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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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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上的人大多都对小叫化讲的这些江湖逸事烂熟于胸,但是他口齿伶俐,
声音悦耳,叙述起来娓娓动听。尤其是讲到什么巅峰决斗时,时而高亢,时而低
沉,关键时刻停顿一下,让人不免沉浸在这刀光剑影的江湖逸事中。

  两匹神俊至极的骏马如两团旋风,一红一白眨眼间穿过凤栖镇,在一所规模
不大、不太显眼的庄园外停了下来。门口壮丁立刻上来接过缰绳,毕恭毕敬的说:
「大少爷,表小姐,你们回来了。」

  原来这里是南宫家的一所别院,南宫云毫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骄傲,微笑的
点了点头。「方叔,家母近来情况如何?」

  被称为方叔的是一个从门洞里迎出来的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他是这所别院的
管家。「回禀大少爷,主母一切安好。」

  过了前庭和廊舍,他们来到后花园的一幢小楼精舍前止住了脚步。管家方叔
主动的退下,留下了南宫云和玉无双二人。这幢二层楼的精舍是南宫云的亲生母
亲,也就是玉无双的姨妈金碧琪养病的地方。二楼是个佛堂,每日里金碧琪都会
按时准卯上香诵经。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南宫家的禁地,寻常人别说进入,连靠
近都不允许。即使像玉无双、南宫云这样的至亲骨肉,也只能站在楼下和她说说
话。

  「母亲,一切可安好?」南宫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姨妈,双儿来看你了。」不像南宫云那么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玉无双斜
着脸天真地喊道。

  「是双儿和云儿啊!你们快起来吧。我已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就别三两天的
就跑来看我。」透过窗户的缝隙,低沉平和的声音传了出来。要是光听着这宛若
银铃说话声,还以为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妇长女,可绝对不像是一个有三个儿子
妇人。「这里有你三弟照料,你们就别再操心了。」

  「是,孩儿遵命。」

  「他还好吗?」

  南宫云一时语塞,他知道母亲问的是自己的父亲,现任南宫世家的阀主——
南宫师。「父亲身体健康,家中众人也都安好。」对于父母的事情,他是心知肚
明。由于父亲长年在外拈花惹草,即使家中有此等美妻仍然也改不了这风流的习
性。母亲一气之下就躲在这里,名为养病,实为参禅礼佛,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自己那个父亲对于母亲负气出走不但不闻不问,反而借机出游寻花问柳,
现在所有家中等大小事情全都要自己一力承担。

  「大哥,表姐,你们来了。」来人是南宫云的三弟,南宫天。和大哥风度翩
翩,英姿勃发不同,只有十三岁的南宫天生的瘦瘦小小,相貌倒和面前的玉无双
有几分相似。他手中托着正在小药炉上文火慢慢煎熬的什么药的盘子,还有一些
小瓶瓶罐罐。东西有些分量,但他能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的身边,内功修为也有
些火候了。

  看着这个有些男生女相,性子极为内向的弟弟,南宫云作为兄长关爱的说:
「三弟,母亲这里全都由你照料,你辛苦了。」

  南宫天很难得的一脸灿烂的笑容。「大哥还有二哥都有大事要做,我年纪小,
家里什么事都帮不上忙。所以侍奉母亲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哥你就不要再说
什么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玉无双,实在是很害怕的说。「大哥,表姐,你们
去前厅坐。我去侍候母亲了。」

  「他干吗这么匆忙的就跑了?连话都没说几句。」玉无双不解的问。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前年你把三弟整的,现在只要一当面提起你的名字,
他就会退避三舍。」

  「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在他被子里放了几条无毒的蛇而已,最多多打了他
几次,再不然就是那年夏天……」

  户外的冬日光线充足,而精舍二楼窗户紧闭,连一丝的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只有墙上的两盏油灯,和佛龛旁的烛台发出的昏暗的光亮,使得整间佛堂在袅袅
香烟的萦绕中显得神秘莫测。

  木制的佛像前跪着一个妇人,一直低着头聚精会神地诵念着面前摊开的佛经
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相貌,宽大的暗灰布袍穿在身上令人无法了解她是高是矮?是
胖是瘦?柔顺乌黑的青丝垂在背后,只有露出的修长的颈子是那么的白皙。

