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原创全本] 【百妇谱】 作者:Zhxma

0
       第三回 黄巢贼酋凌辱女虏,李大将军怒斩女虏

  忤逆老子枭你首,若想荀且请喝酒。

  匪营帐内美人聚,婆姨不在快下手。

  月光洒来听淫声,哨兵不把岗位守。

  官军乘虚来袭营,杀得贼兵四处走。

  李唐皇帝早有准备,获悉黄巢反贼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八百里秦川狼烟四
起,李唐皇帝便再也坐不住金銮殿了,一番挥毫泼墨,将一张张求援的谕旨传向
各大军区。

  圣旨发了不少,援兵却迟迟不见。穷途末路的李唐王朝,皇帝的威严尽无,
李唐皇帝感叹之余,在内臣的建议下,趁着黄巢反贼尚未形成合围之势,微服出
逃了。

  皇帝悄悄地、不声不响地逃走了,平日里浓妆粉黛,金屋藏娇,衣来伸手,
饭来张开的宫女们,全然没有了依靠,活像一群无助的羔羊,任由强人宰割了。

  好可悲,好可气,皇帝为了减少出逃的负担,缩小逃跑的目标,将大批宫娥
彩女弃之不顾。什么他妈的恩恩爱爱;什么他妈的唯唯喏喏;什么他妈的花前月
下;什么他妈的山盟海誓,统统见鬼去吧,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孤家我保命要
紧,寡人我也逃跑去也!

  皇帝前脚刚刚溜出京城,黄巢大军便在长安城下形成合围之势,获悉皇帝临
阵脱逃,未经激烈的交战,守城的卫戍军也弃城而逃了。

  「去他奶奶的,皇帝自顾逃命去了,让我们在这里送死,老子可不给你当炮
灰,弟兄们,大家还不快快逃命去也!」

  卫戍军不战而溃,黄巢贼众兵不血刃便破了长安城,各路反贼从四个城门涌
进长安城,来自陕北黄土高坡的元朗率军从长安北门而入,挥师直奔皇宫而来。

  元朗始终牢记着大胡子前辈的话,做梦都想着登上皇帝的金銮殿,此时,长
安城已破,皇宫近在咫尺,元朗丝毫也没有兴致在城内打劫,与妮子双双冲进皇
宫。

  皇宫里早已乱成一锅烂粥。反贼们仿佛老鼠搬家似的折腾着宫内的宝物、玉
器、绸缎、女人,甚至连皇帝的托鞋也不放过,统统塞内背囊里,而宫女们则四
处乱窜,哇哇惊叫。

  元朗顾不得这些,与妮子策马径直冲上太和殿,不过,元朗还是来晚了,殿
内已经人满为患,当元朗跳下马来,气喘吁吁地挤进大殿时,殿内早已吵得不可
开交了。乌烟瘴气之中,弥漫着腾腾杀机。

  「不,这皇帝的宝座,应该让我们湖北黄巢来坐!」

  「凭什么,大家都造反了,大家都有牺牲,凭什么让你们九头鸟座天下,这
宝座,理应是我们河南的,河南乃黄巢的始兴之地!」

  「不对,黄巢最初的兴起之地,应该在南方!」

  「不,在北方!」

  听着各路黄巢的吵闹声,元朗不声不响地挤到了皇帝的宝座前,看见众人吵
得特欢,而镶金嵌玉的帝王宝座却是空闲着,元朗也不客气,管他谁当皇帝呢,
我且坐一坐,此生也算没枉活啊!

  想到此,元朗屁股一沉,咕咚一声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殿内登时哗然,众人
转过面庞,怒目而视元朗,这位来自陕北的汉子,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哪里窜出来的?我们正在商量着轮流作皇帝,你倒不客气,也不向大
家打个招呼,一屁股就坐下来啦!」

  「咋的啦!」元朗理直气壮:「既然是轮流作,我也应该有份,我乃陕北黄
巢的首领——元朗是也!」

  「你好生无理!」其它各路黄巢均表不满:「未经大家一致同意,任何人也
不能擅自登上皇位,否则……」已经有黄巢首领开始拔刀出鞘了。

  元朗也不示弱,嗖地抽刀出鞘:「怎么,不服气么,来啊,谁敢跟老子过过
招?」

  「狗蛋!」眼瞅着内讧行将发生,始终沉默不语的妮子突然挺身上前,站在
元朗与别的黄巢首领中间,尽力阻止着械斗的发生:「快跟姐姐回家去,这所谓
的金銮宝殿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远没有家中的窑洞睡着舒坦!」

  「豁豁!」众人一听,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殿内的气氛顿时和缓了许多。

  元朗依然惦念着皇帝的宝座,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屁股一沉,又坐在皇帝宝
座上不肯起来了。

  「大事不好!」元朗的屁股还没坐热,忽有探子进得殿来:「报各路主公,
皇家正规军队已经向长安城赶来,先头部队已至骊山!大有合围之势!」

  「啊?」众贼首皆惊,再也无心争执谁当皇帝的事情了,各自盘着心中的小
九九。快点跑吧,在正规军包围长安城之前,尽一切可能地多抢些宝贝、女人,
然后,溜之乎也,什么他妈的皇帝,见他的鬼去吧!

  既然没有能力在长安城内登极称帝,在驰援的官军围城之前,黄巢各路匪众
在城内开始了大肆的抢劫。

  皇宫内的奇珍异宝,能卷走的统统劫走,马背上、骡背上,驮满了箱柜、包
裹、女人,不仅如此,被劫掠的男虏们,匪众也要发挥他们的作用,将马匹再也
驮载不了的物品,一股脑地挂在男虏的肩膀上,然后,挥起皮鞭,像驱赶骡马一
样抽打着男虏们。

  「走,快点走,谁敢磨蹭,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

  临时出城门之前,诸路贼众燃起大火,把这座千年帝都付之一炬。作为北方
的首领,元朗也是收获颇丰,长长的马队驮满了脏物,宫内的美人、贵妇、彩女
也抢来不少。

  那不,统统绑在马背上,一个个或是唉声叹息;或是哭哭咧咧;或是垂头不
语,不过,美女虽然抢了不少,因为有妮子从中作梗,元朗一个也不曾染过手。
这令元朗好不烦恼:「姐姐,不管咋的,我也是首领啊,大家都称我为将军了,
玩个把女人,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哼!你臭美!」妮子毫不相让,「只要有我活着,你就休想染指她们!」

  元朗与妮子一路吵闹着,在众贼兵的簇拥下,从长安北城溜了出去,很快便
消失在茫茫无边、峰峦起伏的黄土高原里。

  也许是男女俘虏过多的缘故,匪众的行军速度极其缓慢,仿佛一群蜗牛爬行
在山间小路上,望着懒懒散散的队伍,元朗有些焦燥了:「照这样速度走下去,
一年也回不到陕北啊!」

  「谁说不是呢!」妮子建议道:「狗蛋啊,不要太贪了,把那些俘虏们都放
了吧!」

  「不!」元朗执意不肯:「姐姐,回到米脂,我要过一过皇帝的生活,我当
皇帝,你做皇后,让他(她)们伺候我们,哼,过去,是我们伺候他(她)们,
今天,风向转了,这些皇室贵戚,应该伺候咱们了!」

  「姐姐!」元朗越说越兴奋,更舍不得中途抛下这些美人了,只见元朗手指
着马背上的宫女道:「姐姐,你看哪个漂亮,随便挑几个,给你做贴身丫环,伺
候你的日常起居!」

  「哟,我不稀罕!」妮子撇了撇嘴:「我这个穷命身,徜若真有人来伺候,
还不习惯呢,还睡不着觉了呢!」

  「穷命调!」望着马背上的美人,元朗的色心又痒痒起来,看看天色将晚,
元朗下令停止前进,择一处高坡扎下营寨,然后,以央求的口吻冲妮子道:「姐
姐,今天晚上,我选几个美人与我喝杯酒,这还不行么?姐姐?」

