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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情感] 【性爱日记:我的奶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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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楼排版

               (七十)

  在女人躯体空间的美妙展示里,我分明看见女人肉身中连动翻滚的无限神韵
。女人的身体保养得非常精致,一眼望去就是那种生活在极端无忧无虑状态中的
性情中人。

  在室内强光的氤氲普照下,女人的皮脂上有一层淡淡的粉质物,衬托在光洁
的肌肤上细润而柔滑,清新亮丽。两个丰满的乳房高高地耸立着,宛如山峰般突
起的乳尖不时冲击着我的视线。圆狐形的光腚丰盈地裸露着,亮着那道黑色的底
线,在欲望的张口处悄然停摆。

  女人有一个做软件编程开发的男人,每个月拿着将近六千元的工资,过着衣
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极富日子,贫穷是她不能感觉的过去疼痛时。男人很忙,不在
家的日子女人就迷恋着上网,有时一上就是一个通宵。女人很早就拒绝了工作,
男人的收入不需要女人家里家外地劳碌和打拼。

  女人喜欢网上聊天,每当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女人就会不动声色地依偎在身
后的绛黑色真皮沙发里,和网上的男人延续一天快乐永远的话题。女人不大喜欢
网上激情,夜晚的宁静会漂游出许多灵魂浅游的致命,这样的致命在白天被人性
的画皮严密地包裹着,欲望在层层堆聚中,于晚间在网络的截面上纵横爬行。

  在视频链接的两性相悦里,女人喜欢静静地看男人的眼睛,在尘世的芳菲萦
绕中细品男人的知性与非知性。女人习惯语音聊天,通过声波的中控频率输送,
男人粗邝的声音自始至终会给予女人一种灵魂直面的感性。

  女人一个人在家上网的时候,坚持不在视频里给男人看自己美丽妖娆的胴体

,在蜂拥而至的各色网络男人持久的炮轰下,女人始终关闭着视频链接的屏蔽。

只有等到自己男人回来的时候,女人才小鸟伊人般地匍匐在男人宽阔的胸肌前,

尽享男人的安抚忽然宠爱。

  静卧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女人会默默地看自己的男人和网上男人与女人的
激情视频聊天。当女人在男人的暗示下,和视频里的男人女人激情互动的时候,
女人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在自主无意愿和男人他动有意识的操纵下,
含羞地吻住男人圣物下的那对蛋形垂挂体,任凭男人粗大的手不断滑过红艳欲滴
的乳晕。

  女人的口功很好,能够连续十分钟不间断地用唇套弄男人的性器,男人的圣
物不是标准的那种,勃起的最大化也不会超过四个厘米,面对这样的性器,我想
那个女人的口功一定渗满了夸张的水意。

  当性成为一种愉悦和被愉悦的工具,我的抗拒已经显得有气无力。木然中,
我是一具灵魂的傀儡与肉体的木乃伊相间倾扎的中和体。在一阵惊惧的恐慌和心
理抵抗中,我紧紧地抓起墙角粉红色的内衣,绝望地捂住自己还有一点廉耻心的
面部疼痛的表情。

  屋子很冷,性与性的游戏在梦魇中相持继续,雪飘飞在没有诗情画意的寒夜
里。在没有高潮跌拓的生理死水里,我强忍着恶心按照老公的要求,对着耳麦发
出一阵阵错落有致的呻吟。

               (七十一)

  这样的日子在整个冬季里一直延续着,每天我只有很少的时间端坐在电脑前
继续自己的文字创作,大部分时间屈就于老公,在视频头的链接互动里与陌生人
激情和被激情。在我悲哀的心性里,无望贯穿于我生命的始终。

  我一直难以用作呕这个贬义词来形容内心那种出离的愤怒,无数个夜晚,我
在老公和网络男人与女人视频聊天的同时,缩小着显示屏的空间页面距离,在变
相萎缩的文档里继续着文字的堆砌。

  一边是从耳麦扩音器整流声里经过处理后调高了八个音节的语音,一边是手
指急速敲动键盘的劈啪声,在和时间赛跑的生死时速中,我死命囚住思想的按扭

,让它们停留在我流离失所的心性里,莫要随着那些杂乱而至的耳麦声远离我灵

动异常的思绪。

  当那个满身臃肿的女人冲进视频的界面,在公共聊天室被两个老男人色情的
目光遥控着,猥琐地脱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层内衣时,我还是不得不终止了写作