  一个瘦小的身影拨开烟雾蹑手蹑脚,没有一点声息来到妇人的背后。手上的
托盘已经放下,体贴的为妇人长久保持的跪姿变得僵硬的香肩轻轻的揉捏着。

  「天儿,娘还有一段没念完,等一回再说。」说的话没什么,可是说话的语
气却不像是慈母对儿子,倒像是对待心爱的情人。

  对于母亲的温情软语,南宫天立刻做出了反应。他扶在母亲肩上的手向下一
滑,探进了衣襟内。布袍内什么都没有穿,肥硕的双峰让两只手无法完全掌握住,
滑腻饱满的乳肉让掌心实在无法放下,坚挺的乳头在指尖不停的滚动。

  粗暴的动作令妇人已保持不了止水的心态,虽然嘴里还在诵读着经文,可是
呼吸变得异常急促,鼻息也渐渐的加重起来。「唔……唔……」经文中竟然不知
不觉加入了让人销魂的呻吟声。

  「唰」的一声,南宫天兴起抓住母亲的后脖领一下子就把她身上的那件宽大
得几乎能包住他两个身子的布袍扯了下来。一瞬间,原本昏暗的佛堂内仿佛立刻
被点亮了。宛如珍珠象牙精雕细刻的娇躯展露在略感寒冷的空气中。

  南宫天知道母亲此时一定会害羞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即使和自己乱伦偷欢
这一年以来,即使每一次都被自己弄得高潮迭起,她的心中那一份母亲的尊严永
远本能的守护着她。所以他现在并不忙着立刻和她合体交欢,因为他能从她的羞
涩中找到更大的乐趣。

  从挺直平滑背后看,那线条优美的玉颈下骨肉均匀的上身连接着依旧纤弱如
杨柳的细腰,伴随着有些夸张曲线猛然变宽的胯部,肥大丰腴的臀部,两瓣多肉
浑圆的臀肉。整体由弱到大的视觉差距和肉体天生的诱惑,都带给一切雄性物种
极大的杀伤力。

  转到身前,带来的冲击力甚至要比从身后来得更加的巨大。一对外形绝佳的
硕大乳房颤微微的略有下垂的长在胸前,峰顶铜钱大小殷红色的乳晕,同样殷红
色的乳头勾引着男人体内永远对母爱的渴望。但这全都被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所
带来的震撼所掩盖。细想一下,一个自小知书达理、成长于家教极严的大家族中
的一个美艳妇人,在和丈夫近两年不相往来后,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而肚皮
甚至要比一般人家足月的还要来得大。这种道德的悖逆感可是任何正常的情况下
无法体会到的。

  「琪儿,趁热把药喝了。」南宫天从冒着热气的药罐中倒出一碗浓浓带着甜
香味但颜色却如墨汁一般的粘稠液体。「我知道你怕苦,所以在里面添了甘草、
桂圆和荔枝。」

  美妇放下手中的念珠,饱含着炽热的感情的双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
说,接过药碗,一小口一小口把药全都喝了下去。

  乘母亲在喝药的同时,南宫天从托盘上一个碧绿色瓷罐中挖出一坨白色的胶
状固体,平摊在掌心。须臾之间,他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到青,最后变回白色,
这样一连变了三次。掌心透出淡淡的的烟气,那团物体像是在烈日下的冰块,逐
渐的化成了粘稠的胶状液体。隐隐间,能闻到从手掌上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当涂抹着这些黏液的双掌贴在了美妇细滑的背脊上时,她无法抑制的被突如
其来的灼热颤抖了一下有些臃肿的娇躯。但很快,随着儿子双掌灵活的游走于她
身体的各部位,黏液也被全面的覆盖在了全身,包括那些羞人的隐私部位。原本
闪耀着亮丽光泽的躯体,立时就像穿上了一件水晶的羽衣,在昏暗的油灯火烛下,
闪闪发光。

