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绿意盎然] 【奴妻要翻身】【全本+番外1】【作者:猫眼黄豆】

0
第296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
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
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
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
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
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
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
,麻搓的粗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
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
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
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
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
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
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性,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
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摸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
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
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
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
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
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
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
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
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
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
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
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
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
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粗糙得割磨喉咙的
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
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
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
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
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
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
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
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
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
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
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
。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
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精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女奴被挑走了,剩下
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阴暗的石屋中。每
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
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
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
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
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
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
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
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
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
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
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
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
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
,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女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
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女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
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女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
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
奖赏。

  该怎麽享受女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
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淫。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
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
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
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粗长肉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插入
。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液体打湿。这滚热的液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
,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
盈,透明滚热的水液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
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
,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
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
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
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
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
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
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女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裸的
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
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
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
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
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
,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
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
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
情。他所有的爱,他的性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
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第297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
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
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
,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阴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
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
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
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
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
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性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
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
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
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
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
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
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
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射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
,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
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
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
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肉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
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
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
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
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摸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
,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
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肉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
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
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
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
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
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
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
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
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
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
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
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
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
,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
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
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
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
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肉嫩柔软的身体搂在
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泪炙烫了
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
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
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强暴骗奸,被几个位
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淫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
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
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
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
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
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阴差阳错
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
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
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
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
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
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
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
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
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肉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
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
香温暖的肉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
,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
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第298章 多吉坠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
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
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
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
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屁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淫虐的
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
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淫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
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
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
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春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
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
,更具有观赏性和趣味性。”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
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
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
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肉骨引诱男奴
们相互鸡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女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
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
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
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
,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
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
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性。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
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
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
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
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肉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肉嫩嫩
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
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
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
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射在她的眼中,也映射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
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
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
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
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
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
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
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
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
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
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
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
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
,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
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淫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
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昨晚在帐篷里就不该用“魅”迷惑猪猡睡觉,应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和那些
男俘虏一样狠狠地做个够,让她今天名副其实地走得怪异才对。想到过一会儿他
就要离开猪猡,跑回古格给阿兄报信,多吉心中的後悔更是比海深,比山高。

  昨天傍晚他该三两下解决掉与他争抢的男俘虏,顺应形势地要了他的仙女才
对。即使後来被苏丹王中途制止,做不完全程,他也进入过心爱仙女的身体里,
了却长久的心愿和渴望。一路上,深深的遗憾充斥了紮西朗措的胸口,让他变得
更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
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
,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
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
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
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
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
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
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
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
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
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
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
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
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
,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
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
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
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
,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
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
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
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
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
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
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
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第299章 多吉坠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
。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
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
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
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
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
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
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
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
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
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
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
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
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
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
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有!没有!”

  拔刀的兵士见临近的博巴青年男俘虏主动拖拽着那个情绪激动失控的博巴女
俘虏行走後,便收了刀。只要队伍能继续前行,随便这女俘虏怎麽哀叫都行。王
曾下令不能让这些俘虏随意死了,拔刀也只是为了威吓。幸好这个被马撞下悬崖
的俘虏是个不受重视的男童,不然他们这些看押俘虏的兵士很可能还会被王责罚
一次。话说回来,那女俘虏不是博巴的贵女麽,死了一个低贱的男童仆役居然会
伤心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贵族的高贵身份。

  紮西朗措被罗朱凶狠中透着丝丝怨戾的眼睛瞪得心如刀绞。从来没想过他的
仙女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犹如深山中一头失了伴侣的野
兽,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噬人。

  “他——”他一顿,避开罗朱的视线,垂眸看了云雾弥漫的悬崖一眼,越过
罗朱的头顶,冷冷看向前方的道路。抓握铁楔的黝黑大手因过於用力而青筋暴突
,一步步挪移的脚步分外沈重凝滞,面无表情地漠然道,“走了。”中间“走”
的字音说得略重,钻进了罗朱的耳朵。

  走了?走了!走了……是走了?还是真“走”了?罗朱的声音已经嘶哑,哭
喊慢慢微弱,逐渐归於抽噎啜泣,双手扒拉着紮西朗措紧紧扣在腰间的铁臂,茫
然地问道:“他真走了?”

  “走了。”紮西朗措没有看罗朱,专心挪着脚步,沙哑难听的声音几乎是从
喉咙里挤出,“你不要太悲伤。”

  操你妈的大爷!胸口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罗朱险险喷出一口老血。没错,
多吉是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难道通行这条绝壁小道就是他瞅准的机会
?被马撞得失足落崖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在众目睽睽下完美脱身的戏码!可悲可怜
的不是赶着坠崖的他,而是那匹被他利用无知赴死的马!为毛?为毛不是她所想
象的那种正常的趁人不备溜走的脱身啊啊啊?

  中途一点暗示都不给,他想过她的感受没有?想过她亲眼目睹他坠崖的感受
没有!还是他嘴里说着喜欢,其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罔顾她的感
受,想坠崖就坠崖。口胡,就算是为求戏码逼真也不带这麽折腾折磨欺负人的!
哼哼哼哼,告诉她要遵循本心活,很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和那个该杀千刀剁万段
的伪童势不两立!

  刚才有多痛多悲,现在就有多恨多怒,罗朱只觉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糟
蹋了。情绪从大悲大痛陡然转成大怒大恨,饶是她神经强悍坚韧,也到达了承受
的极限。眼睛往上一翻,便软绵绵地挂在紮西朗措的手臂上。

  察觉到右手臂蓦地一沈,紮西朗措连忙侧头看去,臂弯中的罗朱晕厥了。脑
袋半垂,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两排卷翘浓密的美丽长睫和小巧秀气的鼻尖。难
道她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伤心过度地晕了?心脏像有万只小虫在细细密密地啃
噬,钻心地痛。

  因别的男人伤心到晕厥在他怀中,他的仙女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属於他的一
丁点位置?至今历历在目的夜晚缠绵,至今萦绕耳边的娇喘媚吟,重逢时的激动
欣悦和愧疚难过,全都是……虚假的麽?他的一双手夺走了成百上千个生命,浸
透了腥甜的鲜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历尽千辛万苦,才终於回到她身边,
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沈郁的目光落向悬崖,飞速闪过一抹森冷。他不知道童颜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知道冰川的悬崖崖壁光滑陡峭,冰柱林立,几乎无处可依。崖底的涧水幽
深寒彻,能冻结灵魂,而且从这种高度坠落,要想脱险更是难如登天。如果……
童颜男人不幸死了,再解决掉獒犬,带罗朱逃离大军,是不是他的仙女又会重新
回到他的怀抱?

  紧紧右臂,把晕厥的罗朱往身边贴搂,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忽而又柔
和起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两分无奈的苦涩。不甘心又如何,他怎麽也狠不
下心伤了他的仙女。宁可自己痛死,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  ############  #######
#####

  坠入云雾中後,多吉悬在半空的身体突地一扭,一大捆枯枝枯草立刻脱离後
背,随马匹飞落。同时右臂一扬,一根结实的褐料绳结着一根尺长铜管从袍囊飞
出,朝崖壁处林立排列的粗大冰棱上缠去。铜管打碎粘黏薄冰,精准地穿过露出
的冰棱缝隙,凭惯性缠住一根半尺粗的冰棱。

  急速下坠的身躯霎时顿住,冰棱禁不住强大的重力拉扯,咯咯碎响着崩裂。
他又继续往下坠落,结着铜管的褐料绳子也随即缠向下一根冰棱柱。如此反复折
断了六根冰棱柱後,可怕的下坠重力终於减小,速度也慢了许多,他顺利贴挂在
了一根冰棱柱上。

  头顶,隐隐约约传下女人凄厉悲绝的嘶嚎,那是猪猡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仰
起头,遥望云遮雾掩的上空,脸上微微流露心疼,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满足和幸福


  他没有对猪猡暗示他会用坠崖遁走,不是为了想用她的震骇来衬托事态的真
实,而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她见不得阿兄战败身死,内心深处对阿兄有太多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不舍。
那麽她对他呢?是淡淡如水的脉脉温情,还是也存有那般含蓄深沈的不舍?他嫉
妒着阿兄,更被心里的忐忑揣摩翻来覆去地折磨。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借这次坠
崖遁走弄清答案。

  那撕裂的哭嚎听得他心疼不已,也听得他欣喜若狂。猪猡把他放进了心里,
把他和阿兄一块儿放进了心里,她喜欢他,舍不得他,会为了他的坠崖痛彻心扉


  “姐姐,我好高兴,我终於走进了你的心。”他喃喃自语,露出的笑容比身
旁的冰柱还要纯净梦幻,“姐姐,不要悲伤。紮西朗措会告诉你我没有死,我只
是逃走了而已。”

  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垂头凝视距离脚下二十多米的深幽溪涧。解下破损的皮
袍,右手猛地一扯褐料绳子。哢嚓,冰棱柱断裂,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
他像一颗小石子般直坠溪涧。

  噗通——

  晶莹的水花溅起,人已如箭鱼般蹿出老远。要回到古格,有一条更近的路,
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在德里苏丹大军的前面。

  作家的话:

  日日双更真不是凡人能办到滴事,日日三更更是大神才能达到滴巅峰,偶.
......不行了......

第300章 道歉?心暖

  对看押俘虏的兵士而言,嚎哭的博巴女俘虏昏了很省事。过了绝壁小道後,
便直接拿一根麻绳将她结结实实地捆在她的獒宠背上。又想着这俘虏本是个贵女
,养尊处优且身娇体贵,身边唯一一个男童仆役死了,万一因失了照顾而在行军
途中死掉或是大病就不好办了,便威吓紮西朗措这个同为博巴人的男俘虏近身看
护。这种安排正合紮西朗措心意,也是他和童颜男人多吉所预料之中的安排。

  罗朱醒来後,大军已经下了冰川,又翻越过两座山峦。眼看太阳逐渐西沈,
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下令安营紮寨。

  被兵士从银猊背上解下,她趴在冰冷的半枯草地上缓慢蠕动,只觉浑身关节
肌肉全都僵硬了。守在身边的是银猊和紮西朗措,那个可恨可恶,欺骗糟蹋她感
情的伪童已经走了,她想要使劲咬他几口的愿望会等很久。心很疲累,有种空落
落的感觉,情绪好似落到了谷底。

  “#¥@%!”兵士的长矛朝他们抽打过来,紮西朗措微微移动身体,不落
痕迹地承受了全部的长矛力道。

  虽然罗朱听不懂,但当了几天俘虏,也大致猜出兵士的意思是男的搭帐篷、
拾拣枯枝枯草,女的到锅灶边生火煮食。尼玛的她是俘虏,不是煮饭婆好不好!
她咬牙腹诽,恼恨地抓了两把草,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朝锅灶那边走
去。

  银猊跟随在她後面,尾巴夹在臀间,处於一副随时都惊恐得要落荒逃窜的模
样。

  紮西朗措看了罗朱的背影一眼,沈默地转身,脸上和眼中死寂麻木,没有半
分活人应有的朝气。他的仙女临走前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他刚刚才为她承受了长
矛的抽打,也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关注,昨晚重逢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场虚幻的
美梦。

  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也渐渐感受不到热度。唇角僵硬地扯
了扯,这样很好,有一颗不会痛的冰冷心脏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无波无澜地看
着她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绽放女人的美丽,才能成为真正
的卑贱奴隶。

  今天的行军中,先遣军收获不小,捉到了一支来自大元朝的汉人商旅。商旅
中有男人二十三个,其中雇佣的博巴男人有五个,缴获了十二匹满载绸缎和茶叶
的马,还有五个的年轻汉女和三个中年汉女仆妇,新鲜血液的加入使俘虏群又壮
大了不少。

  被赶到锅灶边的五个年轻汉女比其他女俘虏都要白嫩许多,眉眼也十分秀美
,十指纤纤如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几个大锅灶烧下来,个个灰头灰脸,
泪眼迷蒙,狼狈的模样让负责监管的兵士看得大笑不断。当中不乏有人凑过去捏
上两把,惹得几个娇滴滴的汉女惊惶大叫。

  罗朱撇撇嘴,瞧着这几个汉族女人虽然神色惊惶恐惧,眉眼和体态间却自然
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风流,且完全没有封建社会汉女那种被男人碰了就要
抹脖子上吊的愚蠢贞烈举动,估计都是从小就被调教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一类的
女人。

  分到食物後,女俘虏照例被押解在一块与帐篷相隔不远的空地处。拾拣枯枝
枯草的男俘虏还没有回来,银猊被兵士赶出俘虏群,喝令它自行觅食去了。唉,
吃吧吃吧,十余万猎物满山坡满山脚,足可吃到老死都还有剩,这残余的良心是
越来越少。多吉走了,不会再有人为自己剥土豆皮。她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女俘
虏群的中间,一点点地撕着皮,轻轻咬了一口,今天傍晚的土豆很软,却带着几
分涩味。心里一酸,两滴泪猝不及防地滚溅下来。

  抿紧了唇,她瞪着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周朝的一切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耳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突然,她张嘴泄愤似的大口咬着,使
劲嚼着。吃完一个,从皮袍下摆中拿起第二个,皮没剥,上面的灰也没擦,直接
就往口里送。

  咯吱,牙齿咬到了粘在皮上的细小碎木炭渣。她没管,继续咯吱咯吱地咬嚼
,带着灰烬的土豆皮使土豆的涩味更重更难吃,眼里的泪流得也更凶更猛。第二
个脏乎乎的土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吃进了肚子。

  正要拿起第三个时却摸了个空,一个剥好了皮的干干净净的土豆递到了嘴边
。她猛地一怔,慢慢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紮西朗措染了几分沧桑的英挺刚毅面
庞。尚还明亮的余晖从左侧斜射到他的脸庞上,几条细细的伤痕在黝黑肌肤和散
落颊边的淩散碎发的遮掩下显得很不起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双黑色的菱
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少了几许温柔炙热,多了几分麻木死寂。

  记得以前他的脸上是没有伤痕的,眼睛是热情而充满生机的。视线下移,落
在拿着土豆的黝黑大手上。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突出,到处都布满了粗砺的厚
茧,整只手上的伤痕印记交错叠加,煞是惊心。而他以前的手虽然也很粗糙黝黑
,却没有这麽多的厚茧,也没有这麽多的伤痕。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包握住那只黝黑的大手,低头咬着嘴边的土豆,泪一颗颗
地滴落。紮西朗措大半年的奴隶生活一定比她过得要艰苦残忍得多。是她不好,
只记得为多吉的坠崖悲痛愤恨,忘记了紮西朗措还守在身边。她怨尤多吉罔顾她
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罔顾了紮西朗措的感受。

  明知紮西朗措到现在还爱着她,她却在多吉坠崖後瞪他、吼他,醒来後不看
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她……在无意中伤了紮西朗措,伤了这个第一个爱上
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情绪的异常低落才让
她恹恹地不想开口,让她暂时忽略了紮西朗措,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要知道在这世上,真心最难得最难求,即使不爱,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伤害
一个付出真心的人。更何况,自己对紮西朗措还心动过,当初的那份温馨和感动
一直埋藏在心的深处。

  就着紮西朗措的手,她吃完了第三个土豆,却惭愧地抬不起头,只紧紧抱着
紮西朗措的手,无言流泪。

  包握着手的两只小手柔软滑嫩,寒凉如冰,但那一滴滴落在手上的晶莹液体
却滚烫无比。热烫渗进皮肤,渗进血液,流进心脏,痛得麻木,感觉不到热度的
心脏渐渐回暖,又有了知觉。紮西朗措的眼眸逐渐荡漾出盈盈柔波,看来事实并
非他所想的那样,他的仙女心中仍然为他保留着一个位置。可能很小,小到会被
暂时忽略,却真实地为他留着。

  “对……对不起……”罗朱磕磕绊绊地哽咽道,“我……我只是情绪……情
绪……”

  她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罔顾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感受,因为她不清楚
他们的喜欢到底有多真,但她独独不能去伤害真心爱她的紮西朗措。

  “我知道了。”沙哑粗噶的嗓音低低响起,紮西朗措伸手把罗朱扯进怀里,
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剥了个自己分到的土豆,又递到她嘴边。

  罗朱摇摇头,转动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袍子中。数日没洗澡的男人身上有
牛羊的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很是难闻,然而那强健宽厚的胸膛却带给她一丝安
心,她居然有种幸好身边还有朗措在的庆幸。她依旧是个卑劣的女人,在失去了
多吉後,她就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紮西朗措的身上,依赖着他对自己的爱。到底
从什麽时候起,她这个独立惯了,冷清惯了的人又开始渴盼温暖的慰藉?开始变
得软弱,学会依赖他人了?

  紮西朗措吃完土豆,轻轻拥着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言
语,好似正在舒心地享受高原傍晚的宁静。

  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武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苏丹穆罕默德?土
格鲁克带着心腹将领在亲卫兵的护卫下再次纡尊降贵地来到了俘虏面前,随行的
还有几个天竺僧人,其中一个中年僧人裹着明黄色的僧布,外披枣色毛毡大氅。

第301章 祭品准备

  ‘大法师,这些就是迄今为止抓到的所有俘虏。’穆罕默德?土格鲁克面带
几分谦敬和得意,对身侧面相庄肃,利眉慈目的中年僧人说道,‘你看今天可以
开始进行祭品的准备了吗?’

  摩罗鸠凝目往俘虏群中睃巡片刻,忽而对土格鲁克合掌施了一礼,欣赞道:
‘王真是安拉之子降世。’

  默罕默德?土格鲁克闻听挑起如剑长眉矜贵自信地笑了,一身刺绣着繁复花
纹的华丽白色戎袍笼罩在夕阳晕黄的余晖中,包头中央的红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芒,映衬得一张面容更加俊美尊贵,真如神子般炫目耀眼。

  与摩罗鸠大法师在喜马拉雅山中相遇相谈後,他们便一拍即合,决定用天竺
佛教密宗里力量最恐怖的修罗百煞阵来对付古格法力高深的莲华法王和古格军。
修罗百煞阵是一种禁忌密阵,需要用百余人的鲜血辅以大法师提炼的秘药,再灌
注充斥了法力的咒语启开阵势。若单单只用上百人的鲜血启阵,阵势能效并不能
达到巅峰。可如果用六十六个男人和三十三个女人,以及特殊的心眼来开启,阵
势能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大军不可能撤出喜马拉雅山抓女人,进入古格後再抓抢女人又怕灌药的时间
不能保证,只能派兵在行军途中注意抓捕俘虏,尤其是女俘虏。安拉庇佑,竟让
他在翻山行军中及时抓够了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迹,就不知这是否也预示着
此次出征古格将会畅通无阻。

  ‘王,穿越喜马拉雅山大概还需五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王可多选数个青
壮男女俘虏分批关进两个帐篷。’摩罗鸠建议道,‘余下的俘虏则关进另一个帐
篷,从今天起每日以特制秘药喂食,连喂三天後停药,到需用时再挖其心脏以作
阵势心眼。’

  侯在苏丹王旁边的巴尔加挥挥手,一队三十人数的亲兵冲进俘虏群,拉扯吆
喝着将俘虏们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是七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青壮男俘虏,一批是
包含了中年仆妇在内的三十六个女俘虏,剩下的便是或体格较弱、或年龄偏大、
或年龄偏小的男俘虏,共计四十一个。

  摩罗鸠对身侧的大弟子示意,那大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大肚瓶
子递到他手中。瓶子均为小叶紫檀木所雕,掐嵌银丝图案,一个图案是模样狰狞
的舞姿湿婆,另一个图案是佛陀降魔。他举着舞姿湿婆图案的瓶子对土格鲁克道
,‘王,作为心眼的俘虏请喂食这个瓶中的药丸。’又举起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
道,‘另一百零八个俘虏则每人服下一粒这个瓶中的药丸。’

  ‘这瓶中的药丸有什麽用处?’土格鲁克接过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颇为好
奇地问道。

  ‘可惑人心智,让人沈溺肉欲而不可自拔。’摩罗鸠微微笑着解释道,‘做
了俘虏後,这些男女的身体虽大多已经污秽不堪,但清明尚在,心中还残留世间
伦常。修罗百煞阵需要的是毫无人性善美羞耻,只知肉欲糜烂的腐朽祭品。’他
停了停又补充道,‘这药丸中还加持了密咒,能融入人的血液中,使祭品血液与
修罗百煞阵相呼相应,提高开启阵势的速度。’

  ‘大法师费心了。巴尔加,’土格鲁克轻声喝道,‘让兵士给俘虏喂下,将
他们拖进帐篷里去交合。’

  ‘是。’巴尔加恭敬地行礼领命,双手接过摩罗鸠手中的木瓶,又接过王手
中的木瓶,一并交给亲卫队。

  兵士抬高俘虏的下巴,捏开他们的嘴,将一颗颗绿豆大的朱色药丸强行塞进
俘虏的嘴里,逼他们咽进喉咙,然後像拖死狗一样把骇恐的男俘虏和惊惧哭泣的
女俘虏分批拖进帐篷中。

  ‘大法师,过度放纵欲望,透支体力,这些俘虏明天可能无法顺利赶路。’
土格鲁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疑虑道,‘是否需要增派看押俘虏的兵士背
驮他们翻山?’

  ‘不必,服了药的俘虏经过一晚肉欲交合,明天体力不但不会下降,反而比
以往更盛。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每至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就燥热难耐,蜕变成
只会交合的发情动物。’摩罗鸠温慈的笑在夕阳余晖中透出一缕森然,‘他们肉
体和灵魂的绚烂生命将在这三天的交合中被全部激发,然後献祭给修罗煞鬼。’

  巴尔加听得心神一凛,眼角余光斜斜看向但笑不语的王,暗暗舒了一口气。
王脸上的表情温和雅致,一派淡然欣悦,似对摩罗鸠大法师钦佩不已。但作为王
的心腹之一,他太明白王越是摆出这样卸人心防的无害表情,越代表王心内起了
深重的戒备。估计征服了古格之後,这位摩罗鸠大法师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们猜猜当我德里苏丹大军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古格大军已经出征拉达克
多少天了?’土格鲁克突然扭头向落後半步的七八个高级将领笑问。

  ‘王,如果探子拼死传回的密报无误的话,应该出征三天了。’一个高级将
领略作沈吟,回道。

  ‘三天。’土格鲁克扬眉一笑,‘即使到时候得到我们入侵的情报,古格军
也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他又朝摩罗鸠笑道,‘古格大军出征,托林寺中还驻守
了为战争祈福的莲华法王,到时攻城就要请大法师施阵了。’

  ‘自当为王效力。’摩罗鸠笑笑,弯腰合十施礼应诺。古格莲华法王,年纪
比他小上一旬,声誉却远播到天竺,但凡见者,都道其是神佛转世。然而他却有
数个出色的弟子接连死在莲华法王手中,足见这转世的神佛不过是个披着神佛袈
裟的魔鬼罢了。此番就要撕了他迷惑世人的那层神佛袈裟,用其性命来祭奠死去
的弟子,灭佛苯教,扬天竺佛教密宗。

  ‘不知与拉达克密谈的结果怎样?’土格鲁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到古
格五月将出征拉达克的密报後,他就知道一个扩大版图的天大机会降临了。为了
提高价码,增加合作的几率,他并没有立刻与拉达克联系,警示他们做好迎战准
备,而是等自己的大军临入喜马拉雅山前,才派使臣偷偷从尼罗婆前往拉达克密
谈。只要拉达克能尽全力暂时拖住古格大军脚步,等他攻下古格王城,再与拉达
克军队对古格军前後夹击,那个和他一样被誉为神之子临世的古格王必将战败身
亡。

  ‘王无需担心,密谈必定顺利。’巴尔加笃定道。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不想要?虽然拉达克会在战争开初付出些代价,但
只要能拖住古格军,就能分到最後胜利的美味羹汤。’土格鲁克低眉轻笑。被古
格军元气大伤的拉达克分到的也只是一勺美味的羹汤而已,真正鲜美的嫩肉是属
於德里苏丹的。

第302章 情欲折磨

  七十二个青壮男俘虏和三十六个青壮女俘虏被兵士对半分成两批赶进了关押
俘虏的阴暗大帐篷里,这一次他们都没有上脚镣,行动比往日要便捷得多,可这
份便捷此刻只为了一个行为服务,那就是交合。

  摩罗鸠让一百零八个俘虏服下的秘药说白了就是迷幻药加春药加兴奋剂的综
合体。其药性并不会如山洪爆发般地瞬间汹涌而出,而是先使身体逐渐燥热瘙痒
,引发本能肉欲,然後慢慢生出幻觉,或看见心上最爱之人,或看见渴盼的俊男
美女,从精神上诱发情爱之欲,等本能和情爱欲望都到达极点时,男女就自然而
然地如动物般交合起来,且每一次交合都是灵与肉的和谐统一。

  帐篷里最初是男人沈默哀叹,愤恨懊恼,女人低哑啜泣,惊恐瑟缩。随着时
间的流逝,暧昧的热气在帐篷中渐渐升腾萦绕,开始有了男人憋闷的低吼,也有
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含着或柔情或流痞或娇羞或痴迷等不同情感的不同语言此起
彼伏地响起。数个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男女面色红涨,神情迷离恍惚地喃语着扭动
身体,撕脱下衣物,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情地亲吻。

  关押俘虏的三顶帐篷彼此紧紧临靠,在兵士分批驱赶俘虏入帐时,紮西朗措
暗中挪移位置,和罗朱分进了一顶帐篷。入帐之後,他立刻挤到罗朱身边,带着
她不露痕迹地占据了帐篷内的某处死角。驻守在帐篷门口的兵士如果不探身进来
,只在没挂帘子的门口瞧瞧,是不能轻易看见他们的。这是他在与猛兽和奴隶的
一次次徒手搏斗中发现的奇妙现象,不管是猛兽还是人,目光都有一两处达不到
的地方,只要找准这种死角进行快速攻击,几乎都能得到一击必胜的结果。

  喂下的药丸一入喉咙就被痉挛的喉管锁住,等兵士瞧见他喉结耸动将药丸吞
咽下去,放开手离开後,他借举手抹去嘴角涎液的动作,一个干呕就将药丸吐进
手里。

  在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奴隶经常被勒令吞服些药物以激发力量,使搏斗更
加精彩。那时他记忆混乱不清,却看见有几个奴隶在私兵走後就伸指挖喉,将服
下的药物吐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下意识地也照着做了。後来他嫌
麻烦,便自行练习出一种收喉管锁住药丸再干呕出来的小把戏。不过如果灌的是
药水,还是只有等私兵离去後伸指挖喉才能吐出来,如果喂的是入口即化的药丸
,就只能认命地接受。幸好,这次吃的药丸不是那种入口即化的,否则他真怕自
己会失去神智地伤害了他的仙女。然而他及时吐出药丸,清醒地保留了神智,怀
里的心爱的仙女却状态不佳。

  “罗朱,你怎麽能把药丸吃进肚子里?”他抱紧在怀里挣紮扭动,想要脱去
衣袍的女人,怜惜地轻叱。

  “我……我吐不出来……它一下就……就滑进去了……”

  被药丸催生的樱色情红穿透了赭褐色的油膏,每一个委屈惶恐的字音都吐得
是那样的艰难,呼出的娇软气息有些粗重,炙烫得惊人。罗朱只觉脸上烫、脖子
烫、胸口烫、手脚烫,浑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断地升温,快
要达到沸腾,将她烫化。烫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好想找个冰凉的东西
使劲蹭蹭。

  “朗……朗措……我好……好热……好……好痒……让……让我脱……脱一
件……脱一件……蹭……蹭蹭你……好不好……”极致的燥热和瘙痒逼得罗朱差
点哭出来,精神与本能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拔河赛。

  心爱的仙女那双湿漉漉的乌黑大眼布满了情欲的迷离潋灩,可怜兮兮又饥渴
希冀地瞅着自己。粉色的花瓣圆唇变成鲜艳欲滴的艳红,半张着吐出团团芬芳的
滚炙热息,肉嫩柔软的身体像青虫一样在怀里极不安分地蠕动磨蹭。紮西朗措心
旌摇荡,身体飞蹿过一片软麻,紧箍罗朱的双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

  罗朱抓紧机会,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拉开了腰间的束带,脱掉身上的两
件重叠皮袍。她的双臂飞快地缠住紮西朗措的脖子,细嫩火烫的脸蛋在他黝黑而
有些粗糙的刚毅脸颊上磨蹭,身体也像水蛭一样紧贴着他蹭动。

  蹭蹭!使劲再蹭蹭!

  脸上肌肤与肌肤的相贴让她感到一丝舒适无比的清凉,身上隔着衣物的蹭磨
却加剧了燥热瘙痒,肉欲逐渐淩驾与理智之上。她难捱地在紮西朗措脸上使劲咬
了一口,又开始撕扯起身上的夹裤夹衣。

  紮西朗措痛醒,回过神来时,罗朱已经脱了夹衣,解开了夹裤的带子。他浑
身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将她死死箍住,沙哑的声音暗得几乎听不见:“别,罗朱
,别再脱了。”少了皮袍和夹衣的阻碍,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绸里衣,他能清楚地
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肉嫩柔软和火热馨香。明明没有吃下药丸,可他的身体却和吃
了药丸的罗朱一样滚烫,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
的,下身胀痛难忍。

  他不能伤了他的仙女,他的仙女只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要与
他欢爱。耳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乱交合声,他曾经听了数个夜晚,彼时心和身
体兴不起半点冲动,可此刻这些声音却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引诱,一声声钻进他
的耳朵,钻进他的血肉,钻进他的心脏和灵魂。他想把他渴望已久的仙女剥个精
光,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想让她欢喜地哭泣,大声地求饶,幸福地战栗。想让
她接纳他爱的精液,孕育他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明媚的春水。可是,他
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咬紧牙关,试图为怀里的仙女穿好衣物,她却极不领情地使劲扭动身体,
挥手打开。肉嫩的双臂像藤蔓一般缠抱着他的脖颈,乱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脖颈
上亲舔啃咬。

  “好热……好痒……想……想要……要……”罗朱啃咬着紮西朗措的脸,带
着泣声的哀求软腻而娇媚。身体本来就被魔鬼法王调弄得敏感无比,服了药物後
那种难耐更是比寻常人强烈得多。紮西朗措身上的牛羊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全掩
在了浓郁的雄性阳刚气息中,她所嗅到的只有男人诱惑的荷尔蒙。

  “罗朱乖,别闹……别逼……逼我打晕你……”紮西朗措的话语全是从齿缝
间迸出的,一只手搁在她的後颈上,怎麽都舍不得砍下去,也不太敢砍下去。如
果没有交合,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损伤身体?他怕把罗朱弄晕了,导致一些可怕的
後果。

  “呜呜……难受……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磨蹭许久都得不到
渴盼的回应抚慰,罗朱突然哭出了声。她放开紮西朗措的脖子,十指如钩,往自
己的胸口用力抓去。

  紮西朗措眼明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难受!放开我,好难受!难受!呜呜,放开我!”罗朱又哭又叫,试图抽
出手腕,身体在他怀里使劲扭动。挣紮中,松脱了裤带的夹裤掉下,腋侧的里衣
带子也散了一根,高耸的乳房随着不断扭动挣紮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弹动起伏,勾
人魂魄。

  紮西朗措猛地将罗朱紧紧抱在怀里,一起躺倒在散落的皮袍上。强健高壮的
身躯嵌进她的双腿间,让她的双臂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抓挠他的颈背,双腿只能
在他身体两侧无用地蹬踢。

  罗朱就像被翻了身的乌龟,四肢拼命挥动,却怎麽也挣不开犹如钢浇铁铸的
桎梏。身体的燥热和瘙痒不断地啃噬着血肉和灵魂,令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泪
水滴滴滚落,她哀哀哭起来:“朗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

  “我爱你,我的仙女。”紮西朗措哑声道,眸色幽暗炙热,牙齿已经将下唇
咬破,泌出殷红的血丝。鬓边的微卷发丝全部汗水湿透,一缕一缕地粘黏在颊边


  “我难受……难受……身体要爆……爆炸了……呜呜,会死的?会炸死的…
…”罗朱嘤嘤哭泣,“朗措……帮我……帮帮我……难……难受……”无助又委
屈的低泣充满了痛苦的渴望。

  面对最心爱的仙女的娇媚哭泣哀求,紮西朗措浑身是又涨又痛,青筋在额角
凸跳得厉害,他觉得会炸裂而死的不是罗朱,而是他。那颗心被求得酥软疼痛不
堪,而罗朱脸蛋上逐渐浮突起的细细的暗赤血管则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第303章 终遂心愿(辣)

  难道被药物催生的情欲不经纾解,就会让人血管爆裂而死!

  看到一根根浮突在罗朱滑嫩脸蛋上的细细血管,紮西朗措丝毫不敢拿心爱仙
女的生命去冒险验证。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他几乎是颤抖着解开罗朱里衣剩余的
几根带子。

  刚刚拉开轻薄的里衣,两团滑嫩嫩的乳峰就弹跳出来,比以往见到的丰满了
不少。完美的半弧形顶端是桃粉色的乳晕,两颗樱果般大的乳珠凸涨地挺立。小
半团乳肉被油膏涂抹成了赭褐色,余下大半部分莹白乳肉则透出情潮的浅绯,这
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丑陋,反而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
只是与脸蛋一样,从脖颈到胸口再到乳房都浮突出了细细的暗赤血管,入目惊心


  “呜呜……朗措……难受……帮我……帮我……”罗朱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中
,又扯又揉,难受得无所适从。

  “我的仙女,这就来帮你。”紮西朗措横下心,将罗朱压在身下,吻住她的
唇,大手也覆盖在了她的乳房上。

  大舌在热暖馨香的嘴里激烈地卷搅吸缠,汲取着甜美的涎液。双手将饱胀沈
甸的乳房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手指对发硬的乳珠又拉又扯,刮搓揉按不休。
他的力道有些失控,动作也有些粗暴,但这样的大力和粗暴却正是欲火焚身的罗
朱所需要的。

  她热情地迎合紮西朗措的激吻,小舌和侵入口中的大舌缠绞得难分难舍。胀
痛发痒的乳房上传来另一种触电的酥麻刺痛,让她从喉间从鼻中逸出舒服的哼吟
。但她还是在紮西朗措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小腹内燃烧的滔天火焰和下身甬道
的巨大空虚瘙痒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身体依旧难受无比。

  紮西朗措屈膝将身体撑成跪趴姿势,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里裤裤带,大手在
插入裤腰时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继续往下滑去。摸到腿心,那里已是泛滥成灾。
他把她的舌拖进自己的嘴里,含咬着用力吸吮不放。麽指压着从薄嫩肉皮里探出
头的花蒂揉弄,中指小心翼翼地往翕张抽搐的花穴口刺进。

  好紧!好嫩!好滑!三个词在手指初入花径後瞬间从脑海中接连闪过。娇嫩
水滑的褶皱媚肉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向手指挤压过来,贪婪地包裹着,蠕动着
,吸附着手指往更深处探进。酥麻销魂的快意从指尖直透全身,让紮西朗措浑身
都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手上忽地用力,中指往女人最娇嫩最软媚的花径深处
戳入,紧接着便迅速抽动起来。

  “呜……唔唔……”罗朱在紮西朗措身下微微轻颤,因为舌头正被他狂吸,
没办法畅快出声,使得喉间泄出的压抑吟哦益加娇媚。

  紮西朗措又往花径里加入食指,双指不仅快速抽动,还不时屈起,在紧滑的
内壁中旋转抠挖,寻找着女人最敏感最快乐的一点。当指腹碰到一处微凸又微硬
的肉壁时,身下的肉嫩身体突然剧颤,被吸在口中的小舌挣紮着想要脱离他的纠
缠,插在发间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扯得紧紧的,压抑的娇媚吟哦几乎断掉。

  他放开罗朱的小舌头,允许她尽情地吟哦发泄,手指顶着花径媚肉的抽搐紧
缩,对准那敏感极乐处不断地戳弄揉按,刺激出更多黏滑芳甜的蜜液。随着小高
潮的连绵来到,罗朱身上浮突出的细细血管慢慢平复下去。他心里一喜,看来这
种纾解情欲的方式也有效,只是对一个男人而言太过折磨。

  “啊啊……朗……朗措……好舒服……好舒服……还要……”罗朱眸子含泪
凝雾,肉臀直往他的手上凑,口里畅快地媚叫。圆巧的下巴往上仰抬,露出秀长
优美的脖颈弧线。

  “罗朱乖,求你别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你。”紮西朗措咬
牙切齿地在罗朱耳边低喃,没注意到罗朱情欲炽烈的迷离眼眸中出现了如梦似幻
的恍惚。

  “朗措……你要……要了我吧……”罗朱的神思回溯到了在纳木阿村的火热
夜晚,她是紮西朗措的未婚妻,她要结婚安定下来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孩子。紮西
家的婚礼好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身体交给紮西朗措。

  紮西朗措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罗朱,哑声道:“罗朱,你……你说
什麽!”

  “我……我决定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和你……和你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
。”罗朱的脸蛋似火如霞,赭褐的额心显出一抹不太明显绯色竖纹,靡丽梦幻的
乌眸少了几分情欲的饥渴,含着羞涩的认真,嫣红肿胀的唇瓣轻微翘起,似嗔非
嗔,“你……你要记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你……你是说真的!”紮西朗措惊怔地停住所有的动作。罗朱现在说的话
语是那麽具有条理,乌黑的眼眸有情欲的雾霭迷离,也有梦幻的羞涩灵亮,和以
前与他缠绵的模样好像。她?她这是恢复了神智!他完全无法相信梦寐以求的馅
饼突然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又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决定要忘了那四个男人
!”

  “混蛋!你当我是淫娃荡妇吗?哪儿来的四个男人?我就……就只对你一个
男人动心了!”罗朱羞恼地瞪他,握拳捶他的肩膀,“你到底要……要不要做?
不做就?就滚!”

  “要做!绝对要做!”紮西朗措的脑袋一懵,什麽也想不到了。欣喜若狂地
抽出手,撩起皮袍下摆,急匆匆地扯了裤带,又扒拉下罗朱的里裤,把肉嫩嫩的
双腿分搭在臂弯。顾不上褪去自己的裤子,直接掏出怒涨得快要爆裂的阳物,硕
大的龟头对着蜜液四溢的花穴口用力插进,一捅到底。

  “啊——”

  “啊——”

  颇为痛苦的女人尖叫和男人满足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坏蛋!轻……轻点……痛……”罗朱被缺少温柔的插入弄得直皱眉,手指
揪住紮西朗措的脸皮使劲拧了一把。

  “对……对不起!”紮西朗措吁出一口长气,愧疚地道歉解释,“怪我太…
…太兴奋了。”

  进去了,他进入了心爱仙女的身体里,彻底占有了她!长久的渴欲终於填满
,长久的心愿终於达成,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遗憾。

  龟头并没有碰到象征女人贞洁的阻碍,但那比处女更盛的紧窒绞得他连头皮
都酥麻了。阳物在极度的销魂中隐隐作痛,差点狂泄出来。犹如奶脂般细嫩的媚
肉水滑滑的,热暖暖的,娇弹弹的,紧紧黏附在阳物上使劲地收夹蠕动,好似无
数张小嘴在饥渴地吮吸吐纳,想把入侵的滚烫坚硬阳物生吞活嚼。阵阵麻翅从尾
椎升腾,浑身都舒爽畅美到了极致。

  想不到他的仙女内里竟是个能吸男人精魄的妖精。他深深吸气,咬牙保持静
止不动,一是为了等罗朱适应,二是想要细细体味这种美妙。

  他的不动换来了罗朱的不满,眸子里的情欲火焰熊熊又起,被调教有素的身
体自动自发地挺动,肉爪子扯着他的头发,催促道:“动……快动……朗措快动
……里面好痒……好胀好酸啊……”

  紮西朗措沈沈低笑,大手抓住罗朱两团高耸的乳房,揉搓的同时遏制住她扭
摆的上半身。他慢慢抽出阳物,感受着滑嫩膣壁对阳物的依恋和不舍;快要脱离
花穴口时又重重地挺进去,在罗朱似快乐似痛楚的吟叫里顶上紧闭的花心用力触
击旋磨,品尝着花径里的每一寸娇嫩,每一丝火热,每一滴蜜露,每一次痉挛。

  他俯下身体,亲吻她的面庞,暗哑喃语:“罗朱,我的仙女,我的妖精,我
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的。不,生生世世都只爱你这一个女人,只对你一个
女人好。”或许昨天是他想错了,那四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罗朱不是逼迫威压就
是淩辱欺骗,他的仙女怎麽可能对他们心动?只是在童颜男人面前,他的仙女不
敢表露出真实的心意。

  律动逐渐加快,越来越凶悍狂野,他的仙女在他身下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酥
了他的耳,醉了他的心。

  然而不等紮西朗措满腔的幸福喜悦宣泄出来,罗朱眼眸里的恍惚又起。她紧
紧抓着他的袍襟,神情略带怨嗔畏惧,娇软软地泣声哀求道:“王……我受不了
……受不了了……轻……轻些……啊啊——王饶我……饶了我啊——”

  在罗朱一声高亢的媚泣中,紮西朗措的身体像被突然定住似的,僵硬了。王
?罗朱在喊王?仿佛有一盆冬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刹那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液。
他垂眸牢牢锁住罗朱的秀脸,锁住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在她漾着火热情欲和甜蜜
迷离的眸子深处是恍惚的,她……依旧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那麽她前一刻只是出现了在纳木阿村中生活的幻觉,所以才会对他说出甜得
醉心的话,才会完全想不起她还有四个男人!现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古格
的王了!接下来呢?又会出现哪个男人?

  他的僵硬不动让身陷情欲深渊的罗朱难受得躁狂起来,竟突然抬脚用力蹬踢
他的胸膛。

  紮西朗措毫无防备地被蹬踢在地,和罗朱紧密相连的身体也分开了。不等他
反应过来,罗朱已经飞快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瞠目结舌中对着仍然坚挺滚热的
粗长阳物坐了下来,妖娆放浪地上下套弄,左右旋转顿挫,技巧分外娴熟。

  “法……法王……你又戏弄我……讨……讨厌……”媚眼儿如丝,娇嗔似蜜
,脸上带着一分濡沫之情,转瞬又变成微微的娇蛮和瑟缩,“释迦……别……别
玩……玩了……啊——多……多吉你……”五个男人的名字从罗朱嘴里相继吐出


  紮西朗措面无表情地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抱住罗朱,再次
将她压躺在皮袍上。拉起她的双脚高高架在肩上,疯狂地鞑伐起来。

  他丝毫不理会罗朱的哭叫扑腾,一记记冲刺都狠劲十足,次次都捣进最深处
的娇嫩宫房,菱长眼眸在不断地冲刺中泛出缕缕血丝。火焰在血眸中跳跃腾烧,
炙热而绝然,欣喜而悲伤。

  他的仙女内心深处的确喜欢上了那四个男人,也的确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
但当他们不再是俘虏,当他成为心爱仙女的奴隶後,就只能卑微地仰望,再不能
近身触摸。他也有可能被那四个男人处死,杀孽深重的灵魂从此沦陷地狱,永远
也看不到他的仙女。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这最後的与心爱仙女相处的时光,不管她喜欢哪个男人
,惦念哪个男人,不管天明後她会不会痛恨他,今晚他都要狠狠地爱她!占有她
!把他的精液洒进她神圣娇嫩的宫房,让身体和灵魂牢牢记住她甜美的滋味。

  对紮西朗措来说,这一晚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淩迟的。他一面本色出演自己
,一面充当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替身。

  不过最霉催哀怨的是帐篷外被五个兵士团团围住,用长矛指着的银猊。吃完
晚饭回来,俘虏们竟然都进了帐篷,其中两个帐篷里传出连续听了两个晚上的古
怪声音。

  它想进去,但这些异族兵士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准它进入。五根长矛它并不
放在眼里,可一旦暴露了真正的实力,就再也不能待在它的獒奴身边了,只好夹
着尾巴,惊恐哀怨地在帐篷外寻了个角落趴睡。

  贴着粗厚的帐篷布,它听到了獒奴娇媚软糯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低哑,
时而痛楚,时而欢愉,带着微微的泣声,叫得心和爪子都痒酥酥的。

第304章 情债肉偿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这个淫娃荡妇吧!

  没脸见人了!真没脸见人了!如果条件许可,罗朱都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
了。

  早上醒来,满帐篷都是浓郁难闻到近乎让人呕吐的糜烂交合味道,触眼的男
男女女要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要麽衣物淩乱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发呆,几
乎没有活人的生气。没醒的还你拥我抱,貌似恩爱无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帐篷的阴暗死角处,身上的衣袍穿戴得还算整齐,但是
下身的异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丢了廉耻,跟随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对象除了紮西朗
措没有第二人选。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一块块淤青在黝黑的肌肤中看不太出来
,一个个牙印却清清楚楚地彰显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药的是她,受药物
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强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个良家少女沦落成残花败柳,也就当命运不济地被几条恶狗咬了,咬咬
牙忍了!可为毛还要让她丧失理智地堕落成强奸犯啊啊!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强
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强暴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面临被责骂被告发的
下场,可她早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关系上了
啊!现在怎麽办?她能请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当霉运罩身地被条吃了药的
疯狗咬了口麽?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带这麽戏耍人的!罗朱
悲催得欲哭无泪,更觉无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罗朱从他怀中醒来後,就和帐篷里的许多俘虏一样开始发呆。
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呆滞,一双乌黑的大眼却阴晴多变,充满了复杂。悲愤、怨屈
、内疚、羞愧、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里面翻滚。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发生的
事,开始憎厌他了?

  “……昨晚——”他想说些什麽,沙哑粗噶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怀里的
仙女截断。

  “昨晚就当进行了一场博巴男女最常见的夜间游戏,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罗朱迅捷接口,心里又羞又愧,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厌他了。紮西朗措只觉有一把利刃插进胸膛,
冰冷疼痛得让整颗心脏剧烈收缩。沈默片刻,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声道:“
昨晚我很幸福很满足,不会当做是一场随意的夜间游戏。”

  罗朱讶然抬眼,怔怔地望着紮西朗措。他说什麽?他很幸福很满足?他不计
较她的暴行?不厌恶她的淫荡放浪?

  “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把我当做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我也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你乖,别再说伤我心的话,这里很痛。”

  “……我……我从……从没有把你当做过别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我不
是一点……一点也不爱……爱你……”罗朱听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无措
,还有些伤感,结结巴巴道,“昨晚我……我……你……你……”头脸发涨发烫
,舌尖颤抖,怎麽也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该说什麽?说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强
奸了,我该死。她的属性撑死了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属於冶艳大气的御姐类型,
这麽豪迈干脆的道歉话说不出口啊啊!毁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毁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罗朱在幻觉中把五个男人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唤
了大半夜。他是看出来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为怨恨曾经遭到的淩虐折磨,
是不怎麽承认自己很喜欢很留恋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队正的。只在完全丧失了神
智後,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心意。他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他要的是这最後亲密相
处的时光,绝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罗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选择
隐瞒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吗?”

  怨恨?她怎麽可能怨恨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背弃了承
诺,辜负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没中用地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混乱不堪。然而在得知
昨晚和紮西朗措欢爱後,她并没有悲痛欲绝的情绪,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外,反
而有一丝再也不欠了的阴暗轻松。这就是所谓的情债肉偿吗?

  “我不怨恨你。”她很郑重地摇头,心里掠过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
,我……我以後该……该怎麽办?”偿还了紮西朗措的情债後,等禽兽王率兵阻
击德里苏丹大军取胜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继续过着被几个男人轮流淫辱亵玩
的日子。她是对他们生出了不舍喜欢,但不甘和怨恨又与不舍喜欢如影如随,纵
使他们改变了态度,对她百般温柔,千般宠溺,终究心有结,意难平,会活得不
快乐,不舒心的。而且,她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缩的心脏终於舒缓了,看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罗朱,
心头涌出诉不尽的爱怜和柔情。

  “罗朱,多吉不是让你遵循本心吗?”他轻轻理着她淩乱的散发。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麽?罗朱想了许久,幽幽叹息道:“朗措
,要是能回村子里重新开始生活该多好。我还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
,随时间流逝慢慢遗忘。”她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个美
丽的地方和男人好好过平凡温馨的小日子。

  “……罗朱,你愿意和我走吗?”紮西朗措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里闪
烁着喜悦的光芒,“我们可以趁两军交战的混乱逃走。”罗朱的叹息给了他新的
希望和企盼。只要她还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正像她说
的,总有一天会慢慢遗忘的。

  罗朱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瞪着紮西朗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
残花败柳,淫娃荡妇,都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他还愿意娶她,带着她走!这…
…这得多宽广的胸襟,多大度的气量!她的叹息其实也只是无奈地发发感慨,吐
吐牢骚,没奢望过会实现的。

  “不过逃走後不能回村子里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们在深山里找
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
而作,日落而息,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
老。好吗?”

  随着紮西朗措的描述,罗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滚落下。她从不向往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对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种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宁生活
憧憬渴望到了极致。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愿意为
她实现,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对你不够爱?”问清楚,先
问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决定。

  “不怕,只要有你点点的爱,再加上我满满的爱就够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
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脸,在她半开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
眸子熠熠生辉。他的仙女不管爱还是不爱,不管爱得深还是爱得浅,只要她应诺
了,就会努力和他好好过日子,相伴一辈子的。因为那样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的梦
,更是她的梦。

  罗朱静默思忖良久,终下决心,咬牙道,“好,我们一起逃!”想了想,又
补充道,“多吉不喜欢他的阿兄,有机会就叫上他一起逃,没机会就以後再想办
法联系。”除了骗奸一次,最後坠崖罔顾她的感受外,多吉对她一直都是说不出
的好,她信他的感情。虽然没有什麽正式的仪式和证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
的夫妻,但她应诺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动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认
,在这个屋脊高原中,她已经被奇特的婚俗、残酷的经历和一个又一个变态男人
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确的三观,打破了下限,忠贞什麽的,矜持羞涩什麽的她都没
有了,那共妻什麽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多加一个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吗?”她问得忐忑。

  紮西朗措摇摇头,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
时还会有阿舅与侄儿共妻的例子出现。山中生活艰苦,能多一个男人照顾你我也
更放心。”双臂收紧,又啄了一口花瓣圆唇,“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
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博巴男人的胸怀真的是比大海还浩瀚,比天空还辽阔,比古代封建社会遵循
三从四德的女人更胜一筹。回想起来,她好像就没在纳木阿村中看过哪家的几个
男人搞宅斗。罗朱暗暗发出由衷感慨,随即冲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还怎麽
一起生活,没脑子!”

