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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漫漫长夜侬伴君】【全】作者:大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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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长夜难眠(二)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随着时光的推移,丙夏对礼红的思念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大年过后,天气渐暖,天日渐长,丙夏心情也不再愁闷。这个时节,大江南北已
恢复了生机。可能对北方人来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然而,对南方人来说,
却是一个美好的季节。熬过了潮湿阴冷的冬季,人和万物都复苏了,人的心境也
爽快起来。

  孩子的天性又回到了丙夏的身上,他每日除了帮父亲作些事情,学些本事,
便到江边湖畔疯玩。长江两岸,天色越来越明朗,空中也有了北飞的雁阵,竹外
桃花开了三两枝,用不了多久,江对岸青山上的映山红就会遍野怒放了。

  丙夏这就忙了起来,比如下水摸鱼,上树掏鸟,晚上也在父亲指点下读些医
书,高兴了还要给家里搂草打柴……有这么许多事情要做,就少有闲暇想念礼红
了。当然,他是不会忘记礼红的,夜晚躺在被窝里困不着觉时,还是会忆起她的。
睡梦中,也常见她身影。不过,想她也好,梦她也罢,自己的小莫罗已是可硬可
不硬了。不像从前,一想起礼红,那里就硬得像要爆炸。

  这日,丙夏又踏着春光,到城外荡边玩耍,主要目的还是要摸些小鱼。只三
两日未出城,却见川外已是一片绿意交加。

  尚未摸到鱼,却在苇荡里拾到一只野鸭,当然是死的,活野鸭还能让他拾到?
野鸭翅膀下有一处枪伤,看样子似鬼子打猎击中了它,飞到这里落下身亡的。

  丙夏好不快活,正好拎回家打牙祭去。过完年后,他就一直未沾肉星了。家
里虽然有一块过年剩下的腊肉,他几次想烧菜吃,父亲却说:「不年不节的,又
没得客人来,还是莫吃了吧。」吃不到腊肉的丙夏,只消看见街上跑的狗,院里
逛的鸡,就会流口水,心中想的是如何将它们变做席间的美味。

  眼下,拾得的这只野鸭,有五六近重,足够解馋的了。那个年月,没有禽流
感之类的莫名其妙的传染病,人也不怕吃水禽会吃出是非来,何况天上飞的东西
味道最美。

  丙夏匆匆赶着回家,想给父亲一个惊喜,连一泡尿都顾不上涡了。才到巷口,
就嗅到了扑鼻的肉香,不知哪户人家在蒸米粉肉,馋得丙夏口水不断。不过,他
也很快就能吃到肉了,因为手里拎着野鸭嘛。

  越是临近家门,肉香味就越浓烈。那个时代的猪都是吃糠咽菜长大的,没有
垃圾猪,肉味纯正,一家烧肉,整条街都会飘香。

  待丙夏迈进自家院门,才发觉肉香味竟来自他家灶房!今天什么日子?莫非
有贵客到来?否则父亲是不会做米粉肉的。

  进院后,丙夏再也憋不住尿了,一手拎着鸭,一手掏着裆,急急跑向茅厕。
刚到茅厕旁,忽听里面有人轻咳一声,似在提醒他莫要贸然闯入。

  丙夏以为是哪个路人跑到他家茅厕方便来了,加之自己正被尿憋得心焦,就
没好气地叽咕道:「操,蹲在茅坑上涡个没完,干脆拣把稻草把你屁眼塞上多好,
免得站着别人家的茅厕涡臭屎。」一边骂着,一边就在墙角涡了尿。

  当丙夏拎着野鸭走进堂屋兼药铺时,顿时惊喜起来,桌旁,除了父亲之外,
还坐着一个人,竟是小陈!难怪父亲要蒸米粉肉呢,果真有贵客。小陈冲丙夏笑
道:「嘿,丙夏,你回来了?病好了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几想你!」

  丙夏还是很喜欢小陈的,说是小陈来得正好,大家一起吃野鸭。看见小陈,
又勾起了他对礼红的思念,有心打听她的情况,却又不好意思启齿。

  大家正说着话,背对大门口的丙夏,就听到身后屋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未等
他回头,已有人走进了屋。丙夏的心狂烈地跳动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用回头看,他就已经晓得是谁了,那气息,那脚步声,那种心底里的感觉……

  丙夏在暗骂自己:你个该死的,刚才蹲在茅厕里是她啊,自己竟然乱骂了一
气……

  丙夏回过头来,屋外的阳光从大门口射进来,落在这个人身上,外面一阵春
风吹进门来,夹带着扑鼻的花香。礼红莫非从天而降?就在自己以为永世见不到
她了,甚至要淡忘她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丙夏悄悄掐一把大腿,疼
得直咧嘴,分明不是梦境,却多少次在梦中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丙夏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礼红对他甜甜地笑着:「啊呀,这不是丙夏
弟弟吗?出去玩回来啦?快让我好好看看,个子怎么没长起来?是不是心思太多,
把你坠住了?」

  丙夏曾在梦中对礼红说过许多动听的话语,几乎在每个有礼红的梦中,他都
口若悬河,而礼红却只是笑着做他的听客。可是现在,真的面对礼红了,他却脸
红心跳,说不出话来,也许把该说的话都在梦里说光了吧?他憋了半天,好容易
憋出一句话来,却是闷闷的一句:「不长个就不长呗。」听上去倒仿佛在跟人家
抬杠一般,说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小陈说:「这伢儿还是那么闷。」

  礼红说:「他其实还是很有内秀的。」

  听到别人的议论,丙夏更羞得不敢抬眼看人,赶紧跑到灶房收拾野鸭去了……

  吃午饭时,丙夏听着大人的议论,才晓得礼红怀孕了,难怪看她好像胖了不
少,肚子胸脯和屁股,都比以前更大了,也更诱人了,馋得丙夏真想在她胸上拧
一把。小陈告诉老辉,礼红目前跟游击队活动不方便,范队长安排他护送礼红来
这里,暂时在老辉家落脚,也是为了保住胎儿,待孩子生下后,再去找游击队……

  小陈握住老辉的手说道:「辉爷,范队长将你看成是自家人了,他最信得过
你,才将汤队长托付给你。」

  老辉说:「好叫范队长放心,我老辉最重友情,何况他是个抗日好汉,他的
事就是我自家的事,汤队长在我这里,一百个安全。」

  丙夏听了,早已喜出望外,礼红今后就住在这里了,他们可以天天一个房门
出入,一张桌子吃饭,甚至一间屋子困觉了,因为他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同时,
他也在惊讶:「么事,礼红姐也当队长了,一定是好大的官,莫非跟范队长平起
平坐了?」他哪里知道,礼红当的是女子中队的队长。

  别人说着话,礼红就将菜碗里的肉夹到丙夏饭碗里,还劝他说:「丙夏,多
吃肉,快长个。」倒好像腼腆的丙夏成了客人,而漂亮的礼红成了主人。

  吃过午饭,小陈就要告辞。尽管老辉一再挽留他多住些时日,可小陈却执意
要马上走,说是尽快赶上队伍,他不放心范队长。

  礼红眼圈红了,再三嘱咐小陈,回到游击队,一定要照顾好云轩。礼红如此
关心云轩,丙夏心里却不是滋味,好像人家夫妻间的亲密关系影响到他什么了似
的。

  小陈对礼红说:「礼红姐,你放心,我小陈会用自家性命保护范队长的。」
他又告诉礼红,武穴的地下关系一直只与他单线联系,礼红来武穴的事这里地下
关系并不晓得,他们也不认识老辉,这样对礼红来说更安全。

  依依惜别小陈之后,游击队中队长汤礼红就暂时中断了与队伍上的一切联系。
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还有海誓山盟的丈夫,他们如今在哪里?是在征
途上,还是正在与凶恶的敌寇厮杀?他们是凶是吉,是安是危,一切都无法得知。

  一想到这些,礼红不由得一阵心酸,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丙夏束手无策,
只能呆立一旁,看美人哭泣。老辉劝道:「莫难过了,把这里当成自家屋里吧,
范队长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哭多了,对肚子里的伢儿没好处沙。」

  礼红肩膀一抖一抖的,哽咽着说:「我就是心理不舒服,堵得慌,哭出来就
会好了。」

  丙夏盯着礼红压在凳子上的屁股,才发现,她一坐下来,屁股更显得出奇的
肥大。想象着无数人摸到这个饱满的大屁股时的感受,又想起她那被自己用羽毛
刮扫过的肥阴和肛门,小莫罗不觉又硬了。

  这时,礼红已停止了哭泣,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
然后招呼丙夏:「小弟,过来。」丙夏走近前来,贪婪地嗅着礼红身上的芬芳气
息。

  礼红先拿出了饼干和罐头,交给丙夏说:「你一定没吃过这些东西,送给你
当点心吃吧。」

  丙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客气着说:「我不要。」

  礼红一板脸:「小孩子,不听话吗?」丙夏就收下了食物。

  礼红又解开一个更小的包裹,里面竟是几十块闪闪发光的银圆。她对丙夏说:
「丙夏弟,把这些钱拿去给你爸爸。」

  老辉忙说:「要不得要不得,你是我们的贵客,那里能要你的钱?上次范队
长已经给了我们许多钱了,现在还冒花光呢。再说,我这医药铺生计也好得很。
这些钱你留下,将来回游击队时带走。」

  礼红说:「辉爷,你们一定要收下这笔钱,要不,我就走了!」见礼红这般
说了,老辉只得收下了大洋。礼红又交代老辉,说自己需要几身城里女人的衣装,
如旗袍、呢子大衣什么的,还需要洗脸盆、香皂、毛巾、牙具、手纸、雪花膏和
胭粉什么的女性用品。

  老辉频频点头,说道:「这样好吗?明日让丙夏领你上街转转,武穴地方很
小,你了解一下街里的情况,散散心,需要么事东西,就买了让丙夏给拎着。」

  礼红说:「这样最好,只是有劳丙夏了。」

  她哪里知道,此时丙夏早已心花怒放了。

  然后,他们又商议今后怎样安排礼红。礼红说:「辉爷,我就给你当女徒弟,
学一学医术,将来回游击队也用得上。」

  老辉说:「你住在我这里,在外人面前,需有个名堂。」什么名堂呢?老辉
声称,为避人猜疑,今后在外人面前,他就称礼红是自己的堂客,是从关东娶回
来的。礼红脸虽然红了起来,但还是很认可地点了头。

  丙夏心里却好大不快活,只把白眼翻愣着老辉,父亲让他干什么,他也拗着
不肯动弹,即使拗不过,也要噘着嘴,摔摔打打给父亲脸色看。礼红见了,就捂
嘴直笑。

  礼红有孕在身,胎儿压迫膀胱,因此尿急尿频尿不净,时不时就要跑一趟茅
厕。趁礼红又去茅厕涡尿的当口,老辉训起丙夏来:「做么事?你当我冒看出来
吗?你个细鬼,你不满意礼红做我堂客,你发么事臭脾气,让礼红笑话?我这是
为了她安全,也是为我父子平安沙。」

  丙夏心服口不服:「你多大,礼红姐多大?你们差了十八岁,说她是你堂客,
鬼才信。」

  老辉就敲了丙夏一板栗,说道:「差二十岁又么样?老汉娶细女子的不多得
是?她不是我堂客,难道说是你堂客?你才多大,今年将好十四岁,哪里娶得到
那么大的堂客?」

  丙夏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心想:「她要是作我堂客,我还巴不得呢。」

  过夜之后,便要困觉了。老辉家只有一间卧房,老辉说:「我们爷俩就去堂
屋困吧。」

  礼红说:「堂屋夜里会很冷的。」

  看起来老辉就想听礼红这么说,他也不想去堂屋睡。于是,就在卧房中间扯
起一条绳子,搭上布单,将卧房一分为二,让礼红睡在床上。旧时南方的木床十
分讲究,除了雕的镂的各种花饰图形外,床也很大很宽,平日老辉父子就睡在这
同一张床上。

  眼下,床让给了礼红,老辉便在卧房的那道布单外面搭起了板铺,他和丙夏
就睡在板铺上。老辉说:「今夜汤队长先将就了,明日我请木匠来,在这屋里打
上间壁墙。」

  礼红说:「今后在外人面前,千万不可叫我汤队长。」

  老辉点头道:「晓得了,堂客。」他们笑了起来,只丙夏无法笑得出来。

  一床布单,便将一对父子和一个美女隔开了。那一夜,丙夏莫名兴奋,又无
比紧张。躺在板铺上,大气也不敢出,手捂在坚硬的莫罗上,想象着如果将手捂
在礼红的阴部会是怎样的感觉。细听布单那边的哪怕一点声响,心中想入非非着。
偶尔,传来礼红翻身的动静,丙夏的心都会狂跳一阵。

  礼红可能也不习惯这陌生的环境,没躺在云轩身边,定有一种不安全感觉,
她一直在辗转反侧。

  外面时有苍鹭传来的怪叫声:「啊——」叫过之后,夜便更显沉寂。丙夏身
边,老辉也显然毫无睡意,他也在屏住气息倾听名义上的堂客礼红的声音。老辉
是刚刚四十岁的汉子,虽然每日要为生计奔波,还要为儿子操劳,心力难免憔悴,
可他身边毕竟很久没有女人了。眼下,一个迷人的青春美女就在他睡榻之旁,他
若毫无非分之想,那除非是个傻子,或者生理有毛病。

  一屋子人就这样,各怀心事,久久难眠。而那一夜,又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天色已蒙蒙发亮,丙夏才渐入梦境。好像只困着了不一会儿,就被叫声
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听到叫声来自布单那侧的礼红。礼红正喘息着,断断
续续说着梦话:「云轩……噢……我……我要你……喔……快来呀……云轩……」

  此时,天已大亮了,丙夏看到父亲似乎早已醒了,或者压根未睡,他睁着眼
睛,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见儿子正看着自己,老辉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对丙
夏作了个手势,示意儿子不要出声。

  白天,老辉找来了木匠,在卧室里打上了间壁墙,因为木料太少,木板墙上
的缝隙就很大。老辉让丙夏找些旧画纸,把墙糊上。丙夏糊壁墙时,就回想起了
在腰山上时,曾透过板墙上的小孔,窥视礼红被中田、雅由江和多津子凌辱玩弄
的情景来,他特意没把画纸糊得很结实。

  忙完了屋里的,下午老辉去给礼红办户口,他给一些伪警察甚至鬼子看过病,
办个户口还是很容易的。丙夏就领着礼红去街上逛,那时武穴也只有两三条街。

  礼红扯了些布料,找了裁缝,量了身段,要做几件旗袍。又买了其它衣裳,
还有日用品。丙夏就一一拎着。在没人的地方,礼红对丙夏开着玩笑说:「丙夏
弟弟,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就不可以叫我姐姐了。」

  丙夏闷闷地问:「那我叫你么事沙?」

  礼红笑了起来:「你得叫我妈妈,要不就用你们本地话,叫我嬑。」

  丙夏已经跟礼红混熟了,不再似昨日那般腼腆,他摇头道:「我不嘛,你才
几多大?我凭么事叫你嬑?」

  礼红说:「因为今后街坊邻居都会知道,我是你父亲的堂客呢。」

  丙夏就不高兴了,他只要不高兴,在脸上就能流露出来,那就是闷闷不乐,
对人挭着脖子,爱答不理。

  礼红见丙夏生气了,觉得这孩子蛮有趣,就逗他:「丙夏,你怎么了?不愿
意我做你爸爸的堂客吗?」

  丙夏说:「么事愿不愿意的,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堂客嘛,你是范队长的堂客
沙。」

  礼红「咯咯」笑出声来:「那还用你说?可我和你爸爸是假扮的夫妻啊,你
不愿意这样吗?在外人看来,我们就像一家人似的。」

  丙夏说:「我们就是一家人嘛,可你不是我爷的堂客,你才多大,就扮我老
子的堂客,我都不好意思沙。」

  礼红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她问:「丙夏,你看我扮你堂客行吗?」丙夏脸
都红到脖颈了,可他心里却温暖起来,这话都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礼红说:「丙夏,将来你和我一起回游击队吧,我们跟你爸爸好好学本事,
到游击队给兄弟们看病疗伤,让他们狠狠打日本鬼子。」丙夏点点头,只要能和
礼红在一起,到哪里都行。

  拐过一条小街,长江豁然出现在眼前,礼红指着江对岸,兴奋地叫起来:
「丙夏,快看啊,那山多美!」丙夏抬眼看去,顿时也觉心旷神怡。但见漫山红
遍,满江碧透。只一夜间,映山红竟然争相怒放起来。那时的山上,植被繁茂,
又没有建筑物,因此,当山花烂漫时,景色如诗如画。

  礼红问:「小弟,对岸是什么地方?这么美丽。」

  丙夏说:「那是江西的瑞昌了。」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望着大江群山。

  礼红叹道:「锦绣河山应犹在,何日收复大江南……」

  江面上,一艘日军舰艇鸣着笛,耀武扬威驶过。这是一个黑暗的岁月,但春
天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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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长夜难眠(三)

  间壁板墙打起来后,礼红就敢放心大胆地困觉了。老辉父子也毕竟是老实人,
听着礼红极轻的鼾声,他们也会进入梦乡。丙夏在梦中还会见到礼红,梦中的他
们是同寝在一床被里。梦醒后,听着礼红的轻鼾,回味着甜蜜的梦境,心中倍觉
温馨,倘若那不是梦该几好。

  这日,老辉要去别人家给人看病,临行时嘱咐丙夏照看药铺,丙夏满口答应。

  老辉走后,丙夏起初还规规矩矩坐在堂屋里,有来抓药的,他也能答对。不
久,礼红从卧房里出来了,她问丙夏有没有大盆,她想洗个澡。丙夏便找来大木
盆,还帮礼红烧了水,说道:「大姐,我帮你把水拎屋里去。」

  礼红笑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叫我妈妈或者嬑。」

  丙夏说:「我就是叫不出口。」

  礼红说:「那你就叫我姨妈吧。」

  丙夏说:「现在也没的外人,我偏叫你礼红姐。」

  礼红「咯咯」笑着:「随便你,真犟。」

  丙夏帮礼红将热水倒进木盆里,礼红说:「丙夏,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丙夏出去后,礼红就关上了板壁的门,并顺手插上。

  丙夏记起在腰山上窥望礼红被中田等男女鬼子蹂躏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慌,
他犹豫再三,终于用手指蘸了口水,将板壁上糊的画纸洇湿,屏住气息,慢慢启
开画纸,耳畔回响着礼红「哗啦哗啦」弄水的声音,他将眼睛贴在了板墙的缝隙
上……

  顿时,丙夏心跳加剧,浑身颤抖起来。他看到礼红已经脱光了衣服,正小心
翼翼地抬脚进入木盆。还是那对乳房,只是更大更饱满了,乳头也更加突出,乳
晕颜色更深了。雪白的肚皮鼓胀得像皮球,肚皮上有少许花纹,那就是孕妇的妊
娠纹。腹下两个青色的刺字更加醒目了。

  礼红慢慢坐进水里,大乳房颤动着,丙夏的莫罗也随之跳动起来。他看见礼
红用毛巾撩起水来,先是洗着脸。又将水撩向圆润光滑的臂膀,接着便轻轻揉洗
一对硕大的乳房。丙夏真希望此时自己能进去帮她洗澡,帮礼红洗澡一定是世界
上最有意思的事情,范云轩帮她洗过澡吗?

