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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古香] 【荡寇志】(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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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蓉自昏迷中醒来,张开眼来只见众人满脸关切之色,白玉凤与戚莹莹坐在
对面,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回想起刚才毒发的情形,不禁懵然。

  玉凤将刚才的经过向小师妹道出,这才恍然大悟,向戚莹莹点头示谢道:
「戚姑娘,多谢你啦!」

  她与白玉凤同门情深,救援原是应当,戚莹莹却是朝廷命官,戚家军的重将,
官拜副指挥那可是从三品的职位,身份显赫,日前才得以相识,似这般耗损内力
相救,这情可欠得大了,是以连忙道谢。

  戚莹莹微笑道:「丁姑娘不必言谢,我刚来时身受重伤,原是仗你解救,现
下大家只是扯了个直,谁都不用客气啦!」

  停了一停又道:「我自幼也曾习修医道,方才见这毒性诡异,竟连丁姑娘也
无法克制,便猜想这毒药属性阴柔,偏生我练得烈阳功走得是刚猛路子,似乎正
巧是它的克星,冒险一试,虽然得手,却是侥幸地很,丁姑娘身上这毒这会儿也
只是勉强压制,要真正去除只怕还是非要解药不可,想到此节,我心中可甚是不
安!」

  丁蓉点头黯然道:「戚姑娘说的是,这毒性的确十分阴狠,若要根除确实还
需在十天之内服下解药,想那神谷铃音断然不肯轻易给予,不过此番大难不死,
相信命中早有定数,各位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房中众人见她竟将生死看得如此淡泊,心下均是敬佩不已,白玉凤急道:
「小师妹你放心,做师姐的无论如何都要将这解药取来,救你性命!」

  丁蓉凄然一笑,正待答话,忽然门外有军士大声通报:「朝廷圣旨到,钦差
大人现在府门之外,请小姐率众接旨!」

  白玉凤闻听,心中惊疑不定,暗忖:「救兵刚来几日,朝廷怎的又派人颁旨,
不知所为何事?」

  望了一眼戚莹莹,见她亦是一片茫然,李朝义方才坐在房中,见到白玉凤与
戚莹莹为救助丁蓉,各自脱下鞋袜显露出的娇美秀足,心下大是尴尬,虽然情况
危急,三女顾不上避嫌,自己又是年逾五旬,只是众人之中唯有他一人是男子,
在旁清清楚楚瞧见了三个美貌女子雪白的赤足,大饱眼福之余却走也不是留也不
是,总是不妥,此刻听见钦差大人到府,立时站起身来,咳嗽一声道:「末将这
就去告知其他众将,到门口与小姐一同接旨!」

  言毕匆匆离去,白玉凤将丁蓉扶到床上躺下,安排秦香玉留下照顾,领着朱
颖琼与戚莹莹一同出门迎接圣旨!

  出得府门,只见二十条精壮兵丁分作两排站立,中间一人华服绸衫,剑眉虎
目,神态甚是潇洒,端的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白玉凤见他手中拿着一卷文书,
外面裹着一层黄绫,心知必是圣旨无疑,当下与戚莹莹李朝义等人口称万岁,跪
下行礼。

  那人点点头,将书卷展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倭寇海贼猖獗,
屡屡犯我边界,沿海一带军情紧急,黎民百姓深受荼害,海堰城总兵白玉凤世代
将门,忠勇护国,现命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严孝蕃携京都神机营神威将军炮二十
门前往助阵,监督战事,如朕亲临,望海堰将士奋勇杀敌,务必于三十日之内全
歼敌军,斩杀敌酋,不得有误,钦此!」

  白玉凤只听得喜忧交加,喜的是有京都神机营的火炮送达,这神威将军炮威
力可是非同一般,配送军中,战力骤然大增,忧的是皇上限了三十日的时限,敌
军势大,自己本来固守城池倭寇原是无机可乘,现下圣旨下达,海堰城中部队只
能主动出击,敌众我寡,结果却是孰难预料!

