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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 【爷儿,别弃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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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这「珍兽园」占地宽广,由高高的铁栏围绕着,里头豢养着由各地搜罗的奇
珍异兽,除了活生生的大虎、猛狮、金钱豹,更有罕见的金丝猴以及为数不少的
金丝雀。

  它们的共同点便是一身金色毛发,这是关霁远多年前在市集被那身金色毛发
深深着迷后养成的兴趣。

  关霁远万万没想到,肩上驮负的女人便是当日的小女孩,被激怒的他决定将
她关在一个空出的牢笼中,将她当野兽般驯服。

  走过「珍兽园」中央走道,两侧的珍兽一瞧见主人,纷纷骚动起来。这些由
关霁远亲自喂养,自然和他亲近。

  「安静!」关霁远低声叱喝,众兽果然静下来,瞪大眼睛望着主人走向最里
头的空牢笼。

  这些牢笼相当宽敞,是关霁远特地命工匠打造的,为的是让他宠爱的珍兽有
舒适的生活环境。

  打开栅门之后,关霁远径自放下金丝就要离开,金丝这才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一见四周牢固的栅栏,她急得扭动身体。「嗯……嗯……」

  她不要被关在笼子里……她不要呀!

  「嗯……嗯……」她奋力挣扎,眼眸里满布惊恐的泪水望向关霁远,无助的
模样犹如落入陷阱的幼兽,让他难以狠下心肠。

  「想要我放开你吗?」居高临下望着蜷伏地上的金丝,他轻声诱导着,她则
奋力点头。

  「那你答应我要乖乖听话,我才放了你。」他为自己很快驯服她而沾沾自喜。

  金丝点头点得更加用力,哀求的眼眸适时滴下几颗泪珠。

  关霁远轻叹一声。他不是真的想将她关在牢笼里。对于「珍兽园」里的珍兽
他都无法狠下心肠,更何况是个女人?

  当年那小女孩被关在牢笼里,让人看了于心不忍,他更不可能这么对待一个
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他快速地解开她,岂料一挣脱束缚,金丝的手臂便朝他脸上挥来,暗藏的金
钗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关霁远快速一闪,脸颊随之传来灼痛。

  他快速将她压制在身下,将她的双手箝制两侧,取下她手中不知何时藏匿的
金钗。

  「看来你还没受够教训。」他真小看了这女人,都怪自己受她外表迷惑,稍
稍一个眼神就蒙骗了他。

  「放开我……你这种人才欠缺教训……」金丝咬牙切齿,恨恨地诅咒着,
「我恨不得刺穿你的心脏!」

  她恨他……恨他将她关在笼子里,不把她当人看……

  金丝尽管对牢笼有着无比的恐惧,但仍不愿在关霁远面前示弱。

  「你舍得吗?」见她屈居劣势还嘴硬,关霁远只想挫挫她的傲气,手指戏弄
地轻抚她的脸颊。

  金丝瞪大眼睛,几乎用眼神杀死他。「哼,走着瞧!」

  金色眼瞳像是要喷出火来,却是关霁远见过最美丽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很难
从那团火焰中抽离。

  「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走着瞧……」关霁远笑着回应她的威胁。

  他早该知道拥有这么一双眼珠子的女人,性子该是如野兽般难驯,不过,她
的勇气却让他相当欣赏,当然还有身下这副抱了一夜的娇躯……

  但他可不愿抱着一个随时都想杀他的女人。

  越是难驯的野兽,越能激发驯兽师的斗志。

  他不只要驯服她的身子,更要一一拔下她的利爪,摘取那颗火烫热情的心。

  今天,就先放过她吧!

  「在你认清谁是主子之前,就乖乖待在这里……」关霁远以极快的速度起身
走向牢门,怕自己再次心软。

  「你不能把我关起来……你这浑蛋!」金丝在他身后咆哮着,引起其它兽类
的鼓噪。

  「安静!」关霁远往其它牢笼低吼一声,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意识到自己逃脱不了被禁锢的命运,绝望的泪水滑落脸颊,金丝用被褥将自
己包住,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发出悲呜。

  她紧咬着唇,无视于口中的血腥味。

  她暗自发誓,在她有生之年,一定要讨回今日所受的羞辱!