  元朗就差没给妮子下跪磕头了:「我什么也不做,就是让她们陪我喝点酒,
姐姐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坐在一边监督我!怎么样?姐姐,我就这一次,下不为
例!」

  「你呀!」望着元朗可怜兮兮的样子,妮子厥着小嘴,指尖狠狠地点划着爱
人的脑门:「你这个赖皮馋,我真拿你没办法啊!」

  「呵呵!」凭着与姐姐相处多年的经验,妮子的表情以及动作,分明是应承
了元朗的乞求。

  这令年轻的贼酋好不欢喜,双腿夹紧马肚子,一把搂过妮子,真诚地亲吻起
来:「谢谢姐姐!」

  黄昏时分,贼众们扎好了营寨,元朗又吩咐了岗哨,自我感觉应该是万元一
失了,方才挑选了几个美人,命心腹送进自己的大帐。

  正在巡逻的妮子,看见有宫女进了元朗的大帐,虽已经答应了爱人的乞求,
心中依然酸溜溜的,深怕元朗趁自己不在,做出过份之举,于是,妮子叮嘱贼众
继续加紧巡逻,自己则跳下马来,悄悄地走向大帐,当真就监督起元朗来了。

  妮子将大帐拨开一道缝隙,向内望去,但见元朗端坐在从皇宫里抢来的餐桌
前,桌上摆放着宫内的美味,元朗端起一只精美的酒杯,不用问,也是皇帝使用
过的:「美人,来啊,咱们干一杯,就算认识了!」

  让元朗尴尬不已的是,众美人皆扭过头去,没有一个人肯端起酒杯。帐外的
妮子见状,心中大喜:「嘻嘻,别臭美了,完了吧?碰钉子了吧?」

  「他妈的!」元朗啪地一摔酒杯,破口大骂起来,美人纷纷垂下头去,默默
地忍受着贼人的辱骂。

  见众美人以沉默来抗拒自己,元朗仿佛一只好斗的公鸡,却找不到确切的对
手,情急之下,一把拽过与自己距离最近的美人:「你,端起杯来,跟老子喝一
杯!」一边吼着,元朗一边抓过酒杯,生硬地往美人手里塞。

  「呸——!」美人不由分说地推开元朗,酒杯啪的掉落地上,摔个粉碎,只
见美人呼地站起身来,手指着元朗,厉声喝道:「我乃皇亲贵勋,岂能与你等大
逆不道的反贼同桌一处,交杯换盏!」

  「啊——!」元朗活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咚地跳起,众美人还没弄明白贼酋
将要做什么,只听咔嚓一声,美人的骂声未完,人头已经从帐内咕碌碌地滚到帐
门口去了。

  「哎呀,杀人了!」众美人一片赅然。

  元朗平静地拣起美人的脑袋,在众美人面前晃来晃去:「你们看好,这就是
拒绝老子的下场!哼!」话未说完,元朗扔掉人头,再次端起酒杯:「喝酒啊,
知趣的,就乖乖地跟老子喝酒!」

  「我的天啊,狗蛋啊!」帐外的妮子暗暗叹息道:「哪有如此劝酒的啊?」

  「是,喝酒!」此种劝酒方法果然奏效,众美人纷纷端起酒杯:「将军,我
们喝酒,喝酒!」

  「哼!」看见众美人在元朗的淫威面前,不得不端起酒杯,强作欢颜地拥向
贼酋,妮子的心里又涌起醋酸来:「贱货!嗯!」

  妮子正气咻咻地谩骂着,众美人中,一个衣着最华丽、看上去年纪也最长的
妇人,主动凑到元朗的身旁,媚眼频送秋波,直撩拨得元朗神魂颠倒。

  「呵呵!」只见贼酋傻咧咧地笑道:「美人贵姓?」

  「贱妾韦氏!请将军喝酒!」韦氏美妇人举起酒杯,故作多情地望着元朗。

  匪首大喜,欣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喝,好,我喝,美人,我都喝
干了!」

  看见自己的爱人与韦氏美人如此的亲热,妮子的肚子气得又鼓又胀。突然,
元朗搂过韦氏,一边亲吻着,一边将大手掌探进了韦氏的胸脯里。

  妮子再也不能忍受了,这混蛋小子,趁我不在,果然做出了过份之举。「狗
蛋!」妮子纵身跳起,怒气冲冲地跑进大帐内:「你在做甚!」

  「啊,我,我……」在妮子咄咄的目光下,元朗很不情愿意地抽出手来。

  帐内的气氛愈加尴尬起来,众美人本不想与元朗亲近,又怕贼酋动怒,挥刀
杀人;想勉强与元朗亲怩,又免不了得罪山寨夫人,唉,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宫人彩女就是难做,怎么做都是错!

  「不好啦,官兵来喽!」

  帐内的众人正怔怔地发呆着,帐外却嘈杂起来:「官兵杀过来喽,大家快逃
命啊!」

  「啊?」元朗闻言,大惊失色:「坏了,官兵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岗哨呢,
岗哨哪去了,怎么让官兵摸了营寨!」

  事后最知,让贼酋元朗哭笑不得是,岗哨此时正搂着抢来的宫人,躲在废抛
的窑洞里大行欢爱呢,而妮子因看管元朗而疏于巡视,结果被官军钻了空子,摸
了营寨。

  元朗与妮子各执武器匆忙应战,最终双双被擒。指挥这次剿匪任务的是皇室
贵戚——李瑞将军。李将军对黄巢反贼恨之入骨,所俘黄巢匪众连审都懒得审,
一律斩绝。

  「谢谢将军救命之恩。」被黄巢凌辱的男女俘虏重获自由,纷纷向将军下拜
谢恩。

  突然,正在监斩的李将军,冲着女虏们虎着面庞动喝道:「来人啊,将这些
贱人们,统统绑了,与逆贼一并斩首!」

  「啊?」女虏们惊呼一声,许多人登时昏倒在地。

  不知可怜而又无辜的女虏们命运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四回 皇家女虏怒责将军,平民女虏跪求李瑞

  号哭流涕沟前跪,皇室贵勋去赴死。

  将军无颜对美人,兵士痛惜泪难止。

  为救丈夫敢献身,平民女子不言耻。

  以酒饯行多悲壮,花容月貌长以已。

  且说皇家军队偷袭了黄巢反贼的营寨,饱受黄巢匪贼凌辱的皇家贵勋们本以
为获得了解放,满心欢喜地向李大将军道谢着,孰料李将军大手一挥,做出来的
决定令众美人目瞪口呆,有些宫娥彩女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将军,您,
您为什么如此对待我们啊?」

  「哼!」李将军一脸轻蔑地瞪视着衣着不整,蓬头污面的皇亲贵勋:「瞅瞅
你们这副德行,哪里还有皇家贵勋的形象,真给李唐贵族丢脸啊!」

  「啊?」众美人愈加愕然了:「将军,难道就因为这个,便要砍我们的脑袋
不成?」

  「不仅如此!」李将军杀人的理由相当充分:「我们身为皇家贵勋,却委身
于黄巢贼众,辱没皇室门风,既使我不斩杀你们,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嗯,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还好意思活下去么?」

