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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仙侠] 【静音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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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祖师风采

  「灵儿,是你吗?」宁缺以一种近乎呓语的声调发出声音来,他以洛u灾v
还在梦中,眼前这张脸给他的感觉分明是白灵的,不过神韵上又有些不同,以前
白灵的神韵是飘渺出尘不沾惹半点尘俗之气,仿佛便是云端的仙人一般,让普通
人不敢亲近,而现在这张脸除了有那些神韵之外,还多了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妩媚。总之,这张脸要吸引人得多。

  听见了宁缺的声音,那张脸的主人全身一震,口中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夫
君,夫君,是你麽?是你在叫灵儿吗?」忽然看清楚了宁缺睁开的双眼和眼里的
情意,郁结在她心里的感情哪里还抑制得住,反身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身上,紧紧
搂住他的身体,眼泪如黄河决堤般涌了出来,瞬间浸透了宁缺的胸口,口中却说
不出话来。

  宁缺这才敢确实眼前女子的身份,的确是他生死与共的爱侣白灵。

  原来,那日宁缺冒险将白灵的内丹震碎之後,运用吸阴之法将白灵千年凝结
的内丹元气吸入他的体内,不料他算错了白灵内丹元气的雄厚程度,使自己的经
脉由于承受不了千年内丹元气的冲击而寸寸断裂,眼看两人真的就要生死同命了。

  不过幸运的是,就在白灵的灵魂游荡到鬼门关的瞬间,宁缺终于完成了帮助
她凝练真元的目的,而被他吸入体内的内丹元气到底与他的碧玉真气不是同源而
生,加之贪恋白灵纯净的道体,开始慢慢地向白灵的体内回流,对她进行反哺精
元和改造体质的工作。当白灵的内丹元气全部回到体内的时候,也正是宁缺全身
经脉耐不住劲气的冲击而断裂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宁缺终于受不了痛苦而昏迷
了过去。

  而当宁缺将白灵的内丹震碎之时,一旁的付雨心也听到白灵的叫声,从而发
现了两人的不妥之处。可是她却发觉宁缺所施展的是一种她一点都不了解的术法,
作为修道之人,她很明白贸然施救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只好走到两人的旁边
暗自著急,眼睁睁的看著宁缺因为承受著无比的苦痛而扭曲的脸以及奄奄一息的
白灵而没有一丝办法。

  蓦地,她听见白灵发出一声高亢清朗犹如九天凤吟的长啸声以及宁缺由于忍
受了许久痛苦产生的闷哼声,然後就看到一道强烈的白光在两人之间爆发,一股
强大的劲气伴随而来,硬生生把她逼开了三尺之远。

  当光芒消去,付雨心来到两人身旁的时候,看到的是神气充盈宝光流转的白
灵以及神色灰败气若游丝的宁缺。

  「後来雨心姐姐不惜损耗真元为夫君疗伤,以至于雨心姐姐变得非常憔悴,
功力也损失了将近五成,可是夫君却不见醒转,到今天已经是七天了,可让我们
担心死了。总之,灵儿心里早就打定主义了,假如夫君醒不过来了,灵儿也到下
面去陪夫君。」白灵柔软的扦手抚摩著宁缺的脸庞,眼中全是绵绵的情谊。一股
暖流荡漾在宁缺的心里,美人情深让他感动。

  「那现在雨儿到哪里去了?」宁缺发觉付雨心不在身边忙问道。

  「雨心姐姐在外面陪著婆婆呢。」白灵说著,脸上飞起桃红,想是说到婆婆
两个字是想起了宁母说过的什麽话吧。

  宁缺游目一看四周的环境,原来他已经在自己的家里了,他不由想起母亲来,
这几天恐怕为他担心得茶饭不香了,心中一阵愧疚,刚刚才对母亲说了要担当起
一家的生活,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母亲肯定为我担心死了。」说著挣扎起身体来,不
料刚刚下床,就是感到一阵无可抗拒的虚弱,全身一软,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栽
倒。