  「嘡啷」瓷碗摔成碎片的清脆响声后,金碧琪软绵绵的倒在了儿子早就预备
好的怀中。满面桃花红、眼带秋水纹,吐气如春麝,一副欲情大动,随君采摘的
模样。

  南宫天爱恋的轻抚着母亲堪比少女般细滑幼嫩的肌肤,小心翼翼的将母亲从
那堆摊在地上的布袍中横抱起,放在了里间的牙床上。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微风吹过,佛堂中油灯还有烛台的火苗全都灭了。「你
下去吧。」从地板上传来让人感到心都能被冻住的声音。

  「是,师尊。」南宫天无视母亲或者说是一位欲念高涨的美妇正用她那双会
说话的眼眸召唤着他,径直走下了佛堂。当和那声音的发出者擦肩而过的时候,
他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地板上慢慢的蠕动。

  「你看什么?还不快走!」可能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团东西勃然大怒呵
斥道。

  南宫天知道这个老怪物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他的武功还有那用毒用药神鬼莫
测的手段,想想都会让人感到害怕。他每次出现都是在黑暗中,无论是传授自己
武功还是隔一段时间就占有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当走下楼梯时,听见从二楼传出阵阵母亲令人心醉的娇喘声,他的拳头握得
死死的,指尖甚至都攥破了自己的掌心。母亲绝不是人皆可骑的淫娃荡妇,而是
在那内服外涂的药里。不仅有保胎安神、驻颜返老的成分,还有刺激性欲的效用。

  「三弟,你在想什么?」南宫云温和的话语惊醒了正在后花园胡思乱想陷入
急躁的南宫天。

  「是大哥啊。」南宫天故作镇静的回答。「只是在回忆小时候的事。」

  「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不开心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你这样会把自己逼入死
地的。」

  面对这个令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活在阴影下的大哥,面对这个一直给与自己
兄长和父亲双重关爱的男人,面对这个文武双全、江湖上口碑极佳的后起之秀,
他自问不会像二哥一样另辟蹊径。现在只要一提起南宫家二公子南宫风在术数、
星象、机关方面的造诣,都会挑大拇指的赞不绝口。而他,一个父亲极少正眼关
注的孩子,只是在一年前得到了母亲这个豪门怨妇的心,才稍稍有一点满足感。
但是内心深处,除了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外,他还对长兄所得到的功成名就有一种
自豪和骄傲。这就是兄弟,骨肉血脉相连的兄弟。

  可是有些事即使是亲兄弟也不能说,南宫天只能将一切屈辱和眼泪默默的吞
进肚子。「我没事。」他摇着头说。

  南宫云对这个一直很内向,有什么事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愿说出来的弟弟只
能拍拍他单薄的肩膀。「我和表妹要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目送着双驹踏风而去,南宫天再一次瞥了一眼精舍。虽然重重障碍阻挡了他
的视线,但眼前却仿佛能看见丑陋的男人正在娇艳如水的女体上发泄着邪恶的欲
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酒楼茶馆中还是被一盏盏灯笼照得如同白昼。一阵骚动
声过后,忽然全都静了下来,附近几条街只有犬吠童哭的声音,和从芸香馆传出
能绕梁三日足比仙乐的琴声。

  众所期盼的主角终于登场了,只是微调琴弦,轻嗽几声就已经让等了一整天
的男人们忘乎所以了。而那个小叫化也很自觉地从酒楼中消失,毕竟他现在说得
再精彩,别人也会认为是乌鸦聒噪。

  王廷恩也忘记了白天当众出丑的耻辱,出现在人群中,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
个让他栽了大跟头的男人却失踪了,他自然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曾经的座位
中,和那些记忆力同样「不好」的朋友们沉醉在动人的乐曲中。

  一个鼓鼓囊囊的锦绣钱袋抛在了空中,落下后接住又被抛在了空中,小叫化
喜形于色地把玩着手中今天的辛劳成果。可是他总是不记得世上有乐极生悲这个
成语,当他第十五次将钱袋抛在空中并打算玩一个绝活,用一招回身望月背身接
住时,钱袋突然神奇般地在空中消失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足能够塞进自己的拳头的表情就是所谓的目瞪口呆,
而小叫化十足十的验证了这句成语。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件东西会莫名其妙的消
失,而周围连一只路过打尖的蚊子都没有,再说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鬼呀!」厉声尖叫中,他撞上了路中间的什么,一下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
反弹了回来。但是身子落下时,屁股重重的摔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你找这个吗?」一个衣着实在不敢恭维的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他的
手中食指中指之间提着的正是他刚才不翼而飞的钱袋。