  她心情复杂,谢恩领旨,与众人迎着钦差来到大堂,端坐下来命人送上茶来,
先将众将一一介绍,这才将近日军情大略告知,只隐去自己昨夜被擒一节,又将
心中所忧道出,那钦差严孝蕃听罢,将茶碗放下微微点头道:「白姑娘,你所言
的确极是,只是皇上下了圣旨,一月内破敌,又命我为总监军,在此督战,下官
虽知这内中情由,但天命不可违,咱们做臣子的可不能贪生怕死,还是加紧练兵,
研讨破敌之策为上,想来有京都神机营的大炮助阵,亦非毫无胜算罢!」白玉凤
原指望道出难处这严孝蕃可以通融则个,没曾想他抬出皇上这顶大帽子来,这欺
君抗命的罪自己可担待不起,当下甚是恼怒,愤声道:「严大人误会了,白玉凤
只是禀明原委,岂能怯战!」

  李朝义眼见气氛紧张连忙上前打圆场岔开话题道:「严大人相貌堂堂,气宇
轩昂,不知祖上在何处为官?」

  他见严孝蕃少年英雄,推想必是将门之后,是以有此一问,严孝蕃闻听此言,
不由怔了一怔,旋即答道:「下官祖上乃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几年前蒙当朝工
部右侍郎严大人抬爱,收为义子,赐姓为严,这才得以报效朝廷!」

  这工部右侍郎严大人即是朝中内阁首辅严嵩的独子严世蕃,适时为明朝嘉靖
年间,皇帝明世宗崇信道教,好神仙之术,一心求长生不老,当时官拜礼部尚书
的严嵩诗词清雅文笔绝佳,又善解上意,撰写向上天祷告的祭词甚合明世宗心意,
龙心大悦,极为宠信。

  严嵩历经十余年,终将官场中所有对手扳倒,升至相当于宰相的内阁首辅,
其独子严世蕃更是工于心术,嘉靖皇帝醉心于炼丹成仙,终日不理朝政,所有奏
章均交由严世蕃批复,这一来等于将皇帝的权力都交付了,于是父子二人联手把
持朝廷事务,权倾一时,骄横跋扈,现下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严孝蕃拜
严世蕃为义父,无怪乎只不过是正六品的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就已贵为钦差!

  只不过严孝蕃这番话一道出,众人心中却是反感徒生,白玉凤心下寻思:有
道是饮水思源,叶落归根,每个人身体肤发均是父母所赐,古人封王拜侯还要衣
锦还乡荣归故里,瞧这严孝蕃也是二十有余居然做了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奸相之子
严世蕃的义子,问其祖宗先辈竟然推说是无名之辈,轻轻松松一笔带过,是啦,
赐姓为严,那「孝蕃」这名字定是他自己改的,以表对严世蕃的忠心!真是不以
为耻反以为荣,只可惜了一表人才!

  想到此节心中更是厌恶,一拱手道:「原来严大人是名门之后,失敬,白玉
凤现下便要去操练军士,告辞了!」言罢一拂袖,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她话中
带刺,严孝蕃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涵养极好,面带微笑,毫无不愉之色。

  李朝义甚是尴尬,生怕惹怒了钦差,急忙赔礼道:「严大人,这几日军情危
急,小姐性子急了点,恕罪,恕罪!」

  严孝蕃摇了摇头道:「老将军言重了,下官初到军中,对于情势不甚了然,
可能言语失措,也是有的,还望各位海涵!」说罢站起身来拱手团团做了个揖,
众将虽是心中鄙视,但碍于其身份,又见他礼数周全丝毫没有钦差的架子,不禁
对他油然而生几分好感,纷纷还礼!

  戚莹莹却是自打一看见严孝蕃,一双妙目便直直地望着他,刚才与他见礼时,
已是窘的面红耳赤,在得知其与严世蕃的关系后,又联想到他的名字不免有些失
望,但见他之后风度翩翩,与众人潇洒施礼的样子,不由心醉神迷,眼中尽是严
孝蕃高大英俊的身形,待见他笑吟吟地将目光转向自己,四目交投,顿时满脸绯
红,樱唇轻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孝蕃微微向她点了点头,又转向他人,心头禁不住一阵难过,又有些个茫
然,痴痴地坐在椅上,直到秦香玉进来告知白玉凤要与她相商夜晚防范东瀛忍者
之事时,方才缓过神来,上前与严孝蕃告辞退出,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正巧又与他目光相会,连忙回过头来匆匆走出,心口却是砰砰直跳,偷眼瞧了一
眼秦香玉,不知刚才失态的模样是否被她看见,只见她脸上神情古怪,似笑非笑,
却似已看穿了自己一般。