  「将军!」李将军这一番话,听得许多美人一时哑言,其中也有不服气的,
低声嘟哝道:「将军,这,难道是我们的错么?」

  「被反贼擒获,当然不是你们的错,可是……」李将军厉言逼问道:「你们
为何不自裁啊?为何要甘愿忍受贼人的污辱,不仅损毁了自己的芳名,也败坏皇
室的门风!」

  「将军!」听到将军的决定,始终默默无语的韦氏,突然站起身来,大胆地
走近李将军,责问道:「你身为皇家的军人,当贼人围城时,不能保国安家,致
使京城沦陷于贼人之手,毁于一旦,你还好意思活下去么?」

  「你……」韦氏的话,问得李将军面庞燥热:「你个小贱人,本将军驻守西
凉,接到皇帝的圣旨便匆匆赶来,但因路途遥远,没有及时制止贼人入城,我何
错之有!」

  「你以路途遥远逃避城陷的责任,可是,」韦氏继续责问道:「那么,城中
的守军呢,他们都去了哪里?皇帝呢?大臣呢?危机时刻,皇帝,大臣,这些个
皇家贵族,王公老爷,弃京城于不顾,屁股一拍便跑得无影无踪,到头来,却好
意思责怪我们这些手无束鸡之力,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将军,你还是男人么?」

  「将军!」听了韦氏的话,李将军一时间竟无以应对,众部将无不同情皇家
虏妇,纷纷迈步上前,为宫女姬妾们求情:「美人受辱,非因她们所愿,罪责都
在贼人身上,请将军手下留情!」

  「将军,她们真的很可怜啊,被贼人肆意污辱,到头来,我们还要砍她们的
脑袋,这也太狠了吧。如果这些人中有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原谅她的!」

  「嘟!」被韦氏责问得理屈词穷,李将军只好把皇帝搬了出来:「此为天子
圣意,所有被贼人虏获之宫人,绝对不能重归宫内,也不能流放民间。」

  说到此,望着泪水涟涟的众美人,李将军不免也动了恻隐之心。「圣上也是
出于无奈,为了皇室血脉的纯正,也只能如此了。诸位,」李将军拱手作揖道:
「对不起了,我是奉旨行事。」

  言毕,李将军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来,展示在众美人的面前,登时,黄
土高坡哭声震天,听得黄巢贼众都萌生了怜悯之心:「好可怜啊,天子真是铁石
心肠,还是我们没有天数,没有能力将他从金銮殿上推下来!」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李将军也不忍心看众美人了,转过面庞,催促手下
即刻行刑。

  众部将依然迟疑,美人们哭得更伤心人了。只有韦氏不落一泪:「姐妹们,
不要哭了,大家以平常的心态,默默赴死吧,在皇帝的眼中,我们仅仅是玩物而
已,在皇戚贵戚的心里,我们不过一件摆设而已,就好比一只只花瓶,如今花瓶
被贼人盗了去,并且弄脏了,皇帝、王公、大臣便不要我们了,并且还要将我们
打碎!」

  在李将军的催促下,部将们岂敢不执行军令,却又不忍心下手,正在左右为
难之际,不知哪位部将把贼人们抢劫的皇家御酒端了过来,真诚地向美人们建议
道:「美人们,临上路之前,大家都喝点酒吧,烈酒可将行色!」

  「是呀!」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众军士的赞同,大家纷纷端过贼人吃饭用的瓷
碗,咕咚咚地斟满烈酒,双手捧到众美人面前:「美人们,别哭了,喝碗烈酒,
晕晕乎乎之间,便不怕死了!」

  唐人男女皆豪爽,既然是天子龙意,谁人又敢违抗,在军士的劝慰下,美人
们终于想通了,纷纷接过酒碗,咕噜噜地一饮而尽,军士们皆竖指夸赞,许多军
士也给自己斟上酒水,碗边碰触着美人的酒碗:「美人,来,干一杯!」

  「干!」已经半醉的美人爽快地与军士碰了碰瓷碗:「干!」

  「谢谢美人赏脸。」军士大悦,能够与昔日贵不可及的皇室贵勋们干杯,饮
酒,也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情啊:「请美人跟我也干一杯吧!」

  众军士与众美人你一碗,我一碗,一碗又一碗地狂灌着酒水,高高的黄土坡
上,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饮酒大宴,这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啊,烂醉之后,一个
个鲜活的,美丽的俏佳人将纷纷赶赴黄泉。

  唉,悲乎?惨乎?无可奈何乎?如果来世还能托生为人,倘若还是个女性,
哪怕是沦落风尘,亦誓不做宫女!

  在这场生死饯别之中,只有韦氏滴酒不沾,也不与任何军士言语,孤单单地
伫立于沟坎之上,凝目眺望着远方。

  一番畅饮,军士与美人均喝得酩酊大醉,扔下酒碗,军士含泪拎起美人,又
有言语缠绵一番,挥刀斩之。美女人头落地,军士泪流满面,李将军埋下头去,
无法面对此情此景。

  伫立在沟坎上的韦氏,看见军士开刀问斩,主动走下沟坎,跪在一位军士的
刀前,果然以平常之心,默默赴死去了。

  斩毕了因受辱而给天子丢脸的皇室女虏,在李将军命令下,军士们把满腔怨
忿全然发泄到黄巢贼众的身上,再也不需要将军来催促,军士们手提着屠刀,人
人奋勇上前,仿佛砍瓜切菜一般,将黄巢贼众的脑袋砍得遍地皆是。

  望着眼前的惨景,元朗方才想起大胡子首领的话来:「一旦官军抓住我们,
也会毫不留情地斩尽杀绝的!」

  「将军!」眼瞅着死亡将至,被反剪着双臂的妮子突然挣脱开军士的手掌,
疾步跑向李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将军高抬贵手,饶了我家狗蛋吧!」

  「啥?」李将军怒目圆瞪:「好个反贼,自己死在眼前,还要为他人求情,
谁是狗蛋?」

  「我的汉子。」妮子将下颌转向同样绑跪在地,随时等候斩首的元朗:「将
军,请您饶了他吧,也请将军饶了所有人吧!」

  「什么?」李将军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望着眼前的贱民女子,将军真想
抽出刀来,亲手刃之。

  不过,将军突然耐住了性子,虎着脸问妮子:「你汉子不仅犯上作乱,还是
贼人的首领,属十恶不赦之徒,按照天朝大律,理应凌迟处死,如今砍了脑袋,
算便宜他了,你因何还要为其求情?」

  「将军,」妮子尽力辩解道:「狗蛋并非是真心造反。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
子,偷食了李氏大户的馍馍,受到李氏灌铅殉葬的威胁,他是绝对不会走上犯上
作乱这条不归路的!」

  「哼!」李将军冷笑一声:「这个小娘们嘴岔子好生厉害,把汉子造反的责
任,全推到李氏贵族身上了。如此说来,你汉子是被我们李氏逼上造反路的?可
是,他抢劫皇室,污辱宫人,就凭这两条,也是死罪啊?」

  「将军,」妮子继续辩解道:「狗蛋没有拿皇宫内一件物品,他吃饭用的桌
子,喝酒的杯子,都是手下人送给他的。闯进皇宫,狗蛋什么也没做,仅仅在皇
帝的龙交椅上坐了一会,连屁股还没坐热,得知将军杀来,便匆匆地逃走了!」

  「呵呵!」妮子这番话,把将军说笑了,用眼角瞟了一番元朗,虽然混混噩
噩,污秽的面庞依然可见黄土坡的纯朴,将军暗中想,在这混乱的年代里,山匪
四起,官兵疲于应付。如果此贼肯臣服皇室,可以利用其反击黄巢,以毒攻毒。

  李将军思忖不语,妮子说得可是相当的认真:「并且,狗蛋绝对没有污辱皇
室贵勋。有我看管着,狗蛋纵然有那种想法,也是绝对不能得手的。这一点,我
敢向天发誓,狗蛋绝对没有污辱过宫人。」