  「你是人是鬼?不对,我记得你,你在我说书时竟然睡觉,你根本就是一个
懒鬼。」小叫化见是人不是鬼,心中大定。「快把我的钱还给我。」

  「你的钱?」傅天凡依然笑眯眯的神色不变。「大前天中午,你在市场扒了
一个人的钱袋,那个人就是我。」

  「你……你有什么证据?」突然被事主抓到,小叫化立刻变得色厉内荏,说
起话也有点结巴了。

  傅天凡把钱袋贴在脸上,用极度温柔的语气说:「这是一个女孩在临终前绣
好送给我的,这每一针每一线都代表了她对我的真情。」说话间还流出了眼泪。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对你有那么重要,实在很抱歉。」被他的伤感所感
动,小叫化连连道歉。

  熟料傅天凡神情一变,又变回原来笑眯眯的模样。「骗你的,你偷的是一个
脑满肠肥的阔少,我只是路过看见而已。」

  自觉被戏弄的小叫化生起气来。「你欺负人!难道乞丐就可以被随便戏弄嘲
笑吗?」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号啕大哭起来。

  「抱歉,玩得有点过头了,你别往心里去。」傅天凡把钱袋还给了他。

  谁知小叫化双手一张,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把将钱袋夺了回来。
「骗你的,让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傅天凡却不以为然,指了指他手中的钱袋。

  小叫化大笑了几声,感到手上的分量不对,连忙解开钱袋检查。里面不知什
么时候,已被偷龙转凤换成了满满一袋的碎石头。

  「我很好奇,你一会儿是乞丐,一会儿说书的,一会儿还是小偷。你究竟哪
样才是你的本行?」傅天凡数着手中的铜钱和散碎银两。

  虽然这些钱没有写名字,但小叫化还是能认出他手中的这一把钱就是刚才自
己钱袋里的。「我是乞丐啦,可是有时也会当小偷和说书的赚点外快。再说做这
三样有冲突吗?」

  「你叫什么名字?」傅天凡把手中的银钱一晃。「你要是想随口说个假的来
占便宜,说一个字,这些钱就会掉到江里。」

  他一下子戳穿了小叫化的打算。「我是孤儿,大家都叫我小乞丐,或者是小
叫化。你愿意叫那个都行。」他气呼呼的回答,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那些本属于自
己的钱。

  傅天凡把钱倒回了他的钱袋,可是小叫化当钱揣进自己的口袋中,他冲着傅
天凡狠狠地踢了一脚,破口大骂道:「你这王八蛋,消遣老子,老子操你十八代
祖宗。」可是刚骂了一句,他就骂不下去了。因为刚才提他的那一脚很明显的没
踢到,而从自己耳朵处传来那快要掉下来的剧痛感,就知道自己的耳朵被人揪住
了。

  「大爷,您别生气。都怪我的嘴臭,我的嘴贱。」作势虚打了两下嘴巴。

  「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再耍滑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语气是严肃的,可
是小叫化看不见傅天凡此时脸上却一点严肃的意思都没有。

  南宫别院后花园,入夜天色已黑,而且伴随着阵阵寒风。南宫天依旧站在原
地一动不动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刚才还依稀能听见男女交合的声响已经渐渐的平
息下来了。

  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小子,你可以上来了。」是那个
老怪物用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南宫天连思索都来不及剑一般的冲上了精舍二楼。
要论他此刻的轻功修为,在江湖上像他这年纪的,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人。

  意外的是,往日那老怪物一定会办完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是今天他却
破例的没有走,而且还亮起了灯。从头到脚都裹在一块破破烂烂的黑布中,无法
让人看清他的长相。

  南宫天可没兴趣去研究他的长相,一阵风的直奔床前。母亲沉沉的睡着了,
雪白柔嫩的肌肤,娇艳欲滴的脸庞,乌黑的秀发散在枕间,嘴角幸福的上扬着,
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好梦。锦被外一抹胜雪光洁的香肩在大红色背面的映衬下,显
得格外的香艳。