  当下干咳一声问道:「秦姑娘,丁姑娘可好些个了?」

  秦香玉听见问及丁蓉,小嘴一扁流下泪来,摇首道:「我刚才已扶丁姐姐到
她自己房中歇息,伤情倒还稳定,只是闻不得花香,说会诱发毒性,适才让我将
房中的鲜花都搬了出去,可等我回来,却见她正在写信,让我们……让我们……
过些日子转交给她家中,戚姑娘,丁姐姐的伤是否……不会好了?」

  戚莹莹见她伤心,忍不住伸左手拉住她的小手,右手在其背上轻轻抚摸,安
慰道:「秦姑娘,你莫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定能逢凶化吉……」

  秦香玉点点头,可眼泪却仍是止不住地流下,她相貌甜美,此刻珠泪盈盈,
当真是楚楚可怜,戚莹莹心中不由大升怜爱之意,搂住她小小柔美的肩膀,扶着
她来到白玉凤的房中。

  白玉凤坐在房中,正自愤恨难平,朱颖琼在一旁劝慰,见到戚莹莹与秦香玉
入内,向她俩苦笑一声,玉凤抬头看见,压了压胸中怒火,先问起丁蓉伤势,秦
香玉依样回禀,四人皆是摇头叹息,谈起晚上设伏之事。

  秦香玉在一边说道:「今晚如若忍者来袭,目标当然是小姐,但我等最重要
的是要擒住那神谷铃音,逼其交出解药,只是她狡猾异常,一击不中立时便会退
却,我倒有个主意,不妨如此……」白玉凤等三人听她说完,皆称好计,当下一
一布置。

  是夜三更,月上柳梢头,白府之内一片幽暗,突然间围墙上现出三条人影,
左边一人身材丰满,右边一人身形苗条,俱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裤,脸上也以黑
巾蒙面,当中那人略微高挑,月光下映照出一头金黄色的柔软长发,正是神谷铃
音,宝生舞和朱丽叶,因北川飞影受伤甚重,无法前来,是以单只三人前来。

  朱丽叶不擅穿墙入室的轻身功夫,便由神谷铃音与宝生舞左右相扶跃上墙头,
三人在墙上蹲下,观察了一会,同时飞下,落地时竟是毫无声息,由宝生舞带路
直奔白玉凤闺房而去。

  来到房外,神谷铃音寻到窗口,伸手至怀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铜管,探入窗
纸,点燃末端的迷香缓缓将烟送入屋内,待得迷香烧完,又等了片刻,打手势让
宝生舞与朱丽叶守在门口,自腰间拔出一柄金色短刀缓缓送入门缝,将门闩轻轻
拨开,一斜身飘入房内。

  果见床上的女子正在昏昏沉睡中,她微微一笑,心中得意,暗忖:「白玉凤
啊白玉凤,你做梦也想不到我等白天刚刚败走,晚上即刻来袭,现下等你梦醒只
怕已是绳捆索绑,浑身紧缚地在隆昌大人营中陪伴李红玉一同受刑了!」

  正在高兴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宝生舞与朱丽叶呼喊打斗之声,室内也随之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脑后传来一声娇喝,她情知已中埋伏,立时向床头疾冲,
指望先制住被迷香熏到的白玉凤以作要挟,熟料原本昏睡在床上的女子突然坐起
身来左手一扬,顿时一蓬白色粉末向她洒来。

  神谷铃音日间曾吃过这石灰粉的大亏,此刻反应奇快,左手护住双眼,施展
柔术,人在前冲途中上身竟然硬是向后反折下来,避开暗算,右手借势在地下一
撑,斜刺里闪了开去,定住身形仔细观瞧,只见床上的女子面目娇俏,笑容甜
美,正是自己白日里险些命丧其手的秦香玉!