,将自己的终极视线从电脑前怅惘移开。女人很年轻,看上去属于未婚的那种,

在其肥胖的身躯上,真切地悬挂着一个似乎随时就要坠落在地的大肚腩。

  女人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蛊惑的放纵,将两个老男人色迷迷的目光瓜分得
一败涂地。当那对鼎级超大的硕乳从黑色蕾丝内衣里轰然抖出的时候,两个男人
专心的程度已经不能再用「简单」二字来形容了。女人带着明显的挑逗,用双手
交替着托起沉重的丰乳,将肥得冒油的手指头置于乳尖上,在轻柔的捻动中,将
男人欲望的毒液悉数掏空。

  面对女人的手动,我无法保持自己大脑的相对冷静,这样的女人究竟凭借着
怎样一种浅薄的自信,在视频链接的状态下定然锁住男人色欲的眼睛。

  老公将视频头对准我的脸部特写,试图用行为告诉那个女人,这里还有一个
女人在同时意淫她的裸身。我愠怒地掉转了脸,远离视频源,冷漠地盯视着女人

。女人裸坐在靠椅上,张开了两条腿,正奋力地剥开张口处的乱草丛生,蓦然间

,一条白色绒毛哈趴狗冲入镜头,在那个黑洞洞的张口处停留了下来,对着张口

就是一阵惊心动魄的狂舔。

  直面视频链接的页面,看到镜头里那个男人圆睁发直的双眼,回转头去,面
对的是老公目不转睛的眼帘。我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在两个男人意淫的目光里,
我看不到人性与物性的根本区别。

  我轻轻带上老屋的木门,起身走到户外。夜南京冬的冷风飕飕地来,如同暗
暗夜里我孤独的游魂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灵的大街上。白天热闹的街景已经荡然
无存,只有三步一个岗、五步一个哨的洗头房亮着鬼火般的灯盏,和黑夜厮杀拼
夺着对男人的非分梦想。

  在黑色羽绒服厚实的包裹下,我只露出一张被心性扭曲的脸,宽大的口罩紧
贴在被冷风倒灌的进物孔的边缘,独来独往中,悲戕的我忽然想起在江宁双龙街
黄金山公墓下,长眠于泥土的胞兄栋哥,在活人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一个死者的
昨天,和昨天尚未泯灭的疼痛与凄切。

               (七十二)

  我一直以为,在和平的年代里,生命是一首无时不在唱响的青春颂歌。在一
种自然生长的状态下,生命可以平静地作为一个生态物种进行自己的坚强延续。

  或许我并不知道,生命有时会是一种脱离了简单的复杂化疼痛,有时会是一
种远离了尘埃的水流样清濯,生命有时会在一种得到中喜悦,有时会在一种失去
中痛楚。

  栋哥年轻睿智的生命失落在桂花飘香的季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一场意
外的病故导致了栋哥青葱岁月的彻底终结。那年我二十四岁,情感历程还是一张
绚丽耀眼的白纸,在同龄人相继做了父亲和母亲之后,我还没有经历过真实意义
上的初恋,没有与父亲和栋哥以外的任何男人产生过肉体上的直接接触。

  对于栋哥,我一直有一种做妹的心理依赖。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栋哥身上
那种与生俱来的男人香,带着浓浓的男性的天然肉质敏感,将我小女人的心思掠
夺得一干二净。

  栋哥比我大了整整六岁,这种年龄上的空间距离实现了情感上的最大跨越,
使我有充分的理由拜倒在栋哥成熟的心性之下。栋哥是长子,有一丛浓黑茂密的
头发,长形的瓜子脸上生着两道柔性的眉毛,一眼望去,就是一个知性十足的好
男人。