  「夫君,你怎麽了?」白灵惊问道。

  宁缺定了定神,慢慢走了两步,稍微适应了些,觉得只是一时间的虚弱而已,
向白灵摆摆手说道:「没事,只是躺久了有些虚弱而已,走我们出去。」

  宁缺坐在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崖上出神地望著天上的浮云,心情有些郁闷。已
经过了半个月了,可是自己的体内还是空空荡荡的,往日里自己引以为豪的浑厚
精纯的碧玉真气现在半点都感觉不到,这让许多事情都喜欢应用真气的他感觉处
处都缚手缚脚的。唉,总之,在三人之中,现在只有他最无能了。

  白灵是不用说了,现在脱胎换骨,元神精气不但更加凝固,那储存了千年的
内丹元气尽数化洛ub身体里任意可以应用的精元,以她的能力,可以说现在几

  乎就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了;就连为宁缺疗伤而损耗了将近五成功力的付雨心也

  因祸得福,在不破不立的景况下,修为更上层楼,将玉女天魔大法练至无形
而无有不惑的无上至境。

  他知道自己可能散功了。在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以为身体的虚弱是由于为白灵
施行换精固神大法的时候真气消耗过多而产生的,可是过了半个月後,他知道自
己错了,不管真气怎样消耗到现在也总该有重新生发的迹象啊,更何况他的碧玉
心诀已经达到了先天至境,理论上应该是生生不息不虞匮乏的。所以,现在他的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碧玉真气全部消失了,自己变成了一个从来
没有练过真气的普通人。

  虽然宁缺一点都不後悔他所做的事情,但是在他的心中总有些失落,辛辛苦
苦的修炼了十余年的成果就这样毁于一旦,得到的只是一具比常人要强壮有力健
美好看的身体,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现在他不知为什麽居然有些害怕和付雨心白灵在一起,虽然她们两人对他更
比以前还要柔顺还要听话,虽然他的母亲整天催著他与她们结婚,虽然村子里的
人都非常羡慕他有这样好的两个女人,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想再和她们那样亲密。

  看著天上漂浮不定的白云,许多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慢慢地涌上宁缺的心头,
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开始成熟了,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著人生的问题。

  「人生,真是不确定的。」他默默地感叹著,「不过才几天,自己居然就有
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无意之间,想起他在昏迷之中时的经历,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幻象所以一直
没有告诉付雨心白灵。他慢慢的感觉到了一些东西,随著对这些东西的感觉的不
断深入,宁缺的意念不断的集中。慢慢的这些意念由一丝丝的汇阶u角@ 条条的,
并且不断的加速,越来越快。那感觉就象是涓涓细流汇成了大江、大河,并且汹
涌澎湃的在宁缺的脑子里流淌勃动。这些意念组成的能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
快,大到他的脑海已经容纳不下了,急需宣泄。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麽
要从他的脑袋里钻出来。

  宁缺只感觉到脑际「轰」的一下大震,意念突然冲破了他的大脑,从他的脑
袋顶心冲了出去。一时间他仿佛飞了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飘到了空中。

  下一刻,他看到了他自己。

  道家典籍记载,道家之术,极至之处可以一气化三清,修练元婴元神,成就

             所谓身外化身┅┅

  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的状况,原来自己是元神离体。

  心念一动,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许久没有用的灵觉向四周延伸开去,
世界从来没有象这一刻这般清晰动人。

  看著树枝上脉络分明的绿叶,他感动得流下眼泪。

  他长啸一声,向家里奔去,他从来没有象这一刻想念他的雨儿灵儿。

  心结终于解开了!

  白灵到底少涉人世,对宁缺的转变几乎没有一点察觉,为了使自己的被宁缺
重新凝练过的内丹元气更好的发挥利用,她在宁缺醒来之後的第七天又回到她以
前修炼的地方用功去了。宁缺的屋子里就剩下和宁缺心息相通的付雨心陪著宁缺
的母亲。

  付雨心从小就在山野间长大,以前除了自己的师傅之外就只和宁缺相处的时
间多些,为人处世的经验也不是很丰富,不过她到底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加之
她和宁缺之间有一种超脱了语言范畴的联系,因此对宁缺的转变有一丝丝的察觉,
但是毫无这类经验的她也不知道宁缺到底有什麽心事,只好看著宁缺渐渐疏远她
们而束手无策,只是心中独自黯然神伤。