           ************

  隔日,王敌璋呈上拜帖想求见关霁远。

  关霁远心烦气躁了一整天,极力克制想进「珍兽园」的冲动,此时正想找人
问问金丝的来历,于是选择在书房接见王敌璋。

  一见到关霁远,王敌璋行礼之后,痴肥的脸庞立即堆满暧昧的笑容。「王爷,
不知对下官献上的『黄金珍兽』还满意吗?」

  关霁远斜睨他一眼。「本王都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急着邀功!」

  「算帐?」王敌璋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得罪这阴晴不定的天之骄子。
「下官不知何处得罪王爷,请王爷赐教。」

  「那你认为『行刺王族』算不算得罪?」

  关霁远说得淡然,凌厉的眼神却看得王欧璋心惊,赶紧弯腰作揖。

  「下官即使生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犯下这滔天大罪,该是王爷您误会了。」

  「那你以为本王脸上这道血痕何来?等本王见若了皇上和皇后,王大人认为
本王该怎么解释这道伤口?」脸颊上的淡淡血痕无损关霁远的俊美,反而更添上
几分邪肆。

  关霁远打算先声夺人,断了王敌璋讨取人情的机会,顺便给这养子不教的老
家伙一个教训。

  「冤枉呀,王爷!」一搬出皇上,王欧璋立即跪下讨饶。

  他万万没想到送上门的祭品,竟是只泼辣的金丝豹……「下官绝无伤害王爷
的念头,只是单纯想讨您欢心……」王敌璋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听说王
爷对金色毛发情有独锺,才会献上金丝姑娘,谁知她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但这一切绝对与下官无关,请王爷明察……「

  本以为投王爷所好献上宝物可以救亲儿子一命,这下连尚书府里几十条命都
给赔上了……

  关霁远倒是相信他的解释,因为金丝太过泼辣火爆,绝非常人可以控制。不
过,他不会这么快放过王敌璋。

  「是吗?若非背后有人指使,一个女人有这种胆量?」关霁远刀口依旧指向
王敌璋,想趁此问出金丝的来历。

  「下官……和金丝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是将她从」驭奴馆「接出来之后,当
时她毫无意识地瘫倒在轿子里……」王敌璋赶紧道出原由,为自己的清白辩「驭
奴馆」?

  在被逼急之时,从金丝口中吐出的也是这三个字……

  关霁远听说过「驭奴馆」,但对它不甚熟悉,只知许多王公贵族喜欢用「驭
奴馆」训练出来的奴仆。

  「启禀王爷,这金丝姑娘乃是」驭奴馆「里最有名的四大金钗之一,听说歌
喉美妙如仙界之音……」王敌璋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微薄讯息,见关霁远沉思不
语,他继续为自己脱罪。

  「下官承认自己有所私心,但这只是为了讨好王爷您,虽然下官未亲自参与
竞标,但肯定有人知道李大人是我府里的总管……」他边观察着关霁远的神情,
趁势撇清责任,「或许有人想趁此机会伤害王爷,嫁祸给下官,请王爷明察。」

  痴肥的身躯再次匍匐在地,等待上位者的裁决。

  如果金丝是「驭奴馆」的四大金钗,且以高价标售出去,必然会将她风光送
出门,而非这般遣返掩掩,将她迷昏加以捆绑,甚至脱光衣裳……如此不合理的
现象在关霁远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但他仍不动声色。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吧!」淡然的语调让王敌璋如释重负,这
表示关霁远暂时相信他的说词。

  「叩谢王爷恩典。」王敌璋不断磕头谢恩,结果被关霁远不耐烦地打断。

  「这件事不准传出去,否则唯你是问!」

  「下官不敢。」王敌璋诚惺诚恐地磕头,终究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事,「那
么……敢问王爷,这金丝姑娘……人呢?」

  「当场处决。」关霁远毫不考虑地回答,没错过王敌璋脸上闪过的惊愕和遗
憾。

  「怎么王大人看来有些不舍?」关霁远故意调侃着。王敌璋对金丝的觊觎让
他很不是滋味。

  「下官不敢。」王敌璋再次磕头,「像这种大逆不道的叛徒,理当处以极刑
以做效尤。」

  好可惜呐!那么美丽的人儿……王敌璋内心不断惋惜着。

  「去吧!」关霁远不耐烦地挥挥手,希望王敌璋从此不再利用金丝来讨取人
情。

  「下官告退。」

  王敌璋带着感激的神情离去,关霁远却恍若未闻,径自沉浸疑惑中。

  如果「驭奴馆」真想派人刺杀他,有何理由?而且,怎会找个这么蹩脚又沉
不住气的杀手?

