第四十七章:宁红夜
这女子有着乌黑飘逸的长发,一根玉簪支起红色头冠,颜如仙湖,面如冷霜,
腮似雪沙,唇若赤练,虽身披红色披纱,倒也露出两座雪肩,自胸下黑色皮衣束
腰裹住直至大腿,紧致平坦,凹凸有致。
玉臂冰肌玉洁,纤纤葱指美艳非凡,玉腿上一对墨色开领皮裤,脚上一双黑
色长靴,只是双目上围着红色的缠巾,看不清全貌,但也诚然能看出来是万中无
一的美人了。
倘若与凝儿与她相比,一时竟然难以分开胜负,只因她一对眸子被红布遮住,
谢子衿不禁一怔,怎么如今的美人竟然都如此难以见识,似这种女子不似凡间之
物啊。
她左手桌上放着纯白的一把长剑,清澈透亮,在火红色的蜡烛灯下闪闪发亮。
谢子衿暗忖道:「美是美,可惜是个瞎子。」
正当他这样想正要饮酒时,那女子忽然开口了:「你在看什么?」
谢子衿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你是谁?报上姓名。」
谢子衿更奇怪了:「你能看见我?」
「当然。」
谢子衿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个瞎子,原来你真能看见我啊,哈哈哈……」
女子皱了皱眉,觉得他有些面熟,冷道:「你身上似乎有股很强的气场,莫
非你是玄教弟子吗?」
「嗨!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太严肃了,不好玩,对了……你也知道玄
教?大姐你哪儿的人呀?」
女子心里不爽,这男人居然叫自己大姐,把自己说得也太大了,更何况无缘
无故被这陌生人拉近了关系更是令她气闷。
不过这女子也沉得住气,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说:「我从昆仑山而来。」
谢子衿顿时大感兴趣:「哦!厉害厉害,原来你是从西边来的,我也曾到过
那里,听说昆仑山上有一对母女长得美若天仙,只是我不曾上去过,只因那山下
有一湖十分宽阔,非春夏两季难以越过,对了,你们当地人上山去过么?」
女子微微一笑,这浅浅一笑真要美死个人了,但她也不说话,既不肯定也不
否定。
谢子衿还在漫天长谈:「我听说那昆仑山上有一个宫殿,里面的宫主是出了
名的母毒蛇,手段凶残狠辣,不过女儿却良善一些,只是冷冰冰不喜欢说话,这
些你知道么?」
女子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听谁说的?」
「那边的村民啊,我也忘了,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他们都说那一对母
女长得勾人心魄,男人看了就要心智丢失,女人看了就会被毁容,反正就是两个
字:狠毒……所以我说……」
「你见过?」
谢子衿一愣:「啊……这,我倒没有,不过……嘿嘿嘿,我倒真想见一见。」
女子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谢子衿嘻嘻一笑,喝一杯小酒问道:「姑娘,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把玩着手中酒杯,也不知透过眼前那块红布看见没看见,只是淡淡地说:
「你怎么不说你叫什么?」
谢子衿哈哈一笑,正要报出自己名号,但是转念一想不方便说,于是编了个
名字说:「我叫谢子良,是个老实人,专做编筐的,姑娘你呢?」
「谢子良……」女子喃喃地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很面熟,我好像……
在哪里见过你……」
「嘻嘻,是吗?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见过呢!姑娘,你相不相信有前世来生啊?」
女子冷笑了一声,想了起来:「原来是你这贼子,那城门墙上明晃晃地贴着
你的画像,你倒不怕死这样与人交谈。」
她这虽然一向不喜欢朝廷,但也实在看不惯面前男子这么油腔滑调的模样,
他这诨号盗圣已经是在城里恶名远昭,无数人都想拿他去领赏,上面说活着的五
千两银子,死了的两千两。
这女子虽然对银钱并无概念,但也对谢子衿并无什么好感,当下起了心思居
然想杀了他好拿去换赏。
谢子衿见这女子认出来自己,慌忙压低声音道:「好姐姐,你……你可别乱
说,天下同相者甚多,我……我可不是谢子衿……」
「哦?我说了你是谢子衿吗?」她冷笑着戏谑地面对着谢子衿,场面竟然有
些暧昧。
「你……你别乱说啊,那什么,过年好!我先走了啊……」
谢子衿吓得立马就要开溜,正要站起身来却被女子握住左臂,奋力一拍按在
桌上玉指就往腕心里打入真气,只听得谢子衿疼得高声一叫,众人望了他一眼还
好谢子衿连忙捂住了脸。
「鼻子好疼……」
众人切了一声又自顾自喝酒聊天,女子放开了谢子衿的手胸有成竹,也不知
打的什么算盘却面朝着谢子衿不说话,嘴角有一丝得意的笑意。
谢子衿翻看自己手腕,只见两条如赤练蛇一样的红线顺着自己的血筋蜿蜒,
有逐渐上攀之意,谢子衿顿时大惊不止,这女子居然给自己下毒。
「不必惊慌,只要你愿意跟我去衙门自首,我就帮你解开,不然的话,等你
死了我去换两千银子其实也还可以。」
谢子衿顿时捶足顿胸,骂道:「你这妖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我方才还心里说你长得美,哪知道你的蛇蝎心肠,天哪……」
「哼!人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圣是采花大盗,临死了还居然油嘴滑舌,看
来果然如此,杀了你也正好解我一快!」
谢子衿瞪了这个美女子一眼,恨道:「你要我去衙门自首是死,杀我也是死,
不若这样,你把我压去衙门,我们二一添作五你也分我两千五百两银子如何?」
女子愣了一下冷哼道:「原来是个疯子!」
谢子衿嘻嘻一笑:「不然呢?我看姐姐你这么漂亮也不像是那种恶毒的人,
你就给我解了吧,五千两银子,那得多少一笔啊,你也不想到时候全城的贼都盯
上你吧?」
红衣女子只觉这谢子衿又好笑又可恨,死到临头还这么不当一回事,自己把
真气打入他的体内,他若七天之内得不到医治必然暴毙而亡,不过自己也有些事
要和他了解,索性就把话给讲开了。
「你若不肯与我去也行,但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若肯回答我便照样饶了你,
如何?」
谢子衿心想里面果然有猫腻,不然一般人实际上是不会捉他去领赏的,一方
面自己在江湖上都不得罪练武的人,并且都极力结交,但凡是知道一点官府脾气
的人就知道这五千两不是好拿的,真正到手有五百两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现在的衙门里贪腐十分严重,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不争的事实。
「你说你说,我要是知道绝对回答。」
红衣女子平静地问道:「我听说你曾与广寒宫的宫主有些瓜葛,不知道有没
有这回事?」
谢子衿心中一惊,怎么突然问到凝儿身上去了,再想想最近广寒宫被摧毁的
事,顿时一阵害怕,难道这女子真的是来取自己和凝儿的性命的?