  转眼再看房中,又有一女白衣胜雪,相貌绝美,右手持一柄银剑,不是白玉
凤又是谁?

  白玉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开口道:「神谷铃音,尔等诡计早已被我算中,
今日里你们东瀛忍者可是来得去不得了!」说罢左手一挥三把雪亮的飞刀排成品
字形怒射过来。

  神谷铃音眼见这刀势奇特,飞行轨迹似呈弧线状,不敢硬接,运起缩骨功斗
然间全身骨骼象被抽去一般,整个人突然矮了半截,正正好好避过了暗器,只听
到背后噗噗噗连响,回头一看,床上的秦香玉来不及闪躲竟被三把飞刀同时打中
胸口,登时衣衫红了一大片,脸上神色一片茫然,欲要开口说话,口中却鲜血不
断涌出,猛然间头一垂,看样子是不活了!

  这边白玉凤见自己的飞刀误杀了秦香玉,大惊失色,玉容惨白,怒喝道:
「神谷铃音,这回你留下性命罢」剑身一引,直攻过来。

  神谷铃音见她势若疯虎,长剑舞动嗡嗡作响,尽是劈砍之招,不由暗暗心惊
:「中华剑术向来刺,撩,拖,割为主,哪像她使得如同大砍刀一般,可是内力
却当真了得,小小的银剑划空竟能发出龙吟虎啸之声,自己与丁蓉比拼内力尚且
逊她一筹,这白玉凤作为师姐定然更为厉害,可不能与她硬战……」

  当下施展躲闪腾挪的小巧功夫,手中金刀丝毫不敢与玉凤剑身相触,连让十
余剑后,白玉凤一招劈空正砍在房中的八仙桌之上,只听「铮」的一声,居然将
桌子的一角平平整整地割下一块。

  神谷铃音见状更是胆寒,暗忖:「八仙桌乃是红木所制,坚硬牢固,这白玉
凤能够随意一剑削落,足见其功力之强,自己可是万万不能与之相比……」

  她内心惶恐,见对方剑招逼来,不住后退,眼光瞥见白玉凤长剑平举,左足
微微曲起,脚尖向上,姿势甚是怪异,脑中念头一闪,知道对方即将使出绝技六
脉神剑,急忙退至床前,双手护胸,凝神以待。

  神谷铃音站在床前,忽然听得脑后「嗤嗤」之声不绝,正是六脉神剑的强劲
剑气,只觉背后大椎穴和神道穴同时一疼,顿时上身酸麻,耳中听那剑气声响连
绵不断,自己双肩的肩井穴,双肘的曲池穴,双手手掌上的合谷穴,双腿的环跳
穴,双脚脚心的涌泉穴逐一被点,整个人再也无法动弹,慢慢软到于地上。

  眼前一花,只见刚才在床上误中飞刀的秦香玉已来到身前,满脸笑容,胸前
却兀自插着三柄明晃晃的刀刃,再看她伸手将身上的飞刀拔出,却丝毫没有痛苦
之色,一旁的白玉凤恶狠狠道:「神谷铃音,你这回叫做有眼不识秦香玉,可输
得心服口服?」神谷铃音莫名所以,内心诧异之极!

  原来整个过程便是秦香玉先前所订下的计策,她事先与白玉凤互相易容成对
方的模样,让玉凤躺在床上,自己躲在门后,各自备有一块湿布,捂住口鼻不被
迷香熏倒,待神谷铃音进入房内,由秦香玉所扮的白玉凤出声怒喝,先用以前戏
班中表演的怪异手法掷出飞刀,算准对方必能躲开,直接命中真正的白玉凤。

  其实这飞刀刀刃皆可收缩,根本伤不了人,配以假秦香玉身上及口中所藏的
血包,效果当然逼真,然后出剑攻敌,银剑之上却偷偷装上哨子,舞动起来发出
嗡嗡的响声,如同有极其浑厚的内力附在上面一般,再故意将预先锯开轻轻粘合
的红木八仙桌砍下一角来,这些都是为了让对方对自己武功心生忌惮,不敢硬拼,
顺利逼其移至床前,最后摆出六脉神剑的起手式,由真正的白玉凤施展关键一击,
一招便制住机变百出的东瀛女忍者。

  其实神谷铃音武功既高,人又聪敏,这计划原本也不易成功,只是秦香玉的
易容术着实高明,相貌肤发均是几可乱真,更难得的是她把白玉凤的声音也学了
个十足十,以对方的精明竟丝毫未起疑心,加上以前在流落在江湖上所学到的诸
般骗人道具,令神谷铃音全副精神俱都集中在她身上,对倒在床上以为中刀身亡
的真正大敌白玉凤完全没有防范,以致自己被当场生擒活捉!