  「对了,」妮子突然想起什么,「他只摸了一下韦氏的奶子,便让我给制止
住了!」

  「哈哈哈!」听了妮子的陈述,不仅仅是李将军,正在行刑的众军士们都大
笑起来。

  将军止住了笑声,全然打消了处斩元朗的念头,手按着剑鞘,听罢奶子两个
字,又瞅了瞅妮子高高隆起的胸脯,突然萌生一种怪念头,既然反贼肆意污辱我
李唐美人,我因何不效法子,也反辱贼人之妻呢。

  于是李将军嘿嘿一笑,脸上泛起丝丝淫色,欲戏弄一番这个贱民女子:「那
么,你凭什么为你的汉子求情啊?仅仅用这张嘴么?嗯?」

  「我,我……」听罢这番问话以及将军皮笑肉不笑的淫相,妮子陡然垂下头
来:「若能饶狗蛋不死,将军让我做什么,我便心甘情愿作什么!」

  「姐姐!」身后的元朗听出了妮子话外的意思,突然吼道:「姐姐莫要轻贱
自己,元朗绝不贪生,愿与姐姐同赴黄泉,在阴间永做夫妻!」

  「哼哼!」将军循声转向元朗,「怎么,舍不得了?」

  「狗官!」元朗骂道:「如今做了你的阶下囚,成为男虏,绳索捆绑,是杀
是剜,全由你的心思,谁能奈何了你啊。不过,请你保全姐姐的身子。元朗到了
阴间,即使做了厉鬼,也要保佑你的!」

  「呵呵!」将军笑道:「有血性,的确是个汉子,看得出来,你很爱她。」

  将军又转向妮子:「贱人,我可以饶你汉子不死!」

  「谢谢将军不斩之恩!」妮子面呈喜色,依然跪在地上,频频向将军叩头。
将军仍然是一脸淫相地望着妮子,末了,命人首先给妮子松了绑。

  妮子却也知趣,站起身来,揉了揉酸麻的双臂,向将军行了妇人之礼:「将
军,我一定兑现诺言,愿将身子献予将军!」

  「姐姐!」元朗继续干吼着,「元朗誓不想这样荀活!」

  「狗蛋,」妮子转向元朗,「休要逞狂。你家就你一根独苗。将军海恩饶过
了你,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再想姐姐了。以后,找个干净、漂亮的女人,为元
家承继香火吧!」

  「贱人,呶。」李将军用嘴巴向曾经属于元朗的大帐呶了呶道:「你先进帐
去,我与你汉子说几句话,待会便来,呵呵!」

  「是。」妮子不顾元朗的咆哮,转过身子,毅然走进大帐内。

  李将军手按剑鞘,得意洋洋地冲元朗笑了笑:「嘿嘿!好么,真是比生离死
别还要悲惨啊,好一部动人的爱情故事啊!」

  「狗官!」元朗目送着心上心走了大帐,想起行将发生的事情,气得浑身发
抖,「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与你誓不两立,绝对不接受你的恩赐!」

  「元朗!」李将军嗖地抽剑出鞘,剑锋指着元朗的鼻子尖:「竖起你的狗耳
朵,好生地给我听清楚了!」

  将军冲元朗义正词严道:「你与婆姨皆属贱民,难得我犯了傻气,要了你的
女人,却触犯了天朝的法律,李氏贵族如果纳贱女子为妻妾者,婚约不仅无效,
还要处以流刑。这些,你懂么?你就是把婆姨白白送我,并且你的婆姨再好,为
了李氏的门风,我也是不敢要的,这一点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狗官!」元朗依然骂道:「既然不要我的婆姨,你因何饶我不死呢?」

  「问得好!」李将军反问道:「爱你婆姨么?」

  「爱!」元朗不假思索地答道。

  李将军继续问道:「想赎回她么?」

  「想!为了姐姐,我可以赴汤蹈火,虽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

  「看得出来。」将军道:「如果真想赎回你的婆姨,此刻便臣服天子,改邪
归正,为皇家效力,方为正统,不仅夫妻团聚,还可以升官进爵,如何?」

  「可以!」元朗想也没想顺嘴答道:「元朗向天发誓,愿意为皇帝效力!」

  「爽快!」将军命左右给元朗松了绑,啪地扔过去一把利器,「去吧,为了
你的婆姨,也为了你的前程,与反贼战斗去吧。只有立了战功,才能资格赎回你
的婆姨!」

  元朗拾起利器,果然死心塌地为李唐天子效命去了,并且,战功累累。据史
载,居然还获得天子的册封。最终,李将军信守诺言,将妮子完整无缺地送还了
元朗,成为黄巢匪患期间的一段佳话。

  「妇谱氏」曰:

  战乱,女性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一旦落入敌手,其境遇就更加悲惨了。翻开
史籍,皇后、贵妃,甚至是太皇后,均有被敌兵轮番污辱的记载,看得人触目惊
心。并且,无辜的女性不仅受到敌对方的污辱,还要忍受已方的轻蔑,甚至是杀
害。

  屠杀被敌人污辱的女虏,不仅仅在东方历史中屡有记载,西方世界也不乏其
例。由于男权思想作祟,为了保持所谓的种族纯正,就只能对受辱的女性进行无
情的清洗了。

TOP

0
           《百妇谱》之妖妇(谱13)

  鹧鸪天,梦遗

  野鸡鲜香赛珍馐,色狼馋得涎水流。

  桌前眉眼来且去,自作多情乐幽幽。

  想野鸡,鸡难求,夜间醒来满腹愁。

  口中液与胯下精,淌得床衾湿湫湫。


       第一回 骗钱财一贯空手套,玩女人全凭三寸舌

  设局出千打野鸡,财色双收美兮兮。

  两个娘们各风骚,一对酒窝把人迷。

  大哥心思妹全懂,其它闲话您莫提。

  黑灯瞎火穷折腾,顶来顶去是肚脐。

  有一件事情我永远也搞不清楚,邋里邋遢、不拘小节、言语粗俗不堪、不修
边幅、其貌不扬、无家无业,一年当中有许多时候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的街头无
赖地八子,也不知施展了何种魔法,居然能够结识到那么多的、行行色色的、三
教九流的女人们。

  无论是站街的;卖屁股的;拎包的;掏兜的;卖血的;扫大街的;开小饭店
的;修鞋的;擦鞋的……这些个社会中最低下层次的女人。

  还是医院的上门小护士、电费抄表员、办公大楼收发员、写字间的打字员,
等等,这些个有着体面职业,美其名曰所谓的良家妇人们。

  或者是制售假车票的、倒腾白粉的、走私枪支的、贩卖妇女儿童的这些个江
洋大盗们,地八子都能与她们联系上,皱皱巴巴的电话簿上信手涂鸦地写满了这
些个女人的手机号码。

  我致死也不理解,这些个女人跟地八子穷混什么啊?除了被愚弄、被戏耍,
还能得到什么啊?也许能得到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吧?