  一想到金丝,他心底便有种奇异的悸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乱窜,脑中
不由自主闪过两人之间惊心动魄的激情。

  那双金色眼眸有时几乎可以喷出火,有时又不可思议地楚楚动人……他最爱
看她被他逗弄得酥麻难耐,却又恼怒不已的神情……

  她究竟来自何方?怎会流落异乡,而且进了「驭奴馆」?好多个疑问在他脑
中浮现,他想了解更多的她……

  或许,他该走趟「驭奴馆」探个究竟!关霁远细长的眼眸闪霸着饶富兴味的
光芒。

  今晚的「珍兽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珍兽们安静地趴在地上,眼睛偶尔瞥向新来的伙伴,带着戒慎和好奇。

  金丝凭栏而坐,已套上今日有人送来的衣裳,虽然稍稍让她拾回做人的尊严,
却难消心头的愤恨以及对命运感到绝望的悲伤。

  难道生得和别人不一样就必须被当作异类?

  燕嬷嬷因为同情而将她救出牢笼,让她活得像个人,为何又出卖她,将她推
入另一个牢笼中?

  还有那个男人……任意占有她的身体,更将她当作禽兽般轻贱,但她为何抵
抗不了他对她的为所欲为?

  金丝透过一旁的小窗,仰望着被栅栏切割的星空,时间仿佛回到那段被禁锢
的岁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生活在牢笼里。

  她忘了自己来自何方,对于过去,只有很微弱的记忆。

  印象里出现一张温柔的女人脸孔,虽不记得长相,却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金色头发。记得自己总唤着她「妈妈」,从她口中唱出的旋律是如此动听……

  她不知道「妈妈」代表的意思,也不懂其涵义,却记起所有的音律和歌词。

  当她第一次唱出这首歌时,感动了「珍奇百怪」杂耍团里的所有人,从此团
长便要她在众人面前献唱这首歌。

  每次唱这首歌,她便抑不可止地落泪,好像遥远的地方有种声音召唤着她,
那个叫作「妈妈」的女人……

  离开杂耍团后,她不再开口唱歌。但今夜,她又想起这首「妈妈」的歌。

  金色的泪滴滑落眼角,丝绒般柔润的歌声同时滑出口中,惊扰了入睡的珍兽
们,引起小小的骚动。

  但随着乐音回荡,珍兽们仿佛感受到歌声里的哀伤,纷纷静下来,不由自主
地朝歌声方向的栅栏边贴近。

  隔壁笼子的小金丝猴甚至靠近她身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不知想安慰她还
是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金丝伸手透过栏杆抱住小金丝猴,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歌曲,直到疲累地
睡去。

  「珍兽园」入口的栅栏边,关霁远动也不动地望着走道深处,感觉心底最脆
弱的神经被轻轻触动。

  他伸手轻触眼角,望着指尖的水珠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歌声歇止,他才推
开栅门轻声步入「珍兽园」。

  望着隔栏相偎而眠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蹑手蹑脚开了锁,他慢慢走入棚栏,生怕惊醒金丝。小金丝猴倒是抬头望了
他一眼,随即埋入金丝怀里。

  关霁远这才将挂在手臂上的毡毯披在金丝身上,并爱怜地抚触着有些纠结失
去光泽的发丝极尽轻柔。

  时序入秋,今晚稍有寒意,他怎么也心神不宁。

  就寝前再也忍不住想来看看她的冲动,抄起小厮准备的毡毯,脚步自动走向
「珍兽园」,却让他听见这辈子最感动的歌声,还有那首异国的曲调……

  当年小女孩的影像自动浮现脑中,他不禁将两人做了联想。

  如果金丝真的是当年的小女孩,是怎样的缘分事隔多年后将两人牵扯在一起?