当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问一句:「你是谁?」
谢子衿正色严肃,一改之前的放浪不羁,皱眉紧盯着这女子,脚下已然开始
着力,随时准备掀桌开溜。
红衣女子淡淡地说:「现在是我问你。」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面朝着谢子衿,那深红的眼围罩巾后不知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竟然
把谢子衿看得是心惊胆寒。
良久,那女子缓缓开口道:「我,宁红夜。」
第四十八章:昆仑山祖西王母
上回说到谢子衿在除夕之夜遇见一个红衣女子,面容婉约庄里,只是眼上围
着一条红布,身姿窈窕高挺,将与谢子衿八尺一般高了,仿佛柔弱无骨实际内力
强劲,只一招就将真气打入谢子衿身中。
他顿时感觉身体中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左手之上,根本提不起力气来,但见
红衣女子冷笑说出自己的名字,谢子衿顿时大吃一惊,脑中千丝万缕,努力想支
出一条清晰的纹线出来。
「我,宁红夜。」
谢子衿大吃一惊:「你……你是昆仑圣女!」
「呵……」红衣女子冷笑一声,连整个酒馆里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一时间
空气如寒风刺骨般冰冷。
话说松潘之西,黑水之北,位于帕米尔高原境中西出西藏,北至青海,有一
条号称「天下第一神山」,「万祖之山」的山脉,名叫昆仑山脉,此山神秘险峻,
常年大雪封顶,无数人想要探其面貌皆死在谷中,乃是名副其实的「地狱之门」。
关于她的传奇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瑶池里最高掌权的仙子西王母就
是从昆仑山脉修炼得道的。
据《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有大山,
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
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而西王母的夫君乃是东王公,也称作东华帝君,传说是盘古大帝与太元圣母
所生,乃是极阳之神,而西王母女仙之首,天生阴神,二人相合正是太极阴阳。
在民间有一说西王母的配偶乃是玉皇大帝,实则不然。
《中荒经》记载:昆仑之山,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
周围如削。下有石室,方百丈,仙人九府治之。上有大鸟,名曰希有,南向,张
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背上小处无羽,一万九千里。西王母岁登翼,上
之东王公也。
《东荒经》记载: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长一丈,头发皓白,人
形鸟面而虎尾,载一黑熊,左右顾望。恒与一玉女投壶,每投千二百矫,设有入
不出者,天为之嘘;矫出而脱悟不接者,天为之笑。
又见野史:立东郊以祭阳,名曰东皇公,立西郊以祭阴,名曰西王母。
有史料称两人皆为太元圣母所生,帝君为兄,王母为妹,因此两人虽然结为
夫妻却遭到众仙的反对,言说二人坏了人伦,因此东华帝君掌管蓬莱仙岛,领袖
男仙,西王母则驻守瑶池,率众女仙。
然而西王母乃是美貌庄丽的女子,又逢思楚之年,心心念念郎君,东华帝君
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同样内心煎熬,这一个女有意男有情,但两人明面上却无法
真正的相濡以沫。
时间一长,西王母因着思念身子羸掺,神思虚弱,东华帝君知道后也茶饭不
思,心心念念,剑祖吕喦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东华帝君闻后大喜,分化了一个
分身下凡为君,又旨意他去殷勤王母,这人便是周穆王。
穆王奉献了大量的贵重礼品给王母,那妙龄女仙一见就欢喜得不得了,这不
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吗?