  栋哥的聪明表现在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人的宽容上,这种理解和宽容来源于栋
哥良好的心性和天赋的文化底蕴。在栋哥的遗传学生理基因上,完好地继承并发
扬了父亲精原细胞里对于文字的敏感性锤炼。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栋哥在南京四中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班级图书
管理员,受大批红色革命书籍的影响,栋哥学会了填词作诗。那时,我还在小学
读高年级,会写一些即兴而来的打油诗,什么树啊柳的没有选择地全部入诗。栋
哥的词我看得不十分懂,就是感觉字句的意境很美,对于词里所包含着的深刻寓
意和情感内容,自然就不是我这个小毛孩可以简单弄明白的事儿了。

  真正读懂栋哥的诗词是在进入高中的时候,那时我对文学有了一种致命的热
爱。文化课上,我是正规教育的行为反叛者,数理化我只要求定位在最低限度的
及格线上,文政英我极尽好强之能事要求自己在全班最出色。

  那时,我常常在理科课堂上做小动作,把一本本小说放在课桌的抽屉里,一

边偷偷地看,一边让同座给我望风。中学五年修炼的结果,使我成为全校闻名的

写作好手。当我的作文终于成为学校墙报上的范文,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第

一个告诉了我的栋哥。

  在文学上,栋哥是我自始至终的启蒙老师。从最初的谴词造句、段落标点,
到最后的成文成章,无不倾注着栋哥的心血。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栋哥随时纠正
着我在文字上不断出现的错误,象一个精业的老师,给我灌输文以载道的成文之
理。

  我是栋哥永远的学生,栋哥是我永远的老师。我喜欢在晚幕的霞光中,用我
岁月成长的纤纤细手,为我的栋哥沏一品芳茗,听栋哥为我述说《红楼梦》里的
宝玉宝钗和黛玉。

               (七十三)

  栋哥喜欢清净,喜欢在一个人的老房子里默默地写字。每天,当黄昏唱响黑
夜的牧歌,栋哥会一把拉过我,用那种大姐和二姐永远也听不懂的禅语「好妞」
两个字,将我静静地锁定在他丰润的眼眶里。

  在我拒绝和远离男人的寂寞想象里,栋哥是我少女世界中男人的唯一。在我
女孩的心思里,我感觉到作为男人的栋哥细腻柔润的丰富感情。当栋哥成为一种
美好的形象根深蒂固在我心性的联动里,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栋哥为我设置下
的美丽陷阱。

  在我情窦初开的年龄,十八岁的美丽光景,高三毕业后因为严重偏科自动放
弃了高考,在我悸动而干涸的心田里,我一边在待业的状态下数着天空的星星,
写自己联想世界中的风花雪月,一边和母亲从火柴厂承接代理加工火柴盒,零点
七五厘钱一个的成品价格给了母亲和我无比强大的自信,这样我们就有充分的理
由为栋哥积攒成婚的庞大费用。

  南京的盛夏,盛满了熏臭的汗水,盛满了泥泞的雨滴,盛满了暴烈的紫外线

。在远离后院那个风流小木屋的避光墙角边,我和母亲天天在一个小方桌上,为

累积一个又一个一元钱的硬币而挥洒汗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工资水平底线很底,栋哥一个月辛辛苦苦工作也不过
只有二十来元人民币。当时结婚的费用平均指数为一千五百元,万元户是那个时
代成功人士的象征。在我们这种没有历史没有背景没有内容的家庭,要想给栋哥
办一个体面的婚礼,至少全家要努力奋斗四年。

  火柴盒在风干的过程中,有一种糨糊的力道味,闻过来有一种淡淡的雅香。
每天清晨早起直到晚霞初露,整整一天时间里,除开吃饭和中午休息的时间,我
和母亲能够糊到一千个,也就是一块钱。夏天天长太阳好,出来的活一会儿就晒
干了,我的手快,糊的动作干净利落,母亲是个急性子,喜欢和我对手做搭档,
大姐和二姐只能帮着整理成品的联接和捆扎工作。

  栋哥看不过去,看到母亲和我辛苦地为他攒钱,也不好再说什么。栋哥知道
我有每天记日记的习惯,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旁敲侧击地说动我,让我拿出来给
他过目,看看我的文笔是否有长进。日记上有我作为一个少女的成长心路旅程,
在这样一个已经懂得害羞的年龄,内敛是我不变的唯一。