  地八子不仅尽一切可能接近她们,并且还力所能及地提供某些方面的合作:
譬如向卖屁股的提供嫖客信息;说明卖血的贿赂血站;给小饭店的老板娘广拉食
客;与办公楼收发员狼狈为奸,偷卖办公楼的报刊以及其它办公用品;为人贩子
寻找目标,打探谁家的小娘们不想跟老爷们过日子了……等等等等,营营狗狗,
无所不为。

  一旦把钱骗到手,地八子便故伎重施,怂恿这些个女人家玩麻将,从而把她
们骗来的钱再弄回地八子的手里去。多数情形下,地八子这一套还是行得通的,
双方合作的结果亦是相当圆满的,彼此间各取所需,玩玩麻将牌,你摸摸我的屁
股,我撸撸你的鸡巴,嘻嘻哈哈之后,再吃顿散伙饭,好聚好散。

  不过,遇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事情的结局便向双方都不愉快的情形发展,
结果不仅是不欢而散,没准还骂得狗血喷头,甚至于大打出手,真是善始不得善
终啊。

  闲话就此打住,且说某一年某一天的上午,太阳都爬得老高了,我依然懒在
床上。忽然,叮玲玲响起一阵电话声,我接起来一听,呵呵,说到谁,谁就出场
了。

  只听地八子在电话里面嚷嚷道:「老张,快过来啊,哥们这里又上货了!」

  「你可算了吧!」

  地八子嘴里所言的「货」当然便是那些个搭上手的女人了。前一个阶段,地
八子又搞上一个女人,结果不得善终,不仅让女人吃了大亏,还玩烦了人家,酒
桌之上,那个被地八子无情玩弄的女人揪着地八子的耳朵痛哭流涕,让我至今记
忆犹新。

  于是,我冲着话筒冷冷地言道:「地八子,你还是消停消停吧,别到处招灾
惹祸了,没准哪一天引火烧身!再说了,你瞅你都弄了些什么货色啊,除了老大
妈便是下三烂,老的老,贱的贱,一点层次都没有……」

  「老张,今天上的可是好货啊!」地八子在话筒里不无得意地言道:「昨天
从广东跑回来两个山货(山货:东北江湖黑话,大山里能出产什么呢,无非野味
是也),听说赚了些钱,还挺好玩的,你快来吧,咱哥们陪她们玩玩,还是老办
法,玩牌的时候,你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我趁机做些手脚,将其拿下,呵呵,不
仅玩她们的票子,弄好了,还能白玩她们的小野×呢,呵呵!」

  「呵呵!」我有些为难道:「你心中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我口袋里的钞票却
是不足,恐怕难以支撑啊!」

  「怎么?」地八子有些失望,「老张,你也没钱了?」

  「嗯。」我如实解释道:「昨天去休闲屋按摩了,玩得很高兴,末了又请小
姐吃的夜宵,口袋里的钱用的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过来吧。」管他有钱没钱,只要有人愿意玩,地八子
便成竹在胸了,「钱不是问题,咱们俩个凑合凑合,有两个就够了!」

  「在什么地方啊?」

  「老李这。」地八子顺嘴说道:「老李你不认识么?前些日子还喝过酒呢,
你应该能找到他这里吧!」

  所谓的老李,乃是一家医药用品商店自命的「总经理」,实际上就是卖假药
的。这老李原是妇产专科出身,据说手艺还不错,只因文革时有点政治问题被下
乡了,在生产队里担任赤脚医生,专门负责给育龄妇女发放避孕套、安节育环、
行节扎术、打胎、刮宫、做人流……搞得农村社员人见人骂,都说他此生损事做
得太多,来世毕竟托不上人了。

  也许是职业的关系,这老李为人特骚,看见女人就迈不开步,为了搞女人,
老李在单位里挨批,在家庭里遭骂,最终,绝望的老婆跳楼自杀……唉,一辈子
不知搞了多少女人,到头来,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有关他的风流韵事,应该另
开主题,专门讲述。

  不过,这老李虽然好色无比,身上也有一些歪才,在乡下闲极无聊时,李老
在乱搞女人的同时,将依然多余的精力用在搞科研上,有付出便有收获,几年下
来,老李终于搞出一项科学发明。

  过去,老李给妇女们上节育环时,手续繁杂,抠来挖去,把妇女折腾得苦不
堪言,结果还是差错迭出,上环的妇女还是意外地怀孕了,上级怪罪下来,把个
老李搞得有嘴说不清。

  经过几年潜心研制,老李研究出一种电子宫腔仪,甚至还领到了专利,现在
老李商店里主要销售这种仪器,据说使用这种仪器给妇女安节育环非常方便、准
确,不过,仪器虽然吹得神乎其神,市场并不看好,都什么时代了,谁家娘们没
事总安节育环干么啊!

  当我按照地八子给的地址,拐弯抹角地找到老李的商店时,大色鬼老李和臭
无赖地八子正在堆满宫腔仪的铺子里忙碌呢,看得出来,为了准备这场麻将局,
地八子必须帮老李把满铺面的宫腔仪搬到走廊去,以便腾出桌子、椅子打麻将。

  见我站在走廊里发怔,地八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示意我进屋,我走到门
口向屋内望去,屋子里依然堆满了宫腔仪,桌子上、卷柜上、窗台上、椅子上、
沙发上到处都是。

  透过层层迭迭的大纸箱子,我看见在老李的办公桌旁果然坐着两个陌生的女
子,一挨看见我,相继站起身来,地八子放下手中的大纸箱子,将我推进屋内,
然后,向两位他刚刚结识的女山货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无非大吹大擂,瞪着眼睛
说谎话。别人的反应我不得而知,自己的面庞一会红一会黄。

  就在地八子信口雌黄之际,我向两个陌生女子望去。但见:

  两个少妇正芳年,皮白肉嫩妖娆身。

  一位媚眼荡秋波,一位秀肩披纱巾。

  一位穿着绵绣袄,碎花交错似鱼粼。

  一位天生樱桃口,浓香厚脂抹珠唇。

  衿持一笑露白齿,馋得色鬼咽口津。

  窗外冰花泛霜凌,数九隆冬已知春。

  哥长哥知笑咪咪,言谈举止动仍颦。

  请问老八她是谁?哪路仙来哪路神?

  「来,我来介绍一下。」把我介绍给两位芳姿绰约的少妇,地八子放开我,
一手拉着一位小娘们向我介绍道:「这两位,一位姓孙,叫孙丽;一位姓张,叫
张玲。」

  「哎哟,原来是一家子。」听罢地八子的介绍,我立刻与姓张的、穿着鲜红
色棉袄的小娘们有了亲近感。

  张姓小娘们也热情扬溢地望着我,主动伸出细白的小手来,握住我的大手:
「您好,一家子!」

  张姓小娘们年约三十出头,身材高挑,面皮白净,淡眉毛,单眼皮,一对雪
亮的小眼珠咄咄有神,露着无限的活力和勃勃的生机,厚重的草皮大衣里露出一
件鲜艳的手工缝制的大红棉袄,仅从这幅穿戴打扮上便可看出其山里人的痕迹,
而言谈之中,山里人特有的土语更让她的籍贯暴露无余了。

  我直截了当地问:「听口音,小姐一定是长白山人喽,不知具体在哪里?」

  「开山屯。」少妇张玲对自己的故乡丝毫也不隐讳,甚至带着戏笑的口吻:
「我们家乡就在边境在线,所以啊,开山屯从此再也不能往开前了,再往前开,
就开到人家朝鲜喽,呵呵!」

  说到此,张玲不无骄傲地介绍道:「并且,我们家乡还有一座很有名的大煤
矿。」

  「是的,是的。」我假惺惺地附和着:「开山屯的煤的确有名,很紧俏的,
每年到了采暖期,便很难搞到了!」

  「喔唷,李大哥,您受累了,来。」见我与张玲聊得火热,身旁的孙丽少妇
感觉我慢怠了她,很是不满地乜了我一眼。

  此时,老李走进屋来,孙丽将可爱的小鼻孔一扭,把俊俏的面庞转向老李,
一只手挽着老李的胳臂,一只手掏出洁白的手帕,煞是关心地轻擦起来:「李大
哥,歇会再搬吧!」

  「没关系,我做得来。」能够得到少妇这般爱抚,老李受宠若惊,活像一只
得到主人怜爱的哈巴狗,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小姐莫急,这些箱子很快就会搬
空的,不会耽误您玩麻将的。」