  「妈妈……」金丝挪了下身子,无意识地低喃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嬷嬷?她唤的可是「驭奴馆」的主事者?

  他记得王敌璋说人人都唤她燕嬷嬷……他不理解那抹笑容的涵义,却觉得沉
睡中的她可爱多了,娇惑得像个孩子。

  轻触了细嫩的粉颊一下,关霁远这才依依不舍地缩手,带着连自己也不懂的
心情离开。

                第四章

  接下来几天,关霁远忙着处理王敌璋之子的审判,终于判决秋后处决,王敌
璋也因「教子无方」的罪名被摘去乌纱帽,京城百姓无不竖指道好。

  整件事告一段落,关霁远这天才能早点回府。

  一回到王府,杨顺立即迎上前。

  「爷儿?金丝姑娘不太对劲。」关霁远吩咐他每天亲自照料金丝的饮食,杨
顺不敢怠慢。

  「怎么个不对劲?」现下只有金丝的事能让关霁远精神一振。

  每日早出晚归,他已好几天没进「珍兽园」,在每个疲累的夜里他多想去找
他,拥她入眠……

  但他怕温柔乡会让自己耽溺沉迷,再也不想从她身边抽离。

  「自从被关进」珍兽园「后,金丝姑娘不吃不喝,似乎想饿死自己……」

  「怎么不早告诉我?」关霁远听闻,随即加快脚步往「珍兽园」走去,「我
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照料她?」

  「属下当然不敢怠慢,但送去的食物和水都被她丢出来……」杨顺赶紧跟在
一旁解释,「但是……她今天却不摔了,一整天都躺着,动也不动……」

  来到「珍兽园」,关霁远一见到蜷曲在角落的身影,心脏便莫名地刺痛。他
毫不犹豫地打开牢笼,急切地奔向她身边。

  「金丝……」他试着唉她,金丝依然背对着他,没有预期中的谩骂和诅咒,
只听到从她口中发出微弱的声响。

  缓缓转过她的身子,她失焦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
干裂的双唇正哼唱着那晚的曲调,如呓语般迷离。

  那凄楚的模样令关霁远一阵鼻酸,也后悔不该将她关在这里。

  「金丝……」他再次映她,她仍兀自吟唱着,飘忽的曲调在夜里听来格外心
酸。

  关霁远小心翼翼地将金丝抱起,走出牢笼。

  「主子……要不要我来?」这不寻常的举动让杨顺诧异不已。

  主子向来厌恶脏污,一身白袍白靴总是洁净无瑕,而今却抱着一个多日未梳
洗、浑身发出异味的女人……

  「煮些参粥到我房里。」关霁远只丢下这句话。

  到他房里?难不成主人要将金丝姑娘安置在他的霁月阁?杨顺按捺着满腹的
疑惑,不敢稍有延迟地往膳房奔去。

           ************

  「来……张开嘴……」

  关霁远不只将金丝安置在自己床上,甚至亲手捧起参粥,细心吹凉后送到她
的嘴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做,但就是不想假手他人。

  金丝却怎么也不肯张开口,她倚在床头,身下垫着舒服的软垫,眼睛和小嘴
始终紧闭,似是打算就此杜绝和外界的接触。

  「你必须吃点东西……」关霁远知道她听得到他说话,耐心地哄着她,「难
道你存心想饿死自己?」

  响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主子,不如让属下来伺候金丝姑娘?」杨顺实在看不下去了。

  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主子,这位金丝姑娘竟要主子反过来伺候她,还一副不领
情的模样……

  「你先出去。」关霁远怪他罗嗦,先将老管家轰了出去,继续轻哄着她。
「乖,听话?快点张开嘴……」

  眼前的人儿始终不响应,他索性自己吃了一口粥,咀嚼之后,毫无顶警地以
口送进她口中,然后很快地捂住她的嘴。

  「嗯……」金丝的挣扎极为微弱,但她终于睁开眼睛看他,试着将口中的食
物吐出。

  「不是想刺穿我的心脏?我看,你现在连捏死蚂蚁的本事都没有!」他故意
激她,看见那双金色眼眸稍稍回复了生气。

  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金丝怨恨地瞪着关霁远,不得已地将口中的食物吞
下去,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