  「小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吗?今天老夫就告诉你。」扯落罩
在身上的黑布下是一具让人见过一遍都不敢看第二遍的躯体。头发稀缺的只有几
根,满是一道道伤疤的脸上耳朵鼻子已不见了,就只剩下三个黑洞洞的窟窿。双
臂和全身同样布满了累累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连皮肤也都没有,只有红中透黑
的肌肉。自膝盖以下两条腿都被人切除了,只留下整齐的切口。

  南宫天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没见过丑人,可是像这样让人见了会做噩梦的
却是第一次见到。

  老怪物嘿嘿的笑起来。「你见到老夫这样子是不是很害怕?可是想当年在江
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名鼎鼎的『游戏花间』的花行间是一位绝世的美男子。」

  「你就是当年和天剑李观雨相斗三天三夜的花行间?」南宫天不知道该相信
自己的耳朵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听老一辈人经常说,花行间为人清高骄傲,不
喜与别人往来。虽身为魔教中人,但也并没做过什么大恶大非的事。就是喜好女
色,每天是夜夜不空。

  「李观雨?他也配!」花行间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要不是前一晚他老
婆用色相引诱老夫,并在我的酒里下了化功散,令我在决斗第三天功力尽失,我
会输给他?」

  南宫天素知母亲的洁癖,悄悄地用脚尖把地上的吐沫擦去。

  花行间还在继续发泄着胸中的恶气,不过想想当年他那英俊超凡脱俗的相貌,
再比比现在的样子,心中落差之大是人都会知道。南宫天一向认为李观雨前辈是
个光明磊落,豪气干云的真汉子,现在如果自己听到的是真的话,那他在武林中
积累起来的名声,就要打个折扣了。

  「师傅,我听说你是被打落山崖的,可是……」南宫天小心斟酌着自己话语
中的每一个字。

  「你是想问老夫是如何从绝壁深谷中爬出来的?」他不禁有些自得的笑了两
声,不过他还真的不如不笑。每抽动一次面颊,他脸上的伤疤就像活着的小虫一
样纷纷扭动起来。「因为老夫有个天生的对头,他不相信老夫就这样死在一个当
时还是默默无名的小辈手中。他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搜遍了整座大山,才把
我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南宫天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提到自己的对头时有一种很自得的神情。

  花行间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一摆手。「老夫当年丹田受到重创,以至于真气
无法回聚气海疗伤,所以伤势迟迟无法痊愈。你既然受我衣钵,又得偿所愿,你
就必须为我做些事情。」

  「什么事?」南宫天突然觉得好紧张,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怪人想要自己做什
么惊天悖逆的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花行间像是看破了他的心事。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江湖上人微言轻,武功又差,恐怕无法替师尊报仇雪
恨。」

  「报什么仇?当年李观雨虽然用诡计胜我,可是胜就是胜,我败在自己骄傲
大意,一时不查。我能报仇便罢,报不了也是我天命如此,要你多管闲事做甚!」

  南宫天没想到他这个人样子丑陋无比,心中却还是和传言中的一样孤高。

  「你别再打岔,现在你要听好我的每一句话。这一年里我教给你的行气运功
法门你已经练熟了,从现在起我正式传你双修心法。」

  「双修心法?」南宫天听见这四字心中猛颤了一下,他忘了曾听谁说起过,
这门心法是必须由一男一女同时修练,并辅以男女交欢互相采阴补阳的方式。只
是这门功夫一向为正派人士所不齿,所以据说已经在江湖上绝迹百年了。

  「双修心法源自我教至高武学天魔册,是其中唯一一套千年之前流传下来完
整的武功心法。最大的难关就是双修者必须在交合最高点时,达到心如止水、无
情无欲的境界。」

  小叫化已经彻底放弃从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男子的眼前逃走,如果自己是
一只算得上狡猾的兔子的话,那他就是比兔子更加狡猾的狐狸。无论想出什么方
法,他像是早就知晓一般一一化解。