  礼红又轻轻搓洗起肚子来,动作十分小心,一定是担心着肚子里的小宝贝。
接着,她便洗着阴部,小小一撮阴毛在水中漂动着,她的手指在柔软的阴唇上慢
慢揉着,喘息声逐渐加剧,并且轻轻呻吟两声。丙夏将莫罗紧压在板壁上,以减
轻自己的欲望。

  礼红开始洗屁股了,她的手指似乎在揉洗着屁眼,丙夏紧紧咬住下唇,想象
着那屁眼的美妙和芬芳。

  当礼红用毛巾搓洗后背的时候,丙夏听到外屋传来「咔嚓咣噹」一阵声响,
好像什么东西遭到了破坏。礼红喊道:「丙夏,出什么事啦?」

  丙夏哪敢回应?又急欲出去看个究竟,他掂着脚尖,蹑手蹑脚走出卧房,眼
前的情形令他不由得大发雷霆。不知谁家的一条黄狗,将灶房里昨日吃剩的一只
野鸭翅膀偷叼到堂屋,正在地上有滋有味啃着呢。

  丙夏咆哮起来:「滚,瘟灾!我操你嬑的。」黄狗吓得丢下鸭翅,惊叫着落
荒而逃。

  丙夏怒吼着:「死狗,看老子打不死你!」说着,从地上拾起一件东西,就
向黄狗砸去。

  狗倒是没砸到,正在逃跑的黄狗却停了下来,回过头,嗅了嗅丙夏扔来的东
西,竟欢叫一声,叼在嘴里……

  丙夏这才醒悟,刚才情急之下,自己竟是用鸭翅砸的狗,气得丙夏跳脚乱骂。
进灶屋一看,放在灶台上装鸭翅的大碗也已落地摔烂。这鸭翅自己昨日都没舍得
吃,特意留给礼红今夜吃的。

  丙夏正气得乱骂着,礼红已经出来了。洗过澡的她满脸红扑扑粉嘟嘟的,更
加漂亮迷人了,有如贵妃出浴。她问:「丙夏,出什么事了?」

  丙夏一见到礼红,气就消了。他收拾着地上的碎碗片说:「一条野狗,偷吃
了野鸭肉,该死的。」

  礼红说:「算了,何必跟狗生气。」又说,「丙夏,我端不动那盆水,你帮
我把洗澡水倒掉吧。」

  丙夏突然灵机一动:「礼红姐,烧一次水不容易,要挑好多桶水,费好多柴,
我就用你洗剩的水也洗一洗吧。」

  未等礼红回话,他就已经跑进卧房,关上门,赶紧脱下衣服,坐进了木盆里。
礼红洗过的水虽有些浑浊,但却散发着香气。他看到了礼红换下的内衣内裤,全
丢在板凳上呢。丙夏不觉大喜,忙拿起礼红的裤衩,凑近鼻前闻了起来。

  礼红在山里打游击,难得洗澡,且又是孕妇,裤衩上气味就十分浓郁。丙夏
鼻子蹭着内裤,身体一时失控,不由得抽搐起来,人几乎昏迷过去。

  晚上,礼红要跟老辉学正骨术,老辉却说:「那着么事急?来日方长嘛,待
过些日子,有骨伤病人来,我做给你看,那样学得更明白沙。现在,我要看看你
的胎气,也好叫你晓得以后注意哪些事情。」

  于是,老辉就给礼红把脉,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停经的,是否经常感到疲倦……
然后又让礼红去卧房,礼红不解,有些疑惑而又警觉地问:「去卧房?干什么?」

  老辉笑道:「看你骇怕的,我是郎中,我要听听你的胎音,我老辉是么样的
人,你还不放心吗?」说得礼红不好意思了,便与老辉去了卧房。

  丙夏也要跟进去,老辉板脸问:「你进来做么事?」

  礼红说:「不,让他进来吧。」礼红心里想的是,丙夏如果在这里,老辉就
不会做出什么非分之举了。

  老辉说:「我听胎音时,你要掀开衣襟的,他看到了不好沙。」

  礼红笑道:「他只是一个孩子嘛,让他也跟你学点本事吧。」

  于是,丙夏就留了下来。他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比礼红更加警惕地注视着
父亲的一举一动。

  老辉让礼红掀起衣襟,礼红的肚子就露了出来,又白又大。礼红当着父子面
暴露着肚皮,脸就红了起来。尽管这父子二人在腰山早已见识过赤身裸体的她了,
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亮着肚皮的礼红还是十分难为情。

  老辉摸着礼红雪白的肚子,又把一张粗糙的脸贴在礼红细腻光滑的肚子上,
脸皮和肚皮的反差就格外强烈。老辉在礼红肚子上听了很久,丙夏心里火烧火燎
的,又分外酸楚,他真希望此时给礼红听胎音的是自己,而不是父亲。

  父亲仿佛在礼红肚皮上听了足有一百年,而且大有继续听下去,永远听下去
的意思。丙夏忍受不住了,嘀咕道:「你给别个女人也从来冒听过这么久嘛。」
声音虽小,但足以使屋里每个人都能够听清了。

  老辉不好意思了,抬起身子说:「鬼伢儿,别个女人能跟礼红一样吗?礼红
是自家人,当然要听得更仔细沙!」

  礼红放下衣襟说:「好了,你们父子不要为了我闹不和气。否则,我都没法
在这里住下去了。」

  老辉说:「礼红,你莫多心。刚才我听到你胎动了,估计你是在去年新历十
一月怀上的伢儿,现在至少四五个月了。你要多注意休息,少动弹,万不可伤了
肾气。肾气是母之真气,子所系也。肾气亏损,就不得固摄胎元,容易流产。肾
为先天之本,主生殖,脾是后天之本,主气血。我已经给你准备了寿胎丸,每日
的定时按量服用,就可益肾健脾,保住胎儿。」然后拿出药丸,嘱咐一日服几次,
何时服。

  礼红道了谢,又对丙夏说:「要跟你爸爸多学着点。」

  经历了这样的一天,丙夏夜里若是不失眠,倒奇怪了。他躺在板铺上,鼻息
中回味着礼红裤衩的芳香,心中阵阵激动。脑海里长久闪现着父亲鼓捣礼红雪白
肚子的情景,他心中有一种既温暖又酸痛的滋味。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枪声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还
很密集,应该是哪里发生了战斗。丙夏心慌起来,「腾」一声,坐了起来,老辉
也同时坐起。父子互相望着,都听到了对方惊恐的喘息声。

  老辉声音压得很低,并且颤抖着:「是在打仗吧?应该把礼红喊起来,要是
发生意外,我们也好赶紧逃命!」

  丙夏早已没了主见,只是点着头。父亲就敲了几下板壁,焦急地叫着:「礼
红!」

  礼红在隔壁问:「辉爷,有事吗?」

  老辉说:「礼红,你没听到枪声吗?赶紧起身,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避一
避去吧!」

  礼红打了个哈欠说:「辉爷,枪声听上去远得很,这里不会有事情的。放心
吧,有我在呢,睡觉吧。」礼红毕竟当过国军,又是游击队的中队长,经历过战
斗考验,对这种枪声早就习以为常了。

  见礼红如此从容镇定,老辉也觉自己过于胆怯,一个男人,竟不如弱女子有
胆略,他对丙夏说:「困觉,没事的。」

  丙夏哪里还有睡意?心中充满了对礼红的敬佩。一个柔弱女子,比两个男人
还勇敢,她那一句「放心吧,有我在呢」,简直就像个女中豪杰。

  次日,有来医药铺抓药问医的,就传言道:昨夜新四军游击队在武山湖跟日
本人打了一仗。丙夏还是第一次听说新四军,他问:「新四军是做么事的?」

  来人就说:「听说是共产党的队伍,好像就是过去的红军。」丙夏心想,那
他们可是厉害得很沙。

  下午,来了一伙伪警察,说是搜查抗日分子。一个瘦高个,看样子是当官的,
见到礼红,眼睛便盯盯地看个没完,吞咽着口水,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去。礼红忙
微笑着给他端上茶,说道:「长官,请吃茶。」

  瘦高个这才回过神来,问老辉:「老辉,这姐儿就是你从关东说回的堂客?
听口音倒是北方人。」因为礼红说的是国语,而瘦高个也根本分不清国语和东北
话的区别。

  他眼馋地又看了礼红几眼,对老辉说,「你堂客几漂亮,简直就是仙女,在
武穴城也数得着了。老辉你真是好福气。这些天让她少上街,皇军要是听到说北
方话的人,会当成新四军抓起来的。」

  老辉忙点头表示感谢。瘦高个又低声对老辉说了几句什么,老辉连忙包了鹿
鞭揣进瘦高个的口袋里。瘦高个一挥手,领着几个警察走了。

  礼红说:「他们不让我上街,我偏要去。」

  老辉急了:「要不得,要不得,鬼子真抓你怎么办?」

  礼红说:「下午我还真得去裁缝铺,取回定做的旗袍。」

  老辉说道:「让丙夏跑一趟嘛,不要说你的口音容易让鬼子怀疑,就是你这
么漂亮,小矮子也要找你别扭的。」

  礼红说:「我多加小心就是了,我必须去试试是否合身,作工有没有毛病。」

  老辉说道:「你肚子都大了,么样试旗袍沙。」

  说得礼红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肚子就真的那么大?连旗袍都不能试了?」

  最后,老辉同意礼红下午去裁缝铺,但让丙夏陪她同去。

  下午,天色竟阴沉下来。礼红拿了一把油纸伞,招呼着丙夏一起出门。老辉
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这天,阴得像要塌掉,怕是有大雨,要不,等雨停歇
了再去吧。」

  礼红说:「不要紧,裁缝铺不是很远,再说,春天的雨不会下得很大,我们
还带了伞。」

  礼红和丙夏到了裁缝铺,两件旗袍都已做好,礼红分别试穿了,很合身。虽
然礼红肚子有些鼓胀,但并非十分突起,旗袍稍紧一些,考虑到生产以后肚子还
会收回去,也就无所谓了。

  裁缝铺老板娘对礼红赞不绝口:「这姐儿好模样,好身材,穿上旗袍真像仙
女沙,几美哟!」

  礼红付了手工费,将旗袍包好,放在丙夏挎着的竹篮里,向老板娘道了谢。
老板娘挽留他们喝茶,礼红说:「不啦,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们要赶紧回家呢。」

  才走出裁缝铺不远,雨点就落下来了。他们本想在雨下大之前赶回家,可礼
红有孕在身,又不敢疾走,很快,雨点就变成了如注大雨。这是春天里少见的暴
雨,云压得很低,几乎就压在地面上,似乎都要把武穴这座小城压塌了。长江对
岸的山峰也隐在了云雾中,不见踪影。

  猛然间,天地间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接着便是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声炸雷,
连大地都颤动起来。骤然间,大雨就变成了倾盆之势。

  礼红和丙夏同撑一把伞,怎能抵住如此疾雨?前方,离回家的路还远,身后,
想回裁缝铺也不近。二人身上已经淋湿了一些,只好躲到街旁人家的屋檐下,暂
时避一避。礼红焦躁地望着天空,满天乌云没有一点缝隙,这就意味着雨一时半
会停不下来。丙夏倒不着急,只要能在礼红身边,就是下刀子,他也觉得幸福。

  长江两岸春季虽然多雨,但一般都是小雨,下这样的暴雨,丙夏还是第一次
见到。只不一会儿,街上便沟满壕平,连路面上的积水都深及膝盖了。

  礼红撑着伞站在屋檐下,身子尽量贴在墙壁上,以免屋檐淌下的瀑布般的雨
水淋到自己。丙夏起初还离她挺远,他不好意思靠近礼红,担心礼红会烦他不规
矩。但礼红却一把将他搂了过来,手搭在他肩上声音显得很柔和,听上去让人感
到暖意融融的:「看你,为什么不躲在雨伞下边?淋湿了你爸爸会骂我不照顾你
的。」

  丙夏就靠在了礼红身上。这是他们身体第一次紧密接触,丙夏浑身颤抖起来,
礼红的身体柔软而温暖,依偎在她身上是如此舒坦。扑鼻而来的还有她身上的温
馨芬芳气息,丙夏头晕晕的,耳边又回想起礼红昨夜镇定勇敢的话语「放心吧,
有我在呢」,他顿时好像完全融化了,就想这么与礼红依偎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雨有些小了,但依然在下,因方才雨下得太急,街面上的积水
不仅未退,反而涨得更深了。眼见天色渐黑,礼红焦急起来:「我们怎么回家呢?」
她脚上穿的是布鞋白袜,倘若赤脚涉水回家也并非不可,但她是孕妇,即便不为
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宝宝着想。

  丙夏见礼红那么着急,不觉心疼起来,他脱下鞋子,掖在裤带上,然后说:
「大姐,我背你!」

  礼红看着丙夏,摇头说:「丙夏,那可不行,我会压坏你的。你还是个孩子
呀,个子又瘦小,我又怀了孕,很沉的。」

  丙夏眼睛瞪了起来:「么事,你说我背不动你?」他撸起衣袖,屈起臂肘,
上臂挤出小小一块肌肉,「礼红姐,你莫要小瞧我,看看我有几结实沙!比你再
重的我也背得动,去年我就能挑百十斤的担子从梅川走回腰山了。你没听说过吗?
筋骨皮,力无敌,就是说结实的瘦人要比胖子有劲沙。」

  礼红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就大人欺负小孩一回吧。于是,礼红一手擎伞,
另一只手挎了竹篮,搂在丙夏胸前,丙夏一弯腰,就将礼红背了起来。

  他倒没觉得礼红有多重,她的乳房紧紧挤压在丙夏的脊背上,丙夏觉得那两
坨肉软绵绵的,把他身上蹭得痒酥酥的,那是一对被狼狗舔过,被罗呆子抓过,
被日本鬼子蹂躏过的大乳房,贴在他背上,竟有一种难言的美妙感觉。

  丙夏认为应该感谢上天,下了这样一场及时雨,在别人眼中,这样的暴雨会
是灾难,但在他丙夏看来,这是幸福的甘霖。

  礼红的嘴就贴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满口香津,她在问丙夏:「丙夏,你
累吗?我很重吧?」

  丙夏回答道:「一点也不重,能天天背你才好呢。」

  礼红被逗笑了:「你还想背我一辈子吗?」

  丙夏心想:就怕你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就背你一辈子。一个十四岁的少
年,背着他暗恋的孕妇,走在长江畔积水的石板路上。在雨中,他的莫罗硬了起
来……

  这段幸福之路实在太短太短,他还未及品足这美妙的滋味,老辉已迎了过来,
他身上披着蓑衣,手里提着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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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长夜难眠(四)

  一九三九年八月中旬某一天,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回荡在长江岸边的小城中,
惊飞了落在屋脊上斑鸠,礼红的小宝贝出世了!是个男孩,一个正宗的小范云轩。
望着孩子粉嘟嘟的脸蛋,还有咧开笑的无牙小嘴,礼红流下了泪。不知是因为幸
福,还是激动,或是思念。已近半年了,丈夫毫无音讯,他在何方呢?他可知道,
他们的孩子已经出世了。

  「孩子,我的小宝贝,你爸爸正在战斗中,为了民族的尊严,他正在很远很
远的地方打日本人啊,你知道吗?」礼红对小宝贝说着。

  此时,一个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青年,正一路行乞,走在前往武穴城的途
中……

  产后的礼红,将宝宝喂养得白胖健康,自家也粉嫩肥白,更添丰韵。因为她
很年轻,身体恢复得快,当然更得益于老辉和丙夏的呵护。丙夏早已成了摸鱼高
手,只要跳进水沟或荡子里,只消一两个时辰,必会弄个两三斤河鲜上来。

  这些河鲜连汤带肉多数落入礼红腹中了,因为老辉会依据中医药理,给礼红
烹调催乳汤菜,如鲫鱼加黄豆芽或通草熬汤,既补中虚,又可通乳;鲤鱼与大米
或小米煮粥,开胃健脾;丝瓜仁烧鲢鱼汤,活血通乳……

  有时,宝宝都吃不完礼红的奶水,她只好白白挤掉,免得形成回乳,使奶子
胀痛。丙夏便会想:挤掉几可惜沙,我要是能吃上两口几好。

  老辉父子把礼红的宝宝唤作「细伢儿」,其实就是「小孩儿」的意思。他们
曾劝礼红给细伢儿取个名字,礼红说:「还是等着云轩给他取名吧,他是孩子的
爸爸啊!」

  丙夏极喜欢细伢儿,有时轻抚他白嫩的小脸蛋,摸着婴儿滑溜屁股,心里就
想到细伢儿母亲的嫩脸和肥臀了。他也时常盯着细伢儿看,直到细伢儿冲他咧嘴
一笑,他便十分开心。在他眼中,细伢儿简直成了最可爱的宠物。

  礼红时不时怀抱细伢儿对丙夏开玩笑:「细伢儿,看,那是你小哥哥,丙夏
哥哥。」

  丙夏便说:「么事哥哥,我是他舅舅嘛。」

  礼红便笑起来:「丙夏,我是你妈妈呢,至少也是你姨妈吧?细伢儿不是你
小弟是什么?」

  丙夏回答:「是我小外甥呗。」这几个月来,丙夏与礼红混熟了,他们已经
可以开各种玩笑了,同时,丙夏受礼红影响,也学了些国语,他和礼红说话,有
时用国语,有时用方言,有时又夹杂着说。

  在老辉父子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礼红母子健康平安,礼红对他们充满了感恩
之心。如果有一天,真要离开他们,心里还真舍不得。但是,她更思念丈夫云轩,
尤其是当细伢儿睡着时,她总会望着儿子发呆,渐渐地,细伢儿的脸在她眼中就
变成了云轩的面庞……

  吃过满月酒之后,礼红也时常抱着孩子到堂屋来,看老辉给别人医病抓药,
自己也跟着学一些医药知识。丙夏见礼红这样,也深受影响,认真跟父亲学起来。
有时客人见了,会笑着说:「这母子俩处得不错,真不容易。」他们还当礼红真
的是丙夏的继母呢。

  这日,礼红在卧房里给细伢儿喂奶,老辉送走顾客,闲来无事,就坐到椅子
上,让丙夏给他按摩肩背,他对丙夏的手法进行指点,并向丙夏讲解肩背上的各
个穴位,这就是边干边学,实践出真知。

  正在这时,有个乞丐,似乎路过这里,站在门口向屋中探头探脑张望。乞丐
长发已经垂颈,脏得打了绺,衣衫破烂不堪,骨瘦如柴,赤着脚,身上的臭气引
来无数苍蝇。

  老辉见花子一个劲向他父子巴望,便轰赶他:「去、去,我们也是刚讨完饭
回来的,哪里有么事把给你?」

  花子突然颤抖着声音叫道:「辉爷,是我沙……你不认得我了?」

  听声音倒是耳熟,可他哪会有熟人去做花子呢?老辉让丙夏停了手,二人走
出门来,那花子哽咽起来:「辉爷,丙夏弟,你们……还冒认出来?」

  丙夏这时便认出来了,他惊叫道:「小陈哥!」小陈腿一软,瘫倒在了堂屋
门口。

  父子将小陈搀进灶房里,丙夏说:「我去告诉礼红,小陈回来了。」

  老辉止住了他:「莫让礼红看到小陈这般模样。」

  老辉见小陈独自回来,且弄成这副样子,便知一定出了事。那么英俊强壮的
伢苗,变这了这等模样,不知吃了几多苦呢。小陈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碗粥,丙夏
又烧水让他洗了澡,换上了老辉的衣服,小陈这才缓过气来,也有了几分人模样。

  小陈望着老辉,刚一开口,便先自落泪了:「辉爷,游击队……还有范队长……
全都……」

  老辉觉得晴天响起了霹雳,丙夏的心也「咚咚」乱跳。那么多人的一支队伍,
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相信。

  老辉说:「小陈,你莫吓唬人,礼红刚生了伢儿,你可不能胡说沙!」

  小陈听了这话,更加泣不成声了:「范队长……你可听到了?汤队长……她……
她给你生了……」

  老辉父子在小陈的哭诉中,得知了游击队惨烈悲壮的历程——

  小陈告别礼红,离开老辉家,便一路潜行,追赶游击队。经过龙平,到了黄
梅县境内,听说游击队往东去了,便继续寻找。一个月后,他到达了安徽宿松龙
感湖畔。那是一个清晨,他听到了远处的枪炮声,是从松梅岭方向传来的,想必
那里正在激战。

  于是,他穿苇荡,钻树丛,专找无人行走的小径赶往松梅岭。黄昏时分,枪
声停了,他猜测战斗已经结束。夜幕降临时,他终于抵达了黄梅岭,然而,他看
到了什么?

  硝烟尚未散尽,眼前一片焦土,遍地是被烧焦的无法辩认的尸体,还有豺狗
放着绿光的眼睛,它们正在撕咬尸体上的焦肉。小陈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这简直
有如世界末日啊。他顾不得骇怕,在尸堆上翻找。他找到了未被火烧尽的大刀,
上面的血迹已被烤成了焦黑色,他翻到了烧焦的挎包,里面是已被烤成炭状的干
粮……

  这些不正是弟兄们的东西吗?小陈的心在往下沉,突然,他在湖汊旁,拾到
了一只破布鞋,那时,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这鞋是他送给范队长的,当然,他
送的是一双。他记得那是还江山一个老嫲娌送他的,可是他穿着挤脚,就送给了
范队长,礼红还为范队长作了一副鞋垫。

  小陈在鞋中掏着,真的掏出了那磨烂的鞋垫,但上面的针脚他认得,正是礼
红绣上的「萬」字!小陈捧着布鞋,朝遍野尸骨高喊起来:「范队长……」

  「噗啦啦」几只猫头鹰被他的喊声惊飞了。

  小陈跌跌撞撞摸到湖边,因绝望和劳累,他晕倒在了泥地里。醒来时,却在
船舱上,一个打鱼人正照料着他。见他醒来,打鱼人松了口气,问道:「老弟,
你也是游击队的?」

  小陈因不知此人底细,便说:「我是……来找游击队的……可是……」

  打鱼人长叹一口气:「莫提了,惨啊!」他向小陈描述了那场战斗……

  鬼子和伪军一共有七八百人,将游击队包围在了松梅岭下,游击队将冲上来
的敌人一次次击退,其中几次是格外惨烈的肉搏战。打鱼人说,他当时就躲在山
头上,看得真切,最后,游击队只剩下十几人了,但仍然顽强抗击着数十倍于己
的鬼子。

  鬼子汉奸高喊着:「消灭游击队,活捉范云轩!」又一次冲上来,一个相貌
英俊的瘦削青年,挥舞大刀,一连砍倒了五六个敌人。

  当日军退去后,游击队只剩了六七个人,且都伤痕累累。敌人又一次进攻了,
似乎想活捉他们,但是,谁也不敢相信,那几个游击队员竟抱作一团,点火自焚
了。顷刻,战场就变成了火海,连冲上前来逼近他们的鬼子也都被烈焰烧死了。
渔夫说,在熊熊烈火中,他听到了游击队员最后的呼喊:「抗战必胜!」

  小陈仰天长啸,惊飞了湖畔栖息的大雁。一轮冷月映在湖面上,正是龙感湖
畔沙似雪,松梅岭外月如霜。

  小陈在龙感湖呆了几日,尽管渔夫想留下他,可小陈执意要回武穴,一是为
了找到地下关系,寻找国军。更是要来看看汤队长,尽管将带给她一个噩耗。

  行到黄梅,小陈却被伪军抓住,他们只当小陈是流浪汉,便捉了他去给日本
鬼子当挑夫,小陈一直寻找机会想逃跑,但鬼子看押极严,他只好等待机会。这
挑夫一干就是四个月,半月前,敌人将他和别的挑夫押到小池口,从那里上了船,
往东行去。挑夫们议论说:「这怕是要把老子们弄到关东当劳工呢,那可是死路
一条沙。」

  船行至双钟(湖口),突然一声轰响,船头被炸爆了。只听船上汉奸尖叫着:
「不好了,船触雷了,快逃命吧!」

  「国民党浔鄂布雷队打来啦!」

  「……」船眼见迅速下沉,伪军们纷纷跳下江去,可那些毫无人性的鬼子却
端起枪来,向挑夫们射击。

  小陈高喊:「弟兄们,反正也是死,老子们和鬼子拼啦!」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尽管被打倒十几个,但他们终于冲了上去……

  船沉之前,小陈跳到江里,他奋力游上了岸。身无分文的他一路行乞,风吹
雨打,回到武穴。他本想先去找地下关系,可是,当他来到地下关系家门前时,
却远远看到,房前屋后,街头巷尾,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联想到游击队会吃那么大的亏,定然是地下关系遭到了破坏,甚至也可能已
经叛变。好在小陈一副叫化子相,也没引起那些人的怀疑,他赶紧回转身来,见
无人跟踪,才来到老辉这里……

  听罢小陈述说,大家一阵沉默,忽听灶房门口有人抽泣,老辉一回头,不由
得心都揪了起来,他问道:「礼红,你怎么出来了?」

  小陈也站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汤队长……礼红姐……我……」

  礼红「呜呜」哭了起来:「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一直在门外……全听
到了……他不会的……不会的……细伢儿不会没爸爸的……」说完,礼红便转身
卧房,此后再无声息。

  老辉去了一趟,想安慰她,礼红却已将间壁板墙的门关上了,老辉不敢冒然
进去,在门外小心着问:「礼红……你……没的事吧?」

  礼红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到:「辉爷,没事,您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儿。」

  老辉出来后,小陈也进去一趟,他同样是站在间壁板墙的门外,轻声说:
「礼红姐,你一定要想开沙。」礼红回应他的却是一阵低泣。

  最后,丙夏也进去了,他在间壁墙门外站了好久,才怯怯地说:「礼红姐,
你莫难过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礼红竟轻声道:「是丙夏吗?你进来吧。」