  「李大哥!」看见老李又搬起一只大纸箱子,孙丽颇为真诚地言道:「下个
月我回老家去,小妹一定帮李大哥把这些仪器销售出去,我表哥在县里工作,只
要有他一句话,哪个镇、哪个乡、哪个村的卫生所不得给个面子,买几台啊!」

  「嗳哟哟,小孙啊。」听说少妇欲帮助自己抛售滞销的宫腔仪,被满屋子大
纸箱子搞得焦头烂额的老李眼前顿然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孙,孙丽
啊,大哥先谢谢你了,这,这,这机器特好用。」

  说着,李大发明家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见他将大纸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哗的
一声扯开来,顺手操起一根细长的,前端呈勾状的塑料管,在少妇的面前不停地
比划着。

  「小孙啊,把这个探测杆插进女性的里面,于是……」老李又拧开办公桌上
的显示屏:「女性宫内的形态就立刻显示在这上面了,根据女性宫内的形态,选
择合适的节育环,不管是圆形的,还是棱形的,全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哈哈,这玩意我可怎么向表哥介绍啊,哈哈!」听着老李的介绍,望着老
李手中晃来晃去的,所谓的探测杆,孙丽俊俏的面庞臊胀得好似烂熟的红苹果。
而地八子则神秘地冲我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我跟着他走进了卫生间,地八子啪地拉上卫生间的隔断,急切地冲我
摆着手:「钱呢,你有多少钱,快点拿出来,咱们两个凑合凑合,麻将局就要开
张喽!」

  「玩多大的?」我一边浑身上下乱摸着,一边怔怔地问道。

  地八子挺起两根脏手指。我吃了一惊:「什么,贰拾元的,我,可没有那么
多钱啊!」

  「你有多少钱啊?」见我迟迟摸不出钞票来,急迫之下,地八子索性伸过手
来,帮我翻弄起来,不过,翻来翻去,把身上的所有口袋都掏了一遍,地八子仅
在我身上掏出来拾元钱;而他自己更惨,浑身上下的散碎钞票加在一起,勉强才
凑够捌元钱。

  地八子苦涩着脏脸:「哟,你我凑合在一起,才他妈的拾捌元钱,人家却要
玩贰拾元麻将,这点钱还不够一把输的呢!」

  「那怎么办啊?」

  「哼!」地八子咬了咬半截门牙:「怎么办,挺着呗,看来啊,这第一把,
必须咱们俩个和,否则,便要露馅喽,走吧。」

  地八子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吧,到了这种境地,想什么也没有
用了,只想着快些和牌,多和牌,和大牌吧!」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我与两位来自长白山深处的野味左右而坐,老李则像个
勤快的仆人,在两个少妇身旁转来转去,一会斟茶,一会敬烟,唯唯喏喏,尤其
是对待孙丽,肉麻的简直无以复加。

  凭着多年猎色的经验,我敢断定,老李早已把孙丽搞上了手,而孙少妇则开
始无情地吸吮老李的血液了。这不,说吸就开始吸,只见孙丽小手一伸:「老李
大哥,借我点钱呗!」

  「是,好的,好的。」老李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小孙啊,我的钱,都给
你了!」

  望着两位少妇姣好的面容;高耸的胸脯;细白的手指,我哪里还有心情打牌
啊,一双色眼在两个少妇的面庞上扫来荡去,看得两位少妇好不自在,四目故意
错开我的色眼。

  我一边用眼角贪婪地撇视着左右两位少妇,一边暗暗地猜测着,她们在广东
是凭借什么赚来的钞票呢?卖身?不行,模样虽然不错,可是,瞅她们俩个的年
龄,显然已经过了,即使卖也卖不上好价钱了。做生意?没有相当雄厚的资金,
能做什么大生意啊,再说了,倘若真是做大生意的,又有什么必要与地八子这类
人渣接触呢?

  「和喽,我和喽。」地八子冷丁嚷嚷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混蛋,这
个恶棍,这个无赖,这个魔鬼,第一把果然他和了。

  再往下玩,牌局便好进行了。而这两个长白山里送上门来的「山货」,也基
本上钻进地八子设下的圈套了。

  看来地八子下手挺黑,两个女山货前景很是不妙,不仅要输掉钞票,还要丢
了身子。

  「哦,我又和喽!」地八子乐得连屁股都坐不住椅子了:「十三么,大牌,
我和了一把大牌,哟!」一边嘟哝着,地八子一边摆弄着五根脏手指,非常用心
地盘算着两个倒霉的小娘们应该给他多少钱。

  张玲眉头一皱,把牌推向桌心:「今天真是背到家了,不玩了!」

  「可是,」地八子还嫌赢得不够多,「小姐,怎么也得玩到圈啊!」

  「不玩了,太背了!」两个小娘们输得再也没有心情玩了,地八子也不好强
劝,手攥着从两个小娘们口袋里骗来的钞票,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口袋里揣,看
得孙丽和张玲好不心痛。

  张玲似乎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临站起身来之际,冲地八子没头没脑地扔
了一句:「八哥,玩归玩,乐归乐,小妹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可要用心办哦!」

  不知张玲求地八子办什么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二回 小娘们泪求楞头青,女猎手瞄准大肥猫

  少妇流泪诉苦衷,秀颜哭得红通通。

  患病守寡下煤窑,何其难来何其穷。

  绘声绘色憾人心,听得嫖客晕懵懵。

  叫声老妹莫悲伤,大哥帮你寻老公。

  上回书说到,地八子把两个女「山货」骗得一塌糊涂。为了减少损失,张玲
只好中途作罢,主动退出麻将桌,同时一本正经的央求地八子帮她办一件事情。

  「小玲啊……」地八子闻言,嘻皮笑脸地凑到张玲的面前,一边用眼角暗暗
地撇视着我,一边诡秘地言道:「这件事情啊,你应该找你一家子去办啊,我今
天之所以把老张介绍给你,就是这个目的啊!」

  「地八子!」张玲对地八子的回答似乎不甚满意:「听道上的朋友说,八哥
无所不能,因此小妹才慕名找到你啊!怎么,你饭也吃饱了,酒也喝足了,小妹
也陪你玩完麻将了,末了,你嘴巴子一岔,便把小妹这样给打发了不成?」

  「小玲啊,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喽,我怎么没帮你们啊,你看!」地八子瞟了
一眼孙丽与老李:「孙丽的朋友,不是我介绍的么,不错吧,挺理想的吧!我实
在是无能为力了,手上再没有合适的张啊!」

  说着,地八子扯了扯张玲的衣袖。「张玲,你别多心。」地八子解释:「我
和老张是铁哥们,什么说道也没有,我的事情,便是他的事情,你那件事,尽管
跟你一家子说,他保准帮你办就是!」

  「哦。」听完地八子的话,张玲只好满怀希望地将面庞转向我,亲切地,同
时,也是满含娇嗔地唤了一声:「张——哥!小妹求你了!」

  「嗯。」少妇这一声轻唤,叫得我浑身酥麻,也不知地八子背地里与张玲说
了些什么,我含糊其词地应承着:「哎,哎。」

  「哼哼!」地八子用鼻孔哼了一哼,很是傲谩地帮我吹嘘道:「张玲,我刚
才不是向你介绍了么,老张他爸是高级工程师,留过苏的,现在已退休多年,他
有许多老同志,老战友,你那件事啊,找你一家子来办,一准一个成功!」

  「对啊。」张玲似乎深有启发,立刻展开双臂,仿佛已经是老相识地挽住我
的手臂:「一家子,如果是这样,老妹的事情,你可要装在心上啊!」

  「什么事啊?」我明知顾问道。

  张玲秀面微红,迟疑了片刻,正欲张嘴说话,地八子突然插言道:「走,我
请客,咱们吃点饭去,有什么事情,酒桌之上再慢慢聊吧!」

  酒桌上,孙丽与我对面而坐,老李殷勤地坐在孙丽的身旁,一会给擦筷子,
一会帮抹盘子,我则时不时地瞟视着孙丽。这边搂着张玲,心中则惦念着孙丽。

  张玲活像个小情人般地依偎在我的身旁,我趁机大占便宜,手掌从张玲红棉
袄的下摆往里钻探,张玲见状,乖顺地松开了内衣扣,我伸手一撩,好家伙!