  紮西朗措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无声地傻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牙印使
那张笑颜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朱挣紮了会儿,终於能够像个勇士一样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了
:“朗措,对不起,昨晚我……我强暴了你!我……该死!你……你脸上还……
还痛吗?”她轻抚他脸颊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丝,足见陷入迷乱
中的她和吃了药的疯狗真没多大区别。

  紮西朗措一僵,继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压在胸膛上,身体不住
地颤抖。

  “当然痛!身体痛!心也痛!”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笑意中又含着
一丝怪异的哽咽,“我就还没被女人强暴过。罗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对我负
责一辈子。”

  你好像不是处男吧?为毛我要注定对你负责一辈子?罗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
上腹诽,被牛羊腥膻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

第305章 获悉军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
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
,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礡,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淩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
刀背弓,一杆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祗,
从头到脚都弥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
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
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液,昭
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後,赞布卓
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
後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
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後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
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
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
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
地松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
的诱赏。每次出征後,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
。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
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
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
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
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
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
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
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
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
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
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麽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阴鸷无比。三天前,朝
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
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
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犁牛的头。犁牛甩甩尾巴,
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
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
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回,令人一见即心
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
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
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
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
含他的法力,怎麽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
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
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
中。”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及暗杀危险,不该放任小猪游玩,该把她强行带回
来牢牢拴在身边的。

  “你打算怎麽做?”赞布卓顿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手背上青
筋突起。怎麽会这样!他暂时放猪猡在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身边一是为了让她散心
,二是为了她的安全,结果却适得其反,在他临到出征时竟然碰到巨大的危险!
昆绦桑波那个没用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废物!

  “停止祈福,设坛做法找出小猪的位置。”白玛丹增温和的话语清淡似水,
每个字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这次古格出征拉达克,我将不会驻守王城。


  “我答应。”赞布卓顿毫不犹豫地同意,顿了顿,道,“祈福不用停止,交
给曲本堪布就行。法王出城必须隐秘,否则民心不稳。”他扭头对释迦闼修道,
“你带五百黑旗队跟随法王,我会尽快结束征战。”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刚刚应诺,身後突然传出一片骚动。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人一马从远处的左侧山坡冲下,以不要命的速度直往
大军奔来。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不能妨碍三人的目力,那马上坐着的霍然是穆赤?
昆绦桑波,也是带走猪猡却让她遭到危险的多吉。

  释迦闼修立刻打马出去,迅速制止了兵士和将领的攻击。在与冲过来的人马
交错的刹那,左手快如闪电地提过瘫趴在马身上的少年,右手挥刀将已经被药物
刺激得发狂,濒临死亡的马匹斩成两段。

  砰——

  多吉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仰躺望天。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裤湿漉漉的,
沾满了泥尘和暗红血迹,脸上也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棕色大眼惊人得明亮
,跳跃着像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

  “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正率十万步骑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
”多吉用尽仅有的力气,对用双刃长刀指着他脖颈的释迦闼修大声吼道。

  一声吼叫惊震了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还有若
干骑领与兵士的脸色全部大变。如果消息属实,那麽古格将面临怎样的危机,但
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预想得到。

  立刻调换方向前往喜马拉雅山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很可能被已经获悉情报的
拉达克趁虚而入;继续出征古格,就等於是将整个古格拱手送给德里苏丹。且两
个选择都会导致古格大军遭遇前後夹击,腹背受敌的严重後果。而兵分两路出击
则又大大削减了战斗力量,说不定会两处溃败。

  “王!”索朗拉巴望向策马过来的赞布卓顿,沈稳肃厉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深
深的川字,“你看这消息属实吗?”

  赞布卓顿勒马停住,鹰眸一眯,突然挥起马鞭朝地上的多吉重重抽去,冷声
喝骂:“昆绦桑波,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马鞭从空中呼啸落下,紮紮实实地抽在了多吉瘦削纤薄的胸膛上,殷红的血
浸透破烂的夹衣,迸涌而出。多吉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索朗拉巴在听到昆绦桑波这个名字後面,立马哑声了。作为王的心腹重臣之
一,他当然知道折嘎艺人昆绦桑波是王唯一仅剩的同母兄弟,也是穆赤王族除了
王之外唯一一个拥有王族血统的人。不过他从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十
三岁还俗成为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专门为王收集情报。具体长什麽样子,他也
从来没有见过。倘若这个少年就是折嘎艺人昆绦桑波,那他所带来的消息绝对不
容置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必要活着!赞布卓顿怒火腾烧,举起马鞭唰
地又往多吉身上抽去。这一次不是乍然的泄愤,而是欲杀之後快的雷霆抽击,完
全没有收敛一丁点劲道。

  乌黑的鞭影在中途蓦地顿住,一只柔滑细腻,完美无瑕的修长手掌抓住了鞭
梢,轻易卸去足可开山裂石的可怕力道。

  “王,昆绦桑波即使自小浸泡在药水里,筋骨血肉比常人结实耐打,也禁不
住你的全力鞭打。”白玛丹增淡淡提醒,丢开手里的鞭梢。

  “他——该——死!”赞布卓顿怒目瞪向白玛丹增,阴测测地切齿道。

  “他是我带大的,无论犯了什麽错,决定他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玛
丹增从白犁牛背上优雅跳下,捉住多吉的双腕将灵息灌进去,见他多了几分精神
後,才又温言问道,“多吉,德里苏丹大军中还有谁?”

  “天竺密宗大法师摩罗鸠,他的弟子曾三番五次来古格挑战法王,在吉乌寺
遇见的两个天竺僧也是他的弟子。”多吉停了停,缓口气道,“他要开启修罗百
煞阵对付法王,攻进王城。”

  “你们怎麽会落在德里苏丹大军的手中?”

  多吉舔舔干裂的唇,愧疚道:“我和猪猡在翻越喜马拉雅山时遭遇暴风雪,
身上的短刀、药物、虫子、吃食等东西都遗落了。才与银猊相遇不久,就被上百
人的探寻队发现。没了防身的虫子和短刀,我做不到一口气徒手杀掉那麽多强悍
的兵士,又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就示弱做了俘虏。”经由水道出了喜马
拉雅山後,他沿途掠夺牧人的马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用了将近一天一夜,
终於以最快的速度及时赶了回来。

  “你走了,小猪呢?”

  “猪猡的真实面目没有暴露过,银猊和一个叫紮西朗措的俘虏护在她身边。
”说到这儿,棕色大眼里露出快意的阴恶,挑衅地朝赞布卓顿看去,“法王,紮
西朗措是猪猡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战乱时掉进河中被奴隶贩子救起卖到天竺的卡
提阿瓦半岛当奴隶,後来成功出逃,在翻山途中不幸被捉成了俘虏,他发誓会用
生命来保护猪猡。”

  释迦闼修就听身边的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握在手中的马鞭眨眼就断成数
截。

  保护不了猪猡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交给最该死的低贱男人!
不知道猪猡连醉酒了也没忘记过他麽?换做是他在场早一刀劈了那个男人,剁成
肉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赞布卓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失态地咆哮:“该死的废物!”断在手
中的几截鞭子像匕首般插向多吉,却被白玛丹增宽大的僧袖卷没了踪影。

  “王息怒,现在不是责罚昆绦桑波的时候,况且他也是为了及时赶回古格报
信,并不是故意舍下小猪,交付他人的。”白玛丹增抱起多吉,将他横放在犁牛
背上,斜飞入鬓的修眉轻拧,“形势似乎有些棘手。”

  赞布卓顿狂怒地瞪着趴在犁牛背上的废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偏偏有白玛丹增阻在面前。论武力,他虽自幼由白玛丹增教导,却早已青出於
蓝而胜於蓝。可一旦白玛丹增用上只针对他创制的秘术,他就无可奈何了。

  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後。他沈吟片刻,吩咐道,“索朗拉巴,
你带六万兵马按照原计划出征拉达克,遇上能胜时就打,不能胜时就避开,尽量
与拉达克的军队周旋拖延时间,减少伤亡,等我赶来再行全面攻击。”冷笑一声
,补充道,“别忘了我古格的兵士都是最勇敢的战士,即使以少敌多,也绝不会
胆怯发抖。”

  “是。”副相眉间的紧蹙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悍厉的豪气。王说得对,他们
古格拥有最勇敢的战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三,兵分两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此
次征战与阻敌一定不会输。

  “烈,立刻派人回宫把一个叫德央拉泽的侍妃给我拉出来带上。”土格鲁克
,并不陌生的名字呵。我就用四万兵马和两万獒军与你十万步骑战上一次,让你
有来无回!

  “是。”释迦闼修挥手让两个黑旗亲卫打马回宫抓人。

  赞布卓顿又冷冷看向白玛丹增:“法王,你和昆绦桑波自便。”

  “王,我虽不知修罗百煞阵具体效能怎样,但估计应该极不好对付。”白玛
丹增温和笑笑,“你领兵先行,等我做些准备再来追赶。”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开始对七八个高级将领下达具体的命令,重新布置行军


  古格十万大军在离王城五里处悄悄一分为二,六万兵士随副相和都护继续征
讨拉达克,四万兵士和两万獒军随古格王往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马不停蹄地飞驰

TOP

0
第296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
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
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
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
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
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
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
,麻搓的粗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
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
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
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
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
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
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性,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
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摸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
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
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
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
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
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
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
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
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
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
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
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
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
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粗糙得割磨喉咙的
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
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
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
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
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
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
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
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
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
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
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
。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
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精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女奴被挑走了,剩下
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阴暗的石屋中。每
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
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
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
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
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
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
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
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
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
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
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
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
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
,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女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
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女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
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女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
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
奖赏。

  该怎麽享受女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
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淫。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
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
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
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粗长肉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插入
。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液体打湿。这滚热的液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
,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
盈,透明滚热的水液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
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
,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
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
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
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
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
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
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女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裸的
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
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
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
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
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
,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
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
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
情。他所有的爱,他的性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
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第297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
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
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
,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阴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
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
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
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
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
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性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
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
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
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
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
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
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
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射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
,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
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
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
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肉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
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
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
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
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摸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
,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
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肉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
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
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
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
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
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
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
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
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
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
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
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
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
,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
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
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
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
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肉嫩柔软的身体搂在
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泪炙烫了
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
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
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强暴骗奸,被几个位
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淫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
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
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
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
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
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阴差阳错
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
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
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
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
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
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
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
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
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肉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
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
香温暖的肉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
,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
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第298章 多吉坠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
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
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
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
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屁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淫虐的
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
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淫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
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
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
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春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
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
,更具有观赏性和趣味性。”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
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
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
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肉骨引诱男奴
们相互鸡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女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
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
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
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
,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
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
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性。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
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
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
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
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肉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肉嫩嫩
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
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
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
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射在她的眼中,也映射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
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
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
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
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
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
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
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
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
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
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
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
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
,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
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淫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
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昨晚在帐篷里就不该用“魅”迷惑猪猡睡觉,应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和那些
男俘虏一样狠狠地做个够,让她今天名副其实地走得怪异才对。想到过一会儿他
就要离开猪猡,跑回古格给阿兄报信,多吉心中的後悔更是比海深,比山高。

  昨天傍晚他该三两下解决掉与他争抢的男俘虏,顺应形势地要了他的仙女才
对。即使後来被苏丹王中途制止,做不完全程,他也进入过心爱仙女的身体里,
了却长久的心愿和渴望。一路上,深深的遗憾充斥了紮西朗措的胸口,让他变得
更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
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
,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
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
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
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
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
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
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
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
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
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
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
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
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
,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
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
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
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
,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
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
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
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
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
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
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
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第299章 多吉坠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
。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
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
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
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
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
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
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
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
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
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
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
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
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
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
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有!没有!”

  拔刀的兵士见临近的博巴青年男俘虏主动拖拽着那个情绪激动失控的博巴女
俘虏行走後,便收了刀。只要队伍能继续前行,随便这女俘虏怎麽哀叫都行。王
曾下令不能让这些俘虏随意死了,拔刀也只是为了威吓。幸好这个被马撞下悬崖
的俘虏是个不受重视的男童,不然他们这些看押俘虏的兵士很可能还会被王责罚
一次。话说回来,那女俘虏不是博巴的贵女麽,死了一个低贱的男童仆役居然会
伤心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贵族的高贵身份。

  紮西朗措被罗朱凶狠中透着丝丝怨戾的眼睛瞪得心如刀绞。从来没想过他的
仙女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犹如深山中一头失了伴侣的野
兽,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噬人。

  “他——”他一顿,避开罗朱的视线,垂眸看了云雾弥漫的悬崖一眼,越过
罗朱的头顶,冷冷看向前方的道路。抓握铁楔的黝黑大手因过於用力而青筋暴突
,一步步挪移的脚步分外沈重凝滞,面无表情地漠然道,“走了。”中间“走”
的字音说得略重,钻进了罗朱的耳朵。

  走了?走了!走了……是走了?还是真“走”了?罗朱的声音已经嘶哑,哭
喊慢慢微弱,逐渐归於抽噎啜泣,双手扒拉着紮西朗措紧紧扣在腰间的铁臂,茫
然地问道:“他真走了?”

  “走了。”紮西朗措没有看罗朱,专心挪着脚步,沙哑难听的声音几乎是从
喉咙里挤出,“你不要太悲伤。”

  操你妈的大爷!胸口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罗朱险险喷出一口老血。没错,
多吉是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难道通行这条绝壁小道就是他瞅准的机会
?被马撞得失足落崖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在众目睽睽下完美脱身的戏码!可悲可怜
的不是赶着坠崖的他,而是那匹被他利用无知赴死的马!为毛?为毛不是她所想
象的那种正常的趁人不备溜走的脱身啊啊啊?

  中途一点暗示都不给,他想过她的感受没有?想过她亲眼目睹他坠崖的感受
没有!还是他嘴里说着喜欢,其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罔顾她的感
受,想坠崖就坠崖。口胡,就算是为求戏码逼真也不带这麽折腾折磨欺负人的!
哼哼哼哼,告诉她要遵循本心活,很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和那个该杀千刀剁万段
的伪童势不两立!

  刚才有多痛多悲,现在就有多恨多怒,罗朱只觉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糟
蹋了。情绪从大悲大痛陡然转成大怒大恨,饶是她神经强悍坚韧,也到达了承受
的极限。眼睛往上一翻,便软绵绵地挂在紮西朗措的手臂上。

  察觉到右手臂蓦地一沈,紮西朗措连忙侧头看去,臂弯中的罗朱晕厥了。脑
袋半垂,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两排卷翘浓密的美丽长睫和小巧秀气的鼻尖。难
道她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伤心过度地晕了?心脏像有万只小虫在细细密密地啃
噬,钻心地痛。

  因别的男人伤心到晕厥在他怀中,他的仙女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属於他的一
丁点位置?至今历历在目的夜晚缠绵,至今萦绕耳边的娇喘媚吟,重逢时的激动
欣悦和愧疚难过,全都是……虚假的麽?他的一双手夺走了成百上千个生命,浸
透了腥甜的鲜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历尽千辛万苦,才终於回到她身边,
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沈郁的目光落向悬崖,飞速闪过一抹森冷。他不知道童颜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知道冰川的悬崖崖壁光滑陡峭,冰柱林立,几乎无处可依。崖底的涧水幽
深寒彻,能冻结灵魂,而且从这种高度坠落,要想脱险更是难如登天。如果……
童颜男人不幸死了,再解决掉獒犬,带罗朱逃离大军,是不是他的仙女又会重新
回到他的怀抱?

  紧紧右臂,把晕厥的罗朱往身边贴搂,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忽而又柔
和起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两分无奈的苦涩。不甘心又如何,他怎麽也狠不
下心伤了他的仙女。宁可自己痛死,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  ############  #######
#####

  坠入云雾中後,多吉悬在半空的身体突地一扭,一大捆枯枝枯草立刻脱离後
背,随马匹飞落。同时右臂一扬,一根结实的褐料绳结着一根尺长铜管从袍囊飞
出,朝崖壁处林立排列的粗大冰棱上缠去。铜管打碎粘黏薄冰,精准地穿过露出
的冰棱缝隙,凭惯性缠住一根半尺粗的冰棱。

  急速下坠的身躯霎时顿住,冰棱禁不住强大的重力拉扯,咯咯碎响着崩裂。
他又继续往下坠落,结着铜管的褐料绳子也随即缠向下一根冰棱柱。如此反复折
断了六根冰棱柱後,可怕的下坠重力终於减小,速度也慢了许多,他顺利贴挂在
了一根冰棱柱上。

  头顶,隐隐约约传下女人凄厉悲绝的嘶嚎,那是猪猡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仰
起头,遥望云遮雾掩的上空,脸上微微流露心疼,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满足和幸福


  他没有对猪猡暗示他会用坠崖遁走,不是为了想用她的震骇来衬托事态的真
实,而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她见不得阿兄战败身死,内心深处对阿兄有太多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不舍。
那麽她对他呢?是淡淡如水的脉脉温情,还是也存有那般含蓄深沈的不舍?他嫉
妒着阿兄,更被心里的忐忑揣摩翻来覆去地折磨。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借这次坠
崖遁走弄清答案。

  那撕裂的哭嚎听得他心疼不已,也听得他欣喜若狂。猪猡把他放进了心里,
把他和阿兄一块儿放进了心里,她喜欢他,舍不得他,会为了他的坠崖痛彻心扉


  “姐姐,我好高兴,我终於走进了你的心。”他喃喃自语,露出的笑容比身
旁的冰柱还要纯净梦幻,“姐姐,不要悲伤。紮西朗措会告诉你我没有死,我只
是逃走了而已。”

  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垂头凝视距离脚下二十多米的深幽溪涧。解下破损的皮
袍,右手猛地一扯褐料绳子。哢嚓,冰棱柱断裂,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
他像一颗小石子般直坠溪涧。

  噗通——

  晶莹的水花溅起,人已如箭鱼般蹿出老远。要回到古格,有一条更近的路,
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在德里苏丹大军的前面。

  作家的话:

  日日双更真不是凡人能办到滴事,日日三更更是大神才能达到滴巅峰,偶.
......不行了......

第300章 道歉?心暖

  对看押俘虏的兵士而言,嚎哭的博巴女俘虏昏了很省事。过了绝壁小道後,
便直接拿一根麻绳将她结结实实地捆在她的獒宠背上。又想着这俘虏本是个贵女
,养尊处优且身娇体贵,身边唯一一个男童仆役死了,万一因失了照顾而在行军
途中死掉或是大病就不好办了,便威吓紮西朗措这个同为博巴人的男俘虏近身看
护。这种安排正合紮西朗措心意,也是他和童颜男人多吉所预料之中的安排。

  罗朱醒来後,大军已经下了冰川,又翻越过两座山峦。眼看太阳逐渐西沈,
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下令安营紮寨。

  被兵士从银猊背上解下,她趴在冰冷的半枯草地上缓慢蠕动,只觉浑身关节
肌肉全都僵硬了。守在身边的是银猊和紮西朗措,那个可恨可恶,欺骗糟蹋她感
情的伪童已经走了,她想要使劲咬他几口的愿望会等很久。心很疲累,有种空落
落的感觉,情绪好似落到了谷底。

  “#¥@%!”兵士的长矛朝他们抽打过来,紮西朗措微微移动身体,不落
痕迹地承受了全部的长矛力道。

  虽然罗朱听不懂,但当了几天俘虏,也大致猜出兵士的意思是男的搭帐篷、
拾拣枯枝枯草,女的到锅灶边生火煮食。尼玛的她是俘虏,不是煮饭婆好不好!
她咬牙腹诽,恼恨地抓了两把草,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朝锅灶那边走
去。

  银猊跟随在她後面,尾巴夹在臀间,处於一副随时都惊恐得要落荒逃窜的模
样。

  紮西朗措看了罗朱的背影一眼,沈默地转身,脸上和眼中死寂麻木,没有半
分活人应有的朝气。他的仙女临走前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他刚刚才为她承受了长
矛的抽打,也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关注,昨晚重逢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场虚幻的
美梦。

  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也渐渐感受不到热度。唇角僵硬地扯
了扯,这样很好,有一颗不会痛的冰冷心脏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无波无澜地看
着她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绽放女人的美丽,才能成为真正
的卑贱奴隶。

  今天的行军中,先遣军收获不小,捉到了一支来自大元朝的汉人商旅。商旅
中有男人二十三个,其中雇佣的博巴男人有五个,缴获了十二匹满载绸缎和茶叶
的马,还有五个的年轻汉女和三个中年汉女仆妇,新鲜血液的加入使俘虏群又壮
大了不少。

  被赶到锅灶边的五个年轻汉女比其他女俘虏都要白嫩许多,眉眼也十分秀美
,十指纤纤如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几个大锅灶烧下来,个个灰头灰脸,
泪眼迷蒙,狼狈的模样让负责监管的兵士看得大笑不断。当中不乏有人凑过去捏
上两把,惹得几个娇滴滴的汉女惊惶大叫。

  罗朱撇撇嘴,瞧着这几个汉族女人虽然神色惊惶恐惧,眉眼和体态间却自然
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风流,且完全没有封建社会汉女那种被男人碰了就要
抹脖子上吊的愚蠢贞烈举动,估计都是从小就被调教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一类的
女人。

  分到食物後,女俘虏照例被押解在一块与帐篷相隔不远的空地处。拾拣枯枝
枯草的男俘虏还没有回来,银猊被兵士赶出俘虏群,喝令它自行觅食去了。唉,
吃吧吃吧,十余万猎物满山坡满山脚,足可吃到老死都还有剩,这残余的良心是
越来越少。多吉走了,不会再有人为自己剥土豆皮。她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女俘
虏群的中间,一点点地撕着皮,轻轻咬了一口,今天傍晚的土豆很软,却带着几
分涩味。心里一酸,两滴泪猝不及防地滚溅下来。

  抿紧了唇,她瞪着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周朝的一切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耳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突然,她张嘴泄愤似的大口咬着,使
劲嚼着。吃完一个,从皮袍下摆中拿起第二个,皮没剥,上面的灰也没擦,直接
就往口里送。

  咯吱,牙齿咬到了粘在皮上的细小碎木炭渣。她没管,继续咯吱咯吱地咬嚼
,带着灰烬的土豆皮使土豆的涩味更重更难吃,眼里的泪流得也更凶更猛。第二
个脏乎乎的土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吃进了肚子。

  正要拿起第三个时却摸了个空,一个剥好了皮的干干净净的土豆递到了嘴边
。她猛地一怔,慢慢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紮西朗措染了几分沧桑的英挺刚毅面
庞。尚还明亮的余晖从左侧斜射到他的脸庞上,几条细细的伤痕在黝黑肌肤和散
落颊边的淩散碎发的遮掩下显得很不起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双黑色的菱
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少了几许温柔炙热,多了几分麻木死寂。

  记得以前他的脸上是没有伤痕的,眼睛是热情而充满生机的。视线下移,落
在拿着土豆的黝黑大手上。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突出,到处都布满了粗砺的厚
茧,整只手上的伤痕印记交错叠加,煞是惊心。而他以前的手虽然也很粗糙黝黑
,却没有这麽多的厚茧,也没有这麽多的伤痕。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包握住那只黝黑的大手,低头咬着嘴边的土豆,泪一颗颗
地滴落。紮西朗措大半年的奴隶生活一定比她过得要艰苦残忍得多。是她不好,
只记得为多吉的坠崖悲痛愤恨,忘记了紮西朗措还守在身边。她怨尤多吉罔顾她
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罔顾了紮西朗措的感受。

  明知紮西朗措到现在还爱着她,她却在多吉坠崖後瞪他、吼他,醒来後不看
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她……在无意中伤了紮西朗措,伤了这个第一个爱上
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情绪的异常低落才让
她恹恹地不想开口,让她暂时忽略了紮西朗措,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要知道在这世上,真心最难得最难求,即使不爱,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伤害
一个付出真心的人。更何况,自己对紮西朗措还心动过,当初的那份温馨和感动
一直埋藏在心的深处。

  就着紮西朗措的手,她吃完了第三个土豆,却惭愧地抬不起头,只紧紧抱着
紮西朗措的手,无言流泪。

  包握着手的两只小手柔软滑嫩,寒凉如冰,但那一滴滴落在手上的晶莹液体
却滚烫无比。热烫渗进皮肤,渗进血液,流进心脏,痛得麻木,感觉不到热度的
心脏渐渐回暖,又有了知觉。紮西朗措的眼眸逐渐荡漾出盈盈柔波,看来事实并
非他所想的那样,他的仙女心中仍然为他保留着一个位置。可能很小,小到会被
暂时忽略,却真实地为他留着。

  “对……对不起……”罗朱磕磕绊绊地哽咽道,“我……我只是情绪……情
绪……”

  她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罔顾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感受,因为她不清楚
他们的喜欢到底有多真,但她独独不能去伤害真心爱她的紮西朗措。

  “我知道了。”沙哑粗噶的嗓音低低响起,紮西朗措伸手把罗朱扯进怀里,
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剥了个自己分到的土豆,又递到她嘴边。

  罗朱摇摇头,转动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袍子中。数日没洗澡的男人身上有
牛羊的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很是难闻,然而那强健宽厚的胸膛却带给她一丝安
心,她居然有种幸好身边还有朗措在的庆幸。她依旧是个卑劣的女人,在失去了
多吉後,她就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紮西朗措的身上,依赖着他对自己的爱。到底
从什麽时候起,她这个独立惯了,冷清惯了的人又开始渴盼温暖的慰藉?开始变
得软弱,学会依赖他人了?

  紮西朗措吃完土豆,轻轻拥着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言
语,好似正在舒心地享受高原傍晚的宁静。

  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武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苏丹穆罕默德?土
格鲁克带着心腹将领在亲卫兵的护卫下再次纡尊降贵地来到了俘虏面前,随行的
还有几个天竺僧人,其中一个中年僧人裹着明黄色的僧布,外披枣色毛毡大氅。

第301章 祭品准备

  ‘大法师,这些就是迄今为止抓到的所有俘虏。’穆罕默德?土格鲁克面带
几分谦敬和得意,对身侧面相庄肃,利眉慈目的中年僧人说道,‘你看今天可以
开始进行祭品的准备了吗?’

  摩罗鸠凝目往俘虏群中睃巡片刻,忽而对土格鲁克合掌施了一礼,欣赞道:
‘王真是安拉之子降世。’

  默罕默德?土格鲁克闻听挑起如剑长眉矜贵自信地笑了,一身刺绣着繁复花
纹的华丽白色戎袍笼罩在夕阳晕黄的余晖中,包头中央的红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芒,映衬得一张面容更加俊美尊贵,真如神子般炫目耀眼。

  与摩罗鸠大法师在喜马拉雅山中相遇相谈後,他们便一拍即合,决定用天竺
佛教密宗里力量最恐怖的修罗百煞阵来对付古格法力高深的莲华法王和古格军。
修罗百煞阵是一种禁忌密阵,需要用百余人的鲜血辅以大法师提炼的秘药,再灌
注充斥了法力的咒语启开阵势。若单单只用上百人的鲜血启阵,阵势能效并不能
达到巅峰。可如果用六十六个男人和三十三个女人,以及特殊的心眼来开启,阵
势能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大军不可能撤出喜马拉雅山抓女人,进入古格後再抓抢女人又怕灌药的时间
不能保证,只能派兵在行军途中注意抓捕俘虏,尤其是女俘虏。安拉庇佑,竟让
他在翻山行军中及时抓够了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迹,就不知这是否也预示着
此次出征古格将会畅通无阻。

  ‘王,穿越喜马拉雅山大概还需五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王可多选数个青
壮男女俘虏分批关进两个帐篷。’摩罗鸠建议道,‘余下的俘虏则关进另一个帐
篷,从今天起每日以特制秘药喂食,连喂三天後停药,到需用时再挖其心脏以作
阵势心眼。’

  侯在苏丹王旁边的巴尔加挥挥手,一队三十人数的亲兵冲进俘虏群,拉扯吆
喝着将俘虏们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是七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青壮男俘虏,一批是
包含了中年仆妇在内的三十六个女俘虏,剩下的便是或体格较弱、或年龄偏大、
或年龄偏小的男俘虏,共计四十一个。

  摩罗鸠对身侧的大弟子示意,那大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大肚瓶
子递到他手中。瓶子均为小叶紫檀木所雕,掐嵌银丝图案,一个图案是模样狰狞
的舞姿湿婆,另一个图案是佛陀降魔。他举着舞姿湿婆图案的瓶子对土格鲁克道
,‘王,作为心眼的俘虏请喂食这个瓶中的药丸。’又举起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
道,‘另一百零八个俘虏则每人服下一粒这个瓶中的药丸。’

  ‘这瓶中的药丸有什麽用处?’土格鲁克接过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颇为好
奇地问道。

  ‘可惑人心智,让人沈溺肉欲而不可自拔。’摩罗鸠微微笑着解释道,‘做
了俘虏後,这些男女的身体虽大多已经污秽不堪,但清明尚在,心中还残留世间
伦常。修罗百煞阵需要的是毫无人性善美羞耻,只知肉欲糜烂的腐朽祭品。’他
停了停又补充道,‘这药丸中还加持了密咒,能融入人的血液中,使祭品血液与
修罗百煞阵相呼相应,提高开启阵势的速度。’

  ‘大法师费心了。巴尔加,’土格鲁克轻声喝道,‘让兵士给俘虏喂下,将
他们拖进帐篷里去交合。’

  ‘是。’巴尔加恭敬地行礼领命,双手接过摩罗鸠手中的木瓶,又接过王手
中的木瓶,一并交给亲卫队。

  兵士抬高俘虏的下巴,捏开他们的嘴,将一颗颗绿豆大的朱色药丸强行塞进
俘虏的嘴里,逼他们咽进喉咙,然後像拖死狗一样把骇恐的男俘虏和惊惧哭泣的
女俘虏分批拖进帐篷中。

  ‘大法师,过度放纵欲望,透支体力,这些俘虏明天可能无法顺利赶路。’
土格鲁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疑虑道,‘是否需要增派看押俘虏的兵士背
驮他们翻山?’

  ‘不必,服了药的俘虏经过一晚肉欲交合,明天体力不但不会下降,反而比
以往更盛。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每至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就燥热难耐,蜕变成
只会交合的发情动物。’摩罗鸠温慈的笑在夕阳余晖中透出一缕森然,‘他们肉
体和灵魂的绚烂生命将在这三天的交合中被全部激发,然後献祭给修罗煞鬼。’

  巴尔加听得心神一凛,眼角余光斜斜看向但笑不语的王,暗暗舒了一口气。
王脸上的表情温和雅致,一派淡然欣悦,似对摩罗鸠大法师钦佩不已。但作为王
的心腹之一,他太明白王越是摆出这样卸人心防的无害表情,越代表王心内起了
深重的戒备。估计征服了古格之後,这位摩罗鸠大法师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们猜猜当我德里苏丹大军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古格大军已经出征拉达克
多少天了?’土格鲁克突然扭头向落後半步的七八个高级将领笑问。

  ‘王,如果探子拼死传回的密报无误的话,应该出征三天了。’一个高级将
领略作沈吟,回道。

  ‘三天。’土格鲁克扬眉一笑,‘即使到时候得到我们入侵的情报,古格军
也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他又朝摩罗鸠笑道,‘古格大军出征,托林寺中还驻守
了为战争祈福的莲华法王,到时攻城就要请大法师施阵了。’

  ‘自当为王效力。’摩罗鸠笑笑,弯腰合十施礼应诺。古格莲华法王,年纪
比他小上一旬,声誉却远播到天竺,但凡见者,都道其是神佛转世。然而他却有
数个出色的弟子接连死在莲华法王手中,足见这转世的神佛不过是个披着神佛袈
裟的魔鬼罢了。此番就要撕了他迷惑世人的那层神佛袈裟,用其性命来祭奠死去
的弟子,灭佛苯教,扬天竺佛教密宗。

  ‘不知与拉达克密谈的结果怎样?’土格鲁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到古
格五月将出征拉达克的密报後,他就知道一个扩大版图的天大机会降临了。为了
提高价码,增加合作的几率,他并没有立刻与拉达克联系,警示他们做好迎战准
备,而是等自己的大军临入喜马拉雅山前,才派使臣偷偷从尼罗婆前往拉达克密
谈。只要拉达克能尽全力暂时拖住古格大军脚步,等他攻下古格王城,再与拉达
克军队对古格军前後夹击,那个和他一样被誉为神之子临世的古格王必将战败身
亡。

  ‘王无需担心,密谈必定顺利。’巴尔加笃定道。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不想要?虽然拉达克会在战争开初付出些代价,但
只要能拖住古格军,就能分到最後胜利的美味羹汤。’土格鲁克低眉轻笑。被古
格军元气大伤的拉达克分到的也只是一勺美味的羹汤而已,真正鲜美的嫩肉是属
於德里苏丹的。

第302章 情欲折磨

  七十二个青壮男俘虏和三十六个青壮女俘虏被兵士对半分成两批赶进了关押
俘虏的阴暗大帐篷里,这一次他们都没有上脚镣,行动比往日要便捷得多,可这
份便捷此刻只为了一个行为服务,那就是交合。

  摩罗鸠让一百零八个俘虏服下的秘药说白了就是迷幻药加春药加兴奋剂的综
合体。其药性并不会如山洪爆发般地瞬间汹涌而出,而是先使身体逐渐燥热瘙痒
,引发本能肉欲,然後慢慢生出幻觉,或看见心上最爱之人,或看见渴盼的俊男
美女,从精神上诱发情爱之欲,等本能和情爱欲望都到达极点时,男女就自然而
然地如动物般交合起来,且每一次交合都是灵与肉的和谐统一。

  帐篷里最初是男人沈默哀叹,愤恨懊恼,女人低哑啜泣,惊恐瑟缩。随着时
间的流逝,暧昧的热气在帐篷中渐渐升腾萦绕,开始有了男人憋闷的低吼,也有
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含着或柔情或流痞或娇羞或痴迷等不同情感的不同语言此起
彼伏地响起。数个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男女面色红涨,神情迷离恍惚地喃语着扭动
身体,撕脱下衣物,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情地亲吻。

  关押俘虏的三顶帐篷彼此紧紧临靠,在兵士分批驱赶俘虏入帐时,紮西朗措
暗中挪移位置,和罗朱分进了一顶帐篷。入帐之後,他立刻挤到罗朱身边,带着
她不露痕迹地占据了帐篷内的某处死角。驻守在帐篷门口的兵士如果不探身进来
,只在没挂帘子的门口瞧瞧,是不能轻易看见他们的。这是他在与猛兽和奴隶的
一次次徒手搏斗中发现的奇妙现象,不管是猛兽还是人,目光都有一两处达不到
的地方,只要找准这种死角进行快速攻击,几乎都能得到一击必胜的结果。

  喂下的药丸一入喉咙就被痉挛的喉管锁住,等兵士瞧见他喉结耸动将药丸吞
咽下去,放开手离开後,他借举手抹去嘴角涎液的动作,一个干呕就将药丸吐进
手里。

  在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奴隶经常被勒令吞服些药物以激发力量,使搏斗更
加精彩。那时他记忆混乱不清,却看见有几个奴隶在私兵走後就伸指挖喉,将服
下的药物吐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下意识地也照着做了。後来他嫌
麻烦,便自行练习出一种收喉管锁住药丸再干呕出来的小把戏。不过如果灌的是
药水,还是只有等私兵离去後伸指挖喉才能吐出来,如果喂的是入口即化的药丸
,就只能认命地接受。幸好,这次吃的药丸不是那种入口即化的,否则他真怕自
己会失去神智地伤害了他的仙女。然而他及时吐出药丸,清醒地保留了神智,怀
里的心爱的仙女却状态不佳。

  “罗朱,你怎麽能把药丸吃进肚子里?”他抱紧在怀里挣紮扭动,想要脱去
衣袍的女人,怜惜地轻叱。

  “我……我吐不出来……它一下就……就滑进去了……”

  被药丸催生的樱色情红穿透了赭褐色的油膏,每一个委屈惶恐的字音都吐得
是那样的艰难,呼出的娇软气息有些粗重,炙烫得惊人。罗朱只觉脸上烫、脖子
烫、胸口烫、手脚烫,浑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断地升温,快
要达到沸腾,将她烫化。烫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好想找个冰凉的东西
使劲蹭蹭。

  “朗……朗措……我好……好热……好……好痒……让……让我脱……脱一
件……脱一件……蹭……蹭蹭你……好不好……”极致的燥热和瘙痒逼得罗朱差
点哭出来,精神与本能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拔河赛。

  心爱的仙女那双湿漉漉的乌黑大眼布满了情欲的迷离潋灩,可怜兮兮又饥渴
希冀地瞅着自己。粉色的花瓣圆唇变成鲜艳欲滴的艳红,半张着吐出团团芬芳的
滚炙热息,肉嫩柔软的身体像青虫一样在怀里极不安分地蠕动磨蹭。紮西朗措心
旌摇荡,身体飞蹿过一片软麻,紧箍罗朱的双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

  罗朱抓紧机会,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拉开了腰间的束带,脱掉身上的两
件重叠皮袍。她的双臂飞快地缠住紮西朗措的脖子,细嫩火烫的脸蛋在他黝黑而
有些粗糙的刚毅脸颊上磨蹭,身体也像水蛭一样紧贴着他蹭动。

  蹭蹭!使劲再蹭蹭!

  脸上肌肤与肌肤的相贴让她感到一丝舒适无比的清凉,身上隔着衣物的蹭磨
却加剧了燥热瘙痒,肉欲逐渐淩驾与理智之上。她难捱地在紮西朗措脸上使劲咬
了一口,又开始撕扯起身上的夹裤夹衣。

  紮西朗措痛醒,回过神来时,罗朱已经脱了夹衣,解开了夹裤的带子。他浑
身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将她死死箍住,沙哑的声音暗得几乎听不见:“别,罗朱
,别再脱了。”少了皮袍和夹衣的阻碍,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绸里衣,他能清楚地
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肉嫩柔软和火热馨香。明明没有吃下药丸,可他的身体却和吃
了药丸的罗朱一样滚烫,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
的,下身胀痛难忍。

  他不能伤了他的仙女,他的仙女只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要与
他欢爱。耳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乱交合声,他曾经听了数个夜晚,彼时心和身
体兴不起半点冲动,可此刻这些声音却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引诱,一声声钻进他
的耳朵,钻进他的血肉,钻进他的心脏和灵魂。他想把他渴望已久的仙女剥个精
光,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想让她欢喜地哭泣,大声地求饶,幸福地战栗。想让
她接纳他爱的精液,孕育他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明媚的春水。可是,他
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咬紧牙关,试图为怀里的仙女穿好衣物,她却极不领情地使劲扭动身体,
挥手打开。肉嫩的双臂像藤蔓一般缠抱着他的脖颈,乱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脖颈
上亲舔啃咬。

  “好热……好痒……想……想要……要……”罗朱啃咬着紮西朗措的脸,带
着泣声的哀求软腻而娇媚。身体本来就被魔鬼法王调弄得敏感无比,服了药物後
那种难耐更是比寻常人强烈得多。紮西朗措身上的牛羊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全掩
在了浓郁的雄性阳刚气息中,她所嗅到的只有男人诱惑的荷尔蒙。

  “罗朱乖,别闹……别逼……逼我打晕你……”紮西朗措的话语全是从齿缝
间迸出的,一只手搁在她的後颈上,怎麽都舍不得砍下去,也不太敢砍下去。如
果没有交合,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损伤身体?他怕把罗朱弄晕了,导致一些可怕的
後果。

  “呜呜……难受……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磨蹭许久都得不到
渴盼的回应抚慰,罗朱突然哭出了声。她放开紮西朗措的脖子,十指如钩,往自
己的胸口用力抓去。

  紮西朗措眼明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难受!放开我,好难受!难受!呜呜,放开我!”罗朱又哭又叫,试图抽
出手腕,身体在他怀里使劲扭动。挣紮中,松脱了裤带的夹裤掉下,腋侧的里衣
带子也散了一根,高耸的乳房随着不断扭动挣紮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弹动起伏,勾
人魂魄。

  紮西朗措猛地将罗朱紧紧抱在怀里,一起躺倒在散落的皮袍上。强健高壮的
身躯嵌进她的双腿间,让她的双臂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抓挠他的颈背,双腿只能
在他身体两侧无用地蹬踢。

  罗朱就像被翻了身的乌龟,四肢拼命挥动,却怎麽也挣不开犹如钢浇铁铸的
桎梏。身体的燥热和瘙痒不断地啃噬着血肉和灵魂,令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泪
水滴滴滚落,她哀哀哭起来:“朗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

  “我爱你,我的仙女。”紮西朗措哑声道,眸色幽暗炙热,牙齿已经将下唇
咬破,泌出殷红的血丝。鬓边的微卷发丝全部汗水湿透,一缕一缕地粘黏在颊边


  “我难受……难受……身体要爆……爆炸了……呜呜,会死的?会炸死的…
…”罗朱嘤嘤哭泣,“朗措……帮我……帮帮我……难……难受……”无助又委
屈的低泣充满了痛苦的渴望。

  面对最心爱的仙女的娇媚哭泣哀求,紮西朗措浑身是又涨又痛,青筋在额角
凸跳得厉害,他觉得会炸裂而死的不是罗朱,而是他。那颗心被求得酥软疼痛不
堪,而罗朱脸蛋上逐渐浮突起的细细的暗赤血管则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第303章 终遂心愿(辣)

  难道被药物催生的情欲不经纾解,就会让人血管爆裂而死!

  看到一根根浮突在罗朱滑嫩脸蛋上的细细血管,紮西朗措丝毫不敢拿心爱仙
女的生命去冒险验证。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他几乎是颤抖着解开罗朱里衣剩余的
几根带子。

  刚刚拉开轻薄的里衣,两团滑嫩嫩的乳峰就弹跳出来,比以往见到的丰满了
不少。完美的半弧形顶端是桃粉色的乳晕,两颗樱果般大的乳珠凸涨地挺立。小
半团乳肉被油膏涂抹成了赭褐色,余下大半部分莹白乳肉则透出情潮的浅绯,这
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丑陋,反而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
只是与脸蛋一样,从脖颈到胸口再到乳房都浮突出了细细的暗赤血管,入目惊心


  “呜呜……朗措……难受……帮我……帮我……”罗朱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中
,又扯又揉,难受得无所适从。

  “我的仙女,这就来帮你。”紮西朗措横下心,将罗朱压在身下,吻住她的
唇,大手也覆盖在了她的乳房上。

  大舌在热暖馨香的嘴里激烈地卷搅吸缠,汲取着甜美的涎液。双手将饱胀沈
甸的乳房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手指对发硬的乳珠又拉又扯,刮搓揉按不休。
他的力道有些失控,动作也有些粗暴,但这样的大力和粗暴却正是欲火焚身的罗
朱所需要的。

  她热情地迎合紮西朗措的激吻,小舌和侵入口中的大舌缠绞得难分难舍。胀
痛发痒的乳房上传来另一种触电的酥麻刺痛,让她从喉间从鼻中逸出舒服的哼吟
。但她还是在紮西朗措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小腹内燃烧的滔天火焰和下身甬道
的巨大空虚瘙痒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身体依旧难受无比。

  紮西朗措屈膝将身体撑成跪趴姿势,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里裤裤带,大手在
插入裤腰时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继续往下滑去。摸到腿心,那里已是泛滥成灾。
他把她的舌拖进自己的嘴里,含咬着用力吸吮不放。麽指压着从薄嫩肉皮里探出
头的花蒂揉弄,中指小心翼翼地往翕张抽搐的花穴口刺进。

  好紧!好嫩!好滑!三个词在手指初入花径後瞬间从脑海中接连闪过。娇嫩
水滑的褶皱媚肉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向手指挤压过来,贪婪地包裹着,蠕动着
,吸附着手指往更深处探进。酥麻销魂的快意从指尖直透全身,让紮西朗措浑身
都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手上忽地用力,中指往女人最娇嫩最软媚的花径深处
戳入,紧接着便迅速抽动起来。

  “呜……唔唔……”罗朱在紮西朗措身下微微轻颤,因为舌头正被他狂吸,
没办法畅快出声,使得喉间泄出的压抑吟哦益加娇媚。

  紮西朗措又往花径里加入食指,双指不仅快速抽动,还不时屈起,在紧滑的
内壁中旋转抠挖,寻找着女人最敏感最快乐的一点。当指腹碰到一处微凸又微硬
的肉壁时,身下的肉嫩身体突然剧颤,被吸在口中的小舌挣紮着想要脱离他的纠
缠,插在发间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扯得紧紧的,压抑的娇媚吟哦几乎断掉。

  他放开罗朱的小舌头,允许她尽情地吟哦发泄,手指顶着花径媚肉的抽搐紧
缩,对准那敏感极乐处不断地戳弄揉按,刺激出更多黏滑芳甜的蜜液。随着小高
潮的连绵来到,罗朱身上浮突出的细细血管慢慢平复下去。他心里一喜,看来这
种纾解情欲的方式也有效,只是对一个男人而言太过折磨。

  “啊啊……朗……朗措……好舒服……好舒服……还要……”罗朱眸子含泪
凝雾,肉臀直往他的手上凑,口里畅快地媚叫。圆巧的下巴往上仰抬,露出秀长
优美的脖颈弧线。

  “罗朱乖,求你别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你。”紮西朗措咬
牙切齿地在罗朱耳边低喃,没注意到罗朱情欲炽烈的迷离眼眸中出现了如梦似幻
的恍惚。

  “朗措……你要……要了我吧……”罗朱的神思回溯到了在纳木阿村的火热
夜晚,她是紮西朗措的未婚妻,她要结婚安定下来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孩子。紮西
家的婚礼好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身体交给紮西朗措。

  紮西朗措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罗朱,哑声道:“罗朱,你……你说
什麽!”

  “我……我决定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和你……和你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
。”罗朱的脸蛋似火如霞,赭褐的额心显出一抹不太明显绯色竖纹,靡丽梦幻的
乌眸少了几分情欲的饥渴,含着羞涩的认真,嫣红肿胀的唇瓣轻微翘起,似嗔非
嗔,“你……你要记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你……你是说真的!”紮西朗措惊怔地停住所有的动作。罗朱现在说的话
语是那麽具有条理,乌黑的眼眸有情欲的雾霭迷离,也有梦幻的羞涩灵亮,和以
前与他缠绵的模样好像。她?她这是恢复了神智!他完全无法相信梦寐以求的馅
饼突然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又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决定要忘了那四个男人
!”

  “混蛋!你当我是淫娃荡妇吗?哪儿来的四个男人?我就……就只对你一个
男人动心了!”罗朱羞恼地瞪他,握拳捶他的肩膀,“你到底要……要不要做?
不做就?就滚!”

  “要做!绝对要做!”紮西朗措的脑袋一懵,什麽也想不到了。欣喜若狂地
抽出手,撩起皮袍下摆,急匆匆地扯了裤带,又扒拉下罗朱的里裤,把肉嫩嫩的
双腿分搭在臂弯。顾不上褪去自己的裤子,直接掏出怒涨得快要爆裂的阳物,硕
大的龟头对着蜜液四溢的花穴口用力插进,一捅到底。

  “啊——”

  “啊——”

  颇为痛苦的女人尖叫和男人满足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坏蛋!轻……轻点……痛……”罗朱被缺少温柔的插入弄得直皱眉,手指
揪住紮西朗措的脸皮使劲拧了一把。

  “对……对不起!”紮西朗措吁出一口长气,愧疚地道歉解释,“怪我太…
…太兴奋了。”

  进去了,他进入了心爱仙女的身体里,彻底占有了她!长久的渴欲终於填满
,长久的心愿终於达成,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遗憾。

  龟头并没有碰到象征女人贞洁的阻碍,但那比处女更盛的紧窒绞得他连头皮
都酥麻了。阳物在极度的销魂中隐隐作痛,差点狂泄出来。犹如奶脂般细嫩的媚
肉水滑滑的,热暖暖的,娇弹弹的,紧紧黏附在阳物上使劲地收夹蠕动,好似无
数张小嘴在饥渴地吮吸吐纳,想把入侵的滚烫坚硬阳物生吞活嚼。阵阵麻翅从尾
椎升腾,浑身都舒爽畅美到了极致。

  想不到他的仙女内里竟是个能吸男人精魄的妖精。他深深吸气,咬牙保持静
止不动,一是为了等罗朱适应,二是想要细细体味这种美妙。

  他的不动换来了罗朱的不满,眸子里的情欲火焰熊熊又起,被调教有素的身
体自动自发地挺动,肉爪子扯着他的头发,催促道:“动……快动……朗措快动
……里面好痒……好胀好酸啊……”

  紮西朗措沈沈低笑,大手抓住罗朱两团高耸的乳房,揉搓的同时遏制住她扭
摆的上半身。他慢慢抽出阳物,感受着滑嫩膣壁对阳物的依恋和不舍;快要脱离
花穴口时又重重地挺进去,在罗朱似快乐似痛楚的吟叫里顶上紧闭的花心用力触
击旋磨,品尝着花径里的每一寸娇嫩,每一丝火热,每一滴蜜露,每一次痉挛。

  他俯下身体,亲吻她的面庞,暗哑喃语:“罗朱,我的仙女,我的妖精,我
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的。不,生生世世都只爱你这一个女人,只对你一个
女人好。”或许昨天是他想错了,那四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罗朱不是逼迫威压就
是淩辱欺骗,他的仙女怎麽可能对他们心动?只是在童颜男人面前,他的仙女不
敢表露出真实的心意。

  律动逐渐加快,越来越凶悍狂野,他的仙女在他身下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酥
了他的耳,醉了他的心。

  然而不等紮西朗措满腔的幸福喜悦宣泄出来,罗朱眼眸里的恍惚又起。她紧
紧抓着他的袍襟,神情略带怨嗔畏惧,娇软软地泣声哀求道:“王……我受不了
……受不了了……轻……轻些……啊啊——王饶我……饶了我啊——”

  在罗朱一声高亢的媚泣中,紮西朗措的身体像被突然定住似的,僵硬了。王
?罗朱在喊王?仿佛有一盆冬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刹那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液。
他垂眸牢牢锁住罗朱的秀脸,锁住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在她漾着火热情欲和甜蜜
迷离的眸子深处是恍惚的,她……依旧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那麽她前一刻只是出现了在纳木阿村中生活的幻觉,所以才会对他说出甜得
醉心的话,才会完全想不起她还有四个男人!现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古格
的王了!接下来呢?又会出现哪个男人?