于是西王母亲自去接周穆王进了瑶池,二人在瑶池宫内里自然是抵死缠绵,
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羡煞旁人。(注: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最后西王母恳求周穆王和自己修仙合道,共度长生,以享同乐,但是穆王已
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拒绝了王母赫然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而王母不肯罢休,
又追下界去与他缠绵。
周穆王在自己的宫内款待了西王母,大排宴宴,却丝毫不提与她相守修仙之
事,从此西王母伤心欲绝,回到瑶池再不问男女爱情,更是严禁女仙下凡与男人
相爱。
而东华帝君从此也没再爱上过任何的女子,顺便说一下,他有个学生叫东方
朔,就是那个偷丹的小贼。
时过境迁,人来往去,昔日的王母已经是瑶池里的女帝,而如今昆仑山女子
凋零,除开十几个宫女之外就只剩下昆仑主母与昆仑圣女了。
昆仑主母由圣女而来,选拔出圣女的女子必要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献给王母,
以此来表明自己对西王母的忠心和对男人的杜绝,这通常是五感中的一感,分别
是:形、声、色、味、触。
圣女献祭了其中一感之后便能得到西王母的祝福,能获得大量的财富和力量,
但是似乎这种祝福越来越像是一种诅咒,成为圣女的女子越来越短命,往往死于
非命或者命运多舛。
而原因当然是尽管圣女宣誓不和男子相爱,但最终的结果却往往是爱上了男
人,并心甘情愿给男人怀胎生子,这两极相反着实可笑。
而如今的昆仑圣女便是眼前的红衣女子:宁红夜,从她的装饰不难看出她献
祭了自己的双眼,但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还能看到自己,谢子衿也很疑惑她为什么
要戴着红围。
但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谢子衿无暇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在头
脑风暴的时候他不断想着这种那种可能:「昆仑山怎么会打听凝儿的下落?难道
她们也参与了广寒宫的摧毁吗?那么她们和刘正卿是什么关系,昆仑山不是一向
和官府不和的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结了一下谢子衿只能肯定面前的昆仑圣女绝非善类,她这般狠辣对付自己
明显是冲着凝儿去的,自己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凝儿的下落的。
当下起了决心谢子衿忽然抬头愣了一下道:「凝儿?」
宁红夜顺着谢子衿的目光缓缓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再猛然回头谢子衿也
拔腿而逃往后门窜走了,她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清茶,拿起一旁纯白
宝剑站起了身来。
第四十九章:不告而别
慌忙逃到店门后面的谢子衿心跳不已,他忽然大感事态不好,如今这事居然
这般棘手,连昆仑山的人都卷进来了,谢子衿早听说昆仑山的女子做事凌厉狠辣,
动不动就断人手脚,抽人经脉,个个都是女魔头。
当下静静蹲在角落四处观察,那红衣女子并为跟来,翻看一下手腕那两条赤
练红线正以微乎其微的速度慢慢向上攀岩,宁红夜说七天之内自己会爆体而亡,
谢子衿倒也不是怕死,只是恨自己没有留神中了女魔头的招式。
他沉声暗骂自己:「谢子衿啊谢子衿,你还好意思号称自己是盗圣,笨得像
猪慢得像驴,连那招都躲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蠢材!」
他骂了自己几声又觉得骂的有些重了,又说:「算了算了,骂了几声就算了,
刚才猪什么驴什么的收回,当我没说……」
谢子衿说完悻悻地望了一圈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喃喃道:「娘的,幸亏没人听
到,不然糗大了。」
说完暂时沉住一下心神,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得趁早带凝儿离开这个是非之
地才是,于是他又偷偷溜回了客栈,宁红夜果然离开了那张桌子不知道去哪了。
谢子衿心中窃喜:「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肯定想不到自
己还会再回来。」
于是谢子衿偷偷溜回了楼上,打开房门转身关上,正想去床上叫醒凝儿,掀
开被子里面却空荡荡的,佳人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枕头上留着一封信,谢子衿顿
时感觉不好,连忙拆开来看。
「谢郎亲启,妾赵漱凝留:
月色韶华,年夜短宵,想我二人相识三年有余,虽聚少离多,但妾心念君不
榆滴石,每时每刻,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只盼君衣食住行是否安好,走路在外
能否安泰,每每与君重逢恍如重生脱骨,喜悦难言,恨不能将身融与君体,与君
同生共死,相伴厮守。
妾本飘零,父亲早去,娘亲登仙,从此孤寂一人,何其痛兮!幸得逢君,方
知天下原来如此美妙,万物如此和谐,妾短短二十余载竟比不过与君相爱三年,
竟比不过厮守一月,何其感叹,又何其幸运!
今刘正卿毁我广寒宫,杀我宫女,数百年大计毁于一旦,玷辱天山,乃是羞
辱娘亲,羞辱妾身,妾如何能咽下这气?君虽愿与妾同生共死,但妾身怎忍心见
君受害?
此番妾孤身去寻刘贼复仇,倘若不成功也就罢了,望君勿要为妾伤心,君天
下红颜甚多,彼等必过妾身更爱甚郎君,况且妾本难活二十五后,至死……也无
所可惜。
倘若妾成功取得刘贼首级,那时便与君共度余生,快活两三年,与君生三两
孩儿,再与君修炼《连山》。
倘若无回,便就此别过,若有来生愿终生跟随郎君,相伴左右侍奉,只为小
妾也无怨无悔,有负此言,愿天诛地灭,万死无回。妾赵漱凝留书与谢郎谢子衿。」
「什么!凝儿!」谢子衿看完惊愕大叫出声,他满眼泪水地望着这封爱意缠
绵的书信,上面还留着凝儿的泪珠印痕,尾处还有她的血印。
谢子衿完全可以想到倾城宫主是如何一边落泪一边写下这封告别书,她必是
伤心难忍,声泪俱下,写完之后还要忍痛咬破手指按下指印,来告诉自己是万般
无奈才舍自己而去。
想到这里谢子衿痛哭流涕,大骂自己的粗心大意,明知道凝儿心神不定虚弱
之时,自己却没有留在她身旁照料她,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男人的脸颊滴落到信
封和,和倾城宫主的泪凝在一处。
「蠢材!你真是蠢材!」谢子衿大骂自己,如今凝儿不知去向,天色如此夜
晚她能去哪儿呢?天寒地冻她单薄的身子受的住吗?