  宁缺的母亲到底经历了世态的沧桑,她完全明白宁缺心中所思,但是宁缺不
说,她也不好开口,害怕伤了宁缺的自尊,反而将事情弄的更加糟糕,她就只有
等待著机会为宁缺解开心结。看著自己非常中意的儿媳妇付雨心渐渐失去脸上的
笑容,她觉得该洛u灾v的儿子安慰安慰了。

  宁缺又到村子後面的山上去了,付雨心陪著宁母在屋子里坐著,宁母开口了:
「雨心啊,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小明惹著你了?如果是他欺负你了,你告
诉我,让我来教训他为你出气。」

  付雨心勉强地笑了一笑,说:「伯母,不是的,小明他待我很好。」宁母是
一个待人很好的母亲,自从付雨心和白灵来到宁缺家之後,付雨心就在宁母的身
上找到了失去很久的母女间的温情,说实话,她非常敬爱宁母。

  「其实我知道的,我们家的小明自小就好强,有时候难免有些孩子气,希望
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真的非常希望你们能够早日成亲,那样的话,有你照顾著
他,我也就很放心了。」宁母说道。

  付雨心羞涩的一笑,脸上飞起了红霞,张口正要说话,忽然感到一种非常熟
悉和亲切的气息从门外传来,她心中一震,这绝对不是宁缺的气息,宁缺的气机
虽然宁和,但是还有一股因洛u~ 少而无法掩饰的锐气,而这个气机更要澹泊平
和贴近自然一些。心中一道光芒闪过,莫非是┅┅

  这个念头刚起,门外已经传来了一个平和而不带丝毫火气的声音:「请问,
有人在吗?」

  心中的想法被这个声音证实了,付雨心忘记了在宁母面前掩饰自己所学,身
子倏地掠过将近三丈的空间来到门外,口中惊喜的叫了出来:「师傅,你回来啦!」

  宁缺奔下山坡後速度慢慢降下来了,他心中不禁暗笑自己枉自修炼了十数年
的以精神锻炼为主要求心境平和达到无欲可为之动心的碧玉心诀,居然一点都按
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其实这也难怪他,他也绝不想和付雨心白灵之间有任何的隔
阂。

  收敛心神,平息下心中的激动,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平静悠闲,迈开犹如行云
流水的脚步往家里赶去。

  忽然,他的灵神感到了一丝异常的波动,左面仿佛有什麽东西在召唤他一般,
让他感到异常的亲切,按捺不住好奇,他加快脚步往左边的树林走去。

  穿过树林,他看到了一幅绝美的图画,那时与天地万物同化而产生的唯美效
果,他知道他今生休想忘记这一刻的情景了。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英俊清逸、神采慑人的中年男子。

  他身着白色的衣服,静静的站在一座树林的面前,眼睛正仔细的看着眼前树
林中的每一片树叶,脸上满是赞叹的神色,仿佛从树叶里看见了无比精彩的世界。

  他人站在那里,却给宁缺一种和天地同化了的感觉,宁缺面对着他,却只感
应到天地的无边,仿佛已经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了。

  似是感到了宁缺的接近,他缓缓转过头来。

  「轰!」

  宁缺只觉得脑际一震,灵神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然后,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中年男子的一双海样宽广和深邃的眼睛。

  那一对眼清澈平和,不见半分杂质的眼睛,恍若孩童般的纯真,却又仿佛经
历了无数世纪般拥有深不见底的智慧。

  宁缺一眼看到他,眼光再也离不开。

  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男子那样入神的看着每一片树叶了。

  一粒沙里看世界,无限的空间便存在他的心里。

  男子眼中的神采将宁缺心神完全吸引。宁缺感应到他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

  男子倏地盯着他的眼睛,对他一笑,宁缺便感觉到了有一种奇异的东西,藉
着他的眼神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宁缺不禁呻吟出声,骇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子望着他不答,眼中柔柔地闪着正大安和的光辉,伸手指着四周,怡然道:
「你看,多么精彩的世界啊!」