  他的僵硬不动让身陷情欲深渊的罗朱难受得躁狂起来,竟突然抬脚用力蹬踢
他的胸膛。

  紮西朗措毫无防备地被蹬踢在地,和罗朱紧密相连的身体也分开了。不等他
反应过来,罗朱已经飞快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瞠目结舌中对着仍然坚挺滚热的
粗长阳物坐了下来,妖娆放浪地上下套弄,左右旋转顿挫,技巧分外娴熟。

  “法……法王……你又戏弄我……讨……讨厌……”媚眼儿如丝,娇嗔似蜜
,脸上带着一分濡沫之情,转瞬又变成微微的娇蛮和瑟缩,“释迦……别……别
玩……玩了……啊——多……多吉你……”五个男人的名字从罗朱嘴里相继吐出


  紮西朗措面无表情地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抱住罗朱,再次
将她压躺在皮袍上。拉起她的双脚高高架在肩上,疯狂地鞑伐起来。

  他丝毫不理会罗朱的哭叫扑腾,一记记冲刺都狠劲十足,次次都捣进最深处
的娇嫩宫房,菱长眼眸在不断地冲刺中泛出缕缕血丝。火焰在血眸中跳跃腾烧,
炙热而绝然,欣喜而悲伤。

  他的仙女内心深处的确喜欢上了那四个男人,也的确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
但当他们不再是俘虏,当他成为心爱仙女的奴隶後,就只能卑微地仰望,再不能
近身触摸。他也有可能被那四个男人处死,杀孽深重的灵魂从此沦陷地狱,永远
也看不到他的仙女。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这最後的与心爱仙女相处的时光,不管她喜欢哪个男人
,惦念哪个男人,不管天明後她会不会痛恨他,今晚他都要狠狠地爱她!占有她
!把他的精液洒进她神圣娇嫩的宫房,让身体和灵魂牢牢记住她甜美的滋味。

  对紮西朗措来说,这一晚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淩迟的。他一面本色出演自己
,一面充当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替身。

  不过最霉催哀怨的是帐篷外被五个兵士团团围住,用长矛指着的银猊。吃完
晚饭回来,俘虏们竟然都进了帐篷,其中两个帐篷里传出连续听了两个晚上的古
怪声音。

  它想进去,但这些异族兵士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准它进入。五根长矛它并不
放在眼里,可一旦暴露了真正的实力,就再也不能待在它的獒奴身边了,只好夹
着尾巴,惊恐哀怨地在帐篷外寻了个角落趴睡。

  贴着粗厚的帐篷布,它听到了獒奴娇媚软糯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低哑,
时而痛楚,时而欢愉,带着微微的泣声,叫得心和爪子都痒酥酥的。

第304章 情债肉偿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这个淫娃荡妇吧!

  没脸见人了!真没脸见人了!如果条件许可,罗朱都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
了。

  早上醒来,满帐篷都是浓郁难闻到近乎让人呕吐的糜烂交合味道,触眼的男
男女女要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要麽衣物淩乱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发呆,几
乎没有活人的生气。没醒的还你拥我抱,貌似恩爱无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帐篷的阴暗死角处,身上的衣袍穿戴得还算整齐,但是
下身的异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丢了廉耻,跟随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对象除了紮西朗
措没有第二人选。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一块块淤青在黝黑的肌肤中看不太出来
,一个个牙印却清清楚楚地彰显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药的是她,受药物
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强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个良家少女沦落成残花败柳,也就当命运不济地被几条恶狗咬了,咬咬
牙忍了!可为毛还要让她丧失理智地堕落成强奸犯啊啊!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强
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强暴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面临被责骂被告发的
下场,可她早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关系上了
啊!现在怎麽办?她能请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当霉运罩身地被条吃了药的
疯狗咬了口麽?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带这麽戏耍人的!罗朱
悲催得欲哭无泪,更觉无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罗朱从他怀中醒来後,就和帐篷里的许多俘虏一样开始发呆。
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呆滞,一双乌黑的大眼却阴晴多变,充满了复杂。悲愤、怨屈
、内疚、羞愧、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里面翻滚。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发生的
事,开始憎厌他了?

  “……昨晚——”他想说些什麽,沙哑粗噶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怀里的
仙女截断。

  “昨晚就当进行了一场博巴男女最常见的夜间游戏,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罗朱迅捷接口,心里又羞又愧,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厌他了。紮西朗措只觉有一把利刃插进胸膛,
冰冷疼痛得让整颗心脏剧烈收缩。沈默片刻,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声道:“
昨晚我很幸福很满足,不会当做是一场随意的夜间游戏。”

  罗朱讶然抬眼,怔怔地望着紮西朗措。他说什麽?他很幸福很满足?他不计
较她的暴行?不厌恶她的淫荡放浪?

  “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把我当做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我也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你乖,别再说伤我心的话,这里很痛。”

  “……我……我从……从没有把你当做过别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我不
是一点……一点也不爱……爱你……”罗朱听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无措
,还有些伤感,结结巴巴道,“昨晚我……我……你……你……”头脸发涨发烫
,舌尖颤抖,怎麽也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该说什麽?说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强
奸了,我该死。她的属性撑死了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属於冶艳大气的御姐类型,
这麽豪迈干脆的道歉话说不出口啊啊!毁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毁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罗朱在幻觉中把五个男人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唤
了大半夜。他是看出来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为怨恨曾经遭到的淩虐折磨,
是不怎麽承认自己很喜欢很留恋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队正的。只在完全丧失了神
智後,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心意。他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他要的是这最後亲密相
处的时光,绝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罗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选择
隐瞒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吗?”

  怨恨?她怎麽可能怨恨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背弃了承
诺,辜负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没中用地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混乱不堪。然而在得知
昨晚和紮西朗措欢爱後,她并没有悲痛欲绝的情绪,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外,反
而有一丝再也不欠了的阴暗轻松。这就是所谓的情债肉偿吗?

  “我不怨恨你。”她很郑重地摇头,心里掠过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
,我……我以後该……该怎麽办?”偿还了紮西朗措的情债後,等禽兽王率兵阻
击德里苏丹大军取胜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继续过着被几个男人轮流淫辱亵玩
的日子。她是对他们生出了不舍喜欢,但不甘和怨恨又与不舍喜欢如影如随,纵
使他们改变了态度,对她百般温柔,千般宠溺,终究心有结,意难平,会活得不
快乐,不舒心的。而且,她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缩的心脏终於舒缓了,看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罗朱,
心头涌出诉不尽的爱怜和柔情。

  “罗朱,多吉不是让你遵循本心吗?”他轻轻理着她淩乱的散发。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麽?罗朱想了许久,幽幽叹息道:“朗措
,要是能回村子里重新开始生活该多好。我还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
,随时间流逝慢慢遗忘。”她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个美
丽的地方和男人好好过平凡温馨的小日子。

  “……罗朱,你愿意和我走吗?”紮西朗措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里闪
烁着喜悦的光芒,“我们可以趁两军交战的混乱逃走。”罗朱的叹息给了他新的
希望和企盼。只要她还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正像她说
的,总有一天会慢慢遗忘的。

  罗朱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瞪着紮西朗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
残花败柳,淫娃荡妇,都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他还愿意娶她,带着她走!这…
…这得多宽广的胸襟,多大度的气量!她的叹息其实也只是无奈地发发感慨,吐
吐牢骚,没奢望过会实现的。

  “不过逃走後不能回村子里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们在深山里找
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
而作,日落而息,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
老。好吗?”

  随着紮西朗措的描述,罗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滚落下。她从不向往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对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种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宁生活
憧憬渴望到了极致。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愿意为
她实现,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对你不够爱?”问清楚,先
问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决定。

  “不怕,只要有你点点的爱,再加上我满满的爱就够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
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脸,在她半开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
眸子熠熠生辉。他的仙女不管爱还是不爱,不管爱得深还是爱得浅,只要她应诺
了,就会努力和他好好过日子,相伴一辈子的。因为那样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的梦
,更是她的梦。

  罗朱静默思忖良久,终下决心,咬牙道,“好,我们一起逃!”想了想,又
补充道,“多吉不喜欢他的阿兄,有机会就叫上他一起逃,没机会就以後再想办
法联系。”除了骗奸一次,最後坠崖罔顾她的感受外,多吉对她一直都是说不出
的好,她信他的感情。虽然没有什麽正式的仪式和证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
的夫妻,但她应诺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动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认
,在这个屋脊高原中,她已经被奇特的婚俗、残酷的经历和一个又一个变态男人
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确的三观,打破了下限,忠贞什麽的,矜持羞涩什麽的她都没
有了,那共妻什麽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多加一个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吗?”她问得忐忑。

  紮西朗措摇摇头,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
时还会有阿舅与侄儿共妻的例子出现。山中生活艰苦,能多一个男人照顾你我也
更放心。”双臂收紧,又啄了一口花瓣圆唇,“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
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博巴男人的胸怀真的是比大海还浩瀚,比天空还辽阔,比古代封建社会遵循
三从四德的女人更胜一筹。回想起来,她好像就没在纳木阿村中看过哪家的几个
男人搞宅斗。罗朱暗暗发出由衷感慨,随即冲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还怎麽
一起生活,没脑子!”

  紮西朗措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无声地傻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牙印使
那张笑颜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朱挣紮了会儿,终於能够像个勇士一样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了
:“朗措,对不起,昨晚我……我强暴了你!我……该死!你……你脸上还……
还痛吗?”她轻抚他脸颊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丝,足见陷入迷乱
中的她和吃了药的疯狗真没多大区别。

  紮西朗措一僵,继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压在胸膛上,身体不住
地颤抖。

  “当然痛!身体痛!心也痛!”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笑意中又含着
一丝怪异的哽咽,“我就还没被女人强暴过。罗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对我负
责一辈子。”

  你好像不是处男吧?为毛我要注定对你负责一辈子?罗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
上腹诽,被牛羊腥膻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

第305章 获悉军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
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
,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礡,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淩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
刀背弓,一杆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祗,
从头到脚都弥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
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
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液,昭
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後,赞布卓
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
後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
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後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
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
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
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
地松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
的诱赏。每次出征後,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
。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
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
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
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
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
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
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
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
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
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
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麽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阴鸷无比。三天前,朝
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
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
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犁牛的头。犁牛甩甩尾巴,
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
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
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回,令人一见即心
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
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
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
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
含他的法力,怎麽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
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
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
中。”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及暗杀危险,不该放任小猪游玩,该把她强行带回
来牢牢拴在身边的。

  “你打算怎麽做?”赞布卓顿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手背上青
筋突起。怎麽会这样!他暂时放猪猡在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身边一是为了让她散心
,二是为了她的安全,结果却适得其反,在他临到出征时竟然碰到巨大的危险!
昆绦桑波那个没用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废物!

  “停止祈福,设坛做法找出小猪的位置。”白玛丹增温和的话语清淡似水,
每个字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这次古格出征拉达克,我将不会驻守王城。


  “我答应。”赞布卓顿毫不犹豫地同意,顿了顿,道,“祈福不用停止,交
给曲本堪布就行。法王出城必须隐秘,否则民心不稳。”他扭头对释迦闼修道,
“你带五百黑旗队跟随法王,我会尽快结束征战。”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刚刚应诺,身後突然传出一片骚动。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人一马从远处的左侧山坡冲下,以不要命的速度直往
大军奔来。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不能妨碍三人的目力,那马上坐着的霍然是穆赤?
昆绦桑波,也是带走猪猡却让她遭到危险的多吉。

  释迦闼修立刻打马出去,迅速制止了兵士和将领的攻击。在与冲过来的人马
交错的刹那,左手快如闪电地提过瘫趴在马身上的少年,右手挥刀将已经被药物
刺激得发狂,濒临死亡的马匹斩成两段。

  砰——

  多吉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仰躺望天。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裤湿漉漉的,
沾满了泥尘和暗红血迹,脸上也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棕色大眼惊人得明亮
,跳跃着像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

  “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正率十万步骑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
”多吉用尽仅有的力气,对用双刃长刀指着他脖颈的释迦闼修大声吼道。

  一声吼叫惊震了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还有若
干骑领与兵士的脸色全部大变。如果消息属实,那麽古格将面临怎样的危机,但
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预想得到。

  立刻调换方向前往喜马拉雅山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很可能被已经获悉情报的
拉达克趁虚而入;继续出征古格,就等於是将整个古格拱手送给德里苏丹。且两
个选择都会导致古格大军遭遇前後夹击,腹背受敌的严重後果。而兵分两路出击
则又大大削减了战斗力量,说不定会两处溃败。

  “王!”索朗拉巴望向策马过来的赞布卓顿,沈稳肃厉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深
深的川字,“你看这消息属实吗?”

  赞布卓顿勒马停住,鹰眸一眯,突然挥起马鞭朝地上的多吉重重抽去,冷声
喝骂:“昆绦桑波,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马鞭从空中呼啸落下,紮紮实实地抽在了多吉瘦削纤薄的胸膛上,殷红的血
浸透破烂的夹衣,迸涌而出。多吉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索朗拉巴在听到昆绦桑波这个名字後面,立马哑声了。作为王的心腹重臣之
一,他当然知道折嘎艺人昆绦桑波是王唯一仅剩的同母兄弟,也是穆赤王族除了
王之外唯一一个拥有王族血统的人。不过他从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十
三岁还俗成为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专门为王收集情报。具体长什麽样子,他也
从来没有见过。倘若这个少年就是折嘎艺人昆绦桑波,那他所带来的消息绝对不
容置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必要活着!赞布卓顿怒火腾烧,举起马鞭唰
地又往多吉身上抽去。这一次不是乍然的泄愤,而是欲杀之後快的雷霆抽击,完
全没有收敛一丁点劲道。

  乌黑的鞭影在中途蓦地顿住,一只柔滑细腻,完美无瑕的修长手掌抓住了鞭
梢,轻易卸去足可开山裂石的可怕力道。

  “王,昆绦桑波即使自小浸泡在药水里,筋骨血肉比常人结实耐打,也禁不
住你的全力鞭打。”白玛丹增淡淡提醒,丢开手里的鞭梢。

  “他——该——死!”赞布卓顿怒目瞪向白玛丹增,阴测测地切齿道。

  “他是我带大的,无论犯了什麽错,决定他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玛
丹增从白犁牛背上优雅跳下,捉住多吉的双腕将灵息灌进去,见他多了几分精神
後,才又温言问道,“多吉,德里苏丹大军中还有谁?”

  “天竺密宗大法师摩罗鸠,他的弟子曾三番五次来古格挑战法王,在吉乌寺
遇见的两个天竺僧也是他的弟子。”多吉停了停,缓口气道,“他要开启修罗百
煞阵对付法王,攻进王城。”

  “你们怎麽会落在德里苏丹大军的手中?”

  多吉舔舔干裂的唇,愧疚道:“我和猪猡在翻越喜马拉雅山时遭遇暴风雪,
身上的短刀、药物、虫子、吃食等东西都遗落了。才与银猊相遇不久,就被上百
人的探寻队发现。没了防身的虫子和短刀,我做不到一口气徒手杀掉那麽多强悍
的兵士,又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就示弱做了俘虏。”经由水道出了喜马
拉雅山後,他沿途掠夺牧人的马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用了将近一天一夜,
终於以最快的速度及时赶了回来。

  “你走了,小猪呢?”

  “猪猡的真实面目没有暴露过,银猊和一个叫紮西朗措的俘虏护在她身边。
”说到这儿,棕色大眼里露出快意的阴恶,挑衅地朝赞布卓顿看去,“法王,紮
西朗措是猪猡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战乱时掉进河中被奴隶贩子救起卖到天竺的卡
提阿瓦半岛当奴隶,後来成功出逃,在翻山途中不幸被捉成了俘虏,他发誓会用
生命来保护猪猡。”

  释迦闼修就听身边的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握在手中的马鞭眨眼就断成数
截。

  保护不了猪猡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交给最该死的低贱男人!
不知道猪猡连醉酒了也没忘记过他麽?换做是他在场早一刀劈了那个男人,剁成
肉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赞布卓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失态地咆哮:“该死的废物!”断在手
中的几截鞭子像匕首般插向多吉,却被白玛丹增宽大的僧袖卷没了踪影。

  “王息怒,现在不是责罚昆绦桑波的时候,况且他也是为了及时赶回古格报
信,并不是故意舍下小猪,交付他人的。”白玛丹增抱起多吉,将他横放在犁牛
背上,斜飞入鬓的修眉轻拧,“形势似乎有些棘手。”

  赞布卓顿狂怒地瞪着趴在犁牛背上的废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偏偏有白玛丹增阻在面前。论武力,他虽自幼由白玛丹增教导,却早已青出於
蓝而胜於蓝。可一旦白玛丹增用上只针对他创制的秘术,他就无可奈何了。

  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後。他沈吟片刻,吩咐道,“索朗拉巴,
你带六万兵马按照原计划出征拉达克,遇上能胜时就打,不能胜时就避开,尽量
与拉达克的军队周旋拖延时间,减少伤亡,等我赶来再行全面攻击。”冷笑一声
,补充道,“别忘了我古格的兵士都是最勇敢的战士,即使以少敌多,也绝不会
胆怯发抖。”

  “是。”副相眉间的紧蹙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悍厉的豪气。王说得对,他们
古格拥有最勇敢的战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三,兵分两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此
次征战与阻敌一定不会输。

  “烈,立刻派人回宫把一个叫德央拉泽的侍妃给我拉出来带上。”土格鲁克
,并不陌生的名字呵。我就用四万兵马和两万獒军与你十万步骑战上一次,让你
有来无回!

  “是。”释迦闼修挥手让两个黑旗亲卫打马回宫抓人。

  赞布卓顿又冷冷看向白玛丹增:“法王,你和昆绦桑波自便。”

  “王,我虽不知修罗百煞阵具体效能怎样,但估计应该极不好对付。”白玛
丹增温和笑笑,“你领兵先行,等我做些准备再来追赶。”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开始对七八个高级将领下达具体的命令,重新布置行军


  古格十万大军在离王城五里处悄悄一分为二,六万兵士随副相和都护继续征
讨拉达克,四万兵士和两万獒军随古格王往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马不停蹄地飞驰

TOP

0
第316章 抢夺灵女

  诡异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一大股熟悉的黏热液体从下身涌出时,罗朱
霍地从扎西朗措的胸膛中抬起鸵鸟头。

  “姐姐,你怎麽了?”

  多吉被她突然的抬头弄得心头一跳,瞅见她古怪又复杂的神情,不由脱口问
道。扎西朗措和释迦闼修也诧异地紧盯她,神情间凝着浓浓的关切。

  罗朱不应,双唇抿得像个蚌壳。涂抹了赭褐油膏的脸蛋逐渐透出说不清是羞
怒还是尴尬的晕红。晕红慢慢加深,压盖了油膏色泽,仿佛即将从脸蛋中滴溅出
来。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古怪复杂的表情中溢出几丝愤懑、憋屈和窘迫,似
乎还隐隐有着一分哭意。

  “小猪猡,我不砍扎西朗措的头就是了。”释迦闼修慌忙将手里的双刃长刀
插在地上,翻身从马背跃下。染满鲜血的双手在同样染满鲜血的玄甲上象征性地
磨蹭了两下,朝罗朱靠近想要抱她。

  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血腥迎面扑来,扎西朗措搂着罗朱退後两大步。及时避开
了释迦闼修的双手,也避开了多吉抚在罗朱背脊上的血淋手掌。不等他俩变色发
作,他已经执起罗朱嫩软肉丰的右爪子,沙哑粗噶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罗朱
,我的仙女,出什麽事了?”

  罗朱飞快地扫了对面两个亟欲靠近的血腥男人一眼,视线最後落在扎西朗措
温柔似海的眼眸中,双颊火烫红涨得发紫。使劲吸了口气,轻轻蠕动嘴皮,吐出
的声音有如蚊蝇:

  “怎……怎麽办?我……我……好像……行……行……”最後几个字音含混
在唇齿间,几近无声。就这一句几近无声的结巴话还没说完,下身好似血崩一样
又接连涌出几大股黏热液体,瞬间湿透了里裤和夹裤。

  “小猪猡,把声音稍微放大一点点行麽?”释迦闼修拧起浓眉,用手比划着
一点点,“乖,我只有听清了才能帮你。”柔得滴水的宠溺语调和他满身的血腥
杀气异常突兀。

  “姐姐不出声,嘴唇稍微张大点也行,我会读唇语。”多吉分外善解人意。

  靠罗朱最近的扎西朗措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肉爪子,低问道:“我的仙女,你
好像行什麽?”

  罗朱心中狂奔过一万匹草泥马,面对三双无比担心无比温柔的眼睛,心一横
,反正这三个男人全都和她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还有什麽说不出口的。她把女
人的脸面往兜里一揣,在扎西朗措的怀里,於大庭广众下跺脚嚷道:“快点带我
出战场!我……我行经了!”

  凶兽、伪童为什麽会和禽兽王一样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暂时不想
去分析思考,也暂时不想去计较那些寒人心的恩恩怨怨,目前最迫切最重要的是
赶紧出战场收拾好自己!口胡!不就在喜马拉雅山中睡了十几天的寒地麽?尼玛
的她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月经才会在最不该的时间最不该的地点毫无半点
征兆地提前来临啊!杀千刀的魔鬼法王到底是怎麽给她调弄身体的啊啊啊——

  行经了?

  多吉和释迦闼修终於听清,顿时面色沈凛微变。糟糕!他们防止得了猪猡受
伤流血,却防止不了女人身体的行经!经血里蕴含的灵气比受伤流出的血更浓更
纯,更易让法力高深的修行者觉察。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罗朱扑抓过去。

  扎西朗措正要安慰罗朱别着急,忽感面前腥风狂起,就见对面和右侧面的两
个男人饿虎般扑抢过来。两张微微扭曲的面庞於凶煞中隐带焦躁,骇人的气势活
像是要吞吃了怀里的仙女,当即搂着罗朱往左後方迅速退去。

  才退两步,一道碗口粗的阴煞红光突然凌空降落,像吸盘一样吸住罗朱的背
脊大椎,将她往空中大力提拉。扎西朗措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凶神恶煞的男
人身上,本就严重受伤的左臂猝然遭到外力猛扯,竟瞬间虚软脱力,怀里的罗朱
转眼被红光提扯上去。他反射性地猛收右掌,死死扣住握在掌心的嫩肉爪子,随
罗朱一起被红光提扯到半空,飞速移动。

  那道阴煞红光来得太陡太快了,从远处飞射过来的一道圣洁金光落後一步,
竟没有及时阻击到红光的捉人行为。

  扑抢过来的释迦闼修只抓下罗朱的一只靴子,多吉则只摸到了扎西朗措的靴
底。两人心中剧震,继而大痛,几乎是立刻转身往军阵中心设密阵的方向奔去。

  释迦闼修抽出雪亮锋利的长腰刀,对阻碍在眼前的德里苏丹兵士狂暴挥刀。
一刀下去就是一蓬鲜血,两截残躯,一堆脏腑。染血的英武面庞狰狞扭曲,一双
赤红长眼腾烧的全是地狱的烈焰。他才看了小猪猡一眼,还没有听到她唤他一声
释迦,还没有触到她一根发丝。

  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飞速流蹿,“魅”发挥到极致。多吉手中两柄尺长短
刀无声无息地插进被魅瞬间迷了神智的一具具肉体,刀抽血溅。纯净明媚的温暖
笑容像是从地狱的血池中诞生出来的,嘴角蜿蜒着因强行提升“魅”破级而涌出
的殷红血丝。可爱童颜说不出的毛骨悚然,说不出的阴毒腥寒。他和猪猡才相聚
片刻,他的手掌才触碰到她纤细的背脊!可恶,简直比阿兄都可恶可憎!

  与二人的血腥疯狂相反的是银猊。它从地上站起,仰头望着空中嘶嚎,暗蓝
色三角吊眼深邃沈静,毒辣凶戾,王者霸气凛然显露。阻击落空的金色光绳凌空
飞下,缠绕到它身上,迅速将它提上半空,直往罗朱追去。

  新增的几颗心脏使血莲上的金色束力出现微微崩裂,离突破挣断只差一点点
了。摩罗鸠不断地催动法力,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太阳穴浮起了蚯蚓样的
青筋。

  突然,他的神识於尸横遍野,血腥四溢的战场中嗅到一股浓郁而纯净的灵气
。这灵气裹含在传承了远古神山密修者血脉的女人阴血中,包蕴宇宙能量,那颗
心脏,那身鲜血正是祭阵的千载难逢的绝佳心眼。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分出一道神识前去捕捉。而从对面扑压过来的莲
华法王的束力突地一松,也朝灵气处飞出了一道神识。虽然那道神识的速度比他
的神识略快,但他的神识离灵气的位置却要近得多,比莲华法王抢先一步夺走了
灵气。

  空中传出惊恐的尖叫,神识缠卷过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服了秘药後逃跑的
俘虏。还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紧紧地拽着她的右手,也被拖到了半空。

  灵气就是从这个女人的阴血中传出的!把这个女人的心脏挖出来,让她的鲜
血流淌密阵,修罗百煞阵将拥有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能!莲华法王,你的死期到了
!摩罗鸠唇角勾出冷笑,神识猛收,将处在半空的灵女狠狠往密阵图案中拉坠。
只要从高空跌摔下来,这个灵女就是骨碎肉绽,脏腑俱损,全身鲜血尽为他所用
了,然後再挖其心脏也不迟。

  罗朱只觉自己才嚷完话,背脊大椎就被什麽东西吸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
从扎西朗措怀中拖出,身体眨眼间腾空而起。震惊的尖叫还没滚到喉头,右手骤
然大力一沈,一个十分沈重的东西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起升到了半空,跟着飞速移
动。而右肩关节、右手腕和右手掌同时发出清脆的骨响,剧痛排山倒海地袭来,
她惨叫出声,眼前一片晕黑,身体痛得狂颤,冷汗如泉涌出。

  然而晕黑未散,吸附大椎的强劲力道突地将她往下狠狠一拽後消失,腾空的
身体以着无比可怕的速度往地上摔坠。

  呼啸的疾风从耳边刮过,刺得耳膜生生作痛,她恍惚听到禽兽王的狂吼,凶
兽的咆哮,伪童的嘶嚎,银猊的闷嗥,魔鬼法王的叹息,声声都像是从遥远的天
际传来,声声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而出。

  又一股强劲的力道忽地缠上腰间,急速下坠的身体被瞬间裹进一个充满了牛
羊腥膻味、汗酸臭和血腥味的宽阔怀抱。那个令她安心的怀抱裹着她在空中连续
翻转,落地的刹那,身躯被一双强健的钢铁大手有力地箍住半举。

  “罗朱,我的仙女”

  沙哑粗噶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团绒羽,从心中微微拂过,转瞬消散无影。

  砰——

  砰——

  连续两次的重重落地声震动了密阵图案,先一步摔坠的是人,後一步坠落的
是一头银灰色的獒犬。

  新鲜的血液迸溅、滴落,渗入变成血红的图案线条中,仿佛密织的蛛网。

第317章 密阵激斗

  一接触到蕴含了宇宙能量的灵气血液,密阵图案突地闪动出红光,於摩罗鸠
头顶凝成一道飞射进空中的血莲底座。最後一层血色莲苞愈加腥红,只一个颤动
就挣断了金色光绳,八片莲瓣倏然绽开。霎时,腥风大作,鬼哭神嚎,浑噩的阴
煞红光汹涌狞恶地吞噬着金白色的圣洁光芒,将金色光莲层层笼罩包裹。血莲中
现出上百个丈高的半透明身形,个个三头六臂,面相丑陋凶恶,手持各类武器。

  说它们是天神,却无天神的善行,反倒与鬼蜮相似。说它们是鬼蜮,却具有
神的威力神通。说它们是人,在拥有人的七情六欲之上又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
恶性。它们是一群非神、非鬼、非人,界於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修罗百煞


  沈睡千年的禁忌密阵终於正式开启,只要半透明的身躯实体化後,修罗百煞
将再度降临人世,给大地上的生灵带来毁灭的血腥灾难。

  地上的密阵图案红光蓬蓬,变成了一个结界锁阵,牢牢锁住三百零六个大声
诵咒的天竺僧人,无人能走出密阵半步,也无人能走进密阵半步。而血莲盛放,
修罗百煞现身後,设阵者必须立刻往密阵中融入自身的鲜血,才能使它们实体化
,进而随心所欲地操纵。

  灵女已被锁在阵中,逃不掉,也无人能救,迟早都是他的猎物,当务之急是
先让修罗百煞实体化认主,以免平生意外。摩罗鸠暂时无暇顾及挖走落在密阵中
的灵女心脏,咬破舌尖,再次往空中喷出血雨。

  腥红的血雨没有顺应地心引力落下,而是在腥风中飘飘摇摇地升腾,贴附在
血莲底座上,转瞬不见。一道道红光从莲瓣中射出,钻进修罗百煞半透明的身体
内,使其逐渐实体化。

  白玛丹增屈指将面前用於观测小猪安危的念珠弹到天杖的白色骷髅头上,牢
牢钉住尸军的异动。盘坐的身体从马背上悬浮而起,长眉斜飞入鬓,绀青凤眼流
转七彩华光,鼻凝温润春水,莲白唇瓣微微含笑,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明黄宝光,
一派庄严法相。

  他右手抓住凤眼菩提念珠往头顶一抛,放射出七彩毫光的念珠串在飞升中不
断放大,撞向被阴煞红光包裹的金色光莲花苞。浓厚的红光被撞散破裂,念珠串
隐入金色莲苞。只听轰地巨响,莲苞冲破血的阴煞阻力,璨然盛放。漫天飞散的
红光化成点点流星隐没在圣洁的金白色光芒海洋中,莅在莲心中的是三颗黑灰色
头颅。

  三颗头颅两两相背呈三角形,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在盛开的金莲中原地旋转,
不断地长大。一颗是可爱的孩童头颅,一颗是英俊的男人头颅,一颗是美丽的女
人头颅。头顶都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三双巨大的眼睛闪烁着黑暗幽光。嘴
在旋转中贪婪地张开,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巨嘴吐出与圣洁金白光芒截然不同的
暗黑之气,阴惨诡谲,魔魅森森,完全破坏了原有的可爱、英俊和美丽,却奇异
地和神圣的金色光莲万分契合。

  ‘莲华法王,你修持佛法金刚身,竟敢驱魂驭魔!’摩罗鸠盘坐的身体也在
密阵的红光中悬浮升空,眼见对面从金莲中冒出的黑灰色头颅,不禁震骇地大声
喝斥,‘你不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温柔慈爱的绀青凤眼漫上深黑的阴冷魔魅,白玛丹增浅浅一笑,好似有万千
雪莲在弥漫血红阴煞的天地间徐徐盛开,每一朵莲花都隐放七彩祥瑞。

  ‘本法王启开了世间五眼之外的黑暗魂眼,纵观六道生死轮回,触及无垠浩
渺宇宙,炼制万物之死灵,於无形化有形,於有形化无形。潜修佛苯教密宗蕴自
然之力的天苯,神秘之力的魔苯,主宰人世之力的赞苯,如何不能以佛法金刚身
驱魂驭魔?又如何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澹澹笑言间,头顶金色巨莲上的三颗精魂头颅已涨到十几丈高,口中喷出的
暗黑之气穿过血红光芒,在盛开的血莲外绕了一圈又一圈,像玄铁锁链般把已经
实体化的修罗百煞及时禁锢在血莲之内。

  修罗百煞发出震天吼叫,挥动武器不断地向血莲外冲撞,试图冲破精魂黑气
的禁锁。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撞击响彻天空,血莲狂颤,精魂黑气却
抖而不散。

  魂眼,闻所未闻。佛苯教他知之甚少,不曾想其密宗竟然包容万象,将佛、
神、魔、鬼、人融为一体修持,使本该截然相悖的黑暗与光明相生相存。难怪对
面的神佛圣光中隐含魔鬼的暗黑,丝毫不惧修罗百煞的血腥阴煞。古格莲华法王
果真是个前所未遇的可怕对手,如此一来,彼此斗的更是各自修持的法力和在法
阵中灌注的灵力。

  摩罗鸠面色肃沈,诡谲的红黑瞳仁闪过一道狠光。左手屈指成爪往下一抓,
从指尖透出的虚幻红色血爪精准无比地往密阵中灵女的心脏袭去。

  “嗷——”

  沈闷暴怒的獒嗥响起,虚幻的血爪仿佛被什麽东西狠咬了一口,从指尖传来
一股剧痛。摩罗鸠倏地收手,略一低头,惊见那头步灵女之後从空中坠落,倒在
血泊中的银灰色獒犬不知何时站直了雄壮剽悍的身躯,守护在灵女身旁。仰望的
獒头正中凸起一颗发光的凤眼菩提念珠,银灰毛发覆着一层淡淡的金白毫芒,蓝
色三角吊眼毒辣凶残,龇咧的獒嘴间还残留殷红血线,染红森白锋利的下齿。

  竟然没死!还不受密阵锁力限制!

  他不置信地再次出手,阵中银獒灵活自如地腾挪跳跃,凶戾地撕咬血爪,而
他带着阴煞恶气的血爪竟不能对银獒造成任何伤害。

  ‘摩罗鸠,不用再试了。獒,是博巴人的守护神兽,天生就不惧阴邪煞恶之
气,何况它的躯体和獒魂曾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修补过,还吞吃了本法王的一颗
精魂念珠。’白玛丹增淡淡解释,温和的语调趋向冰冷,‘你欺了本法王的莲女
,今天势必要你用命来偿。’

  ‘谁要谁的命还非定数!’

  摩罗鸠回以同样的冰冷,用指尖在左右掌心各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十字,掌心
朝下结印。既然不能抓抠出灵女心脏,那就以己血饲阵,定要让修罗百煞冲破禁
锢。一连三次被束,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白玛丹增抬手,指尖在额心龙眼大的暗红磕头肉瘤上轻轻划出一个雍仲符。
殷红的血从肉瘤中渗出,并不蜿蜒下流,而是飞速凝成一颗饱满的血珠,脱离肉
瘤悬浮在白玛丹增面前。

  ‘去!’他对着血珠用力一弹,双手结印,嘴唇飞快翕张蠕动,滚出串串密
咒。

  血珠飞散,头顶三颗巨大的精魂头颅嘶叫一声,突然分成数百颗头颅。金色
光莲也裂成二十四片莲瓣,与精魂头颅一道朝对面扑飞过去。

  金色莲瓣贴附在禁锁血莲的精魂黑气上,数百颗精魂头颅则一头撞进血莲中
,朝凶暴愤怒的修罗百煞闷头闷闹地张嘴狂咬。

  摩罗鸠浑身剧震,十指挥张,逼出更多的鲜血,口中念念有词。修罗百煞周
身浮掠过一片红光,上百双暴突的眼睛变成血红,挥动武器与数百颗精魂头颅展
开激烈混战。

  下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被古格王突然形如疯魔恶鬼的残酷屠杀惊得失了
方寸,他转身想向密阵内的摩罗鸠求援,却骇然发现摩罗鸠已悬浮升空,密阵生
出的红光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罩,将阵边和阵内的三百多个天竺僧全部笼罩。无
论用身体冲撞,还是用刀矛砍刺,弓箭射击,都不能往内进入分毫。

  眼睛将那个落在密阵内的女俘虏看得清清楚楚,手却连她的袍角也碰触不到
丁点,深深的悔恨在土格鲁克心中逆流成海,几令他吐血身亡。此刻他要还不明
白古格王冒险冲进军阵中心,与兵士的搏杀突然疯狂得完全丧失人性的原因,就
真是个天大的傻子。

  他是个王者,也喜欢美丽柔软的女人,却从不曾对哪个女人放入真心,女人
於他而言只是放松精神,解除疲累,繁衍子嗣的物品。以己度人,古格王身为一
个野心勃勃的王者,当然也不会对女人倾心才是。但偏偏世事难料,以英睿冷酷
,血腥残暴闻名的古格王竟然会真心喜爱上一个普通的博巴贵女!这个足可威胁
古格王退兵,甚至可能威胁古格王自绝的最有利的女人竟然还是自己捕获了好几
天的俘虏!而他,竟然白白放跑了安拉送到他手上的珍贵礼物!

  对面半空浮起的古格莲华法王清雅圣洁似莲,周身宝光澹澹,只看一眼,就
令人生出膜拜之心,显然不是泛泛之辈。而他头顶上的金色莲花和三颗不断长大
的黑灰色头颅的气势也丝毫不弱摩罗鸠释放出的血莲和修罗百煞,最後谁胜谁负
还很难说。

  十万大军已经溃败,摩罗鸠承诺启阵後协助作战的修罗百煞和数万不惧痛楚
不惧死亡的尸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古格的莲华法王束缚禁锢。这令他对摩罗
鸠的信心直线下降,实在不敢再拿为数不多的兵士性命继续耗下去,赌下去了。

  ‘撤军!’

  他亲自举起新月旗挥动,发出全军撤退的命令。还活着的德里苏丹兵士与古
格骑兵且战且退,奋勇往新月旗簇拥。一部分负责断後,一部分护着土格鲁克朝
进入谷地的羊肠峡道方向拼死突围。

  阿拉庇佑,疯魔的古格王挂念密阵中的女人,居然无心理会他的撤退。只一
个骑领率兵追击过来,与断後的德里苏丹兵士拼杀在一起。迎头围攻的古格骑兵
兵力似比别处弱些,不一会儿就被打退。後面的追击也不是很得力,最终从谷地
战场中逃出了三千多兵士,四个高级将领。

  ‘快!护王快走!’巴尔加奔在前面开路,不断催促兵士动作快些。他被古
格王斩断了左腕,用布条胡乱包扎一番。比起众多对上古格王的兵将来说,他是
最幸运的,只断掉了区区一只左腕。此刻的他也没有心思继续战斗下去,保护王
安全撤离才是最重要的。

  “次仁,丧家犬来了!”边巴次旦眸中杀气氤氲,冷笑道,“这些可是王故
意留给我们过手瘾的,别辜负了王的心意。”边说边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骨箭。

  “知道了。”边巴次仁呵呵狞笑,手中的大弓已经张成满月。

  呜——

  骨箭带着凄厉的长声射向峡道中挨挨挤挤的德里苏丹兵士。紧接着,峡道两
侧三十多米高的山腰处射出数以千计的箭矢。

  惨叫声、嘶吼声在峡道中接连响起,最後一轮杀戮拉开幕布。

第318章 死亡?阵灭

  四肢百骸被震得快要散架,经血涌得更凶,浸透裤裆不断滴落。剧痛从右臂
,从胸腰两侧,从左腿处接踵传来,痛得罗朱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紧咬牙关等
待弥散眼前的黑色眩晕退散。然而当视野终於恢复清晰斑斓後,她却呆呆地定住
了,宁可自己永远深陷在黑色眩晕中。

  扎西朗措双眼暴睁,黑色瞳眸失去了所有光泽,蒙上一层晦暗死寂,再无一
丝熟悉的温柔,缠绵的眷恋。眼眶内喷涌出殷红的血液,鼻下流淌出殷红的血液
,半张的唇角边蜿蜒着殷红的血液,双耳内泌出殷红的血液,後脑、後肩、後背
……鲜血在他身後四下迸溅浸渗,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没了生息,他黝黑粗砺的双手依旧牢牢地死死地箍钳在她的胸腹两侧。没了
生息,他僵直的双臂依旧强健有力,纹丝不动地将她的上半身高高举着,犹如铁
铸。那曾被长矛穿透的左肩凝成一朵硕大的血花,与他身後的彼岸花一样鲜艳夺
目,一样勾魂摄魄,一样……断人心肠。

  耳朵逐渐失聪,听不见上空魔鬼法王和摩罗鸠密阵斗法的轰然声,听不见谷
地两军兵士激烈的交战声,听不见天竺僧人宏大的诵咒声,听不见银猊的闷吼声
……什麽声音都听不见了,天地间静得出奇,仿佛只剩下她和扎西朗措。

  慢慢地,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听见了扎西朗措温
柔缠绵的情话。

  “罗朱,我的仙女。我发誓,我将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你,给予你永远的幸
福。”

  “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扎西朗措,你这个蠢男人,谁要你发誓了?谁要你奉献生命和灵魂了?谁要
你给予永远的幸福了?我只是利用你,只是被你的爱感动了,对你动心了,有些
喜欢了,还没有爱上你!我还没有爱上你!谁准你丢下我死的?谁准的!你忘了
你的阿祖、阿妈和阿爸在等你吗?忘了你的阿兄、阿弟和阿妹在等你吗?你让我
有什麽脸再去见他们!有什麽脸告诉格桑卓玛,扎西家最出色的朗措为了救一个
还没爱上他的女人死了!

  她痴痴地望着扎西朗措,身体的痛麻木了,心却痛得喘不过气来。泪像溃堤
的洪水,一滴紧接一滴,连绵不断地溅落在扎西朗措的脸上,晕散了血红的痕迹
。她缓缓抬起垂搭在他胸膛上的双手,一遍遍抚摸他冰冷的面庞,将血和泪均匀
地抹散,化开。

  朗措,你说过我们要在深山里找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
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过我们还要生几个孩子
,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老。你是在骗我麽?

  指尖拂过暴睁的眼睛,触摸着冰凉的眼球,低暗呓语带着不真实的虚幻:“
朗措,是我太自私,我不该说我要从战场中活下来,我应该说我们一起从战场中
活下来才对。朗措,我不要你救我,不要欠你的命,欠你的情,你给我活过来!
你快点给我活过来!哇哇——”她捧着扎西朗措血糊糊的脸,终於绷不住地嚎啕
痛哭。

  罗朱,我的仙女。

  最後一句若有似无的温柔呢喃在耳畔不住地回荡,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初
见,扎西朗措就视她为心中的仙女,最後,她却是收割他性命的魔女。如果不是
她冲动地想要在战场上与男人并肩战斗,扎西朗措的左肩就不会重创。如果不是
爱上她,被她拖累,他根本就不会死!他会像所有普通的博巴男人一样,和兄弟
共娶一个妻子,生儿育女,过着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生活。是她害了扎西朗措
!是她毁了扎西朗措!她是罪人,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银猊击退虚幻血爪之後,又朝念诵密咒的天竺僧扑咬,结果每个天竺僧面前
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厚壁,有效阻挡了它的攻击。它只好无奈地退回,绕嚎
哭的罗朱打转,喉咙里发出连声闷嗥,不时用头蹭她,用爪子碰她,却没有得到
丝毫回应。

  瞅瞅气绝身亡的扎西朗措,蓝色三角吊眼内闪过深沈复杂的幽光。它突然张
开森森利齿,哢嚓哢嚓三两口将扎西朗措紧钳在罗朱胸腰侧的粗壮手腕咬断。

  罗朱砰地跌落在扎西朗措的胸膛上,还没回神,後领已被银猊叼起,将她搁
到了一旁。然後,她迷蒙的泪眼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银猊跳站到扎西朗措的尸体上,一爪子撕破他左胸处的衣袍,张嘴咬了下去


  “银猊,你在干什麽!”罗朱惊骇得忘记了嚎哭,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伸手
使劲推挤捶打硕大狰狞的獒头,凄厉地嘶喊,“你给我住口!住口!”

  银猊不为所动,任由罗朱捶打,利齿迅速撕开扎西朗措的左胸皮肉,咬碎胸
骨,将里面的心脏一口吞嚼。然後从扎西朗措的尸身上跃到他的头顶,咬掉天灵
盖,把里面震散的脑浆全部吸食。转眼,一具震裂的尸体变得更加残破。

  罗朱停下了捶打,停下了嘶喊,怔怔地看着扎西朗措左胸处外翻的皮肉,白
森森的断骨,没了心脏的巨大血洞,又看看他失了脑浆的头颅,视线落在正用猩
红舌头专心舔舐扎西朗措眼睛的凶残獒犬身上,突然觉得所有的支撑仿佛都坍塌
断裂了。

  “你怎麽不把他全吃了,怎麽不把我也吃了……”她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

  在银猊的血红利齿插进扎西朗措的眼睛时,她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崩溃的
长长悲鸣,浑身缩成一团,一个劲儿地颤抖。

  赞布卓顿毫不在意苏丹王的撤退,他们能退的路只有一条,那条退路也是通
向死亡的冥道。没有人能知晓当看到猪猡被红光提扯到半空,尖叫着往地上坠落
时,他遭受了多大的冲击。那一刻,他脑海中充斥的全是刺目的血色,只想毁灭
了天地,把眼前的一切全部粉碎。

  叫扎西朗措的男人用身躯垫在了猪猡下方,用双臂举起了猪猡,用命换来了
猪猡的存活。很好!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才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夫,
也不枉猪猡醉酒了都还惦念着他。

  猪猡的泪流得汹涌湍急,流得哀恸悲绝,像岩浆般流进他的胸腔,灼痛他的
心。他想把她紧紧地搂抱入怀,再也不放开。

  “乖猪!乖猪!”他一声声的呼唤得不到半点回应,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
。魂刀一刀刀劈砍在透明的红色光罩上,却砍不出一丝缝隙,震痛的只有自己的
虎口。

  释迦闼修和多吉扑过来时,银猊染血的利齿正拖出扎西朗措的一颗眼球。一
声长长的悲厉嘶鸣从猪猡口中爆发,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抱着头不住地颤抖,
那惊恐的无助和茫然的绝望让他们痛彻了心扉。

  “小猪猡!”

  “姐姐!”

  他们和赞布卓顿一样大声呼喊着,用力攻击光罩,红色的光波在强大的攻击
下像水波一样晃了晃,仍然坚守不破。

  盘坐在马背上的三百古格僧兵散开护法印,从袖袍中取出两个小巧法器。右
手持达玛茹,左手持法铃,双手一起摇动。达玛茹的“大乐之声”与法铃的“空
性之声”和着梵音经文汇聚成磅礴神秘的力量往悬浮半空的莲华法王身上灌注。

  白玛丹增身周的明黄宝光猛地暴增三尺,光边缘弥散的七彩祥瑞如云烟嫋嫋
,织锦黄色袈裟无风自动,整个人好似从天而降的神佛。绀青凤眸幽深无垠,看
不到底也看不到边际,结印的双手突然翕张,十根指尖激射出十道血箭,张嘴吐
出一个“破”字。

  轰——轰——轰——

  血莲中一颗颗叮咬上修罗百煞的精魂头颅相继自爆,连着叮咬在嘴中的修罗
百煞一起炸裂成糜粉。一朵朵带着七彩祥瑞的金色莲花在爆炸中盛放,由少到多
,由疏到密。

  摩罗鸠掌心十字伤口中鲜血汩汩长流,却无力阻止精魂头颅的炸裂,更无力
阻止修罗煞的消亡。

  ‘不……不可能的……’千年前威慑战场的禁忌密阵怎麽可能输给一个千年
後的小小法王的密阵?更何况他的密阵中还有灵女的阴血,还有他自己的精血,
怎麽可能会输?鲜血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喷出,悬浮空中的身躯摇摇欲坠。

  ‘你所见的精魂头颅和金莲俱是本法王的半身。本法王以全部法力入阵,不
惜自爆半身。你却只在半途才以精血饲阵,舍弃太少,即使开启的是千年禁忌密
阵,即使抢到了灵女,也是无法胜过本法王的。’白玛丹增微笑如春风拂面,十
根染血手指在面前虚空勾勒,继续吐出,‘破!’

  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摩罗鸠耳中,无数朵金莲融进血莲。一道道金白色
光芒从血莲底座往下射出,迅速刺穿摩罗鸠的头颅,刺穿三百零六个天竺僧的头
颅。

  启阵本体的半身融阵,将使法力成倍增长,比任何灵气都要有效。但稍有不
慎,半身损毁也将直接导致本体死亡,几乎没有法师会融半身入阵相斗。

第319章 她好累呵

  摩罗鸠恍悟,如果他也能少一分对生的贪恋,对死亡的胆怯,多一分对自己
的狠心,对胜利的强烈渴求,从启阵开始就心无旁骛地融半身和所有精血饲阵,
输的不一定是他。退一步说,哪怕胜不了,也能重创莲华法王,使其半生缠绵病
榻。然而光阴不能倒流,此时再後悔也无济於事。

  眼睛闭上又倏地张开,摩罗鸠垂头看向下方围在结界锁罩外疯狂攻击,叫喊
不断的几个男人,唇角勾出一丝诡笑。没记错的话,密阵结界内的灵女也是莲华
法王口中提到的莲女,是莲华法王不惜在斗阵中分出神识与他抢夺的女人。那麽
,就让他在临死前做最後一搏。

  摩罗鸠口念咒语,以还未完全消逝的生命为代价,拼尽法力,仰头朝血莲喷
出全部精血。

  轰——

  血莲和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一同炸裂成糜粉,下方密阵中的三百零六个天竺僧
也集体炸裂。一朵朵盛开的血花在砰砰的爆炸声中交融,从密阵中心到半空形成
一个柱体漩涡。旋涡呈红黑色,直径不过三尺多,却将还没有化成金光的数百朵
金莲全部卷入,逐渐变成黑金色。包围旋涡的结界锁罩闪烁过一片红光,变得更
加牢固。

  眼见所有天竺僧全部爆体,白玛丹增轻舒一口长气,悬浮的身体自半空缓慢
下降,身周的明黄宝光与七彩祥瑞也越来越淡。当他刚刚落座马背时,嘴一张,
突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又是一口。殷红的血花绽放在马身上,也绽放在织锦
黄色袈裟上,触目惊心。

  “法王!”两名随法王出征的堪布收好法器,面色惊惶担忧地策马疾奔过来
,分左右两侧及时扶住白玛丹增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们都是托林寺前任法王光照法王的弟子,年龄比莲华法王大上七八岁。自
光照法王死後,俱尽心尽力地辅佐继任法王莲华法王。莲华法王对佛苯教的修持
比任何一届法王都要高深,学识也比任何一届法王都要渊博,令人不由自主地膜
拜追随。数十年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法王不但以全部法力和半身融阵与法师斗
阵,而且用上了三百僧人诵咒的法力助阵。由此可见,那个叫摩罗鸠的天竺大法
师的修持也是寻常修行者难以企及的。最後虽是败了,却也让法王的半身遭到重
创,导致印象中几乎从未受过伤的法王口吐鲜血。

  “不碍事。”

  白玛丹增淡淡道,并未推开二人的搀扶。他从袈裟袖袍中抽出一方淡黄色的
柔软丝帕,将唇边的血迹仔细揩拭干净。双手结印胸前,一片淡淡的金白色光芒
射向伫立在马前的尸体後背中插着的天杖。光芒从黄金铸造的十字金刚杵和宝瓶
横掠扫过,拂向象征激情和欲望的血淋化身人头,象征冷酷和邪恶的腐烂应身人
头,停驻在象征毫无生气的痴愚无愿的白色法身骷髅上。顿了下,光芒开始逐渐
凝缩,朝骷髅额心嵌着的凤眼菩提念珠中汇聚。

  “收。”

  莲白唇瓣轻轻喝道,但见整根天杖迅速闪耀出一道金光,那颗凤眼菩提念珠
从骷髅额心跳出,裹着金光回到白玛丹增的手印间,眨眼消失了踪影。

  尸体带着已经寂然无光的天杖直挺挺地倒地,只听噗通噗通的响声连续不断
,数万如雕像般站立的尸体接二连三地直挺倒地。

  闲下来的古格骑兵不敢朝密阵中疯狂砍劈红光罩子的王和烈队正靠近,生怕
一不小心就被误伤了一条小命,更怕王和烈队正事後清查看见了他们失态状貌的
相关兵士。遂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地在骑领、百部长、队正的带领下专心致志地
清理起战场来。

  白玛丹增在回收一颗精魂念珠後,颓败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连身体也不用
两个堪布搀扶了。抬眼朝对面的黑金色柱体旋涡望去,微勾的唇角悬起一抹看似
温和,实则冰冷的浅笑。过不了多久,这个因两种巨大法力碰撞出来的旋涡就会
消失。

  其实哪怕摩罗鸠一开始便融半身入阵,也绝对胜不了他。一颗精魂念珠定住
了所有尸体的异动,也掌控了所有尸体的死灵。修罗百煞阵启动的是无痛无情的
傀儡尸身,他所驱动的是拥有三魂六魄的死灵,近乎十万之众的黑暗死灵一旦释
放出来,孰胜孰负一目了然。只是到时候不仅会毁了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恐怕
连古格兵士也逃不开消亡的命运。所以不到必要时刻,他是不会使用这一着棋的


  冰冷的笑转瞬消失,他撇下两个堪布,策马朝密阵行去。及至到了密阵外面
,翻身从马背跃下。手轻触摩罗鸠临死前用生命加持过的结界锁罩,光罩表面红
光轻漾,他的眉心不由微微蹙起,半身受了重创,至少要等一个月才能破开这个
结界锁罩。

  想活活困死小猪报复他们麽?眉梢一挑,眉心间的微蹙散开,绀青凤眼里滑
过一丝嘲讽,眸光鄙夷地扫过身边三个不断砍劈结界锁罩,狂喊狂吼的同母血脉
弟弟,轻声喝道:“你们闭嘴!住手!”他怎麽会养出三个傻子?明知劈砍无用
,还一个劲儿地劈砍;明知小猪已悲伤得听不进任何喊叫,还一个劲儿地又吼又
叫。三个人一个是王,一个是王弟,一个是烈部族族长,当着这麽多兵士的面失
态,也不嫌丢人。

  释迦闼修猛然听到法王的喝声,顿时停了手中的劈砍,转头看向白玛丹增,
一脸的焦急和心痛:“法王,小猪猡她——”

  “法王!”多吉丢开手中的短刀,一个横跃,跪扑到白玛丹增面前,双臂搂
着他的腰,仰着头,棕色大眼红通通的,泫然欲泣地抢过话头,“求你进去把姐
姐抱出来,她哭得我的心好痛。”

  赞布卓顿向结界锁罩重重挥下最後一刀,噌地一声金属碰响,魂刀入鞘。暗
褐鹰眼冷鸷酷厉地扫过低头专心清理战场的众多古格兵士,视线回落在白玛丹增
身上,与和煦温慈的绀青凤眼对视片刻,鼻中冷哼一声,表情阴沈地扭开头,沈
默地注视着光罩里缩成一团悲泣的猪猡。

  三个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就属这个最不可爱!白玛丹增心中叹息,抬手轻轻
抚摸多吉的脑袋,一道细微的灵息从他头顶灌注进去,将其因强行提升“魅”破
级受损的筋脉勉强修了修。

  “小猪,”左手结印,让声音藉由融在猪猡灵魂里的九眼天珠念珠从她体内
传出,“别哭了,乖,快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充满磁性的软语柔若春风,温如暖阳,清似甘霖,蕴含慈爱的悲悯包容,从
罗朱灵魂深处溢出,潜进她的心脏。她抽泣着从蜷曲的腿间抬起头,双手依旧抱
着脑袋,红肿的眼睛定定地望向红色光罩外的几个男人。

  “朗措……死了……”她木木地开口,焦距涣散的眼睛其实什麽也看不清,
看不见,泪没有知觉似的顺着脸颊不断滚落,像一只走失的哭泣麋鹿,格外惹人
心怜心疼。

  白玛丹增朝她张开双臂,唇畔的笑充满了宠爱怜惜,柔声轻哄,“朗措是心
甘情愿赴死的。我会厚葬他,亲自为他超度,让他下一世能投到富贵人家中。小
猪,你乖乖走进我怀里,就可以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交给我。”摩罗鸠想要困
死小猪,却忘记了小猪服食过他灌注密咒的秘药,体内那串包含精魂灵息的九眼
天珠念珠中已浸染上与修罗百煞阵相关相连的密咒。小猪又没丧失神智,当然和
不惧阴煞恶气的银猊一样能在结界锁阵里自由行动,自由出入。

  罗朱呆木的眼珠动了动,直愣愣地站起身,犹如被蛊惑了似的抬脚迈步。刚
走出两步,就一脚踩在扎西朗措的手臂上,踉跄跌到在地。视线垂落,涣散的眼
神像是大梦初醒般逐渐聚焦,不偏不倚地看到扎西朗措被银猊咬断的血淋淋的手
腕,破裂的肌皮血肉间露出白惨惨的腕骨。机械僵硬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
左胸上血淋淋的大洞,面庞上两个黑洞洞血淋淋的眼洞以及……缺失了天灵盖的
头颅!