谢子衿悔恨无及,一时间神思恍惚,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这时从窗外飞身跳进来一个女子,谢子衿回头一看,那人居然是昆仑圣女宁
红夜。
她冷笑了一声:「我道你上窜下跳作甚,原来是要躲在屋子里哭。」
谢子衿连忙擦干了眼泪收好了书信站起来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宁红夜也不废话:「倾城宫主在哪?」
「什么在哪?我又不认识她,你赶快走吧,别惹我发火。」
宁红夜心里不屑一哼,随即闻到了房间里有一股十分清香的味道,她皱眉说:
「你这屋子里有女子?」
谢子衿凝神假意道:「女子?你不就是女子?你堂堂一个昆仑圣女进我一个
男人的寝食,不怕传出去让人知道吗?」
宁红夜闻后不悦,两步轻盈上前,谢子衿慌忙闪躲,转身抽过腰腹不料左手
实在无力,一把扶在衣橱边上,宁红夜又是低身一捉扑了个空,谢子衿翻滚起身
忙不迭被一掌击中胸口,顿时后倒几步撞上墙壁,口吐鲜血。
「咳咳……咳……」谢子衿心中大骇,自己居然虚弱成了这个地步,看来自
己情绪低落的时候她的真气严重侵蚀了自己的身体,弄得自己的身手也笨拙不堪,
倒在一旁连怀里的信都抖落了出来。
第五十章:昆仑圣女的意图
宁红夜神色一紧上前就来夺信,谢子衿还想顽强抵抗一下却被一把打开了手
掌,疼得他顿时手背痉挛,连连叫痛。
宁红夜拿起信封快速浏览一遍,喃喃道:「原来倾城宫主真的叫赵漱凝,母
亲说的是真的……」
「妖女,把信还给我……快把信还给我……」
谢子衿忍着剧痛伸手去讨,宁红夜淡淡地将信扔在地上说:「这么说她已经
走了?」
谢子衿慌忙地折好信封放回了胸口,一遍咳嗽一遍怒气不平地抬头望着这个
美色又狠毒的女子,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你带我去找到她来,我就解了你身上的毒。」
谢子衿呵呵冷笑:「你杀了我好了。」
宁红夜皱着眉说:「你以为我不敢?」
「我听说昆仑山上的女魔头杀人不眨眼,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样,所以我想
认识一下。」
宁红夜面对这种挑衅心中忽然起了怒气,手中握住剑柄正要出鞘,却见身下
的这男人一脸不屑冷笑地看着自己,宁红夜原先听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谢子衿乃
是一个采花大盗,嗜财如命贪生怕死,如今怎的一点不像?
再想想刚才信封上赵漱凝写的信,字迹优雅庄严,上面隐约有泪痕还有手指
印,一路上不知听闻了多少人说:倾城宫主乃雍州城第一美人,仙姿玉色的一个
绝代佳人。她对荣华富贵一点也看不上,怎么就倾心了这么个贼子了呢?
宁红夜虽然不喜男女之事,但也微微有些好奇,何况如今杀了他反而断了线
索,于是她对谢子衿冷笑道:「听说你们二人有些情愫,可是真的?」
「没有!我不认识她。」
「哦!原来如此相爱,那就好办了。」
谢子衿愣了一下,这女子怎么那么肯定,居然能察觉自己说谎话,而且还这
么确信斩钉截铁,就算是她看了书信但一般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造假的吧?
只见宁红夜轻笑了一声,单手拎起了谢子衿道:「带我去广寒宫找倾城宫主,
我不杀你。」
谢子衿挣扎了几下站稳了身子,没好气道:「广寒宫没了!」
「嗯?怎么没的。」
谢子衿气道:「你是不是瞎啊?你没看信啊,被刘正卿烧了!你不是和他一
伙的吗?」
宁红夜冷哼了一声,心中微微怒意刚想给他一掌,又见谢子衿嘴角鲜血流出,
单手捂着胸口,怕一掌打死了他,于是沉声问道:「那倾城宫主去哪了?」
「不知道!」
谢子衿很干脆,他打不过宁红夜索性耍起了无赖,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嘛,打
死我看作者还怎么写。
宁红夜是个冷淡的女子,她对付无赖就是两种办法,要么杀要么揍,大部分
是杀,但是如今不能杀他就只能揍了。
眼看宁红夜的拳头就要朝自己脸上飞来,谢子衿连忙闪躲求饶:「好了好了……
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找倾城宫主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
谢子衿此刻装作害羞道:「我们可是纯情少男少女,关系不方便官宣的。」
宁红夜被他这恶心的模样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骂道:「贱人,还要滑舌,
找死!」
她刷得一声拔出宝剑横在谢子衿喉旁,谢子衿急忙唉声叹道:「那你总得告
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吧?你要是找到她是要杀她,那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宁红夜哼了一声:「我不杀她,你再耍心眼我就一剑杀了你。」
「那你……」
「快说!」
谢子衿没办法,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是坏事,毕竟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凝儿去哪
了,这个女魔头武功这么厉害,万一到时候凝儿受困也许还能靠她杀出重围。