  丙夏心中忐忑着,轻轻推开门。见礼红正坐在床上,怀抱着细伢儿,双眼已
经红肿,脸上泪水横流。丙夏不由得心痛起来,自家的泪水也差点涌出来,他手
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礼红拍了拍身边的床:「丙夏,来,坐到姐姐身边。」

  丙夏就坐到了礼红身旁,他嗅到了礼红身上甜甜的奶香味,令他怦然心动。
礼红望着熟睡的婴儿问道:「丙夏,你能相信吗?细伢儿真的没有爸爸了,他连
见都没见过爸爸一眼。他爸爸说过,死也要死在我怀里的……」这么说着,礼红
又伤心地哭了。

  丙夏鼻头也一酸,眼泪已流了出来,可他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哄劝
人,只是说:「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说的竟是国语。

  礼红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丙夏,你走吧,姐没事了。」

  丙夏身子虽然站起来,却犹豫着不想离去,他担忧地看着礼红,怕她再哭,
更怕她会出别的什么事。礼红说:「走吧,我没事的,去帮你爸爸干活。」

  丙夏本想再安慰礼红几句,却着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便低着头出去了。
后来,他跑到路边一棵小桑树下,「呜呜」痛哭起来,哭得似乎比礼红还难过。

  老辉特意杀了一只鸡,熬了一锅鸡汤。吃晚饭时,他去招呼礼红:「礼红,
出来过夜吧。」

  礼红回答说:「你们吃吧,我不饿,不想吃。」老辉隔着板墙的门哄劝几句,
见她仍不出来,便摇着头出来了。

  小陈也起身去叫礼红,同样站在门外:「礼红姐,为了伢儿你也要吃饭嘛,
莫伤了身体沙。」礼红回答他的是一声长长的哀叹。

  小陈无奈,也只好出来,他向丙夏求援道:「丙夏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去叫她。」

  于是,丙夏进去了,也是站在门外相劝道:「礼红姐,我们都等你吃饭呢,
饭要凉了。」

  礼红轻声说:「丙夏,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老辉见礼红实在不愿出来,只好说:「不等了,小陈一定饿坏了,来,我们
先吃吧。」

  大家吃了一会儿,礼红竟抱着细伢儿出来了,她坐到了丙夏身边,丙夏就又
嗅到了那股令他心动的奶香味。他侧脸看着礼红坐在凳子上的大屁股,心里火烧
火燎的。丙夏给礼红盛了一碗饭,礼红就一声不响地吃起来。其他人也都默不作
声地吃着,空气似乎凝住了。

  吃了一会儿,礼红放下碗筷,低声说:「我给细伢儿取了个名字,你们都是
他的长辈,听听是否合适,他叫念云,因为他是云轩的骨血。」

  大家静了片刻,小陈夹起鸡腿,放到礼红饭碗里:「好名字,范队长在天有
灵的话,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老辉也点头道:「这名字好,人死不能复生,礼红,只要你想开了就好,我
们都不会忘记范队长的。」

  当夜,老辉在堂屋里搭起了板铺,安置小陈睡在那里。这是无风无月的夏夜,
一屋子的人都睡不着觉,他们全听到了礼红在轻轻哼唱摇篮曲,哄她的小宝宝念
云睡觉:「晚上好,夜里好,玫瑰花、丁香花都已闭上眼,你也快睡觉。到明天,
大清早,又是会说会跳。晚上好,夜里好,天使在守卫你,睡吧,圣婴树会在梦
里出现。睡得香,睡得甜,你会梦见乐园……」听着礼红的歌声,丙夏的泪洒满
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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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长夜难眠(五)

  白天,有客人来到药铺,见堂屋里搭起了板铺,问老辉莫非有客人来。老辉
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家来了外人,就说:「哪有么事客人?搭板铺还不是为了给人
按摩?」如此一来,找老辉按摩的人竟多了起来,毕竟趴在床上让人按摩是极舒
坦的事,很容易使人上瘾,何况南方潮湿多雨,腰酸腿痛的人极多。

  白天,为避人耳目,小陈就躲在卧房里,有时睡在老辉父子的板铺上,有时
也会到礼红屋里,逗逗念云,陪礼红说话。礼红在小陈的陪伴哄劝下,不再愁眉
不展,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可是,丙夏心中却不安了,小陈虽只来了不多几日,丙夏却明显感到,这家
伙与礼红越贴越近了。那种关系,与他们父子和礼红间的关系绝不一样。而老辉,
似乎也在鼓励小陈多靠近礼红,这就更令丙夏忧心忡忡了。

  这日,丙夏在河沟里摸到一条半斤多重的大鲶鱼回来,药铺里恰好没什么客
人,他把鲶鱼放在盛了水的木盆里将养着,打算过夜时给礼红炖汤喝。丙夏忙完
了,便往卧房里去,说着:「我去看看细伢儿。」

  老辉忙说:「你莫进去沙,你进去做么事?」丙夏也没理他,正好有客人来
找老辉按摩,老辉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丙夏来到卧房,却见间壁门关着,里面传来礼红的笑声和小陈的喘息声。丙
夏的心不禁「咯噔」一声,顿时想到了刚才在堂屋时父亲脸上的古怪表情。他预
感到礼红屋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丙夏就不敢进屋了。他轻轻揭开间壁墙上的画纸,
扒着木板缝向里窥望。那是丙夏绝不愿看到,却又不得不看的一幕——

  礼红屋里,小陈正坐在床沿上,礼红站在他面前,光着上身,温柔地解着小
陈的衣扣。那是丙夏既羡慕,又无比忌妒的温馨情景。生育后的礼红,由于为念
云哺乳,乳房更加硕大,甚至坠得有些下沉了。乳头很长,像小手指一样。乳晕
也很大,向外凸起。

  在她解小陈衣扣的时候,小陈并没有闲着,他的手指也在对礼红的行为进行
大胆回报,隔着薄纱裤,摸索着她的隐私处,尽情地揉弄着。

  看到这些,丙夏的脑袋都胀大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一股欲望从腹下升腾而
起,他竟那么渴望看下去。

  当礼红为小陈脱去小褂时,小陈的双手落到了那一对令人垂涎欲滴的饱满乳
房上,礼红玫瑰色的乳头滴出了乳汁,似乎在期盼着有人吮吸。小陈掂了掂手中
的双乳,发出「呱唧呱唧」的响声来,充盈的乳汁将乳房胀得像个特大果实,好
像一碰就会爆炸。小陈将礼红往前一拉,脸埋在了柔软的大乳房中。

  礼红「嗯」了一声,似乎很受用。小陈双手按压住礼红的大屁股,不停地揉
着,嘴叼住一只乳头,将挤出小孔的一滴奶汁舔掉。他先是吮着礼红的奶头,吮
去了本属于念云的乳汁,然后又轻轻咬啮,牙齿轻轻磕碰着柔软的肌肤。

  礼红的屁股扭动起来,发出了娇滴滴的低吟声。小陈狂热地解开她的裤带,
刚把礼红的纱裤褪下来,礼红就扑倒在小陈身上,坐到他大腿上。

  小陈肩膀很结实,胸膛也非常宽阔,显然比范云轩要强壮得多。他捧住礼红
绵软的屁股,「腾」一下子就抱着礼红站了起来。他把礼红又往上抱了抱,就这
么端抱着她,礼红两腿夹在小陈腰上,小陈将一只手的手掌边缘塞进了令丙夏眼
馋的隐秘深沟中。丙夏看到那里面湿淋淋的,水正在往下滴淌。

  小陈的手在礼红沟壑里恣意抚弄,礼红双臂紧紧搂住他,娇嫩的脸蛋在小陈
结实的肩上蹭起来。

  小陈就这样捧抱着礼红,手指一下子迷失在她下身两个香喷喷的洞眼里,一
个很紧,是干爽的,另一个却是能无限制伸缩的湿乎乎的池塘。他的拇指钻进礼
红的池塘中,食指则挖进了枯井。礼红一阵痉挛,抑制不住,兴奋地叫了起来:
「啊……哦……好……」

  丙夏的莫罗早已经坚硬了。小陈的感觉更比丙夏强烈百倍,此刻,在湿滑的
洞口摸索着,碰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小陈欢呼了一声,这是一块肉蕾!伴随
着欲望的脉搏,那肉蕾正在振荡起伏。小陈将五指全都用上了,一边揉着礼红的
阴蒂,一边用拇指和食指在两个洞眼里抽送,礼红很快就进入了飘然欲仙的境地。

  「噢……喔……小陈,我的……好兄弟……」礼红叫着:「我现在很想……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小陈将她放了下来,她解开了小陈的裤子。小陈的阳具像个胜利者似的高傲
翘起,扬扬得意地展示在礼红面前。他的器具要比云轩的大不少,念云的母亲将
它握在手中轻轻撸着,眼中闪出了泪花。

  「云轩,我相信你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小陈……是你的兄弟……他就要奔赴
战场为你报仇去了……」

  礼红声音有些哽咽了。小陈激动地将她紧紧搂住,吸尽礼红眼中的泪水,手
伸入她湿润的花瓣里,加快了插送的速度,并在她阴蒂上施加压力。礼红的脸色
红涨起来,快感像波浪一样在她周身奔涌。

  「礼红姐,我发誓,我会疼你的。等打跑了日本鬼子,我们就在长江边盖上
屋子,每年春天看映山红开……」

  当小陈放开礼红时,念云的妈妈已经瘫软如泥,她一下子歪倒在床上,喘着
粗气,几乎昏厥过去。这毕竟是从春天至今,她第一次重新和男人做爱。

  小陈的手指散发着礼红爱液的浓香,他深深嗅着那气味,看着仰面倒在床上
的礼红,「扑通」一声,小陈跪在了她面前,声音颤抖起来:「姐姐……我几想
做念云的父亲沙,你要答应我。」说完,他就压在了礼红绵软的身躯上,龟头直
抵礼红的阴户。

  礼红尽管生过孩子,但恢复得不错,收得很紧。当小陈插入时,她轻轻哼了
一声。小陈以为插痛了她,忙轻轻抚着礼红的秀发,停止了动作。礼红搂住小陈,
扭动着屁股娇喘道:「快……快嘛……嗯……」小陈使劲一冲,便直顶到底,再
拔出来,礼红叫出声来。

  小陈骑着礼红,有如骑着战马,礼红也挺着身子积极配合他的动作。娇嫩的
阴道紧紧吸着裹着对方的阴茎,小陈加强了抽插的力量,身体将礼红的娇躯都拖
带了起来。

  他们同时达到了高潮,当小陈射精时,礼红浑身哆嗦着,亢奋地叫起来,她
紧紧抱住小陈,好像不愿意让任何一滴精液从她那阵阵紧缩的奇妙的通道里溜走。

  看到这一切,丙夏的腿都软了,可那话却硬着,他扭头跑出门去,正在堂屋
给人按摩的老辉问:「你怎么啦,伢儿?」

  丙夏也没应,他一直跑到旷野里,朝着远处大骂道:「啊——我操你祖宗—
—」骂的是谁,他也没数,反正心里乱糟糟的,就想发脾气。他明知道自己与礼
红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可他却又无法忍受礼红与别的男人发生那种事情,然而,
那种事情偏偏就要发生。

  更令丙夏倍觉煎熬的是,从那天开始,小陈竟睡了在礼红的屋里,每夜都与
她干数回那样的事。父亲老辉似乎也很愿意让他们如此。

  丙夏不愿再搭理小陈了,见到小陈就梗着脖子,像头犟牛。小陈跟他说话,
他也不理人家,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礼红和小陈。晚上,他搬到堂屋去睡了,
因为听到小陈和礼红发出的那种声音,他会发疯。

  白天,他也不愿留在屋里,总是在外面闲逛。想到去年就是这个时候,自己
和父亲被逼到了腰山,不知不觉间,竟然认识礼红一年有余了。眼见又是一秋,
那令人愁闷凄苦的冬天紧接着就会来临了。

  这天,丙夏在外面无所事事闲逛了一日,日影偏西时,他才不情愿地往家里
走去,不回家也不行,外面毕竟没人管他饭吃。

  正走在街上,忽听轰然一声巨响,差点将他的心震碎,扭头看时,长江上,
一艘日本炮艇冒着滚滚浓烟,将日影都遮蔽了。炮艇正在下沉,艇上的鬼子「噼
哩扑通」,狼狈地跳入水中弃船逃命。

  丙夏心花怒放,早已忘却了烦恼,只觉得过瘾。是何人这般神勇,竟炸了鬼
子的炮艇?丙夏回到自家的巷口时,听见有人悄声议论:「鬼子炮艇又触雷了,
一定是国军浔鄂布雷游击队干的……」

  丙夏将心中的烦闷抛到了九霄云外,竟一步三跳地往家赶奔,他要告诉屋里
每个人,自己目睹了鬼子炮艇被炸过程,他要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礼红,还要让那
个整天迷恋在温柔乡里的所谓游击队员小陈也听一听,看看别人是怎么打鬼子的。
丙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仿佛是他亲手炸了鬼子的炮艇。

  丙夏兴冲冲地踏进家门,见到所有的人都在堂屋里,连念云也在他妈妈的怀
中。这就正好了,他可以向所有的人吹嘘亲眼见鬼子炮舰挨炸的事了。丙夏挑衅
般冲着小陈叫道:「小陈,你晓得吗,我正走在街上,就听‘轰’一声,好大的
动静沙,你道发生了么事?鬼子炮艇着火了,那大火把半条江都染红了,是布雷
游击队干的,真了不起……」

  他居然直呼「小陈」,而不是通常所叫的「小陈哥」。

  丙夏还想接着说下去,小陈却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严肃地说:「丙夏,我马
上就要走了!」

  这下,竟使丙夏怔住了,小陈要走了?而且是马上!怪不得他身上挎着包袱
呢。他睡够了礼红就要走?这叫什么人?他又把礼红当成了什么人?

  丙夏急了,问道:「你做么事走得这么急?礼红姐么样办沙?」

  小陈说:「别个人都在战斗,我不能整天躲在屋里,我要去找抗日的队伍,
打鬼子,为范队长报仇。丙夏,你一定要照顾好礼红姐和念云。」

  小陈又摸着念云的小胖脸蛋,对他妈妈说:「礼红姐,记住,念云有父亲,
那就是我!等打跑了鬼子,我就来接你们。」

  念云竟傻乎乎地冲小陈咧开无牙小嘴笑了,小陈也笑了。礼红温柔地为小陈
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包袱,含泪道:「打仗时要小心。」

  小陈说:「放心,子弹是长眼睛,躲着我飞。」

  小陈又向老辉深鞠一躬:「辉爷,我走了,等打完仗再回来跟你说客气话。」

  老辉道:「一路保重!」

  小陈点点头:「你们也保重。」说罢,他便走出门去,那时,夕阳的余辉正
映在他身上,使他更显高大。小陈一路也没有回头,丙夏却看到,他一直在用衣
袖擦着眼睛……

  小陈幸好下午就走了,因为当晚就出事了。

  这一夜,丙夏仍睡在堂屋里,老辉招呼他进卧房去困他也不肯,他一进卧房,
就会想起小陈和礼红间发生的那种事情,心里便会堵得慌。

  夜里,丙夏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却被急急的砸门声惊醒,那声音很大,几乎
将门都要砸破了。丙夏的心吐吐跳着,想到自己也差不多是个大男人了,便硬着
头皮,乍着胆子问:「么人?」

  外面的人粗鲁地叫道:「巴嘎,快快的开门!皇军的搜查!」

  鬼子竟然深更半夜来搜屋,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丙夏不得已,打开了屋门,
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就逼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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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执子之手(一)

  六七个鬼子和伪警察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那个瘦高的警察也在其中。一个
鬼子军官比疯狗还凶,叫道:「这里的有没有隐藏抗日分子?」

  未等丙夏回答,瘦高个警察已点头哈腰抢先说了:「报告太君,这家是开药
铺的,这伢儿的爷是大夫,家里还有个女人……」

  鬼子军官一瞪眼睛:「巴嘎!我的没问你。」

  他一挥手,率几个鬼子直奔卧房。丙夏担心礼红会受到伤害,心中埋怨父亲
到这时还不露面。他想阻拦鬼子,却被鬼子军官一把推开。

  丙夏提心吊胆,尾随在鬼子身后进了卧房。出乎他意料的是,老辉的板铺上
竟空无一人。鬼子军官指着床上零乱的被褥问:「你的睡觉在这里?」

  丙夏犹疑着说:「是……」

  鬼子军官也根本没听他回答,就一脚踹开了间壁板墙的薄门。里面传来了礼
红的惊叫声和念云的哭声。

  丙夏心中也充满狐疑,跟着鬼子进入礼红的屋子。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竟
和礼红躲在一床被窝里,他们坐在床上,下半身盖在被子里,礼红怀抱婴儿轻轻
摇着,她惊恐地望着突然闯入的鬼子,身体抖得有些夸张。

  鬼子军官盯着老辉问:「你的,为什么不起来迎接皇军?」

  老辉显得十分慌张:「太君……我……不方便下地。」

  那军官粗鲁地掀开被子,鬼子们就都淫邪地大笑起来,他们看到了两双光着
的大腿,一双雪白浑圆滑嫩,一双粗糙结实,布满青筋。

  鬼子军官指着礼红问:「她的,什么的干活?」

  瘦高个又抢先答道:「报告太君,这女人是他的堂客。」

  鬼子军官点点头:「腰西,花姑娘,大大的漂亮。」

  他弯下腰,用战刀在床下来回划动几下,又翻箱倒柜一番,见没什么可疑之
处,便说:「抗日分子的活动猖獗,大大的破坏治安,谁敢收藏抗日分子,死啦
死啦的有!你的明白?」

  老辉忙点头:「明白,明白。」

  鬼子军官率着一行人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竟又回转身来,淫笑着来到床
前,不由分说就在礼红大乳房上拧了一把,礼红痛得尖叫起来,脸也羞红了。

  老辉忙道:「太君,莫要……」

  鬼子军官大笑着:「你的堂客大大的好!」这才走出屋去。

  在鬼子们离开之前,瘦高个拉住丙夏,低声说:「丙夏,明日让你爷给我搞
些药,他晓得是么事药。」

  丙夏没好气地说:「我也晓得,给你海马汤,你看要得吗?」

  瘦高个一笑:「这个小鬼几精明。」

  当鬼子和警察都离开后,丙夏「呸」地啐了一口,将门关上插好。心想:父
亲如何就上了礼红的床?满心疑惑和不解,满心恼羞和不安,他走进了卧房。

  却见间壁板墙的门关得严严的,里面传出了礼红的声音:「辉爷,鬼子都走
了,你怎么又回到我的床上了?」

  老辉说:「礼红,哪个不晓得你是我的堂客?可我有名无实。今夜我们就圆
房好了……」

  礼红似乎急了:「不行,老辉,刚才都说好了,情况紧急,怕鬼子起疑心,
我们作戏给鬼子看,现在戏已经演完,该收场了。」

  老辉问:「我们为什么不假戏真做呢?」

  丙夏听出来父亲已经不甘心只做礼红名义上的丈夫,开始对礼红采取手段了。
丙夏心内矛盾重重,在他眼中,礼红是神圣的,他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害礼红,包
括父亲在内。

  可是,偏偏那么多人在礼红身上做过那种事,自己的父亲又何尝做不得?反
正在礼红眼中,他丙夏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那倒不如
就让礼红做了父亲的真正堂客,也好永远留在这个家中……

  丙夏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悄悄掀开间壁墙上的画纸,向里边窥去。烛光下,
老辉正搂着礼红坐在被窝里。礼红不情愿地推搡着他,却推不动。

  老辉说:「礼红,我……要是冒上这床,就不会有非分之想,我晓得配不上
你。可上了这床,我就不想下去了,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我会把念云好好养大
的。」

  礼红说:「不行,你不能,我们这样做对不起云轩……」

  老辉抚揉着礼红柔弱的肩膀说:「范队长已经不在了,你跟小陈都做得……」

  礼红说:「小陈是游击队的人,我把他看成了云轩,因为他会为云轩报仇,
因为他以后会回来娶我的……」

  老辉说:「等念云长大了,我也会去打鬼子,我也会娶你的,不,小陈真要
能活着回来,我心甘情愿退出……」说着,就将嘴压到了礼红的樱唇上。

  丙夏心中不由得升起妒火,他拍打起板壁来,叫着:「爷,你做么事沙!」

  老辉吃了一惊,随即怒喝道:「滚,你莫管!她是老子的堂客,老子想么样
就么样。」

  老辉说着,就揉弄起礼红的乳房来。念云被吵哭了,老辉便一只手把玩着礼
红的乳房,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念云:「细伢儿莫闹,好好困觉……」念云倒也乖,
只一会儿,就被哄得叭嗒着小嘴沉沉睡去了。

  礼红仍在抵御着老辉,因怕吓到念云,她不敢放声喊叫,而是低声却坚决地
说:「辉爷,你不要这样!」

  老辉也不再吭声了,手却在揉着礼红的乳房,腾出另一只手,在她赤裸绵软
的大屁股上探索起来。他用力扒开礼红的屁股沟,羞愤和耻辱像潮水般涌上礼红
的心头,可她竟然没有一点力气来反抗了。

  老辉掀开被窝,在烛光下欣赏着礼红的裸体,他看到了白嫩的肚皮上两个醒
目的刺字,便激动地抱紧礼红,说道:「礼红,你晓得我几痛你沙?为了把你救
出腰山,我受了鬼子几多窝囊气。为了让你好好生下念云,有奶水喂她,我几辛
苦……礼红,我做这许多真的不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么事,可是刚才,我上了你的
床,就不行了。你都不晓得你有几好,我想忍也忍不住沙!礼红,我们就做真正
的夫妻吧。」

  老辉的手指已经抵达了她那能够产生快乐的源泉,充满渴望的手指在她柔软
滑嫩的肉体上轻轻滑动。

  礼红眼中含满泪水,充满肉欲的身体在老辉面前展示着,她自我感觉大阴唇
已经分开,并在胀大,褐色的屁眼被老辉用手指轻轻拨开了。起初,她还咬着牙
不吭声,可当老辉轻轻揪动她的阴毛,弄得她发痒时,她终于闭上了眼睛,粗喘
起来,并发出了轻声呻吟。她那极容易背叛自己意志的肉体,正在经受第一轮波
潮的冲击。

  老辉非常小心,尽量不伤到她,不弄疼她。礼红丰满硕大的乳房和暗红的乳
头,在烛光下显得十分柔弱动人,滚圆肥大的屁股向上翻翘,老辉已把她的大腿
分开,并压到了胸口上,礼红肥厚柔弱的性器官和奇妙的排泄口就以这种姿势展
露在老辉面前。老辉的儿子正在外面出神地窥望着父亲的举动,下身也在汹涌着
浪潮。