  “嗷——”瞅到罗朱移过来的目光,乖巧蹲坐在扎西朗措头颅边的银猊龇嘴
露出染血的锋利獒齿,讨好地朝她闷嗥一声,起身欲朝她走去。

  染血的利牙唤醒了罗朱残酷血腥的记忆,她陡地发出凄厉的嘶叫:“不——
别过来——别过来!”曾让她最为依赖信任的银猊此时在她眼中变得比凶神恶煞
还要恐怖。她满脸满眼的骇恐,连连往後退爬。

  “笨猪,不准再退了!”白玛丹增面色蓦地一变,握拳捶震结界锁罩,厉声
喝道,“後面的旋涡会把你吞吃到异界彼岸!”

  退爬的罗朱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顿住了所有动作,喉咙里崩溃失控的嘶叫
像被什麽东西堵住,忽然失声。她死死地盯着对面停了脚步的银猊,好一会儿,
缓缓扭头回视几乎贴到了後背的黑金色柱体旋涡。须臾,又缓缓转过头,沈寂黯
淡的目光透着浓得化不开的凄凉绝望,掠过银猊和扎西朗措的尸体看向红光罩外
的四个男人。

  这一次,她看清了。那四个同母血脉的男人一个跪着,三个站着,每个人身
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了血迹。她知道他们都是来救她的,可为什麽不早一点?为
什麽不早一点点?在扎西朗措没有为她送命之前,在她还没有成为拖累扎西朗措
的罪人之前……

  好累,她现在好累呵,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这麽疲累过。身累,心更累


第320章 狠心再见

  “乖猪,过来,我带你回去。”赞布卓顿扯动嘴角,沈厚的声音有些冷硬,
阴鸷锐利的鹰眼却柔和起来,“你不用怕,我不会惩罚你的这次逃跑。以後无论
你想要什麽,我都会给你。”

  “姐姐,我以後还找机会带你去天竺,去波斯,去更远的地方流浪。”多吉
见连法王也无法走进结界锁罩,干脆地放开白玛丹增的腰,双掌触贴在光罩上,
努力露出一个最明媚温暖,最纯净无邪的灿烂笑容。猪猡说过最喜欢看他笑容,
如果能诱哄她走出光罩,就算脸上的肌肉笑僵了也没关系。

  “小猪猡,”释迦闼修抹了一把脸上黏厚的血迹,长眸依然赤红如修罗鬼煞
,但里面的残冷狂暴已尽数消褪,他尽可能地放柔声音,“我读了你留下的羊皮
卷,知道你心里怨我。你跟我们回去,我随你用鞭子抽,直到你消气为止。”

  “小猪,”白玛丹增散去眉宇间的厉色,温言道,“我可以掌控万物死灵,
你若是喜欢,我便禁锁住扎西朗措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轮回,一直陪在你身边
。”

  红肿的沈寂眼眸亮了亮,又瞬间黯淡漠然,视线跃过四个男人,射向古格骑
兵正在清理的战场。斗阵结束後,太阳从云层中重新显露出来,天空仍然是如洗
湛蓝,谷地却成了血红,残肢、断体、鲜血到处都是。战场上空盘旋着被血腥和
尸气引来的黑压压的秃鹫,上万头獒犬在尸体中翻找着最肥美的地方啃咬。凄惨
惨阴森森的画面好似修罗地狱,无言地诉说着古代战场的惨烈与残酷。

  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不是她能安心生存的时空。她拼命去适应忍耐,
然而扎西朗措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残酷血腥,
再也不想上了心的人为她丧命,再也不想背负感情。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不管那感情是喜欢是怨恨,是真是假,是长久不败,还是转瞬即逝,都太沈重
,太累了。

  “对不起。”视线回到四个男人身上,她露出一个疲惫悲凉的空茫微笑,“
我……太累了,再见。”身体决绝地往後倒下。

  身後的旋涡应该是被强大的密宗斗阵爆裂出来的时空漩涡,魔鬼法王说的会
把她吞吃到异界彼岸指的应该就是穿越时空吧。再次穿越哪里都好,只要能远离
这个残酷血腥的世界,远离这些男人的感情,断绝自己的感情,重新回归穿越前
的空白,哪怕她的身体会被时空乱流撕裂,她也无惧无悔了。

  她是个自私凉薄又任性无比的女人,毕生奢求的唯有自己活得安好心宁。所
以,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伪童,还有……扎西朗措、银猊,所有扰乱她心
的都再见了,这辈子再也不见。

  精神全然松懈的刹那,眼前也陷入一片漆黑,昏迷前她听到了银猊的闷嗥。

  猛冲过去的银猊被黑金色旋涡狠狠弹开,利齿还叼咬着从罗朱皮袍上撕下的
一角。它发疯似的不断地往旋涡里冲,又不断地被弹回,直至旋涡消失。

  “嗷呜——”

  它走到消失的旋涡中心位置,低头嗅了嗅。仰起头,朝湛蓝苍穹发出破裂的
滚雷嗥叫,一声又一声,沈闷浑厚得像是从大地深处涌出,凄厉而悲郁,震颤着
人的心魂。上万头啃食得正欢的獒犬全都低伏了身体,喉间暗哑闷嗥,齐齐应和


  多吉直跪的姿势颓然曲弓,双手从结界锁罩上慢慢滑落,十指深深抠进泥土
之中,头埋得极低极低,任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个人好像完全石化。他被彻
底丢弃了,被那个三番五次说要和他不离不弃的女人,被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丢弃了。不过是死了一个未婚夫而已,那头猪猡就毫不犹豫毫不眷恋地把他和阿
兄全都舍弃了。她的心比他们狠了百倍、千倍!不,是万倍!心很痛,又好恨,
好恨啊!

  白玛丹增看看身侧一个面无表情,瞬间冷得没了人气的男人;一个双目猩红
,浑身透着残佞狰狞的男人;再看看跪在脚边一动不动,却恨意滔天的多吉,心
里直叹气。怪他不慎说漏嘴,让小猪知晓了那是个能破开异界的旋涡。

  他将体内的精魂念珠弹出,垂眸凝视片刻,俄尔又收起念珠。

  “说吧。”赞布卓顿漠然道,“她在哪儿?”

  “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小猪心里最惦念什麽地方,旋涡就能带她去什
麽地方。

  “纳木阿村?”

  “不是。”绀青凤眼微微眯起,眺望远方圣洁的雪山顶,幽幽道,“婆娑三
千界,她生活成长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并不相同,也正因为她跨越宇宙界限而来
,体内的灵气才会蕴含了宇宙能量。此次回归,合乎天理正道。即使此次不归,
其灵魂也会在不久之後归去,强留不得。”

  释迦闼修的五官刹那扭曲,喃喃自语道:“小猪猡当初曾说她是流落到纳木
阿村安家的异乡人,祈祷完睁眼後就站在了纳木阿村外放牧的草原中。原来她是
从异世而来的女人,原来是这样,这样啊……”看见猪猡消失在旋涡中时,他的
心一阵惊痛寒凉後便也随着她的身影从胸腔消失了。现在又让他听到强留不得,
是否从此以後,他与她注定再不能相见!

  “如果偏要强留呢?”赞布卓顿紧盯着白玛丹增,鹰眸比雪山之巅的冰雪还
要冷漠冰寒,“我相信已历经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法王不会一点办法也没
有。”右手握在魂刀刀柄上,仿佛白玛丹增的回答但凡有一丝的不如意,便会决
然拔刀相向。

  白玛丹增收回远眺的目光,对上冷锐深暗的鹰眼,唇畔溢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本有些困难,不过在收纳进十万之数的死灵和灌注了摩罗鸠毕生法力的修
罗百煞阵之後,强留小猪便易如反掌了。只是——”他微微一顿,眉眼间染上几
分无奈,“逆天强留也要小猪愿意才行。”正因为他太清楚小猪心里的怨恨与绝
望,猜疑与不安,性子的自私与凉薄,勇悍与胆怯,才会在看到她临近旋涡时怫
然变色,不慎说漏嘴。他不怕小猪被旋涡吞吃,婆娑三千界,过去、现在、未来
,只要小猪愿意回来,引领她再次跨越宇宙界限并不艰难。但若是小猪不愿回来
,任他法力再增进,也无能为力。

  赞布卓顿紧了紧握刀的手,冷冷看了白玛丹增一眼,转身大踏步离去:“烈
,该走了。”

  “王!”释迦闼修霍地转身,双脚却钉在地上,怎麽也挪不动。

  “烈,攻下拉达克再过来。”冷硬低沈的话语轻轻飘来,“猪猡最後说的是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他的乖猪既然太累了,就先让她在她成长的那个世界里
好好休息。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她会再回到他的怀抱。

  释迦闼修猛地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猩红的眼角尚有些微微湿
润。他对白玛丹增点点头,朝已经走出很远的赞布卓顿大步追去。

  白玛丹增望着释迦闼修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微垂下,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
息。在释迦闼修三岁时,带他到了托林寺,此後无论遭受怎样的痛苦和磨砺,这
个坚强的孩子从来就没落过一滴眼泪,但是刚刚他的眼角湿润了。小笨猪,这样
一个爱你至深的男人,你竟然也舍得怀疑,舍得丢弃?你的眼睛为什麽总盯着过
去,不愿意看清现在,不愿意往前面看呢?真是个笨得出奇的女人。

  他蹲身将多吉抱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脑袋,柔声道:“昆绛桑波,我知道
你很痛很恨。”一个活得随性至极,冷情恶劣的十七岁孩子收敛了所有的诡恶阴
毒,毫无保留地付出最真挚的感情,结果那份感情却被轻易丢弃,心中的痛和恨
可想而知。

  多吉从他怀中慢慢抬起头,棕色大眼出乎意料地弯似天边新月,眉梢唇角都
挂着憨淳无暇的纯美笑意。

  “是啊,法王,我好恨德里苏丹,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姐姐就不会有机会丢
弃我。”他站起身退开几步,搔搔头,“所以,我决定去一趟德里苏丹。”像是
怕被强行挽留,他边说边退,最後索性转过身跑了起来。

  风从他瞬间湿漉的可爱面庞拂过,雪白的牙齿将下唇狠狠咬破。猪猡,你走
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也千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会亲手掐死你这个违背
诺言的坏女人!

  仍旧是个不省心的家夥。白玛丹增又是一声轻叹,在结界锁罩外盘腿坐下。
阵内的图案线条已经从血红变成了黑褐色,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忽略。

  呜咽低嗥的银猊凑过来,匍匐在白玛丹增身前,用头轻轻地蹭他的腿,蓝色
三角吊眼里失了猛兽的凶残桀骜,也失了王者的威凛冷傲,变得十分委屈悲伤。

  “猪猡离开不是你的错,她只是不知道你的心。”白玛丹增安慰地拍它的头
,“乖,去唤几只秃鹫过来啄食扎西朗措的尸体。”秃鹫是神鸟,也天生不惧阴
煞恶气,由银猊带着,就能自由进出结界锁罩。

  “嗷呜——”银猊恹恹地嗥了一声,摇摇硕大的獒头。

  “不愿意?”白玛丹增挑眉,“银猊,如果不是他的死让那头小笨猪背负了
沈重的罪孽感,她怎麽会彻底崩溃绝望,舍弃所有地狠心离开我们。乖,去唤了
秃鹫後便和我一起在这里修持等待小笨猪回来。你也受了重伤,不能拖延太久。


  银猊无精打采地摇摇尾巴,站起来朝战场走去。大批秃鹫正在空中不断地盘
旋,偶尔发出兴奋的难听鸣叫,耐心地等待着古格兵士收缴完敌人的武器後撤离


  呵呵,能在莲华法王的亲自护持下,由秃鹫将尸身啄食干净,这可是博巴人
最顶级的厚葬,他并没有对小猪食言。

  白玛丹增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向两个赶过来的堪布言明自己要暂时留在
喜马拉雅山中苦修,让他们自行带领僧兵全部回托林寺。

  没过多久,身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率四万骑兵在喜马拉雅山西段全歼德里苏
丹的十余万步骑,其後又风驰电掣地率军征服拉达克,屠尽拉达克王室的所有成
员,将拉达克正式纳入古格版图的辉煌战绩被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们争相传诵。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之名更是威震屋脊高原、西域各国、大元朝,乃至喜马拉
雅山另一面的诸国。而与古格王威名相伴相传的还有与天竺大法师斗阵获胜的莲
华法王,众多信徒和修行者不远千里地赶到托林寺想要瞻拜莲华法王,或是和其
探讨教义,却被主持堪布告知法王正在闭关修行,只得遗憾而归。

  喜马拉雅山脉西段的灌木杂草由青绿变成深绿,又从深绿变成枯黄,在发生
过激烈战争的谷地中有一个从不脱下斗笠的苦修僧人,带着一头异常雄壮剽悍的
银獒,日夜为死去的十数万亡灵超度。经过谷地的翻山人和各国各族的商旅虽从
不在谷地中驻扎歇息,也从不饮用谷中小溪里的水,却会在为亡灵超度的苦修僧
人面前虔诚地拜一拜,或是郑重地施下一礼,献上哈达或吃食,祈求赐福後,再
继续赶路。

  据说,只要得到了这名苦修僧人的赐福,即使在翻山中遇到危险,也总会化
险为夷。於是,这条从古格阿里通向外域的喜马拉雅山西段道路在不知不觉中成
了商旅们最爱走的一条路。

  作家的话:

  不晓得如果偶在这章後面标注“完结”二字,会被多少板砖拍死……\(!
▽!)/……

第321章 加热萨村

  喜马拉雅山的融雪汇成雅鲁藏布江,在莽莽群山中冲出了地球上最长最深最
神奇美丽的雅鲁藏布大峡谷。

  来自印度洋的热带季风吹进峡谷,带来的水分和热量使峡谷内外成为截然不
同的两个天地。峡谷之外,雪山荒岭,翻过山口进入大峡谷地区却是生机勃勃。
峡谷高地生长着松柏等寒带的针叶树,山坡上生长着温带的常绿阔叶林,谷底是
奇花异草、亚热带雨林,一个大峡谷就具有九个垂直自然带,汇聚了多种生物资
源,也为人类保留了许多珍稀的动植物。

  大峡谷深处坐落着二十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加热萨村便是其中一个。

  村子所处的海拔只有一千多米,六百多个村民基本是珞巴族。千年前,流浪
的祖辈进入峡谷定居,世世代代在山坡开垦田地,种植青稞玉米和各类蔬菜,养
殖家畜,在云雾烟霞的缭绕间过着简陋却幸福的日子。

  “达亚,去村後的山坡唤罗朱姨回来吃饭了。”卓玛从木屋探出头,对在屋
檐下玩耍的儿子吩咐。

  “唉。”达亚脆生生的应道,一溜烟地像村後山坡跑去,跟在他身後的还有
一头圆滚滚的黑毛香猪。

  峡谷四周群山耸峙,许多山顶终年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太阳落到了山的背面
,霞光斜射,将一座座雪色山顶染成瑰丽的金色。近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绿
油油的青稞地,一杆杆玉米直立山坡,青绿的包谷尖端抽出细细的穗子,在和煦
的谷风吹拂下摇曳舞蹈,预庆丰收的来到。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木屋零零散散地分
布在峡谷台地上,数道炊烟嫋嫋升起,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和人的叫喊,说不出的
安宁祥和。

  罗朱坐在山坡高处,背靠一棵碗口粗的矮树,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村子,思绪
悠然飘远。

  坠入旋涡的刹那,她昏迷过去。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有些低矮的木梁和
顶板,上面积淀着岁月的沧桑黑沈。

  “妹子,你终於醒了。”

  悦耳的女声在耳边乍然响起。紧接着,一张女人面庞跃入眼帘。二十六七的
模样,头发用橡皮筋在脑後随意地捆扎成一束,肌肤微黑,五官清秀,明亮的眼
睛里漾满惊喜。而她上身穿着的是……一件暗红色运动厚外套!运动外套的样式
有些落伍,也有些褪色,但前胸的标志却是现代社会才独有的李宁运动标志。

  终於远离了那个残酷血腥的世界,远离了那几个男人的感情,再也不见。一
瞬间,她的心和大脑都空茫起来,重新沈入黑暗中。

  当她又一次醒来後,从女人热心关切的絮叨中知道了这里是深藏在雅鲁藏布
大峡谷的加热萨村,一个珞巴族村子。自己是被她的男人进山采药时捡回来的,
右肩和右腕严重脱臼,右手骨裂,左小腿血肿,脏腑轻微受损。幸好村子里有个
承袭祖传的药医,也幸好她的伤势不算太重,不然身处这样的莽山腹地,只有等
死的份。

  救她的男人叫吉格,今年三十六岁。女人叫卓玛,今年二十六岁。家里有个
五岁多的儿子和一个两岁大的女儿。他们家并不富裕,却还是毅然收留了受伤且
身无分文的她。

  这里的村民有自己的珞巴族语言,不少人也会说藏语,一些上过学的孩子和
年轻人还会说汉语。没过一天,村子里人人都知道吉格家救回了一个穿着藏袍却
一点也不像藏人的年轻女孩,常常有调皮的孩子三五一夥地跑到吉格家的屋檐窗
户下和门口探头探脑,也有一些大娘大嫂姑娘们藉由到吉格家串门的机会,试图
从门帘缝隙中瞅瞅那个一直躺着养伤的女孩。

  她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她并不在乎他人的好奇。她在卓玛收拾出来的一个
偏房里养伤,嗅着古朴的木香和从窗户外飘进的清新空气,她不仅没有感到轻松
释然,反而整晚整晚地做着噩梦。

  她蜷缩在屋子角落里,木呆呆地看着父母陶醉忘我地缠绵亲热。画面一转,
那爱意浓浓的缠绵变成了面目狰狞扭曲地吼骂撕打,砰砰砰地摔门声和离去的脚
步声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惊心,没有一个分出眼角的余光向蜷在角落的她瞟一眼。
沈肃的警察将她从黑暗的屋角拎到现场,让她独自面对两具从变形的破车中拖出
来的血淋淋的尸体。

  她蜷缩在冰冷枯黄的草地上,後背被邪狞的男人和凶残的獒犬踩着,粗黑的
大手在眼前晃动,雪亮的刀光从眼前滑过,一条条舌头被割下,一颗颗人头被砍
下,肚肠和女人的生殖器被生生拉出,眼珠和心脏被活活剜出。烧红的烙铁搁到
肩头,烙下卑贱的奴印。秃鹫在啄食,獒犬在啃嚼,鲜血渗进大地,浸染枯草,
凄厉痛苦的惨叫活像从地狱传出,一声又一声地震颤着耳膜。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被残酷虐杀,被獒犬吞吃得只剩残渣。她的身体
被甩出,舌尖被掐破,时刻感受到的都是刺骨的冰寒,让人战栗尖叫的恐惧。剧
痛中,体内的鲜血从下身奔涌,她被男人强暴,被男人淫辱,被男人欺骗,那一
座座面目凶狞丑恶的金身银眼双身怒相佛绕着她桀桀怪笑,不断地旋转、旋转…
…最後定格扎西朗措暴睁的血眼中,银猊大张的染血利齿上。

  她是罪人!是害扎西朗措丧命的罪人!

  每天,她都在尖叫和颤抖中苏醒,满脸的泪水,从头到脚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似的。这个时候,总会从门帘外适时传进卓玛温柔含笑的轻语。

  “罗朱,我端洗脸水来了。”

  卓玛从来不责怪她发出的扰人尖叫,也从来不询问她从哪儿来,为什麽会受
伤?对她整天整天的沈默,给予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只在恰当的时候给她端来
吃食和药剂,为她的手脚换药,帮助她梳洗换衣。而这个家的男人吉格,除了第
一次见面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养伤”的嘱咐後,便没掀起门帘进过偏房,不过能
经常透过窗户听到他逗两个孩子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也经常从门帘缝隙间听到他
对卓玛的温言细语。

  慢慢的,随着伤势的逐渐好转,她尖叫醒来时虽然还是一脸的泪,一身的汗
,身体却不会颤抖战栗了。

  当左小腿的血肿消散,微损的脏腑复原,右手的骨裂基本愈合後,她终於在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挪着迟缓的脚步走出木屋。

  “你出来了。”卓玛正在缝补丈夫被灌木撕破的衣服,听到响动,抬起头冲
她温柔笑问。

  她无声地点点头,靠着卓玛在屋檐下的木廊板上坐下。卓玛的丈夫吉格已经
到田里劳作去了,两个儿女正在不远处的院角和几头小小的黑毛香猪玩耍,两张
圆嘟嘟的可爱童颜上绽放着纯真无邪的欢乐。

  心头突然一痛,像被针扎了下。她甩甩头,选择了忽略。身边的卓玛缝了两
针,突然放下手中的衣物针线,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个一尺来长,半
尺来宽的粗陋木匣子,轻轻地推到她身边。

  “罗朱,这是你身上的东西。”

  她讶然地看向卓玛,又低头看着木匣,她的东西?她除了破烂的皮袍和一直
缠在左上臂的青金石念珠外,身上还能有什麽东西?不过在卓玛温和的眼神示意
下,她略作迟疑後,还是打开了木匣。

  浓浓的香料味混着股腥味直扑面门,粗陋的木匣里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霍
然躺着一双黝黑粗砺的男人手掌。手掌的肌肉皮肤已经收缩了水分,但仍能清楚
地看到布在上面的累累伤痕和粗厚茧子。腕部断口参差不齐,明显是遭到了猛兽
的啮咬。这——这是——

  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吉格把你背回来时,你除了受伤昏迷外,胸腹两侧还钳着一双男人的断手
。吉格用尽了力气也没办法把它们掰开,後来是药师用了药水後才让它们从你身
上脱落下来。我们不知道这双手掌对你是否重要,就求了药师用香料和药水浸泡
,保证它们至少在半年之内不会腐烂。你放心,吉格背你回来时,用衣服盖住了
你的身体,没人知道有这双手掌,药师也不会说不出去的。现在你的身体和精神
都好多了,我觉得这手掌也该交还给你处置了。”

  木匣里的黑枯双手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她被沈重罪孽禁锁的心脏,割开夜夜
噩梦的恐怖幔帐,使那些在清醒後被强行遗忘的惨烈画面刹那间翻滚而出。她甚
至听不清卓玛後面说了些什麽。颤抖地从木匣中捧起白布,捧起那双冰冷粗糙的
黑枯手掌,虔诚地用苍白的嘴唇细细亲吻,泪流满面。

  “谢谢你,卓玛姐,谢谢你保留了它们。”她泣不成声。

第322章 放下枷锁

  她抱着木匣回到自己养伤的偏屋,什麽也不想地发了大半天的呆。直到傍晚
来临,她才出了房,在卓玛的陪同下,於村後山坡高处的一棵矮树旁亲手挖了一
个深坑,剪下一缕头发放进装着扎西朗措手掌的木匣里,将木匣埋进地里。

  填平坑後,她又捡来石块在上面垒了个大大的玛尼堆,在玛尼堆前恭恭敬敬
地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她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不动。

  “卓玛姐,你想听我唠叨吗?”沈默许久,她转过头,向蹲在旁边的卓玛轻
声问道。

  “你说吧,我听着。”卓玛恬淡的笑就像一轮皎洁静谧的月亮。

  她转回头,继续盯着玛尼堆,低低诉说起来,“我的父母都是孤儿,在我快
满十七岁时一起出车祸死了,我也成了孤儿。二十岁时,也就是一年前,我遇见
了扎西朗措。他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热情追求了我半年,直到我也对他动了心
,我们才终於定下婚约。可是後来我们不小心分散了,相隔大半年後才又相见。
”声音带上哽咽,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们只相聚了几天,他就为救
我送了命。他还有阿祖、阿妈、阿爸、阿兄、阿妹和阿弟一大家人在等他回去,
可他却永远回不去了。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遇见我,不是爱上了我,他根本
就不会死!”她激动地嘶声哭诉,痛苦地仰起头,晶莹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睛汹涌
迸流,“卓玛姐,我是个罪人,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卓玛起身走近她,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他爱你,
把你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牺牲。就像吉格哥一样,他爱
我,所以我说的话他总是认真听着,我伤心了他总会哄我开心,田里的农活他总
是抢着做,有好吃的总是想着我,他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花在我和孩子身上,自己
却三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清秀的眉眼弯出丝丝甜蜜,“他总说一个男人这辈子
能遇见一个想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女人是天大的幸运。罗朱,遇见你,能为你付出
所有是扎西朗措天大的幸运,你没有罪,也不是罪人。”

  “我没有罪……我不是……罪人……”她睁开朦胧的眼睛,低低呢喃。

  “对。你不仅不是罪人,还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比许多女人都要幸福的
女人,因为你遇见了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卓玛温柔地抱住她的头,
温软的声音像是能吹化积雪的暖风,“扎西朗措深爱你,他的肉体虽然死了,但
他的灵魂会化成风,时时吹过你的面庞,会化成白云和星星,不分昼夜地注视着
你。”

  “……他的灵魂不步入轮回麽?”

  “所以呀,你要活得好好的,才不会辜负他的爱,才能让他的灵魂幸福安宁
,放心地步入轮回。说不定,在某一世中,你们又会相遇,又会相爱。”

  是这样吗?她任由卓玛抱着自己的头,靠在卓玛柔软胸腹间,嗅到温暖馨香
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又吐露出她不敢正视的心声。

  “卓玛姐,其实在和扎西朗措分开的大半年里,我遇到了四个同母兄弟。”
她顿了片刻,才悄声道,“我对不起扎西朗措,他全心全意地爱我,为了能再见
到我咬牙熬过巨大的痛苦,他甘愿为了我死,我却在那大半年中不知不觉地把心
分成了几瓣,为别的男人动了心,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女人。”

  “傻妹子,男女间的缘分和感情谁也说不准,谁也说不清。有人一生谁也不
爱,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有人一生会爱几个人。几十年前,邻村有户人家就是
兄弟四个共娶了一个妻子,後来中途又上门了一个中意他们妻子的男人,那个妻
子对每个丈夫都爱都心疼,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是有名的贤惠女人。”卓玛
想了想,又道,“谁也没规定双方的爱一定要分量相等,更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说
法。就拿我和吉格哥来说吧,他先爱上我,我刚嫁他时有些嫌弃他的年龄比我大
太多,後来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才慢慢爱上他,越来越爱。你只要记得扎西朗措
对你的爱,你对他的动心就行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回家吧。”卓玛扶她站起来,轻笑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
在卓玛姐家里,直到你想走为止。”

  “……谢谢。”她低声回道,回眸再次看了看垒砌的玛尼堆,下坡的步子比
上坡时轻盈了不少。

  那天晚上,她的梦有了变化。

  她不再梦见扎西朗措躺在血泊中的恐怖模样,她梦见的是扎西朗措抱着她在
草原上策马奔驰,对她热情爽朗地笑着,开心地叫她“罗朱,我的仙女”。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和种种血腥残酷的画面也从梦境中逐渐消失。她开始
不断地梦见她独自坐在一个透明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罩子里,罩子外面是四个男
人,一个跪着,三个站着。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模糊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
沾染了血迹。他们的眼神似乎都是焦躁痛楚的,他们的嘴都在张合,似乎正在对
她说什麽。

  她努力想要看清,却怎麽也看不清;努力想要听清,却怎麽也听不清。她与
他们之间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谁也不能向谁靠近一步。她与他们就这
样彼此望着,整整一夜。沈厚的悲伤从他们身上溢散出来,穿透红光罩子,压迫
得她几乎窒息。

  每次醒来时,脸都是湿漉漉的,卸去了罪孽枷锁的心脏又酸又痛。

  她帮卓玛做家务,帮带孩子,一起到田里劳作。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可一旦
闲下来,一旦看到卓玛和吉格的温馨互动,一旦夜深人静时,她就莫名其妙地觉
得孤单难过。当初父母死了,她虽孤独但并没有多少难过,只想着等再长大点,
就找个有些喜欢的平凡男人结婚,好好过日子。穿越古代屋脊高原,在那没有自
由的残酷环境下,她还是抱着这个小小的憧憬。眼下穿越回和平的现代社会,她
心里却突然没了那份坚持许久的念想。

  罗朱收回俯瞰村子的视线,偏头看向身旁的玛尼堆,清澈的眸光柔和明亮,
唇角轻轻翘起。

  “朗措,要是我们能像约定好的一起在深山里生活,我想我也会像卓玛姐那
样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深深爱上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绝不会让
你白救我一场。”一阵和煦的轻风拂来,矮树上的叶子飒飒作响,她眯起眼,享
受着这股轻风的拂面温柔,低低呢喃,“朗措,是你的爱化成的风麽?”扎西朗
措用他的爱让她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比大多数女人都要幸福的女人,告诉她可以勇
敢地去相信爱,尝试爱。

  风过之後,她慢慢睁开眼睛,眸光转深,“朗措,我独自想了几个月才明白
已经生出来的感情不是逃了便能断绝的,就像你不在了并不表示你的爱也不在了
。”她自嘲地笑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胆小特别蠢笨特别没用的女人?因
为目睹了十几年父母那种反复无常纠结万千的爱与恨,我便对男女之间的爱产生
了畏惧和怀疑。明明动心了,我却不敢大敞心门回应你的爱,也不敢相信他们的
喜欢。我拼命压抑自己,让自己只保持在心动的状态。即使知道自己生出了喜欢
,也不敢正视,想到的不是逃避就是舍弃。”

  她拾起一块石头,轻巧地垒在玛尼堆的最高层,自嘲的笑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可是他们最初对我的确很坏,恐吓、折磨、强暴、威胁、骗奸,什麽可恶的
事情都做过,我对他们一直有怨恨,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喜欢全很正常对不对?


  眼睛微微酸胀发涩,心也跟着酸痛起来。日复一日地想了几个月,看了几个
月卓玛和吉格的恩爱相处,她才恍然自己在感情上真的是太胆怯太懦弱太蠢笨了
。以往他们不喜欢她,自然是遵循本性行事,怎麽可能对她好?後来喜欢了,才
会对她好。就像他们对她很坏时,她没有喜欢上他们一分。只後来感受到他们对
她的好了,才一点一点地有了心动。

  她该学会往前看,而不是总盯在父母纠结半生的感情上,总盯在曾经的痛苦
回忆上。她该学着勇敢地去相信一次,尝试一次,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强行压抑
忽视,甚至逃避舍弃。哪怕喜欢在最後变质了,她总尝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这
辈子也不算白活。仔细想来,她的父母虽极不负责极不称职,但他们相爱又相杀
地纠结半世,真真正正地爱过、恨过,似乎活得异常充实。

  她也想通了他们之所以没在突袭时救她的原因。俘虏被天竺僧和德里苏丹军
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属於严密看押的对象,那时战争才刚开始不久,敌军人数
众多,要从中救出她哪儿那麽容易?不小心暴露了她的重要性才真正会要了她的
命。

  在无数次梦境中,她坐在红光罩子里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沈郁悲伤,忆起
他们最後对她的许诺,再蠢笨也明白了自己对他们的重要性。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她对待感情的胆怯和懦弱,怀疑和逃避让她与他们
相隔了无法跨越的时空距离,再也不会有所交集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用极度恶心的方式一口口地哺喂她,唤她乖猪了;不会再
有人为她活血化瘀,为她洗浴着衣,唤她小猪猡了;不会再有人用温柔慈爱包容
的目光看着她,喂她吃各种各样古怪的东西,偶尔恶劣地逗弄她,唤她小猪了;
也不会再有人背她翻越喜马拉雅山,喂她喝血,唤她姐姐了。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痛苦折磨,还是甜蜜温馨,都成了深埋的回忆。罗朱曲
起膝盖,把头埋进双臂中,任由泪水浸湿裤子。

  时间永远都不可能倒流,让她重新改变选择。而时间又是最好的疗伤药,现
在的她无法活得安好心宁,或许有一天,她会放下所有,让眼睛向前看,迎向新
的生活。

第323章 准备出发

  “罗朱姨,快下来回家吃饭了!”

  清脆的童音从远处飘来。罗朱连忙抬起头,使劲擦了擦眼睛,寻声看去。

  山坡扭扭摆摆地跑上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正是卓玛快满六岁的儿子达亚
。一头黑毛香猪在他身边左蹿右蹿,好几次都差点绊倒这个小家夥。

  “马上就下来。”她捡起地上的草帽戴到头上,又拾起镰刀,站在坡上招了
招手,脆亮地回道。走了两步,她忽地转过身,朝玛尼堆低声笑道,“朗措,我
要回卓玛姐家吃饭了。以後……陪你的日子可能不太多了,你到时候千万别生气
。”

  她加快步子,小跑着来到达亚跟前,牵起他肉嘟嘟却绝对不细嫩的小手,笑
问道:“央娃呢?”央娃是卓玛女儿的名字,刚满两岁的小女孩有双圆溜溜的大
眼睛,长得可爱极了。

  “洗好了手,正在饭桌边坐着呢。”达亚兴高采烈地说道,“罗朱姨,今晚
也要接着讲小恐龙阿贡的故事喔。”罗朱姨在屋子里养伤的两个月中,除了做恶
梦发出尖叫外,几乎不说话,也不理人。伤好後,她才走出屋子,和阿妈阿爸一
起做事,偶尔照顾下他和妹妹。夜里的尖叫声少了许多,不过他常常看见她瞧着
阿爸和阿妈会偷偷红了眼圈,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又过了一个月,罗朱姨
晚上不会做噩梦尖叫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她会给他和妹妹讲许多电
视里没有的有趣又好听的故事。

  “没问题。”罗朱笑眯眯地提出要求,“不过达亚今晚也要自己洗漱干净,
乖乖地睡觉。”

  “没问题。”达亚模仿着罗朱姨的语气,使劲拍拍小小的胸脯。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拖着长长斜斜的影子走进村子。村子里的小路上没什麽
人,各家院子里也没有孩童玩耍的身影,大家都在家里吃晚饭了。

  “卓玛姐,我们回来了。”刚走进简陋的院子,罗朱就冲打开的木屋门扬声
喊道。

  “洗完手就快进屋吃饭。”卓玛从屋门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招呼。

  “知道了。”

  罗朱把镰刀放在木屋的廊板下,领着达亚到水盆边,舀水把手洗干净,两人
一块儿在木屋前的石头上狠狠跺跺鞋上的灰,把鞋子放在廊板上,只穿着袜子走
进木屋。

  堂屋的小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素菜,一个素汤,还有几副碗筷,米饭添上
了,正冒着热气。两岁的央娃坐在桌子边,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米
饭,听到响动,立刻朝他们扬起大大的笑脸。

  “卓玛姐,要我说多少次,央娃人小,饿了就让她先吃,没什麽关系的。”
罗朱盘坐在矮桌前,拿起央娃碗里的小勺子舀了些汤和菜,和饭一块儿拌匀後,
推到央娃的面前,“喏,罗朱姨和阿兄都回来了,小央娃可以吃饭罗。”

  “谢谢罗朱姨。”央娃奶声奶气的童音软糯糯的,分外勾人怜爱。

  “不能因为人小就怀了规矩。”卓玛收拾好灶塘,也坐下来。

  人坐齐了,大家才一起开动起来。家里不讲究什麽食不言寝不语,一天三顿
都是一边吃一边聊。

  “卓玛姐,明天吉格哥就该背回全村第一台平板电视机了吧?”罗朱嘻嘻笑
道,“到时候卓玛姐可以在村子里好好炫耀一番。”

  世上的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过奇妙。她怎麽也没想到穿越回来的地点居
然是三年前看过的“背着洗衣机翻越翻越喜马拉雅山”故事里所描述的珞巴族村
子,而救她的这对夫妇就是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难怪她总觉得吉格这个名字有
些耳熟。难道是因为自从读了这个故事後,她潜意识里非常羡慕这对夫妇之间相
濡以沫的温馨感情,所以才会落在这里?

  离背洗衣机过去了三年,吉格後来又背回了一台电冰箱。除了电脑、电风扇
和空调之类还用不上的家电,这个家里的家电设备几乎都齐全了。木屋的大小窗
户也全部换成玻璃铝合窗,使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夏季,四周高山的冰雪融化,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显露出来。七月,村子里
的开山大运输就开始了,运输会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当雪花再次从空中飘落後,
加热萨村又将进入整整九个月的与世隔绝。前不久,家里用了好几年的电视机坏
了。这次运输,吉格哥要背回一台流行的平板电视机。

  “一台平板电视机有什麽好炫耀的?也不嫌丢人。”卓玛嗔道,夹了一筷子
菜到达亚碗里,忽而微微叹了口气,“要不是平板电视轻薄,我是说什麽也不会
让吉格再背东西的。他已经满了三十六岁,力气不能和头两年相比了。”

  “所以啊,卓玛姐向大家炫耀的不是平板电视机,而是吉格哥对你的爱,你
对吉格哥的爱。”罗朱摇着筷子,黑曜石大眼弯弯的。心却黯然抽痛起来,那个
背着她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童颜男人再也看不到了。

  “不害臊,两个孩子还在一边吃饭呢。你少说话,多吃饭。”卓玛夹了一筷
子菜丢到罗朱碗里,嘴里轻斥着,双颊却不可抑制地浮起层层幸福的害羞红晕。

  罗朱嘿嘿一笑,不再调侃卓玛,和着饭,把菜扒拉进嘴里。她的运气真的很
好,以前遇上一个叫卓玛的妹妹,现在遇上一个叫卓玛的姐姐。两个卓玛都是生
活在爱里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善良热情,质朴灵慧,也都教会了她不少的东西。

  吃晚饭,罗朱和卓玛一起收拾碗筷,烧水洗漱。卓玛坐在堂屋的台灯下刺绣
,她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哄他们入睡後走进了堂屋。

  卓玛放下手里的刺绣活计,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罗朱。

  她赶紧说了声谢谢,接过茶碗轻轻啜饮一口。清香的暖流从喉管滑下,胃里
有种满足的舒适。

  “卓玛姐,我到加热萨村已经快要五个月了。如果不是碰到你和吉格哥,我
说不定会活不下去。”看到卓玛张口欲说,她连忙抢道,“就算我活下来,肯定
也不像现在这样精神。”

  “你哪儿精神了?脸色和嘴唇一直苍白得像个鬼。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一
个多月虽然没在夜里尖叫哭喊,早上醒来却总是会发呆流一阵子泪。”

  “可是我会笑了啊,也愿意说话了。”罗朱又抿了一口茶,嘴角咧出浅浅笑
容,“是你让我逐渐解开了负罪的结,学会记住并感谢朗措的爱。”

  卓玛沈默片刻,有些不舍地问道:“你要走了?”

  “是。我想随村子里的最後一次运输出山,去找那四个同母兄弟。其实他们
一开始并不喜欢我,对我也很不好。後来喜欢上我,才像吉格哥对你一样对我好
了。”罗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可那时候的我一想起他们以前的不好
就忍不住地怨恨,也不相信他们的喜欢,便强压下自己对他们生出的喜欢,千方
百计地逃得远远的。在路途中重新遇见了扎西朗措,也遇见了一群坏人。这几个
月里看到你和吉格哥的幸福生活,我突然也好想放开胆子试着去爱一次。”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总算我和吉格,还有扎西朗措没白救你一场。”卓玛
眨眨眼睛的酸涩,笑着轻声问,“以後还会回来吗?”

  罗朱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茶碗里的茶水全喝光,用手背粗鲁地抹了把
嘴,将手里的茶碗放在小桌上,蹲在卓玛面前,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会回来
的。卓玛姐,我走了後,希望你能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扎西朗措的尼玛堆上添一块
祈福石头,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傻妹子,卓玛姐记住了。”卓玛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上她的手背。

  “谢谢。”罗朱张臂抱住卓玛,把头深深埋进她的腰间。

第324章 祝你幸福

  吉格背回来的平板电视机让村民们非常羡慕,男女老少都赶集似的来他家串
门,见识见识轻薄的液晶电视机。他们用眼睛好奇地看着,用手好奇地丈量着厚
薄,议论着要是自家的电视坏了後,也重新买一台这样轻巧又荧幕清晰的电视机


  当热闹终於彻底冷清下来,村子里最後一次运输也要出发了。不过这一次的
运输队不是吉格带队,而是由村子里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夥带队,罗朱将随
马队出山。

  出发前的晚上,卓玛硬塞给罗朱一千块钱。她坚决不要,卓玛却说这是与吉
格商量後的共同意见,算是借给她的。以後等有钱了,回村子时再还。

  望着手里的钱,罗朱心里暖烘烘的,眼睛涨得十分难受。卓玛和吉格要养育
两个孩子,他们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她不过是个萍水相逢
的陌生人,他们却一见如故地真心将她当妹子,当亲人看待。穿越,她遇上扎西
家,再穿越,她遇上吉格家。这全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想了又想,终於狠下心,把魔鬼法王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一百零八颗
青金石念珠拆成了六串套在手腕上的十八颗手串念珠,四颗白玉间珠和两颗白玉
大师珠粒分别穿在了四根手串念珠中,二十个小金环和纯金金刚铃杵则穿在了另
一串念珠上。

  第二天清晨,运输马队出发了,吉格一家四口将罗朱送到了村口。

  罗朱等马队先行,趁着没什麽人了,从衣袖遮盖的左腕上迅速抹下四串嵌着
羊脂白玉珠子的念珠硬往卓玛手里塞:“卓玛姐,吉格哥,这四串念珠是我把长
念珠拆下来重新穿的,希望你别嫌弃。”卓玛和吉格都是虔诚的藏传佛教信徒,
送他们念珠是最好不过的。

  卓玛和吉格都知道罗朱有一串长念珠,麽指指甲盖大的珠子颗颗滚圆,比天
空还要美丽的深蓝中点缀着金灿的星星,间珠和大师珠粒全是比奶脂更滑腻莹润
的白玉雕琢的,细绳上串着的是纯金的小环和金刚铃杵。最难得的是每个珠子上
都雕刻了一尊栩栩如生的佛像,整串念珠表面好似浮动着一层神圣纯净的灵息。
即使他们没多少见识,也能估摸到这是一串极为珍贵的念珠。

  “不行,我们不能收这麽贵重的东西。”卓玛肃了眉眼,将念珠退回罗朱手
中。

  “罗朱,我们一家人和你结了善缘才会救你,收留你,不求什麽报酬,你快
把念珠收回去。”吉格右手抱着央娃,左手牵着达亚,也是坚决推辞。

  “卓玛姐,那四个同母兄弟中有一个是法力高深的僧人,我的这串青金石念
珠是他亲手做的,也是他亲自加持开光的,能驱邪避凶。就像吉格哥说的,正因
为我们结了善缘,我才愿意把我最珍贵的东西拆了送你们。吉格哥要翻山跑运输
,要进山采药,会遇上很多危险,戴着这串高僧加持开光的念珠做事,一定会逢
凶化吉的。”她伸手摸摸央娃的小脸蛋,又拍拍达亚的脑袋,“戴上药师佛的青
金石化身念珠,央娃和达亚也能健康成长,不惧病魔侵袭。”

  说完,罗朱突然拉起卓玛的手腕,把四串念珠全套了上去。“谢谢!”她对
一家四口深深鞠了个躬,不等他们回神,便飞快地转身向走远的马队跑去。

  “罗朱——”卓玛急了,正要追上去把念珠还给她,肩头却被吉格抬手扣住


  “收下吧,卓玛。”吉格望着逐渐跑远的背影,轻声道,“我们收的不是贵
重的青金石念珠,是比念珠更贵重的心意。”那个女孩在转身的时候,嘴抿得紧
紧的,眼睛是红通通的,晶亮亮的。

  “这是喜欢她,她也喜欢的男人送她的东西,她……她怎麽舍得……”卓玛
红了眼圈,哽咽无声。眼见那背影越来越小,她突然将手圈在嘴边,使劲喊道,
“罗朱,你要快点找到他们,像我们一样幸福——”

  达亚的眼睛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是红红的,他舍不得会讲故事的罗朱姨走,但
阿妈说罗朱姨要去寻找她的幸福,等找到了幸福就会回村子。那他也祝福罗朱姨
早点找到幸福吧,这样才能早点回到村子里给他和央娃继续讲故事。

  “罗朱姨,祝你早点找到幸福——”他也学着阿妈的样子,将手圈在嘴边朝
远处使劲喊。

  两岁的央娃不明白什麽是离别,听到阿妈和阿兄的喊声,在阿爸怀里咯咯咯
地笑个不停。

  远去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接着扬扬手,以更快的速度隐在山道中。

  罗朱迎着风不停地抹泪,她现在也想像他们一样幸福,也想早点找到幸福,
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即使找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等到
追上马队後,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有人问起她的红眼睛,她淡淡回答是被风
吹的。

  经过几天艰难的跋涉,马队终於来到了极具现代化的波密镇。这是一个有三
万多人的大镇,各类商店、宾馆、网吧等现代化东西在这里应有尽有。

  身份证、银行卡、护照、驾驶证之类的东西全遗落在了那个世界的纳木阿村
,她在银行里空有百万钱财,此刻却一分钱都取不出来,比个乞丐还不如。卓玛
是塞给她一千块钱,但她又怎麽好意思拿。在临行前,她把钱悄悄地压在了橱柜
上的铜茶壶下面。

  对不起,老犁牛,我又要糟蹋你的心意了。

  她找到一家看起来十分高档的珠宝店,请来老板,拿出那串系着小金环和金
刚铃杵的青金石手串念珠。

  即使只有十八颗珠粒,这条华美高贵而又弥散神圣气息的青金石手串念珠依
旧瞬间秒杀了老板乃至所有店员。珠子饱满均匀无半点裂纹不提,颜色浓艳深蓝
无白点不提,里面的黄铁矿呈金星似的灿烂不提,纯金小环和金刚铃杵也不提,
这些材质只要有心都能找到。难得的是每一颗青金石珠子上都阴刻着一尊佛像,
一尊尊小小的佛像不管是面部线条还是衣饰纹理都雕刻得那麽细致流畅,飘逸灵
动,堪称极其罕见的完美艺术品。而最罕见的是念珠表面隐隐浮动着一层神圣纯
净的光芒,仿若聚集了万物灵气,珠子上的佛像也在这股灵气中好似拥有了生命


  珠宝店老板家里曾有一颗祖传的九眼红玉髓天珠,据说是千年前一个大法师
用了四十多年,上面也有一层神圣纯净的灵光,不过那层灵光不如这串念珠浓厚
。而这灵光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店里摆放的所有青金石念珠加起来也没有这一
串念珠值钱。

  “姑娘,你……你要卖它!”中年老板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嘴巴发干,激动
得说话都不流畅了。这样的宝物不该供在家里当传家宝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吗?为
什麽会出现在一个清秀的年轻女孩手中,还被掉价地拿到珠宝店里当回收品似的
贩卖。

  “嗯。”罗朱不舍地摸着一颗颗珠子。

  “开个价。”

  “不多,我只要十万。”

  十万!老板只觉天上掉馅饼下来了。一般的青金石念珠是不可能卖到这个价
格的,但这串念珠不同,太不同了,可以说十万也绝对是他大赚特赚了。

  “成交!”