于是谢子衿说:「她如今必定是去天水郡找刘正卿报仇了,我们去上封必定
能找到她。」
宁红夜不相信地问:「天水郡是秦州,刘正卿是雍州牧,她去上封作甚?」
谢子衿哈哈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雍州是什么地方?咸阳和长安,皇
帝能把实地封给他?他那个州牧位置做得难受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
动呢!」
宁红夜愣了一下,这政事上她确实不太懂,但是她也没有盲目相信谢子衿的
话,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之前可是在他府上住了不少日子,不然你觉得倾城宫主是怎么和
我走到一起的?」
宁红夜冷哼了一声,推了一把谢子衿,二人走出门外,说道:「我暂且信你
一回,若是耍什么心眼想跑我也随你,只是怕你活不过七日。」
谢子衿被这女魔头压得愤愤不平,心里将她咒了千百回,当下低声骂道:
「娘的,看我哪天不把你肚子搞大算我这盗圣的名字白叫的。」
「嗯?」
「没……没什么,我说这么晚咱们要去哪啊。」
宁红夜冷笑道:「你想去哪?」
谢子衿说:「当然是睡觉了,仙子姐姐,难道你不睡觉么?」
第一次被人叫仙子姐姐,宁红夜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
「你危在旦夕居然还想着睡觉,不怕随时暴毙而亡么?」
「嗨!该睡还得睡啊,不然明天没力气赶路的。」谢子衿摇摇晃晃,捂着胸
口装作潇洒回到了床上躺下,舒服得四肢舒展伸着懒腰,刚要出言轻薄宁红夜却
被她一脚踹到了床下。
「啊嘶!你干嘛……」
谢子衿捂着背嘶哑咧嘴,却见宁红夜靠在床头双手环胸微微低头,似乎就打
算这样睡了。
「那……我睡哪?」谢子衿疑惑问道。
宁红夜冷道:「我准备了一副棺材给你睡,想要的话现在就送给你。」
谢子衿挤眉弄眼,心里受尽了这女子的委屈,却不敢明说出来,只是嘴里轻
轻嘟囔:「妈个鸡,什么仙子姐姐,连自己开房的钱都没有。」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仙子姐姐好美,我看迷了。」
「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趁早睡觉,明日好启程赶路。」
谢子衿无奈,从衣橱里翻出客栈里备用的被子草席暂且在床下打了个地铺,
二人各自睡了,一夜安然无话,次日清早被众百姓在鞭炮声中惊醒,迎来了新春。
第五十一章:鬼王
上回说到倾城宫主不愿让谢子衿深入险境,因为两人都知道那是九死一生,
于是留书信独自远赴天水郡去寻刘正卿报仇雪恨,而谢子衿被昆仑玄女宁红夜挟
持,两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反倒过了一个除夕。
谢子衿也不知这女魔头找倾城宫主作甚,但是心里一直思念,想凝儿多年以
来不曾踏入红尘,世间险恶,又逢寒冬,这浪子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辗转
难眠,直到天破晓了才渐渐入眠,却不想才睡就被炮仗声吵醒。
谢子衿倒了几下身子实在被这吵闹声弄得不安,实在没辙了索性坐起身来,
往床上小心翼翼一看却空荡荡的,宁红夜也不知去哪了。
他心里烦躁地想:「这娘们心也真大,不怕我跑了么?」
自被这昆仑圣女打了真气之后谢子衿只觉身体酸痛,浑身毫无力气,恐怕自
己到时候像个老头一样,走路都没力气了。
他叹了口气稍微洗漱一番,楼下已经有些许客人坐着吃早饭了,谢子衿见宁
红夜也在下方,于是下了楼大大咧咧坐下,叫句小二上些粥食。
谢子衿一边等待一边偷偷打量着宁红夜,这美人怎么毫无倦意似的,明明也
不曾见她妆容却唇瓣红得滴血一样,两腮冷如寒霜,叫人望着就觉清冷。
「仙子啊,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有些忘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你找倾城
宫主到底要做什么啊?」
宁红夜只顾自己吃粥,全然不顾他说什么话,谢子衿本想诈她一诈,没想到
她不上钩,谢子衿心里犯嘀咕:「可能也不会是坏事,说不定她们爹娘之间有什
么联系也说不定,难道是来帮她解毒的吗?」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歹,他旁敲侧击一边试探询问宁红夜关于昆仑山的事,
又多献殷勤夸奖宁红夜的美貌,连带着她的母亲。
「哎呀,我听说昆仑主母年轻的时候和当朝先帝也有些情爱,不知道是不是
真的呀?仙子你这么美,说不定还是公主呢,你说是不是啊?」
正当谢子衿夸夸其谈摇头晃脑的时候,宁红夜黛眉紧蹙玉手就按住了一旁纯
白宝剑,谢子衿吓得一跳三米开外,面带惊讶之意。
他早见识过宁红夜的手段,这魔头向来动手是不留情的。
宁红夜哼了一声骂道:「贼子,再敢胡言我就剁了你的烂舌。」
「不敢……不敢……」
谢子衿虚汗满头,他向来滑头惯了,但是被这女子骂了一声也没了脾气。
这时听得一旁有人谈论近日的新事,一个粗布白衣的男子若有其事地对一桌
众人道:「听说了吗?昨晚又死了三个,全是女的……」
「是啊,听说有两个特别漂亮,可惜了……」
谢子衿神色一紧,不由得心里慌乱,这时另外几桌人也看向那边,一个嘴角
左边长了颗黑痣,上面还留着细长的毛的男人说道:「诶,你们说这到底是谁干
的?四五天了天天都死人,搞得城里人心惶惶的,都死到家门口了,官府那帮人