  却说宝生舞守候在门外,忽然之间院内灯光大亮,眼前多出了四名容颜秀丽
的白衣女子,齐刷刷从背后拔出宝剑,围攻上来,宝生舞也是真狠,她的护身金
刀上次被擒时失落,此刻反手执着一把弯弯的短刀,居然是招招强攻,这般不要
命的打法,虽然以一敌四倒也大占上风。

  那四名女子见状旋即飞身后退,又换上四名手持短刀的女子来,这四女招数
却与宝生舞是一般狠辣,五人战在一处均是刀刀抢逼对手要害,只听得叮叮当当
刀刃互击之声不绝于耳,不多时五人身上尽皆挂彩,宝生舞见了鲜血更是斗志高
昂,清叱一声,招数愈发凶猛。

  正斗得兴起,这四名短刀女子齐齐退下,又有四名美貌的白衣女子攻了过来,
所用兵刃竟然是方天画戟,招式大开大合,院中顿时虎虎生风!兵家有云:「一
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宝生舞兵刃过短,对阵方天画戟立顿感吃力,
抢不进对方身前,战了几个回合,四女又再后撤,换上了最先上前的那些个使剑
女子,四剑起舞,白衣飘飘,煞是好看!

  若轮到武功,宝生舞自是远远高于一十二名对手的任何一个,但这些女子训
练有素,攻守得宜,互相应援,又是轮番进击,攻势源源不绝,加之所使武器长
短打法各不相同,几十轮下来,宝生舞直累得娇喘不止,一个疏神短刀被对手长
剑挑落,立时四杆方天画戟在她秀颈周围互相穿刺而过,呈「井」字形将其牢牢
挟住,同时发力把她挑离地面,宝生舞双脚腾空,呼吸困难,刚想要挣扎,早被
无数柄短刀和长剑指住周身要害,心头暗叹一声,俯首就擒!

  再说朱丽叶,一见宝生舞被围攻,立时拔出西洋剑上前助阵,却被一人挡住,
仔细一瞧正是白日里交过手的朱颖琼,摇首道:「你不是我对手,闪开了!」

  朱颖琼也不答话,银牙紧咬,将手中剑横在胸前,摆出一个守字诀,朱丽叶
知道对方想要阻止她救援宝生舞,手臂伸出,剑尖刺向对手咽喉,朱颖琼往左跨
出一步,剑守门户,也不还招,待朱丽叶收剑再向右踏回一步,又来到原地,接
连几招都是只守不攻,防御异常严密。

  朱丽叶望见宝生舞以寡敌众,心底焦急,渐渐不耐,口中呼喝一声,手腕抖
动,剑芒大盛,急刺数剑,朱颖琼欲要躲闪,只见眼前剑光闪烁,繁星点点,竟
不知对方将要攻向何处,无奈之下只能后退一步,眼睛一花,那西洋剑已与她手
中宝剑相交,顿感一股大力袭来,手腕一震,兵刃脱手而去!

  朱丽叶见绞飞了对手武器,冷冷一笑,剑芒疾吐,直奔朱颖琼心房,眼见便
要得手,忽然眼前一亮,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二人之间炸亮,耳中听到「叮」一响,
自己迅若闪电的一招居然刺在了一杆长枪的枪杆之上,此枪从枪尖至枪柄将近二
丈,远远超过了一般长枪,通体作金黄之色,在灯火照映下闪亮刺眼,似乎整体
皆由十足真金打造,枪头红缨殷红如血,顺着枪身向后望去,这杆看上去沉重之
极的黄金枪竟为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绝代佳人单手所执!