  老板当即拍板,根据罗朱的要求,先带着她到波密镇最顶级的户外运动店购
置了登山包、帐篷、登山鞋、快干衣裤等设备,花去两万多,然後把八万现金全
部打包交给她,为她找了家宾馆付了一个星期的房费。

  辞别了珠宝店老板,罗朱拿着钱到商场里又购买了许多生活必需品,买了一
辆性能优越的电动三轮车,又花高价请人改装成烧柴油的特制发动机,对三轮车
的外形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装。

  一个星期後,她独自踏上了去阿里的路程。

第325章 我想回去

  波密镇到阿里近两千公里,罗朱没走国道,她并不赶时间,搁在车前兜里的
收音机一会儿放音乐,一会儿放僧人的梵唱。

  每到一个镇子,她就入镇检修车子,补给东西。夜里要麽歇宿帐篷,要麽寄
宿在藏民家里。孤独时,她会把唯一还能穿的那件光板破皮袍拿来裹在身上。休
息时,她会从左腕上褪下最後一串青金石念珠,慢慢拨动十八颗珠粒。拨念珠时
,她从不念六字真言或是六字密言,也不念任何经文,她会强迫自己的脑袋放空
,什麽也不想。

  她一路看山看水,进庙朝拜。她转动一个个经筒,点燃一盏盏酥油灯。

  朝阳升起,落日余晖,一天又一天过去,海拔慢慢升高,气温有所下降,沿
途景色从藏南的灵秀繁郁逐渐变成了藏西的辽阔雄浑。唯一不变的是头顶的蓝天
,刺眼的太阳,还有远方突耸的雪峰。秃鹫在天空中飞掠,偶尔会有一群野驴从
面前疾奔而过,还能看见两三只黄羊立在荒野上,看见狡猾的狐狸,机警的野鼠
,桀骜的野马,雄壮的野犁牛等许许多多动物。她最怕的是独自露宿荒野时碰到
野狼,重新购置的瑞士军刀和匕首随时藏在能第一时间拔出的地方,身体的锻炼
也没落下过一天。还好,半个多月的翻山越岭,她没有碰到过野狼。

  她先去了普兰县,在那里住上小半月,看当地人种植的大棚蔬菜。然後把三
轮车寄放在县城,背上轻便行囊去了阿里之巅冈仁波钦峰。

  神山冈仁波钦峰绵延中、印、尼三国,形似金字塔,环绕一周五十多公里。
峰顶四季冰雪覆盖,上空时常白云缭绕。山峰四壁对称,从南面可见到它最着名
的“卍”字冰槽,显得神圣威严而又神秘莫测。在苯教中,祖师辛饶米沃从天而
降时便落在这座山巅,在印度教中,它又是湿婆的天堂,被多种教派共同奉为世
界的中心。

  沿着山谷前行,不时可见各国各族的转山人。遇到同样的旅行者时,她会笑
着点点头。遇到虔诚的僧人与信徒时,她会合十行礼。别的转山者有的是为心中
的信仰,有的是为灵魂的洗礼,有的是一种纯然的好奇。曾经,她属於後两者。
现在,只为了拾拣记忆的印记。她用手去触摸神圣的山壁,喝下一口冰冷的河水
,小心踩过光滑的卵石。或许在那个世界中,魔鬼法王转山时也曾触摸过同样的
山壁,喝下同一条河的河水,踩过同一块卵石。

  三天的转山结束後,她回到普兰县,开着三轮车到了玛旁雍措圣湖。在那个
世界里,她和多吉没有将湖转完,这一次,她会一个人把湖转完。傍晚,她在多
吉曾经沐浴过的圣湖西岸的湖滩上煮了两包方便面吃,又去泡了温泉,投宿在吉
乌寺,并抽空看了一眼那个莲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圣湖转完後,她接着去了鬼
湖拉昂措,从晴朗深蓝一直看到黑云翻卷,鬼湖的风历经千年依旧很大,但身边
已没有多吉温暖纤薄的身躯为她遮挡。晚上,她投宿在吉乌村。

  湖还是曾经的湖,风还是曾经的风,寺却不再是曾经的寺,村不再是曾经的
村,连人也不一样了。莲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内阴暗冰冷,没有残留一丝熟悉的
缠绵气息。罗朱说不清心里是眷恋怅然多些,还是酸楚抽痛多些,泪在脸庞上肆
意流淌,转瞬又被风吹干。她找不到多吉带她夜宿的山峰,找不到带她走过的野
路,只有沿着修建的水泥道,在路边电线的陪伴下继续行驶。

  水泥路在高原中延伸,在那个变轨的时空里,途经的广袤原野上,连绵的山
峦间驰骋的是剽悍的古格兵士。她记得凶兽带她到山谷中看到的十余万人的练兵
场面。马蹄声声,枪矛林立,气势磅礴而催人振奋。她记得禽兽王把披风从她头
上拿开後,满地都是普兰奴隶的残肢断体,血染红了地上的砾石,空气中充满了
铁锈的腥气。她更记得在喜马拉雅山中古格骑兵与德里苏丹大军的一战,如蝗的
箭雨,飞射的枪矛,挥舞的刀光,撕裂般的喊杀,惨烈的痛嗥,迸溅的鲜血……
虽然残酷而血腥,但那是侵略与守卫的对决,是那个时代独有的历史特征。

  人类的历史无论在哪个时空其实都是一部血淋淋的战争侵略史。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这就是天道法则,她所看见的现代社会的和平不过是偏安一隅。纵观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仍然有许多地方弥漫着战争的硝烟。那些使用枪支大炮,生
化毒气等高科技战争其实比冷兵器时代更恐怖。她当初长久的畏惧和战栗此时想
来竟是有些矫情。

  沿途开始荒凉起来,只长着些低矮灌木的荒滩一片连着一片,耸峙的山峦也
几乎没有长草。她进入了象泉河南岸河谷地区,满地都是巨大的鹅卵石,前方再
也没有公路。这里是札不让区,古格王朝的宫殿遗址就在离公路不远的山上。她
的三轮车和其余游客的越野汽车停靠在一起,引来无数道诧异的目光。

  户外帽、防辐射的深紫面巾和大大的墨镜将她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对他
人惊诧的目光她恍若不知。有人找她说话,她会瓮声瓮气地回答一句。蹭上一个
七八人的团队,跨上高坡,在湛蓝的天空下,一片高耸的城堡群出现了,远远望
去,就像是古老的烽火台。

  由於年代久远,遗址通道已经难以辨认,她跟着本地向导走上西边的一条山
路,向城堡攀登。同行的游客举起相机不断地拍照,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他们
不顾高原的缺氧,叫着、喊着、笑着。而她却是浓浓的失落,那失落像一根钢丝
狠狠勒进心脏,胸口又痛又闷。

  不一样了,每个地方都不一样了。

  暗道塌掉许多,变窄变矮了,两壁没有了一盏盏酥油灯,没有了一个个持矛
而立的剽悍侍卫,没有了一幅幅鲜艳华美的壁画。半山腰的温泉连影子也看不见
,白殿巨大的木头雕花大门有三分之一被黄土掩埋,仅剩的十几尊佛像残破不堪
。红殿雕刻着梵文六字真言的门扇木纹显露,裂缝密布,主供的释迦牟尼和八弟
子毁坏殆尽。轮回宫的地上散落的经卷俯拾皆是,有用金银研成的浆汁书写的,
有水墨木板印刷的,有上面印着彩色佛像的,而这些经卷本该保存在佛柜里的。

  顺着狭窄的小道向上攀登,从断墙、深沟上跳过,钻过黑黝黝的地道,进入
王宫中心地区。看过了山坡上的武器库,在地道里钻来钻去,银猊居住的獒房再
也寻不见踪影。立在所谓的冬宫前,手摸着残破的土壁,罗朱几乎迈不开脚步。

  禽兽王那麽高大,那麽尊贵,寝睡的冬宫怎麽可能这麽低矮狭窄,粗制简陋
?冬宫应该分成里外两间,里间还应有个浴室才对。冬宫中那眺望象泉河谷的窗
户应该嵌着透明的水晶窗子,窗户边应该摆着一张长条矮桌,放着羊皮卷和书册
。地上应该铺着织着花纹的厚软毯子,穹顶和四壁应该都绘着丰艳精美的图案。
地毯中央和穹顶中央应该有两个巨大的八宝轮上下对应。靠墙处应该放着一张巨
大的床,床上应该堆着软软的被褥。角落里应该摆着落地盘龙骷髅莲花灯,夜明
珠应该时时都散发着柔和晕黄的光芒。

  记忆中的冬宫不在了,变成了一个阴暗狭窄的洞窟!身处在这个洞窟中,她
完全无法回忆起和禽兽王的亲密交缠。

  她钻出地道,站在山顶,举目望去。夏宫是新修的现代痕迹,不远处的陡坡
上的议事厅遗迹一片颓败,生死轮回图前的宝座上再也没有一道睥睨苍生的威严
身影端坐。

  往下俯瞰,满目都是寸草不生的苍凉浑黄,除了移动的游客,几乎没有一点
生机。葱郁的绿色,繁华的街道,结实粗陋的石头房子,高耸的王城外墙,熙熙
攘攘的集市,琳琅满目的货物,服饰各异的商人,巡逻的剽悍兵士,淳厚的古格
民众全都堙灭在历史的洪流中,停驻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

  深紫色的面巾不知什麽时候变得湿漉漉的,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来。罗朱凄
楚怆然地离开了这座面目全非的古格王城,在游客惊诧的目光中,开着三轮车继
续前行。

  象泉河谷两岸是波澜起伏而又千姿百态的壮阔土林,在西斜的金灿阳光中尤
显神奇瑰丽。然而她无心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急匆匆地到达了札达县城的西
北角——托林寺。

  站在寺庙大门外,第一个感觉就是粗糙。寺墙虽高却失了巍峨,能明显看到
新粉刷的痕迹。褪色的红漆寺门有着五六条透光的木纹裂缝,门墙正上方用藏文
和汉文写着“托林寺”。简陋的红色门墙顶没有鎏金的卧鹿,没有鎏金的宝塔,
找不到昔日的华丽和威严。

  跨进寺庙,跟随一名叫扎西的年轻僧人与几个游客一起参观。她在那个世界
的冬季法会中看到的众多佛殿、经台、僧舍、塔林、回廊如今要麽彻底消失,要
麽断墙残垣,色彩斑驳。当年的上千僧众现在只剩下八个,无上的辉煌如盛开的
鲜花衰败凋零,默然无语。

  她花三十块钱点了六盏酥油灯,不献给神佛,不献给宗师。一盏为扎西朗措
而点,一盏为禽兽王而点,一盏为凶兽释迦而点,一盏为魔鬼法王而点,一盏为
伪童多吉而点,一盏为银猊而点。在僧人的诵经声中,她佛前合掌,仿佛听到灯
焰在叹息哭泣,一如她的心。

  离了僧人的带领,她独自来到托林寺的转经廊。一个个铜黄色的转经筒整齐
地排列在高墙下,前方有位头戴毡帽,身穿藏袍的驼背藏族老妇人边转经筒,边
慢悠悠地前行着。她的身後有的经筒已经静止不动,有的经筒还在晃转不休。

  罗朱深吸一口气,微阖眼帘,左手拨动着青金石念珠,右手抚上经筒的转轴
轻轻推动,无声地念诵起已经念诵了千百遍的仓央嘉措的情诗。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
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
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
为途中与你相见……”

  禽兽王威严阴鸷的冷酷鹰眼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柔和起来,凶兽满身的残佞
邪妄会在面对她时收敛起来,魔鬼法王的冷漠从来不在她面前显露,多吉给予她
的只有明媚灿烂的温暖,银猊的凶残狰狞会化成讨好卖乖。

  她一遍遍地念诵着,一幅幅亲密相处的画面从脑中掠过。心脏揪痛成一团,
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胸口窒闷得像会随时晕厥。

  那个世界里,她有几个很喜欢她的男人,有一头很喜欢她的獒;这个世界里
,她赤条条的什麽也没有。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不会累了。她
执着地回来,执着地逃避,执着地舍弃究竟有什麽意义?只伤了他们的情。

  她是世上最胆小的女人!最愚蠢的女人!最不中用的女人!

  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虽说她今後还有新的生活,但那刻进骨髓的东西
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淡化,才能遗忘得干净,才能不会想起来就流泪,不会想起
来就心痛?

  罗朱抱住一个转经筒,半跪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独自在
屋脊高原流浪了一个月的孤寂心酸,深深的痛和悔全都融进了放肆的哭泣中。

  “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啊!”她不要一个人待在这
个世界中!不要一个人在屋脊高原上流浪!卓玛和吉格有他们的幸福,她的幸福
不在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啊!她要怎麽去找?谁能带她回去?她
想回去!想回去!

  “小笨猪,想回来就回来吧。”温醇轻柔的磁音叹息般地从身体深处悠然响
起,充满了宠溺和怜惜,熟悉得让罗朱一怔之後,突然哭喊得更凶。

  “我要回去!哇哇,我要回去!”

  “乖,把我给你的璧琉璃念珠留下来,让它代替你生活在你的世界中。”

  青金石念珠刚被套在经筒转轴上,罗朱的身体就散发出淡淡的金白光芒,头
顶光芒中一串九眼天珠念珠若隐若现。一个黑金色的旋涡突然凭空出现,眨眼就
将人连着背上的大背包吞噬,又倏地消失,只剩经筒转轴上的青金石念珠灵光流
溢,熠熠生辉。

  闻听哭喊声赶来的几个僧人和游客,以及前方转经完毕回过身的老妇全被这
超乎科学的奇诡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TOP

0
第326章 再见法王

  十一月,天上不时飘落洁白的飞雪,羽绒似的纷纷扬扬,阿里开始进入封山
期。走南闯北的各国各族商旅们只有很少一部分才会冒险翻越喜马拉雅山贩卖货
物和奴隶,山中顿时清净了不少。

  一座座山峰落满了积雪,当强劲的雪风吹过,树桠和灌木就簌簌发抖,扬起
迷眼的漫天雪沫。谷地的草和灌木全都枯黄了,也铺上一层薄薄的净白,小溪表
面结着透明的浮冰,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与漫山遍野的雪白相比,谷地有一块地方很奇怪,没有一堆积雪。空中的雪
花也像在畏惧什麽,总是绕开那块地方飘落。仔细看那块地上的枯草,似乎贴附
着淡淡的黑褐色纹线,勾勒出一个极大的古怪图案。图案中央盘坐着一个身着暗
红袈裟,袒露右臂的僧人。此时他正慢慢放开手印,伸出修长润腻的右手取下头
上的带巾斗笠,露出一张风华仁爱,清雅温慈的面庞。绀青凤眼隐隐闪动七彩华
光,笑意融融地瞧着落在不远处雪地上的一团东西。

  双手轻轻一扬,袈裟拂扫,一片淡淡的金白色光芒以僧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黑褐色古怪图案在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後,於光芒中彻底消失了踪迹。天上纷扬
的雪花开始不断地往僧人的头顶、双肩、身周飘落,轻轻柔柔,无声无息。

  罗朱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像是落进了洗衣机的卷筒里,不停地旋转,转得她
头晕目眩,直犯恶心。等到终於停止转动後,她好像被一股气流裹着轻轻落在了
地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晕眩的头脑慢慢清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丛枯
草上的雪白。

  这是……雪!托林寺里转经时的天气是很清朗的,只夜里才会落雪,而且托
林寺的泥地上也没长这麽多枯草。真……真的再次穿越了!她突然回忆起哭倒在
转经筒旁时所听到的熟悉声音,温醇柔慈得像是春风甘霖一般抚慰心灵。

  她猛地抬头——

  十几米开外,盘坐着一个清雅圣洁如神山雪莲的僧人,正笑微微地看着她,
那双绀青凤眼里除了笑意,还有无边无垠的温柔和包容。

  泪突地奔涌而出,她痴然地望着对面的僧人,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巨大的喜
悦和疼痛满得快要涨破胸腔,让她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小笨猪,还不快点过来。”白玛丹增朝她伸出双臂,轻轻笑道,“不是你
拼命哭喊着想要回来的吗?”

  温柔的笑语惊醒了痴怔的罗朱,她想要爬起来,却不知是脚上太过虚软无力
,还是背上的大背包太过沈重,连试了三次都没站起身,直到记起把沈重的背包
卸下後才终於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跑到魔鬼法王跟前,身子一矮就扑进了他的怀抱。冷冽高华的清
淡莲香将她环绕包围,靠着的胸怀温暖宽阔,拥抱身体的手臂强健有力。不是梦
!这不是梦!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抱着魔鬼法王的脖颈,头紧紧地贴着他
的颈窝,罗朱使劲地哭,用力地嚎,没有一点形象。

  哭嚎穿透纷扬的雪花,在静寂的谷地中显得格外响亮。从谷地右侧山峦深处
突然蹿出一头银灰色的巨獒。它跳上一块落满了积雪的大石朝发声处望去,在瞥
到法王怀中的那团东西时,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凶残警惕顿时被欣喜取代。

  它兴奋地抖了抖厚毛上的落雪,飞快地跳下石头朝法王奔去。然而在快要靠
近时,它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停住脚步,原地蹲坐,三角吊眼里的欣喜激动转
成了黯然和忐忑。

  白玛丹增看清银猊的动作和眼神,眸中掠过一抹好笑,也不去管它。抱着小
猪等她哭嚎发泄了好一会儿後,右手才不轻不重地抚抹上她的背脊,帮她顺气,
柔声哄道:“小猪乖,不哭了,嗓子都哭哑的。”

  “法王……呜呜……法王……呜呜……法……王法王……”罗朱的哭声渐渐
变小,边啜泣边不断地低唤魔鬼法王,有些无助,又有些惶急,双臂在不知不觉
中越收越紧,不敢置信地抽噎求证,“我不……不是做梦对不对?我回……回来
了对不对?”

  “你不是做梦,你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我的怀中。”白玛丹增的声音更
柔更缓,心在小猪一声又一声的暗哑泣唤中酸软成一片,“小猪别怕,我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等你。”

  “呜呜,我……我以为再也听……听不到……你……你唤我……唤我小猪了
……”说上几个字,罗朱就大大地抽噎一下。

  “小笨猪,你灵魂里有我从魂眼世界里修持出的九眼天珠,无论在哪儿,我
都能感知到你的存在。”白玛丹增轻吻她的发顶,低笑道,“那串天珠上还染着
摩罗鸠启阵的密咒,只要你想回来,我就能借助残阵让你回来。不过现在密阵消
失了,你以後再也没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这辈子就死在这个世界中!”罗朱泪眼婆娑地闷
声道,湿漉漉的脸颊挨着他的脖颈轻轻厮磨。

  白玛丹增露出满意的笑,收收手臂,将怀里的小猪抱得更紧些:“小猪,想
我吗?”

  罗朱身体一僵,片刻又柔软下来,鼻音浓重地肯定回道:“想,很想。不在
一个世界了,我才发现很想。夜里想,白天也想,一想到再不能相见了就会哭。


  “咦,小猪回去一趟居然变得这麽诚实坦白,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白玛
丹增轻轻挑眉,谐谑道。伸手将她的的头从颈边抬起,微眯了凤眼瞧去。

  脸蛋瘦了,下巴尖得能扎人,一双本该明亮有神的黑曜石大眼又红又肿,只
剩一条缝开着。秀气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下眼睑有些发青,双颊像是大病初愈般
苍白无色,可爱的花瓣圆唇失去了粉润的颜色。以往的小猪像盛开在草原的格桑
花一样鲜美,像小猪崽一样丰嫩,现在却憔悴瘦削得快要凋零,一看就是没吃好
睡好,初愈的身子也没补好的模样。

  心里泛起一圈针扎似的疼痛涟漪,他在她红肿的眼皮上落下两个柔软的吻,
怜惜叹道:“真是头小笨猪。”将她重新抱在怀里,柔滑的指腹一点一点地揩去
她颊上的泪。暗暗琢磨带她回去後,要用那些东西饲养才能把掉了的肉和失去的
血色以最快的速度补回来。

  罗朱乖顺地倚在魔鬼法王怀里,由着他揩拭眼泪,双手揪着他的袈裟前襟,
时不时抽噎一声。依偎在这个充满冷华莲香的怀抱,仿佛回到了胚胎时待的羊水
子宫,独自流浪的艰辛和日夜啃噬心脏的痛悔顷刻间都消弭无影。这一次不再是
只有身体的无奈憋屈臣服,而是从灵魂到身体,从内到外都心甘情愿地沈沦,就
像扎西朗措心甘情愿为她付出生命一样。她要试着放开胆子去爱一次,最差的结
果不过是情殇心痛,但那也比在不同的世界中长长久久的痛悔思念要强得多。

  “嗷——”身後突然传来一声低闷的獒嗥,含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小心翼翼
的试探。

  罗朱的心尖颤了颤,从魔鬼法王的手指下缓缓扭过头,看到了那头足有半年
不见的雄壮剽悍无匹的银獒。没有银猊,她不是早早被别的獒犬咬死吃掉,就是
成为配种女奴被折磨死,或是直接被酷寒的夜晚冻死。在心底深处,她所依赖的
第一个对象是银猊。所以当初目睹银猊凶残撕咬吞嚼扎西朗措的尸体时,等於是
垮塌了最後一线支撑,她才会那麽决绝地倒进旋涡中。

  现在,这头统帅数万军獒的野生头獒又站在了她面前,蓝色的三角吊眼里没
有血红的凶残暴虐,那双眼睛深邃沈静,漾着再次相见的喜悦和……惴惴不安。

第327章 三种选择

  “小猪,在修罗百煞阵中,所有死者的灵魂都会被阴煞恶气吞噬消亡。银猊
吞吃扎西朗措的心脏、脑浆和眼睛是为了把他的灵魂收纳进自己的体内保护,它
不会说话,无法向你解释。”白玛丹增将罗朱凌乱的散发拨到耳後,温言道,“
没想到的是扎西朗措不仅用身体保护你,还用上了他的灵魂。三魂七魄中的‘人
魂’和‘非毒’一魄竟跑进钳举你的双手中,随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导致银猊收
进体内的两魂六魄因缺失了核而昏沈不醒,不过如今那一魂一魄又随你回来了。


  原来卓玛没说错,扎西朗措的灵魂真的一直伴随在她身边。再听扎西朗措的
死亡,心不再是撕裂的痛,也没有了沈重的罪孽,而是甜蜜的满满的感谢。罗朱
的眼睛忍不住又湿了,她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我知道,我早想明白了银猊的
心。”

  银猊的确是头吃人的凶残猛兽,但很早以前,自发现她特别怕看它吃人後,
它就不再当着她的面吃人。沦为德里苏丹大军的几天俘虏生活中,不管她和扎西
朗措多亲密,银猊从来没有为难过扎西朗措,不可能等到扎西朗措死了才吃他的
身体泄愤。就算是泄愤,以银猊近乎妖孽的头脑来说,它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吃
扎西朗措。它那样做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绝不是要害她恐惧绝望。

  “银猊,对不起,误会你了。”她揉着红肿发痛的眼睛,努力朝银猊露出个
歉意的笑容。

  “嗷——”银猊高兴地嗥叫一声,朝她走来,硕大的獒头亲昵地蹭磨她的身
体,腥红的舌头在她脸庞上胡乱地来回舔舐,菊花尾摇得不亦乐乎。

  银猊喷出的热气中那股野兽独有的腥膻气味似乎更淡了,和魔鬼法王相似的
冷华莲香浓了些。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全遭到了獒舌的口水洗礼,连唇也没
逃过。有点粗糙的黏滑舌头碰到红肿的眼皮时会带来微微的刺痛麻痒。

  “不要舔了。咯咯,不要舔了。”罗朱笑着伸手推拒银猊的大脑袋,把脸往
魔鬼法王怀里藏去。

  银猊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沈闷嗥,脑袋侧甩,躲开她的双手,猩舌舔上尖
尖巧巧的下巴,直往她的耳朵、脖颈处扩展。痒酥酥的滋味逗得罗朱蜷在魔鬼法
王怀里左躲右闪,口里逸出一串串沙哑却欣悦的笑声。

  白玛丹增笑睇怀里的小猪又重新露出欢快的笑容,也觉得十分舒心,特别宽
允一人一獒亲热笑闹了小半会儿工夫才轻声喝止了银猊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撒娇讨
好。

  “小猪,见见扎西朗措吧,他的灵魂快要消失了。”他拿僧袖轻轻擦拭罗朱
脸上和脖颈上的獒犬涎液,扔下一颗炸弹。

  什麽?消失!扎西朗措的灵魂不是被银猊的身体暂时收纳了吗?她也把分散
的一魂一魄带回来了,怎麽还会消失?

  罗朱猛惊,一把扯住了魔鬼法王的僧袖,细细的眼缝里有骇然,也有乞求。

  “别紧张,什麽都还来得及。”白玛丹增柔声安慰,随後又解释道,“银猊
的獒魂太过强大,扎西朗措的灵魂会被它的獒魂逐渐消融。你带回了扎西朗措的
一魂一魄,现在他魂魄齐全,便有了三种不同的选择。”

  “三种不同的选择?”罗朱困惑地重复。

  白玛丹增笑笑,爱怜地点点她秀气的鼻尖,取下重新修持出的凤眼菩提念珠
,往退後数步的银猊头上套去。

  念珠落在银猊头顶,只听轰地一声,从银猊身上冒出个丈高的银灰色半透明
影子。那影子活灵活现,与下方的银猊一模一样,只是三角吊眼中没有兽瞳,幽
蓝一片,深不见底。飘飞的雪花能穿透影子落在地上,雪风却不能将影子吹动半
分。

  这就是银猊的獒魂,青天白日下也能出现!罗朱仰着头,惊愕地张大了嘴,
而最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在獒魂头颅左侧多长出了一颗半透明的人头。那颗人头闭
着眼睛,状若熟睡,五官异常地熟悉。

  “朗措!”她惊呼一声,突然用手捂着嘴,一度停止的泪水不住地落下。雪
风将晶莹的泪水吹起,连着无数朵洁白的雪花一道卷向獒魂左侧的人头。

  闭目的人头在灌注进失去的一魂一魄後,徐徐睁开眼睛,黑色眼眸温柔地俯
视着下方的罗朱,对她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扎西朗措,你有三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步入轮回,重新转世;第二种选
择,寄魂在念珠里,小猪随身佩戴;第三种选择——”白玛丹增温醇柔和的磁音
隐含悲悯,从下方悠然传上来,“被獒魂消融,仅残余‘非毒’一魄,透过獒的
眼睛注视小猪。代价是永世不得轮回。”

  “朗措,选第一种!”白玛丹增的话音刚落,罗朱就从他怀里跳出来,绕到
扎西朗措的头颅正下方,着急地朝他挥手叫嚷,“下世,或者下下世,说不定有
一世我们还会相遇,我会爱上你,和你幸福生活一辈子。”

  扎西朗措的眸眼眉梢凝含柔情万千的笑意,静静地看了罗朱片刻,嘴唇很慢
很缓地无声张合,半透明的头颅在嘴唇的张合中渐渐隐没在獒魂的头颅中。当多
余的魂头完全消失後,獒魂在空中甩了甩脑袋,幽蓝深邃的魂眼极快地闪过一道
亮光,转瞬即逝,随即丈高个头逐渐缩小,最後消失在银猊体内,一直僵直不动
的银猊遽然倒地,陷入沈睡。

  “罗朱,我的仙女。”

  扎西朗措的灵魂遗留的最後一句没有声音的话语萦绕在头顶上空,随着纷扬
的雪花漫天飞舞,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钻进心里。

  罗朱保持着仰望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像座雕像。雪花飘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眨眼就化成了水液,顺着脸颊缓慢滑落。透过红肿迷蒙的眼缝,她只看见飘动
的白,像无数灵幡在翻飞。

  “他选择了第三种。”白玛丹增起身走到罗朱身後,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为什麽?”罗朱望着天,喃喃道。为什麽扎西朗措不选择转世?如果说舍
不得她,那选择第二种也行啊,她会一直一直戴着他寄魂的念珠。为什麽要选择
三魂六魄都消融的第三种?

  “他深爱你,希望能用代表爱的‘非毒’一魄看你一世。”白玛丹增淡淡的
口吻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扎西朗措做了个最正确最聪明的选择。如果他选择步入轮回,自己会在超度
中洗净他灵魂中的所有爱欲痴恋,施下禁制使其生生世世都不可能遇到小猪。如
果他选择寄魂念珠,自己同样会施下禁制,使其生生世世不得出珠探看小猪一眼
。与獒魂相融,三魂七魄本该被全部吞噬,但银猊以生生世世做奴兽为供奉,与
自己定下契约,求得了‘非毒’一魄的保留。扎西朗措本身虽然因失去三魂六魄
永世不得轮回,不过‘非毒’一魄却能跟随獒魂轮回。只要身为奴兽的银猊随侍
在自己身侧,那一魄便能注视小猪生生世世。

  罗朱闭眼静默了许久,转过身,用力抱住魔鬼法王,低软软地哼吟:“法王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睡吧。”白玛丹增轻轻拍了拍她的後脑,低头在她的额心怜惜地吻了一记
,打横抱起她向搭建在谷地左侧山峦背风处的帐篷走去。

  古格莲华法王并不是他的第一世,他已在过去、现在、未来,三千婆娑世界
轮回转世了八次,这一次是第九世。平静无澜的心终於有了波动,体会到什麽是
情爱之欲。蓦然回首,那八世恍若空白虚无,顿悟原来人生百味他始终欠尝一味
,也难怪连着八世都开启不了佛眼。

  这一世,佛眼可开,大道可成。

  这一世,尝到情爱之欲,入骨入髓,却再也不愿开启佛眼,舍弃他的小猪。
从此世开始,以後的生生世世他都会携带小猪的灵魂陪他一同转世。

  作家的话:

  嘿嘿,亲亲们基本都猜对了喔,扎西朗措的确选择了与银猊融魂。

第328章 亲密相拥(一)

  一觉酣睡无梦,罗朱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色帐篷中,身边没有
一个人。

  她心里一慌,猛地坐起来四下环顾。帐篷很简陋狭小,只有四平米左右,里
面没有火塘,帐内铺着薄薄的枣红色毛毡,毛毡上放置着一张厚实的卡垫,正垫
在自己身下。帐篷顶的中央吊着一盏长明的莲花酥油灯,靠门帘的左侧角落搁放
着跟随自己穿越的大背包。毛毡门帘将帐篷封得严严实实,阻挡了帐篷外的寒流
侵入。

  身上盖着两层厚实的毡毯,毡毯上搭着一件用羊绒织成的暗红袈裟。她抓起
袈裟,嗅到熟悉的冷华莲香,惶恐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不是梦,她的的确确回来了,回到了属於他们的世界中。脸深深地埋进袈裟
里,近乎贪婪地嗅着独属魔鬼法王的莲香体息。

  轻轻撩起门帘,白玛丹增端着木碗进入帐篷时,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温
和的绀青凤眼顿时漫出柔情,唇角的微笑也染上宠溺,好似宝座上的神佛转瞬降
临尘世,拥有了人的七情六欲,显得更加慈悲可亲。

  他弓腰上前两步,将木碗放在一边,把罗朱抱进怀里。柔滑完美的修长大手
握住她的肉爪子,眉峰不禁微微蹙起。他不过才离开小猪一会儿,她的手又凉了


  “小猪,你不该起来的。”他柔声斥道,“手又凉了。”他本计算得好好的
,给小猪弄些吃的回来,被窝里的热气应该还未散尽,小猪的手脚不会那麽快冷
凉。却不防她醒了,没有乖巧地缩在被窝里,反倒大刺刺地坐起来晾着。

  罗朱在他温暖的怀里抬起头,肿痛的眼睛经过法王上药後已经消了肿,也不
痛了。不过现在那双黑曜石眸子又微微发红,粼粼波光中含夹着几分胆怯和後怕


  “睡醒时帐篷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怕我是在做梦。”声音是大哭过後的沙哑
,不怎麽悦耳却勾人心痛心怜。

  “傻小猪,我就在你身边,怎麽会是做梦?”白玛丹增轻笑道,吻去她从眼
角泌出的泪珠,“乖,吃些东西。你已经睡了小半个白天和整整一个夜晚,肚子
应该饿了。”他端起放在旁边的木碗,凑到罗朱嘴边。

  木碗里是肉糜和青稞面熬成的稀粥,可能还加了别的东西,温热的稀粥散发
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直以来,魔鬼法王都喜欢给她吃各种各样的流质食物,看
着量少,但吃下去却有种舒适的饱足感。

  罗朱看看稀粥,眼中涌出几分羞涩,伸手将嘴边的木碗推到白玛丹增嘴边,
低声道:“我要你亲口喂我。”话音刚落,双颊已经充血红烫一片,脑袋也直往
胸口垂去。她……她好不知羞,竟……竟然要求男人……男人亲……亲口喂她!
嗷——堕落了!堕落了!她真的堕落了!

  白玛丹增微微一怔,看到怀里几乎快要冒烟的乌黑脑袋顶,凤眸里的笑意更
深,柔情更浓。

  “好,本法王亲口喂食小猪。”他喝入一大口稀粥,手掌扣住罗朱的後脑,
将她低垂的脑袋扳起来,对准被贝齿咬得越发没有血色的花瓣圆唇覆盖上去。

  温软的触感贴上,罗朱下意识地启唇吞咽,热暖的稀粥便被一口口地哺喂进
嘴里,沿着喉管徐徐滑入胃部,带来睽违已久的饱足舒适感。双臂不知什麽时候
缠到了魔鬼法王的後颈上,小巧的舌被魔鬼法王薄滑的灵舌攫获,不住地吸含舔
舐。灵舌还爱意横怜地舔过她口里的每一寸细滑黏膜,每一颗牙齿,搅拌出一丝
又一丝芬芳的涎液。

  触电似的感觉不断地从魔鬼法王挑逗的薄舌间传出,浑身都被电得酥麻麻的
,软绵绵的,好像飘浮在云端,又好像陷沈在海绵中。心尖和尾椎有些麻翅翅的
刺痒,小腹和下身生出一团暖热,似乎在渴望着什麽,又似乎在希冀着能永远沈
沦在这样温柔细致的缠绵亲吻中。

  带着冷华莲香的唇舌终於餍足地离开罗朱被亲吻啃噬得娇艳微肿的唇瓣,舔
去她嘴角边蜿蜒流出的芬芳涎液,吻过她云蒸霞蔚般的瑰丽脸颊,含住小巧的耳
朵又吸又咬。

  一阵阵酥麻的电流从敏感的耳朵处传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动,
刺激得罗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肌肤也麻痒燥热起来。黑曜石眸子里是潋滟的
情欲迷离,还有丝丝缕缕缠着喜悦和情意的羞涩。正视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前
戏爱抚一点也不让她感到耻辱难堪,反而有种难以诉说的甜蜜幸福。

  白玛丹增的唇舌从小巧的耳朵移到颈侧,逼得罗朱不得不仰起头,拉长了秀
美的脖颈。温柔有力的湿润热吻和缠绵细密的啮咬在白莹粉嫩的肌肤留下一串串
小小的红点,好似红珊瑚般迷人诱惑,半张的花瓣圆唇无法抑制地泄出了软软的
沙沙的吟哦。

  蜜色的柔滑大掌所过之处,罗朱穿的抓绒厚外套、长袖T恤、胸罩化成片片
破布。她被放平仰躺在卡垫上,白玛丹增半悬在她身上,低头继续在她身上吻咬


  罗朱平直精巧的锁骨印上了浅浅的齿印,玫瑰色珊瑚痕迹四处蔓延。两个丰
盈饱满的乳房被大掌自下而上地抓捏揉握,粉莹莹白嫩嫩的乳肉从蜜色修长的指
间露出,相映相衬出一种迷乱心神的淫靡魅惑。大掌将两座乳峰往中间用力推挤
,两颗靠得很近的樱粉色乳珠被一起含进了热暖湿润的口中。薄滑的舌绕着它们
兜转舔舐,轮流轻咬吸吮,须臾,两颗娇嫩的乳珠便凸硬得像两颗小石子。

  “嗯啊……啊啊……”娇媚的沙哑吟哦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发涨的乳房被
揉捏得舒服无比,突起的乳尖则被用力的吸吮和轻柔的啮咬舔舐弄得刺痛酥痒不
已,不断地蹿出麻麻的电流。罗朱觉得身子像被放进了烤炉里,燥热出了一层薄
薄的细汗。小腹里的暖热益加升温,下身也涌出一股热暖黏滑的液体。

  白玛丹增放开罗朱的乳房,双手从她的背部与卡垫的交接缝隙处挤入,轻轻
半侧起她的身体,右腿插跪进她的腿间。一手摩挲她的腰背,一手揉捏她的胸乳
,吻痕和牙印则蔓延上她的腰腹、後背。

  罗朱被禁锢在白玛丹增的双臂和身体间,身子像在烤炉中着了火似的,一点
寒冷也感受不到,只觉得热。魔鬼法王的唇舌和手掌仿若拥有可怕的魔力,凡是
被他抚摸亲吻到了肌肤都像淋上了一层岩浆,烫焦了,炸酥了。脑子里越来越迷
眩,她像虫子般动情地在极为有限的空间地愉悦而难耐地颤抖蠕动,低软娇糯的
嘤咛一声比一声媚惑。

  绀青凤眸变得深暗炙亮,大掌将松紧带的抓绒防风裤连着小内裤轻松拉下,
丢到一边。白玛丹增在罗朱挺翘而极富弹性的肉臀上抓捏啃咬,手指沿着圆翘可
爱的肚脐挑逗地画了几圈,顺着隆起的光嫩阴阜滑到花谷间,撩开花瓣前端的菲
薄嫩皮,用不同的力道和角度揉搓起极其敏感的花蒂。

  “啊嗯——”罗朱猛地一颤,强劲的触电刺激迫使她的身子反射性地往上退
蹿。腰臀却被大掌强力扣住,左臀瓣上传来啮咬的剧痛。剧痛与那股强劲的触电
刺激交融,又生出一股隐晦的让人沈沦的刺痒爽麻。身体瞬间被抽去所有的力气
,颤抖着软成了一团棉花。下身的甬道深处抽搐痉挛起来,在快意中泌出一波波
羞人的热液。

  白玛丹增不顾罗朱剧烈的颤抖呻吟,叼着她的臀肉又在齿间使劲磨了磨後才
放开。捏揉臀瓣的手指沿着臀缝滑入,抚过紧闭的後穴,慢慢插进蜜液泛滥的莲
花小嘴,轻柔地抽动起来。他单手扯开围裹腰间的绛紫僧裙,脱下上身的赤黄坎
肩,斜身躺倒在罗朱正面。

  “小猪,半年多不见,你也热情了许多。”他温和慈爱的笑容中除了宠溺柔
情,还添上了几许邪肆魔性,眼角流转着情欲的魅光,比之魔鬼更加引诱心神。

  “嗯……喜……喜欢了法王……”罗朱细声细气地回道,脸蛋红得像要滴出
血来。像是要应证她的话一般,粉嫩嫩的左腿主动搭上了魔鬼法王精窄的腰胯,
让他的手指能更好地亵玩爱抚,粉腿还不时情动地在他身上磨蹭几下。

  白玛丹增低笑出声,单手将罗朱搂入怀中,让她高挺饱胀的乳房紧紧压上自
己赤裸的肌肤,手指上的抽插动作片刻不停。唇贴靠她的唇角,嗅着她那股乳甜
清茶味儿,让自己喷吐的热息与她吐出的芳香热息交织在一起,悄声道:“本法
王也喜欢小猪,很喜欢很喜欢,很宠爱很宠爱,说是爱也不为过。”

  作家的话:

  八月是完结不了了,亲亲们表要拿板砖敲我。o(≥v≤)o……

第329章 亲密相拥(二,辣)

  他又往莲花小嘴里加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在紧窒滑嫩又暖热水润的花径中
忽而浅抽深送,忽而屈起旋转挖掏,忽而用指尖刮搔,引得里面的褶皱媚肉不停
地蠕动收缩,痉挛吐蜜。也惹得怀里的小猪颤动不休,嘴里发出的媚吟时长时短
,时高时低,时轻时重,应和着抽插亵玩时弄出的淫靡水声,恰似一曲婉转变化
的欢情媚歌。

  “嗯嗯……好……好舒服……快乐……老……老犁牛……”罗朱扬起下巴,
迷离失神地唤着,身体在魔鬼法王的爱抚下涌出一阵又一阵战栗的酥麻快感。

  白玛丹增抿唇一笑,很是喜欢小猪唤出的这个称呼。他细细地吻舔她的嘴角
,暧昧地轻语:“小嫩草,唤我干什麽?”问话间再加入一根手指,三根手指旋
转着用力在花径里进出,一次次摩擦过黏膜肉壁上那块微硬的小肉。

  “吃……吃了……我啊啊啊——”罗朱哆嗦得语不成句,强猛的快感突然铺
天盖地地卷来,瞬间将她没顶。她发出高亢的泣声媚叫,在剧烈的颤抖中达到了
极致高潮。涌出热暖的花蜜浸润着魔鬼法王的手指,痉挛的媚肉将他的手指咬得
死死的,不停地吸吮压榨,拼命地往里拉拽。

  “如小嫩草所愿。”白玛丹增在罗朱扬起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强行将手指从
她咬得死紧的花径内抽出,引来她又一声似痛似欢愉的媚叫。他起身跪坐她的腿
间,压平她的身体,将她的双腿分抬到臂弯,扶着硬涨火热的阳物对准翕张的莲
花小嘴缓慢进入。

  硕长的巨柱无情剖开痉挛的媚肉,即使已经充分湿润并被手指扩张过了,罗
朱依然感到了丝丝疼痛。眩晕的神智从高潮中回落,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退缩逃
避,反而朝魔鬼法王露出一个甜蜜到心窝里的羞涩笑容。双腿在他臂弯间打得更
开,身子也放得软软的,毫无抗拒地任由他侵入。

  笑容把白玛丹增的心融成一汪春水,身下娇躯的柔顺敞开更是取悦了他。他
俯下身,轻轻吻住那朵甜蜜的笑花,进入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柔。

  “小嫩草好乖。”他在她唇上啃噬,低低呢喃,“很想被老犁牛吃掉麽?”

  “想……很想……”罗朱搂住他的後颈。软绵空虚的身体在疼痛中逐渐填满
充实,而被填满充实的不仅仅只是身体,还有灵魂。从承欢在魔鬼法王的身下这
一刻起,她才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乖。”白玛丹增啄吻她的眉眼赞扬道。胯下阳物终於顶到到花心,龟头抵
着滑嫩胜脂的花心轻柔地转磨两圈,阳物再缓慢有力地从紧窒的花径内抽出,最
後只留下龟头套在莲花小嘴内,然後又缓慢而有力地推挤进入,直顶花心磨转。
在这个反复循环的过程中,他故意让粗长的阳物与罗朱紧窒花径内壁的敏感媚肉
亲密摩擦,刺激肉壁黏膜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啊啊……啊老犁牛……快……快些……重……重些啊……我……我受不了
……”疼痛在缓慢的长抽长送中消失,罗朱被弄得娇喘连连,泪光点点。抽搐紧
缩的甬道里明明泛出连绵不绝的酥麻快感,小腹深处却再度生出巨大的空虚,还
有阵阵蚀心融骨的瘙痒酸软从花心中扩散。

  这无以名状的空虚和瘙痒使她饥渴难耐地将双腿抬架到魔鬼法王的肩头,情
难自禁地扭摆腰肢,朝魔鬼法王挺动肉臀,娇怯怯又羞涩涩地乞求他能用硬挺粗
长的火热性器将她凶狠而快速地贯穿,甚至捣烂。

  “小嫩草不怕被弄折了麽?”白玛丹增不为所动地继续缓慢而有力地抽出阳
物,笑吟吟地冲她的脸庞吹气。大掌捉住她的脚踝,分压在她的头顶两侧,这姿
势也让她的肉臀高高悬了起来,更方便抽插。半年不见,小猪的身子虽然不够丰
腴了,但依旧柔韧娇嫩无比。

  “不……不怕……”罗朱娇喘着,情欲迷离的黑眸半开半阖,嘴角往上翘起
娇俏可爱的弧度,“我……我知道老……老犁牛心……心疼我。”

  一个魔魅至极又诱惑至极的笑容带着隐隐黑气在白玛丹增清雅圣洁如神山雪
莲的脸庞上绽开,他不停地啄吻罗朱的嘴角,低哑叹息:“小猪,别太可爱了,
不然我会忍不住真折了你这棵小嫩草,把你吃到肚子里疼爱。”

  他缓缓离开她的唇角,在她懵懂靡丽的眼神中,突地全根迅猛插入,火烫的
阳物擦过娇嫩紧窒的肉壁,硕大的龟头重重地撞上花心,野蛮地挤开紧闭的花颈
口,钻进莲房,捣在了最软嫩的黏膜宫壁上。换做普通女人,这样残忍的交合会
撕裂女人的花心颈口,损伤宫壁的,不过小猪被精魂和药物调弄过的身体除了会
感受到疼痛外,并不会遭到伤害。只要熬过那初始的痛楚,接下来她会享受到比
一般女人更多的快乐。

  撕裂般的剧痛和可怕的酸软在小腹处炸开,罗朱浑身激颤,啊地尖叫出声,
十根脚趾全部紧紧地蜷缩起来,手指也在魔鬼法王光滑韧实的肩背上划下数道抓
痕。

  白玛丹增却不给她缓气适应的时间,腰胯发力,飞快地狂抽猛送,次次都直
捣莲房宫壁。在男女欢爱的交合声中,花径内的鲜红嫩软媚肉和莲花小嘴边的小
花瓣随巨阳的抽出插进也快速地翻进翻出,大量黏滑芳甜的蜜液被带出,将卡垫
濡湿了一大片。

  一记记重捣好似撞进了心窝,把所有的神智和羞涩都给撞得烟消云散。酥麻
快感在凶猛的抽送中逐渐生出,越来越强烈,慢慢将巨大的酸疼掩盖下去。甬道
里的媚肉急剧收缩蠕动,紧紧箍住飞速出入的阳物。罗朱被定在卡垫上,身体动
弹不得,只能拼命甩着脑袋,哭喊道:“深……深了……轻……轻点……慢……
慢些……法……法王要……要死了啊……”

  “小猪又乱喊,死的是你,不是法王。”白玛丹增戏谑调侃,“要快要重的
是你,要轻要慢的也是你,你可真是头难伺候的小猪。”完美结实的蜜色身体也
早已染上火烫的情红,汗水在狂野的抽动中飞溅洒落,性感得能耀花人的眼睛。
他见小猪的眉宇间再无一丝痛苦的神色後,便松开她的脚踝,捉住她晃动的饱满
乳房又是揉捏又是舔吸。

  双脚一旦被释放,罗朱立刻像只四脚章鱼般紧紧地缠抱住魔鬼法王。腰臀做
出与嘴里的哭求截然相反的动作,欲罢不能地直往上摇摆挺耸,迎合着魔鬼法王
并未轻缓半点的抽插。不过一会儿,只见她两脚紧紧夹住魔鬼法王的腰部,口中
长声媚泣:“啊……死了……死了……”腰臀同时绷紧往上大力一挺,眼珠子微
微上翻,全身掠过一阵激烈的抽搐抖动。

  白玛丹增只觉胯下阳物被周围水滑嫩肉强力地收缩绞紧,浑身漫出说不出的
舒爽快意。从莲房深处喷涌的花蜜一股股地浇淋在龟头上,传出一阵阵销魂蚀骨
的酥酸麻痒。他强忍住喷射的欲望,停下抽送的动作,绀青凤眼七彩流光涌动,
把浓郁的灵气尽数吸纳。

  等到罗朱略略缓过神来後,他抱她坐在自己身上,一只大掌托着她的後臀上
下缓慢套弄,“小猪,欠了我半年多的双修,你可要全数补回来。”另一只大掌
摩挲着她的肉臀,在後穴上不住地打转,慢慢往内侵入手指。

  “嗯……嗯嗯……”罗朱揽着他的脖颈,口里无意识地回应着。一张秀脸酡
红如霞,乌眸旖旎失神,随着身体的情欲本能配合地上下起伏。

  帐篷里春色无边,融融暖意与帐外的萧瑟肃杀,沁骨寒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紧闭的门帘不知什麽时候被掀开了一条细缝,蓝色的三角吊眼一眨不眨地紧紧
盯着里面的男女欢爱。

  作家的话:

  欧也,猥琐了,邪恶了。\(^o^)/

第330章 又见多吉

  日子一天天流逝,喜马拉雅山脉的雪越来来越大了,商旅几乎已经在山中绝
迹。

  白天,鹅毛般的雪片从夜晚的密集变成了稀疏,在凛冽的雪风中翻飞舞蹈。
白玛丹增盘坐在谷地的一块大石头上,绀青凤眼轻阖,双手於膝处结印,神情温
和恬淡,慈悲仁爱中透出不染纤尘的圣洁神息。身体仿佛覆盖着一个弥散金白色
毫光的罩子,阻隔了每一朵雪花的接近,只在四周积下半尺来高的落雪。

  咯吱——咯吱——

  沈稳有力的脚步踩在纯净无暇的积雪上,不急不缓,发出的轻微声音很快就
被呼啸的雪风给吹散了,一个个浅浅的脚印慢慢地向白玛丹增延伸,最後停下不
动了。

  冥想中的白玛丹增似有所感,徐徐睁开眼睛,蕴含神息的七彩华光从温柔慈
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他看向立在面前的恍若十一二岁的憨淳可爱男童,莲白唇
瓣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你终於回来了。”温醇磁音轻若春风,却分外清晰可闻,里面的暖意瞬间
融化了冰雪的寒冷。

  “嗯。”多吉明亮的棕色大眼半眯,泄出与严寒格格不入的艳阳的明媚灿烂
,“苏丹王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虽然侥幸逃回了德里,但是——”他欢快地笑了
起来,比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纯净无暇,“十万步骑气势汹汹地出征古格,最终
却只有他自己和几个亲卫带着满身的伤回国,其王权危如累卵。我不过稍微煽动
了某些人的野心,顺便在暗中帮着出几个主意,回国养伤的苏丹王就被暗杀了,
德里苏丹也分成了四个新的国家。”他似是童心未泯地噘起嘴,用力吹开飘到面
前的雪花。

  “小猪回来了,正在那边山腰处泡温泉。”白玛丹增淡淡笑道,手指向谷地
左侧的一座雪峰,“银猊陪在她身边。”

  多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动作不变地吹开一片雪花。毫无半点感情地
斜睨白玛丹增,呵呵一笑:“等我去掐死她後,就随法王回托林寺潜修。”说完
,他将背上的包袱随意丢在雪地上,转身朝法王所指的方向大步迈去。

  白玛丹增目送多吉在漫天雪花中逐渐变小的背影,唇畔的笑意加深了些,轻
轻摇了摇头,重新阖上眼眸,坠入冥想。

  ###########  ############## #####
###########

  十平米左右的温泉隐匿在山腰背风处的一个山坳中,寒冷的雪风锤不进山坳
,一片片雪花打着旋儿飘落到白烟嫋嫋的水面上,不消片刻就与微带硫磺味儿的
温泉融为了一体。

  罗朱苍白的脸蛋和嘴唇被热腾腾的温泉水熏蒸得好似三月桃花,粉艳娇媚无
限。一双黑曜石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湿漉漉的,闪烁出明亮欢乐的光芒。她在温泉
池中扑腾着往池边靠去,努力地躲闪银猊的口水洗脸,嘴里不断发出好似金雀般
清脆的笑声。

  “嗷——”银猊在水中一个直立,粗壮的前肢搭在了池边,将罗朱困在自己
的胸腹中,猩舌没头没脑地朝她娇嫩的脸蛋上舔舐,不时还用锋利的牙齿叼住她
脆弱的脖颈,极有分寸地威胁磨咬。

  池水不过一米三四左右,银猊四肢行走还能将它背脊堪堪淹没,一旦它直立
起来,却是再不能将其淹没。厚密的银灰毛发在经过了彻底浸泡之後,湿成一缕
一缕的,粘黏在雄壮剽悍的身躯上,一点也没有毁损那身独属王者的骁悍霸气。
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毒辣的蓝色三角吊眼似乎比以往多出了一分人性,里面的宠溺
浓稠如化不开的浆糊。透明的涎液泛滥成灾,随着不停舔舐的动作一串串地滑落
在罗朱的脸上、脖颈上和肩膀上,还有不少滴落进了池水中。

  “银猊,你好恶心!好恶心!”罗朱娇声笑喊,一边伸手使劲推它的脑袋,
一边不断地用手泼水洗脸。其实和最初吃下的那团被银猊含得软热的糌粑相比,
银猊现在的涎液完全没有了野兽的腥膻异味,满满都是极淡的冷华莲香,并不算
恶心。而且她只要一想到银猊的獒魂中融进了扎西朗措的三魂六魄,身体里还寄
宿着扎西朗措的“非毒”一魄,就更加不会将银猊视为低人一等的猛兽,对银猊
某些行为的容忍接受底线也在不知不觉中放宽了许多。

  “嗷——”银猊沈闷的低嗥也是溢满十足的愉悦,还带着些些撒娇和讨好,
猩舌没有再往罗朱脸上舔去,只用獒头亲昵地磨蹭她的侧脑。

  罗朱张开双臂抱住银猊强健的脖颈,把它往一旁的水中摁了摁,随即小半个
光溜溜的身体毫不避讳地倚靠在它结实雄健的身躯上。热暖的池水没过她的肩头
,只有头颅和搁在银猊头顶的小半截手臂冒出了水面。黑曜石眸子微微眯起,透
过腾腾雾气,漫无焦距地看着雪花飘落。

  “银猊,你说多吉什麽时候才会回来?禽兽王和凶兽什麽时候才会来接我?
”她轻轻问道,秀气乌黑的眉峰有点羞涩为难地皱了起来,“现在虽然能天天和
法王腻在一起,享受他的疼宠,可是……”她扁了扁嘴,声音变得低软模糊,融
入幽幽的眷念和怅然,“我真的很想见禽兽王和凶兽,还有……多吉。”

  从回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截止,她已经和魔鬼法王、银猊在谷地里生活了大半
个月。多吉战後只身去了天竺,一直不曾回来过。禽兽王和凶兽率兵攻下了拉达
克,将整个阿里连同周边外域领土全部纳入了统治范围中。

  “嗷——”银猊轻声闷哼,脑袋又蹭了蹭她,似在安慰她别着急。

  罗朱将身体往银猊身躯上贴得更紧些,拉起银猊半搭的耳朵,让它们像狼犬
一样高高竖起,放下後又拉起来,如此反复玩耍了几次後,脸上的神情逐渐黯淡
,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他们这麽久都不来接我,是不是不原谅我当初的执拗
舍弃?收回了对我的喜欢,再也不想见我了?”默了片刻,情绪更加低落沮丧起
来,“银猊,我知道我最伤多吉的心,他一定很恨我,才会这麽久都不从天竺回
来。以前说要和他成为亲人不离不弃的是我,答应嫁给他和他一起流浪的是我,
最後食言,狠心舍弃他的也是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渣到了极点,卑劣玩弄少男
纯真感情的无耻之徒?”