  「我知道这粥味道不错,但也用不着感动得落泪吧?」关霁远见她愿意进食,
内心欣喜不已,忍不住想逗她开心。

  说话的同时,赶紧将第二口粥往自己嘴里送,打算用同样方式喂她,金丝却
开口了,「脏……死了……我……自己吃……」

  哼!她才不想吃他的口水计……

  见她恢复骂人的兴致,虽然有气无力的,却让关霁远放下心中的大石。

  「嫌弃什么?又不是没吃过我的口水!」他边调侃着,边小心翼翼吹凉汤匙
里的粥,然后温柔地送进她的嘴里。

  金丝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张口吃下送进嘴的粥。她缓缓咀嚼口中的食物,
看着他专注地吹凉刚舀上的粥。

  印象中,从没有人这么喂过她,好似她是个被呵护宠爱的孩子。不知怎么搞
的,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温暖了起来,冷寂的心也跟着注入一道暖流……

  她忽然鼻头一酸。

  「怎么了?」见她怔然地望着自己,模样有些不对劲,关霁远柔声问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低垂着眼眉吃下另一口粥,却是和着泪水一起吞下。

  关霁远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吃下一口口掺了泪的粥,却不知那泪水代
表的含意。

  各怀心思的情况下,一碗粥吃得精光,金丝也累得昏沉沉睡去,关霁远帮她
盖好被子,坐在床头替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只有这时候的她,才比较像个女人……想起她之前泼辣的模样,他不由得苦
笑。

  轻抚着沉睡的容颜,纤薄的嘴角忽然扬起神秘的笑容,让他不禁看得着迷。

  我的小珍兽,你到底从哪里来?

  为了揭开她身上的谜团,他决定明天就上「驭奴馆」一探究竟!

           ************

  翌日,关霁远亲自造访「驭奴馆」,却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挡在门口。

  「买奴的话等明年吧!」

  护卫赵彬叱喝一声,「放肆!你可知眼前这位爷儿是谁?」

  「上咱『驭奴馆』不就为了买奴?咱们这儿可都一视同仁。」白发老叟斜睨
着一身白袍装扮的关霁远,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地就要关上大门。

  赵彬出手阻挡,却讶异无法将门移开半寸。

  他使出内力,老人却依旧文风不动,若无其事地说:「都说了等明年……咳
咳!别为难我这老人家……」

  关霁远看出老叟并非等闲之辈,对赵彬使个眼色,赵彬随即退开。

  「老人家,失礼了,在下姓祝,心头有些疑惑想请教主事嬷嬷。」他刻意放
低身段,随便编个姓氏,只为寻求解答。

  这「驭奴馆」连个门房都是深藏不霭的高手,其中必然卧虎藏龙,真难想象
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泼妇来自这儿……

  老人打量了关霁远好一会儿,这才将门打开。

  「进来吧!」他让出位子让关霁远进门,却不准赵彬进入。「这里不欢迎狗
奴才!」

  赵彬脸色一阵铁青,关霁远示意他留在外头。

  佝楼的身躯领着关霁远往大厅走去,一边喃喃自语着「真是找麻烦……为难
我这老头……」

  进了布置极为雅致的大厅,老人随意指着椅子,「坐吧!」

  「有劳老人家。」

  老叟根本没理他,径自走向厅后。

  关霁远聆听着老人的脚步声,见他身形虽佝楼,脚步却无一点声息,显然是
个练家子,但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杀气,所以他才放心地只身入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前来倒茶就有脚步声由厅

  后传来。

  燕嬷嬷依旧雍容华贵地现身,身后伴随着许妈。「公子久等了……」燕嬷嬷
微微点头示意,径自在上位坐下,「老身是这里的主事,请问有何指教?」

  暗自观察眼前看来贵气的年轻男子,燕嬷嬷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暗自怪那
老头多事,不该放他进来。