都是干什么吃的?」
「诶!诶!可别瞎说……」
一旁人尽皆嘘声,指了指柱子上的几个字:勿谈国事。
那人干笑了几声连忙把嘴闭上,谢子衿好奇问道:「是什么意思?天天死人,
还都是女的?」
穿着青布的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打量着他说:「小兄弟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过来玩的?」
「呃,算是吧,怎么勇田死了人么?」
「嗨!你不知道,听说都是同一个人干的,从皋兰县杀到榆中又杀到勇田,
专门找女子下手,那个死状啊……哎哟恶心……」
另一个年轻人道:「老黄头,你哥哥家不也有个女儿,你不得小心点?」
几人呵呵一笑,仿佛不当一回事,那老黄头骂道:「泼孙子,说到老子头上
来了?你怎么不说你老婆呢。」
「哈哈,咱老婆丑的没脸了,那人咋会跟我们过不去呢。」
长着毛和黑痣的人正色道:「据官府说死的女子可全是不相干的,好像是一
个戴着面具的人干的,猇亭村那儿的人说见过,长得可丑了,满脸都是血,都是
吸的。」
一众人听得神色紧张,都觉害怕,又有人从中说几个传说鬼故事,惹得众人
都好奇又畏惧,毕竟民间怪谈向来讨人津津乐道。
「掌柜的,那群挑夫又在那神神叨叨了,我看要不要把他们赶走?」年轻的
店小二拄着柜台嗤鼻道,那掌柜人长得老实,听到他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说着:
「去……去……」
那店小二悻悻地摇了摇头走开了,忽然见得门外走进来三个差人,进门就喊:
「王老头!上茶上饼,饿死我了。」
那掌柜的殷勤招呼后厨连忙准备食物,几人坐下了歇息,各自捶背伸腰,一
脸的疲倦。
「王掌柜,生意好啊,大年初一这么多人。」那其中一人呵呵笑道,「什么
时候我也不当差了,到你这来做个店小二,怎么样?」
另一个差人骂道:「当差?当个屁差!天天通宵熬夜巡查,家里的母老婆还
以为我在外面养娘子了。」
王掌柜端着茶和烧饼上来笑道:「哪里哪里,您看看这些都是做工等吃的人,
我这店能赚几个钱,更何况您保护地方,不也好得很么。对了,最近怎么样了?
抓到人了吗?」
长脸的差人骂道:「抓个屁!毛都见不到一根,这日子没法过了。」
「听说昨晚又死了三个女的?都是哪儿的啊?」
「什么三个?四个,后半夜了又死了一个,那个好像不是勇田人,都被吸成
干尸了,妈的,晦气。」
谢子衿心中一惊,连忙竖起耳朵听。
那人喝了一口茶喷了一地,连声叫骂:「妈的谁给的这么烫的茶,有没有脑
子!」
王掌柜看见小二躲在门角偷笑,他瞪了一眼连忙上前去换了,这时外面又进
来一个提着刀的差人唤着几人:「武都头叫咱们了,快别吃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干!」
几人嘟囔了一声,胡乱把盘子里的烧饼揣进了怀里叫道:「王老头,记在账
上,月底还你。」
「没事……没事……」王老头干笑了几声,想着今天才刚初一,他们上个月
的债还没结呢。
第五十二章:茅山道士
谢子衿在一旁听得是烦躁不堪,他现在十分担心凝儿的安危,虽然说凝儿也
有些武功,但是对比高手来说还是相差甚远的,更何况她身上银子不多,处处都
难啊。
想着想着谢子衿是连粥也喝不下了,于是站起来就走。
「去哪?」宁红夜开口问道。
谢子衿仿佛理直气壮:「逃跑!」
「哼!」宁红夜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依旧坐着不动,但是谢子衿如今也
不知道该往哪儿跑,自己几乎都没什么力气,脚下软绵绵的,怪不得她不怕自己
跑了。
他一想到是宁红夜把他弄成这样就心里埋怨,想着要臊一臊宁红夜,于是调
侃道:「我去上厕所,仙子要不要一起来?」
砰!啪!
一口茶杯撞到谢子衿腹上瞬间掉在地上碎裂,谢子衿疼得嘶哑咧嘴,却见宁
红夜不动声色继续喝茶,他瞪了宁红夜一眼转身低着腰走了,迎面又撞见一个不
懂事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长得像苦瓜一样,十分愁苦的样子,两人你左我右,都像退让却又
都一样,毫无默契,谢子衿不耐烦哎呀一声把他推开,自顾自上茅房去了。
那年轻人愁眉苦脸来到一张桌上,拿起茶杯倒茶正要喝,一个长得有些许英
气,留着中分头的年轻人哈哈一笑,把他茶杯拿开自己喝了。
「哇,好香,再来一杯。」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阿英,一个叫阿豪,乃是茅山弟子,这几日奔波随着
师傅从梁州赶来,意在降服鬼王。
阿英虽然比阿豪晚拜师,两人却不以师兄弟相称,反而处处被他捉弄,当下
骂道:「你自己没杯么?」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别人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不然为什么人都喜欢赚
别人的钱呢?」
阿英眉头一紧瞪了他一眼,阿豪问道:「师傅呢?怎么还不下来。」
「他马上就下来了。」
阿英说完一口茶还没喝,又被他拍了一下肩膀,惹得他呛了一口。
「喂!」
「哎呀你又怎么了?烦不烦?」
阿豪笑了笑,指了指宁红夜对他说:「你看,那个女的。」
阿英皱着眉顺着他的指头一看,只见一个美若仙子的红衣女子端坐着喝茶,
他瞬间眼睛一亮,脸上那种愁苦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是一脸痴痴地笑道:「哇!