  “姐姐,你说得真好,一点也没错。”啪啪啪的清脆拍掌声伴随着一道明澈
中略带一丝稚气的悦耳嗓音从身後悠然响起,涟涟笑意里含夹了和雪风一样刺骨
的冰寒冷漠。

  罗朱松弛的身体猛地一僵,旋而迅速转过身,鹅毛飞扬的雪花中,一个身躯
颀长瘦削的童颜男人霍然立在眼前。

  温暖明媚而又清亮有神的棕色大眼内点缀着点点暗金,像锁住了夏日艳阳的
璀璨光芒,收纳了春日圣湖的潋滟纯粹,与神山之巅的积雪一样洁净无垢。纯真
憨然中溢出狡黠灵慧,能悄无声息地暖了人的心扉,卸了人的心防。只身周那从
内形於外的阴毒森寒好似化成了实质的利剑,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不由自主地退
避三舍。

  作家的话:

  亲亲们,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突然住院,这几天更新可能不定。偶在这儿鞠
躬致歉。

第331章 我掐死你

  “多……多吉……”罗朱惊愕地喃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才说
到的人居然下一刻就出现在眼前!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望过去。

  簌簌飘落的漫天雪花中,多吉颀长瘦削的身体裹在一件松垮的光板皮袍里,
一点也不显臃肿累赘。笑盈盈的可爱童颜与这样一副犹如淬毒刀刃的男人身体搭
配起来有说不出的诡谲怪异,但落在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怀念和亲切。

  多吉为她精心烹煮食物,多吉给她唱《格萨尔王传》,多吉背她翻越喜马拉
雅山,多吉喂她喝血,多吉热烈地与她欢爱……一幅幅亲密相处的画面蜂拥而至
,竟让罗朱有瞬间的眩晕。酸胀无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逐渐走近的童颜男人,泪
水唰地滚流下来。她没有去管奔涌的泪水,翘起唇角,渐渐绽放出一个与多吉同
样明媚灿烂的笑容。

  多吉慢悠悠地走近罗朱,站定在温泉池边,居高临下地俯视浸泡在水里的女
人。棕色大眼弯成了天边的上弦月,点点暗金光芒闪闪烁烁,衬得一对瞳眸越发
剔透璀璨,暖融心扉。

  “姐姐,”他弯下腰,束扎在脑後的那束长发从左肩斜落下来,垂下的发梢
若有似无地拂过罗朱仰起的脸蛋,轻轻笑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说要和我成
为亲人不离不弃的是你,承诺嫁给我和我一起流浪的是你,最後违背承诺,不顾
我的哀求狠心舍弃我的也是你。”他又往下压了压腰,向罗朱逼得更近,笑吟吟
的话语中渐渐透出针一样尖细锐利的冰冷,“不管我是用美味的食物喂你也好,
用宝贵的鲜血喂你也好,用所有的爱喂你也好,怎麽都喂不熟你这头白眼狼。姐
姐,你就是一个自私凉薄又出尔反尔的坏女人。”

  罗朱被温泉熏蒸得粉艳的脸颊随着多吉的话语变得煞白如纸,黑曜石眼眸越
睁越大,心脏像被谁的大手紧紧攥住,窒闷揪痛得喘不过气来。原本舒适的温泉
水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沸水,变成了岩浆,全身都是烧灼般的痛。离得近了,少
了雾气和雪花的遮挡,她才看清那触手可及的可爱童颜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对她
灿烂地笑着,温暖地笑着,可那笑里没有了熟悉的温柔和宠溺,有的只是陌生的
蚀骨冰冷和阴森。

  “姐姐,你这麽坏,为什麽还敢回来?不怕我因爱成恨,杀了你吗?”多吉
低低的笑声与雪花一起飞扬回旋,他突然伸出双手掐住罗朱的脖颈,“我不是法
王,也不是烈队正,品性里最缺的就是宽容,哪怕面对的是扰乱我心的女人。”
心有多痛多冷,恨就有多深多重。

  “哗啦”一声水响,罗朱来不及开口回应,已被他抓着脖颈,毫不怜惜地从
池水里提了出来。粉嫩莹滑的赤裸身躯一触到冰冷的空气和飘落的雪花,顿时冒
出无数颗小小的鸡皮疙瘩,逐渐褪去被热暖池水泡出的霞晕。

  “嗷——”银猊冲多吉凶狠地咆哮,雄壮剽悍的身躯顷刻就要扑跃而起。

  多吉冷冷斜睨过去,弯弯的棕色大眼里金光闪掠,突破顶级瓶颈的“魅”瞬
间摄迷了暴怒的獒魂。蓝色三角吊眼表面蒙上一层迷蒙的光芒,已经跃出半身的
银猊落回水中,前肢和脑袋温驯地趴搭在池边,一动不动地似在沈思。

  罗朱被强健的双臂高高举起,掐在脖颈上的粗砺双手没有半分温柔,呼吸变
得艰难,身上的冷完全抵不过胸口的窒息痛闷。求生的本能让她反射性地捉紧多
吉的手腕,嘴巴大张,试图能够吸进空气。

  “姐姐,你糟蹋了我的爱,把我的心意踩在脚底践踏。”手指一点一点地收
紧,弯弯的棕色大眼似是愉悦地看着女人一张煞白的清秀脸蛋开始红涨发紫,继
续慢条斯理地说着,“所以在你走後,我做了个决定,你不回来便罢,一旦回来
就掐死你。”

  罗朱只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发涨,眼睛的细微神经鼓跳不已,被掐住的喉咙
已不能呼吸,胸口憋闷得快要炸裂。她扭动挣扎着,使劲抓扯多吉的手腕,然而
那手腕像是钢浇铁铸,掐在她的脖颈上纹丝不动。

  “姐姐,你别白费力气,扳不开的。”多吉轻松地晃了晃手臂,十指收得更
紧,淡淡道,“你死了,我所有的爱也就死了,从此,我将再不会感受到那种被
舍弃的剧痛。”

  原来多吉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罗朱惶急惊恐之下更是痛不可抑。是啊,谁
规定被舍弃的人一定要在原地傻傻地等待爱人回头?谁规定那份爱在饱受背叛遗
弃後还能如初浓烈?是她错了,是她残忍地将多吉捧到面前的赤诚挚爱给生生糟
蹋了。不怪多吉恨她,一切都是她的错。

  既然错了,就该有承担後果的勇气和决心。力气逐渐丧失,视野也逐渐模糊
。罗朱看不清多吉,却能深刻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绝然冷息。抓扯多吉手
腕的双手缓慢地垂落,挣扎的身体直直悬挂,即将丧失最後一线生机。多吉恨她
,想要她的命,她就把最珍视的性命送给他,这是她欠他的。等她死後,灵魂飘
到古格王城看一眼禽兽王和凶兽,此生,便再无遗憾。泪一串串滑落,唇角微微
往上牵起,她在窒息的昏涨闷痛中安心地等待死亡的来到。

  掐在罗朱脖颈上的粗砺十指突然一松,她跌在银猊的厚实背脊上又弹落进温
泉水中。脱力的身体像秤砣般往池底沈没,温热的水液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耳
朵里,灌进嘴巴里。她在水里呛声咳嗽,被迫喝进大口大口的热水。就在她以为
自己快要呛溺而死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捞起她,身体被粗鲁地扯进一个瘦削
温暖的怀抱中。那怀抱中有她熟悉的青草阳光味儿,那柔韧结实的光裸胸膛内有
她熟悉的心跳声。箍住身体的劲瘦双臂几乎令她百骸欲碎,而与手臂强劲力道截
然相反的是男人颤抖的身躯,像筛糠般不停地抖着,暴露出让人心痛的脆弱。

  “姐姐,姐姐,姐姐……”多吉不断地唤着怀里的女人,眼里透着恐惧,恨
不得将她就这样揉嵌进自己的骨血筋肉中。

  差点就掐死猪猡了!差点就将她掐死了!

  毋庸置疑,他是恨她的,是真的决定掐死她的。可是在看到她流淌不止的眼
泪时,冷硬的心就龟裂出一条细微的缝隙。他强忍着不让那道缝隙扩大,慢慢收
紧十指。冷眼看着她大张着嘴,喉间霍霍有声,却呼吸不到一点气流;看着她的
脸皮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看着她流泪的眼睛涨出血丝,慢慢地往外鼓凸,心
里生出了凌虐的快意。

  然而,当猪猡抓扯他手腕的嫩手垂落後,当她赤裸的身体不再挣扎後,当那
双微凸的眼睛从初见他时的明亮喜悦转成黯淡空茫後,心上的细微裂缝突然变宽
变深,像是浇淋了腐蚀的毒液一样疼。他咬牙承受着刻骨剜心的厉痛,告诉自己
只要再持续片刻,再多加一分劲,手里的猪猡便会和他的爱一同埋葬,他就可以
从刀绞般的恨意中解脱出来。在他发力的刹那,猪猡的嘴角忽然浅浅地牵翘起来
,似乎心甘情愿地认命赴死,带着一种没有丝毫留恋的释然。

第332章 是他的劫(辣)

  他又被舍弃了!而且这一次是永永远远的舍弃!

  突如其来的认知地从灵魂深处涌出,蹿进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将他从头到脚
地吞噬。从未有过的恐慌和骇然覆盖了绞痛的恨意,也抽走了他双手的力气。手
指下意识地松开,猪猡落进了温泉池中。他三两把扯掉皮袍和里衣,连里裤也顾
不得脱下就跳进了池子里。

  用尽力气抱住猪猡,紧贴着起伏不定的柔软胸脯,听到那宛如天籁般的剧烈
呛咳声,他有种终於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後怕,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姐姐,你又要舍弃我了。”他用力扯罗朱後脑的发辫,逼使她从他怀中抬
起头,满脸满眼的狂乱焦灼,低暗的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深沈痛楚,“姐姐,你
的心好狠,好狠呵!”在她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再深的恨也抵不过
被他强行抑制的爱,与其掐死猪猡与她生死相隔,他宁可日日夜夜承受被舍弃的
剧痛和凄凉。

  不,我没有舍弃你,我只是愿意承受你的恨意,愿意把最珍视的生命送给你


  连绵不绝的呛咳让罗朱头脸红涨发麻,无法出言解释。每咳嗽一声,胸口就
尖锐地抽痛一下,好似心肺都要从嗓子里被咳出来似的。泪水莹然的眼睛望着近
在咫尺,却怎麽也看不清楚五官和神情的童颜。

  “姐姐,别这样看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很喜欢我的。”多吉放开她的发辫,
苦涩地笑道。他把猪猡紧抱在怀中,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咳嗽。麻利地在
水中扯落里裤,迅速分开猪猡的双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爱抚的情况下,阳物不容
她拒绝地悍然冲了进去。进入她,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她回来了,而不是那铭刻
在脑海中的她往黑金色旋涡绝然倒下的一瞬。

  撕裂的饱胀火辣剧痛从下身传出,一贯到底,直透灵魂。罗朱拉长脖颈发出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都因巨大的疼痛而痉挛蜷缩起来。

  凶残剖开她身体的粗糙硕柱没有片刻停歇,冷酷地拖拽着紧紧黏附挤压柱身
的娇嫩媚肉凶戾气地进进出出。一颗颗坚硬的肉疣疙瘩狠狠摩擦着比奶脂还软滑
细腻的花径,巨大的龟头无情地一次次挤开紧闭的莲花颈口,重重捣上最软最娇
最媚的莲房膜壁。热暖的泉水随着硕柱的进入涌流进体内,又随着硕柱的抽离被
带出,使连绵的剧痛中含夹了不能言明的奇异感觉。

  温泉水在两具交缠碰撞的肉体间剧烈地动荡摇晃,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与女
人的惨叫相互应和。

  “多吉,轻……轻些,我……我好痛!”罗朱颤抖着哭喊。

  “痛才好!痛了姐姐才能牢牢记住我,才不会把我轻易舍弃!”多吉抱着她
前跨两步,将她压在银猊的斜趴池边的後背上,不住地挺耸腰胯,凝视她的目光
益加狰狞迷乱,切齿道,“姐姐,你身体的痛可比得上我心里的痛?”双手抓住
她的两团粉乳使劲地揉捏,大力拉扯顶端娇嫩的乳珠。他低下头吻她痛得扭曲的
五官,恶狠狠地低嚷,“姐姐,我是个没用的博巴男人!舍不得掐死你,就只好
让你痛了!”

  从多吉的身上,从他的话语中,罗朱感受到一种好似深陷绝望深渊的疯狂爱
意,震撼之後胸口泛起锥心的疼痛。都是她的错,是她把多吉逼到了这样的绝望
中。

  “多吉,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双臂缠到多吉的後颈上,主动回吻他
的唇舌,身体不顾剧痛地向他迎合敞开,任由他狂暴粗野地侵犯,“多吉,原谅
我,原谅我的错好不好?我以後会认真做你的妻子,和你永远不离不弃的。”

  “姐姐,你要我怎麽信你?你可是个专会背弃承诺的坏女人!”多吉呵呵直
笑,痛楚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下身的冲刺不减半点速度。猪猡被法王调弄过的身
体已经开始分泌出黏滑的蜜液了,他的动作再粗暴也不用担心弄伤她。可他受了
伤的心该怎麽愈合?

  “我……我以後会……会做个好……好女人的。多吉,这……这一次我绝对
说话算话,你信……信我好不好?”罗朱被野蛮的撞击撞得几乎语不成句,泪水
四下飞溅,仍强忍疼痛坚持把意思表述完整,“我保证以後再……再也不伤……
伤你的心,不糟……糟蹋你的爱了。”

  阳物猛冲进她的莲房内,多吉突然僵住不动,几近疯狂的视线直直地锁住罗
朱。渐渐的,眸子里的血丝褪去,一层莹光浮起,颗颗透明的泪珠滴在罗朱脸上
。厚实的赭粉唇瓣微微抿了抿,哑泣道,“姐姐,你是个坏得透顶的女人!”

  “多吉,我以後真的会做个好女人,会做个最好的妻子。你再信我一次,原
谅我的错好不好?”罗朱乞求的哽咽声软糯糯的,有深深的忏悔,也有满满的认
真,“要是你现在对我的喜欢少了也没关系,我会努力用我的喜欢把缺的部分补
上。”湿漉漉的清秀脸蛋上蜿蜒交织着自己滚落的泪和多吉滴落的泪。

  多吉棕色的大眼半眯,瞅了她好一会儿,头缓缓埋到她的右肩头,十分委屈
可怜地重复:“姐姐,你是个坏得透顶的坏女人。”专门捡他最薄弱的心防攻击
,那美妙动听的情话对他产生了巨大的诱惑,逼得他不得不原谅她,不得不信她
。长久盘亘在心间的痛和恨,突如其来涌出的恐慌和骇然全都消弭在她的情话中
。遇上猪猡,是他的劫,永远也逃不开的劫。

  他沈默了许久,等到那惊涛拍岸般的惊喜和激动平复後,才在她耳鬓边沙哑
地低问:“姐姐,你……补得上吗?”

  “能的,我一定能的。”罗朱抱紧多吉的脖子,侧头轻柔地啄吻他的耳垂,
悄细哽咽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羞涩,“多吉,我……我喜欢你。离开了你们,我
才知道後悔,才尝到心痛和日夜思念的滋味。”

  多吉猛地抬起头,沈沈看向罗朱。罗朱与他对视着,目光虽然有些羞涩却没
有丁点躲闪。多吉的唇角忽而扬起,棕色大眼弯了起来,热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
罗朱脖颈上被掐出的紫红痕迹,低头吻住她的唇。从上唇啃到下唇,从下唇啃到
上唇,灵活的舌头探进罗朱口里,把每寸地方细细扫荡一遍後,又意犹未尽地用
舌尖描摹起花瓣圆唇的细腻纹理。

  “姐姐,那滋味苦吗?”

  “苦。”罗朱呼吸着他喷吐出的热息,伸出舌尖触碰他的舌尖,“苦到心里
像有人抓扯般地疼。”

  “是吗?那就好。”多吉低声笑了,眸底尚余一丝幽怨的涩黯。他抚摸着她
的脸颊,指腹轻轻揩去挂在她脸上的泪珠,略显嗔怒道,“姐姐,没有了扎西朗
措,你还有我,还有阿兄,还有银猊,我们对你的感情合起来难道还比不上一个
扎西朗措?你当初怎麽就那麽狠心?”

  “对不起,多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罗朱拼
命摇头,泪水才被抹去,又立刻流出一串,似乎永远也没有流尽的时候,“多吉
,原谅我好不好?我回来就是想永远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喜欢你,喜欢你们,
我再也不会畏惧,不会逃避了。”

  在感情上自私凉薄又狠心绝情的胆小猪猡终於也尝到了相思的苦涩和疼痛,
终於正视了她的喜欢和依恋。她用轻软的声音不断地向他道歉,向他保证,娇怯
怯的,糯腻腻的。多吉坚硬崩裂的心绵软得一塌糊涂,身体像油糕一样被温泉水
浸泡得酥酥麻麻。

第333章 永不放手(辣)

  “博巴男人是心胸最宽广的男人,这一次我原谅姐姐的舍弃。”他轻缓地挺
动腰臀,浅浅地抽送,抓捏在乳团上的手也温柔许多。蓦地,他用力一记深刺重
捣,眉梢和眼角流转出邪魅戾光,“但姐姐要记住,我只原谅这一次,绝不原谅
下一次的背弃。”阳物在软腻滑嫩的花心上绕圈厮磨,不时顶着花心往里戳弄几
下,引得罗朱连连战栗。

  “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嗯嗯……多……多吉……啊嗯……我……我
错了……绝不会……不会有下次的……”罗朱的唇齿间吟哦不断,双腿情难自禁
地盘到多吉的腰间,脸颊再度染上三月桃晕。体内的润滑蜜液在温柔的顶弄厮磨
中分泌得越来越多,撕裂的火辣疼痛慢慢消失,只余下酸麻的饱胀和丝丝缕缕的
酥意。

  多吉最无法抵抗的就是罗朱蕴含了情欲的软媚嘤咛,更何况这软媚的嘤咛中
还有千载难逢的道歉和保证。当下便吻住罗朱的唇,狂风骤雨般侵袭肆虐,热烈
地交换着彼此的涎液。同时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也加重了抽插的力道。一只手掌
滑到猪猡腿间,捉住那粒微微冒出了头的花蒂小肉,搓揉按弹,抠刮拧旋。

  敏感充血的花蒂受到刺激,花径媚肉不由自主地收缩蠕动,将在体内抽动的
阳物咬含得更紧。多吉只觉阵阵魂销骨酥的快意从阳物上传来,尾椎升腾起亟欲
释放的酥麻。太久没有进入猪猡的嫩莲花里,精通密修的他竟失控地快速泄了出
来。

  滚炙的激流喷射在滑软腻嫩的花心上,烫得罗朱浑身哆嗦,十根脚趾在水中
难捱地蜷曲。不断抽搐的小腹内弥散着暖融融的酥麻热意,花径媚肉强劲地痉挛
,泌出汩汩春水,把裹含在内的半软阳物转瞬滋润得坚挺昂扬。

  “姐姐,我们换个更软的垫子。”多吉看见银猊已从“魅”中清醒过来,唇
角邪恶地翘起。他抱起罗朱,一脚踢向银猊,呵斥道,“银猊,还不快仰躺到雪
地上当毯子。”

  银猊倏地扭身,三角吊眼里凶光毕露,喉间狺狺闷嗥,张口便要朝多吉的手
臂咬去。却在听到罗朱娇媚的喘息哼吟时,及时顿住身体。俄尔,突然从水中跳
到池边,言听计从地仰躺雪地,四肢往外张开,暴露出柔软的胸腹。

  多吉得意地将还在高潮余韵中徘徊的罗朱放到银猊柔软的胸腹上,把她的双
腿搁到自己的臂弯间,欺身压下,进行新一轮的欢爱。

  没有了水声的干扰,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阳物与猪猡的莲花交合时所发出
的噗嗤噗嗤的淫靡抽插声。猪猡的莲花越插越水滑紧窒,越插越嫩腻娇软,被撑
开到极限的媚肉贪婪而热情地箍住阳物,像是无数张小嘴在阳物上舔舐吸吮,又
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阳物上紧握抚弄,触电般的麻翅快意在周身游走,蹿进血管
中,血液似乎在沸腾燃烧,血液里的蛊虫兴奋地游走爬动,脖颈以下的光裸肌肤
表面冒出一个个诡异的条状凸起。雪花飘落在他的肌体上,立刻就被燃烧的火烫
融化,混着透明的汗水流下。

  “姐姐,你的蜜水流了好多,小莲花把我咬得好紧。”他啃舔着罗朱的耳朵
,吃吃邪笑,“是不是被我插得很舒服,很快乐?”浅浅抽送几次後便是两记深
重戳刺,却不再尽根捣进莲房,而是连续触击擦磨花心,诱惑被撞击厮磨得酥烂
的娇媚花心自动张开紧闭的颈口,倾吐出最甜蜜浓稠的花蜜。

  “啊啊……嗯……舒……舒服……”罗朱吐气如兰,眼媚如丝,双颊尽染情
欲的潮红。背後是银猊有力起伏的湿热柔韧胸腹,细嫩的背部与獒犬略显粗硬的
胸腹毛发不停地来回摩擦,似乎还有某根坚硬的温热东西抵在臀瓣间,让她生出
一股奇异的酥麻兴奋感。

  身上覆压的是多吉火热瘦削的身躯,小腹内的暖融在数浅几深的变化抽插中
转成熊熊火焰,从血肉里往肌肤外燃烧。即使赤裸在寒冷的空气中,她也不觉得
冷。热力十足的电流源源不断地从甬道里生出,蔓延全身,酥麻酸软的快慰一浪
赶着一浪,一层叠着一层,多得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不……不要……不要了!
多吉……不……不要了……”她软声哀求,眼角泌出点点泪光。双腿在多吉的臂
弯间时而绷紧伸直,时而前後拍打,一副难耐无措的模样。

  “我还没要够,姐姐不能擅自替我做主。”多吉的舌钻进罗朱的耳心,在里
面搅弄舔舐,让她颤抖得更厉害,“姐姐该受罚,叫床声总是混乱不明。”但这
个毛病却是他的最爱,听到耳中就更加地想要欺负她疼爱她。呃,估计阿兄们也
很爱猪猡这个乱叫床的毛病。

  “唔呜——啊啊唔唔……嗯啊——”罗朱的哼吟泣中带媚,十指插进了多吉
的发中不住地抓扯蹂躏。当埋在体内深处的花心被多吉龟头上那片坚硬的肉疣疙
瘩使劲蹭磨时,一股极致的酥麻夹杂着可怕的酸疼轰然炸开,累积的快意瞬间冲
上了一个至高点。眼前白光掠过,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浑身激颤,体内花心绽开
,大股大股的馥郁花蜜从宫房内涌出,浇淋在被花心啜吸住的龟头上。

  多吉口中逸出快意的粗喘,忽地加快速度,顶着媚肉的剧烈痉挛,不顾罗朱
的哭喊,大开大合地长抽猛送。百余下之後,臀部紧贴罗朱的腿心,臀肌抽搐,
又膨胀了两圈的阳物挤进莲房,抖动着喷射出浓稠的滚炙精液。

  等他喷射完毕後,身下的猪猡已经彻底陷入灭顶高潮的眩晕中,半睁的眼睛
迷离失神,毫无焦距。他拥着她退入温泉池中,大手在她被精液浇灌得饱满的小
腹上缓缓摩挲,似笑非笑地瞅着还仰躺在雪地上的银猊,神情间是餍足过後的慵
懒。

  “银猊,还不快点收起你那根猩红丑陋的东西,小心被猪猡看见後再也不和
你亲近了。”银猊的心思昭然若示,但他只会逗弄它,绝不会给它半点机会的。

  “嗷——”被充当软垫的银猊发出恼恨的闷嗥,敏捷地翻过身,趴伏在雪地
上,让整个胸腹和那根猩红粗长贴上冰冷的积雪。

  多吉懒洋洋地转过身,对来自身後的毒辣凶残森光满不在乎。阳物恋恋不舍
地从罗朱体内退出,手指在花阴间轻轻抚摸。莲花小嘴被摩擦得有些红肿,花径
边口内的媚肉因过度的抽插而微微外翻出来。指尖往内轻探,花径已紧窒得连根
小指也不易插入。

  “姐姐,法王把你的小莲花调弄得真是不错。”他轻笑着啄吻罗朱的面颊,
耐心地等待她回神。

  他没有掐死猪猡,对她的爱最终还是比恨多出一分。这一生一世,无论什麽
缘由,他再也不会放任猪猡从他身边离开。不,他永生永世也不会放任猪猡从他
手中溜走。

第334章 又见重逢

  当太阳艰难地冲破厚重的阴霾云层,天空终於不再飘雪。谷地和山峦披银挂
素,好似粉妆玉砌出来的一样。纯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光芒,悬垂
树枝的剔透冰晶隐隐散发出七彩的虹光,美轮美奂。

  冷冽的雪风从白玛丹增身侧呼啸穿过,他再度退出冥想,缓缓张开眼朝谷地
远处的出山狭道望去。瞥到两个小小的黑点时,唇角不由噙起温慈和蔼的笑意,
睿智深袤的绀青凤眸里也是一片安宁祥和。

  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居然都赶在这一天来到谷地。

  他心中暗忖,头微微偏侧,眸光流转,往谷地左边的一座山峦看去。百米开
外的山脚下,多吉恢复了男人的身躯,正背着小猪往他这边慢慢行来。小猪自後
搂住多吉的脖颈,头亲昵地搁在多吉的右肩上。银猊走在多吉右侧,不时用头在
小猪的腿上蹭磨一下。

  离得近了,他能清楚地看到小猪的脸蛋上还布着尚未完全消褪的情红,眉梢
眼角依旧氤氲一丝彻底欢爱过後的春情媚意。阳光下,她笑得很开心,开心中又
含着几分娇腻的羞涩,嘴巴偶尔凑到多吉耳边开开合合。每到这时,多吉会偏过
头,笑着回应她,棕色大眼内爱意横生,柔可滴水。一张可爱纯净的无暇童颜绽
放出幸福的微笑,笑里的灿烂明媚直令天上的太阳黯然失色。

  半年前,小猪舍弃他们绝然离开这个世界,最难以忍受,最不能接受这个事
实的人就是穆赤?昆绛桑波。这个孩子从出生起便历经毒药的侵蚀,蛊虫的啃噬
。他们共同的母亲江央达瓦虽然每月都会想尽办法来托林寺看望多昆绛桑波一次
,像每一个爱孩子的母亲那样给予温柔的抚拍和拥抱,但那份好似无懈可击的母
爱其实并不纯粹。她赐予昆绛桑波“多吉”的守护乳名,哼唱一种自己所赠送的
密咒哄他入睡,藉由让昆绛桑波沈醉贪恋的温柔母爱把“守护兄长”的念力深深
刻进他的灵魂和体内的蛊虫中。

  江央达瓦这个女人只有在身为光照法王的莲女时,抚育自己的那五年才是一
个真正的没有任何私心的母亲。释迦闼修的出生是她对救起她的原烈部族族长的
报恩,赞布卓顿的出生是她在後宫中有立足之地的保证和坐上後宫高位的希望,
昆绛桑波的出生是个料想不到的意外。她抱着身中剧毒的昆绛桑波来到自己面前
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请求自己救治婴儿,而是请求自己帮她把婴儿磨制成一个能
协助赞布卓顿登上王位、实现野心的锋利工具。碰巧自己那时正对喂养蛊虫有了
兴趣,便遂了她的心愿。

  昆绛桑波是个极端聪明的孩子,等他渐渐知晓温柔母爱背後的真相时,守护
念力已经不可拔除撼动了。这一生,哪怕他对兄长恨之入骨,也永远举不起背叛
和杀戮的屠刀。面对兄长的命令,他会潜意识地妥协服从,如同傀儡般违逆心意
地守护一世。他留恋柔软馨香的母亲怀抱,也痛恨来自母亲的残忍欺骗,漠然认
命的同时活得比谁都肆意随性,比谁都嗜好玩弄人心的欺骗游戏。那张不会变化
的可爱童颜笑得比谁都真诚无邪,比谁都温暖明媚,内心则是探不到底的诡恶,
摸不到边的阴毒。

  这样一个不幸扭曲的孩子幸运地遇到了小猪,进而在欺骗玩弄的游戏中不知
不觉地丢了自己的心。他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爱,却因幼时的磨难与长年的流浪生
活比高高在上的兄长赞布卓顿更懂得怎样去爱一个女人。他深恨小猪遗弃了他的
爱,可孤寂的灵魂深处又强烈地希冀能延续他的爱,获得一个真正喜爱他的人。
也正是太过了解他这种心态,自己才会放任满怀恨意的他去见小猪。

  而现在,不出所料,昆绛桑波的恨没有了,那恨又转成了对小猪的爱。唯希
望小猪不要有第二次的遗弃,否则……为了小猪的安危,他只能让一手带大的孩
子从这个世界中永远消失。

  “法王——”

  还没走到魔鬼法王跟前,罗朱已挥舞右臂,拉长声音欢快地喊了起来。脚边
的银猊也使劲摇动尾巴,附和地抬头闷嗥一声。

  白玛丹增解开盘坐,从大石上慢慢下来,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好似行云流水
。僧袍飘飞间仿若洒落朵朵雪莲,圣洁的冷华莲香幽然溢散。他立在雪地中,笑
吟吟地注视着两人一獒。在他们走到身边後,张开双臂,把小猪从多吉的背上接
到怀里,搂着她的膝弯高高抱起。

  “小猪,有多吉陪着,温泉是不是比往常泡得更舒服?”出口的话轻佻暧昧
,温和端慈的眉眼却不含丝毫淫邪浪荡。

  罗朱脸蛋上的红晕顿时加深许多,几乎不敢直视魔鬼法王的绀青凤眼。她抿
了抿嘴,又羞又恼地娇嗔道:“法王,你讨厌!”话音未落,便极不好意思地扭
开头。尴尬散漫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某处时,遽然惊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麽!有两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正从出谷口方向往她这边走来,
而那两个男人居然是……是禽兽王和凶兽?今天能见到多吉,她觉得自己得到了
幸运女神的天大眷顾,没想到下了山,还有一份天大的眷顾在等着她。

  眼睛瞬间涨得发痛发酸,喉咙又涩又紧,发不出一个字音,身体的每个细胞
都在叫嚣着奔扑过去。可是,她的身体好像石化了似的,无法动弹。不,是她不
敢动弹,不敢扑上去。没见到时,她日夜思念。真见到了,她又在害怕。她不怕
他们和多吉一样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怕他们砍断自己的脚筋,怕的是他们因自己
的狠心舍弃而生出的怨恨,怕的是他们对自己的喜欢被时光消磨殆尽。

  禽兽王头戴镶嵌了绿松石的狐皮帽,身披奢华的黑褐色水獭皮大氅,沐浴在
阳光下的古铜面庞英俊尊贵得逼眼,也冷酷冰漠得寒心。一双暗褐鹰眸不知是受
不住积雪反射出的刺目光芒,还是别的原因,虚眯了起来,瞧不到半点情绪。棱
角分明的坚毅嘴唇轻轻抿合,也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略微落後小半步的凶兽戴着一顶简朴的狐皮帽,身上披着的也是一件黑褐色
水獭皮大氅。与禽兽王不同的是,他那张英武粗犷的黝黑面庞布满凝重,暗色长
眸里的残冷邪狞被狂热专注取代,像花蔓钩索一样紧紧地勾着她,捆着她,没有
半分游移,笔直地刺进她的灵魂,让她无所遁形。

  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稳健有力,如同并躯而行的威严雄狮和残佞野狼
,在纯美无暇的雪地上留下四串深深的脚印。

  随着他们的逐渐靠拢,不可名状的深浓恐惧席卷而来,她突然间怕得想尖叫
着迅速逃到天边,钻进地底,永远也不见人。被多吉掐过的脖颈在用皮袍边角做
成的粗陋围脖里发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胸腔内生出熟悉的令她
窒息的闷痛感。

  白玛丹增觉察到怀里小猪的异状,连忙将她放下来,凤眸微闪,伸手轻拍她
的背脊,柔声喝道:“小笨猪,快吸气。”

  罗朱的身子悚然一抖,猛地从恐惧的魔怔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之所以感到
窒息闷痛不是脖颈又被大手掐住,而是自己骇得忘记了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着寒冷的空气,咽喉被刺激得生生作痛,胸脯急剧地起伏,像是哮喘症发作。红
了眼圈的乌黑大眼死死盯着快要走到面前的两个男人,脚下生了根般定在雪地上


  多吉心疼地看着猪猡狼狈地拼命呼吸,和法王一样赶紧出手抚拍她的背脊,
等她略微好转後,才阴冷地瞪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轻蔑地撇嘴:“只会吓唬
女人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多吉,半年没挨王的抽打,你的皮又在发痒了麽?”释迦闼修冲多吉轻眯
暗色长眸,嘴角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紧接着逾矩抢前几步,眉梢一扬,狰狞的
弧度於刹那间咧开,欣悦地露出洁白磁光。他略微弯腰,从白玛丹增和多吉的手
下抱过罗朱,腾出一只手,轻轻拧拧她娇俏的鼻尖,宠溺地笑道:“小猪猡,欢
迎你回来。”

  他并非激动得忘记了尊卑,实在是深知在经历了那般无情狠心的舍弃後,王
的心中虽然并未对小猪猡产生愤恨,但生就的尊傲冷酷禀性却注定了他不会主动
敞开双臂,给小猪猡一个热情安心的拥抱。

  小猪猡的眼圈红通通的,脸上的神情又是欢喜眷恋,又是瑟缩恐惧。那副想
要扑上来撒娇寻求抚爱,却害怕被怨恨叱责从而裹足不前的模样简直让他的一颗
心都化成了温甜的蜜水。面对这样可爱可怜的小猪猡,他是宁可得罪了王,也舍
不得令她多害怕一时。

  释迦闼修宠溺的笑语和动作有效地抚慰了罗朱的心,衍生的害怕逐渐散去。
她抱住释迦闼修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

  “释迦,释迦……”她低低地娇娇地唤着,抽噎着对他诉说出最真实的内心
,“我想……想你……好想你……我喜……喜欢你……”从扎西朗措的身上,她
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想念一个人就要大胆而坦率地告诉他,别别扭扭地藏着、掖
着极有可能会抱憾终生。

  释迦闼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浑身都涨满说不出的喜悦。他终於从小猪猡
口中听到了梦寐以求的想念和宛似天籁的喜欢,被舍弃的刺骨锥痛和生离的相思
苦楚在小猪猡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被一一抚平。空虚了半年的怀抱和残缺的灵魂
在搂着小猪猡柔软的身体时,终於得到了充实和圆满。

  他加大了手臂的力道,爱怜地吻上罗朱红通通的泪眼,软声轻哄,“小猪猡
乖,不哭了,你会把我的心哭痛的。”唇离开些许,瞅见小猪猡仍然泪水盈然的
眸子,心里不由泛出一阵酸痛软绵。正欲再哄,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王沈冷得结冰
的鹰眼。思忖片刻,他用力抱了抱小猪猡,恋恋不舍地把还在抽泣的她往王的胸
膛上推去,朗朗笑道:“小猪猡,王亲自来谷地接你回宫,你还该好好向王道谢
才是。”

  作家的话:

  偶首先在这里谢谢各位童鞋亲亲滴支持,这连续N天断更实在是上班、医院
两头跑,太累了。星期六和家里滴另外成员交班,可以好好休息码字了,爱乃们
。亲口。

第335章 我当王妃

  冷不防落进另一具强健结实的宽阔胸怀中,失去了支撑的身体陡然往下坠落
。罗朱哽咽地惊呼一声,反射性地张臂抱住了禽兽王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盘夹上
他的腰。与此同时,两只蒲扇般大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肉臀。

  她埋首在禽兽王的颈窝,萦绕鼻端的是极淡的独属禽兽王的天然尊贵麝香味
,含夹一丝更淡的牛羊腥膻味儿。肆流的眼泪像是在刚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
突然流不出来了。心脏收得紧紧的,砰砰砰地直跳,那散去的害怕又像藤蔓一样
丝丝缕缕地缠绕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喜欢禽兽王,是想念他的,可以前凌虐
她最深最重的是禽兽王,她最恨的曾经也是禽兽王。对於这个仿佛是由猛兽凶禽
凝组而成的冷酷王者,她还残余着源自本能的轻微畏惧和抗拒。在她想要向他吐
出“想”和“喜欢”时,舌头不受控制地忽然僵化,那三个字眼在舌尖上转了好
几圈,怎麽也转不出去。她只好用力抱紧禽兽王,无奈地选择了沈默。

  赞布卓顿也一言不发地托着罗朱的肉臀,让她能安然地挂倚在自己怀里。脸
上的冷酷淡漠融化了不少,半垂的浓密眼睫将暗褐瞳眸遮挡得严严实实,依旧令
人瞧不出半分情绪。久久,静垂的眼睫颤了颤,他冷声吐出两个字:“轻了。”

  “……嗯。”罗朱迟疑了下,才在他的颈窝处若有似无地哼应,一直紧张跳
动的心脏在他开口说话後缓缓地恢复了平稳,害怕霎时褪去许多。依禽兽王的脾
性而言,能抱着她,开口关心她,就证明他不恨她,还喜欢着她,也不介意她沈
默的举措。

  “再乱跑就砍断脚筋,用金链子锁了。”低沈浑厚的声音如冷厉森锐的刀锋


  “嗯。”罗朱这次的哼应没有迟疑,也没有惧意,身子在他怀里大胆地蠕动
了一下,嗫嚅唤道,“王……”

  “什麽事?”赞布卓顿垂眸看着已经安心蜷在怀里的猪猡,唇角牵起一抹不
易察觉的笑意。

  “我……我想当……当一次博巴新娘……”她终於入乡随俗地遵循了博巴人
古老而奇特的婚俗,心甘情愿地委身四个同母血脉的兄弟。但这四个兄弟却身份
各异,且血缘关系不能向外人道知,和以前一样做个女奴或莲女是最方便与四个
男人共同生活的。可作为一个女人,即使她性子凉薄,也憧憬着能当一次让人祝
福的新娘。尤其在纳木阿村中目睹过扎西家迎娶新娘的热闹後,那种憧憬更浓了
几分。顿了顿,她又怯怯开口,“不过……要是……要是不方便,就……就算了
……”

  “新年,迎娶你当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唯一的王妃。”赞布卓顿眉眼不抬
,淡淡道。

  什麽!

  罗朱霍地从禽兽王的颈窝处抬头,瞪圆了眼睛。她……她出现了幻听麽!禽
兽王要在新年迎娶她当唯一的王妃!这……这怎麽可能!她曾是个卑贱的奴隶,
哪怕後来身份成了比奴隶高等的莲女也是万万不配当王妃的。她对禽兽王说要当
一次博巴新娘,只是想他能够同意她和他们四个男人私下里能举行一个婚礼而已
,从来就没有奢望过王妃之位,更没有奢望过做他唯一的王妃。禽兽王却张口就
许她王妃之位,那份喜欢的心意已是毋庸置疑。

  “不……不用了,王。我身份……低贱,不……不配当王妃。”融融暖意盘
旋心口,她咬牙拒绝。在现代,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身份低贱的人,从不认为自
己配不上谁。可在这古代的半奴隶社会生活了一年,她深深体会到身份地位的重
要性。高位者命比金贵,说出的话就是执行的法;低贱者命如草芥,说出话是无
人理会的卑微尘埃,人权什麽的是种想都不敢想的遥远梦幻。娶一个曾经的奴隶
为唯一的王妃,她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会在古格全国上下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不敢
想象那些贵族朝臣们的反弹会有多激烈。一度她因禽兽王从未对她做过迎娶承诺
而怀疑他的喜欢,这会儿她确定了禽兽王的喜欢,正视了自己对他的喜欢後,却
不舍为难他,也不愿看到他的朝堂和国家出现动荡。

  赞布卓顿沈沈笑了,鹰眸在笑声中浮起浅浅温柔:“乖猪不用担心,配不配
当王妃我说了才算。我是古格的王,是天神之子,我说娶就没谁敢违逆我。”隐
含笑意的话语间是睥睨所有权利的绝对自信和尊威。

  罗朱哑然,她差点忘了,禽兽王与她所熟知的历史上的王者都不同。他所掌
控的王权凌驾在了古格所有的权利之上,唯一勉强能与王权抗衡的神权又握在教
导他成长,视他为子且拥有同母血脉的魔鬼法王手中,迎娶她当唯一的王妃虽会
掀起波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麽困难。但是——她心念一转,忽而又想起以前萌
生的怪异想法,硬着头皮道:“我……我还是觉得不……不太好……”

  “小猪在冬季法会中由我莲华法王赐封为尊贵的莲度母之後,还有什麽不太
好?”白玛丹增微微笑言。既然小猪始终在身份上自卑拘泥,那他不妨提前把惊
喜告知她,消除她的纠结。

  莲度母与普通莲女不同,地位十分尊贵,能享受仅次於法王的崇高待遇。而
法王一旦对某个女人赐封莲度母,就意味着终此一生,除了莲度母,他不会与别
的女人双修。托林寺的历代法王中,也只有初代法王赐封了莲度母,此後近两百
年,再无一个女人获此殊荣。因此,白玛丹增给予罗朱的不仅仅是一个尊崇的莲
度母封号,还有男人对女人的忠贞承诺。

  他的话音刚落,便惹来了释迦闼修和多吉的侧目。可惜外来妹子罗朱丝毫不
懂莲度母的内在含义,只单纯地认为那是个进一步提高她身份地位的封号,心里
除了感谢外,并没有太多的震动。她期期艾艾地说道:“谢谢法王,可……可是
……”那荒谬的原因她有些说不出口,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转变太快,居然转眼
就由胆怯畏惧变成仗着禽兽王的喜欢,打蛇顺杆地恃宠而狂了。

  “姐姐,王迎娶你当王妃後,很多朝臣都知道我这个王弟的存在,只要王允
许,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亲近你。”多吉疑惑地挑起眉头,猪猡是在担心成为王
妃後不能和他亲密了吗?视线移到释迦闼修身上,他嘿嘿阴笑道,“至於烈队正
麽,凭他的本事,姐姐还担心找不到偷情的机会?”

  罗朱默了默,红晕染上双颊,刚想转头剜多吉一眼。後脑却被一只钢铁大掌
扣住,蛮横地将她的脑袋扳住,被迫对上又变得冷鸷森锐的威严鹰眸。

  “乖猪不想成为我的王妃?”鹰眸幽沈似万丈渊水。

  “……是……是不太想……”罗朱犹豫许久,还是很不怕死地如实回答了。
看来她的确是仗着禽兽王的喜欢肥了胆子,张狂了性子,也像每一个被男人宠爱
的女人那样毫无道理地任性幼稚了起来。这感觉……似乎挺不错,不知道可不可
以视为她备受压迫欺凌的人生即将翻身做主的征兆?

  “为什麽?”赞布卓顿的神情更显酷厉,性感阳刚的下巴和低厚的声音都绷
得紧紧的,宛似在下一刻就会爆发出疯狂的杀意。

  面对禽兽王压抑冷戾的质问,罗朱心中奇迹般地没有生出害怕,她鼓起勇气
,很有胆色地结巴道:“王……王和死亡的‘亡’读音一样,我……我一直觉得
王妃就是亡妃,王後就是亡後,不……不怎麽吉利……”心里是不怕的,眼睫却
在禽兽王愈形恐怖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地垂落,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她似乎矫
情过分了,但她自知晓了世上有王妃和王後这两个专属女人的名称职位後就真心
是这麽想的。殊不见古代有多少王妃王後英年早逝,估计就是这麽日久天长地被
人咒死的。

  白玛丹增:“……”小猪果然是个极有趣的小东西。

  释迦闼修:“……”原来小猪猡的胆子有时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大。

  多吉:“……”姐姐,你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变得更笨的。

  赞布卓顿额角青筋跳动,阴冷地逼视着微仰的清秀脸蛋,森然道:“那你就
做一辈子的奴妻!”

  罗朱倏地抬眼,愣愣地看了禽兽王几秒,禁锢许久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嘶
声大喊:

  “不要!我当王妃!我要当王妃!”

  不吉利的称呼算什麽,真做了奴妻,她这辈子就再也甭想翻身!

TOP

0
第336章 回到王城

  五百黑旗队侍卫驻守在入山口,首先看到一头银灰色的巨型獒犬昂首阔步地
踱步走出,接着看到王用水獭皮大氅裹着一个女人,与法王、烈队正和一个诡异
的童颜男人从山口出来时,面上虽然毫无动静,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陪同王前往喜马拉雅山的西段入山口谷地。自征服拉达克
後,每月,无论国事再繁忙,王和烈队正都会抽空来到谷地觐见法王。每一次出
来,两人从头到脚都溢散出比进入谷地前更浓的冷寒森厉,骇得他们连口大气也
不敢喘。

  他们黑旗队的顶头直属上司烈队正大人变得冷了许多,也更嗜杀了许多,不
过在处理各类公务时尚能冷静自持地就事论事,不怎麽参杂个人心情,也不对下
属刑求滥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据闻朝堂上的气氛才是真正的压抑恐怖
,每个大臣都恨不得天天龟缩在家,免得一个不慎得罪了冷酷得已经看不出一丁
点喜怒的王,遭受严苛的杖责鞭打。

  这一次出山,王的怀里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露出的脸他们都很熟悉,正是
在谷地战争中坠落金黑色旋涡失踪的奴隶莲女。经由与德里苏丹大军一战,王对
奴隶莲女重视到了何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已是古格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半年来,
王没碰过一个女人,宫里几个可有可无的侍妃全被王赏赐给了侍卫。王并无子嗣
,又连女人都不碰了,这境况着实令许多大臣忧心如焚。可在王冷酷暗黑得没有
丝毫人气的凌厉尊威下,谁也没那个胆子请王纳妃,为古格国生出传承王嗣。

  阳光下,长久萦绕在王身周的暗黑好似冰雪般消融得无影无踪,王与生俱来
的冷酷尊威虽然还是逼迫人心,但其中的凌厉少了几分,多出了几分柔和。当王
垂眸看向怀里的奴隶莲女时,唇角会清浅勾起,阴鸷冰漠的眉眼间则带上了几许
罕见的温柔和……不容置辩的爱意!那是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才会出现的
神情与眼神!估计古格的王妃之位是非奴隶莲女莫属了,不知那些恨不得日日龟
缩在家的大臣有多少个能不怕死地反驳王的决定?