  但很奇怪,男子的长相似曾相识,让她有种亲近的感觉……

  「祝某特地前来,向嬷嬷打听一个人。」关霁远同样打量着眼前以纱蒙面的
中年妇女。

  虽无法瞧见她的面貌,但装扮和气质自有一番慑人气势,不像是一个奴仆训
练中心的主事者,而那双眼眸看来好熟悉,只不过比他认知中的那个人多了份情
绪,而且看来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年长。

  「老身见识浅薄,恐怕识人不多。」燕嬷嬷忍不住盯着他瞧。

  「金丝。」关霁远脱口而出,没忽略她的眼眉稍稍挑了一下。

  「金……」许妈倒抽一口气,燕嬷嬷投以警告眼神,她赶紧噤声。

  「不知金丝是否为」驭奴馆「的人?」关霁远没错过两人的互动,「祝某特
地前来向嬷嬷求证。」

  「老身不认识这位姑娘……」燕嬷嬷神情自若地回答,「况且,从『驭奴馆』
售出的奴仆,本馆不接受退货,在外的行径也和本馆毫无瓜葛。」

  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把那些丫头都送出门,早该把这里关了,
省得要收拾那些丫头的烂摊子……

  「祝某没有恶意,即使金丝是『驭奴馆』的人,祝某也不可能将她退回,此
番前来只是想知道她的生长背景,多了解她一点。」他起身拱手告退,「既然嬷
嬷不认识金丝,那恕祝某打扰了……」

  「不送了。」

  望着关霁远的背影,燕嬷嬷和许妈两人显得忧心仲仲。

  「这可怎么办呀?」许妈沉不住气地道出心头的疑虑,「金丝那丫头该不会
闯了什么大祸吧?这男人看来不是普通角色……」

  燕嬷嬷莫可奈何地看着许妈。「希望他真的相信我们和金丝毫无瓜葛……都
怪你沉不住气!」

  她还在想那男子的相貌,不知在哪儿见过?

  「你们都别吵了!」先前的老人缓缓从厅后步出,「瞧那小子一身贵气,该
是什么达官显要!」燕嬷嬷忍不住皱眉,「师父,那您还让他进来?」

  白发老翁便是她的师父天机老人,是个长久隐居天山的世外高人,和自幼失
亲的燕嬷嬷情同父女,此次便是为了那几个丫头的事专程下山。

  「呵呵……老夫就是要看看金丝命定的人有几分能耐。」老人轻抚白须,露
出满意的神情。

  「金丝」命定之人「就是他?」许妈只觉不可思议,「那丫头……也有这样
的富贵命?」

  「富贵虽不远矣,但看那丫头有没有这个命享受了!」老人丢下这句话后便
倏地消失,留下两人对金丝的未来更加忧心。

           ************

  「滚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

  霁月阁被一连串的咒骂搞得鸡飞狗跳,金丝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站在床前叫嚣
着,杨顺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房里和她对峙,一些较胆小的丫环则站得远远
的不敢靠近。

  房里精致的摆设毁了一地,大家从没见过这么美丽却又凶恶的女人,不输园
里的大虎阿金撕裂食物时的狠劲。

  杨顺一早便吩咐婢女们准备伺候这位长相奇特的姑娘沐浴,还准备了一些漂
亮的衣裳饰品。

  几名小丫头兴匆匆地入房等待金丝醒来,兴奋地期待能够见到传闻中金色仙
女的真面目。

  大家刚开始真的惊艳万分,接着便是目瞪口杲。

  「看啥?再看就挖瞎你们的眼珠子——」金丝讨厌极了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
她。

  胆小的婢女真的别过头不敢直视,生怕被那双金色眸子勾去了魂。她们宁愿
帮阿金洗刷,也不敢惹上这位形貌如妖、比野兽脾气还坏的姑娘。

  杨顺鼓起勇气,开始和金丝讲道理。

  「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我们也是受主子的命令帮姑娘梳洗打
扮,让您舒适一点……」

  「告诉那个烂男人,不用他假好心!」

  「姑娘,您小声点,我家主子身分尊贵……」杨顺赶紧制止她的不敬,岂料
金丝骂得更凶。

  「身分尊贵很了不起吗?就可以把人当禽兽一样关在笼子里?我看他只是个
欠教养的纨绔子弟……」她越骂越顺口,连关霁远的祖宗八代都骂进去。

  虽然已脱离牢笼,但一想到他之前的恶行,金丝仍是怒火中烧。

  她生气的对象也包括自己,那天不该在他面前掉泪的……

  她真没用,人家不过是假意对她好一点,她一下子就掉进温柔陷阱里,真是
没用!