  宁缺现在只想弄明白心中的疑问,问道:「你是谁?」

  男子面上绽出个阳光般的慈祥笑容,道:「呵呵,你叫宁缺吧!来,到我身
边来。」

  他的话语里仿佛有无法抗拒的魅力,宁缺不由自主依言走到他的身旁。

  刚一靠近,男子便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他的双手,宁缺非凡的灵觉,感到了一
股庞大的能量,如怒潮般涌进他心灵的大海内,激起了难以控制的巨浪,他不禁
失惊叫道:「你到底是谁?又对我做了什么?」

  男子笑而不答,只是盯着他看。

  宁缺却感到了男子的心灵,融混进他的心灵内,安抚了他的精神,使他完全
平静下来了。

  下一刻。

  他感到了一个庞大无匹的心灵,磁石般把他的思感吸引过去,使他心灵的小
流注进了另一个心灵的大海内。然后,在那庞大的心灵的带领下,他在瞬息间看
到了一个生命体的从孕育、出生、生长到死亡的完整过程。

  原来生命的过程原来是如此的精彩!他不禁感动得呻吟出来。

  庞大的心灵潮水般收了回去。

  他感觉到身子蓦地一震,思感重新回归体内。

  他睁开眼来,贪恋的望着男子,从心底涌起难以名状的深刻情怀,这一刻,
他完全忘记了「碧玉心诀」,忘记了自身的所有一切,心中只有对眼前男子的无
限依恋。

  男子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柔声道:「宁缺,我是付雨心的师傅,也是你的师
祖。我的名字叫做东方采白。」

  宁缺闻言,失声惊叫了起来。

  「师祖!」

  东方采白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神色,微笑道:「其实,现在你应该也叫我师
傅吧。」

  宁缺先是不解,然后醒悟到他是说自己和师傅付雨心之间的情事,脸上不由
一红。

  东方采白拉着他席地而坐,亲切的问道:「你失去苦修而来的『碧玉心诀』
的事情,我已经听雨心说过了,现在你再运气试试吧!」

  宁缺按捺心神,运聚心诀,便感到了气机比往日活泼了许多,似乎有复原的
迹象,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第八章山外世界

  宁缺寂然不动,闭上双目,他不停刺激着体内的气机,运动体内微弱的真气,
希望能早日恢复。片晌时光之后,他整个人的精神开始向下沉去,进入一种似睡
非睡物我两忘的通泰境界。

  东方采白始终微笑的看着这个「徒孙」,从付雨心那里,他早就知道宁缺是
一个悟性惊人的人,对道术武学的理解力超乎常人。尤其令他欣喜的是,宁缺由
于久居深山,个性自然淳朴,实是继承他道统的不二人选。

  他对世俗的礼仪也并不看重,而且他一直生活在山外的世界,现代的观念很
强烈,而现在的社会对于师生的恋爱也并不像以前那样排斥,所以对于宁缺与付
雨心的情事只是感到高兴。他知道,如果付雨心进入现代的社会中去,很难找到
和她相配的男子长厢厮守。现在宁缺的出现,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而且他也早已算出来,有一件事情将要着落在宁缺的身上。所以,虽然宁缺
已经练就秘不可测的「碧玉心诀」,但是他决定还要对宁缺进行不遗余力的栽培,
补足他的经验。

  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来,宁缺的真气已经完全的溃散了,但是经脉却完好
无损,想要恢复当是早迟的事情。

  而且,宁缺的精神力却是超乎平常的强大,现在虽然所能利用的不过是沧海
中的一滴水,但是已经让他在刚才引导其感受生命的时候,感到有些吃力了。

  也就是说,就算宁缺苦修的真气恢复不了,也能凭借由精神力驾驭的道术纵
横天下了。

  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的宁缺,呼吸悠长而有节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缺忽然感觉到一切都变了。

  天地充盈着各种异声,虫鸣鸟叫,不时夹杂着动物远近不同距离的嘶叫,充
满了原始林区的情调。

  他出奇地松弛,精气神逐渐凝炼。慢漫地,他的注意力由外在的世界,移往
内心的世界,移往里面无穷无尽的「内太空」。

  在至静至极里,他内在的世界不断延伸。

  就在这刻。他忽地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给浸迸温暖的海水里,全
身泛起暖洋洋的感觉。