  镇外三里一座早就破败不堪的寺庙,除了那扇厚重的山门依旧能向来往的行
人证明自己的存在外,就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小叫化领着傅天凡走进了寺院,
才刚到应该曾经是大雄宝殿的建筑前,几个充满稚气的脑袋从窗户的破洞中伸了
出来。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他们喊叫着,一下子整座寺院像是被引爆了
似的,不知从哪里钻出二三十个小乞丐来。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最大的也不过
十来岁,最小的还躲在大不了几岁的孩子的怀中,吃着手指头。可是从他们的眼
中,傅天凡没有看见那种对生命失去希望的空洞眼神。

  而小叫化那双灵动的双眼中不再有老成的世故和狡黠,取而代之的是真情流
露。

  一群孩子围在火堆边津津有味的分享着烤得焦黄诱人的馒头,这些全都是小
叫化利用说书时捡回了客人剩下的,而他正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火光将他瘦
小的背影照在墙上,显得是如此的孤寂。

  「你不吃吗?」坐在一旁的傅天凡问。

  他这一问,立刻几个机灵的孩子回过头来,一脸关切溢于言表。「大哥,你
是不是还没吃过?」

  「怎么会?我可是吃完才回来的。」他故意将平平的肚子鼓气胀起来。「你
们快吃吧。」

  而傅天凡却知道他此时已经饿得心跳都乱了,额角渗出了虚汗。「给你。」
他从袖子里也不管油腻掏出一条烧鸡腿递给了小叫化。

  小叫化的眼睛一亮,几乎是以抢劫的速度从他的手中夺过。「我这里还有好
东西,生病的过来每人吃一点。」

  孩子们的笑声响彻了漏顶的大殿内,傅天凡却感到眼睛有些湿了。「这些孩
子是哪里来的?」

  小叫化神色黯淡下来。「大多都是北方逃难过来的,想想他们这个年纪都应
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家的父母会忍心抛起自己的
孩子?」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

  「你们是如何熬下来的?」

  「一开始就只有几个,我有时做做兼职小偷还能勉强饥一顿饱一顿的度日。
可是人越来越多,我不能留了这个,扔了那个。就在这时,有个好心的哥哥替我
们打跑了人口贩子,带着我们来到这里。还留了一笔钱给我们,又教了我们一套
拳。」他隔空虚练了几招。

  傅天凡一眼就认出这套拳是少林的入门功夫伏虎拳,这套拳法简单易练,虽
没什么大的杀伤力,但是能强筋健体。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其中一些多余不必要
的细枝末节已被去除,剩下的就只有整套拳法的精华。

  「那位哥哥长什么样子?」

  这次他的问题碰了一个大钉子,小叫化斜着眼一副警觉的表情。「你问这些
干什么?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想要帮助你们的热心人。」

  「热心人?」小叫化一脸的不屑。「上次就有个所谓热心人说是来帮我们,
谁知他是个人口贩子。」

  「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如何想到在芸香馆对面酒楼说书的?」

  「是一个白衣姐姐,昨天我在街上讨钱,她让我去那里去说书。她还说今天
有一个傻蛋会来帮我们。」小叫化指着傅天凡问。「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你究
竟是什么人?」

  那群小孩手中拿着棍棍棒棒,人小可架势一点点都不小,呼啦一声围拢了上
来。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是那个傻蛋。」

  傅天凡发现自己今天真的很霉,好心来助人,结果现在却落得粽子的下场。
那群小孩,尤其是做大哥的小叫化,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是绝对绝对不相信
自己。要不是他们本能的善心,说不准真的把自己做成人肉粽了。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又不是没有席地睡过,躺在墙角看着满天的繁星,怡然自得。

  小孩容易犯困,还没到后半夜所有的包括专门看守自己的全都睡着了。轻轻
扭动一下身体,绳子听话的从身上滑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多学一样技艺,
傅天凡对于自己当年学缩骨法的这个决定感到挺英明的。他可不想偷跑,纯只是
不愿受到束缚而已。