  张玲急促地喘息着,胸脯故意往我的身上贴靠:「一家子,是这么回事,小
妹初来省城,连个落脚之地也没有,城市的生活你是最清楚的。」

  张玲露出一丝难色:「各项费用都很高,房租高的就不用提了,一个小服务
生在饭店苦干一个月也赚不来房租钱啊,并且电费、煤气费,水费、电话费……
简直能把人压死啊。」

  「所以啊!」张玲手心轻揉着我的手背,「听八哥说,一家子自幼在省城长
大,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并且接触的都是有层次的人物。所以啊,一家子!」
说到此,张玲冲我眨着媚眼,「能否给小妹介绍一个退休的,有房子的,有固定
收入的老干部,或者是老工程师啊?」

  「哦。」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听罢张玲这番话,我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而是端着酒杯,怔怔地望着她。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说在广东赚了不少钱么,为何还要回到北方来,并
且为生活费用发愁呢?为何年纪轻轻,却专门要找老男人,是什么企图?难道真
想寻个落脚之地,找个避风港,安乐窝么?还是另有图谋,以嫁人为缘由,觊觎
老年人的房屋、财产,等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年人的儿女们岂非等闲之辈?对方面尤其敏感,这
小娘们看来想得容易,当真能实现得了么?

  「一家子,咋了,想什么呢?」见我半晌不言语,张玲娇滴滴地推搡着我。

  旁边的地八子见状,别有用心地言道:「小玲啊,这你还不明白么?老张惦
记着你呢,手里虽然有张,却不想给你介绍了,他怎么愿意把这么漂亮的女人,
拱手让给别人啊,换了我,也不做这等傻事啊!」

  「一家子。」张玲对地八子的话有些信以为真了,「张哥,看得出来,你很
喜欢我,我也很中意张哥,可是,张哥是有家室的人了,小妹也不想破坏你的家
庭,咱们就做个情人吧。一家子你尽管放心,小妹就是有了老公,你什么时候找
小妹都好使。」

  「哈哈!」餐桌对面的孙丽正与老李亲热呢,冷丁听见张玲这番话,立刻推
开老李的臭嘴,以嘲讽的口吻冲我们这边嘟哝道:「得,还没咋地呢,已经先给
未来的老公准备好绿帽子了。」

  「嘿嘿,可以啊,我挺喜欢偷别人老婆的!剌激,新鲜……」我搂着张玲,
眼睛却盯着孙丽,孙丽也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我,眉宇之间传递着一种极其神秘的
信息,怎么,对我有意思么?有机会咱们单独谈一谈,如何?

  「真的,我保证,一家子!」小娘们一口一个「一家子」叫着,「一家子,
你什么时候要我,我保证随叫随到。嘻嘻!」

  「不过,」张玲突然想起了什么,「每月的十八号到二十三号不要找我,那
是我的历假,嘻嘻,你再猴急也不能闯红灯哦,呵呵!」

  对面的孙丽突然收起了奸笑,依然是极其诡秘地盯着我,表情甚是漠然,似
乎她有些吃我和张玲的醋了。末了,张玲又搂住我的脖颈,顾作神秘地板住了面
孔:「一家子,光顾着瞎闹了,有句话却忘记说了,您长得很像一个人!」

  「我,长得像什么人啊?」

  「我爸爸。」张玲小嘴一咧,大大方方地吻了我一口:「张哥,咱们不仅是
一家子,你长得还特像我爸爸,啊,方才,第一次看见你,我不由得就想起了爸
爸!」

  「哈哈!」地八子在一旁冷笑起来,我也忍不住地笑了:「小玲,你真会说
话啊!」

  「小玲!」地八子悄然站起身来,用肘臂碰了碰张玲,「你没发现么,老张
一看见你,眼睛都直了,走吧,把这杯酒快些喝了吧,咱们找个地方洗一洗、歇
一歇,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把你张哥伺候高兴了,准能给你办!」

  听说要去浴室洗澡,老李打起了退堂鼓,「我就不去了,我的商店晚上没人
照看不行啊!」

  「老李大哥!」孙丽也不肯去,而是决定与老李姘居:「小妹陪大哥打更!
把宫腔仪看管好了,以后好给妇女们上环啊,哈哈哈!」

  「你们不去,我去。」张玲则欣然应允。

  于是,我们匆匆喝尽了杯中的白酒,各怀心事地来到一家浴室,草草地洗漱
一番,然后将地八子孤苦伶仃地丢在休息大厅,我则与张玲在服务生的引领下,
双双进入包房。

  刚刚关上包房的门扇,我便迫不及待地扑向张玲。孰料小娘们陡然放下了面
孔,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两手生硬地推开我的手臂,冷漠的双眼恶狠狠地瞪
着我:「哼哼,麻将牌玩得不错啊,看样子会点什么吧?」

  「什么,小玲,你是什么意思?」我一时怔住了。

  张玲白了我一眼:「装什么胡涂,你与地八子配合得很默契啊,骗来的钱,
如何分成啊?」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深深叹服小娘们犀利的目光,而表面上则厚着脸皮抵赖
着:「没有那回事,你想得太多了吧!」

  「嘿嘿!」张玲冷笑一声,突然又堆起假惺惺的微笑,弄得我心中好没底:
「一家子,算了吧,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往心里去,大家彼此明白就行了,小
妹没有在牌桌上当场叫开,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以后,希望一家子也要在其它方
面照顾小妹哟,嘿嘿!来吧。」

  张玲抬起手腕,时针已经指向午夜二点,我们相互搂着脖颈沉默了片刻,然
后又简单地、无关紧要地、甚至是假惺惺地温存几句,便各自宽衣解带。

  突然小玲转过脸来,似乎想改变一下沉闷的、尴尬的场面,一把托住我的小
弟弟,笑吟吟地言道:「嘿嘿,一家子,你不仅眉眼长得像我爸爸,就是小弟弟
也与我老爸的毫无二致啊!」

  「啥?你说什么?」我怔怔地望着自己那根握在张玲手心里的小弟弟:「怎
么?」

  我抬起头来,又困惑万分地望着张玲:「你老爸的××,你也看见过,你,
太也厉害了!」

  「一家子,您误会了。」张玲如是解释道:「您不知道,我老爸患了肾病,
去年就住在医院了,我在医院伺候老爸的时候,必然会帮助老爸接尿啊,所以,
就看见了!」

  「哦。」我应承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正常,正常,女儿给爸爸接尿
完全正常……」

  张玲满脸愁苦地道:「所以我必须拼命地赚钱,才能供得上爸爸住院治病,
一家子,爸爸天天都要透析,张哥,你知道么?」

  张玲极为认真地问我道:「您知道透析一次需要多少钱么?好几百大圆啊,
透一次折简直比抽一次白面还要贵啊,真是就是喝人血啊!」

  「听地八子说,」我借故拭探性地问道:「您和孙丽在广东赚了不少钱!」

  「嗯,呀,啊,我,我和孙丽。」一俟提及广东,张玲突然吱唔起来,极为
含混地言道:「我们在广东做些土产生意,卖一些,家乡的人参了,鹿茸了什么
的……别听地八子瞎吹,赚不了多少钱的,一家子,听说您也是走南闯北的人,
现在的经济多萧条啊,生意多难做啊!」