  我经常会把日记本放在自己的腚下,人到哪里带到哪里。我的不安全感来自
于童年小木屋里,父亲和那个风流女人的恣意滥情。

  哥要看妞的日记。一天,栋哥终于对我说。

  妞的日记里没有东西。我说。

  没有东西就是好东西。栋哥说。

  有东西才是好东西。我说。

  我一直没有给栋哥看我的日记,日记里记载了一个少女对于一个成熟男人的
空间幻想,那个男人是我中学的语文老师,在整个中学阶段,我默默地爱了他五
年,想了他五年。

               (七十四)

  其实,在那样的年龄,那样的青葱岁月,那样的纯洁净白里,爱只是一种意
象的朦胧,一切美好的感觉停留在远离现实的真空想象中,最后化为一个美丽的
蝴蝶,带着无尽的思绪越飞越远。

  日记里记录了那个特定年龄里一个少女的心思,直到出嫁前一天,和着初恋
情人的一垒情书挥之一炬。

  在白天堆聚了火柴盒的想念中,晚上就是我一个人的宁静世界。或者写日记

,或者写小说,或者听栋哥对《西游记》精彩的述说。在栋哥文字的渲染沐浴下

,十八岁那年我偷偷地给杂志报纸投稿,一心成为作家的梦想始终撩拨着我,在

潜行的道路上给我带来生存的原动力。

  栋哥在三十岁那年,终于有了一个他爱的女人和爱他的女人,在伴随着国庆
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们全家用辛苦积攒的糊火柴盒的两千元,准备给栋哥办一
个体面的婚礼。

  婚礼前一个月,栋哥忽然感觉到不舒服,母亲陪伴他到医院,三天检查的诊
断结果是晚期肝腹水。在南京传染病医院重症传染科,我看到了全身浮肿满脸蜡
黄的栋哥。

  哥和妞有过约定的,要联手写家史。病区的长廊中,我掩饰着夺眶的泪水,
对栋哥说。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栋哥会在不久的明天远离我,到另一个我看不见
摸不着的世界去。那些日子,我反复做着一个同样内容的梦,梦里的栋哥在冰天
雪地中始终背对着我朝前走,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桂花飘香的季节,满院子送来了清甜的馥郁之气,然而,清香已不再为我的
栋哥做一日短暂的停留,栋哥最终在离他新婚的前一夜,撒手人寰。

  在没有栋哥的日子里,我的灵魂在黯淡中飘离游走,黑夜鞭笞抽空了我心性
的所有内容,将栋哥生时留下的一切席卷而空。

  在空洞的我的文学领地里,我开始失落。我没有方向,天天在栋哥的屋子里
来回走动,把眼泪留下,把绝望带走。

  每年清明,黄金山公墓那片寂寞的荒冢中,我和父亲母亲手牵着手去看另一
个世界的栋哥。四月的油菜花开遍了山野,有一种满溢的暗香随风浅游,泥泞的
田埂路上,我闻不到飘盈而来的淡香。栋哥长眠在油菜花丛中,给活人的世界带
来难以言诉的疼痛。

  我一直以为,生命可以是一泓清泉,在清碧透绿中放射出生命本质的辉煌。
在生的所有幸与不幸中,生命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生的欢乐。当栋哥带着生命无
法承受的重负最终离我而去,我才知道,生命其实真的很脆弱。

               (七十五)

  一个生命在一个空间的截面上嘎然而止,没有任何起伏的迹象,没有任何回
复的可能,没有任何再生的余地。

  栋哥临终前,曾经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对我说:妞,找个好男人。其实,那时
单纯的我并不知道所谓「好男人」的准确含义。基于我对栋哥的依恋,我一直将
「好男人」定位在栋哥这种真正好男人的界面上。

  在我小女人的心思里,曾经有过自己的幻想,如果独身不成功,将来一定找
个象栋哥那样的好男人,在温性柔和的外表下,行浪漫回肠之气。

  十几个年轮在岁月的熙熙攘攘中甩一甩头怅然地过去了,只有当我在黑夜的
幕布下,裹挟着零下九度的冷风独自行走,我才发现黑夜看不见我的脸,而我也
只是在活人的世界里不断远望着死者的那一头。