  溜溜达达,就来到了后殿。这里应该是香积厨了,大概所有的寺庙结构都差
不多。少年时在少林寺也没白混,至少每晚偷食吃,闭着眼都能找到厨房。

  「嗯?」傅天凡隐约间听见什么人在唱歌,可是这地方也太大了,又有回音,
怎么听都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难道是传说中的女鬼?」他的兴趣上来
了,他捉到过几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但还从来没亲眼见到过真正的女鬼。

  遁寻着时有时无的歌声,他摸索着来到了寺庙的最尽头。从透满窟窿的窗户
里,点点火头左右飘摇,还有阵阵舀水的声音。他自恃不是个君子,因此也就不
必遵守什么礼教,说不准还真有个漂亮的女鬼正在洗澡。

  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沿着屋脊找到了一处大洞。从洞中向下窥去,一个盛满
热水的老旧大木桶正在他的斜侧方。一位妙龄少女哼唱着吴侬歌曲,一面正坐在
桶中把冒着热气的水撩拨在她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由于是背对着他,所以只
能看见少女光皙诱人的裸背。

  「她的声音似曾相识,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傅天凡想来想去都想不起自己
认识的人中,尤其是女孩中,有这样完美绝伦的后背。像刀削过一般平整光滑的
背脊和肩膀,滴滴晶莹的水珠点缀在玉雕似的肌肤上。

  出神中,少女转过身来将绾在头上乌黑的秀发解了下来。大大的双眸,秀气
挺直的鼻梁,小巧可人的嘴唇,如果脸上再抹些灰,再发挥她那伶牙俐齿说一段
书——小叫化!

  傅天凡颇有点惊讶,他总觉这个小叫化哪里怪怪的,但却始终说不出来。现
在终于明白了,之前认为她的面容过于秀气,有点女性化了,但是骨子里却没有
一点女孩子扭捏的动作习惯,倒有不少男人的豪情。要仔细想想,自己在街上抓
住她的时候,她当时本能似的尽量和自己保持身体上的接触,这一点就引起了自
己的好奇。

  在屋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瓶酒,一面吹着寒风,
一面喝着酒,一面欣赏美女出浴,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粼粼的波纹下,凸起的鸽乳上红梅的亮点,隐约见双腿间稀疏的毛发遮挡不
住神圣幽秘的花园。少女轻抬臻首,又气又羞得看着房顶,大声的尖叫道「死色
狼,你看什么!!!」

  傅天凡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点有兴趣的事,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结
束了。不过至于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想一下就知道了。还不是那桶干净透彻的
水惹的祸,自己能看清她的身子,那她自然能从反射如镜面的水面看见正在喝酒
的自己。

  虽然不是君子,既然占了眼睛的便宜,也就不打算再占口头上的便宜。「我
在欣赏月色。」看了看天,月亮是不错,一轮残月隐藏在浓厚的云层后。

  少女抓起身边的衣服,连擦都没擦干身子就匆匆从水桶中起身,手忙脚乱的
套上衣服。当她衣服总算穿齐在身上后,傅天凡双腿一飘,毫无声息的像一片叶
子落在了地上。

  「你看见什么了?」少女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又不敢让前面听见,所以
刻意压低声音喝道。

  「咦?原来你是姑娘?我想一个男人在洗澡也没什么好看的,打算等你洗完
请你喝杯酒,然后好好和你聊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傅天凡说完这番话后
自己都觉得真的没做过这种不君子的事情。

  他的这番话同样也算勉强被少女接受,毕竟被人看光的心理压力可是很大的。
「你不在前面做粽子,跑到后面赶什么?」

  「没请教……?」

  「我叫方晴,不过我还是宁可你称呼我小叫化或者就用一个喂。」

  「方小姐,其实我是来找地方方便的。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真的。而且我
答应了那位你们口中的白衣姐姐要帮你们,在没做完之前我是不会走的。现在我
要回去睡觉了,不过还劳烦你别再把我捆上了,有劳。」

  在他磨磨唧唧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的左眼前出现了一个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即使到了眼前还是不大而且雪白又粉嫩的拳头……

  「你说扶柳山庄的田三爷?」方晴还是那一身乞丐装,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
说谎,是否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整整五天了,她始终和傅天凡保持着两个人的距
离。

[ 本帖最后由 zlyl 于 2011-7-19 21: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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