  那是生命的海洋,充满勃勃的生机。

  生命竟然来自他的胸口。

  宁缺全身一震,从至纯至静的精神灵觉中醒过来。

  他没有睁开眼睛,静默片刻后,又再静坐,想要再次去接触那生命的海洋。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一次没有那种接触到一个生命汪洋的感觉,很快神思
飞越,进入一种极度醒觉却又最松弛的冥想,观空不空、存而不想的精神境界。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宁缺只觉得灵觉奇异的波动起来,似乎在向内收缩,
又似乎在向外扩散,然后他就到达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境界里。

  这个时候,东方采白却是惊讶之极。

  他一直都注视着宁缺,用自己的灵觉随时探视着他体内的情况。忽然间,他
发觉宁缺的精神领域变得无限的大,几乎充盈了整个天地。然后,最奇妙的事发
生了,从宁缺的胸口发出的乳白色柔和的光芒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景象。一
瞬间,他似乎受到了光芒的影响,自身的思想进入一种难以形容的境界里。

  思想的领域是那样无边无际,在刹那间可超越亿万里外,感应到不同的时空、
不同层次的奇异事物,他的思想化成了无数的微点,分解为另一股存在的能量。

  倏地,那广阔无边的思想,忽然又收缩为只限於某一层次内的活动,从无限
转变为有限,没有了自身,没有了天地。「轰」一声大响,他的整个人的意识又
重新爆炸开来,全速向各方面喷发。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东方采白浑浑沌沌的思想重新有了意识,只觉自己
意识最小的一点,藏有最大的一点,每一点也是一个太极,一个独立的宇宙。

  下一刻,他感觉到天地,也感觉到白己,自己便是整个天地,整个天地便是
自己,是最小的一点,也是最大的一点。

  东方采白缓缓睁开双目,对面的宁缺依旧盘膝坐地,神态却有异常的宁静。

  同时发觉自己身体出奇的虚弱,面上湿漉漉的,也是一脸泪痕。

  他站直身子,仿如再世为人,原来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本来以他这等武功道
术通灵之士,纵使大热天时,也不致流汗,刚才的经历,实耗用了他大宗的能量。

  宁缺倏地睁开眼睛。

  东方采白看着他忽然变得精光闪闪、深邃无匹的眼神,身躯一震,有些目瞪
口呆。他本身是具有强大精神感应力的人,所以自然地对宁缺的变化生出了感应。

  这一刻,他发觉宁缺的精神力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已经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甚至感受不到宁缺体内到底有没有真气流动。

  宁缺的整个人好象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刚才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东方采白问道。

  宁缺脸上露出如梦如幻的表情,如同呓语般的道:「我忘记了一切,眼中出
现很多幻象,一幅一幅在面显现,我……我看到了洪荒的世界,有巨大无比的飞
龙,有身披金黄战衣的神明,还有各种各样的怪兽。」

  东方采白呆道:「洪荒的世界?巨大的飞龙?身披金黄战衣的神明?」

  宁缺茫然道:「是啊,我还听到很多声音,可是头痛欲裂,使我不能细心聆
听。」

  「算了。」事情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他问道:「真气有没有活动的迹象?」

  宁缺似乎在此时才从梦境中醒过来,但是真的变得不同了,异常平和的道:
「没有,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了。」

  东方采白的脸容终于回复平静如昔,绽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淡淡道:「你能
够这样想就好了。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依靠真气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的。」他
的话语似乎有种奇异的吸引里,挑动着宁缺的心弦。

  宁缺望着东方采白,蓦地发现他也变得和初见时不同了。

  现在的东方采白虽然在精神力的量上没有增加,但是,却有质的飞跃。假若
说刚才他的精神力还是气体的话,那现在已经变成了液体了,甚至已经出现固体
化的现象。

  想到这里,他感到了奇怪,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些应该不是他所能看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采白根本不知道宁缺的心思,他心中正在思考着如何去向宁缺说明自己
的观点。他知道宁缺在过去所接触的是中国过去几千年的东西,对于现代的科技
一无所知,如果说的太深奥,宁缺是不会明白的。