  如果栋哥知道他的爱妹此时正在一个人的疼痛里,借助一件黑色羽绒服的热
力在冬夜的马路上凄然凋零,如一片风中飘摇的落叶,在离与非离之间作着生命
的垂死挣扎,那么栋哥会有怎样一种锥心的疼痛。

  我一直是栋哥不变的心思,大姐和二姐早已出嫁,无论如何她们拥有一个自
己的家。只有我独来独往,固执地坚守着自身的孤傲。

  我没有心中的白马王子,只有栋哥才是我未来理想爱人的模子,我没有想到

,我会是栋哥生时未尽的心事,在他的身后,还会让他如此地为我牵疚。

  大街上空灵寂静,三三两两的车辆疯跑着来回川息,和时间进行着近距离的
赛跑。活着的人,要金钱,要名誉,拼命般对自己的生命进行无静止地索取,生
怕没有完全透支自己的精力。然而,死去的人除了一个粉碎的肉身,他还能够得
到什么。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在婚姻十几年的过渡摇摆中,我一直没有找到家
的温暖感觉,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哪里才能容身我的存在,容身我的清贫
和我的一无所有。我飘荡的灵魂自始至终找不到栖息的场所,我很累,黑夜里我
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四季风里的那个我。

  茫然中,我是海里的一叶舟,我有了一种震荡飘零的感觉。

  妞,回家吧。黑夜中我对自己说。

  然而,我又惊悸回到那个老房子里去,我怕面对视频镜头里的内容。我无法
说服自己屈从,也许那枚裸戒在婚姻的开始就预言了这段婚姻的结束。

  夜的灯光清冷而落寞,如我不尽的女人心思。我看到一家「浪迹天涯」的网
吧在寒风中挺着自己的门楣矗立,格外惹眼,我裹着一袭冷风冲了进去,在一个
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寂静的角落,在皮椅上倦缩着的一个个年轻的背影
上,我看到了自己明天的影子。

               (七十六)

  打开电脑,我的大脑持续在一片可怕的空白之中,思维没有了,感觉也迟钝
了,面对网吧里那么多有形的影子,我竟然有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

  我失神地盯视着电脑上曾经熟悉的画面,努力让自己杂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我给空白文档设置了一些标题和内容,开始在里面敲打杂乱无章的心思,黎明初
露的时候,困乏的我伸直了僵硬的懒腰,朝那个远远的我的家沉重地走去。

  回到家,老公还在网上,视频仍然链接在多人语音聊天室里,我看到三个男
人和一个女人恣意放肆的讪笑,他们正在相互展示自己肉身的原始激情里发狂发
癫。

  关于人的概念,在这个时候已经与物的概念混淆不清了,当我满目触及的是
这样一种生活场景,面对的也是这样一种黑白颠倒的生活内容在,理性与非理性
之间,心性在极度扭曲中煎熬煅烧,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也许只能是默然地走开。

  成也网络,败也网络,我和老公的婚姻最终落水于网络。当我最后望一眼那
个曾经的我的家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女人,把她青春最为亮丽的色彩给了一个男人,连带着这个女人对于生
的所有梦想,然而若干年后,这个女人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她带来她梦中期翼
的希望。我真的不知道,生在生的疼痛中会有多少悲哀,死在死的绝尘中会有多
少无望。

  净身出门后,我买了当天的飞机票直飞北京,用买断工龄剩下的两万元跑了
个天南地北。从小到大,我一直有走遍天下的愿望,对于大自然中的人文地理有
一种迫切亲近的冲动和欲望,受制于婚后生活的窘迫,我甚至连首都北京也没有
去过。

  站在天安门前,走过毛主席纪念堂,穿过北海,我的心境豁然开朗。生已经
作为生的一种手段,将一切疼痛变身为我的过往,和自然的亲近贴切中,我终于
知道,我来自于自然,必将回归于自然。

  我一直是一个节俭的女人,在贫瘠的我的今生里,在我手上流走的人民币只
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当我从桂林直奔南京我的家乡,我手里还有剩下的最后一万
元,作为今后一个人生活的继续,我把它全部放进了工商银行里。