  丙夏惊讶于父亲对女人手段之熟练,几乎接近于炉火纯青,更接近于下流无
耻了,这和平日那个厚道本份的父亲大不相同。父亲这么做,可否想过,他对得
起死去的母亲吗?丙夏至今仍不知母亲并没有死,而是被日本人拐跑了。

  不过,丙夏转念又一想,父亲也怪可怜的,他毕竟是壮年汉子,却孤零零煎
熬多年,不抽不赌不嫖,已实属不易。礼红来了之后,天天一个屋里出来进去,
一张桌子吃吃喝喝,耳鬓厮磨,叫个男人都会动情的,连他丙夏都想礼红呢,父
亲能挺到今日,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此一想,丙夏就理解了父亲。

  理解归理解,可未必就如当今人们虚喊的那样「理解万岁」,丙夏情绪上还
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礼红是什么人?是丙夏心目中的女神仙啊!莫看她被小鬼
子奸污蹂躏,莫看她被呆子狼狗糟蹋,可丙夏依然认为她是最圣洁的女人。

  丙夏心中倒海翻江,礼红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她为自己腹股沟发热和冲动而
感到羞耻。老辉压住礼红,轻轻捏挟着她的乳头,小孔中渗出了一滴香喷喷的乳
汁,被老辉轻轻舔掉。

  老辉的手开始在她妖娆的肉体上摸索,又一轮浪潮席卷了礼红,几乎将她淹
没了,她不禁呻吟起来,一开始声音很低,后来声音中就有了明显的快感:「哎
呀……喔哟……死辉爷……你这个坏蛋啊……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老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中充满喜悦和欲望。他紧
紧压住礼红娇嫩的身体,摩擦着自己的阳具,坚硬而滚烫的鸡巴,在她饱满绵软
的屁股上轻轻搓着擀着,并向上滑向她那已经分开的河谷。

  礼红舔着嘴唇,为自己正在高涨的情欲而感到发慌。她的阴部已变得热烘烘,
滑溜溜的了。老辉抬起身子,轻轻抚弄自己的阴茎,他将黝黑的包皮撸起,露出
有些潮湿的龟头,那家伙正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更猛烈的浪潮再次袭向礼红,她已被击垮,甚至面临崩溃。腹中似被什么东
西撞击着,有些胀痛,阴部痒得无法忍受,渴望被什么东西侵犯,头脑中突然有
了急切的冲动,想把那只黑屌放进口中品尝,将那根肉棍深深吸进喉咙里,吮吸
那略带咸味,膨胀硬挺的龟头。

  欲火使礼红忍不住蠕动起来,很像一只软体动物。老辉将手指深深插进她的
阴道中,她感到了疼痛,身体一抖,肚子一下绷紧了。接着她便有了反应,将湿
乎乎热烘烘的阴道上下移动,主动摩擦起塞在肉体中的手指来,以求止痒。

  如果老辉的触摸抚弄没使她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她也许会抵挡得住。如果
老辉凶狠残暴,或者再恶毒些,她会藐视他。可是老辉如此小心翼翼地玩弄她的
肉体,好象她是一件宝贵稀有的珍品,她就毫无办法了。她脑海中闪现了云轩,
又闪现了小陈,就仿佛自己正在与他们中的某一位缠绵着。

  老辉毕竟人到中年,在床上对待女人比年轻人更有耐心和方法。他的手指熟
练地在礼红嫩穴里操作着,手指关节与浸满骚水的阴唇相摩擦,正当礼红陶醉之
时,手指突然抽出,她失望地叫了起来:「唉呀,不要啦嘛……」

  「我不会弄疼你的,小礼红。」老辉低声说,他用鼻子蹭着礼红粉嫩的脖子,
同时还吻着她的耳垂,礼红的耳垂是那么娇嫩软和,又是那么敏感,只一会儿,
她便全身酥软了。不惑之年的老辉到底有经验,晓得如何将女人弄舒服。

  礼红觉得浑身虚飘飘的,似乎就要融化了,腹内空空荡荡,亟盼娇穴被满满
地插入,骚水像溪流一样淌出来,一直流到屁眼。老辉硬挺的阴茎终于滑进了她
的阴道。鸡巴将空气顶进屄里,又挤了出来,使礼红湿滑的阴道口发出「噗」的
一声,在板墙外扒缝偷窥的丙夏还以为她放了个很响的水屁呢。

  阳具将礼红的里面塞得满满的,并猛烈抽插起来,礼红的屄里就发出一连串
「噗噗噗」的声音,听起来倒好像她在不停地放屁,但是丙夏已经听出来,那声
音不是来自屁眼,而是来自嫩屄。

  老辉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将礼红的一对大乳房挤弄到一起,张开嘴巴,一口
将两只凸起的乳头同时含了进去。他裹着属于念云的奶水,用牙轻轻咬着两只奶
头,还用舌头搅动。这种微痛奇痒的刺激,令礼红感到十分享受,她娇喘吁吁,
羞愧却又兴奋无比,她不自觉地摆动着肥大的屁股,卖力地用屄摩擦老辉的鸡巴。

  老辉干得很有耐心,忽而深入,忽而浅出,一直坚持到礼红身体开始抽搐,
并忘乎所以地大喊起来:「噢……哟……老辉……你这个坏家伙……操死我啦……
我……我好舒服……我的云轩……噢……」

  老辉不失时机地问:「是老子日的舒服,还是小陈或云轩插的舒服?」

  礼红拼命地摇头道:「不……知道……啊……别问人家……」

  老辉突然将阴茎拔了出来,礼红扭动着屁股叫道:「快呀……我要……别折
磨人家嘛……」

  老辉便问:「告诉我,么人把你操的最舒服?不说老子就走了!」

  礼红无可奈何地回答:「还不是你嘛……把人家弄得……都快死了……啊……
啊……都干到底了……」

  老辉这才「哧溜」一声,再将鸡巴插入到被狗干过的美穴中。礼红喜极而泣,
在老辉射精之前,她就两次达到了高潮。老辉操完她后,她屁股上已沾满精液和
清鼻涕状的骚水……

  在外面扒眼的丙夏看得头晕起来,不由自主地射了精,他摇摇晃晃回到堂屋,
就像醉汉一样瘫倒在板铺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然而却又说不清到底是
被谁抛弃了。被父亲?显然不是那回事;被礼红?人家跟他毫无干系,何来抛弃
一说?他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此刻,他心中充满孤独与无助。他不知明日该如何面对父亲和礼红,好像自
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的,自己的确很可耻,因为偷看了父亲操礼红,还
曾偷看过礼红洗澡,偷看过礼红挨小陈操……

  在卧房里,老辉却早已忘记了丙夏的存在,一宿都在操着礼红,他已多年没
干过女人了,何况礼红又是这般至阴至柔的美女。礼红的阴道一夜间被老辉灌了
三次精,她自己也泄身数次。

  早晨,三个人默默地吃着早饭,丙夏不敢抬头看他偷窥过多次的礼红。他们
吃的是稀粥,老辉特意给礼红煮了一只鸡蛋。礼红将鸡蛋剥了皮,放到了丙夏的
碗中,她身上的奶香气又袭进了丙夏鼻中。

  丙夏一声不吭,用筷子又将鸡蛋夹回礼红碗里。礼红还想推让,老辉终于打
破了沉默:「莫管他,你自家吃。」接着又对丙夏说,「丙夏,我和礼红商量好
了,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丙夏深深地低下头,生怕别人看到他眼泪汪汪的样子,这一刻,他的心碎了,
不是一下子就碎的,而是一点点破裂,又一点点碎开。老辉又说:「往后,你就
叫她嬑。」

  丙夏抽了一下鼻涕,低声说道:「我叫不来。」

  老辉便用东北口音说:「那就叫他妈妈。」

  丙夏说:「我不会叫。」

  老辉说:「不会叫也要叫,反正以后你不能没大没小的礼红礼红地叫人家了。」

  丙夏的眼泪终于含不住了,掉落在粥碗里。礼红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埋怨
着老辉:「看你,怎么跟孩子说话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老辉起初还不客气:「我管教伢儿,你莫多嘴。」

  礼红说:「我偏多嘴,他不仅是你的孩子,现在也是我的孩子了,我就要护
着他。」说着,搂住了丙夏的头。

  丙夏心中竟涌过一股暖流,他感受到了母爱般的温暖,于是,一头扑到礼红
的怀抱里哭泣起来。礼红的胸怀是那么温软,他的头在礼红饱满的胸上蹭着,脸
在她绵软的肚子上拱着,鼻涕眼泪蹭了礼红一身。

  礼红轻轻摸着他的头,声音很温柔,既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又像一个体贴的
姐姐,还有点像一个温存的情人:「丙夏,别哭了,你看,我们是真正一家人了,
有什么好哭的呢?吃饭吧,粥都要凉了。吃过饭,好好跟爸爸学本事,将来我们
就全靠你了……」

  老辉与礼红弄假成真,由名义上的夫妇,变成了真正的夫妻,最高兴的当属
老辉。老夫少妻,在床上时,他对礼红爱不释手。下床后,又对念云稀罕没够。
由于服用了老辉配的一些催乳草药,吃了催乳饮食,礼红奶水充盈。老辉又在催
乳药中加入了金屋得春丹,不仅养颜美容缩阴,而且礼红竟夜夜离不开老辉了。

  老辉高兴了,而最不自在的当属丙夏。礼红本是他暗中爱恋的大姐姐,现在
摇身一变竟成了他的「后妈」。原本就少言寡语的他,就更是难得开口说话了。

  过去见了礼红还能叫声「姐」,如今却不知该怎么叫她了,叫「嬑」叫「妈」
他都张不开嘴,叫「姨妈」也觉得别扭,叫「姐」更是不行。把她叫成了「姐」,
那父亲成了什么?难不成是「姐夫」了?于是,当丙夏不得不跟礼红说话时,就
先招呼一声「喂……」这样,礼红竟成了「喂」。

  别扭之处不仅仅在于对礼红的叫法上,更令他尴尬的是,他在屋里似乎成了
多余的人。父亲和礼红只晓得去疼念云,十四岁的丙夏当然用不着别人来疼,可
他也不愿就这样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块木头或木头一块。他想让别人意识到自己的
存在,可他采取的方法却很愚蠢。

  比如,他正抱着念云在灶房煮粥,煮着煮着,就将搅动稀粥的饭勺从锅里拿
起,按在念云娇嫩的小脸上。念云哪里受得了这个,大声啼哭起来,惊动了礼红
和老辉,他们忙跑过来看个究竟。却见丙夏正一边煮粥,一边哄孩子。

  可怜念云又不会说话,无法控诉丙夏的暴行,夫妻俩还以为孩子不乖呢,礼
红深感歉意地说:「这个念云太闹,真难为你丙夏哥哥了,又哄孩子又做饭。」
说着,将仍在哭泣的念云抱过来。

  有时,丙夏也会产生出去闯荡的念头,可天地苍茫,他出了门又能去向何方,
做些什么?他倒想过找支队伍去抗日,但他没有小陈那样的板眼,人家闯荡惯了,
遇到任何事情都有胆量去面对,也有本事应付。可他丙夏有那两下子吗?晓得应
该去哪里找队伍吗?

  丙夏既然还要在屋里呆下去,便只能面对现实,用心跟老辉学医术。他虽然
嘴笨,但是心灵,凡是老辉做过的,他只消看在眼里,便能学会。

  礼红成了老辉的女人后,也已习惯了这种毫无波澜的居家过日子的生活,虽
然有时她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还不甘心就这样当一辈子家庭主妇,可她
现在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生活是平静的,礼红的心却难得平静,她时常会忆起在游击队的峥嵘岁月。
她眼前会浮现出自己与云轩漫步在青山上,共叙情怀,共同商议对敌作战计策;
也会忆起数日前和小陈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良宵;甚至会忆起家乡汉口,想起那
离别家园之日,姨妈和同父异母的小弟在送行人群中向她挥手的情景……每当这
时,她都会热泪横流。

  老辉见到礼红难过的样子,便问其原因,礼红叹道:「不知汉口的姨妈和小
弟怎么样了,这兵荒马乱的,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熬啊?我又不敢给他们写信,
姨妈知道我参加国军了,如果不小心暴露了我的身份,吃苦的不仅仅是我,你和
丙夏也都要受到牵连啊!」

  老辉思索一番说:「告诉我你姨妈的住址,正好我这几日要去汉口进些草药,
顺便也好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况。」

  礼红说:「既然这样,那就难为你了,一路要多加小心啊。」

  老辉走的那天,正是天凉好个秋,他登上了发往汉口的火轮,礼红一直将他
送到码头上。大江似黄色的绸带缓缓流淌,两岸青山裹着一层纱状的薄薄江雾。
老辉站在船舷旁,目睹码头上的礼红身影渐小渐远……

  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但是也许会发生什么不平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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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执子之手(二)

  令人奇怪的是,老辉一走,礼红和丙夏都感觉轻松了许多,他们也说不清这
到底是为什么。礼红只把丙夏当成小孩子,跟他开各种玩笑,讲故事给他听。礼
红如此,丙夏心情便也放松了,又肯与礼红说说笑笑了。礼红问:「丙夏,我做
你妈妈,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丙夏说:「你给念云当妈妈还不够?又来给我当妈妈,做你的儿子有么事好
处沙?」丙夏那时正躺在板铺上,礼红就坐在他身旁,礼红身上的奶香味刺激得
丙夏血脉贲张,莫罗硬了起来。他几次想把礼红搂过来亲嘴,可他没那胆量。

  礼红说:「你看,天要凉了,我得给你做件新棉袄,你有新棉袄穿了,这就
是当我儿子的好处。」

  丙夏心里早已燃起火来,浑身发燥,他强作镇定状说:「你就是不给我做棉
袄,老子也冻不着,我有得旧棉袄穿。」

  礼红佯怒道:「这孩子,你给谁当老子啊!」她打了丙夏一拳,可小粉拳打
在丙夏身上,丙夏一点也不觉疼,反倒蛮舒服,礼红的手却震痛了。

  礼红一边揉着小手一边说:「你那旧棉袄不知是哪辈子做的,早就小了,穿
在身上都能露出肚脐,而且又脏又破,你穿上试试,看像不像传说中的丐帮帮主?」

  这么说着,礼红就拿起了尺子,拉丙夏起来,说是要给他量一量身子,也好
做棉衣。可丙夏故意赖着不起,礼红力气又小,哪里扯得动他?礼红就坐在板铺
的另一头,用脚去踹他:「起来,小懒汉!」丙夏吃吃笑着就是不动。

  礼红方才踹丙夏时,觉得蛮好玩,便将纤纤玉足蹬在他瘦骨嶙峋的屁股上,
嘲笑道:「看你呀,这么瘦,屁股还没有我一只脚掌大呢。」

  丙夏被蹬得很受用,他觉得这一刻十分美妙,有一种十分暧昧的味道,丙夏
顽皮地说:「哪个像你,那么大的屁股,比吃饭的桌子还大呢。」

  气得礼红又狠踹他几脚:「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妈妈
啊!」

  老辉走后的第三天,有个人捧着胳膊,呲牙咧嘴来到医药铺,还没进门就喊:
「辉爷,了不得沙,快来看看呀!」并说自己刚才上屋顶换瓦片时不小心摔了下
来,胳膊不能动了。

  丙夏摸了摸,晓得是骨头断了。那人抽着冷气说:「伢儿,你莫乱摸沙,你
不晓得几痛,你爷呢,怎么冒见他?」

  丙夏说:「真不巧,他去汉口了。」那时,礼红正抱着念云站在药柜旁。

  那人便问礼红:「你就是辉爷屋里的堂客吧?辉爷么时回来?」

  礼红说:「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去进药的。」

  那人焦急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礼红说:「你既然是辉爷的堂客,多少也懂
得行医吧?求你看看我的伤沙,我一个靠干活挣饭吃的人,胳膊不能动了,岂不
要饿死?」

  丙夏说:「你算是找对人了,她比我爷还厉害呢,我爷的本事也是她教出来
的。」

  礼红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学会贫嘴了?我哪会疗伤呢?」

  湖北人性子暴,向有九头鸟之称。那人见老辉不在,丙夏乱开玩笑,他又疼
痛难忍,便对丙夏大发其火:「你这伢儿竟学得这样顽皮,人家伤成这般,你倒
寻开心,拿老子耍笑,我要不是胳膊动不了,非敲你几个板栗不可,也好替辉爷
管教你!」

  丙夏不以为然道:「你现在就替我老子管教我好了。」说罢,趁那人不备,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身前一拉,那人痛得发出一声怪叫,丙夏又揪着他的胳膊
往后一推,只听那人手臂「咯噔」一响,又痛得叫了起来。

  礼红吓得脸都白了,喝道:「丙夏,不许无礼!你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

  那人被丙夏如此耍弄,也火冒三丈,挥动着拳头,直奔丙夏而来:「你当我
老倪真个不敢揍你?老子就当着你嬑的面管教你!」所谓「当着你嬑的面」,指
的就是当着礼红的面,他也将礼红看成是丙夏的继母了。

  丙夏见状,拔脚便跑逃,边跑边喊:「倪爷,你都能打人了,你的胳膊好了
沙!」

  老倪听到丙夏的叫声,猛然觉察到,自己的手臂果真能动了。老倪惊奇起来:
「丙夏,冒想到你几有本事,胳膊真的不痛了。」

  丙夏却仍远远地站着,问他:「你还替我老子管教我吗?」

  老倪说:「我哪还敢管教你?我得谢你呢!」

  丙夏这才走回来,给老倪抓了一些药包好,让他带回去熬成药汤,浸泡受伤
的胳膊。老倪说:「丙夏真的出息了,我屋里穷,给不起钱,明日送你两担松柴
酬谢吧。」

  老倪走后,礼红也夸赞起丙夏来:「丙夏,看不出你很有本事啊,怎么我一
向都不知道?」

  丙夏说:「常看我老子给别人医病疗伤,自家也跟着琢磨,耳濡目染,看也
看会了。今天我是第一次真正上手,没想到还成了!」

  过夜时,礼红特意煎了几只荷包蛋,还筛了两碗酒,她哄睡了念云,来到桌
前,给丙夏和自己盛了饭。礼红说:「丙夏,你劳苦功高,犒劳你,多吃点!」
说着,将荷包蛋都夹进了丙夏的碗中。

  丙夏说:「这可不行,你才应该多吃呢。」又将荷包蛋往礼红碗里夹。这么
相互推让了几个回合,丙夏的臂肘就碰到了礼红的酥胸上。那绵软的胸脯令丙夏
浑身一阵颤,他再也抑制不住了,不由自主就将礼红拥在了怀里……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全都一动不动,大约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时光
也仿佛凝固。

  过了不知多久,礼红才在丙夏怀中挣扎蠕动,轻声说:「丙夏,我是……你
妈妈呀。」可她的挣扎很软弱,不仅摆脱不了丙夏,反而更燎得他欲火焚心。

  多少日夜,他梦的就是此情此景啊!礼红的这句话唤醒了丙夏,礼红口中的
气息扑面而来,芬芳得令人心智全乱。他想起了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自己正口叼
羽毛,扫荡着她流汁的诱人肥阴,丙夏的莫罗刹那间就坚挺起来。

  他昏头胀脑地叫着:「啊……妈妈……我的亲嬑……我的好妈妈……」一下
子将礼红横抱起来,走向卧房。十四岁的他,抱起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母亲并不
感到吃力。

  礼红踢蹬着双腿说:「丙夏,你不能……使不得啊!」

  丙夏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苦熬了一年多,不知暗中为她流淌了几多精液,
丢失了多少后代,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一直将礼红抱到卧房里,念云真
乖,睡得依旧香甜。

  丙夏将礼红放下来,礼红就站在地上不知所措了,口中喃喃道:「这不行,
真的不行,丙夏……」丙夏也不敢正视礼红,他的心突突狂跳着,胆小的手在色
欲驱使下,战战兢兢地隔着衣服,摸到了他向往已久的乳房上。

  礼红「嗯」了一声,并没有动弹。丙夏的手就按在她的胸上,感受着大乳房
的柔软,胆怯的他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了。

  令他感到意外和吃惊的是,礼红抓住了他的手,但却没有将他的手扳开,而
是引到了她的乳头上。丙夏就隔着柔软光滑的绸衣,抚摸着花心一般的乳头,礼
红不禁轻喘起来,不知是因为惊异,还是因为快乐。

  怪只怪老辉这些日子在礼红的催乳汤药中掺进了金屋得春丹之类的催情药物,
尽管老辉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能在礼红身上获得更多的快乐,可是,中药往
往药性久远,它调整的是人体的气血,有些药久服后,会影响人的一生。

  这与西药有所不同,西药往往见效快,来势凶猛,但药效短,它靠的是激素,
让人体提前释放能量,久服后,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日本和西方女人服用雌激素
较多,服用后可使皮肤白嫩,胸臀饱满,泰国人妖也是靠雌性激素来维持自己的
身段颜容。可是,一旦停止用药,许多毛病就会找上身来。

  老辉去武汉后,礼红依旧在服用他配的催乳汤药,虽然药汤里没再加进催情
药物,但以往的药力作用还在,甚至将长久地影响她。因此,在丙夏并不猛烈的
攻势面前,礼红早早就缴械了,甚至配合起他来。

  礼红缓缓解开衣扣,又脱去纱裤,粉白的肌肤,令丙夏不敢正眼相看了。刚
才,在礼红没解开衣扣之前,丙夏还敢动手摸索她,可现在,面对她娇美鲜艳的
肉体,丙夏竟丧失了胆量,一时不知所措。礼红轻轻抓住他怯懦的手掌,将它重
新引回乳房上。当丙夏手指触碰到礼红温热的肌肤时,他的下身一胀,小莫罗再
次挺起,浑身浸透了暖意。

  丙夏的另一只手被礼红抓着,放在了她软绵绵的肚子上。丙夏的胆量霎时又
回到了身上,他在礼红隆起的腹部摸着,这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啊!以往只能眼
巴巴看着别人蹂躏这片洁白光滑的沃土,现在,这里却实实在在属于他了。他的
手指滑动在日寇留下的那两个字迹上,想到礼红受过的耻辱,身上涌过一阵令他
头晕目眩的激流,使他产生了不可克制的快意。

  他的手又滑到了长着一小撮阴毛的三角区,摩娑着黑色光滑的卷毛。不久,
礼红又引着丙夏的手掌边缘,抵达她大腿中间,手掌滑进了那隐秘的快乐殿堂。

  礼红稍稍叉开双腿,让道路更加畅通。丙夏那只颤抖的手就轻松溜到了肉缝
里。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难道长久的期盼果真变成了现实?突如其来的兴奋
和欲火把丙夏弄得头晕目眩,好像有一只出笼的小鸟,在他毫无准备的身体里到
处乱飞,他又惊又喜,不可抗拒的欲望占据了全部身心。