  这女子当然是戚莹莹,她曾听秦香玉说起朱丽叶剑术厉害,是以朱颖琼打头
阵自己便在旁观战保护,待见到情况危急,迅即出手,堪堪挡住了那夺命一剑!

  朱丽叶长剑被阻,不禁呆了一呆,暗忖:「能架住自己一剑虽是不易,但难
的却是这金枪丽人竟是以浑圆的枪杆挡住剑尖,此间的分寸可必须要拿捏得分毫
不差,而且还是单手持枪,枪术端的是非同小可,这下敢情是遇上高手了!」

  戚莹莹见她发愣,盈盈一笑,柔声道:「这位姑娘可是朱丽叶?在下戚莹莹,
在戚家军中任副都指挥使,日间听人说起阁下的剑术好生了得,现下自不量力,
想要领教一下,这杆金枪名叫霸王枪,我使的枪法自然是霸王枪法,刚猛无双,
请小心了!」

  朱丽叶见戚莹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又听她说的枪法名字
好生霸道,心想一个娇丽女子武功再高又怎可能使得尽是刚猛招式,多半是战前
胡吹大气,想骗得对手估判失误,我岂能上你的当?当下也是浅浅一笑,仗剑施
礼道:「请戚小姐多多指教!」

  戚莹莹右手握枪,枪身向右下方倾斜,也是弯腰行了一礼,突然间枪杆横摆,
枪尖向前直刺过来,这一枪势大力沉,速度奇快,在空中发出一阵尖利的急啸之
声,朱丽叶没料到对方瞬间出招如此迅猛,只觉劲风扑面而来,面上一阵灼热,
一时间来不及抵挡,只能向后急退。

  戚莹莹并不变招,足尖在地上一点,仍是维持原来的枪势,凌空飞身冲刺,
朱丽叶欲待再躲,却惊觉已被逼到院墙,无路可退,她身法也当真是了得,双足
交错滴溜溜转了两圈,竟从侧旁转了开去,戚莹莹不及收枪,金枪噗的一下深深
没入墙中。

  朱丽叶在旁瞧见破绽,手腕一送,一剑递向对手肋下,不料戚莹莹却并不拔
枪,身子一蹲已钻入枪杆底下,正好避过了来剑,接着伸左手举过头顶和右手一
起拿住枪杆,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金枪被她顺势从墙中带出,枪尖
在墙上划出大大的一条裂缝,摩擦出无数火星,在半空中自上而下以枪作棍大力
砸下,声势极为惊人!

  朱丽叶一剑刺空,知道不妙连忙侧身跳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砖土飞溅,
枪身在居然地上砸出长长的一条印痕来!戚莹莹变招极快,眼见这枪落空,在地
上双足一分扎住马步,一拧腰,金枪横扫,直奔对手双腿而去。

  朱丽叶见来势迅烈,自己西洋剑柔软的剑身可格挡不住,双足一点跃起避开,
低头看见对手枪身扫空,招式用老,金枪竟原地划了个半圆,变成了后背对着自
己,心头不由一阵狂喜,身在半空中嗤地一剑直取戚莹莹后心!

  戚莹莹听见背后传来利刃破空之声,知道对方已然出剑,急伸左掌抓住枪身
前端,反手一枪送出,这条黄金枪长度几乎是西洋剑数倍,是以对方虽然动招在
先,她却是后发先至,枪柄重重地顶在了朱丽叶的胸腹之间,「啪」的一下将她
凌空击落在地!

  戚莹莹一枪命中,立时转过身来,手腕一翻,枪尖抵住对手咽喉,朱丽叶这
一下摔得头晕眼花,胸腹疼痛难忍,西洋剑亦是扔得老远,此刻已毫无反抗之力,
戚莹莹见状微微一笑,调转枪头,用枪柄连点了她几大要穴,抬眼看见宝生舞已
被自己手下的十二名护卫制住,又见秦香玉笑嘻嘻的从房内走出,知道今夜终于
大功告成,这才将黄金枪倒插在地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突然间耳边听到一声男子的声音:「戚姑娘,小心!」一股大力将她推到一
旁,眼前飞过一道金光,顺着来势只见远远的树丛中有一条瘦小的黑色人影闪过,
戚莹莹反应奇快,飞起一脚正踢在霸王枪上,金枪急速射入树从之中,再回头一
看,却大吃一惊,原来发声提醒并将她推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见倾心的严
孝蕃,只见他脸色惨白,捂着胸口,指尖隐隐有鲜血溢出,显是中了刚才偷袭自
己的暗器,这暗器不消说,定是那用奇异材料所制的夺命金针了!