  瞒着父母,我买了一辆三轮车,开始我的流浪人生。白天我穿街走巷叫卖文
胸化妆品,晚上到网吧继续我文字的意淫。在给平媒写稿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
文字是一个非常好销的易卖品。

  妞,继续。拿到源源不断的稿费时我会对自己说。

  我爱金钱,但不是伦为金钱的奴隶。在我所有的成人意识里,自主劳动的收
获和报酬一直被认为是一种自尊自爱和自信。

  在延续了自强自立的自爱里,现实是一种生的必须,睡在浴室的硬板通用铺
上,我知道,从此这里将成为我人生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七十七)

  在心理上,我一直有一种错觉,始终把自己看成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也
许,心从来不曾相许,也许,心从来没有归宿,也许,心从来未曾爱过。美好的
婚姻在我的心里,永远是一种爱的升华,情的超度和心的共通。

  我没有选择,在尘世的喧嚣里,生存是我不变的唯一。在网吧那个专属于我
的偏僻角落里,我开始习惯用文字码男人,码女人,码钱。

  在日渐累积的我的人生铜臭里,意识在散淡中模糊,我发现对金钱的贪欲已
成为我忘记疼痛记忆的最好方式。在婚姻十几年延续形成的习惯里,我是一个惊
弓之鸟,时时跟着老公的感觉行事。

  独自一个人睡在浴室的通用铺里,孤影自怜中,我在黑暗里不断抚摩自己冰
冷的肉体。乳房萎缩着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呻吟,乳尖疲软着在那个坍塌的肉陷
里悲鸣。

  在生理上,我是一个处女膜永远不再复生的女人,在张口频繁的开合中,穹
隆深处已经是伤痕累累,重创百出。在无法修复的女人的破碎肉身里,我触摸的
是自己凌乱的肉片的血腥。

  每个月我会有一个生理高潮期,在飘红的日子来临的前一天,张口在血液积
聚的膨胀中快速汇流,最后聚焦在阴埠的一个点面上,哄然腾烧中,穹隆处夸张
地绽放着涟漪的洞口,强烈地期待着某一个硬物的野蛮侵入。

  自慰,随着婚姻的落水解体,又悄然地回到我的生命过程里,隔着浴室纯一
色的通用厚实棉被的遮蔽,我把指尖悄悄地伸进张口里,在水的泛滥波动中,将
生理的高潮推到及至。

  隔位上没有人,冷风回旋的浴室和僵死的冬夜一样凄清无比。在这样一个寒
冷的季节里,除了流浪在街头的乞丐视死如归地安眠在这里,有家的人谁会丢弃
自己的暖坑来到这里守冰凌。

  一盏若明如暗的白炽灯亮着苍白的光,在墙角高悬着,孤灯只影中,我仿佛
看到了童年后院里的小木屋。在对身体不断自慰的揉搓中,我努力寻找着一种来
自于肉体的温暖感觉。

  枕下,放着一叠干糙的消毒卫生纸,随时用来堵塞张口的空洞。我喜欢在饱
满充实的惬意中,从一阵阵低吟声里彻底释放被压抑的理性。我没有廉耻,生理
的冲动和满足给寒冷中的我带来了持续的温暖。

  妞,你是女人。手动中,我会对自己说。

  我一直是一个感性的女人,为感觉而生,也为感觉而死。在苍白的我的岁月
中,我认命自己女人的社会角色,但是我自始至终不甘心女人的命运摆布。

  我曾经找命相学家为自己看过面相手相,测过生辰八字,命里注定我和老公
会白头到老,然而,我们的婚姻最终避免不了落魄的命运。

               (七十八)

  我不是一个信命的女人,当婚姻最终成为一种过往的曾经疼痛地退出我的命
脉,我对命定的内容还是怀有一种迟疑的态度。

  当我在婚姻的逆水行舟中艰难地趟过崎岖,回头再望的我依稀发现,有一种
隐藏着的命定,在无形中悄然地追随着我,让我看到所有的努力有时只是一种形
式上的枉费心机。

  对命理学最终发生兴趣是在婚姻全面倾覆后。我看不清自己,看不到未来,
看不见天空明亮的色彩。在空洞而饱满的我的日子里,白天,我骑着三轮车走街
穿巷售卖四季轮回热销的女性用品,晚上,借着月光到网吧那个寂静的角落给报
纸杂志写专栏文章。只有到了寂静的夜里,独自一人躺在浴室的通用铺上,才会
冷静地思考自己的人生,想失败的婚姻的沦陷。