  一个低贱的女奴,入宫不久就得到了烈队正大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继而得到
了法王的垂青并升任为双修莲女,最後又得到了王的喜爱和重视。还有小道消息
流传,那个曾带着她勇敢逃跑的童颜男人是古格宫中十几年来只闻其存在,不闻
其名、也不见其人的王的同母异父王弟。如今突然与王一同出现在人前,难不成
高高在上的王已决定再後退一步,容忍自己的同母王弟与他共妻!啧啧,奴隶莲
女也不知苦修了多少世的善缘,才能在今世得到这般天大的荣耀和福气,足令每
个博巴女人对她羡慕嫉妒成狂。

  赞布卓顿抱着罗朱走到自己的战马前,利落地翻身上马,拉开束得齐整的皮
袍,把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又用水獭皮大氅在外裹遮了一层,直到确定不会有寒
风钻入才住了手。

  从抱住乖猪起,他就没舍得撒手。多吉对他的怨恨白眼,烈落在猪猡身上的
眷恋眼神,他统统视而不见。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抱到过他的乖猪了?没有了
温软肌肤的亲昵相贴,没有了那股乳甜清茶味的萦绕,他几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觉,只能无奈地选择磨砺武道。

  不管乖猪是否像想念烈一样想念他,是否像喜欢烈一样喜欢他,只要他想她
,喜欢她就够了。以往他用暴力和专制禁锢她,这一回,他用尊贵的王妃头衔禁
锢她,把她定在王妃的位置上,她就再也跑不掉了。双腿在马腹上狠狠一夹,他
谁也不想理会,率先冲了出去。

  “嗷——”银猊发出一声低沈雄浑的闷嗥,抖抖身上的毛发,前爪扒拉了下
积雪,箭一般随之蹿出。

  释迦闼修见王瞬间冲出老远,连忙指挥两个小分队的黑旗侍卫护驾追去,然
後又恭请法王坐上自己的战马。

  两个黑旗队侍卫小队长极有眼力地立刻下马,将战马牵到了烈队正大人与可
能是王弟的童颜男人面前,自己则与其余侍卫合骑一匹战马。

  多吉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抖动缰绳,一声不吭地朝前方策马奔出。战马飞
腾的四蹄间溅起蒙蒙雪沫,好似飞花碎玉一般,在阳光中折射出晶莹美丽的光芒


  白玛丹增望着多吉逐渐变小的背影,纵容地笑了笑,对一直侯在身侧的释迦
闼修温言道:“我们也走吧。”

  “是,法王。”释迦闼修神色肃敬,做出请的手势。即使内心也迫不及待地
想要策马奔出去,但他却不能像王和多吉一样在法王面前任性无礼。

  实在是个实诚忠心的孩子啊!白玛丹增目中微露赞许和叹息。赞布卓顿霸道
强势,昆绛桑波擅长哄骗,在和小猪的相处中最吃亏的可能就是释迦闼修了。不
过这样也好,一妻多夫的生活中总得有一个退让隐忍,顾全大局的男人存在,不
然小猪会活得很辛苦的。以後,他多为释迦闼修制造些亲近小猪的机会加以补偿
就行了。

  太阳逐渐隐入云层中,天空又阴霾起来,一度停止的雪花重新大片大片地飘
下,将所有杂乱的足迹一层层覆盖。

  队伍日夜兼程,碰到雪下得太过密集时,便停下来略作休整。这样走走停停
,终於在第六天的正午赶回了古格王城。

  白玛丹增拖着不甘不愿的多吉回托林寺准备冬季法会的相关事宜,赞布卓顿
也不得不将数天来就没离过手的罗朱交到释迦闼修手中。此次往返谷地,因为下
雪导致行进速度极慢,他离开王城已近十天,政务积下很多,必须尽快处理。

  “烈,为乖猪洗浴後让她好好休息。”他深深凝看静静沈睡在释迦闼修臂弯
中的罗朱,拼命按捺下心中的强烈渴欲,转身朝书房行去。走了两步,脚步忽然
顿住,回首对立在释迦闼修身边不动的银猊冷声下令,“银猊,随我到书房去。


  银猊的蓝色三角吊眼顿时一暗,生出些哀怨。但再不情愿离开,它也不会违
背獒天性中对主人的忠诚,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在赞布卓顿身後走了。

  释迦闼修恭送王的背影在侍卫的簇拥下消失在暗道转角後,这才抱着酣睡不
醒的罗朱折向通往山腰温泉池的暗道。

  他将小猪猡轻轻放在池边厚软的暗红色毡毯上,放下水晶亭盖四周的水晶珠
帘,将温泉冒出的热息全部笼住。然後快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後,又小心翼翼
地抱起小猪猡沈入池中。在热暖的泉水中慢慢解开裹在小猪猡身上的衣物,随手
丢到池岸边。

  释迦闼修解衣的手法极其轻柔,一点也没有惊醒小猪猡。由於怕遇上更大的
风雪阻路,这六天来,除了因雪况逼不得已的短暂休整外,队伍不曾停歇搭帐好
好休息一个晚上。小猪猡日夜都蜷缩在王的怀中,由王亲自伺候她的吃喝拉撒睡


  他想起小猪猡第一次由王抱着,在他们的围视下於雪地中解便时,那种羞囧
欲死的模样,心头禁不住升起一阵好笑。其实他们并不是故意要让小猪猡羞囧,
而是在那样酷寒的旷野中,如果没有他们张开大氅遮蔽雪风,小猪猡会被冻坏的
。何况小猪猡被法王用精魂和药物精心调理过的身体所排出的秽物毫无一丝恶臭
与臊味,相反,带着一丝极淡的奇异药香,半点也不惹人厌恶。

  手指在小猪猡滑嫩的脸蛋上轻缓移动,低头吻吻她睡得微翘的粉色唇瓣,心
里涨满了爱怜。六天前,他才抱了小猪猡一会儿,她呜咽诉说的想念和喜欢至今
犹在耳边回响。多少次,他都生出了从王手中抢过她的疯狂念头,多少次,他又
硬生生地将这个疯狂念头按下。因为他心知只要能忍过这段时间,总会等到碰触
小猪猡的机会,可一旦惹怒了王,他就永远失去了亲近小猪猡的资格。

  作家的话:

  本来想在上章打出“正文完”三个字滴,想了想,没打。有亲亲不是要看是
释迦闼修和小猪单独爱爱麽,上肉了。(=^ ^=)

第337章 与君同欢(一,辣)

  小猪猡从今天早晨用过餐後就开始熟睡,虽然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但算算时
间,她似乎也睡得差不多了。若是错过了这次亲近机会,他又会等上许久。到那
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压下从王手中抢夺的念头?

  “小猪猡,你真是个迷惑男人的女妖。”他亲舔啃咬她柔嫩的外耳廓,呢喃
着。颇为粗砺的大掌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搓洗,从满头秀发到清秀的脸蛋,到纤美
的脖颈,再到圆润的双肩、高耸的乳房、柔软的腰腹、滑嫩的後背、挺翘的肉臀
、媚人的莲花、丰腴的大腿、秀气的小腿、娇俏的脚趾……他没有放过小猪猡身
体的每一寸细微地方。

  小猪猡瘦了些,但身子仍与原来一样嫩软柔美,让他搓洗揉捏得爱不释手,
带着淫邪调情的情色揉搓也使疲惫沈睡的小猪猡发出模糊的娇媚嘤咛。听在耳内
,下身肿胀的阳物不由更加炙滚似火,坚硬如铁。他记得王曾经在温泉池中与小
猪猡欢爱过。那一次,还是他帮小猪猡化去肌肤上的瘀红爱痕,将王留在莲花内
的阳精清理干净的。

  思及那次被王中途打断的旖旎亵玩,身体从内到外都燥热起来,肌肉也紧紧
地绷起。他再也难以忍耐地一口含住罗朱的唇,舌尖用力撬开她轻合的唇瓣,钻
探进去,在滑嫩芬芳的口中贪婪地搅弄吸吮。小猪猡的涎液清甜芬芳,小舌头软
柔嫩滑,好似一条无骨的幼蛇,软绵绵地由他戏弄逗玩。

  胯间滚烫坚硬的昂藏阳物被夹在小猪猡和他的肚腹间,他用左手扣住小猪猡
的肉臀施压抓捏,让小猪猡柔嫩的小腹和阴阜被迫与他的阳物贴附得更加紧密。
而她那对高耸娇弹的滑腻乳团也紧紧贴压着他的胸膛,身体上下的亲密相贴和轻
微厮磨所产生的麻翅酥意令他沈醉流连。

  右手在小猪猡迷人的臀沟处来回抚摸,慢慢往下插去,抚摸到紧缩的後穴。
指腹轻轻摩挲娇嫩得不可思议细密褶皱,慢慢打圈,或轻或重地揉按,等到那紧
窒的後穴逐渐发软并微微翕张穴心後,手指才藉由热水的润滑缓缓往里探入。

  紧窒热暖的肥嫩肠壁把侵入的手指紧紧包裹挤压,指尖传出酥麻销魂的细流
。他一边含着小猪猡的小舌吸吮,一边用指腹极为轻柔地抚摸软嫩的粘膜,感受
着粘膜肌层的蠕动紧吮。小猪猡被调弄过的肠腔在排泄秽物时不会遗留下任何残
便,比用水冲灌後还要干净,也只有这样干净通透的娇躯才配与法王的圣体一世
双修。手指轻轻抽插旋磨,水液随手指的动作进进出出,在水中发出轻微的噗嗤
声。

  等到肠壁开始溢出黏滑的肠液後,他才谨慎地加上一根手指,两指齐抽齐入
,直往肠壁上的快乐点戳磨。黏滑的肠液在不停歇的刺激中分泌得越来越多,和
涌进的水液一道被手指抽离肠腔,融入池中。怀里的娇躯软腻嫩烫,肌体呈现出
桃粉霞晕,如雨打的草叶般微微颤抖起来。他餍足地从她口中抽出舌,拉出一道
靡丽的银色丝线。

  被他封在喉间的娇吟断断续续地从小猪猡半张的口中泄出,秀丽的眉头似难
受地蹙了起来,仿佛努力想要清醒。光洁粉嫩的额心浮出一道浅绯色的竖纹印记
,脸蛋和花瓣圆唇都嫣红欲滴,散发出情欲的魅惑。

  他无声地笑了,宠溺地吻去从小猪猡唇角处滑落的透明涎液。出入娇嫩後穴
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抽送也改成了旋转挖掏,频频刺激快乐点的同时尽量地扩
张着紧窒的後穴。抓捏肉臀的左手也顺着肉臀往下滑,指腹在莲花小嘴上按压旋
揉,指尖於花径入口的褶皱媚肉上抠刮不休,弄得小猪猡在梦中咿呀不断。没过
多久,小猪猡覆盖了情红的颤抖身体突然绷紧,花瓣圆唇中逸出一道带泣的长声
媚吟,紧接着大量滑腻的花蜜和肠液涌出,娇躯霎时瘫软在他怀里轻颤。

  “小猪猡,都享受到了女人的快乐,怎麽还耍赖地不愿醒来?”他抽出手,
笑吻她的鼻尖低语,“那我只好换种方式叫醒你了。”将她颤抖的绵软身体在怀
里调转位置,让她背对自己而坐,坚硬滚烫似烙铁的粗长阳物抵着扩张开的软软
後穴慢慢入侵进去。大概因为他是第一个开垦小猪猡後穴的男人,对她的这里,
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喜爱。

  即使经过了扩张,也有充分的润滑,睡梦中的罗朱依旧不太能适应那根区别
手指的硕长阳物,娇媚的吟哦中染上了痛楚,瘫软颤抖的身体也本能地想要挣扎
逃离。

  “小猪猡,不准逃。我可是要用这种方式唤醒你,与我同欢呢。”释迦闼修
叼咬住罗朱的耳朵,双手钳扣她的腰臀往下按,下身则往上使劲一挺,便悍然进
入了让他爱极的小猪猡的身体里。睽违已久的裹覆紧夹绝美滋味令他险些一泻千
里,喉间难以自已地滚出一声粗哑低吟。

  “啊——”罗朱在惨叫中猛地张开眼睛,入眼的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和嫋
嫋白烟。身体酥酥软软的,菊花处传出撕裂的剧痛,有一根棍状巨物深入直肠,
坚硬得惊人,也火烫得惊人。一时间,她竟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小猪猡,你终於醒了。”

  身後传来男人饱含了情欲的低暗声音。她猛地扭转头,正对上释迦闼修的眼
睛。残冷邪佞的暗色长眸在水雾的熏蒸中显得幽深莫测,隐隐荡漾着温柔的水波
,水波之上燃烧着两簇狂炙的情欲火焰。黝黑的双颊晕染着不易看见的情红,嘴
角宠溺轻勾,笑意涟涟地注视着她。

  “释……释迦……”她轻唤,出口的声音娇媚软腻,含着丝丝情欲,差点将
她给吓住。慌忙住口,惊疑不定又羞愧难当地望着释迦闼修。

  “小猪猡,我们回到古格王宫了。”释迦闼修吻吻她的脸颊,双手覆上她的
一对乳团,按照自己的喜好抓揉摸捏,好心地对她解释道,“法王和多吉回托林
寺准备冬季法会去了,王此刻正在书房处理积压的政务,不忙到天明是回不了冬
宫的。眼下你是只属於我一个人的小猪猡。”手指捉住乳团顶端的两颗娇艳乳珠
搓捏捻弄,不时用指尖轻轻刮搔乳珠最为敏感的中心嫩肉。

  触电般的刺激从乳尖上连绵传出,罗朱喉间娇哼一声,身子再次软靠在释迦
闼修怀里,乖巧地由着释迦闼修玩弄乳珠。两颗娇美的乳珠只被逗弄了片刻就开
始发硬发痒,俏生生地在妩媚的朱粉乳晕中凸立起来。

  释迦闼修在她敏感的耳颈後暧昧地喷吐热息,诱哄着:“我的乖乖小猪猡,
来,在我怀里再说一次你想我,喜欢我。”话音未落,牙齿已不轻不重地啃噬起
她的脖颈来,间或用舌尖在啃噬的地方重重舔舐。

  脖颈被啃噬重舔得湿痒中带着微微刺痛,尾椎处酥酥麻麻又刺刺的,仿佛不
能支撑身体。罗朱只觉双颊火烧火燎,燥热的肌肤争先恐後地泌出一层细小的汗
珠。耳後释迦闼修情欲氤氲的低哑诱哄好像来自地狱,充满了迷乱心神的魔力,
她毫无抵抗地坠入了他所布置的陷阱,顺着他的诱哄娇软软地说道,“我……我
想你……喜……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释迦闼修的英武面庞瞬间焕发出夺人眼目的璀璨光彩。
浓眉顷刻飞扬,暗色长眸内炙光流转,凝聚着由衷的喜悦和激动。大大咧开的嘴
衬着洁白如瓷的白牙,看起来豪爽朗濯却又有些温柔傻气。低哑的声音放得更柔
更软更魅惑:“小猪猡,我也想你,也喜欢你,喜欢得恨不能时时将你捧在手心
里,含进嘴里疼爱。记住,以後要是再胡乱逃跑,说不定我也会对你生气的。”

  “不……不会乱跑了……”越发挺翘的乳房逐渐变得涨实沈甸,不再满足只
是乳珠被逗弄,渴望着能得到男人更有力更广泛的捏揉抓握。罗朱挺起胸膛,有
些难捱地腻声哀求,“嗯……释迦……用力些……”

  他的舌尖钻进了罗朱的左耳心,亵玩乳珠的右手手指抬起,轻点她半张的圆
唇,低低沈沈地邪魅笑道,“小猪猡,你要我用力做什麽?乖,说清楚些。”

  “胸……胸部……涨……难受……”罗朱媚哼,一把抓下他点按唇瓣的右手
指,将整只滚烫粗砺的大手覆在了右乳上,“使……使劲捏……”

  “好,我使劲些,不让小猪猡难受。”释迦闼修简直爱煞了小猪猡沈沦在情
欲中的娇媚软求,双掌从下往上画着圈地揉捏推挤两团娇腻滑嫩又弹性十足的绵
软乳房,重捏重揉几下,又轻柔地抓握抚摸两下,手指不忘夹着凸硬的乳珠磋磨
兜转,使出了各种调情技巧。

第338章 与君同欢(二,辣)

  粗砺的手掌磨得罗朱的胸乳发红微痛,但那种满足舒适感却让她发出轻低的
舒美喟叹。胸乳上的涨痒消除了,可小腹里又燃起一堆熊熊火焰,腿心间有热流
汩汩涌出,混进池水中,甬道里莫名地瘙痒空虚,极度希冀能被什麽东西狠狠填
满捣弄。

  菊花的撕裂疼痛这时褪去了不少,更多的是种饱胀火烫又酥麻酸痒的难受。
这具异变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敏感得要命,无论男人进入身体的哪一处,撇开最初
的疼痛不适後,眨眼就能淫荡得要死要活,完全不知羞耻矜持为何物。所幸她现
在正视了内心的真实感情,再也不会生出被可恨的男人肆意淫辱的糟糕感觉了。
罗朱扭了扭臀部,颇为委屈道:“释迦……後……後面还有些涨疼……腿心……
酸痒……”小巧的下巴仰起,对着释迦闼修的下颌轻轻吹气。太敏感太淫荡的身
体逼得她不得不抛却女人矜持,诚实面对肉体的饥渴。

  心爱小猪猡的撒娇委屈,娇软软的淫媚声,还有那貌似挑逗的吹气,瞬间虏
获了释迦闼修的心,也将沈埋不动的阳物刺激得更加胀痛。他强压下疯狂冲刺的
欲望,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小猪猡乖,马上就不疼不酸痒了。”右手加大
了力道,在两团乳房上轮流捏揉。腾出的左手滑到她的腿间,麽指寻到已经从菲
薄肉皮中冒出小头的充血花蒂旋转揉按,中指和无名指抵着泥泞黏滑的莲花小嘴
处往花径深处插入,缓慢而有力地抽动,“小猪猡,现在好过些了麽?”他低头
,故意朝她红艳艳的秀脸吹气。

  胸乳和花阴这两处最易动情的地方都被释迦闼修掌控在手中淫玩,难挡的触
电快意阵阵袭来,迫得罗朱款款扭动腰臀,口里娇吟不绝。花径和肠腔更是不受
控制地连连收缩紧夹,使得释迦闼修的阳物即使没有抽动,也享受到了一波又一
波销魂蚀骨的酥麻。

  “真是个小妖精!”

  他咬牙切齿地粗吼一声,蓦地抱着罗朱从水中站起,让她跪趴在池边厚软的
地毯上,蛰伏许久的阳物终於忍无可忍地在她的肠道中凶戾地冲撞驰骋起来。右
手继续揉弄着沈甸的饱涨乳房,不时拉扯弹动硬硬的乳珠,给予小猪猡适当的能
让她更加欢愉的疼痛刺激。左手则往莲花小径里蛮横地多加了两根手指,四指并
排着强抽猛送,指腹次次都擦过花壁上微硬的敏感点,指尖次次都送进了最深处
,触碰到娇嫩花心。

  罗朱双手跪趴在毡毯上,迷离的黑眸潋滟瑰丽,莹光点点。下体感到了疼痛
、酸软和麻爽,还有让她不知所措的强烈快感,一阵阵流遍全身。她憋不住地摇
头娇喊起来:“啊啊……释迦……求你轻……轻些……太快了……不要……不要
碰……碰那里了……”因充血敏感到极点的花蒂和甬道、肠腔里的敏感点被男人
的硕长阳物、粗砺手指一起玩弄摩擦、戳刺,那种没顶的巨大刺激快要将她逼疯
,“受……受不了了……停下!求你……停下啊——”

  然而她口里哭喊求饶,腰肢却在妖娆地扭摆,肉臀也翘得老高,不断地起伏
挺耸,迎凑着释迦闼修的悍猛冲刺。她开始感到有一股彷佛要飞升九霄的可怕快
感直冲身体,脑子茫茫然不能思考,连视线也模糊了,所有的知觉似乎全部集中
到下体间。透明芬芳的蜜汁随着男人手指的抽送不断地被带出,滴溅在毡毯上,
很快就浸湿了大片。

  “不……不行了……释迦……好释迦……饶了我……我……我不行了……”
下体疯狂地收缩抽搐,她哭叫着拼命甩头,未束的湿漉黑发随之晃动,肌红肉润
的上半身几乎瘫软地伏趴在了毡毯上。

  “小猪猡,忍忍,乖,再忍忍你就能享受到最巅峰的女人快乐。”从小猪猡
激烈摇摆的腰臀、娇媚的哭喊和不断紧缩的花径与肠腔,释迦闼修知道她快要攀
上极乐顶峰,狠狠大泄了。

  他粗喘着安慰她,阳物更是尽根刺入到她後穴的最深处。每次抽出时都会翻
带出一朵红嫩嫩的肠花和大股馨香透明的黏滑肠液。每次刺入时,红嫩娇媚的肠
花又会随着阳物没入後穴中。入眼一根硕长的赤黑阳物在粉莹的肉臀间抽进抽出
,淫靡的肉体撞击声和交合的噗嗤水声回旋在温泉池的每个角落,让释迦闼修兴
动若狂,那火胀的阳物不禁又涨大了两圈。

  贲张阳刚的黝黑肌肉布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在狂猛的律动中汇聚成一条条小
溪,沿着释迦闼修强健的背脊、厚实的胸膛蜿蜒流下,弥散出男人的魅惑性感。
一颗颗汗水从他的额头滴洒在罗朱莹嫩的背部,与她的汗水相交相融,在夜明珠
光中闪烁着媚惑的光芒。他受不了诱惑地低下头,缠绵地亲吻啃咬罗朱的背部,
阳物不停地顶刺旋磨,翻搅着罗朱痉挛的软媚肠壁,直搅得她喉咙中发出深深的
呜咽。那滑嫩娇软的肠肌强力地紧绞阳物,龟头和尾椎生出一阵阵强劲的酥酸麻
痒,通身都是说不出的舒服。

  “啊噢……嗯……”罗朱不断摇头,轻声啜泣着,随着释迦闼修的动作越来
越剧烈,身体似触电般抖动着,舒美麻翅得快要融化了。突然,她仰起头,发出
似悲似喜的高声吟叫,“啊呀——”整个身体随即软贴在毡毯上,在绝顶的高潮
中抽搐不休。

  裹覆阳物的肠腔疯狂地痉挛,像是要把入侵的异物绞断。释迦闼修咬牙顶住
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快意,用左手提起小猪猡塌陷的腰臀,让她背向着跨坐到自己
身上,臀部发力,继续凶狠地往上挺动抽插。当右手的四根手指从小猪猡紧缩的
花径中抽出後,莲花小嘴竟然喷射出一道优美的半弧形透明馥郁花蜜。他益加兴
奋自得起来,手指掐住花瓣前端充血敏感到已不能接受丁点刺激的婴指花蒂,重
重捻揉。在怀里的小猪猡连串泣压的媚叫中,莲花小嘴又接连喷出好几道馥郁花
蜜才渐渐止住。

  “小猪猡的花蜜喷射得真是美丽。”他欣然赞叹,忽地将还在高潮余韵中的
罗朱放躺到毡毯上。抬起她的双腿架到肩头,从痉挛的肠腔中抽出阳物,大掌钳
住罗朱的两侧腰胯,被芬芳肠液滋润得水淋淋的硕长阳物对准翕张吐蜜的莲花小
嘴使力刺进,残忍地剖开花径内的紧缩媚肉,换成正面插弄娇媚嫩滑的莲花。不
一会儿,就将全身绵软酥麻的罗朱插得又是高潮迭起,花蜜四溢,哭声与吟叫不
绝於耳,柔软丰嫩的腰肢好似风中柳絮,不停地扭摆着往上挺送迎合。

  他强健性感的阳刚身躯半俯,滚烫发干的唇喷着紊乱的气息,狂热地吻过罗
朱汗湿的瑰丽秀脸,仰抬拉长的脖颈,含住翘挺的乳房又啃又吸,留下一个个玫
瑰色的牙印。最後又回到娇艳欲滴的红肿圆唇上,封住所有的泣声媚吟。腰胯挺
动的速度和力道近乎疯狂,像是要把在身下承欢的罗朱插坏捣烂。

  百来下之後,他一个用劲,龟头挤开被顶撞得酥烂的花心,钻进莲房。胯部
紧紧抵住罗朱,臀肌抽搐,随着一声快意的粗重低吼,一股炙流从阳物内蹿过,
激射莲房的嫩软膜壁。

  罗朱被烫得浑身哆嗦,魂飞魄散,十指紧紧抓扯着身侧的厚软地毯,鼻中闷
哼着再度攀上高潮的峰顶。

  “小猪猡,我的小猪猡。”他终於放开罗朱的唇,舔吻肿胀的花瓣圆唇,呢
喃爱语,“喜欢吗,喜欢我爱你吗?”

  罗朱彻底晕眩在高潮中,迷迷糊糊地回应着他,只觉身体在云端之上飘浮、
飘浮、飘浮……

  作家的话:

  祝童鞋亲亲们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奉送小笑话一个。(=^ ^=)

  缺什麽?

  小鑫:爸爸,为什麽我的名字里有三个金呢?

  爸爸:因为算命的说你生来缺金,所以取了个三个金的鑫字。有的人缺水,
可能就会取三个水的淼;有的人缺木,可能就会取三个木的森;有的人缺火,可
能就会取三个火的炎,明白了吗?

  小鑫:爸爸,那取晶的人缺什麽呢?

  爸爸:......

  咳咳咳,偶猥琐了。

第339章 醒在冬宫

  罗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垫着的是厚实柔软的棉褥。被窝里暖
烘烘的,光裸的脚底下有一个温热的水袋,身边没有一个人相陪。室内昏暗温暖
,萦绕着一缕极淡的沁人心脾的檀香味儿。她揉揉有些惺忪的眼睛,首先跃入眼
帘的是绘着彩画的穹顶,色彩丰浓厚重,正中的八宝巨轮於艳丽肃穆中透出神秘
诡谲。

  这里是……是禽兽王的冬宫!她猛地坐起来,按照记忆摸索到床头的控制机
关,只听“啪”地一声轻响,昏暗的内室顿时明亮如昼。

  内室四壁绘着精美鲜艳的彩画,角落是纯金的盘龙骷髅水晶莲花夜明珠落地
灯盏,灯盏下方的淡碧色玉槽中搁置着青铜瑞兽暖炉。临靠悬崖的水晶窗户下摆
放着一张金箔滚边、宝石镶嵌的千年乌木制成的长条矮桌,案面上堆放了几本书
册,还有一个正在燃香的金色佛龛。

  绛红色羊绒地毯边角绣着银黑色的蔓枝莲纹和卍字纹,正中是用彩色丝线绣
的栩栩如生的八宝巨轮,与穹顶彩绘的八宝巨轮两两相对。如今,她已经知道这
两个八宝巨轮是进入魔鬼法王修持出的魂眼世界的一个入口。但凡死在这座血腥
王宫里的人的灵魂都会被吸纳进魂眼世界,为魔鬼法王所炼制。因为体内蕴含的
所谓远古密修者灵气的缘故,当初她的生魂才会在阴气大盛的行经期不小心被入
口吸进魂眼世界,进而遇到魔鬼法王。

  没错,这里的确是禽兽王的冬宫!它高阔空旷,奢华富丽,与现代社会里看
到的那个阴暗低矮又狭窄粗陋的洞窟有着天壤之别。她曾万分畏惧,万分憎恶这
个洞窟内的血腥,曾想尽一切办法地逃离,可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带
着对这座洞窟主人的喜欢和想念回来了。

  其实冷冰冰的洞窟很早就变得温暖如春,弥散空气中的铁锈血腥也很早就被
极淡的檀香味儿取代,只是那时的她怯懦又愚笨地选择了无视,选择了忽略。幸
好,幸好她还有机会重新回来,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怯懦与愚笨。

  “小猪猡,你睡醒了?”羊绒门帘被撩开,传进释迦闼修笑吟吟的温柔询问
,然而在他看清室内的境况後,噙在唇边的扣人心弦的朗澈笑容霎时一收,狭长
略凹的深暗眼眸漫上残厉,快步走到床边,将罗朱抱进怀中,冷暗粗浑的声音里
含满了心疼与怜惜,“怎麽哭了?”

  她哭了吗?罗朱有些茫然地抬手抚上面颊,触手的肌肤湿漉漉的,水淋淋的
,原来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小猪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等罗朱回答,释迦闼修又接着自责道,
“都是我不好,昨天不该把你爱得太狠。”太久没有和小猪猡欢爱,又难得有那
样一个绝佳的亲近机会,昨天他失控地把小猪猡爱了又爱,让她数度晕厥又数次
醒来,当他终於尽兴餍足後,她也体力不支地陷入了沈沈昏睡。虽说她的身体内
外被法王调理过,又有了能自行运转灵息的脉轮,他更在事後用药水为她浸泡按
摩,理应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但他一想到自己当时的疯狂,还是略略有些担心


  倚在男人温暖宽大的怀抱里,嗅着那带着一丝牛羊腥臊的熟悉的男性体息,
罗朱的心莫名地感到宁馨安定,还有暖暖的甜蜜的幸福。她把被泪水沾湿的脸蛋
贴上凶兽湛青色的织锦盖皮袍,左右磨蹭两下,头埋进他的胸膛,软糯的声音里
犹含初醒的娇慵,“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因为终於回宫了才高兴得哭了。”顿了
顿,声音变得又轻柔又羞涩,“释迦也没有不好,我喜欢你,喜欢你……你爱我
。”在高潮的眩晕中,她恍恍惚惚记得凶兽好像这麽问过她,那时她回答的似乎
只是一些欢愉的吟哦。

  释迦闼修倏地收紧了双臂,浑身血脉贲张,恨不得将怀里的娇软肉嫩东西压
在身下再使劲爱个够。小猪猡心思沈重别扭时,那张嘴就像个蚌壳,撬开一丝缝
都难如登天,让男人又爱又恨。谁料当她敞开心门,扔掉别扭後,那张嘴却坦率
甜蜜得让男人心醉神迷,直想把她给吞进肚子,揉进骨血中。但王目前正在温泉
池中浸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冬宫,他不能再像昨天那样放肆。

  霸道专制的王允许他共享小猪猡,允许他时刻伺候在小猪猡身边就已经是最
大的宽容。何时可以与小猪猡肆无忌惮地亲密,何时应该有所保留?作为王家亲
卫黑旗队的队正,象雄国王室直系後裔的烈部族族长,他必须小心拿捏好分寸,
绝不能因为一个同母血脉就大意地放任自己。对几乎屠尽了穆赤王室成员的王来
说,很多时候,血缘是最不可靠最不值得信赖的东西之一。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猪猡的背脊,强压下鼓涨胸腔的狂喜和渴欲,柔声道
:“小猪猡,王浸泡完温泉就会回来,你先梳洗好不好?”此时,他连小猪猡的
红唇都不敢亲吻,就怕自己会兽性大发地把她压在王榻上欢爱。

  “嗯。”罗朱伸手环抱释迦闼修的腰背,鼻中软软地哼应。

  释迦闼修听得身体一震,只觉一股酥意从尾椎升起,沿着脊骨游走到後脑。
他舔舔干涸的唇,喉结上下滑动,深深吸吐了好几口气,才逐渐按捺住内心的冲
动。稳了稳情绪,拍手唤侯在外间的宫侍进入内室。

  六个宫侍捧着各类物什鱼贯而入,躬身进入内室後,就齐齐跪在地上,谦卑
地给释迦闼修和罗朱跪安行礼:“烈队正大人安好,莲女安好。”

  “起来伺候莲女梳洗。”释迦闼修漠然道。

  “是。”六个宫侍又是齐声应道。

  罗朱难得听到给自己请安的恭敬女声,不由从释迦闼修胸膛中抬起头,好奇
地望着这些侍女。任由她们将她从凶兽怀里小心翼翼地扶出,搀到里间解决生理
排泄问题。然後有条不紊地为她洗浴身体,穿好里衣,罩上厚软的羊绒长袍,编
好细细的发辫,鬓边的几根辫梢用小巧的银镂红珊瑚石坠饰。从头至尾,六张美
丽年轻的娇靥上都漾着恭敬而端庄的柔和微笑,与她对话的声音也像笑容一样恭
敬柔和,伺候的一举一动既温柔贴心,又沈稳利落,和以往见到的那些伺候她的
宫侍完全不一样。

  等到把她打理妥当後,这几个侍女便将窗下的矮桌移到床边,摆上若干食物
,这才恭敬地施礼退出。

  罗朱已经重新坐进了释迦闼修怀中,她目送六个侍女消失在晃荡的门帘背後
,转过头,疑惑地看向释迦闼修:“释迦,她们——”服务素质好高,简直令人
如沐春风。被她们伺候,她一点也没感到卑微委屈和难堪无奈。

  “小猪猡,她们是你的专属侍女。”释迦闼修笑着解释道,“王和我亲自挑
选,使人专门训练後才送到你身边的。”小猪猡刚沐浴过後的脸蛋染上了红扑扑
的娇艳霞晕,弯眉翠黛,盈盈大眼如黑曜石般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往上勾翘的花
瓣圆唇柔嫩润泽,细密的小辫子如瀑披泄,裹在乳白色的绒袍中,好似一朵迎着
朝阳初开的小花,清新可爱,分外惹人心动。

  啊!两个禽兽般的男人竟然心细到了这种程度?罗朱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鼻
子发酸,眼睛也酸胀起来。喉头一阵哽咽,嘴唇蠕了蠕,却什麽声音也没发出。

  她抱住他的脖颈,偎在他颈侧,默然片刻,才软声唤道:“释迦……”

  “嗯,我在。”释迦闼修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应道。

  “……我不喜欢她们伺候我洗浴。”罗朱咬叼起他的脖颈皮肉,在齿间轻轻
磨动,羞怯的软息轻柔地扑上他的肌肤,“我……我喜欢你伺候我洗浴,为我着
衣。”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音,释迦闼修的声音里竟然有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坚硬如铁的心脏仿佛融化成了一潭幽深春水,柔情涌动流淌,欢喜得不知该如何
是好。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猪猡,享受地半阖眼眸,此刻哪怕小猪猡要他的命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静静地相拥了好一会儿,罗朱才又轻声问道:“释迦,你的两个儿子呢?他
们没在战场上受伤吧?”爱屋及乌,她喜欢了凶兽,连带着对那两个绝非善类的
凶兽崽子也有了关心。凶兽的精子丧失了和女人孕育孩子的能力,那两个兽崽子
是传承他血脉的仅有的孩子。心里有着淡淡的嫉妒,但她知道凶兽对那个生育他
孩子的女人毫无一点感情。而且那是在遇见她之前很早就发生的事,她没必要纠
结。

  说起两个儿子,释迦闼修的眉眼间带上了身为父亲的骄傲和纵容,轻笑道:
“战场上受伤是博巴男人的光荣,小猪猡不用为他们担心。灭亡拉达克後,他们
被我赶进雪山跟随大宗师们修习了,等到过新年时再放他们出来庆贺你与王的婚
礼。”

  罗朱无语,古代的孩子基本没有童年,两个凶兽崽子的童年更是少得可怜,
不知道以後她的孩子会不会也过得这般悲催?呃,她在胡思乱想什麽!虽说结婚
生子是女人必经的经历,但现在连婚都没结居然就想到生养孩子,未免也太……
太那个了。脑袋蓦然惊醒,脸上不由火烧火辣起来。

  “小猪猡,来,先吃点东西。”正羞囧时,温柔的低哄在耳边响起,一个装
着肉糜的淡红色稀粥的小银碗递到了嘴边,熟悉的药香味也随即钻进鼻中,这碗
粥一看一嗅就知道是按照魔鬼法王的吩咐专门喂给她吃的东西。

  和魔鬼法王在谷地中生活了大半个月,在魔鬼法王的精心调理下,积淀体内
的些微沈屙被拔除得一干二净,脸上恢复了红晕,也长了不少肉,可还是没够上
男人们的标准。她不愿糟蹋浪费他们的心意,扶着释迦闼修的手,乖顺地小口小
口地喝起来。

  暖热的流质食物沿着喉管缓缓滑下,胃里被熨得一片舒适,眼睛不由自主地
满足半眯。哪知刚喝完糜粥,还来不及揩拭嘴巴,内室的气流突然一变,强大的
冷冽威压驱散了满室祥宁。罗朱的身体反射性地僵了僵,正要伸出来舔舐嘴角的
舌头也滞在了口中。

第340章 不准抗拒

  “王,”释迦闼修抬眸看见无声进入内室的高大男人,立刻放下手中银碗,
抱着罗朱站了起来,微笑回禀道,“小猪猡刚刚喝完药粥。”

  赞布卓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几个大步走到床边,朝他伸出双臂,沈声道:
“给我,出去。”

  释迦闼修递出的动作有瞬间的迟疑不舍,看到小猪猡被王稳稳地抱在怀里後
,手在身侧不露痕迹地握了握拳。他恭敬地低头施礼,慢慢退出内室,在放下门
帘的刹那,终是忍不住看了里间一眼。他把侯在外间的几个宫侍全带了出去,轻
轻掩上宫室木门。对驻守冬宫的几个黑旗队侍卫点头示意後,双臂松松环抱胸前
,後背懒散地斜靠在门边的石壁上,垂眸瞥了眼卧躺在门外的银猊和两头雪豹,
唇畔勾出一丝深邃笑意。没有什麽好怅然遗憾的,尊贵如王和法王,不也是和他
一样共享着一个女人麽?只要小猪猡喜欢他,喜欢他爱她,他就再也不会承受往
日求而不得的心痛和酸涩。

  宫室木门轻掩的声音透过门帘隐隐传入内室,罗朱的心随着声音的消失微微
绷紧。她小心地抬起头,略带胆怯地望向禽兽王,嗫嗫唤道:“王。”明知道禽
兽王喜欢她,不会再伤害她,可她就是没办法在他面前一下子放松起来,心里就
是会多出一分紧张和胆怯。哪怕雪天回宫的几天中,她与他形影不离,吃喝拉撒
睡全都由他一手包办了。从侧面来说,也足见这个禽兽王者在她心目中的积威之
深之重,要真正适应他,像普通夫妻般与他和谐相处,估计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
间。

  赞布卓顿不置可否地随意应了一声,冷酷凌厉的英俊面庞跃上一抹浅淡得好
似天边浮云的笑意。双手轻轻一抛,便将怀里的罗朱丢进了厚软的被褥上。接着
欺身上前,大手挥扬,嗤嗤几声就把罗朱撕剥得精光。

  罗朱只觉身体一空,随即陷进厚软被褥,身体不痛,头却有丝昏眩。还没等
她做出丁点反应,哧啦声骤然响起,身上一凉,才穿不久的崭新衣袍在禽兽王的
撕扯下化为碎片。眨眼间,她就成了光裸的嫩肥羊。

  “啊——”她本能地惊呼,双手抱胸,身体也迅速蜷成了一团。

  而那个对衣袍施暴的禽兽王者并没有继续对她施暴,反倒直起身,立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来。

  她能感到两道阴鸷威严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一寸寸睃移。
那目光像含着炽烈的岩浆,每扫过一处便在那一处的肌肤上燃起熊熊火焰,烫得
她的肌肤微微刺痛。那目光又像带着冰寒的刀刃,每刮过一处便使那一处的肌肤
收缩紧绷,迫使她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

  “在我面前不准蜷缩抗拒!”赞布卓顿低沈浑厚的命令里没有半分情绪,却
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力量。他弯下腰,伸手将罗朱的身体扳直摆成仰躺姿态,又捉
住她的双腿曲起,往两边打开。

  颇为淫荡的姿势让罗朱羞臊窘迫不已,还有丝丝害怕。听到禽兽王毫无起伏
的淡漠命令,她只能用双手捂住面庞,微颤着任由他沈猛噬人的阴鸷目光打量。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唯我独尊惯了的禽兽王从不接受她的任何抗拒,即使她表现
的抗拒是源自女性本能的羞涩矜持,他也不接受。以往,她怨恨他,却因为想要
活命,不得不抛弃矜持羞涩地服从他。现在她喜欢他,也心甘情愿地服从他,只
那女性的羞涩矜持怎麽也压不下去,让她无法像敞露身体一样直面他。

  他的乖猪躺在暗红色的锦绣被褥上,赤裸的肉嫩身体在他的注视下好似一朵
开在风中的娇柔格桑花,不住地轻颤。比奶脂还嫩的水莹肌肤逐渐发红,像是覆
了霞晕的名贵珍珠。一双纤柔丰嫩的肉爪子把清秀的五官捂得严严实实,可是从
红通通的耳朵和粉艳艳的肌肤上,他能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究竟有多害羞。

  这样含羞带怯又温驯乖巧的猪猡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比以往见到的沈寂漠
然,谄媚强笑,倔强怨恨,情欲媚红不知惹人心怜心动了多少倍。

  乖猪的脖颈秀长优雅,两个肩头圆润细削,右肩上缠着粉白蔓枝莲花的奴字
昭示着她是他的奴妻。一对丰盈绵嫩的乳房高挺如雪峰,峰顶上两颗娇俏粉嫩的
乳珠和花骨朵般含苞初绽,随着呼吸和身体的轻颤晃出诱惑娇媚的浅浅弧度。

  往下是肉嫩又苗条的腰肢,廋了的小腹显得平滑柔软。隆起的阴阜白嫩光润
,十分诱人。因为双腿曲起大敞,腿间闭合的饱满肉缝半开,露出粉莹莹柔嫩嫩
的娇媚莲花。小花瓣说不出的细腻软嫩,娇媚可爱。没有任何触碰挑逗,原本只
冒出一点小芽的花蒂在他的凝视下居然敏感地慢慢充血成婴指大小,怯生生地挺
立花瓣前端,艳光四射。微微翕张的花瓣间的莲花小嘴虽是紧闭,针孔大的殷红
嫩缝却凝着腻滑晶莹的清露,水汪汪的,似乎只要轻轻一吸,就会涌出芳甜可口
的花蜜,鼻端已是嗅到了一股诱人的芬芳。自己以前怎会狠下心肠将这样美丽魅
惑的嫩莲花活活撕裂?简直是罪过。

  赞布卓顿的目光变得深沈幽暗,呼吸微微有些浓浊起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
动,口舌发干发燥。他毫不犹豫地拖着罗朱的双腿往面前拉近,捧起肉嫩娇弹的
滑腻臀部,爱不释手地大力捏揉了几下,便埋首在她的腿间,含住了那颗艳光四
射的娇美花蒂。

  “啊——”罗朱如遭电噬,突受刺激的身体情难自禁地往上弓起弹动,惊魂
尖叫,“王,不要——”嫩爪子从脸上撤离,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颤抖着挣扎
起来。

  赞布卓顿纡尊降贵地跪在床边,巨掌强硬地钳制住她的肉臀和大腿根,不容
她挣脱半点,火烫的舌尖贴压在她的花蒂上不停地扭动舔弄,并以牙齿咬磨。

  火辣辣的酥麻刺痛从敏感充血的阴蒂上传出,一直透到脚板底,十根圆巧纤
嫩的脚趾紧紧蜷曲。罗朱口中溢出呜咽般的媚泣,难捱地在被褥上扭动上身,被
迫分开的双腿用力向内收夹,试图阻止那犀利可怕的强猛刺激。

  “乖点!”

  随着禽兽王不耐烦的沈冷喝令,轻微抽搐的肉臀被钢铁巨掌捏揉出一股剧痛
,腿根儿的穴位也被禽兽王的麽指狠狠掐按了两下,拼命内夹的双腿在酸麻胀痛
中遽然失去力气,只能无力地敞开随禽兽王的唇舌肆虐。

  花蒂在赞布卓顿的舌齿搓磨咬啮下越来越凸涨发硬,色泽更是红艳欲滴。那
火烫有力的舌在亵玩了花蒂後,又将丰嫩细腻的大花瓣内侧逐一刷过,唇舌和牙
齿含住小花瓣吸舔轻咬,直到大小两层花瓣都充血肿胀了才满意地换了种亵玩方
式。粗大灵活的舌头从上到下,打着圈地舔过娇小的前穴、花嘴,沿着红软媚嫩
的花谷滑到稚嫩的後穴舔舐顶弄,片刻再从下往上打着圈地慢慢舔到前端的花瓣
,咬一咬花蒂,吸含一会儿,如此往复,舔玩啮咬得不亦乐乎。

  “啊——啊啊——好……好舒服……”罗朱眉头蹙起,双颊似火,口里娇吟
不绝。圆巧的下巴难以抑制地仰抬,双手肘强撑着身体,上半身往上拱成弧桥,
高高挺起胸脯。只觉身体愈来愈热,小腹里燃起了一团空虚的烈焰,整个颤抖的
下身都暖洋洋地肿胀,伴随着甬道的收缩,酸胀的酥麻电流源源不断地冲袭身体
,一股股热液不可遏制地体内奔涌而出。

  口胡,该死的禽兽王在这分开的半年里,口交技术为毛会成倍提高?虽与法
王和凶兽相比还差了一截,但和多吉比起来已是不相上下了。难道这禽兽王者找
别的女人切磋练习过了?想到这,罗朱的心里酸涩嫉妒不已,隐隐有些作痛,但
瞬间又沈浸在了一波波涌来的快意中。

第341章 进步个鬼(辣)

  赞布卓顿大口大口地吞吃着从猪猡的莲花小嘴里涌出的清甜花蜜,口舌间的
干燥一扫而空。蜜液浸润入喉入胃,浑身都生出被滋润的舒适感。但不够!他要
更多的蜜液解渴,更多的蜜液滋润。舌尖卷起,从自动张合吐蜜的莲花小嘴用力
钻进花径,甫一进入,便立刻被细嫩水滑的褶皱媚肉紧紧裹覆。心旌不由一荡,
舌头在里面肆意翻搅勾舔,戳弄进出,不时发出啾啾的淫靡吮吸声。

  “啊嗯……啊啊……”罗朱婉转娇吟,眸中浮起一层迷离的晶莹泪光,额心
绯色竖纹红艳瑰丽。她摇晃着头,细密的乌黑小辫子四散动荡,银镂空的红珊瑚
小珠子於黑辫子间若隐若现,衬着染了情红和细密小汗珠的肉嫩身子,显得风情
万种,勾魂摄魄。

  赞布卓顿的双唇紧紧贴在莲花小嘴上,舌尖在花径里的褶皱媚肉上旋转磨舔
,使劲吸吮。

  “啊不……不要舔……不要……不要吸了……”罗朱浑身急颤,娇喘不休,
被强行分开的双腿在禽兽王的手臂间无措地乱踢乱晃,只觉下身都要被舔化,灵
魂都要被吸出来了。她口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可耻而淫荡地想要被禽兽王永远舔
舐下去。突然,她发出一声婉转的长吟,肉臀抽搐,腿根儿发颤,身体僵直拱起
,一大股滚烫馥郁的蜜液从身体深处迸射激涌,顺着舌尖流进禽兽王的口中,紧
接着又是第二股,第三股,绷紧的娇躯转瞬瘫软在被褥上。

  赞布卓顿但觉口齿生香,他贪婪地吞吸着,直到把最後一点馥郁蜜液压榨出
来後,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舌。粉嫩的花瓣因充血而变成嫣红肿胀,往外微分
。濡湿晶莹的莲花小嘴正快乐地收缩翕张,吐出丝丝缕缕的晶莹蜜液。

  “乖猪的小莲花真是又嫩又水。”他沈沈低笑,唇舌含住敏感得经不起一点
逗弄的花蒂咬嚼刮舔,又亲上隆起的诱人阴阜,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玫瑰色的牙印


  “嗯嗯……啊嗯嗯……王不要……不要咬了……”罗朱徘徊在云端之上,在
高潮的余韵中浮浮沈沈。酥麻又刺痛的电流再次被撩拨而起,还在抽搐收缩的甬
道内生出酸痒,让她难以抵挡。

  “好,不咬乖猪了。”赞布卓顿抬起头,冷厉的唇角似勾非勾。他放下罗朱
的肉臀,起身脱去长袍与衬衣,褪下阔脚里裤,甩鞋上了床榻。把另一床被褥拉
过来堆垫在罗朱的腰臀处,抬起了她的下半身。再将她的两条腿儿分成个大大的
“一”字,火烫的阳物抵住了流蜜的莲花小嘴。

  翕张的小嘴似有自主意识地啜吸起龟头顶端最为敏感的核桃肉锥和肉锥中的
小孔,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意从阳物顶端传来,他的喉间不由溢出一声粗重的闷哼
。坚硬滚烫似烙铁的阳物略略退出,在泥泞嫣红的花谷间上下滑动,用那肉锥去
揉玩大小花瓣,顶擦凸硬又滑嫩的花蒂,并不时在花嘴上轻轻转圈厮磨,极尽挑
逗之能事。

  蜜液一咕脑一咕脑地流泄而出,淋湿了在体外邪肆挑逗的火烫阳物,也浸湿
了身下的被褥。没有了刺痛火辣,罗朱只觉甬道里的酥麻酸痒越来越浓烈,侵入
骨髓,像万千蚁虫在啃噬她的肌肤、血肉和灵魂。巨大的空虚从甬道蔓延到小腹
,再蔓延到全身每一个部位,让她难受至极。

  “……要……王……我要你……进来……求你快……快进来……”她抓扯着
被褥,忘记了羞耻,难捱地向掌控自己身体和情欲的禽兽王软媚媚地哀求。

  赞布卓顿对罗朱欲火焚烧的娇态不看一眼,只低头专注地操纵阳物顶磨她的
花蒂,看那张饥渴的莲花小嘴是怎样吐出晶莹剔透的蜜液的。半年来,白天处理
政务时还好些,夜里就难过了。他想念这具肉嫩嫩的粉莹身体,彻骨入髓地想。
只要睡着,就会梦淫。在梦中,他抱住猪猡,用了书上描述的许多个法子爱抚她
,亵玩她,蹂躏她,让她发出娇媚低软的嘤咛,高亢欢愉的媚叫,也有痛楚的嘶
嚎和哭泣的求饶。他喜欢她,想要温柔地爱她,也想凶狠地蹂躏她。

  “乖猪,求我进去干什麽?”他沈声笑问,阳物顶端的肉锥在饥渴的花嘴上
压按磨蹭,偶尔往里戳进一点,转个圈又快速退出。

  “爱……爱我……”罗朱借用了凶兽的甜言蜜语,娇喘着努力往上挺动肉臀
,想要含住那又撤离出去的阳物。

  “爱你啊——”赞布卓顿意味不明地拉长声音,“那乖猪可要做好被爱的准
备。”龟头终於撑开了鲜嫩粉红的花瓣,藉由滑腻的蜜汁往里挺进。柔嫩黏滑的
褶皱媚肉把进入的核桃肉锥紧密包夹,花径内似乎还有一股强劲的吸力,诱惑着
他的阳物往里深入。他顺着那股吸力往里猛地一挺,堪比成年男人拳头大的龟头
瞬间没入进去。

  “啊——痛!”撕裂的剧痛打散了酥麻的快慰,罗朱顿时从云端直坠大地,
发出凄惨的哀叫。她下意识地扭动臀部,不受控制地竭力收紧甬道,想要将入侵
体内的恐怖东西推挤出去。

  乖猪花径里的水滑媚肉绞缠住自己的龟头,在上面拼命蠕动推挤,紧夹吸吮
,所带来的微含疼痛的酥麻快意一波波地袭击小腹,沿着四肢百骸游走,令他情
欲高涨。赞布卓顿深深吸气,鹰眸中闪过一抹森冷炙光,抓住猪猡的大腿往自己
胯间用力一扯,腰臀同时往前使劲一挺,硕长的非人阳物就在猪猡的嘶嚎惨叫中
直直尽根刺入,将深处的娇嫩莲房顶得变形。

  乖猪的嫩莲花依旧那麽紧窒娇嫩,阳物刚一顶进,花径内层层叠叠的媚肉便
比之前龟头进入时更形疯狂地紧紧吸附缠绕上去。娇嫩的花颈口有力地箍住阳物
硕粗的柱身吸咂,嫩滑暖热的小莲房包住龟头和顶进的部分柱身死命收夹吮啜。
一阵极致的舒畅爽麻直抵背脊,美妙绝伦的滋味让他舒爽得差点立刻喷射出来。
他忙不迭再次深吸一口气,稳住冲刺的强烈渴欲。

  罗朱的惨叫在中途就破裂得没影了,眼泪喷涌,嘴张得大大的,痛得失声。
禽兽王那根巨物好像顶到了她的胃部,饱涨的下身全是撕裂的火痛,整个身体都
因疼痛而痉挛抽搐。尼玛的她不要和这个禽兽中的禽兽进行真枪实弹的欢爱了,
一点也不懂温柔,一点也不懂循序渐进!半年没欢爱,进入动作比以往还要野蛮
粗暴!她是猪油蒙心了才会觉得他技术有所进步,进步个鬼!