  「缺儿,我们中国有一个存在了数千年的理论,叫『物物一太极』。你应该
了解吧?」东方采白沉吟着说道。

  宁缺点点头,对于这个说法,他当然很了解了,他的一身所学大部分就是建
立在这个理论之上的。所谓「物物一太极」,这就是说,最大的是一个太极,最
小的也是一个太极,事无大小,原理和物性始终如一。所以,人可以通过对自身
能力的体悟达到与天地同化的地步,到那个时候,就是修道人所谓的与天地同寿,
日月齐光的无上至境了。

  而他的「碧玉心诀」则是将这种理论阐释到了极处,他从小就一直浸淫其中,
对这个理论的了解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东方采白,甚至在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
人比得上他了。

  「那你知道最小太极是多大吗?」东方采白问道。

  宁缺呆了,这个问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根本不知道怎样来回答。

  最小的太极?

  一块石头算是一太极了,但是,将石头敲成粉碎,那每一部分也都是一太极,
然后再将其中的最小一部分分开,又成无数个太极,然后再分……

  到底怎样才能得到最小的太极呢?

  他不知道。

  东方采白见他疑问好奇的眼神,澹然的一笑,指着绵延的群山,道:「如果
我们将自身的体形大小比作是那些山的话,最小的太极就如同我们这么大。」

  他说的已经很形象了,但是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脑袋对根本没有
缩放类比逻辑的宁缺来说,还是一头雾水。

  东方采白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是想要宁缺一下就能够明白这现代
的科学。他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想通过宁缺已知的概念,引起他的好奇而已。

  微微一笑,他又道:「不明白没有关系。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再问你一
个问题,如果一个普通人想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你说该怎么办?」

  宁缺一呆,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他能够应用一些奇门秘术让千里之
外的人听到他的说话,但是要想交谈,简直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东方采白笑道:「怎么不可能?现在有一种叫电话的东西,就能够让万里之
外的两个普通人自由交谈,而且不受时间的限制。」

  初闻异物的宁缺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东方采白觉得火候还不够,继续问道:「你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达到千里之
外的地方吗?」

  他茫然的摇摇头,半个时辰达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不可能的!即便他将所有
奇门秘术全部用上,自身的真气一点都没有失去,他也不可能做到。

  即便是已经修炼成人身,具备千年道行的白灵,恐怕也力有所不殆。

  所谓的五行遁术,御气飞行,那时指在短距离之内的快速运动,当距离在数
百里以上的时候,虽然他们的能力超出常人许多,还是得依靠行走,不然先不说
真气精神能不能支持住,就是大量消耗的体力也足以让他们的肉体崩溃,所谓的
「瞬息千里」不过是一个神话。

  东方采白又道:「现在就有这样一种交通工具能够让普通人做到这点,那种
交通工具叫做飞机。」

  飞机?那时怎样的一种东西?居然有这样神气。

  外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到底还有些什么奇怪的事物?

  宁缺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近二十年平静无波的心境,首次出现了无比的渴望,有机会一定要到山外的
世界去看看。

  东方采白还待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整个人散发出凝重的气息出来。

  宁缺本来还沉思在对外界的遐想的精神感应到了他的变化,倏地收敛心神,
抬头望向东方采白。

  「仔细用你的灵觉去感受。」东方采白道。

  灵觉以他自身为中心向四周伸延,数里之内的事物顿时纳入他的思域当中,
山风拂过林木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思域之内的生物的变化无分巨细他都
清楚明了。

  他对自己的灵觉范围感到的惊讶,这面积可是他以前的十多倍啊。

  惊异还没有消失,他却感到了大大的不妥。

  这么大的山林为什么没有动物的声音?就连刚才还叫的很欢的夏蝉也沉寂下
去了。

  整个山林就像死了一样。

  倏地,数股不寻常的气息像大海中的暗潮一样涌冲过来来,把他的身体都带
动。

  心中大骇,自从碧玉心诀大成之后,他的精神力是何等的沉凝?现在虽然失
去了真气,但是他却领悟到了元神出窍的功法,精神立更攀上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了,即使是付雨心趁他不备,全力向他施展「玉女天魔大法」也不能撼动他的精
神。