真漂亮,要是做我老婆就好了!」
「呵呵,别说我不关照你啊,我教你个办法,过去揪她一根头发,然后跟她
搭讪。」
阿英听了本能警觉地摇了摇头,又怕他捉弄自己,问道:「你怎么不去?」
阿豪嘻嘻笑道:「那我去了,你别怪我啊?」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走,阿英连忙扯住他:「诶诶诶!等等……我……」
「嗨呀,要么你上,要么我上。」
阿英愣道:「要是……她发火怎么办?」
阿豪笑骂:「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呐?她发火你就可以道歉,你道歉不就可以
和她产生交集了吗?到时候谈谈恋爱说说嫁妆,娶做老婆还不简单?」
阿英本是单纯的年轻人,听到这话不免脸上浮现出憨笑,指了指阿豪说:
「好像,好像有点道理哈!」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还不快去。」阿豪一把将阿英推了过去,然后若无其
事地坐下朝他挤眉弄眼。
阿英心里慌张又有些怕羞,不断地用眼神朝阿豪看去,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
教导,阿豪手比划了一下,让他去揪女子的头发,等到阿英走到宁红夜身后时,
他纠结了数十秒还也不去手。
终于心里挣扎了一会闭上眼就要取就宁红夜的青丝却不料被她率先抢先一步,
她侧身闪过揪住阿英的衣领把他按在桌上,唰得一声抽出明晃晃的宝剑就要取他
性命。
阿英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高声呼救,阿豪见状不见也连忙跳了出来:「姑娘,
不要!」
他本是想让自己的傻师弟去捉弄一下这个美人,自己再出来做和事佬,没想
到这女子脾气这么暴躁,吓得他也一下子沉不住气了。
宁红夜冷道:「你们刚才嘀嘀咕咕在讲什么?」
「我们……没讲什么……」
「嗯!」宁红夜蹙眉声厉,把阿英吓得脸上顿时涕泗横流,哇哇大哭,阿豪
惊道:「真没说什么,我见你长得漂亮想过来和你搭讪,绝对不是要害你。」
宁红夜心里哪里肯信?她本就是疑心重的女子,现在心里生出狠念,不管其
他先将这人杀了不迟,正要动手忽然楼下飞下一道黄符吸在剑上,顿时刀剑变钝
怎么也划不破阿英的喉咙。
几人向上张望,原来是一个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的褂子,长得一脸
正气,眉毛十分奇怪像是扎粘连在一起一样形成了一个一字。
「师傅!」
「师傅,救我!」
那中年男人跳下楼来,对着宁红夜十分礼貌问道:「姑娘,不知我徒弟怎么
冒犯你了,能否将他放开?」
宁红夜冷道:「你徒弟心怀不轨,想行刺我。」
「没有啊师傅……」
中年男人瞪了阿豪一眼,又说:「我这徒弟平时连鸡也不敢杀,怎么会行刺
你呢,可能有些误会。」
宁红夜沉默不语,但手上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一旁的王掌柜连忙出来打圆场:
「都是出门在外的人,何必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呢,姑娘,放下剑,有话好说。」
宁红夜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言语,中年男子道:「姑娘,如果我徒弟有什么
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代他给你道歉。」
阿豪也忙说:「是啊,姑娘,对不起,是我错了。」
宁红夜这才放下了手上的力道,阿英连忙跑到师傅身后畏畏缩缩,这时谢子
衿也上了茅厕走了出来,见到一时间这么多人都静悄悄不说话看着宁红夜,他奇
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全都被点穴了?」
宁红夜冷道:「走!」
她说完也不顾谢子衿,收住剑鞘便径直离开,谢子衿奇怪地看着一众人,愣
了一会就追了出去。
「师傅……」
「住口!」
中年人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心里想着收了这两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摇了摇头叹着气,对着两人说:「你们千鹤师叔已经来到城里了,我们先去和
他们汇合,别惹事了,听到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是,师傅。」
说罢三人上楼收拾了一下行囊,下楼退房也离开了客栈。
第五十三章:色盲
话说宁红夜与谢子衿相继离开了客栈,一路上宁红夜只顾走路,半点问话也
没有,谢子衿也不敢问,只是低头盘算,不知不觉已将走到城外,谢子衿忙拦住
她说话。
「那个,仙子啊,咱们这样走也不是办法,如今你看我脚这么软,连骑马都
难,不如雇一辆马车如何?」
宁红夜回头说道:「你有银钱么?」
谢子衿打着哈哈道:「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儿有钱呢,你不该有么?出门
在外的,从西边来到这里怎么也得带个百八十两吧,不然这一路上难不成风餐露
宿?」
宁红夜不作声色,转身继续走路,谢子衿心想:「不会吧,难道这魔头真的
天为被地为床?不过怎么肌肤这么好看?可是看她衣服确实有些脏,说实在的穿
大红色到处乱跑,这也太招人瞩目了。」
他跑上前去又去找宁红夜商量,左说右说,只见宁红夜突然站住身子,突然
捉住谢子衿的手掌,他反应不及宁红夜被她又在腕中一掌,顿时疼得刺骨般叫了