  戚莹莹见到严孝蕃为救自己而受伤,不禁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扶住他,急道
:「严大人,你伤在哪里?」

  严孝蕃笑着摇了摇头道:「戚姑娘,我……我这伤不碍事,只要……只要你
没事……就好……」

  戚莹莹听了心下感动,眼眶立时红了起来,道:「严大人,你受了伤,先…
别急着说话……」

  原来严孝蕃本来正在安睡,听得院内打斗之声此起彼伏,连忙过来查看,他
眼力了得,察觉树丛之中有人用暗器偷袭戚莹莹,是以发声提醒,将她推开,自
己却中了金针!

  这时李朝义恰好领着兵丁过来,见状急忙命人将严孝蕃扶到内堂请军中大夫
前来疗伤,秦香玉和朱颖琼也指挥军士把神谷铃音,宝生舞和朱丽叶三人押到帅
府大堂审问。

  戚莹莹飞身进入树丛中寻到自己的兵器,只见金枪深深地扎在一段枯木之中,
那段枯木表面上却结了一层薄冰,运力拔出枪来,伸手一抹枪头,指尖微感温湿,
放在鼻下一嗅,感觉淡淡的血腥之气,心下寻思:「这黑衣人不知是谁,怎的不
与那三人一同进击,只躲在暗中以金针袭击,自己的霸王枪明明已射伤了他,竟
被其瞬间化为枯木遁走,这遁脱之术可也真是了得,只是现在虽是时值寒冬,这
木头表层怎会如此之快地结出冰来?」

  再在周围搜寻一圈,却是空荡荡的,毫无那人的踪影,她因心中挂念严孝蕃
的伤情,此刻也不及细查,持枪匆匆来到帅府内堂。

  进入内堂,却只见李朝义和府中的大夫,已不见了严孝蕃,戚莹莹心中一凛,
正待询问,李朝义道:「戚姑娘,你放心,钦差大人的伤势已然无妨,现下正在
自己房中休息!」

  旁边的大夫接口道:「严大人那是福星高照,那金针虽是射中了他,但恰好
是从位于心房与肺叶当中的膈俞穴打入,穿透后背,未曾伤到脏器,并且小人治
疗时发现他此处原来已有一个剑疤,此番又是同一地方受伤,这两次均是命中要
害却对性命无碍,当真是幸运之极!」

  戚莹莹听他如是说,心里一块石头才终于落地,当下谢过大夫,和李朝义一
起来到大堂审问俘虏。

  帅府大堂之上,神谷铃音等三女均被点了重穴,每人身后皆有两名军士,按
住三人肩头,压跪在地上,白玉凤坐在帅案之后,娇斥道:「神谷铃音,今日被
擒,还有何话可说?」

  神谷铃音恨声道:「白玉凤,你们卑鄙狡诈,暗中偷袭,可算不得什么本领!」

  玉凤喝道:「说到卑鄙狡诈,尔等东瀛忍者才是当仁不让,白日受挫,夜间
来袭,却是早已为我所料,这次只不过是略施小计,以毒攻毒,便将你们悉数拿
下,我且问你,那刺伤我丁师妹的毒针解药在哪里?」

  神谷铃音摇头柔声道:「白姑娘,你还是杀了我吧,此番失手,未能擒你回
营,身为忍者,原本就应以死赎罪,至于那毒针,解药早已用完,反正大家同归
于尽,有丁姑娘作陪,倒也不寂寞,妙极妙极!」