  他现在早已忘记这个女人是父亲的堂客了,更不在乎这个肉体曾经饱受人与
兽的摧残,他只渴望在礼红身上迎来更多的新东西,新刺激。他希望与礼红的身
体合二为一,他愿变成礼红,而礼红变成他。

  「不要紧张……儿子。」礼红温柔地低语着,身子一软,坐到了床上。丙夏
脱下裤子,礼红好奇地看着他那又小又白的嫩阴茎,那是连毛都没长出来的小物
件。礼红微笑着,将腿分开。丙夏立刻跪到了她面前,双手放在了她卷毛三角区。

  「噢……丙夏……我的好儿子啊……我的亲儿子……随你怎么弄都行……妈
妈不怪你……往深处弄吧……乖宝宝……」

  丙夏曾经为了这个美妙的玉体而苦熬过多少孤独寒夜?这远比梦中的景象更
美好啊!他那稚嫩的手指在礼红饱受蹂躏的阴户上抚弄着,轻轻拨开那里,凑上
前去品味着醉人的芳香,他几乎被熏得晕了过去,那是礼红阴部特有的香味,胜
过任何鲜花,比什么样的美酒都醇。

  「喔……丙夏……亲亲它吧……亲妈妈这里……妈妈受不了啦……」礼红鼓
励着丙夏,搂住他的头,按在自己毛茸茸的三角区。

  「妈,你这里……真香。」多情的少年陶醉了,他深情说道。

  「那就……把香味都吸进去……哦……深深地吸吧……」礼红呻吟道。

  愣头青便把头埋进了芳草丛中,饱吸着体香,他的心,他的魂,已冉冉飞向
了夜空,夜空中,繁星正在眨眼。丙夏下身的小雀已经挺起,傲然地贴在自己的
肚子上,等待着飞入巢中。他伸出舌头,在草地里划动,礼红报之以感激的喘息
声。丙夏胆子就更大了,前进的步子也更快了,信心当然更足了。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母亲」的肥胖外阴,礼红身体猛一哆嗦,丙夏的手
指便插了进去。那是盛开的鲜花,两大片花瓣沁香诱人,浸满露水,张开的花瓣
露出里面流淌着蜜汁的花心。他舔了一口蜜汁,沁人心肺。他的舌头在这片新奇
的天地里四处划拉,自己的口水和妈妈的骚水混成一片,他意外地碰到了一个小
肉蕾,好像花蕊一样,他一舔到那里,礼红就情不自禁大声哼唧起来。丙夏以为
弄痛了她,吓得缩回了舌头。

  礼红忙乞求道:「啊……嗯……不,不!丙夏,不要停嘛!妈妈……求你了……
你已经找对地方了……呃……再来几下……加劲拨弄……」丙夏悬着的心落地了。

  他集中精力,寻求快乐,轻轻舔着小肉蕾,手指也没闲着,捅进了那个看似
很小的屄里。抚弄了一会儿,就觉得它越来越大。想起刚上腰山之时,初次看到
这个迷人的肉洞,那里曾塞进去中田的三根粗手指,更塞满过雅由江的四根手指。

  于是,丙夏也把手指一根根地往里塞,他惊讶而又无比兴奋地发现,这个香
气喷喷汁水横流的洞口,竟然毫不费力地就将他三根手指全吞了进去。他的手指
在里面捅咕几下,礼红屄里就发出了他曾听到过的「噗噗噗」近似于放屁的声音。

  礼红大声呻吟起来,身体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床上。丙夏顿时吓傻
了,呆若木鸡,不知所措,手指却还插在妈妈的屄里不愿抽出来。妈妈的肉洞就
像柔软的套子,可以随意张缩,一大股香气袭人的汁水从里面「噗叽」一声喷了
出来,不仅淋湿了丙夏的手指,还射进了他张开的口中。

  丙夏躺倒在礼红身边,担心自己弄伤了心爱的人,或是做了不应该的事情,
他轻声问:「小妈妈……我做错了么事吧?」

  礼红正闭着眼睛,咬紧小手指,她突然睁开眼睛,冲丙夏甜甜地一笑:「小
丙夏,你猜自己做了什么?」

  怀春的少年摇头说:「我不晓得。」

  礼红一把搂抱住丙夏,浑身都在激动地颤抖,她在丙夏脸上一个劲地亲着吻
着:「儿子……你……你给了妈妈……一个最甜蜜的礼物……高潮……」说着,
礼红的脸竟羞红了,「你真是个……小男子汉。」

  见丙夏似懂非懂,她就轻轻抓住了丙夏的小雀:「告诉我,你自己拨弄过这
里吗?」

  这番,轮到丙夏脸红了,岂能没拨弄过呢?自从见到礼红第一眼起,他就没
闲过,总是在黑暗中与自己的小鸡鸡较劲。

  礼红轻轻揉着他的小物件,感觉那东西在她手心里跳动的美妙滋味,她问丙
夏:「你如果弄过,他会喷出快乐的东西吗?」

  礼红柔软的酥手就这么弄了几下,突然间,丙夏就崩溃了,他控制不住自己
的身体了,身子一抖,居然将快乐喷了出来,精液溅到了礼红雪白的肚皮上,也
喷到了她的手上。

  「噢……妈妈……我……」他的鸡巴还在跳动着,射出最后一滴精液,落到
了礼红的手上,礼红抬起小手,将那滴乳白的液体舔进口中。

  丙夏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礼红安慰着他:「儿子……别不好意思……有妈妈
在呢。」他们躺了下来,丙夏的手轻轻捂在了礼红的屄上,感受着那块美肉的柔
软,他的小家伙不知不觉间又硬了起来。

  礼红听到了他逐渐加快的喘息声,便坐起身来,背向他的脸,面朝他的脚,
分开大腿,跪坐在丙夏肚子上。丙夏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礼红就已将他那
小巧白嫩无毛的包头鸡巴吞进了口中。

  丙夏感受到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美好时光,他双手捧住礼红屁股,轻轻揉着,
真大真软,令他激动不已。啊,他看见了礼红的褐色屁眼,他盯着屁眼周围每一
个好看的细褶皱,闻着那里散发出的气味,好奇地用手轻轻揉动一下妙不可言的
洞口。

  小莫罗早已坚硬无比,礼红吮唆着他的小小肉棒,丙夏感觉马上就要射了,
身上所有的能量全聚集在了阳具根部,憋足了劲,一触即发。便在这时,那带给
他美妙快感的红唇却收了回去,放弃了他的小鸡鸡。

  丙夏万分失望,以为礼红不跟他玩了,他能感觉到,这一次应该比上次更加
强烈。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礼红自有激动人心的方法,她的玉臂温柔地搂住丙夏,
热烈地拥吻他。丙夏本能地就爬到了礼红绵软的娇躯上,不用引导,无须指点,
肉箭已逼近了洞口。他再也无所顾忌了,勇敢地顶撞着湿润柔软的阴部,大叫一
声:「妈妈,儿子来了……」就一头栽进了那温热的肉体里……

  「操我啊……丙夏……」礼红双手紧紧抱住少年窄小的臀部,似乎怕他逃走,
丙夏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在礼红身上抽送着,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唯
一的女人,为了这千金难买的一刻,他曾走过多少崎岖的道路,今夜,终于拥有
了她,他觉得自己已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他们共赴快乐的顶峰,唱响了一曲和谐之歌。

  丙夏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精液全灌进了身下这美妙的胴体里,这是他有生以
来第一次没浪费精液。丙夏粗喘着,趴在了礼红软软乎乎的肚子上,头枕着她的
大白乳房,回味着礼红又紧又滑,美妙难言的阴道,昏昏睡去。直到礼红再次唤
起她的欲火,他们便又重奏相亲相爱的快乐乐章。

  礼红被无数男人奸污过,又刚刚生育不久,丙夏小小的阴茎果真能带给她快
感吗?她的阴道能使丙夏产生快意吗?其实,阴道也是用进废退的,就像一把刀
子,你越磨,它就越锋利,不磨,就会锈烂。

  阴道更是这样,性交越频繁,交往的男人越多,它的伸缩性能就越能发掘出
来,阴道肌肉张缩力就越强。人体也是如此,经常运动,肌肉弹性就好,不运动,
皮肉就松弛下垂。礼红阴道很少闲着,何况还有老辉的缩阴草药推波助澜,所以,
她和丙夏对今夜都很满意。

  激情之后,丙夏虽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格外愉快,他头枕着礼红喧软的肚子,
与她互相倾述心语。礼红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丙夏,我们对不起你爸爸呀。
可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我,你的眼神不会骗人,因为你的目光太纯洁了。」

  丙夏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天天梦到你沙,礼红姐,不要再让我
叫你妈妈了,我只想叫你礼红姐。」

  礼红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丙夏说:「你不会不同意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沙!」

  礼红眼中泪花闪烁:「丙夏,那天你把我从多津子魔爪中救下来,我就觉得
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其实,我也喜欢你很长时间了。我喜欢你的纯洁,喜欢
你的倔强……」

  听了礼红这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丙夏心中生成:「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吧,
走的好多远,去找队伍打鬼子,然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礼红沉思着,叹了一口气:「我早就想去找队伍抗日了,你想,我怎么会甘
心在日寇的铁蹄下过这种日子呢?可是,现在念云这么小,我不能丢下他,他是
云轩的骨血啊!」

  丙夏不吭声了,耳旁响起了礼红腹中的肠鸣,他的头在礼红肚子上蹭着,过
了许久,才问:「姐,你还想范队长吗?」

  一提到范队长,礼红身体就抖动了几下,看起来她很激动,只听她回答道:
「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云轩,我会永远怀念他。」

  丙夏想了想,很谨慎地问:「那……小陈呢?」

  礼红毫不犹豫地说:「他当然也取代不了,你更取代不了。真的丙夏,我不
能对你说谎,因为你太正直了。」

  丙夏听了这话,心中涌起千滋百味,既是苦又是酸,酸苦之中,还有更多的
甜蜜,因为他现在能够枕在礼红温暖的大白肚子上,而别人不能。

  不知不觉间,红烛将残,天色微明,念云吭吭叽叽哭了起来,却原来是尿了。
礼红给他换了尿布,将他抱在怀里,捧起大乳房,为他哺乳。丙夏望着眼前的一
幕,觉得这一刻是那么温馨美妙,他们真像是一对夫妇,丙夏浑身浸透了暖意。
礼红抬头见丙夏出神地盯着自己,以为他馋了,就微笑着,捧起另一只奶子,让
丙夏来吮。

  丙夏叼住凸起的大奶头,香甜的乳汁沁人心肺。小陈饱尝过礼红的奶水,老
辉也畅饮过这奶水,那时,他丙夏心里是多么难受啊。如今,他终于可以尽情享
用这甘美的乳汁了,他幸福得几乎晕了过去,一边吮着奶水,一边揉着礼红肥美
的屁股……

  一缕阳光从窗板的缝隙中透了进来,落在了两个年轻人的身体上,他们身体
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天亮了。夜,真短。

  此后,一连两夜,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经历了几回这样的缠绵之夜,他们
都觉得互相离不开对方了。可这样幸福的夜晚能长久吗?

  老倪倒是说话算话,果真送来了两担松柴,当然,他一个人即使有牛一样的
力气,也无法同时挑两担柴的,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儿子倪小三。

  丙夏说:「倪爷,你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柴呢?」

  老倪说:「客气的是你沙,你不收我的柴,我就只好把自家的房子送你了。」
他们便都笑了起来。

  丙夏又问老倪胳膊是否还痛,老倪舞动着手臂说:「早就不碍事了。丙夏,
你手法真高,活神仙沙。」

  然后将倪小三拉过来说,「小三,这就是你丙夏师傅。」

  丙夏忙说:「倪爷,你莫折杀我,我是么事师傅?」

  老倪说:「丙夏,我这伢儿没的出息,今年一十三了,只晓得吃饭,么事也
不会做,我让他拜你为师,学些本事,他今后就是你屋里人了,随你打骂使唤。」

  一听这话,丙夏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天啊,自己才十四岁,有时闲不住
还要到处淘气呢,没人之处还要撒尿和泥玩呢。现在,倒有人将一个比他还高还
壮伢苗送来当徒弟,岂不荒唐?他回头向礼红巴望,等着她拿主意,可礼红也惊
讶得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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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执子之手(三)

  老辉从汉口归来之日,见自家屋门口有个细伢儿正在劈柴,不觉吃惊,问道:
「么人屋里的小鬼头,在我这里干活?」

  那细伢儿一见老辉,忙鞠躬道:「师爷回来了?我叫倪小三。」

  闹得老辉更摸不到头脑了,冲屋里叫道:「礼红、丙夏,你们搞的是什么名
堂?」

  礼红和丙夏正趁屋里没人,你捅我一下,我摸你一把,互相调着情。听到老
辉的喊声,二人浑身一抖,忙从屋里出来,望着满身风尘的老辉,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天色正阴沉着,似乎又要变天了。

  丙夏不敢抬头看父亲,倒并非怕父亲责备他私自收徒,而是心怀愧疚。礼红
同样不敢面对老辉,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偷了人家的儿子,这可是天理难容的
啊。然而,爱就是那样,爱会使人忘记一切。老辉的声音十分严厉:「老子问你
们,这是怎么回事?」

  礼红怯生生地说:「老辉,你……别直吼,看吓到孩子。」

  老辉看着礼红,所有的怒气怨气全然散尽,他声音柔和了许多:「这伢子还
晓得害怕?你看他,老子问话,他都不回答,我这才着急嘛。」

  礼红娇滴滴地说:「走了许多日,才回来,先进屋歇歇嘛,听我慢慢告诉你。」

  一家人进了堂屋,小三倒也勤快,给老辉端来洗脸水,又倒上茶。礼红便讲
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丙夏治好老倪的伤,到老倪担了柴来酬谢,并将把小三送
来学徒的事一一道来。

  说是丙夏这么老实的孩子哪敢背着父亲自作主张?可老倪却不管那套,说:
「先让伢儿在这干着,么事粗活只管吩咐,辉爷那边,我去做主张。」就这样,
小三白天来医药铺,晚上回自己家,到今日,也才只来了两天。这孩子倒是有眼
力,礼红也好,丙夏也罢,从未指派他干过什么,可他眼中偏偏有活,凡是该干
的,他全干了,凡是不该干的,当然也没有不该干的……

  老辉听罢,盯着丙夏看了一会儿,又盯着小三看了一会儿,然后招呼小三过
来,竟然夸道:「这伢苗真不错,个子比我丙夏还高许多。」

  又问丙夏:「你真的把他老子的伤治好了?他老子骨头真断了?」丙夏就叙
述了老倪当时的症状。

  老辉点点头,嗯了几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辉竟大笑起来,对礼红说:
「礼红,你儿子丙夏还只是个小鬼,收么事徒弟?哈哈……」又转脸对小三说:
「小三,回家告诉你爷,你是我老辉的徒弟了!我早就想收徒了,你这伢儿我喜
欢得很!」小三立刻给老辉跪了下来……

  当夜,老辉理所当然与礼红同眠,丙夏又回到堂屋孤枕独眠了。可他并没孤
独之感,因为他知道,礼红心中已经有了他……

  老辉抚弄着礼红,大有小别胜新婚之感。可是礼红却急切想知道姨妈和小弟
的下落。老辉的消息是令人失望的,他没寻到礼红的姨妈和小弟,但却打听到关
于他们一些消息,而且有好几种版本。

  其一,姨妈改嫁了,嫁的是国军军官,大概是汉口陷落前,他们全家去了重
庆。这是听邻居说的;其二,小弟死于日军飞机轰炸,而姨妈在武汉陷落后,被
鬼子掳进了慰安所。日军在武汉设有五十多个慰安所,掳去上千个中国女性,天
晓得她在哪个慰安所?鬼子的慰安所又不许中国百姓靠近。其它版本似乎更不可
信,如姨妈被鬼子糟蹋,抱着孩子跳长江自尽了。或是姨妈带着小弟跟戏班子跑
了……

  礼红一边听老辉说,一边哭了起来,她在武汉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下落,岂能
不难过?老辉见礼红心情不好,自己也很难受,抚弄了礼红一会,觉得无味,便
只能安慰她一番了……

  丙夏能医好别人的臂伤,老辉又收了徒弟,这消息不胫而走,来找老辉看病
医伤抓药的日渐增多。有时,连日本人也来此看病。老辉便觉屋子不够用了,恰
好小三是个好帮手,又有老倪相助,老辉便在自家屋旁,建起了偏屋,也好让丙
夏搬出去住,免得住在堂屋里。堂屋里新打了一张木床,取代板铺,专用于为人
看病疗伤。同时,卧房的间壁也拆开了。

  老辉与礼红老夫少妻,当然对她看管很严,丙夏难得与礼红亲热,但二人从
目光交流中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心越贴越近了。有时,礼红在灶房做饭,丙夏也
会趁机进去,假意帮忙,二人捅捅咕咕一番,却更撩得互相心痒。而且,这样的
机会也很难得。

  丙夏最盼望的是礼红去河边洗衣,那时,他也会寻机找到河边,他们就躲在
苇荡里缠绵相吻。

  秋风乍起,天气一天天凉了,礼红发现,自己的乳房又有了刺痛骚痒的感觉,
且膨胀得连皮下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见,上次怀孕时就是这样啊!难道又怀孕了?
尚在哺乳期就怀孕了?礼红觉得不可思议。

  不久之后,老辉也觉察出来了,他发现礼红的身体在悄然发胖,尤其是乳房、
肚子和屁股,就像吹足气鼓起来了一般。夜晚,老辉在床上给礼红把了脉,又把
脸贴在她肚皮上倾耳细听一番,便微笑着说:「堂客,你又有喜了沙。应该是在
十月中,我从汉口回来不久后怀上的。」说着,他开始给礼红按摩,几乎每天晚
上,他都要给礼红按摩。

  礼红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孩子还没断奶呢,难道我就怀孕了?」

  老辉说:「有么事不可能的?么人说不断奶就怀不得伢儿了?有我天天伺候
你,你还不尽快生伢儿?」一边说着,他一边按着礼红的后脖颈,又从那里往下,
按礼红腋下,后来就按到了她的会阴、会阳、京门……这全是女人最为敏感的部
位,礼红被老辉按得娇喘起来,下身的肉瓣洞开,花露从里边流淌出来……

  老辉见礼红已有了反应,自己下身也早已膨胀,便叼住了堂客的奶子,一边
吮着甘甜的乳汁,一边用硬屌往她下身插,也无须三番两次,只一下子就插进了
礼红敞开的肉穴中。嘴里吸着奶水,肉棍在柔软温暖的通道里一边旋转着一边抽
插,礼红很快就呻吟起来,小屄阵阵缩紧。

  老辉一边抽插,一边用语言挑逗着礼红:「礼红……你再给我生个细伢儿吧,
我们就有了自己的伢儿了,念云也有小弟了……」

  礼红扭动着屁股娇吟道:「我不嘛……我想要个女孩……又听话又乖的……
姑娘……」

  老辉说:「你这姐儿,给范队长生的是伢儿,倒要给老子生个女的,你这般
偏心。」

  礼红说:「你不是……有了丙夏吗?多好的……儿子呀……」

  礼红提到丙夏时,阴道曾缩动了一阵,可老辉并没理会。他还在问:「你心
里莫不是只有范云轩?对吗?」老辉一说这话,礼红的阴道缩得就更紧了,牢牢
夹住老辉的阴茎,骚水咕咚咕咚有如泉涌,身体也战栗起来,老辉要的便是这个
效果。

  每当他抽插礼红之时,只要把话题转到范队长身上,礼红便会不由自主激动
起来,尤其是嫩穴会产生格外强烈的反应,使老辉既刺激又舒坦。他晓得「范云
轩」三个字对礼红意味着什么,老辉从没有为此忌妒过,这三个字却能将礼红全
身的能量彻底释放出来。是啊,范云轩,礼红心中永久的思念。

  转眼,冬天又到了,天气依旧寒冷,天色依旧阴沉,淫雨依旧霏霏……但丙
夏心中却不再忧郁,因为他所深爱的人就在身边,每天都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听到她的娇声细语。礼红身上似有阳光,出现在哪里,哪里
就有了暖意。看到礼红,丙夏心中就觉甜蜜。尽管他夜晚独睡在新盖好的偏屋里,
却不再觉得长夜难熬了。因为,只要到了天明,他们便又可四目相对,暗送秋波
了。

  将近年关,礼红的肚子明显鼓胀起来,丙夏也欣喜了。一次,礼红在灶房做
饭,丙夏帮她往灶坑里添柴,他悄声问:「姐姐,你肚里的小鬼怕会是我的吧?」

  礼红杏眼一瞪:「别瞎说,小心被你爸爸听到!你爸爸看过了,说十月中旬
以后怀上的,这应该是你的小妹妹呢。」的确,从十月中旬开始,丙夏便没再动
过礼红了。

  丙夏问:「那……为什么是小妹妹呢?就不会是小弟弟吗?」

  礼红一笑:「话这么多,我喜欢小妹妹啊,你呢?」

  丙夏说:「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二人正悄悄说着温馨的话语,便听到了脚步声,是老辉。他一走进灶房,便
骂道:「这鬼天气,冻死人沙,堂屋里倒成冰窖了,我在哈尔滨也冒这么冷过,
我也来灶房烤烤火,暖暖手脚。」说着,把手伸向灶坑口。

  便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枪只响了一声,不
像是打仗。老辉皱着眉头说:「莫非小矮子又杀人了?」

  正如老辉所说,鬼子杀人了。城门口放哨的鬼子从一个百姓的担子里搜出了
一把刀,他立刻端起枪来,眼睛一瞪:「巴嘎,你的是新四军?」没容那人辩解,
鬼子抬手就是一枪,可怜无辜百姓,命丧枪口。

  后来,老倪的堂客兰妈领着小三来了,进门就嚎啕大哭:「……辉爷啊……
该死的鬼子……把我屋里老倪杀死了……我小三没有爷了……我操他日本鬼子祖
宗八代哩……我们孤儿寡母还怎么活啊……」随着她的长哭,长江岸边正落下入
冬后的第一场雪。

  听着兰妈的哭诉,老辉一家得知了事情经过。原来,快过年了,老倪去方家
岭帮朋友杀猪,傍晚,人家送了他一些头蹄下水之类的,他便兴冲冲往家赶奔,
今天过夜,又可打牙祭了。到了武穴城门口,年关将近,鬼子岗哨也盘查得严了
起来,鬼子哨兵从老倪担子里搜出了一把宰猪刀,于是,立刻瞪起眼睛珠,端起
枪来……