  我经常会拿出在地摊上廉价买来的相书,一页页地看,一点点地疏通,一条
条地比对,以自己手上的纹线自主对号入座,细研烂磨,试图在其间找到铿锵我
的命脉里的痕迹所有。

  那时正是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全面放开,公企在社会竞争中遇
到强大的私营经济的强烈阻击,经营中大多处于一种劣势之中。伴随着一些公企
的相继破产倒闭,下岗失业的人群日益增多,个体生意也面临着从未有过的市场
冲击。尤其象我这样没有固定投资,没有固定摊位,没有固定场所的「散兵游勇

」,一方面受到税收的智取豪夺,一方面受到市容的前追后堵,在两两相逼之中

,脆弱的我宛如战场上的残兵败将,抱头鼠窜中不得不丢弃了盔甲仓皇逃命。

  失去了继续做生意的市场后,我显得有点消极,整天忙碌惯了还真的有点闲
不住自己的双手。我开始顺着命理相书看自己错综复杂的生命线,看断断续续的
事业线,看起伏交错的感情线。在两条平行升直的婚姻线上,我看到了一条清晰
的二次婚姻线,静静地匍匐在智慧线的底端,象个灵动的小生命,有一种奋力张
扬的期待。

  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找瞎子给我看过相算过命,那时候我很小,大概才
读小学五年级,不知道什么是命,也不知道命是什么。对于一切唯心的东西,只
能通过成年人的诡秘行为去加以猜测和推理。

  我一直不大相信命运这个唯心的产物,在我看来,认命的状态是一种甘心情
愿的被摆布和被愚弄。

  直到自己曾经沧海难为水,告别了童年,走进了成年,我才惊愕地发现,有
一些深藏于生命中的东西,在回望的那个瞬间,自始至终带有一种宿命的色彩。

  我是一个在心理上不大容易受到暗示的女人,一贯的自信造就了一个不断自
伤自残的我。当遍体鳞伤通体猩红后,我才最终想起古人曾经的千年文化遗产。

  我用自己失败的婚姻做赌注,在前人的古迹中苦苦寻觅着生命的最终答案。
在纵横交错的手腕线里,我的视线在模糊中浑浊,在浑浊中模糊。

               (七十九)

  在人伦的迷失中,我借助迷信的色彩麻痹自己的意识。我想知道自己从哪里
来,最终要到哪里去。

  一个女人,在经历了人世沧桑后,对自己生命的过程有了一种本能的热衷和
超乎寻常的关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必定在生活的某个区域里遭遇了
雷电般的闪击。我努力地想看清自己,希望从手掌线路的纹理上获得某种生命的
暗示诱导力。

  在事业线的起点与结束的顶端纹路上,我看到了几条相交的影响线,在那些
暗示职业发生变化的年龄段,有一些若明若暗的粗细线条,告白着我一生事业的
动荡和飘离。

  带着手掌纹路给我的暗示信息,我卖掉了三轮车,结束了浴室通用铺里寒夜
的孤独,回到年迈父母的安抚中重温我少女未完的梦境。

  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我冒着高龄的危险,轧在一群青春亮丽的年轻生命里,
拼死拼活地争取到一个超市理货的名额。日子,在一种安逸中恬静地过去,在对
手掌纹路的迷恋中,我看到了自己疼痛的过去时。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极端信命的女人,我一直相信个体在社会中的自主作用

,自主行为和自主意识,事在人为是我一贯的行事准则。只有在梦想永远停留在

心性之外无法靠近心性的彼岸,我才开始怀疑过去的一切是否已经存在于一种先

天的宿命。

  在纹路的展望和提示中,我清楚地看到在未来的十年时间里,我将完成从一
个普通女人到非凡女人的疼痛过渡。

  在一种静心的等待与期盼中,我开始拼命地为自己的明天积蓄能量。白天在
超市站完了一天的柜台后,晚上持续地到网吧熬夜写稿。在连篇累牍地给平媒投
稿的过程中,我已经中了文字不断变成铅字的快乐毒瘾。