  「姑娘,别说了……」杨顺真是替她捏把冷汗,生怕这话让王爷听了,她有
八条命都担当不起。

  「我不叫姑娘,我叫金丝!」她还想继续骂下去,眼尖地发现关霁远正站在
旁边,手中拿着一样怪异的东西。

  关霁远一走进霁月阁的园子,便听到房里传来一声咆哮,然后是一连串问候
他祖先的咒骂。

  睡了两天,这小泼妇终于醒了,精神还不错嘛!他笑着摇头。

  之前看她浑身脏污,漂亮的金发也纠结杂乱,失去原有的光泽,让他不知有
多惋惜。料准她今日应该会醒,出门前先吩咐下人准备帮她梳洗,早知道这小泼
妇不会乖乖就范,他决定亲自出马,还备妥工具。

  「王爷……」一见他出现,奴仆全都低垂着头,一脸战战兢兢。

  金丝也识时务地住了嘴,戒慎地望着他。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关霁远不经意地将险些掉落的花瓶扶正。

  「你……想干什么?」她紧盯着他手上的管状物,退到床沿,一脸警戒。

  这男人的心狠手辣她已见识过,他手上的绝不是好东西!

  「既然金丝姑娘不稀罕本王的好心,那本王就不必太客……气!」关霁远说
得气定神闲,却在最后一字尚未说完时,便将手中的管子就着口对准金丝。

  眨眼间,她感觉手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瞧,上头已刺入一根细针。

  「你……」还来不及咒骂出口,另一只手臂、小腿肚上都分别传来刺痛,金
丝想出手拔下细针,却使不出力气,接着双腿一软,跌靠在床上。

  「主子……」杨顺忧心地望着金丝,没想到主子会使出这招。

  这是主子幼年时期便学会的吹针,针尖已沾上麻药,用来捕猎珍稀野兽,又
不会伤害它们。

  「无碍,我用的剂量极浅……」关霁远命下人在澡间备妥热水和衣物,并将
房里清干净,自己则站在金丝面前,一脸无奈地俯视着她。

  「你不乖乖配合,我只能这么做……」

  她没瞧见他眼底的歉意,抬起头径自对他脸上吐了口口水,咬牙切齿的模样
显霸极深的恨意。

  「你这禽兽!」

  她的眼眶泛红,紧咬着牙极力忍住泪水的泛流。

  关霁远用衣袖拭去脸上的唾液,表情不愠不火。「那咱们不就是同类?」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残忍,虽然也底感到愧疚,仍阻止不了仍阻止不了驯
服她的决心。

  「王爷。」杨顺适时打断一触即发的火爆场面。方才那一幕他可都瞧见了,
主子的反应再次令他诧异。

  贵为皇子的主子,居然任由别人往脸上吐口水,还平心静气地擦拭……要是
一般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丫环们正等着伺候金丝姑娘沐浴,请爷儿先回避。」

  「你们都退下。」关霁远一声令下,众人皆瞪大眼睛,眼珠子几乎滚下来,
尤其是杨顺。

  「可是……」

  连沐浴都要人伺候的主子,动手帮那些珍兽刷洗身子,是因为和它们已建立
深厚的情感,但是伺候人还是头一次……更何况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多嘴!」关霁远斜睨着从小便陪着他的老仆,「你最近话太多了!」

  「老奴告退。」杨顺只觉背脊一凉,赶紧示意所有人一起离开,以防哪天主
子真的将他调去清马粪。

  见众人离去,关霁远在火盆里添了些柴火,趁金丝还没吐出另一口口水,先
制住她的下颚,拿出准备好的布条绑往她的嘴,然后拔下她身上的细针。

  「我保证会很温柔……」在解开她的衣襟时,他笑得嗳昧至极,故意让她以
为他又想占有她。

  「呜……呜……」眼见上身被脱得只剩下兜衣,金丝想制止他,无奈身体动
弹不得,也骂不出口,让她气得直喘息,胸口起伏不定,灼灼目光恨不得将他杀
了。

  关霁远却恶意地往她胸口一抹。「这么喘,该不会食髓知味,等不及了?」

  这杀千刀的!哪天落到我手里,肯定让你生不如死,将你大卸八块喂畜生!