  听罢兰妈的哭诉,老辉全家无不落泪。那时,兰妈已经哭晕了过去,老辉掐
着她的人中,将她弄醒,又喂她吃了几口热汤饭,兰妈才缓过气来,但仍悲悲切
切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凄凄:「辉爷……鬼子几不讲理沙,我们这年没的法子过了……」
小三也在一旁擦鼻子抹泪的。

  礼红把老辉拉到一边,耳语几句,老辉便点了点头,对兰妈说:「兰妈,你
莫哭了,人去了又哭不活转来,我堂客刚才说了,你们以后就搬来跟我们一起过
吧,正好我新盖了偏屋,你们如不嫌弃,就搬去住,丙夏还搬回堂屋,你看要得
吗?」

  丙夏说:「我看要得。」

  老辉说:「去去,我又冒跟你商量。」

  就这样,兰妈和小三搬了过来,小三依旧帮老辉忙些医药铺的事情,兰妈也
是个勤快人,尽管礼红一再客气,可兰妈仍主动帮礼红洗洗涮涮,烧柴做饭。这
兰妈也是可怜,生过三个孩子,却只活下小三一个,小三的两个哥哥,都是不到
十岁就死了,如今丈夫老倪又被鬼子杀害,真是苦命的人。

  没有什么故事发生时,岁月流逝得就飞快,到了第二年七月末,礼红又生下
了小宝宝,果然如她所愿,是个细妹子。全家上下无不欢喜,连刚刚会说话的念
云也亲着小妹妹说:「斯欢斯欢(喜欢喜欢)!」礼红给细妹子取的名字叫念竹。

  兰妈主动承担起了伺候月子的事情,她心细体贴,把月科里的礼红将养得细
皮嫩肉,粉白透亮。小三也肯干活,又有力气,将药铺打点得井井有条。丙夏的
本事大有长进,跟老辉也有得一拼了。

  日子虽过得平稳,可战争正处于最艰苦的相持阶段,这已是民国二十九年,
也就是一九四〇年了,中国单独抵抗日寇已达三个年头。长江沿岸,日军虽布置
了强大的兵力,但国军浔鄂布雷游击队仍神出鬼没,在码头边四处布下水雷,三
天两头,便有鬼子船只被炸。于是,日军调来扫雷舰队,在武穴码头驻扎下来。

  这日,老辉全家人正在堂屋用饭,这全家人也包括了兰妈和小三。这时,瘦
高个警察来了,身后还领了个矮胖的日本海军军官。老辉和礼红都有些紧张起来,
不晓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看到瘦高个满脸堆笑的样子,又应该不会有什么麻
烦事。

  瘦高个嘻笑着招呼道:「吃饭呢,辉爷?」

  老辉站起来客气道:「你也一块吃点吧。」

  瘦高个问:「有么事好饭请我吃沙?」

  老辉说:「有稀饭啊!」

  瘦高个一撇嘴:「操,粥啊,我才懒得吃哩。」

  说话间,瘦高个就领着矮鬼子进了屋。小三看到鬼子,眼睛顿时就红了,吃
饭时都弄出很大的动静。瘦高个说:「这伢儿,吃饭怎么还恶巴了?」

  老辉说:「莫理他,他就那样。」

  又小声告诫小三,「莫要惹祸,我们惹不起祸沙。」

  老辉问瘦高个:「你有事情吗?」

  瘦高个说:「还真有事,你先吃,吃完再说。」

  老辉说:「我吃完了。」

  瘦高个便介绍那个矮鬼子:「这位是皇军扫雷队的小林太君。」

  矮胖鬼子立刻鞠了一躬:「库尼其哇!」

  老辉便不解地望着瘦高个,眼下这番情景,与当年他被老金和鬼子胁上腰山
的情景几多相似,他的心不由得跳了起来。

  只听瘦高个说道,这个小林长年在水上忙活,还受过伤,犯了腰腿痛的病,
其实也就是患了风湿,得知老辉医术高超,精通按摩,便特意来拜访……

  瘦高个说罢,小林忙又鞠躬:「钞票大大的有,你的给我按摩。」原来如此,
看来想拒绝也不行了,别看鬼子眼下这般客气,一旦得罪了他们,这些家伙立刻
便会现出野兽原形。

  老辉只好说:「按摩是个慢工夫,不是一下子就能按好的。」

  小林说:「我的明白,你的就多按几下子的干活!」

  瘦高个忙现出一副卑贱的笑容:「太君,不是多按几下子,而是天天按才行。」

  小林又点头道:「明白明白。」

  老辉说:「可是,要按摩,他只能到这里来按,我可不敢去日本人那里。」

  瘦高个说:「你不敢去,我也不敢去沙,皇军扫雷队是么事地方,能让你去
吗?小林太君以后就来你这里按摩。」

  接着,又对老辉挤挤眼睛,「还有没有那种药?」这家伙,每回来此都讨要
那种药物。

  小林倒也听话,每日都来按摩,且极守时,都是下午来,按半个时辰就滚蛋,
走之前还要「奥哈腰,够扎一码事」地道谢。这家伙一身横肉,这也是日本人的
特征,那皮肉看上去像肥膘,按上去却如冻猪肉,是死肉,没有弹性,十分僵硬,
给他按摩就是个力气活。老辉给他按摩时,常常会想:「若是拿把刀,从他哪里
捅下去,给他大卸八块为好呢?」

  不仅老辉这般想,恐怕丙夏和小三也会这般想。尤其是小三,看见小林时便
会目露凶光。为此老辉免不了要一再告诫他:「你可莫给老子惹麻烦。」

  小三便说:「放心,师傅,我晓得。」

  然而,麻烦事还是来了,却不是小三惹的祸。一连几个月,小林每次来按摩
时,都挎着一把手枪,是装在枪套里的。按摩时要脱去外衣,他就将外衣和枪都
挂在墙钉上。他也是太大意了,也或许根本没把那些「良民」放在眼里,他压根
没想到这么做会有什么不妥。

  已是十月底了,天气早已有了凉意,小林来按摩时,穿了一件呢子军大衣。
来了之后,他细心地将大衣和手枪都挂在了墙上,然后「吭哧吭哧」上了床,趴
好后还看了看手表,说道:「开始吧。」老辉便一如往日,为他按摩。

  小林正被按得舒坦着,门外忽来了个陌生的年轻人,他向屋里巴望了一阵,
便进来了。这是个伢苗,用普通话解释,就是时尚青年。头戴一顶小礼帽,身着
西服,足蹬皮鞋。更显伢苗本色的是,他戴了一副墨镜。

  这一身行头,把丙夏和小三都看呆了。老辉问陌生人:「伢苗,有事吗?」

  伢苗也不回答,在屋里转了转,突然就一步跨到了墙边,动作格外迅疾,只
一眨眼间,军大衣和枪套都已摘下,同时,乌黑手枪已被抽出枪套,枪口直指小
林的肥头:「鬼子,你莫动,敢动一动,老子就让你脑袋开花!」

  伢苗一边说着,一边用枪口对准小林,退向门口,一出门,便拔腿跑了。当
时,礼红和兰妈正在卧房里忙活着孩子的事情,丙夏和小三则目睹了整个过程。

  小林好像吓呆了,从伢苗抢枪,直到离去,小林都趴在床上一动没动,老辉
不知该不该继续给他按摩了。过了好久,小林才轻声说:「你的不要按了。」

  然后,默默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穿上外衣,军大衣和枪都被伢苗夺走了,
他往空荡荡的墙上看了几眼,也没像往日那样道谢,口中似塞了屎橛子,垂头丧
气地离开了。

  小林刚走,丙夏和小三便来了兴头,他们嬉笑着,用手指比划成手枪状,互
相指着对方,模仿着伢苗的语气动作:「鬼子,你莫动……」

  老辉训道:「莫闹了!怕是要惹大祸哩。你们可曾看见那个伢苗往哪边跑了
么?」

  丙夏说:「比唱采茶戏还好看,我们光顾看鬼子的该死像了,根本都冒出门
嘛,哪里晓得人家往哪边跑了?」

  正说话间,鬼子来了,五六个人,五六杆寒光闪闪的刺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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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执子之手(四)

  老辉被鬼子带走了,之所以说带,而不是抓,是因为鬼子声称,让老辉去宪
兵队问问话,了解情况。然而,直到天麻黑了,老辉也未回来,什么话能问这么
长久?礼红的心沉下去了,丙夏的心揪起来了,他们都猜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礼红眼圈红了起来:「丙夏……你说我这是什么命?难道是……克夫的命?
云轩牺牲了,小陈一去无音讯,如今你爸爸又……」

  看到礼红伤心,丙夏就更加难过,他安慰道:「莫瞎想了,赶明天我去警察
局打听一下,求他们帮帮忙。」

  次日,丙夏来到警察局,想托瘦高个警察摆平父亲的事,却听别个警察说,
瘦高个也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那些警察还说:「皇军在你药铺里被抢去了枪,
这回辉爷麻烦大了,日本人说他和瘦高个是新四军哩。」

  丙夏好似当头挨了一棒,愣了半天才说:「武穴哪里有么事新四军沙?你们
去帮忙向日本人说个情,几多钱我们都舍得出。」

  有人说:「这伢儿怕不是吓呆了吧,敢说武穴没有新四军?你冒听保安队的
人唱吗?‘新四军,吊郎当,破裤破袜破衣装’?不过你别听他们那么唱,一到
打仗时,他们见到新四军就跑得比跳儿(兔子)还快哩。关系到新四军的案子,
我们也是不敢过问。」

  的确,一连数日,丙夏找了许多人,可是,没人敢跟日本宪兵队打交道,一
家人都绝望了。

  绝望中的丙夏,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竟挑起了家中的重担。医药铺依然经
营着,有来求医问药的都是他出马。众人晓得他曾医好过老倪的伤,也乐于让他
看病。

  礼红的心情依然不好,伤心之时,丙夏也晓得安慰她了。一次,礼红悲伤过
度,倒在他怀中时,他的心情是那么复杂。父亲已经被抓了,他本不该在这种时
候对礼红动什么念头,但礼红是这般可怜,如此柔弱,看着就让人心疼。

  想想礼红的遭遇,丙夏鼻子就会发酸,这样的女人需要有人怜爱啊。于是,
他紧紧抱住了礼红,声音颤抖着说:「礼红姐,我晓得自己没用,可我不能让你
受屈,以后,我来保护你!」

  礼红抬起泪眼,惊讶地望着丙夏说:「丙夏,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现
在说话像个大人样了。」

  丙夏轻轻抚摸着礼红的秀发说:「我就是长大了,你看,我的个子都几高了,
比你都高了。我们要坚强起来,不要弯腰,天塌了,老子先顶着。」是啊,十五
岁的丙夏,已长成伢苗了,礼红又细细打量他,果然不再是那个小蔫巴孩子了,
脸上已现出棱角,眉目间已见英俊本色,只是身材还显矮小单薄。礼红将脸紧紧
贴在了丙夏的胸前……

  没有老辉的日子,丙夏就这么支撑着,他是家中真正的主心骨,当然,他的
力量来自礼红那温存的目光,还有她身上的奶香味。兰妈看到丙夏这般顶天立地,
也为丙夏欣喜,并时常在小三后脑海上敲一爆栗。

  那时,小三会揉着被敲出血包的脑袋,眼泪巴嚓地噘着嘴问:「做么事沙,
不声不响就打人家,打的还是脑袋,把人家打呆了怎么办?」

  兰妈便训道:「你本来就是呆子沙,莫怪我打你,你看丙夏哥,几出息,看
好了那么多病人。哪像你,多大个莫罗,只晓得吃饭!」

  小三无奈地说:「人家跟丙夏哥学就是了,你又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人家,
要打,也该回偏屋里悄悄打嘛。」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看礼红一眼。是啊,哪个
伢苗愿意当着美女的面挨打呢?

  礼红见状,不由得抿嘴笑了,她会看一眼丙夏,丙夏的目光也会与她相遇,
他们眼神中就都有了内容。

  又过了不知几多日子,已是冬天了,白昼极短,天色早早就黑了。兰妈和小
三吃过饭后便回偏屋去了,丙夏在堂屋里点了油灯,坐在按摩床边看书,念竹在
床上困着觉,礼红坐在丙夏身后,拿着针线为他缝补肩头上的补丁,念云扒在丙
夏膝头,磨着丙夏给他讲书。一副温馨的居家过日子的和谐情景。

  丙夏摸着念云的头说:「这是医书,没有故事。」

  念云说:「那就讲没故事的医书。」

  丙夏就笑了:「你这伢儿,要是肯叫我一声爷,我就讲故事给你听。」

  念云却一摇头:「你才不是爷呢,是爸爸。」

  丙夏不由得大笑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呢?」

  念云说:「系(是)妈妈说的。」

  丙夏笑着看礼红,礼红脸红了,含羞道:「你呀,也没个正形,把孩子都教
坏了。」

  受到礼红的埋怨,丙夏心里反觉暖暖的,他说:「我就喜欢这样的坏孩子。」

  礼红一边在他肩头上缝补着,一边嗔怪他:「看你,又不是真的那么穷,怎
么就不舍得给自己买块布,做身新衣服呢?却给我买了那么多衣裳。」

  丙夏说:「我穿新衣服做么事?你那么漂亮,穿上新衣服就更美了。我穿新
衣服都糟蹋了。」

  礼红说:「怎么糟蹋了?你都是大小伙子了,应该穿体面些呀。」

  丙夏说:「我又不搞女人,穿那么体面做么事?」

  礼红说:「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年轻人,早晚要搞女人的。」

  丙夏合上书说:「我不是有女人了吗?」

  礼红问:「是吗?谁呀?」

  丙夏嗅着礼红身上的香气,轻声道:「晓得你还直问,还不就是你吗?」

  礼红低下头,咬着嘴唇说:「别胡说,我们不要再对不起你爸爸了。」说着,
拿起剪刀,剪断了补丁上的线头。

  便在这时,传来了打门的声音,丙夏问道:「么人?」

  门外的声音十分沙哑:「开门沙。」丙夏以为有人来看病或是买药,便开了
门。看到门外的人,丙夏惊恐万状,一连退了好几步。

  那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身子一软,坐到在床上。礼红看见那人,吓得手中
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却出不了声。念云更是浑身发抖,一头钻到饭桌
底下。好在念竹正在困觉,否则,也可能会受到惊吓,尽管她才四五个月大小。

  灯光下,只见那人两边面颊上都是紫黑色的疤痕,疤痕揪扯成团,将嘴角和
鼻孔都向两边扯开了,看上去便是一副呲牙咧嘴的狰狞相貌。丙夏虽然很骇怕,
但他毕竟是在礼红面前,他不能做胆小鬼,让礼红看不起。

  于是,丙夏壮着胆子问:「你有么事?」

  那人有气无力道:「给老子……弄口水喝。」

  听到那人说的话,丙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痛哭起来:「爷,你……
回来了!」

  他正是老辉,他回来了,脸上带着宪兵队给他留下的烙痕回来了。得知他就
是老辉,礼红也就不害怕了。她给老辉热了粥,炒了鸡蛋,端上桌来。老辉摸了
摸念竹的小脸,不忍心弄醒女儿。他拿起筷子,刚要吃饭,突然想起什么,便问:
「念云呢?」

  礼红把念云桌子下边抱出来,推到老辉面前:「念云,快看,爸爸回来了。」
念云却不吱声,老辉在他眼中,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可怕的生人,甚至是怪物。他
一转身,跑到了丙夏跟前,抱住丙夏的双腿,把脸贴在他裤子上。

  老辉夹起一块鸡蛋,送到念云嘴前:「细伢儿,乖,吃口鸡蛋。」

  念云扭过脸去不看他。老辉叹口气说:「罢了罢了,连伢儿都不认识我了。
礼红,把镜子拿来让我照照。」

  礼红犹豫着,站在那里没动。老辉声音中便有了怒气:「操你嬑的,老子让
你拿过镜子来,你冒听到啊?」

  他还从未敢对礼红这般吼叫过,礼红眼中含着泪,取来了自己梳妆用的小圆
镜子。老辉接过镜子,照了一会儿,突然就大笑起来:「哈哈,我操他祖宗的小
矮子,把老子变成鬼怪了沙!」

  笑罢,将镜子狠狠摔在地上,镜子的碎片飞溅开来。念云吓得失声大哭,丙
夏抱起念云哄劝道:「莫哭莫哭。」礼红也一头伏在床上哭泣起来,肩头不住地
抖动着。

  老辉见礼红哭了,心便软了,受尽冤屈的他居然轻轻抚着礼红柔软的身体说:
「莫哭了,礼红。我早该晓得是这个样子,老子能活着回来就几好了,应该快活
才是,本不该发火的,是我脾气太丑。」

  老辉吃过饭,礼红抱起念竹,拉着念云,到卧房里将他们兄妹安排睡下。又
出来给老辉打水,让他洗脸洗脚。老辉洗脚时,丙夏和礼红看到,他的脚上也有
鬼子留下的烙痕。老辉洗了脚,便在丙夏的床上躺下,他劝礼红回卧房睡觉去,
他要和儿子丙夏睡在一张床上。

  礼红想了想说:「也好,你们父子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了,今晚就一起睡,多
说几句话,好好谈谈。这些日子,家里多亏了丙夏,他可真成大人了。」

  老辉说:「你还是冒听懂我说的话,以后我就每夜都在这里困觉了。」

  礼红听了,不禁有些心慌,以为老辉觉察到了她和丙夏之间的事,便小心翼
翼地问:「为什么?」

  老辉看了一眼丙夏,说道:「伢儿,你先躲到别个屋去,我有话要对你母亲
讲。」

  这就更令礼红不安了,丙夏看了一眼礼红,缓缓走向卧房,每一步都那么沉
重,他心里的想法和礼红是一样的。

  丙夏进屋后,礼红便低下头去,不敢看老辉,心中充满了愧疚,小声说:
「老辉,我……」

  她不知该怎样对老辉解释。老辉却让她坐下,揉着她浑圆的肩膀说道:「礼
红,离开我……你改嫁吧。伢儿我养着,免得你拖儿带女不容易。」

  礼红万分不解地望着老辉,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只听老辉接着说道:「礼
红,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的女人了,每一个男人见到你都会喜欢沙。可是,我不能
拖累你一辈子,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礼红说:「老辉,你别说了……」

  老辉却抬高了嗓音叫起来:「你看看老子成哪般模样了!」说罢,他猛地解
开衣扣和裤带……

  礼红惊叫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浑身战栗起来。老辉已是名副其实体无完
肤了,身上腿上,到处都是揪扯成团的黑的红的烙痕,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又
令人忍不住欲呕……

  「礼红,你看,我已经不是人了……」老辉哽咽道,「你这么年轻,这么漂
亮,我不忍心误你一辈子。」

  礼红心中像滚水在沸腾,既浸透了对老辉的感恩之意,也充满了怜痛之情,
还有,她确实不知该怎样面对眼前的老辉,她不敢想象,能否陪伴这样一个可怕
的面貌和躯体度过一生,礼红哭泣起来:「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老辉一拍桌子,看样子很生气:「蠢话!要是那样,我跟你废许多话做么事?
告诉你,你嫁不嫁人,老子都不要你了。你要硬留在我身边,老子就一把火烧光
这屋子,让你没得地方住!你说,你走不走?」

  礼红小声问:「老辉,你是不是在逼我?」

  老辉说:「老子就是在逼你。」二人就都不作声了,礼红不知该怎样回答老
辉,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又充满酸楚。老辉已下了决心与礼红分手,他看着礼红
抹泪,心想:就让她哭个够吧,哭够了,她就能想通了。几好的女人,真舍不得
她,可是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理由霸着人家呢?毕竟她曾经陪伴我一年了……

  这时,礼红止住了哭声,她好像已经想通了,站起身来说道:「辉爷,你真
的逼我嫁人?」

  老辉说:「我这人说一不二。」

  礼红问:「嫁给谁都行吗?」

  老辉说:「那是你自家的事,只要不嫁给鬼子和残废,你愿意嫁谁就嫁谁。」

  于是,礼红默默地走进了卧房,老辉心想:「这女子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儿,礼红竟牵着丙夏的手出来了,他们径直走到老辉面前,礼红说:
「丙夏,给爸爸跪下。」说着,二人一起跪在老辉面前,礼红声音颤抖着说:
「今后,你就是我爸爸……」

  老辉惊问:「这是怎么回事?」随即,他便明白了一切,长叹一声:「没想
到竟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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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执子之手(五)

  那一夜,竟是老辉独自睡在了堂屋里,睡在原本属于丙夏的那张床上。自家
的堂客居然成了儿媳妇,这做的是什么虐啊!老辉已经万念俱灰,他晓得从今夜
起,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该死的日本鬼子。

  当初,老辉一进宪兵队,瘦高个警察便也被抓了进去。什么狗屁问问话,分
明是大刑伺候。按宪兵队的惯例,凡是被抓进来的可疑分子,先要来个下马威。
最轻的也是一顿皮鞭吊打。所谓吊,吊的不是手腕,而是双手的拇指。那手指只
消吊一个时辰,便可能脱臼,其痛苦非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住。

  老辉和瘦高个被分别带进刑房,没等开打,刑讯官和打手便晓得了,这两个
人决不会是什么新四军或抗日分子。新四军根本就不可能培养出这样没用的软蛋!