  我发现自己对于文字的贪心已经不能甘心罢手,我一直梦想有一台自己的电
脑,给自己的创作提供一种空间上的便利与自由。我努力的最初目的是为自己配
置一台相对比较前卫的电脑装备。

  我是一个矛盾的中和体,在一个人的日子里,我受制于感性与理性的双重折
磨。在对生命的非正常索取中,我付出了许多,同时又失去了许多。在平衡心性
的过程中,唯心是我的短暂,唯物是我的永恒。

  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天上的神灵,在受到相书心理暗示的同时,我很
惶惑,有一种把自己卖给命运的感觉。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直在努力寻找一
种前世的命定。

  在一种对自己日益厌恶的情绪中,我看到自己非健康的心理状态,灰暗苍白
中隐藏着一种宿命的悲观,我不知道这种心态是否与婚姻的失落具有实质性的关
联。

               (八十)

  在命与非命中,我的灵魂历经炼狱般的炙烤和疼痛。我努力让自己忘却过去
的记忆,将经历所赋予自身的一切,转换成一种对生命的亲切怀念。

  在疯狂码字的分分秒秒里,我紧盯着自己的初始目标,希望用微薄的稿费尽
快为自己购置一台象样的电脑,彻底结束在网吧那种烟熏燎烤的日子。欣喜的我
不久便发现,在一张张汇款单的从天而降中,我的愿望离实现已经不再遥远。天
方夜谭将成为我过去梦想的现在时,童话里的灰姑娘终于要变成一个景天耀眼的
白天鹅了。

  我不再信命,不再去夜读相书,不再在一种纹理的思绪中纠结缠绕自己。我
知道,世事的一切成因中,永远离不开个体自身顽强不懈的努力,而机遇相对垂
青的也只是那些有准备的生命。

  我是一个人的工厂,在文字的空灵中,不断变换文字的配色与组合。在电脑
上敲打文字的喜悦,不断地给我带来一种意念的清空和纯净。在给平媒输送稿件
的十年寒月里,我的稿费从上个世纪的百字一元上涨到新世纪的千字百元。

  我没有想过靠文字致富,靠文字生存,靠文字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园。文字的

孤独是我今生选择的一相情愿,我喜欢文字给我心性的恬适和意念的狂泻,我为

文字而生,也为文字而死。

  在等待源源不断的稿费到来的同时,我惊愕地发现本能中对于金钱的渴望,
有一种欲壑难填的张狂。随着见稿率的疯长,铅字油墨散发出来的特有馨香一阵
阵地俯冲而来,将我心性的疼痛从一个人的寒夜孤独中抚平吻干。

  婚姻十年,性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性与非性的婚姻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心
理和生理上的愉悦。一个人的深冬里,独眠在年迈的老父老母的身旁,生理的骚
动不知道在何时悄声地来,无奈地走。

  我喜欢一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轻轻捻动乳尖的感觉,在饱实的乳头上感悟一
种生命的原始激情。乳房是一所相依相偎的小小屋,阴柔里存放着女人延续生命
流动的血。缓慢滑行中,血在积聚,血在膨胀,血在寻觅翻腾的出口。

  我喜欢一个人在潮湿的被窝里芊芊揉动张口的感触,在水色的张口中感觉一
种生命的再生激情。张口是一所链接生命滋生的通道口,荫翳里留存着女人创造
生命搏动的水。流离浅游中,水在爬行,水在流淌,水在寻找喧嚣的突破。

  我好象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在一种清醇中用一双手不断地强奸自己的
肉身。潜意识里,我把这双手幻象成了一个男人的性器官,在游离中不断地蹂躏
我欲望的肉体。

  妞,不要沉溺。亢奋中我对自己说。

  我是女人,尤其在这样一种如虎似狼的年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肉欲,在飘
红的日子里,也坚持对自己的肉身实施野蛮的盘剥和掠夺。在张口的频繁搅动中

,看到猩红的血被粗糙的手指终于带出了水样的淋漓,我才会长叹一声,在疲乏
中紧紧地闭上自己兽欲的眼。

[ 本帖最后由 szy123 于 2011-8-24 20: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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