  但是这来自精神上的数股暗涌的急冲,却使他几乎翻倒,迫得他连移数步。

  才能保持平衡不失。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丝毫不敢疏忽,气机沿着奇异的方式开始运行起来,奇门秘术蓄势待发。

  忽然听到东方采白惊呼一声,道:「缺儿,我们快走。」

  宁缺向他望去,只见他神色竟然显得有些方寸大乱,眉宇间的平和消失的无
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惊惶。心中更是大惊,没有想到连东方采白居然也会露出这
样的神色来。不禁问道:「师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知不觉间,他也跟着
付雨心叫东方采白为师傅了。

  东方采白已经顾不得回答他,身子迅速的移动到他的面前,拉起的手腾空而
起,向村子那方逸去。

  东方采白虽然带着一个人,但是飞掠的速度还是异常的快。宁缺失去真气之
后,身体的抵抗能力虽然还是较常人好上数倍,但是也不习惯这样的速度了。

  风声呼呼擦着他的脸而过,竟然让他感到有些刀割般的痛楚。

  同时,精神上感到的压迫却是越来越近了。

  他心知东方采白带着他一定会被后面的那个东西追到的,张口叫道:「师傅,
放开我,我自己走。」

  东方采白断然拒绝道:「不要说话。」

  宁缺一咬牙,猛地挣脱东方采白的手,落到地上。尚幸他虽然真气已失,但
底子还在,只是踉跄的向前跌出几步便将身形稳定下来。

  心中暗念法诀,口中向东方采白叫道:「师傅,你先走,我用法术,我们到
村口再见。」说完,右手捏出剑指,大喝一声:「疾!」身体倏地遁入土里不见。

  东方采白拿他没法,望了他消失的地方一眼,身子倏地加快了速度,如同一
道白光一样破空而去。

  地遁术的速度虽快,但是泥土的阻力到底空气大上许多,所以远远比不上身
法快捷,因此他和东方采白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感到那件事物离他越来越近,精神上的压迫也越来越大,虽然隔了数米厚
的泥土,但是危险的气息还是如同排山倒海般撼动着他的灵神。

  「该死!」额头被碰出一个血包之后,他发现前方竟然全部是坚硬无比的山
石,完全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他不敢回到地面上去,那数股强大无比的气息已经离他不远了。

  凭他的灵觉,知道自己就算全身的真气不失也不能和其中的一股为敌,自己
在那些东西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婴孩面对一只猛虎一样。

  那些气息给他的感觉是异常的恐怖。

  「到底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他心中暗骂,只希望通过泥土的隔绝,能够让
那些东西发现不了他了。

  惊魂还未定,异变又起。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生物接近的声音,但是,在宁缺的心中却忽地升起了一种
非常奇怪的感觉。

  全身汗毛倒竖。

  一股几乎完全无法抗拒的惊怵恐怖,蔓延至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冤魂,一齐在向他哀号。

  他的胸口像给千斤大石紧压,大口地喘起气来,震骇的感觉不断增加,宁缺
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地面上升去,只要再上升两米,他便要出现在地面上。

  冷汗从他额上渗透出来。

  宁缺从鼻子中发出一声痛哼,双手抱着似要裂开的头,就要遁出泥土。

  正在这个时候,一股温和的气息倏地从他胸口进入身体里面,使他的神志回
复过来,然后那股气又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想那股起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身体发出的无力疲劳的信息,凝聚
身体里剩余的精神,身体再向下钻了十多米,这才感觉不到那些让人战栗的气息。

  惊魂稍定,他发觉全身湿浸汗水,身体和精神显得异常的疲惫,不禁软弱地
想:「天!发生了甚么事?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好!」

  他忽然发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虽然暂时躲过了那些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力已经严重的透支了。

  道术由精神力来控制的,精神力疲乏微弱得不能支持道术的运行时,他的土
遁之术便无法使用,那他就不能呆在土中。

  他现在想要长时间呆在泥土里,那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活埋了。

  是回到地面上去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还是留在土中等死?

  他还没有做出决定来,却已经感到肉体和精神同时凝固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想上去都不行。

  他真的感到欲哭无泪。

  慢慢地,他的身体感受到的泥土的压力越来越大,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 本帖最后由 zlyl 于 2011-6-18 22: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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