  白玉凤暗忖:「自己先前已让秦香玉搜过她身上,确实并无解药之类物品存
在,听她这般说法,倒也难辨真伪,只是这神谷铃音说话之间,神色狡狯,眼珠
不停地转动,想来必有隐情,丁蓉中的毒却是非要靠她不可,况且还有李红玉被
囚在敌军之中,眼下可不能杀她,还是先关押起来细细审问,即便她所说是实,
也至少要逼她招出那针毒的配方,大家再想法子慢慢化解毒性!」

  正转念间,忽听脚步声响,抬头瞧见戚莹莹与李朝义走进大堂,戚莹莹向白
玉凤使了个眼色,又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白玉凤领会,大声道:「神谷铃
音!休要猖狂,你若是不愿说实话那也无妨,那就先请你们到一个好去处休息一
阵,细细考虑罢!」言毕在秦香玉耳旁低声嘱咐了几句,秦香玉点点头,领着军
士将三名女俘押了下去!

  李朝义先上前将严孝蕃的伤情大概说了,白玉凤心中原对严孝蕃甚为厌恶,
但因他是救护戚莹莹而受的伤,且又贵为钦差,在自己城中若坏了性命总是大
罪,此刻知道他已无妨,也算是略松了一口气,接着戚莹莹也把自己刚才在林中
所见一一叙述。

  玉凤听完后,不由秀眉微蹙,沉吟道:「戚姑娘,在我想来,那林中的黑影
便是那晚与北川飞影一同入你营帐偷袭之人,此人武功高明,又精通忍术,更可
怕的是他行事阴沉无情,今夜府中一战他无视同伴处于危难,逐个就擒竟不出手
相援,默等到我方大获全胜,最为松懈之时方才出手刺杀,纵观全程,所选时机
再也恰当不过,幸得严孝蕃及时救助,才未得手,他一击不中立时遁走,毫不留
念,那枯木结冰也许便是他的独门功夫!我曾听母亲言道,东瀛忍者的忍术练到
最高境界即为无情,无义,无欲,为达成目的不择任何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对
敌人和自己均是一般残忍,对疼痛和生死皆都淡漠不觉,这黑衣人极为坚忍果敢,
武功和忍道已远远超过神谷铃音与宝生舞二人,只怕比起北川飞影,似乎也要高
上许多!」

  说到此处戚莹莹插话道:「他这般厉害,若与同伴一起暗袭,胜率岂非高上
许多?却为何要孤身行动?」

  白玉凤点了点头:「不错,他第一次出现便是与北川飞影联手,今夜使用的
又是影之里的独门暗器,照理这些忍者均是同门,应当同进共退,却为何要分头
行事?这一点我也是不明所以……」

  突然心中一凛,颤声道:「此人初次出现在你营中,白日里林中对决时却并
未现身,今夜单独刺杀于你,出手的时刻又是掌握地如此精准,定是早已埋伏在
院中,莫非……莫非他从未回到自己军中却一直潜在府内……难道……他的任务
和其他人不同,只为取戚姑娘你性命而来?」

  戚莹莹奇道:「这可怪了,海堰城的主将并非是我,为何这忍者会舍本求末?」
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一顿又道:「白姑娘你放心,以我的武功,他想要得手只
怕也并不容易,说不得现身后反被我击杀也未可知!」

  白玉凤颔首道:「戚姑娘只用四招内便擒下朱丽叶,这功夫的确是高明,不
过话虽如此,但那人也绝非易于之辈,还是要小心为上!」

  戚莹莹点点头,一旁的李朝义道:「小姐,末将即刻带领兵士在帅府之内各
个角落仔细搜查,找出此人!」

  白玉凤先是轻轻摇头,考虑了一会又道:「这人藏身之处必是十分隐秘,只
怕难以轻易找到,不过找一找也好,若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总胜过什么都不做,
还有那钦差严孝蕃,还请老将军多派人手严加保护!」李朝义拱手领命而去。

  白玉凤又向戚莹莹道:「戚姑娘,现下你我就同去刑房再审一审神谷铃音等
人,或许可问出点线索来,不管如何,小师妹的毒伤总须要着落在她身上!」

  莹莹道:「戚姑娘,现下你我就同去刑房再审一审神谷铃音等人,或许可问
出点线索来,不管如何,小师妹的毒伤总须要着落在她身上!」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5-24 1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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