  大约是看到罗朱实在太痛了,赞布卓顿不忍地将她抱起,让她分腿跨坐在自
己身上。一手揽抱着她的後背摩挲,一手插到她的腿间轻揉小花蒂,头埋在她的
胸脯上,用唇舌轮流含吮爱抚挺翘的乳尖,吸咬滑嫩馨香的乳肉。

  如此挑逗爱抚了许久,罗朱的喉间才轻轻溢出一声咕隆,整个人从剧痛中回
转过来。看到埋首在胸前吸吮舔咬的禽兽王,气不打一处来,抓着他的头发使劲
扯。无奈一双手爪子刚才痛得虚脱,那种软绵绵的抓扯对禽兽王来说无关痛痒。

  “呜呜……王混蛋……痛……痛死了我……”她呜咽啐骂,唯有一张嘴恢复
了些许力气。僵硬紧绷的身体在温柔的爱抚挑逗中渐渐放松,重新弥散出酥麻电
流。润滑的蜜液虽然分泌了出来,但撑薄的媚肉与滚烫阳物之间紧嵌得密不透风
,下身和小腹深处依旧胀裂疼痛,炙烫火辣。

第342章 接受惩罚(辣)

  赞布卓顿从罗朱胸口处抬起头,暗褐鹰眸里的阴鸷冷酷尽数散去,情欲的烈
焰也在里面熄灭。揉弄花蒂的手往上移动,抚摸到罗朱被阳物撑得鼓起条状的小
腹,又摸到胸腹处凸起的圆大硬包,轻缓地画圈摩挲。

  “痛死了也活该,谁让乖猪不乖呢?”他吻去她挂在眼睫的泪水,浑厚的声
音又低又轻,蕴着没有笑意的浅笑,“敢留下那样一张可恨的羊皮卷跟着昆绛桑
波逃离,就必须接受王的惩罚。”湿热的唇在她苍白的脸蛋上流连啄吻,於胸腹
处打圈摩挲的手掌轻移,握住一团娇弹乳房慢搓轻揉。

  口胡,她放心得太早了,竟忘了禽兽王是个眦睚必报的醋桶男人,也是四个
男人里心最狠的男人。去年冬季他强暴她时,一半是因为她的不乖顺,一半是因
为他不愿将她交给魔鬼法王。後来接她回王宫,在马车上的粗暴则是因为他吃了
魔鬼法王和凶兽的酸醋。可其他三个男人又不是她主动招惹上的,而且每一个都
是经过了他默许的,他有什麽好吃醋的?她承认她最後的逃离是错误的,伤了他
的心和情,但……用性爱暴力来惩罚人是极不人道极没品的行为。

  罗朱奋力扭头避开禽兽王的啄吻,睁着一双泪波莹然、眼圈红红的黑曜石眸
子,委屈不忿地瞪他。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有些苍白的下唇,强行忽视从胸乳和
腰背处传来的酥麻电流,倔强地不让媚软吟哦从口中泄出。

  无论心里有多大的怨气,都会在这双会说话的灵动眸子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尤其在看见乖猪摆出这样一副拧扭委屈的模样时,那颗冷硬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
涂,一点也不像是以冷酷英睿闻名於世的古格王的心。所以他从进了内室起就一
直忍着不去亲吻她柔嫩的嘴唇,不去细看她可爱娇媚的模样,怕自己一个不慎就
舍不得惩罚她了。

  “乖猪,别瞪了。”赞布卓顿轻声叹息,双掌爱怜地在她滑不留手的汗湿娇
躯上四处游走抚摸,疼惜地舔吻她的唇瓣,“乖,牙齿松开,再咬下去就出血了
。”

  罗朱没想要松开牙齿,可在禽兽王坚持不懈地缱绻舔舐下,最终还是被撬开
了牙齿。滚热湿润的大舌挤进口中,以和阳物粗暴刺入身体截然相反的温柔在口
腔里游走,舔刷一颗颗贝齿和细嫩的口腔黏膜,开启着所有的敏感点。闪躲的舌
头被那条大舌紧紧缠住,从侧面到正面,从上面到下面一一舔了个遍。大舌吸走
了自己口中的涎液,又将带着男人雄性气息的涎液哺喂进来。她无法抗拒地吞咽
,头脑开始混沌迷蒙,委屈和不忿悄然散去,身体酥麻麻的,连下身的胀痛火辣
也减轻不少。

  “乖猪,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他从她口中撤出舌,啜吸着她的唇
瓣,低沈的声音温柔而宠溺,“你是我虏获的奴妻,是我唯一的王妃。”双手捧
在她的胸腋下,麽指分别压住两颗乳珠轻轻揉搓刮搔。

  “那……那王以後不准再……再对我粗暴野蛮。”因为喜欢了,罗朱的倔强
就无法像以往一样在禽兽王的温柔疼宠中坚持。嫩滑的双臂缠上禽兽王的後颈,
一边承受着他对唇瓣的亲昵啜吸和对乳珠的爱抚亵玩,一边气喘不均地娇声诉说
,“我……我讨厌太痛的进入,如果老是这样,以後就会……会不愿意和王欢爱
了……”粗暴野蛮的进入虽然要不了她的命,造不成什麽实质伤害,却迟早会让
她对与禽兽王欢爱产生心理阴影和障碍的,不利於今後的夫妻生活。

  “只要乖猪不离开我,你说什麽我都答应。”赞布卓顿吻吻她还泛着泪光的
眼角,“乖猪,我的乖猪。”他低喃着,倾身将罗朱放躺回床榻,拎起她的双腿
搭在臂弯间,阳物自她体内缓慢退出些许,再柔缓地往里插入,轻轻顶触到娇嫩
的莲房膜壁,引起罗朱一声含了痛楚的娇吟。

  禽兽王的阳物太粗长坚硬,本就不为正常女人容纳,若再加上天生的力量全
力冲刺抽插,女人娇嫩的莲花必定会被活活捣烂捅穿。像现在,他即使是轻浅缓
慢地抽送,且没有完全没入,发育过度的阳物也给罗朱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楚。

  “痛……王,好痛喔……”罗朱糯糯地撒娇痛呼,躯体却软绵绵地呈放松状
态,双腿儿主动打得更开,任由禽兽王进出。下身和小腹是酸痛火胀得厉害,但
在禽兽王那种轻怜蜜爱的抽送中,心间滋生出了淡淡的幸福感。她不由豪气万千
地想到:不管那根阳物长得多恐怖,都是她男人的命根子。作为妻子,理应无条
件地包容,承受它给予的欢爱。

  “乖猪,忍忍,再忍忍就不痛了。”看到猪猡这副任君采撷蹂躏的撒娇模样
,赞布卓顿心里的爱怜更盛,低头亲吻她呼痛的红肿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哄,“
乖猪,再忍一会儿,我就能让你尝到做女人的至高快乐了。”说完一口含住圆润
丰嫩的小耳垂,一阵轻轻啜咬过後,又是一阵缠绵舔舐。双手捏揉上两团高挺的
乳房,享受着娇弹绵软的滑嫩手感。手指捉着顶端的乳珠不紧不慢地细细捻玩,
使它们在指间更加凸硬涨大。

  被魔鬼法王用精魂和药物调弄过的敏感身体慢慢地显示出了独特的妙处。莲
花内不因疼痛而干涩枯竭,反倒在连绵的爱抚和抽插的刺激中情动地分泌出汩汩
黏滑润液,撕裂的痛楚逐渐转为快意。一股酥酸麻痒逐渐爬上心头,令罗朱逸出
了娇媚的哼吟。双颊再度浮起情欲的红晕,温香的鼻息渐渐急促,眼中的涟涟水
波化成如丝媚意,肉臀不怕死地往上挺耸,迎合起禽兽王的抽插来。

  “乖猪,开始尝到快乐了吗?”赞布卓顿柔声笑问,舌尖探进她的耳洞旋转
,“需不需要我再加些力道?”

  “嗯……啊要……要……”罗朱的十指在他的颈背处抓出数道浅浅的红痕,
口鼻间呼出的急促气息变得火热起来。甬道内的每一寸膣壁,宫颈口的软肉和子
宫膜壁都被巨长的烙铁熨烫摩擦,酥麻快感在不断地抽插磨顶中潜滋暗长,迅速
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黏滑芬芳的情液润滑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沿着股沟没入
被褥,使阳物在进出时发出了咕叽咕叽的淫靡水声。

  赞布卓顿缓缓退出阳物,在将整根柱身抽出後又深深戳刺进去,阳物的抽出
与进入都紧贴着滑嫩娇腻的花径媚肉,这种亲密至极的摩擦对他来说是种无与伦
比的快乐。在整个抽插过程中,他可以仔细品尝猪猡莲花小径的嫩软水滑,品尝
扩开花颈口的酥美,品尝龟头顶触莲房嫩壁的销魂,品尝猪猡的莲花对阳物的痴
缠和紧绞。

  熬过初始的痛苦,罗朱赤裸的娇躯上呈现出娇媚诱人的酡红。在禽兽王越来
越用力的抽送下,婉转娇吟一声紧接一声。一张秀靥晕色如火,潋滟黑眸迷离半
阖,娇喘吁吁,粉嫩的小舌在轻张的花瓣圆唇间微吐,似在渴求着亲吻。

  赞布卓顿在罗朱的嫩烫的脸蛋上不住地亲吻啃咬,将舌尖滑入她口中,缠住
小舌嬉戏,搅拌出甜蜜的津液,吸吮入腹。阳物也开始加快速度,猛烈地抽插起
来,重重撞击紧闭的花颈口和娇嫩的莲房。

  罗朱的媚吟被滑进口中的大舌搅得零散残破,她不由自主纠缠住那根大舌,
贪恋地吸吮着禽兽王的唾液。随着体内那根巨大烙铁的狂猛快速地抽出撞进,她
感到自己像一艘在汹涌大海中飘荡的小舟,身体的疼痛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全
身的毛孔都在说不出的快感中舒张开来。那快意不停歇地累积,几乎要将她淹没
。白光在眼前飞掠炸开,电流急蹿身体的万千筋脉,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
处,只知道身体似乎要被岩浆融化,大脑中心一点甘美的麻痹呈放射线状扩散。

  “……啊……不行了……王……不行了……”

  她使劲摆脱与禽兽王大舌的缠绵,肉臀用力往上挺凑,哆嗦着发出悠长清脆
的欢愉叫嚷。甬道剧烈地紧夹抽搐,情液大股大股流出,柔软丰嫩的腰肢不断颤
抖,肉体和灵魂都融化在滚炙的岩浆中。天地旋转,时间仿若就此停止了。

  “乖猪,王哪儿不行了?泄了阴精的是你,不是王。”赞布卓顿的唇角勾起
,咬了一口罗朱乱叫床的嘴巴,邪笑纠正道。

  他的古铜双颊此刻染上了情欲的红潮,鹰眸火热炙暗,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
少了几分尊威冷酷,多了几许邪魅暧昧,更显英俊无匹。一颗颗汗水从他的额际
滑落,沿着强健的脖颈蜿蜒汇聚到优雅完美的锁骨窝处,再在身体的律动中纷纷
洒落。肌肉隆起的古铜胸膛汗水淋漓,染湿了两颗因高涨情欲而凸硬涨大的暗红
茱萸。挺立的湿润茱萸在床头的夜明珠光中折射出莹润的光泽,性感又媚惑。只
可惜这样绝魅的男色无人能够欣赏,也没人敢放肆欣赏,而唯一有资格有机会欣
赏的罗朱又处在高潮的昏茫中,暴敛天珍。

第343章 我喜欢你(辣)

  赞布卓顿把罗朱颤抖的双腿叠在她胸前,顶压住弹动的乳房,将她折叠的腿
和身体一起抱住。被阴精浇淋得益加膨胀的阳物凶戾地在她体内尽情抽出刺入,
一次次贯穿花径,捣进莲房。阳物根部两颗硕大的囊袋也一下下地拍打在罗朱被
迫高翘的臀沟,发出和抽插水声一样淫靡的啪啪撞击声。

  罗朱抱住禽兽王的脖颈,身体完全无法扭动,唯有无助地承受禽兽王给予的
激烈欢爱。她时而呜呜哭泣求饶,时而高声媚叫吟哦。不多时,浑身又开始急剧
颤抖,双手用力吊住禽兽王的脖子,头向後仰,口中发出似是痛楚又似是欢愉的
带泣长吟,从宫房到甬道一起翻腾收缩,紧裹着体内巨长烙铁,再次攀上高潮,
泄出大股情液。

  二次浇淋在阳物上的阴精像春情药物般把赞布卓顿本就炽烈的欲火推到了极
致高峰,他抱住罗朱在宽大的床榻上兴奋而狂躁地翻滚。从这头到那头,从那边
到这边,硕长的阳物始终紧插在罗朱的莲房内,龟棱磨刮翻搅着肉嫩敏感的莲房
花壁和花颈口,将晕眩瘫软的罗朱磨得陡然清醒,眼睛不断地往上吊翻,嘴里咿
呀直叫。

  眼看猪猡快要晕厥过去,赞布卓顿停止了翻滚。他换了种姿势,将猪猡曲压
在胸乳上的双腿拉直,高架在自己肩上,抱着她的两条大腿,从不同的角度开始
了新一轮的猛抽猛插。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狠,花颈口被极为快速的冲撞
弄得来不及闭合,他的每一下都直入到了莲房深处,把软嫩的小莲房顶出各种形
状,肆虐到了膜壁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王,轻点……慢……慢点,我……我要……要被弄死了……”罗朱的手指
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腰臀扭摆,不住地往上挺凑,眼角眉梢全是情欲的娇红靡
丽,架在他肩头小脚一会儿绷直,一会儿蜷曲,在胡乱的叫喊和狂颤中第三次泄
了身。

  阳物传出一阵阵麻涨酥快,赞布卓顿咬牙忍住喷射的欲望,继续凶狠快速地
剖开痉挛的花径媚肉,往抽缩的莲房里不断顶入。不一会儿,就将瘫软的猪猡又
抽插得叫唤摇摆起来。从龟头顶端到根部积蓄的快意逐层递增,他忽地抽出阳物
,深吸一口长气,在猪猡挺起腰臀的刹那,用力将阳物往最深处狂猛地一插。

  “啊——”罗朱一声娇啼,秀眉紧皱,贝齿紧咬,眼角滚出两颗圆美的晶莹
泪珠。身体一阵强劲痉挛,火热的甬道膣壁和小腹深处的宫房齐齐收缩,狂喷情
液,再度泄身,沈浸在欲仙欲死的高潮巅峰快感中。

  赞布卓顿被滚烫的蜜液和剧烈收夹的莲花弄得全身发麻发酥,心知再不能守
住阳精,抱住猪猡大腿的双手滑到她的腰间,紧紧扣住她的腰胯,以更为凶悍的
力道和速度往她的嫩莲花里加紧抽插。他俯身在她耳边暗哑低语:“乖猪,给我
生个继位子嗣。”阳物深深地顶入娇小的花颈口,勃跳着蓄势喷射。

  谁知恰在这时,原本瘫软在高潮中的罗朱突然睁开眼睛,又是无力地推打禽
兽王的双肩,又是急切地朝他娇喘制止道:“等……等等……”差点忘了,这里
不以婚前怀孕为耻,反以婚前生子为荣。既然怀孕无可避免,那她就要怀一个最
优秀的孩子。

  “等什麽?难道乖猪泄了这麽多次阴精还没得到满足?”赞布卓顿微怔,鹰
眸随即邪肆地半眯,倒也暂时强忍住了喷射欲望。仅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会觉
得他似乎并不太难受。但若是看到他全身绷紧的贲张肌肉和额角跳动的青筋,以
及大颗大颗滴落的汗水,就知道他正处在一种怎样濒临爆发的境地,又忍得有多
麽辛苦了。

  “不……不是,你别……别把龟头挤进宫颈射精。”罗朱的黑眸依旧有些迷
离失神,气息依旧紊乱不定,推打禽兽王肩头的双手无意识地变成了抚摸。面对
禽兽王疑惑不解的眼神,她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女人的宫颈能对阳精里的精子
起到筛选作用,只有形态正常的高活动力精子才能顺利经过宫——”

  “乖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言我古格王的阳精中有欠缺活力的不正常东
西!”赞布卓顿的面色陡然一沈,极度不悦地打断她的解释,半眯的鹰眸射出森
寒的厉光,“你以为我像法王、烈和昆绛桑波那样不中用!”

  罗朱张嘴气结,她哪有胡言了?尼玛的再强健的男人也不能保证上亿精子里
不会出现一两个不正常的畸形!真当自个是神啊!居然还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她
的面对她的另外三个男人进行侮辱性人身攻击!简直就是个刚愎自负外加没品的
渣臭男人!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很识时务地没把脑子里的话抖出来。虽然刚才的
科学话题对禽兽王来说貌似侵犯到了他至高无上的王者尊严和男人能力,但为了
怀上一个优秀的孩子,她仍然要坚持把後面的话说完。

  她微噘红肿诱惑的花瓣圆唇,嫩爪子从禽兽王的肩头抚摸到他的胸膛,带着
几分委屈,几分胆怯,几分讨好地迎上森厉的鹰眸,软糯道:“王,刚才是我说
岔了。其实最主要的是男人的精浆中还存在一种抑制精子活化的物质,附着在精
子头上,如果就这样被你直接送进宫房,很可能不太容易怀上孩子。不过如果精
子是自己游进宫房里的,那麽在经过宫颈粘液的过程中就可以去除那些抑制精子
活化的物质,从而获得受精能力,我也能轻易地怀上孩子。王……王就应了我的
请求,让小精子自己通过宫颈游进宫房里好不好?我……我想和王生个最聪明能
干的孩子。”只有最有活力,游动最快的精子才能取得与卵子结合的权利,所以
,每个人天生都是冠军。

  随着罗朱话语的结束,赞布卓顿沈厉阴森的脸色和眼神皆柔和起来,他笑着
吻上她微噘的嘴唇,哑声道:“乖猪,你说的应该是来自你以前生活的世界里的
知识,我听不太懂。不过,我懂你的最後一句话,就应了你的请求也无妨。”

  他目前的心情出奇得好。乖猪前面说的话很不中听,有侮辱他王者尊严和男
人能力的嫌疑,但她亲口说出愿意与他共育子嗣,且显然还十分重视这件事,这
就足够让他大度地不去计较她的不敬了。

  顺从地将阳物从花颈口退出,他不再忍耐,结实有型的臀肌抖动两下,整根
阳物在花径内暴涨一圈,龟头弹跳,滚烫的阳精便对准闭合的花心激射而出,烫
得罗朱手脚哆嗦,处在极度敏感充血状态中的花径膣壁连连痉挛,高声媚叫着又
达到了一次高潮。

  射完後,他的阳物并未疲软下去,仍旧强横地堵住了莲花小嘴,不让阳精有
一丝溢出。他汗湿的刚硬躯体压覆在她同样汗湿的肉嫩身体上轻轻厮磨,感到了
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满足。

  “乖猪,饿了吗?我喂你。”伸手到床边矮桌上,拿起一块牛肉干放入口中
迅速嚼成麋肉,低头不容拒绝地哺喂进罗朱半张的口中。

  “唔唔……”罗朱一面条件反射地吞咽,一面应付禽兽王的唇舌搅弄。双手
轻轻揽抱他的脖颈,毫无芥蒂地包容了体内的饱涨不适。以往与禽兽王欢合後,
她除了疲累,就只剩下无尽的漠然和逃不掉的无奈。此时,她承受着他的重压,
酥麻麻的身体竟有种异样的满足和甜蜜。

  “王,我……我喜欢你……”趁着哺喂的空隙,那说不出口的感情就这麽自
然而然地吐了出来。

  “嗯。”赞布卓顿嚼着肉干,含混地淡淡应了一声,又往她嘴里哺喂下一口
肉糜。

  不对劲,禽兽王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淡冷静了?难道他对她的喜欢不是真的
喜欢,所以也对她说出的喜欢无感?

  “王,我……我喜欢你。”罗朱努力吞下肉糜,抓住空隙大声重复道。

  “嗯。”回应她的依旧是含混的淡淡的一个字音,凌厉的眉眼只带着欢情过
後的餍足慵懒,没有一丝激动与惊喜,“乖猪,来,再吃一口。”

  第三口肉糜又哺喂进来,罗朱被迫吞咽着肉糜,热暖的心忽然有些凉拨凉拨
的。禽兽王真的对她说出的喜欢无感?千万别在她交付出感情後,才恍然发现原
来禽兽王不在乎她的喜欢。不,真相应……应该不会如此残忍的。

  “王,我说我喜欢你!”她捧住禽兽王的脸庞,用力喊出,接着又忐忑地压
低声音问道,“你……你不在乎我的喜欢吗?”

  “怎麽可能不在乎乖猪的喜欢?”凌厉慵懒的淡然眉眼突然弯起,浓浓的笑
意似涟漪般在暗褐色的瞳眸中一层层荡漾。赞布卓顿丰润刚冷的嘴唇大大咧开,
露出一弧不怀好意的雪白磁光,“若是不在乎,我为什麽要让乖猪连说三遍喜欢
我,还一遍比一遍大声?唔,乖猪最後的喊声应该能让守在门口的烈和侍卫听见
吧?”

  ……咬死他!咬死这个讨厌至极、没品至极的渣臭男人!

  罗朱捧着他的脸用力往下压,头努力抬起,一口咬住他的嘴唇,使劲地狠狠
地扯磨。赞布卓顿也抱住罗朱的头,热情而激烈地回咬她。

  两人赤裸交缠的身体在床榻上翻滚不休,掀起了新的春情热意……

  作家的话:

  从字数上可知,偶真是禽兽王滴亲妈啊亲妈。

  咳咳,偶又邪恶猥琐外加恶趣味了。

第344章 莲度母王妃(一)

  短短两月之内,古格全歼了德里苏丹十万步骑大军,紧接着又一口气灭亡了
拉达克,古格大军声威震慑四方,古格国的版图变得更加辽阔,一跃成为雪域高
原最为强盛的国家。因此,古格这一年冬季法会的声势与规模比往年都要隆重宏
大,很多仪式和庆典活动由莲华法王白玛丹增亲自主持,带领群僧为古格的繁荣
强盛祈福,为古格王的伟大功绩礼赞。

  在法会最後一天,莲华法王当众赐封了一个女人为莲度母,令在场的所有人
震惊得差点瞪爆眼睛。要知道某个女人一旦被赐封为莲度母,就意味着她是法王
今後唯一的双修伴侣,其身份尊贵堪比古格的正王妃。百余年了,只有第一任法
王曾赐封过一个女人为莲度母。此後,再无莲度母出现。没想到历代法王中声誉
最高,法力最强,学识最渊博,最受民众爱戴膜拜的莲华法王竟然会赐封一个女
人为莲度母!

  这一事实当场让许多企图用莲女来攀附交好法王的权势男人扼腕,也让许多
奢望博得法王垂爱赐福的博巴女人心碎。而更惊人的是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
穆赤?赞布卓顿随即离开王座,大步走到莲华法王的莲花宝座下,当着所有国民
的面双膝跪地,恭敬地向法王表达了想在新年之际迎娶莲度母为正王妃的愿望,
虔诚地请求法王将莲度母赐予他。

  莲度母是法王唯一的双修伴侣,是比白犁牛更得天上神佛眷爱的神之使女,
她身沐神佛与法王的滔天恩宠,从头到脚都是用福气和幸运堆砌出来的。若是王
能迎娶到莲度母为正王妃,不但意味着他能时时沾染到天大的福气和幸运,还意
味着得到了势力仅略逊王权半筹的莲华法王的忠心辅佐。王和法王的同心相携必
定能让古格轻而易举地称霸整个雪域高原,开创出超越吐蕃盛世的古格盛世。

  普通的民众因自己此生能亲眼目睹莲华法王赐封莲度母、王请求法王恩赐莲
度母为正王妃这极具历史震撼性的一幕而倍感荣幸。眼光长远的贵族和有识能人
却看到了莲度母成为王妃後,古格的辉煌前景。一时间,群情激动,冬季法会在
前所未有的欢悦兴奋中顺利落幕。

  根据博巴传统习俗,初一闭门欢聚,互不拜访。初二起,则穿新装、戴最珍
贵的首饰,捧“切玛”五谷斗去亲朋好友家拜年祝贺,是以古格王迎娶莲度母为
正王妃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二。

  这一天,隆冬的雪风仿佛知晓了什麽似的,那股彻骨的强猛劲儿头居然在清
晨变得温和了许多。一直飘飞的大雪停了,天空异常难得地重现湛蓝。太阳露出
了笑脸,淡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虽然没什麽暖意,但也给大地带来一股明媚欢
乐的气息。

  古格王城四处挂满祈福的五彩经幡,从托林寺到古格王宫的雪地上用经幡铺
出了一条鲜艳的彩色道路,沿途都站着吟诵祈福经文的僧人和持枪挎刀的肃厉兵
士。古格民众们穿着新衣,配着家里所能拿得出来的装饰品,手里端着“切玛”
五谷斗,簇拥在道路两旁,人人脸上都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他们最敬畏的王要迎
娶最令人膜拜的法王的莲度母为正王妃了!等到王迎娶莲度母王妃的队伍过来,
手中的五谷便会带着他们最衷心的祝福抛洒出去。

  托林寺度母殿的正殿内肃立着二十个头戴绛红僧帽,外裹暗红袈裟,系紫红
僧裙,垂眸合掌念诵祈福经文的女僧。端坐莲台的金身银眼度母面容秀丽端庄,
体态丰盈婀娜,头上花冠和身上的环佩璎珞一应俱全,上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名
贵宝石。黄色与赤色交叠的厚重幔帐、从殿顶垂挂下的罗幢、簇新的蒲团全用彩
色丝线绣着精美绝伦的繁复华丽图案。供桌上摆放着若干不同种类的祭品,三千
盏小巧精致的纯金莲花长明灯把昏暗神秘的殿堂照耀得亮亮堂堂,明明朗朗。

  盛装打扮的罗朱头上盖着一方极透明的红色薄纱,在六个专属侍女的环伺搀
扶下,静静地站在度母莲台下方,面对正殿敞开的殿门,等候着禽兽王入殿接迎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有些迷茫,心里也是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清明。

  去年,她被拉达克的探子重伤,一直是在昏睡中度过新年的。好不容易醒来
吃了一碗古突後又遭到禽兽王强暴,奄奄待毙地送进托林寺密室中疗伤,拉开了
备受淫辱的悲惨生活。今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遵循穿越女基本
无弱者的普遍规律,实现了从奴隶到王妃的质的飞跃。她不再是遭禽兽王欺凌的
低贱獒奴,也不再是供魔鬼法王淫乐的莲女。她是魔鬼法王这一世认定的唯一能
与他双修的莲度母,也即将成为禽兽王唯一的正王妃。她的男人还有第一个捕获
她,改变了她命运的凶兽。还有第一个说要与她不离不弃,却又无情欺骗过她的
伪童。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後,过去的痛苦记忆不像以往那样看似淡化,实际却沈淀
在内心深处,一经触动就翻腾滚涌出来,让她止不住地惊恐忿恨。这一次,它是
真的在逐渐褪色,但这种褪色不是记忆消失,而是记忆中的痛苦在消失。

  毋庸置疑,禽兽王、凶兽、法王和伪童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不,那种浓
烈的喜欢应该说爱才更恰当。可她爱他们吗?每每浓情缱绻之後,她不止一次地
问自己。然而每一次自问,她都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只明确知道自己喜欢他们
,愿意嫁给他们,像个普通的博巴女人那样做他们共同的妻子。或许,她也是爱
他们的吧?

  一声声悠长浑厚的法号穿透重重殿宇,传入处在托林寺深处的度母殿,宣告
着古格王的到来。罗朱微微一笑,和他们相比,她的爱似乎浅了些,薄了些,不
过假以时日,她相信这份貌似浅薄的爱一定会逐渐递增的。就像加热萨村的卓玛
姐一样,对吉格哥由最初的嫌弃变成喜欢,再由喜欢慢慢变成浓浓的爱,一起幸
福地生活一辈子。

  扎西朗措,第一个爱上我的男人,为我舍弃性命的男人,也让我心动过的男
人,我会把你的爱牢牢记在心里,记上一辈子,记上生生世世,直至灵魂消亡。
银猊,你这头异常妖孽的獒一直把我视为珍宝般豢养,很可惜这段时间内你要作
为神兽驻守王宫神殿,不能前来祝贺我的婚礼。不过等到了王宫,我们就又能见
面了吧?

  她轻轻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沁入心脾的莲华清香,婚礼前生出的最後一丝
忐忑和不安从心里悄然消失。萦绕满殿的莲华清香来自三千盏摇曳的长明灯,来
自於佛龛中竖立的燃香。这是魔鬼法王用神山顶上的千年雪莲,辅以上等酥油脂
和其他名贵药草,专为她的婚礼所特制的供香。一股温馨的甜蜜混着莲华清香在
血管里缓慢流淌,她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蜜罐子里,包围在身周的全是香甜
浓稠的蜜汁。

  “乖猪,我来迎娶你了。”正对面的殿门传来低沈浑厚的男人声音,冷硬平
漠中隐隐含着一丝笑意、几许温柔和愉悦。

  身体被惊得一个激灵,她蓦地张开眼。透过菲薄的红纱,禽兽王、多吉、魔
鬼法王和凶兽的身影相继跃入眼帘。

第345章 莲度母王妃(二,完结)

  禽兽王同样是盛装打扮,穿着颜色花纹与她一样的深朱色织锦盖皮袍,只袍
襟领、袖口和下摆用的是虎皮拼镶,而不是纯白雪狐皮。天珠、红珊瑚、绿松石
、琥珀、蜜蜡等各类宝石串成的项链层层叠叠地挂套在他的脖颈上。腰臀间扎束
着两条宽窄不一,镶嵌了红珊瑚石的錾花鎏金白银板腰带。嘎呜宝盒、长短刀、
银盾等各类腰饰缠绕悬垂其身,不仅没有丝毫庸俗笨重,反倒更显英俊尊贵。他
面含浅笑地立在殿门正中,昂藏身形渊渟岳峙,如山石般深深凿进她的心脏。那
双暗褐鹰眸里的阴鸷冷酷消融在满殿的长明灯光中,正专注地看着她。锐利的目
光深沈压抑,灼亮炽热。

  落後禽兽王半步的伪童多吉恢复了颀长瘦削的男人身形,穿着暗红色织锦盖
皮袍,用雪豹皮镶饰。色泽虽与她的皮袍有些差异,但上面刺绣的花纹却一模一
样。宝石珠串挂满脖颈,腰前没有佩长刀,而是在臀两侧各悬一把精美的短刀。
银色面具覆盖住他的半张童颜,只露出赭粉色的丰润嘴唇和弧线明晰流畅的下巴
。十天前,他戴着半张面具以王弟的身份公开在了古格众人面前,那张传说中的
明媚憨淳童颜堙灭在阴森森的诡谲寒气中。他像一把淬毒的锋利刀刃,恶劣而残
忍地谑削着企图靠近他的人,仅仅十天,便再也没人敢靠近他一步了。独她能肆
意地扑进他的怀里,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姐姐,我也来了。”明澈清朗犹带两分稚气的嗓音好似珠玉落盘,棕色眼
眸暗金光芒闪闪烁烁,潋滟犹如春日圣水,灿烂仿若夏日阳光。

  与禽兽王并肩而立的是从早上起就在萨迦殿内恭候禽兽王入寺迎娶莲度母的
魔鬼法王。头上戴着象牙五佛法冠,系暗红羊绒僧裙,身裹赤黄袈裟,袈裟上用
黄色丝线绣着十相自在纹与卍字纹,乍一眼并不不显眼,可只需魔鬼法王一个微
小的举手投足,就会闪耀出几缕明亮华美的七彩丝光。清雅如莲的容颜满是不容
亵渎侵犯的圣洁高远,蕴含着神佛的温慈悲悯。凝视她的绀青凤眼里荡漾着无边
的温柔和包容,能收纳天地万物的广袤瞳眸中此刻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小猪。”他明明只轻轻动了动莲白唇瓣,那温醇柔和的磁音却像春风一样
从她心尖柔柔拂过,留下一片微微的酥麻沈醉。

  随侍魔鬼法王身侧的凶兽一身及膝短摆紫青织锦盖皮袍,用银色丝线绣着蔓
枝莲纹和瑞兽花纹,袍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镶嵌的是黑色紫貂皮,束袍的宽边
錾花瑞兽银腰带上嵌着一颗颗核桃大的金色琥珀。脖颈上挂着一串修罗菩提念珠
,一串红珊瑚、一串金色琥珀和一个精美的银质嘎呜宝盒,腰前佩长刀,臀侧悬
白节鞭,足蹬侧镶金琥珀扣饰的高筒黑皮靴,通身散发出清贵疏冷的气息。微眯
的暗色长眸溢散出融融暖意,勾起的唇角噙含宠溺笑意。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
张口,她却仿佛听到他在用粗厚阳刚的嗓音唤她“小猪猡”,感受到他喷吐在她
耳边的暖热气息。

  罗朱的唇角高高翘起,情不自禁地盛放出一朵璀璨的笑容。她推开侍女的搀
扶,忘了礼仪地朝站在殿门的四个男人奔去。那是四个供她停泊的港湾,也是她
这一生的幸福所在。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才奔出一步,她的眼前
忽地出现一抹黑色眩晕,接着膝盖突软,整个人往地上栽扑下去,引起侍女的一
阵惊呼。骇恐的侍女们抢步上前抓扶,却明显落後了半步。

  刚刚跨进殿门的四个男人也被这一幕骇得面色大变,其中饰物挂得很少、穿
着最为利落的释迦闼修动作最快,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快要落地的罗朱及时捞进了
怀里。

  “小猪猡,你怎麽了?”他一把撩开红纱,惶急地询问。

  罗朱在释迦闼修怀里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眨眨眼,刚才的黑色眩晕早没影
儿了。难道是欣喜激动过度,奔跑动作过於突然所引起的瞬时晕厥?或者压根就
是她的错觉?安慰地朝围在身边的四个男人笑笑,随後有些委屈地说道,“大概
是身上佩戴的饰物太多太重,一时不适应,没掌握好平衡,闪了下腰。”顿了顿
,她扑扇扑扇浓翘眼睫,卖萌地看着四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商量道,“可不可以
把我身上的饰物取一部分下来?我……我怕後面举行婚礼时真被压扭了脖子,闪
坏了腰,影响婚礼进程和效果。”

  她的话没一点夸张,所谓的博巴盛装,除了穿着精美华丽的锦缎皮袍外,就
是把许许多多珍贵的金银珠宝饰物不要钱似的往头上、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
、腰上等各处地方一层一层地叠套悬挂。单以她身上一串从脖颈垂挂到膝弯的蜜
蜡链子为例,最小蜜蜡珠就有核桃大,最大的蜜蜡珠则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要大
。全身上下各种饰物外加皮袍总重量稳超百斤,这份价值连城的华贵绝不是一般
女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

  赞布卓顿冷冷地瞧着她,深暗的半眯鹰眸里没有丝毫波动。

  多吉棕色眸子里的暗金光芒幽幽闪烁,唇齿间泄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释迦闼修倒想顺了猪猡的意愿,可是看看盛装的王和多吉,无奈地抿唇保持
沈默。

  白玛丹增从罗朱的手腕上撤回搭脉的手指,眸光流转,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三
个同母兄弟,最後落在兀自懵懵懂懂的女人身上,宠爱地捏了捏罗朱的秀气鼻尖
,失笑道:“王,遂了这头小笨猪的请求吧,她怀了你的子嗣,的确不能负担太
多珠宝的重压。”

  啊!

  话音一落,满殿皆惊。不止是赞布卓顿、释迦闼修和多吉再度变了神色,垂
眸诵经的女僧、惊魂未定的侍女也全都睁大眼睛努力朝被男人们团团围住的莲度
母瞧去。

  罗朱的惊愕绝不比众人少半分,她不由自主地拨开层层珠链挂饰,摸上自己
的小腹,低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笑意澹澹的魔鬼法王,难以置信
地喃喃问道:“我……我真怀了王……王的孩子?”

  “是啊,不过只有十几天,孩子还小得很。”白玛丹增怜惜地将手重叠在她
抚摸腹部的肉爪子上,“小笨猪这麽早就出现了反应,估计头三个月会过得比寻
常孕妇难受。”

  “姐姐,快别挂这些碍事的东西了。”

  回过神的多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脚乱地拆卸罗朱头上、身上的繁重饰物
。释迦闼修也赶紧与他一道替罗朱卸下各种沈重而昂贵的饰物。

  赞布卓顿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内心的躁动,拾起飘落在地上的红纱,重新罩
上罗朱的头。伸手把她从释迦闼修怀里抱过来,硬声道:“乖猪,我抱你。”

  原本,他想送给猪猡一个盛大的婚礼,可如今看来一切只有尽量从简了。

  这一天,古格民众看到了有史以来在婚礼上装扮得最为简朴却又最受宠爱的
莲度母王妃。

  莲度母王妃头上笼盖着一层透明的红纱,不管是祭祀,还是王城巡游,她至
始至终都被以英睿冷酷着称的王不计形象地抱在怀里疼宠。温和仁爱的莲华法王
与阴寒恶劣的王弟则一直随在莲度母王妃身侧,在王不得不放开她时接手抱过,
呵护备至。连烈部族族长、王家亲卫黑旗队队正烈大人也对莲度母王妃体贴无比


  古格王的这场婚礼在很久之後都被古格民众们津津乐道,身兼莲度母的古格
正王妃更成了所有女人欣羡嫉妒的对象。

  (正文完)

  作家的话:

  说实话,偶多麽想冒着被拍板砖的危险戛然完结在前面山谷齐聚滴章节之後
,给童鞋亲亲们一个极大滴想象空间啊。

  唉,可是......可是.......偶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毫无悬念
,毫无想象空间的结尾。

  另:

  盗文滴亲亲,咱们打个商量,乃晚上十天、七八天盗文行不?给偶这个辛苦
码字滴亲妈留点念想,保证下广大花钱看文滴亲亲们率先目睹滴权益行不?(附
注:这文只适合鲜网内部观阅,真不适合拿出去荼毒广大民众,乃确定乃真要行
荼毒之事?)

  亲亲们,让偶们在番外见吧。飞吻!

番外一 怀孕?高压锅

  事实就如魔鬼法王所预料的那样,罗朱在孕期头三个月吃足了苦头。

  早上起床,晕!坐着休息,晕!走路散步,晕!连躺下睡觉,也晕!

  喝下的,吐!吃下的,吐!没吃没喝,照吐胃酸不误!

  前三个月里她不但没长肉,还瘦了不少,人显得憔悴而苍白,成天都在眩晕
和呕吐中度过,过着有气无力的日子。这幅模样也吓坏了禽兽王、凶兽和伪童,
不管国事再忙,三个男人必定会留一个人在她身边守着,银猊也成了全天候保镖
。精通医理的魔鬼法王虽然知道这种孕期现象不用太担心,但也极为心疼她的难
受,索性从托林寺搬到了古格王宫山腰处的寺庙暂居,随时关注她的情况,想尽
办法为她减轻晕眩呕吐症状。

  好不容易,她终於熬过了最痛苦的三个月,晕眩和孕吐逐渐消失,随着肚子
的一点点涨大,人也慢慢精神起来了。而这时,罗朱才有闲情开始品味自己目前
所享受的国宝级待遇。

  她说朝东,没人敢朝西;她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没人敢说是圆的。古格王
宫中上至禽兽王和魔鬼法王,下至獒犬和雪豹,从人到畜牲,全都围着她转悠。
珍贵的、稀罕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她面前送;好吃的,好喝的,一个劲儿往她面
前捧,就盼着她能多笑笑,能多吃多喝一点点。简直让她过足了女王瘾。

  但过足舒爽的女王瘾是一回事,面临用餐又是另一回事。

  罗朱拧着眉头,目光从煮牛肉、蛋羹、血肠、碎肉酥面果、奶疙瘩鱼汤等吃
食上一一扫过,实在提不起一丝啖吃的兴趣。她不是个吃货,作为一个曾经的驴
友,她对食物并不挑嘴,只要能果腹,没什麽吃不下的。然而现在作为一个孕妇
,随着肚子的日益膨胀,她变得越来越挑嘴,面对琳琅满目的阿里博巴菜式,她
开始郁卒地下不了口了。

  “姐姐,你瞧,酥面果炸得又香又脆,蛋羹蒸得又嫩又滑,奶疙瘩鱼汤煮得
又鲜又美。”多吉蹲在矮桌对面,热情而自豪地向罗朱推荐,“我亲手烹煮的菜
肴味道都是很不错的。姐姐,你全尝尝吧。”

  罗朱用勺子在奶疙瘩鱼汤里百般无聊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汤闻着一股鲜香
奶味,是挺诱人的,可就是勾不起她的食欲。

  “我还是吃鲍鱼果好了。”她放下勺子,无精打采地蜷在禽兽王怀里,拿起
银钵里的一个鲍鱼果塞到他手中。

  鲍鱼果坚硬的外壳在赞布卓顿手中好似一层薄脆的蛋卷壳,只轻轻一握,就
啪啦裂开,露出香脆的核肉。罗朱在宽大的古铜色手掌中拣出核肉扔进口中,咯
!咯!地嚼起来,眉眼间尽是恹恹之色。

  “小猪,你不能总吃这些零碎核果,要用些正餐才行。”坐在她旁边的白玛
丹增不赞成地摇摇头,端起桌上经她搅拌过的奶疙瘩鱼汤,舀了一个奶疙瘩递到
她嘴边,柔声哄道,“乖,吃了。”

  罗朱垂眸看看嘴边的勺子,唇抿得紧紧的,对魔鬼法王缓缓摇头,坚决不让
那个奶疙瘩滑进自己嘴里。

  “小猪猡,那你想吃什麽?”同样蹲坐在矮桌对面的释迦闼修为难地皱眉问
道。

  “我……我想吃酸辣肥肠粉、海带排骨汤、五香酱驴肉、红烧果子狸、白切
鹅肥肝、水煮牛蛙、樟茶鸭子、鱼香肉丝、辣子鸡丁、葱爆大虾、麻婆豆腐、夫
妻肺片、毛肚火锅、狮子头、西施舌、昭君鸭、佛跳墙、泰安鱼、干锅兔、泡凤
爪……”罗朱每说一道菜式,四个男人的脸色就僵黑一分,等她口水泛滥地停嘴
时,男人们的脸已经僵成石头,黑成锅底了。

  赞布卓顿撒开手,残余在手中的鲍鱼果碎壳变成细细的粉末飘飞到矮桌上的
一道道吃食上。暗褐鹰眸隐忍眯起,唇角勉强无比地勾了勾,尽量保持温和的口
吻道:“乖猪,你说的那些吃食在古格大多烹煮不出来,我也不可能允许你为了
口腹之欲远行到大元朝统治的中原待产,你还是换些容易烹煮的吃食吧。”

  罗朱一噎,无奈地吞下清口水。好吧,是她太任性,要求太高了。在这恶劣
的屋脊高原中,即使权势尊贵如禽兽王,空有万千珠宝,坐拥金山银矿,也没办
法为她提供那些好似星星般遥不可及的丰富菜式。

  “那……我想喝一碗煮得软软糯糯的花生白米粥。”说完,她又立刻嗫嚅着
补充,“不是那种先捣碎磨烂了生米和花生熬煮的糜粥,是用火煮软煮糯的米粥
。”

  多吉抽抽嘴角,看着委委屈屈的罗朱,长长叹了口气:“姐姐,很抱歉,你
的这碗必须用火煮软煮糯的花生白米粥我们也没办法满足。”

  罗朱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好想咆哮一声,将面前摆满了吃食的矮桌踹翻
。尼玛的这也不能办到,那也不能满足,还问她个毛线啊!然而看到多吉带着内
疚和疼惜的棕色大眼,心里的那股子郁气怎麽也发作不出来。

  算了,是她不好,又任性地对他们提了不可能实现的高要求。

  米,有。花生,有。火,也有。但是,她刚才忘了一个事实,在平均海拔四
千五百米的雪域高原上,气压太低,水的沸点太低,那米和花生是怎麽都没办法
像在平原一样煮成软软糯糯的花生米粥的。也正因为如此,古格人多吃半生不熟
的食物,甚至是风干的生食。现代社会中,举凡住在海拔较高地区的同胞家里几
乎都有一口高压锅,而居住在海拔较低地区的同胞家里也多会添置一口高压锅,
以节约炖煮时间和火力。

  想到这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沮丧的心情顿时大振。她迅速从禽兽王怀
里坐直身体,捉住魔鬼法王的僧袖兴奋地扯动,急急问道:“法王,我回来这个
世界时背的大背包呢?里面的东西都还一个不落地在麽?”

  “当然在,释迦闼修把背包带到托林寺密室後,我就给你收捡得好好的。”
白玛丹增把手里的碗放到矮桌上,反握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小猪放在背包里
的食物不是都在谷地里吃完了吗?难道包里还有什麽好东西值得小猪惦念?”

  “当然有!”罗朱眉飞色舞地说道,“法王,你忘了吗?我的背包里有一个
小锅!”

  “锅?”白玛丹增挑起眉梢,也回忆起小猪的大背包里的确是有一个奇怪的
小炉子和一个挺结实耐用的小锅。当时因为那锅太小,仅能煮食给小猪一个人吃
,所以一直被他弃用,後来丢在背包里被释迦闼修带回了托林寺。

  “对,我一直忘了说那是个高压锅!只要在那锅里熬煮,绝对能在海拔四千
五百米的高原上把米和花生煮得软软糯糯!”当初她回到这个世界後,想着入乡
随俗,再加上自己对吃食并不挑剔,便也不在乎东西的生熟问题,由着魔鬼法王
和多吉喂养。谁能料想在怀孕数月後她会如此地思念熟烂食物。感谢天,感谢地
,让她在二次穿越时不辞劳苦地背回了一个高压锅。虽然那锅的直径只有十六厘
米,连只完整的猪脚都放不下,但煮她一个人的吃食足够了。

  “高压锅?”赞布卓顿的鹰眸瞬时一亮,直觉这是个好东西。

  “嗯,海拔越高,气压就越低,液体的沸点也越低,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彻底
煮熟。高压锅能让锅里的气压增加,使液体的沸点提高,从而把食物煮熟。”罗
朱也不管四个古代博巴男人能不能听懂,按照自己的所知讲解道,“我那个世界
中还有一种低压锅,煮牛奶时可以降低牛奶的沸点,保留下奶液中的大部分营养
。”

  白玛丹增偏头想了想,立刻吩咐道:“释迦闼修,你赶快去托林寺把小猪的
高压锅带过来。多吉,你去厨房选出最好的稻米和花生。”

  “是。”释迦闼修和多吉都不是愚蠢鲁钝之人,听了罗朱的解释後,虽是半
懂不懂,却全都生出了隐隐雀跃,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寝宫。

  等他们走後,白玛丹增将罗朱从赞布卓顿怀里拉到自己怀中,疼爱地亲亲她
的脸:“小猪,我大致明白了你所说的高压锅煮熟食物的原因。如果把你的高压
锅拿来认真琢磨,说不定我能为你做出许多个这样能直接用火煮熟食物的高压锅
。”

  “真的?”反问的人不是罗朱,而是赞布卓顿。古格人因常年吃半生和风干
生食,上了一定年纪後,胃都会或多或少地出些毛病。虽然能服药缓解并最终治
愈,但这现象总归不太好。如果真能制作出把食物煮熟的高压锅,在全国推广,
那可是件利民利国的大事。

  “不敢肯定。”白玛丹增笑眯眯地望向赞布卓顿,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不过我会尽力的。”他端起蛋羹递到赞布卓顿手中,“王,你来喂小猪先吃一碗
蛋羹垫底。”

  “我才不要——”罗朱在魔鬼法王怀里叫嚣起来,冷不防一根修长柔滑的温
凉手指往她唇瓣上压下。凝视她的绀青凤眸温柔和蔼得令人毛骨悚然,让她霎时
就自觉地消了音。

  “小猪乖,你若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会饿坏肚子里的孩子的。”白玛丹
增的手指慈爱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唇瓣,醇厚柔和的磁音轻扬,“难道你改变主意
,不想为王生一个聪明能干又健壮的继承者了?”

  魔鬼法王最後一句反问太诛心太恶毒。罗朱几乎是反射性地立刻抬眼看向禽
兽王。果然,那双暗褐鹰眸沈冷如冰,犀利如剑,虽然还没有朝她戳刺冷冻过来
,但也快了。

  “乖猪,好好吃。”赞布卓顿艰难地勾起唇角,保持着自猪猡怀孕起就变得
温软的语调,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她嘴边。

  为了证明她并没有改变主意,仍然想要为禽兽王生一个聪明能干又健壮的继
承者,她就只有识相地“好好吃”这一条路可走。呜呜,她的国宝级待遇呢?为
毛有些变质了?

  罗朱张嘴乖顺地含住装蛋羹的勺子,双手隔着僧袍,在魔鬼法王的大腿上狠
狠地拧了一把。杀千刀的魔鬼法王,又坑她!

TOP

0
写的好长呀,看的眼睛都受不了了,真的是写的太好了,很喜欢。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8 18: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