  金丝不断在心里咒骂着,等到胸前的唯一遮蔽物滑落,高耸的胸乳呈现在他
面前,她竟觉得好害羞。

  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她感觉背脊涌上一股热气,脸颊似乎也晕上红潮。

  见她不寻常地噤声,关霁远暗自窃笑,却也忍不住咽下口水,忍住想含住两
颗粉梅的冲动。

  他以最快的速度拨光她的下半身,没再说上一句话。

  等到她的身子一丝不挂,雪白的裸肤上已布满红晕。金丝不知所措地偷望着
他,关霁远则绷着脸,表情看来好严肃,让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地将她抱进澡间,先放在木椅上,自己则脱下外袍,卷起衣袖,然后
以手测试水温,才抱起她放入大木桶里。

  啊!好舒服……一接触热水,金丝心里忍不住发出叹息。

  好久没好好沐浴一番,这水温又调得刚刚好……对浑身发臭的她来说,无疑
是天大的享受。

  尽管舒服得骨头都快散了,她心里却再次响起警戒。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搞的?每次都是先将她踩在脚底,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下
一刻却又将她抱在怀里疼惜,极尽温柔地待她,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金丝内心的起伏全写在脸上,关霁远一眼就猜到她的心思,却默不作声地弄
湿一头金发,开始帮她洗头。

  虽然力道不甚轻柔,却刚好搔到痒处,而且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抹在她头上,
味道好香,让人好舒坦……

  「嗯……」金丝闭起双眼,忍不住发出轻叹,却又赶紧噤声。

  以天竺进贡的香油轻轻搓揉着柔细的发丝。

  关霁远越来越觉心猿意马,尤其那声天籁般的叹息更让他难以招架。

  但他必须把持住!他想驯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如其它珍兽一般。

  将头发冲洗干净后,他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纠结的发丝,直到它们重现原有的
光泽,再以布巾吸干水分,并将火盆置于不远处。

  事实上,这些都是他照顾那些兽类时学来的经验,像阿金刚进「珍兽园」时,
连喝奶的力气都没有,他几乎不离身地照顾着它。

  接下来,他开始以布巾探入水中,开始清洗她的身子。

  尽管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金丝依旧瞪大眼眸望着关霁远,想看出他哪里不
对。

  关霁远却始终瞧她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布巾搓揉着每一寸肌肤,甚至私
密部位……

  该不会要等沐浴后再欺负她吧?因为她身上实在太难闻了……金丝心儿开始
坪坪乱跳,眼眸不时偷望着他,却只能看到上下滚动的喉结,而这竞让她升起想
碰触它的冲动。

  该死!她这是干什么?居然对即将到来的「欺负」感到丝丝兴奋……金丝绷
紧身子,换以凶恶的眼神瞪着他。

  关霁远感到她身子的紧绷,终于看了她一眼。

  「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怕我在水里『吃』了你?」

  她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再看他,生怕如他所言那样。

  「哈哈——」关霁远忍不住被她逗笑。

  这小泼妇还真单纯,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而且稍一逗弄反应就很激烈,有
趣极了!不过,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在水里要了她……

  从水里被抱起放置在床上,擦干身子后,金丝的心跳越来越激狂。她闭起眼
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身子竞微微颤抖。

  关霁远以为她冷得发颤,很快帮她穿好寝衣,用锦被将她包得密不透风,还
把火盆挪近床边。

  「麻药半个时辰后就会消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口中的布条拉开,却
对上她有些错愕的神情。他勾起嘴角调侃着:「怎么?很失望吗?」

  「哼!」金丝不屑地瞪他,随即别过头。

  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去,她才回过头,不知如何面对心底微微的失落。

[ 本帖最后由 zlyl 于 2011-6-11 23: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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