一声。
「哎哟!」
宁红夜放开了谢子衿的手腕,淡淡地说:「我如今替你解了一半,你再有怨
言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谢子衿再不敢说话,二人继续上路,说也奇怪,自她那掌之后脚上也稍微有
力了,谢子衿心中暗喜,什么时候甩了这魔头悄悄使个神行术开溜。
正这样想着跟在宁红夜身后暗笑,她却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若想跑只怕你
撑不过七日,到那时你想求我解也找不到人了。」
谢子衿讪讪笑道:「哪里哪里,宁仙子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想跑呢,我巴
不得这辈子都殷勤服侍你在左右呢。」
他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想:「实在不行我找师傅去,她应该不会对我见死不
救……吧?」
宁红夜冷哼了一声,二人路上言语不多,倒是谢子衿是个闲不住的人,吊儿
郎当各种找事说话,每次都被宁红夜短短一句给噎了回去。
走了几个时辰临近中午,谢子衿实在走不动路,昨天没有睡好再加上身上有
伤,哀求着坐地歇一歇,也不管就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宁红夜倒是脸不红心不
跳,折了一根棍子拍打着谢子衿骂。
「起来,倒像个妇人,这般不堪。」
谢子衿爬起来跑了几步,回头叫道:「你是不用吃饭,和庙里的泥人一样,
我是个正常男人,早上没吃到现在,能不饿么?」
宁红夜冷道:「你方才少聒噪两句,如今不就有力气了?」
谢子衿呸了一句,转过身去,这时二人又听到一个声音,原来是不远处河边
一个小孩在哭,一个洗衣的妇人正在教训他。
宁红夜心里好笑,自己闻说盗圣风流倜傥,想不到跟个少年般,自己也跟个
家长一样教训着他,想到这里不禁脸上微红,但是她依旧声音冷霜:「再走几步,
到前面村子再歇。」
话说到这份上谢子衿也只好作罢,紧走慢走顶着寒风走到一处村落,两人找
了一家小店吃了些饭食,期间谢子衿偷偷观看宁红夜吃饭的模样。
只见她端坐着捧起饭碗,小口小口吃进嘴里,闭上两腮轻轻嚼吃,谢子衿心
里诧异,想不到她吃饭和凝儿也相似,只不过凝儿通常被他看着吃饭总是脸上嫣
红不断,又会呵斥他注意吃饭的容姿。
谢子衿倒是大大咧咧,也不管其他全都夹进嘴里一股脑吃个痛快再说。
想到这里谢子衿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宁红夜冷不丁问道:「你笑什么?」
「啊?呃……我说宁仙子啊,你怎么穿这么喜庆的衣服啊,太招摇了,你看
我也只是穿普通的粗布。」
宁红夜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是喜庆的衣服?」
谢子衿道:「就是红色的衣服啊,你不知道什么叫喜庆吗?」
宁红夜愣了一下,少少吃了一点饭,好奇问道:「红色,是什么样的?」
谢子衿也愣了,他奇怪地看着宁红夜,心想难不成她是个色盲?怎么连红色
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她自己不就叫红夜吗?
还是说她在装傻,她到底在图什么?
谢子衿没有说话,笑呵呵地说要去茅房,宁红夜冷哼了一声,心想这贼子又
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她也慢慢开始习惯谢子衿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的了,只是
不要惹她生气就算了。
当谢子衿从茅房出来时听到村口有人在窃窃私语,本着职业病的好奇他跳上
房檐伸大了耳朵仔细去听,原来是两个强盗线人在交换情报,但是他们声音过小
谢子衿也没听个明白,只是恍惚之间听见了个红衣女子。
谢子衿心想这附近也没见什么红衣女子啊,他索然无趣便回到了店里,见了
宁红夜才反应过来,她不就是红衣女子吗?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谢子衿心里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而就嬉笑起
来,心想看那些强盗想把这魔头怎么办。
于是当下也不告诉宁红夜,坐回位置上继续吃饭。
饭后谢子衿打着饱嗝说要小憩片刻:「午休嘛,昨儿没睡好,现在吃饱了得
休息一下,不然下午怎么赶路?」
宁红夜倒也不跟他啰嗦,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已经明白了这人就是泼皮,好
言不听劝就唯有恶棍相向,刚刚抽剑出鞘的一瞬间谢子衿就立马跳出三丈开外。
他摸着脑袋打着哈哈尴尬道:「开个玩笑,你怎么就这么经不起玩笑呢?」
「快走!」宁红夜催促着转身就离开了小店,谢子衿心想:「娘的,这帮强
盗快动手啊,怎么这不是黑店吗?」
二人上路后不久谢子衿就喊着肚子疼要上厕所,荒郊野外遍地都是茅房,宁
红夜心里明知他在故意搞鬼,这里赶赶那里呵斥,实在又累又乏,心想这么遇上
这么个无赖。
最后没办法宁红夜拔出刀剑骂道:「真以为我不愿杀你么,贼子,似你这般
我也不知杀了多少。」
谢子衿连忙赔笑求饶,这才好生上路,一下午谢子衿也没再说什么话,直到
日头渐渐下山,二人实在找不到客栈,一时迷失在荒野当中。
谢子衿苦笑道:「这下好了,咱们得睡草里了。」
宁红夜冷道:「再走一阵,晚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