  那老辉刚被鬼子剥去衣服,就哭了起来,大叫冤枉。瘦高个更完蛋,一看见
刑房里的各种刑具,就吓得尿了裤子,人也瘫倒了。

  看到他们如此脆弱,刑讯官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他对其他鬼子说:「新
四军如果真的都是这种废物,我们也用不着害怕了。」他说的当然是日语。这些
鬼子审讯过不少新四军俘虏,却没看到过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无论动用什么残酷
的刑法,无论怎样摧残他们的身心,却无法动摇他们坚如磐石的意志。

  日本人也想不通,新四军的人到底有着怎样一种信念呢?日本人也知道,一
个人若无信念,也就成了没有灵魂的空肉壳,这样的人可以随时出卖任何人,包
括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这种人也最软弱无能,贪生怕死。大凡汉奸,都是这路货
色。而一个人若是有了坚定的信仰,那就很难被摧垮。其实,像老辉这样的人,
心中还有忠义之念,羞耻之心。而瘦高个警察,也就是连祖宗都可以背叛的人了。

  当然,新四军里也并非没有叛徒,但却很少有怕死鬼。有些人叛变并非因为
禁受不住严刑拷打或贪生怕死,而是他们的亲人被鬼子抓了来,并以他们亲人的
生命相要挟。当他们看到自己的父母、妻儿遭受鬼子酷刑,或即将被押上刑场时,
才会无奈的低下头来……

  但却有更多的新四军,无论面对日军的怎样威胁,他们也决不会背叛自己的
组织和同志。日本人应付这样的对手,既痛恨,又惧怕,更敬重。

  鬼子虽然明知老辉和瘦高个不可能是新四军,但也要折磨他们,万一他们跟
新四军或其他抗日分子有什么联系呢?更主要的是,宪兵队的鬼子见到犯人就想
打,他们如果长久不折磨人,自己就会生病的。

  当老辉被鬼子用绳子勒住拇指,吊离地面时,他已经哭号起来:「我真的不
认识抢枪的人沙……」打手却不听他的,从熊熊炉火中抽出通红的烙铁,不,那
烙铁已不是通红了,而是红得发白,那就叫白热。白热的烙铁在老辉眼前一晃,
老辉便觉眼前一片黑暗。幸好老辉那时眼中含有泪水,否则,必会被白热的烙铁
光芒刺瞎双眼。

  远在十三世纪,蒙古铁蹄蹂躏亚欧大陆时,他们在今天属于俄罗斯的领土上
建立了钦察汗国。野蛮的蒙古人对被征服土地上的反抗者动刑时,便是将刀在烈
火中烧成白热,然后举起在受刑者眼前晃动,受刑者眼睛就会立即失明。哪怕他
是闭着眼睛,那白热的光芒也会穿透眼皮。

  当烙铁按在老辉的皮肉上「滋滋」作响时,那种疼痛一直贯入心肺和骨髓,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剧烈颤抖着,无法停下来。肌肤烧焦的气味不想
闻都不行,那焦臭气息能一直钻入脑子里。然而,当烙铁再一次烙在他身体上时,
痛苦的感觉就不像方才那般强烈了。

  鬼子见他没像方才那样抖动,觉得很失望,因此,当白热的烙铁再度烙向老
辉时,鬼子竟将烙铁在他的皮肉上用力拧了一下,一直钻入肉中,将身上都烧出
了一个血肉翻开的黑窟窿。这一番,老辉出现了强直性痉挛,直至昏迷过去……

  痛苦的不仅仅是皮肉,更主要的还在于心灵上的打击。每当他被折磨得哭号
起来时,鬼子都会哈哈大笑,这会令老辉感到分外羞耻。要晓得,他是个有堂客
儿女之人啊,而折磨他的鬼子,看上去,也不比丙夏大多少。有一次,鬼子挥动
着烧红的烙铁,直逼向他的阳具,尚未碰到他那话,老辉就感到了灼人的热浪,
他一哆嗦,吓得尿了出来。

  然而,鬼子只是吓唬他,并没有要废掉他老二的意思。他们将被吊着的老辉
放了下来,并为他松了绑,喝令他舔净涡在地上的尿液。老辉被逼无奈,哭泣着
俯下身来,将地面上的尿液舔入口中。那尿液又涩又苦且臊臭,他第一次尝到了
自己尿液的滋味,老辉流着眼泪,心里骂着:「该死的小鬼子,老子的尿几香甜,
你们这些孙子八辈子也喝不到了……」

  便在这时,老辉忽觉头上一热,接着听到了尿水浇到脑瓜顶的哗哗声,小鬼
子竟然在他头上拉尿了……

  大凡被宪兵队抓进去的中国人,不管是否无辜,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当
然,叛徒例外。然而,鬼子却将老辉放了。老辉是因为那个矮胖的小林而被抓进
去的,他能够活着出来,又是那个小林起了作用。

  像小林那样的,身为皇军,手枪被夺,有失大日本军人的尊严,理应受到军
法处置。可要命的是,他是专家,什么专家?排雷专家。既然是专家,那就只好
网开一面了,不仅不能处置他,还要对他进行慰问压惊。

  一九四〇年底,日军正加紧调兵遣将,准备着与国军第十九集团军的赣西北
会战。大量的兵马和军需物质,多由长江水道进入赣江,再运抵江西的安义。可
是,长江水道对日军来说并非是个安全的通道,浔鄂布雷游击队早已在各码头边
的水域中布满水雷,日军兵船三天两头被炸。于是,日军扫雷队就格外忙碌,小
林这样的排雷专家别说是丢了一只手枪,就算他丢了一架飞机,鬼子也得将他当
祖宗一样供着,特殊人才嘛。

  小林既然每日排雷,便累得腰软胳膊硬,鼻涕多精液少,不由得又想起了老
辉。他觉得自己的腰背只要被老辉按上那么一按,便会浑身轻松。自从老辉被捕,
小林没再按摩,他又觉得身上发紧发胀而又酸痛。于是,他要求宪兵队放了老辉,
控制使用,谁让自己的的腰腿需要有人按摩了呢。就这样,老辉拣了一条性命,
得以活着回家了。

  活着回家的老辉,也不比死人强到哪里去。不仅因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烙痕,
还有,他知道自己的那个物件已成了废物。就在鬼子灼热的烙铁逼向他阴茎的那
一刻,这东西就完了。虽说鬼子并没有真的烙在他鸡巴上,可老辉心知肚明,任
何药物也治不好这条根了。他的伤是在心灵深处,受到极度惊吓和凌辱后,那东
西就永远不会再听从他的支配了。

  所以,当礼红拉着丙夏跪在他面前,口口声声唤他「爸爸」时,他热泪纵横,
心中万念俱灰,无奈地说:「罢了罢了,你们两个瘟灾,辱没先人的混球,愿意
么样就么样吧,什么三媒六证,莫要去想了,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起困觉吧!
滚,老子不想看到你们,老子没脸见人了!」

  丙夏和礼红给老辉磕了三个响头,默默无言地去了卧房,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从这一时起,他们就成为两口子了。没有婚礼婚宴,没
有婚衣聘礼和嫁妆。

  礼红点亮了红烛,昏暗的卧房就是他们的新房了,这就是他们在一九四〇年
的洞房花烛夜。礼红一声不响,从箱子里找出一件旗袍,穿在身上。丙夏望着烛
光下自己那身着旗袍的新娘子,心中充满感慨。礼红虽眼睛已哭得红肿,却难掩
秀美本色。旗袍裹紧她凸凹有致的诱人身材,使丙夏暗自赞叹。

  从腰山上看到她至今,早已两年有余,没想到这个饱受凌辱的国军女俘,果
然成了他的娇妻,他相信礼红定会是个贤妻良母。只是一想到堂屋里的父亲,丙
夏才觉鼻头发酸,心中涌出许多悲伤。

  礼红拿起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又在丙夏头上抚摸了一番,也剪下他
一小绺头发。将两绺头发合成一绺,用红线系上。这就意味着,他们是结发夫妇
了。

  礼红将头发郑重地收到箱子里。回头见丙夏正出神地注视着自己,便轻声对
他说:「睡吧。」然后温柔地为丙夏解开了衣扣。

  丙夏躺在了床上,却见礼红并未跟他一起上床。礼红找出一条干净毛巾,裁
成小块,又拿起针线,就坐到丙夏身边,一针一线缝起什么来。

  丙夏望着近在眼前肥美屁股,想象着礼红压在床上的屁眼,心中阵阵冲动,
充满期盼。可是礼红看起来并不急,她不紧不慢地缝补着。丙夏忍不住,隔着旗
袍,在她饱满的屁股上摸索起来,并轻声催促着:「快困觉吧,莫做活了。」

  礼红说:「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做完了。」

  丙夏又好奇又有些焦急地问:「做什么呢?非要夜晚做?」

  礼红说:「现在不告诉你,保密。」

  丙夏就坐了起来,隔着旗袍在礼红身上摸着。从肩头往下,滑至她的乳房,
他一边揉动着柔软的大乳房,一边陶醉地嗅着她秀发上的香气。隔着旗袍光滑的
丝绸,摩娑那硕大的奶子,手感特别美妙。礼红既不吱声,也不动弹,只是默默
地缝着那块白毛巾,喘息声却越来越急,越来越粗重。

  丙夏的手又从乳房悄悄滑落到礼红的肚子上,将肚子上的软和肉一把抓在手
心里。心中回想起鬼子军官用刀面抽打这大肚子,并在上面用针刺字的情景,丙
夏的莫罗早已硬得难以忍受了。

  礼红转过脸来,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丙夏,你乖一点啊,我很快就做完
活了,你可不要捣乱。」丙夏就觉得这新婚之夜虽少了许多热闹,却格外温馨。

  丙夏像个听话的孩子,果然躺在床上不动了,只是心里盼着礼红早点做完活,
他们好一起快活。他一只手按在礼红浑圆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在被窝里捂着自己
的莫罗,回想着昔日自己就是这般思念着礼红,独自玩弄阴茎,今夜,礼红却终
于成了自家的堂客,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在他里边,是并排躺着困觉的念云和念竹。丙夏竟然从未想到过,今后,这
两个生于乱世的孩子应该怎样称呼他和老辉。要知道,念竹可是礼红和老辉的骨
肉啊……

  丙夏不知不觉间就困着了,也不晓得困了多久,醒来时,却觉下身有什么东
西在轻轻爬动,将他大腿根弄得酥酥麻麻痒痒,且肉根周围已经水淋淋的了。

  丙夏还以为是什么虫子爬到了莫罗旁,吓得一激灵,却听下身有人在喘息。
抬头一看,顿时兴奋起来,阳具一下子就挺起了,原来礼红正在他腹股间舔弄着。

  丙夏的莫罗虽比两年前大了不少,但仍然属于小品种,依旧包头,阴茎周边
依稀长出一些柔软的绒毛。曾饱受大鸡巴摧残蹂躏过的礼红,对小物件竟有一种
特殊的偏爱,觉得它不像大阳具那么凶野,那么充满兽性。这也是礼红喜爱丙夏
的原因之一。

  丙夏被舔弄得激情四溢,下身汹涌着滚滚暖流,他急急喘着,轻叫一声:
「妈妈……」想坐起身来摸礼红的头。礼红却竖起手指在嘴前,轻嘘一声,示意
他老老实实躺下。

  丙夏便又躺下了,浑身沉浸在有如母爱般的温暖之中。礼红柔软潮湿的舌头
在他小腹和大腿根之间舔着,舔得丙夏好似腾云驾雾就要飞起般。舔了很久,丙
夏都要把持不住了,礼红的舌头却又转移到他那小巧精致阳具上,直将他阳具舔
得跳动起来,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竟能听得到自己血脉跳动的声音。
如果礼红再舔下去,他就会疯狂起来了。

  这时,礼红突然不再舔他了,而是叉开两腿,一手轻柔地握住丙夏的小肉箭,
另一只手拨开自己的肥阴,缓缓地向丙夏的小鸡鸡坐下去。丙夏看到,她那粉红
的花瓣汁水肆溢,浸得玉穴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当礼红肥圆的大屁股坐到他身上
时,丙夏的肉箭便无声无息,整根没入了礼红柔软滑嫩的阴道中。

  他们同时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欢呼。礼红在丙夏身上呼哧带喘地拧动着屁股,
使丙夏阴茎在她阴道里打着转,刮碰着里面淫痒的嫩肉。丙夏激动无比,抬手握
住了礼红的两只大乳房,像揉面一样用力揉弄起来。礼红呻吟着:「哦……揉……
小冤家……用力揉吧……妈妈喜欢……喔……哟……喜欢这样……啊……」

  她的屁股快速地颠簸着,丙夏的小鸡鸡就「唰唰」地在她屄里抽插。不久,
丙夏小腹一胀,身上似有千军万马,顷刻间就都聚集在了阴茎根部,并向龟头涌
来。丙夏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可聚拢在龟头处的兵马早已不听从他的指挥了,
「滋滋」争先恐后从龟头裂口夺路杀出,闯进了礼红温暖的阴道中。

  礼红不禁叫了一声:「啊……呀……」她身子一软,趴伏到丙夏身上,似乎
不甘心这么快就结束了。丙夏双手紧紧按压住礼红的大白屁股,胸部感受着礼红
柔软乳房的挤压,好像有奶水从乳头里溢了出来,和汗液混成一片,蹭到了丙夏
的身上。

  丙夏就任由礼红瘫伏在他身上,二人都不作声,只有丙夏的手在礼红屁股上
轻轻抚揉着。他的小鸡巴蔫蔫的像个败军之将,悄无声息地从礼红水淋淋的娇穴
中滑了出来。

  丙夏继续揉着礼红肥腻绵软滑嫩的屁股,双手掰开两片屁股肉瓣,手指探进
肉缝里,按在菊花门上轻轻揉着。然后,又将手指拿出来,凑近鼻前嗅着,那气
味确实醉人,丙夏的莫罗不觉又硬了起来。礼红刚问一句:「你抠人家屁眼闻什
么呀?」话音未落,丙夏就激动地将她紧紧搂住,身子一滚,把礼红压到了身下。

  礼红哼哼唧唧挺了挺肚子,这更刺激得丙夏欲火熊熊。他的阴茎在礼红耻骨
上摩擦着,下巴颏挤压在礼红的乳房上,礼红的奶水都嗤了出来,溅在他脖子上。
他用自己的腿别开礼红并拢的大腿,小阴茎蛮横地在大肥屄前顶了几下。礼红张
开柔软湿润的阴户,温柔地将这个蛮不讲理的小客人迎接了进去。

  丙夏在礼红阴道里莽撞地抽插着,礼红「噢噢噢」地叫起来,她的脑袋在亢
奋之中左右乱晃,却一下子看到念云正睁大眼睛,一声不响,出神看着妈妈挨操。
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呢?他居然冲母亲咧开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便在这时,礼红觉得腹中一胀,她喷了。与此同时,丙夏的精液也一股脑射
进了她的阴道中……

  次日,礼红和丙夏领着孩子出来,向老辉请安。老辉看都不看礼红一眼,只
是对丙夏说:「吃了饭我要去警察局。」

  原来,小林不敢再到医药铺来按摩了,鬼子命令老辉每日去警察局给小林按
摩,并由警察局负责小林的安全。

  礼红拿出用毛巾改做的口罩,双手捧给老辉,她尚未开口,脸就红了,吞吞
吐吐道:「爸爸,这是我昨夜给您做的口罩。」老辉转过脸去不理她,仿佛他们
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礼红只好将口罩塞给丙夏,并示意他把口罩交给老辉。丙夏这才晓得,昨夜
礼红忙着缝补的原来是口罩,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心想:多好的女人,几善良,
想的几周到。他把口罩递给父亲说:「爷,这口罩是昨夜礼红贪黑给你做的,戴
上试试。」

  老辉接过口罩,不声不响戴上了……

  从这天起,老辉便不再与礼红说一句话,无论礼红如何孝敬他,他也不理礼
红。在外人面前,他们都保守着家中的秘密,这已经形成了默契。礼红给老辉做
了不少口罩,老辉平时与人打交道,就戴着口罩。不知真相的人就说:「辉爷成
洋大夫了。」

  兰妈对老辉特别关心,这既有同情之心,又有感恩之意,老辉跟兰妈也有得
是话。

  日子又趋于平淡了,但越是平静,礼红的心里就越不安宁。她觉得自己不该
这般度过一生。她怀念着在武汉街头,与云轩携手走在游行请愿队伍中岁月,更
怀念在还江山上打游击的日日夜夜,甚至怀念在汉口街头演活报剧,在前线救护
队为伤员包扎伤口的日子……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礼红知道自己的血并没有冷,她不是一只小猫,不应该躲在长江畔这座小城
中做一个贤妻良母。骏马应该驰骋在草原,鸟儿应该飞翔于蓝天。

  到了一九四一年,战事更加频繁。三月,中日双方出动重兵,进行了赣西北
争夺战,日军三路合击,进犯国军。国军设三条防线阻击日寇。双方在上高城外
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日军被第十九集团军围困,遭受重创,趁夜色突围,狼狈逃
回南昌。这一仗,国军出兵十万,歼敌一万五千人。

  这年九月,中日又进行了第二次长沙会战。同年年底,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

  因为这些战事,日军将鄂皖两省主力二十余万人调至赣湘前线,而两省国统
区国军也去战场增援,从而使湖北、安徽的中日兵力空虚。便在这年四月,新四
军豫鄂挺进纵队经过改变,挺进鄂北,建立了根据地。同年五月,安徽无为游击
队、新四军第三支队挺进团等部,也改编为新四军的师一级建制,在皖中、皖南
开辟了游击根据地。鄂皖两省,抗日局面有了新的变化。

  这年十二月,美英等盟国向日本宣战,同月,中日第三次长沙会战打响,此
役从1941年12月24日至1942年1月15日,历时23天,共毙伤日
军5万以上。第三次长沙会战是太平洋战争开始后盟国的第一次大捷,引起了强
烈的国际反响。

  在战事最惨烈之时,湖北日战区和国统区兵力更加薄弱了,新四军在地方武
装配合下,于汉阳西部发动历时八十天的侏儒山战役,共毙伤敌军二百余人,在
鄂中立下脚来,竟对武汉形成了包围之势。

  同时,安徽的新四军也与湖北新四军一部分相会合,打通了关系,将游击根
据地扩大到望江、太湖、宿松一带……

  然而,礼红并不知道这一切,可是她的心里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总是痒痒的,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发生变化了。

  一个头戴毡帽的卖柴人出现到了老辉医药铺的门口,这是民国卅一年(一九
四二年)的五月的一天。卖柴人将帽沿压得很低,衣着也很破旧,看不出什么模
样来。那个时辰,老辉已去警察局给小林按摩了,丙夏在茅厕里大概是解大手呢,
兰妈去河边择菜洗米,小三去给别人家送药……反正一屋子人都不在,只有礼红
带着两个孩子在堂屋里。

  卖柴人将装有两大捆木柴的独轮板车停在了医药铺门外,见到礼红,他似乎
是有意的高声吆喝起来:「卖柴沙——」叫声实在响亮,居然骇得念云和念竹直
往礼红怀里钻。

  礼红便对卖柴人道:「兄弟,到别处去吆喝吧,我们家不买柴禾。」

  卖柴人低着头说:「我的柴只愿意卖给你,别个人买,我还不卖呢!」

  礼红一听这话,不由得生气了:「你这个人好不讲理,我不买,你还要强卖?
这叫什么道理?你那么大声吆喝,把我们孩子都吓坏了。」说着,便轻轻抚揉着
两个孩子的脑袋。

  卖柴人走近了一些,声音不仅缓和了,甚至听上去还有几分颤抖:「那细伢
儿一定就是念云了,那个细女子是么人?」

  礼红听他这么问,不觉惊讶,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

  那人就摘下了毡帽,现出本来面目。礼红的泪水刹那间就涌了出来,这个该
死的人啊,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礼红声音哽咽着:「小陈?你……真
的是你?你……可害死我了……一去就没个音讯……」

  小陈脖子上的喉结在滚动着,他一大步跨进堂屋,双手颤抖拉住礼红,礼红
身子一软,瘫倒在小陈宽阔结实的怀中,这是个与丙夏完全不同的男人,高大强
壮威武。小陈的声音也在颤抖:「姐……我不是……回来了么?」

  礼红抽泣着,轻声吐出两个字:「晚了……」

  这时,兰妈挎着篮子,从河边洗菜回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震惊,继
而震怒,她到如今还以为礼红是老辉的堂客呢,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老辉。于
是,便指着小陈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瘟灾?做么事对别人家的堂客搂搂抱抱?」

  正当小陈和礼红愣神的时候,丙夏也一边系着裤带,一边急急进来了,那时,
小陈依然拥着礼红呢。丙夏一把推开小陈,怒喝道:「你多大的胆子?敢欺负到
老子头上了!」

  小陈突然叫了一声:「这不是丙夏弟吗?长得好高了。」

  丙夏这才认出小陈,他也愣住了。转过脸对兰妈说:「兰妈,这里没什么事,
你先忙去吧,这位是小陈,我屋里的老熟人。」兰妈翻愣了小陈一眼,气哼哼地
出去了。

  丙夏这才一手搂住礼红的柔肩,一手拉过念竹,说道:「陈哥,认识一下吧,
这个是我的女儿念竹。礼红你也认识了,她是我的堂客。」

  这回轮到小陈惊异了,他看看念竹,又看看礼红,似乎不相信,或是不情愿
相信:「礼红姐……这可全是真的?」礼红含泪点了头。

  小陈摇着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不是说好了吗?你……会等着我……」

  礼红低头擦泪,她无法回答小陈。丙夏气不忿地说:「你莫为难礼红沙,她
是我的堂客!你就不为礼红想想?你一辈子不回来,人家莫非要等你一辈子?你
晓得礼红有几可怜?」

  这么一说,硬汉小陈眼中也噙满了泪水,他长叹一声:「唉……我吃尽千辛
万苦,走遍万水千山,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活转来,就没有一刻不想念你啊,
礼红!我就是为了能活着回来接你,才吃尽辛苦的啊!现在既然这个样子了,我
也不好呆在这里了,我……走了。丙夏,你要好好待礼红。」

  他戴上了破毡帽,又看了礼红一眼,便真的想走了。却被一个戴着口罩的人
迎面挡住去路:「伢苗,做么事才来就要走沙?」

  小陈也没认出来人是谁,便说:「这又不关你的事,让开路!」

  戴口罩的人说:「你都不愿意和我吃杯酒,跟我聊几句?」

  小陈顿时愣怔住了,他看了那人半天,犹疑着说:「莫不是……辉爷?做么
事戴着口罩?我都不敢认了,天啊,我来还要找你办正事,差点忘了!」

  也不知小陈要跟老辉谈什么正事。然而,便是从这一天起,礼红的生活再掀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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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黑狱女英(一)

  小陈留了下来,于是,他得知了老辉在宪兵队的遭遇。听着老辉的诉说,小
陈紧紧攥住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也喷出了怒火:「小鬼子,欠下了太
多的血债!」

  这时兰妈已经弄好了酒菜,老辉便说:「来,小陈,我们边吃边谈吧。」说
着,他缓缓摘下口罩。

  看到老辉的真实面目,小陈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难怪都要立夏了,
辉爷还戴着口罩,且一直不肯摘下。」

  老辉见小陈惊诧的样子,便说:「这就是矮子给弄的,我在自家屋里都不敢
摘去口罩。」

  吃酒时,老辉让小陈说说来此到底有什么正事。小陈摇头道:「辉爷,你都
这个样子了,还是莫说了。」

  老辉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脸上现出了怒色:「怎么?你嫌老子丑吧?」

  小陈忙说:「没那个意思。」

  老辉问:「没那个意思你为么事就不说了?」于是,小陈只好说出了要找老
辉的用意:

  原来,小陈当年告别礼红,离开老辉家,便又一路东行,往安徽方向去了。
他的本意还是想找到国军,参加抗日。

  可是,他未能找到国军,却遇到了另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的人身穿各式杂服,
手持各种兵器。他问人家是什么军队,人家回答他是抗日的军队。他便说:「只
要是打鬼子的就行,我就参加你们的军队吧!」

  这支手持近乎原始的武器,身穿各式服装,吃着粗砺食物的队伍,就是抗敌
最英勇的新四军。

  小陈在这支队伍里,经历了大小无数战斗,皖南事变后,他随队伍突围出来。
赣西北争夺战打响后,皖、鄂两省日军和国军兵力都已空虚,这支新四军队伍经
过整编,又在皖江各地开展起抗日游击战争,发动群众,扩大抗日武装,多次击
退日军进攻。

  到了今年春天又开辟和创建了沿江抗日民主根据地和游击区。小陈就是新四
军沿江支队的,这支队伍活动在从宿松、太湖、潜山直到无为的广大沿江地区。

  这是游击性质的部队,没有军医,又是在敌后作战,受到日伪顽三方夹击,
条件异常艰苦。行军作战中,受伤挂彩,只能稍事处理,便在老乡家养伤,而像
摔了胳膊崴了脚,就只能硬挺着。

  且沿江地带,沟湖纵横,蛇蝎毒虫四处出没,战士常常被蛰咬。就是因为缺
医少药,有的小伤恶化成了大伤,小病也拖成了重病。有时仅仅是个骨折,最后
却成了残疾。更有甚者,有人只是发烧打摆子,或跑肚涡稀,得不到救治,竟然
要了性命。部队兵力常常受损,影响战斗力。

  每当看到战友在伤病中痛苦地煎熬,小陈便会想起神医老辉。他永远也忘不
掉,在腰山上,老辉只一脚,就将他的腿伤踹好了。倘若他的队伍中有了老辉这
样的高手,那点伤病还算得了什么?部队的战斗力将会有多大提高?于是,当部
队转移到皖鄂交界地带时,他向政委谈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动员老辉参军。政
委听后大喜,命令他速去请老辉出山,参加新四军。小陈更有一个重要目的,那
就是把礼红也带出来,让她也参加新四军,并与她完婚。

  可是,当他兴冲冲急切切来到武穴,却做梦也没想到,武穴还是那个武穴,
却已物是人非。礼红还是那个礼红,却已成了丙夏的堂客。老辉还是那个老辉,
也已面目全非。

  小陈最后说:「我们新四军可是了不起的军队,老百新都不要命地跟着我们
干,不要命地帮助我们,辉爷,你说有了这样的军队,还愁打不跑小日本吗?」

  老辉叹着气说:「我也晓得新四军很厉害,就是过去的红军嘛,矮子几怕他
们。可惜你来晚了,我已经这个样子,拿不动枪杆子了。你就替老子多杀几个小
日本,帮老子出这口气吧!」

  没想到礼红开口了,看上去她主意已定:「小陈,我跟你走!」

  小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天色渐渐暗淡,礼红点亮蜡烛,她说:「小陈,你以为我说笑话吗?我在这
里已经很久了,也跟辉爷学会了许多本事,我会看病医伤,我还在国军救护队干
过。小陈,你不要拒绝我,我要参军,为云轩报仇!」

  屋里顿时静得出奇,大伙都惊呆了,尤其丙夏,他没想到礼红竟想丢下他和
孩子们,跟小陈去部队,他无法理解礼红。其实,礼红早已动了这个念头,那就
是出去找队伍抗日。

  她毕竟是读过书的人,那个岁月,但凡读书人,多有救民救国的抱负。她在
日军淫窟中饱受凌辱,何尝不想杀敌雪耻?她的前夫牺牲在抗日疆场上,她何尝
不想为云轩报仇雪恨……

  丙夏望着礼红,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礼红,你……就舍得……」

  礼红眼中又涌出了泪水:「丙夏……你放心,等打败了鬼子,我如果能活下
来,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孩子还小,就交给你了,你多辛苦一些……」她
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念云已经听出妈妈要走的意思了,他抱住礼红的大腿哭了起来:「妈妈,不
要离开……」他一哭,念竹也哭了,丙夏的泪也流了出来。

  老辉摇着头,长叹一声,对小陈说:「莫理他们这些疯子,来,吃酒!」小
陈默默端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就这样,闷闷地喝了不知多少个时辰。

  蜡烛上火苗跳动几下,在渐渐暗淡下去。丙夏与礼红呜咽无言,只有那夜色
黑漫漫……

  终于,烛光一闪,彻底熄灭,屋内漆黑一团。胆小的念竹又哭出声来:「妈
妈……」

  老辉在黑暗中说话了:「丙夏,你个没用的莫罗,别个人都想去杀鬼子,你
就不想去?」说罢,老辉划着了火柴,礼红趁亮又找到一根蜡烛,就着老辉的残
火,将蜡点燃,屋内又亮堂了起来。

  丙夏看看礼红,又看看老辉,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爷,
丙夏早就想参军杀敌了,也想过礼红去哪里,儿就去哪里。可是,儿走了,你么
样办?伢儿么样办?」

  老辉又毫不客气地骂道:「没得出息的蠢货,么事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
是小伢儿沙,跟着她讨奶吃?应该是哪里能打鬼子,你就去哪里么!」

  小陈不解地问:「辉爷,你这是……」

  老辉说:「小陈,你放心,这伢儿的本事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莫以为
他光晓得搞女子,也会看得伤病,医伤治病用药,手脚比老子还灵活。我让你带
他走,教他打枪放炮,让我屋里也出个打鬼子的人!」

  礼红擦干泪水,也给老辉跪了下来:「爸爸,你能让丙夏去,这太好了!只
是你老人家怎么办?还有念云和念竹。」

  老辉转过脸去不理她,一年半了,他都是这般对礼红不理不睬。他眼睛看着
丙夏说:「丙夏,你就放心走吧。我会把念云当成自家伢儿的,有兰妈和小三帮
着呢,我没问题。」

  听上去,话是说给丙夏听的,其实谁都听明白了,那是说给礼红的。

  那一夜,小陈就与老辉同睡在堂屋的床上,他们难以入眠,却又不说话,也
不动弹。他们都曾与礼红同床共眠过,也都曾在她身上耕耘过,眼下,却与礼红
相隔一墙,各想心腹事。

  鸡公啼鸣时,天色已蒙蒙亮,礼红起床去灶房煮米粉。小陈也便起身,来到
灶房门外,他倚在门框上,望着在氤氲中忙碌的礼红背影,多么柔和的身影啊,
这么多年了,转战大江南北,心中有哪一刻不怀念回味着这曼妙的玉体?可小陈
晓得,这个让他日夜牵挂的女人,永远不再属于他了,小陈眼中不禁浸满了泪水。

  礼红回头时,看见了小陈,便微微一笑:「起床了?饭马上就好了。」这时,
丙夏也打着哈欠过来了,招呼小陈去洗漱。

  吃过米粉,该上路了。礼红又走进卧房,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是她一生中,
最后一次走进这间卧房了。望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礼红的泪无法止住,这是离别
之泪,此一去,便不知能否再回来。两个孩子是那么稚嫩,那么柔弱,一想到他
们醒来时将见不到母亲了,礼红就心如刀割,她想亲一亲这对小兄妹,丙夏拦住
了她,轻声说:「莫要将他们弄醒,那样我们就走不得了。」

  礼红擦去泪水,狠狠心,一转身,走出了卧房。在堂屋里,她对老辉深鞠一
躬,说道:「爸爸,我们走了,您自保重。」

  老辉依旧看也不看她一眼。礼红对丙夏说:「走吧!」

  他们走出了堂屋,这一去,便是关山万里,从此,他们没再踏进过这幢房屋。

  小陈已经等在了门外,他推起独轮板车,让礼红坐到车上,于是,他就推着
昔日的恋人,「咕碌碌」走过了石板路。五月大江畔,总有浓浓的雾,他们穿过
雾中的长巷,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哭喊:「妈妈——」

  礼红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击碎了,猛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雾中向他们追
来,那不正是她的心肝宝贝念云吗?念云身后,是正在追撵着的老辉。

  突然,礼红看到念云脚下一绊,他跌到了,令人心碎的哭声传了过来:「哇……
妈妈呀……啊……我疼……我不淘气……你不要走……啊……」

  礼红哭叫着:「停车!」

  小陈尚未把车挺稳,礼红便跳了下去,向念云跑去,口中呼唤着:「念云,
念云……」

  巷子那头,老辉已将念云抱起,他冲丙夏焦急地喊道:「丙夏,快拉住她,
你们快走,快走沙!」

  丙夏抱住了礼红的腰,礼红拼命哭叫挣扎:「我去看看儿子呀!」

  老辉远远叫着:「丙夏,千万莫让她过来,要不,你们就走不成了!」丙夏
一把扛起礼红……

  念云的那令人揪心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弱……

  晨雾从四面八方笼了过来,迷雾茫茫,路漫漫其修远……

  出了城,又走了很远,突然路边的树林里钻出一标人马,丙夏不觉心慌起来,
以为碰到劫路的了。却见那几个人同声叫道:「陈队长,你来了?」

  礼红惊奇地问:「小陈,你还是队长?」

  小陈说:「小队长而已,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兄弟,新四军官兵平等。」

  这时,一个兄弟看着坐在车上的礼红,嘻笑着问小陈:「陈队长,这位就是
你天天念叨的未婚嫂子吧?」

  礼红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丙夏心里也光火,小陈一瞪眼睛:「滚,莫要瞎
说!注意路上的情况,保护杨大夫和汤大夫的安全!」

  一路前行,到处都有接应的人,礼红这才看出,新四军的势力果然不一般。
三日后,他们到达小古岭,这里已属安徽地界了。新四军沿江支队第三挺进大队
就驻扎在此。林队长和樊政委见来的是一对年轻娃娃,起初还有几分失望,听了
小陈的汇报后,他们也就放心了,为夫妻二人接风洗尘,欢迎他们参加革命队伍。

  夜宿小古岭,他们被安排住在老乡家,房东也是新婚不久的夫妇,女房东是
村妇救会长张明娟,她丈夫是民兵小队长郑秋富。张明娟极其热情,取出自己结
婚时用的新被褥,给丙夏和礼红,还拉着他们的手问寒问暖,礼红感受到了这支
军队果真深受人民支持和喜爱。

  到了新地方,一切都那么新鲜,礼红和丙夏兴奋得不愿睡觉,他们就来到了
村外。小古岭下,一片米粮川。有小河从岭中流出,流向龙感湖,河畔是洁白的
沙滩。五月的晚风吹来,风吹稻花香两岸。有月光洒落,水边天外,天涯一隅,
月色撩人,年青夫妻,在水一方。他们就在河边坐下来,相依相偎,谈起了对家
中的思念,对老辉和孩子们的牵挂……

  正窃窃私语着,身后却有人咳了一声,将二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小
陈。他腰系皮带,挎着盒子枪,打着绑腿,倒是英武。小陈神色冷峻,口吻生硬:
「同志,你们如今是在干革命,不是婆婆妈妈谈家务的时候,请遵守纪律,回去
困觉!」

  礼红还是头一遭见到小陈以这种态度,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简直就是教
训人呢。尽管心里不得劲,可人家说的又在理,她只好起身,拉着丙夏的手,对
小陈说:「是,队长同志,我们错了,这就回去睡觉。」

  从这天起,他们就成了人民军队的战士。一九四二年间,日伪军数度出兵扫
荡,挺进大队便在望江和宿松间与敌寇周旋,有时也会进入湖北的黄梅。这时,
丙夏和礼红就觉得他们离武穴很近了,真想回家看看,可是,他们知道回不去,
因为部队在不断行军,不断转移。

  由于他们夫妇的到来,部队伤病员大大减少,尤其丙夏自配的草药,止血止
痛很有效果,官兵这才知道,神医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时常,他们也给老乡看病,
很快,挺进队神医夫妇的名声就传开了。

  尤其是礼红,在挺进大队清一色光头男人中,只有她一个女兵,且貌美如仙,
恰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绿叶中的一朵鲜花。同时,她为伤员包扎伤口,喂药换药,
又是手法娴熟,动作温柔,总像母亲一样哄着伤病员:「别怕,不痛,乖一点啊……」
所以官兵也好,百姓也罢,没有不喜欢他们的。

  秋冬时节,他们被派往根据地接受整训。在那里,他们加深了对新四军的了
解,这是一支铁军,从北伐征途上走来,是一支为拯救民族而战斗的队伍。他们
在这里接受军事训练,学习革命道理,礼红便逐渐意识到,她曾经多么软弱,这
是她的家庭出身,她自身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弱点所造成的。

  而国军和新四军,又是不同性质的军队。所以,当初自己被俘后,就不够坚
强勇敢,不能宁死不屈。对比那些革命英烈,她感到羞愧。于是,礼红暗下决心,
一定要向英雄们学习,在革命军队中锤炼自己,做一个坚强的抗日战士。

  在根据地,有不少出生入死的新四军干部打听礼红的情况,他们惊诧于她的
美貌。可当这些同志得知丙夏是礼红的丈夫后,又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当时
部队中,有军纪规定:只有二十八岁的团职以上干部,才有资格结婚。

  而丙夏这个小娃娃,居然就娶了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兵,实在让人想
不通。经过详细打听,他们方知,敢情小鬼在参军之前就结婚了,而且,小鬼还
是神医呢!大家只好对礼红望洋兴叹。

  这时节,根据地军民普遍染病,症状是高热、出皮疹、寒战和出汗……

  这就是伤寒病。早在一九三八年至一九四〇年间,这里曾是国统区,国军在
这一带阻击日军,无数次将来犯日军击退。丧心病狂的敌军,不择手段,投放了
伤寒杆菌,造成这里军民死亡千人。且此后每到秋冬春三个季节,就会爆发伤寒。

  丙夏来参加培训后,曾看见不少官兵和百姓染上伤寒,他了解过情况,并看
过几个病人后,便立刻建议根据地军民多采防风、荆芥、薄荷、羌活、白芷、芦
根、桑叶、知母、茯苓、金银花、连翘等草药,由他按方配制汤剂,防治伤寒。

  谭师长闻知,亲自动员指战员采集草药。丙夏和礼红忙碌十余天,煎制大量
汤药,不仅治愈了许多病人,而且这一年,伤寒没再流行。神医在根据地名声大
振,为了彻底根绝伤寒,丙夏将秘方献给了师部医院。

  敌人对根据地的大扫荡即将开始,整训提前结束。陈队长,也就是小陈,前
来接他们归队。行前,谭师长亲自接见丙夏夫妇。谭师长看上去完全不像首长,
他腰间系的竟是麻绳。

  首长同时伸出两只手,一只手跟丙夏相握,另一只手握住了礼红,他亲切地
笑着:「早就听沿江军民提起过你们,说你们是活神仙。本想把你们留在根据地,
可你们的林大队长就是不同意,说挺进大队离不了你们。唉,谁让他过去是我的
警卫员了?我不同意也没办法。再说,前方也确实需要你们,你们回去一定要好
好干,让我们的战士少流血,多杀敌!」

  说罢,首长令勤务兵取来两套军服,说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部队暂时
很困难,军装不足,许多老兵都没有军装穿呢。但是,我把自己的军装送给你们,
希望你们穿上军装后,时刻不要忘记,自己是人民的子弟兵。」二人兴奋地接过
军装,谢了首长,心中无比激动。

  首长又问:「你们两个小鬼还有什么要求吗?不要客气,跟我提出来。」

  丙夏说:「谢谢首长,没什么要求了。」说话时,他紧张得不敢抬头看师长。

  礼红毕竟上过大学,当过国军,见过一些世面,胆子就比丈夫大得多。她爽
快地说:「首长,我们想入党!」

  师长呵呵笑了起来:「好啊,你对党有认识,想入党,这是好事嘛。」

  他把目光转向小陈,「你的同志要求入党,你可要帮助他们啊!」

  小陈说:「入党是有程序的,他们要写申请书,还要经受党的考验。」

  师长点头道:「话说得不错,你们要入党,就要经受革命斗争的考验。」

  礼红挺起饱满柔软的胸脯,坚定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经受住考
验!」是啊,她现在不是普通妇女了,而是钢铁军队中的一个女兵。

  那是战斗的岁月,随时都会受到严峻的考验。

  一九四二年底,日伪军对根据地的大规模扫荡开始了,这次扫荡被称之为
「万人大扫荡」。趁敌军兵力都被抽调去攻打根据地,沿江大队便在游击区四处
出击,拔掉敌人据点,扩大游击区范围。

  许多边沿区群众也踊跃参军,新参军的群众中,有一个从劳工队逃出来的人,
叫王宝金,竟是丙夏的老乡,他是巫法宝大洼的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丙夏便向林队长请求,将王宝金留在了卫生队,因为现在卫生队只有他和礼红夫
妇二人。

  这一年冬天,格外寒冷,而这一日,又是入冬后最冷的一天。天色阴沉,北
风肆虐,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连湖水都结了一层薄冰。奉命前往望岗据点取情
报的侦察员小叶,归队途中,与伪军遭遇。情急之下,他躲进了苇荡水中隐蔽起
来。

  伪军来来往往搜寻了一个时辰,小叶就在齐胸深的冰水中藏身一个时辰,仿
佛连骨髓都冻成冰碴了。直到没有了动静,小叶才咬紧牙关,从苇荡中挣扎出来。
那时,他的脸上手上,都已被苇叶划破出血,血被寒风一吹,又冻成了冰坨。他
在路上艰难挣扎前行,雪花开始飘落,他湿透的棉衣上落满一层白雪,北风也将
湿衣冻成了硬壳。

  不久,小叶便已经丧失了意识,他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便是一片白茫茫,
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走在爬还是在滚动。后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堆篝火,火势熊熊,
小叶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他凑近火堆烤了起来,很快就浑身发热了,热得
连衣服都不愿穿了,小叶要解开衣扣,然而,他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抬
不起来……

  风雪弥漫,小陈担心村口的岗哨会冻坏,便带着几件缴获的日军大衣,来到
村口。他刚把大衣给哨兵披上,就见远处雪雾之中缓缓行进着一个身影,也看不
清是什么人。小陈立刻抽出盒子枪,迎着刀尖般刺骨的风雪,向那人走去,却见
那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小陈凑近才看清楚,原来是侦察员小叶。他已成了冰人雪人,脸上都有一层
渗着血色的薄冰。小叶紧闭双眼,嘴角上挑,似乎一副含笑模样。他的双手摸在
扣眼上,好像正要解开衣扣。小陈不觉大吃一惊,他听说过,冻死的人脸上是有
笑容的。他把手凑到小叶鼻孔前,也感觉不到是否还有呼吸,忙将他背起,匆匆
赶往医护队。

  所谓医护队,是在丙夏夫妇来到挺进大队后才组建的,目前也只有三个人,
除了丙夏和礼红,还有一人就是丙夏的老乡王宝金。小陈背着小叶进来时,丙夏
恰好不在,他到老乡家给群众医病去了。因为近日天气骤变,染病的人多了起来,
丙夏也就格外忙碌。

  小陈一进医护队屋里就急叫道:「快,一定要救活他!」那时,礼红和王宝
金正在给几个伤病员煎药喂药,见小陈背了个冰人进来,礼红吓了一跳,赶紧腾
出一张板铺,让小陈将小叶放上去。

  礼红急急将小叶湿透并冻成铠甲状的衣裤脱了下来。她并不认识小叶,可却
知道,眼前这个需要她挽救的是革命战友。一个陌生男人就赤身于她面前,她没
有退缩,因为现在,她的职责是救人。

  小陈的身体又凉又硬,呈铁青色,好似一根冰棍。王宝金端来一盆炭火,叫
着:「赶紧给他烤火沙?」

  礼红忙喝止了他:「不行,你想要他命吗?快去端一盆雪来!」

  雪端来了,礼红让小陈和王宝金用雪在小叶身上身上搓。搓了一会,小叶身
体依然僵硬。礼红摸了摸他那冷硬如冰坨的双脚,眼中已闪动起泪花来。她让小
陈和王宝金停止为小叶搓雪,正在二人不解地望着她时,礼红却做出了惊人举动。

  她先是为小叶盖上棉被,然后,她自己也脱鞋上床,迅速解开了衣扣,小陈
一下子就看到礼红那对雪白硕大的乳房跳了出来,还有那红枣状的乳头……

  这是他多么熟悉的两座柔软山峰啊,他还曾饱尝过峰顶的甘泉。他不知礼红
为什么做出这一举动,王宝金也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流出了口水。

  只见礼红捧起小叶那双冻硬的双脚,贴放到自己的乳房上,然后迅速裹住衣
襟,就将陌生男人一对脚丫紧紧捂在了自己那温暖柔软的怀抱中。当小叶比生铁
还硬还凉的双脚贴靠在礼红光滑柔嫩的肌肤上时,礼红打起了寒战,且久久停不
下来,这一切都被小陈和王宝金看在了眼里。小叶在礼红的温暖下,终于长长地
呼出了一口气,冻硬的身子渐渐变软,脸上也微微露出了血色,他活过来了……

  小陈望着礼红冻得苍白的面孔,听着她「得得得」牙齿相磕的声音,心头涌
出了暖流。自从礼红参军以来,小陈就一直冷淡着她,那态度,就好像一个失恋
的人对待背叛自己的情侣,充满了怨恨。

  本来,他去武穴之前,还跟同志们夸下海口,说自己将会给战友们带回一个
貌美若仙的嫂子。可当他从武穴回来时,倒也带回了一个美貌女子,只是这女子
身边还跟随了她的丈夫。为此,大伙没少开小陈的玩笑:「陈队长,你不是说要
给我们带回嫂子吗?怎么又光杆一个回来了?你说的嫂子有汤大夫漂亮吗?」

  小陈为此而恼羞,他对礼红也就一直爱答不理,即便有话不得不说,也是公
事公办,冷若冰霜。

  现在,他看着曾陪伴自己度过难忘良宵的礼红,眼中渐渐噙满泪水,这个柔
情似水的女人,曾经将他的心融化过。眼下,又在融化小叶的一双冻脚。

  礼红在怀中轻轻揉搓着小叶的脚掌,小叶脸色更加红润了,他似乎感觉到了
什么,眼皮动了几下,脚丫不老实地在礼红大乳房上蹬了蹬。可能将礼红的奶子
蹬痛了,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就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兵,一个别人的妻子,
一个孩子的母亲,用自己柔软温暖的肉体,将小叶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王宝金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喃喃道:「操,我要是也冻僵了该几好!」

  小陈瞪了他一眼:「胡说么事?小心老子处罚你!」便在这时,丙夏回来了,
他惊讶地看到,妻子怀中正捂着一个小战士的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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