  「你和孙丽是什么关系?」

  「一般的伙伴关系呗。」

  「呵呵!」想起风骚的,比张玲还要俊俏几分的孙丽,我又得陇望蜀起来:
「小玲,你的女伴真漂亮啊!哪天给我介绍介绍呗。」

  「哼!」张玲闻言,不禁又板起秀颜,甚至伸出手来,一把揪住我的腮帮:
「一家子,看来地八子的确没有说错啊,你可真风骚啊,这边吃着碗里的,那边
还惦记着锅里的,张哥,实话告诉你吧。」

  张玲嘴上说着告诫我,其实在恐吓我,让我不敢与孙丽接近:「那孙丽可不
是善茬子,眼睛不往别处看,专门盯着男人口袋里的钞票,整天盘算着如何把男
人的钞票弄到手。无论是哪个男人,想打她的主意,不仅很难弄上手,还要花费
许多钱,最终钱花光了,她也不理你了。你别看她表面上笑嘻嘻的,那是个笑面
虎啊,不把你搞得倾家荡产,也把你拿得骨头不痛肉痛,唉!」

  如此这般地狠狠的教训我一番,张玲话峰突然一转,一脸苦涩地长吁短叹起
来:「唉,一家子,想来我的命真的苦啊,结婚不到三年丈夫就死于矿难,扔下
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我一个女人家,为了吃,为了穿,只好抛头露面,东跑西
颠,也不要脸了,什么都干了!」

  「哦。」听着张玲这番与孙丽毫不相关的感叹,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说孙
丽就说孙丽呗,这是哪跟哪啊,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世事艰难,大家都不
太好过啊!

  「大家都是如此。」我毫无耐心地安慰道:「只要还想活着,我们只能、也
必须这样!」

  「可是……」张玲突然涌出一串酸泪来:「谁有我这么难啊,哪个女人,像
我吃得这么多的苦啊,一家子,丈夫死后,这些年来,为了活命,我站过柜台,
卖过报纸,刷过盘子,扫过大街……我,我……」

  张玲就此突然止住了,大概是也曾卖过身,却难以启口,顿了一顿,张玲继
续感叹道:「我什么工作都干过,甚至,还下回煤窑!」

  「啥?」我又吃了一惊:「你,一个女人家,也下过煤窑?」

  「一家子,难道你不信么!」为了证明自己下过煤窑,张玲绘声绘色地讲述
起了矿井下面的生活。

  「张哥,你下过矿井么?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么?什么,机械采煤?你算
了吧,全国才有几家机械化煤矿啊,大都是小煤窑,还是土法采煤,工人又累又
危险,三天两头的出事,偶尔死掉几个人,根本不算事,赔偿费早算在成本里面
了。出煤多的地方,巷道只有这么高啊。」说着张玲蹲下身去,半跪在地板上。

  「往往出煤多的地方,越走越矮,到了最后,人必须得爬着进去,然后,前
面的人挖一锹,后面的人便跟着往外传,一个一个地往外传。」

  说到此,张玲突然看见墙角的托布,一把握在手里,身子趴在床铺上:「就
这样,一家子,人趴在煤石上,伸着锹去接前面传来的煤,再往外传,不能停,
再累,胳臂再酸也不能停啊,否则,巷道就堵死了,别人就没法接着往外传了!
张哥!」

  张玲长叹一声,一把将托布抛向墙角,手抚着胳臂以及面颊:「一天下来,
胳臂挥得又痛又肿,脸上全是煤灰,从井下回到地面,哪里还有人样啊,简直就
是一头四脚兽啊,咦咦咦!」说着说着,小娘们可爱的小鼻孔一扭,无比委屈地
抽涕起来。

  「咦咦咦,每天能活着回到地面,就谢天谢地了,烧高香了,有多少人,活
蹦乱跳下井了,到头来,直挺挺的一具僵尸运了上来,还有更惨的,连尸首都找
不到了,真真正正的享受土葬了,唉,咦咦咦,挖煤,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更不
是女人应该干的活啊!」

  「是啊,是不容易啊!」听完了少妇可怜兮兮地讲述,我感同身受地惆怅一
番:「小玲,明天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老知识分子,一个高级别的,高工资的,
有越层住宅的,并且享受政府津贴的老知识分子。」

  「真的哟!」张玲眼前一亮,立刻破涕为笑:「谢谢张哥,他,他,人长得
怎么样啊?」

  「哦,富态,乍看上去,像个大富翁。」我尽力地腆起肚子,手掌啪啪地拍
打着肚皮:「老人家生得有福相,许是生活条件优越的缘故,身体保养的特好,
四方大脸,红光满面,走起路来腆着将军肚子,满腮的花白银须,冷丁看过去,
活像一只胖乎乎的大花猫,所以,单位里的同志们背地里都戏称他谓大肥猫!」

  「好——啊!」张玲眨巴着雪亮的眼珠,仿佛精明的猎人终于发现了理想的
猎物,不过,这只大肥猫是否愿意上钩,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三回 风流男林间采蘑菇,老腐朽桌下揪蒿草

  鲜蘑橙橙最走俏,粉肉累累多奇妙。

  老朽呆呆迷色眼,馋猫熊熊欲火烧。

  珠唇嗔嗔送香吻,臭嘴咧咧咱还要。

  我的宝宝怎让人,手机吼吼发疯叫。

  无论怎样说,陌生的女人总是让人感觉即新鲜又剌激,充满了激情和活力,
怀里搂着新结识的小娘们,嗅闻着即熟悉的,所有女性皆有的,又各具风味的,
让人倍感新鲜的气息,那份清爽,那份芬芳,那份温馨,那份香甜,真尤如置身
于世外桃源。

  搂着仙姑玉女,咧开干涸的嘴巴,吐出灼热的舌头,饱含深情地投入小娘们
的口中,那份润泽,那份滑腻,那份悠长,真好似品偿着玉液琼浆,甚至连小娘
们的口气,也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我如痴如醉地吮舔着张玲匀称的胴体,暗红的灯光下,小娘们的胴体起伏错
落,呈现着淡淡的微黄,啊,这不正是长白山仲秋所特有的景色么……(删节)
为了探索更加怪诞的性快感,同时,也是在张玲的催促之下,我便开始着手给小
娘们介绍起对象来。

  第一个人选,当然是我曾经向张玲承诺过的,高级知识分子大肥猫。

  坐在大肥猫宽敞的越层住宅里,当我转弯抹角地向老人家道出张玲的身事以
及欲寻老公的意念时,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为人处事一贯瞻前顾后、谨小慎微的
高级知识分子、爸爸的老同事、副厅级干部大肥猫,连考虑一下的话也没说,居
然如此轻松地便应允下来:「行啊,明天你就把她带来吧,让我瞧一瞧,看是不
是你说的那样,长得跟天仙似的,唉!」

  说到此,大肥猫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盒香烟来。这又让我吃了一惊。据我了
解,这个大肥猫一辈子也没吸过烟啊,没想到暮年之后,也有了这种雅兴。

  不过,雅兴归雅兴,大肥猫无论是拿烟的姿式、点烟的动作以及吸烟的方法
都是那么的笨拙、那么的做作,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使我不由得联想到那种亦步
亦趋、盲目跟风的人。

  大肥猫很不在行地吸了一口烟:「这一晃啊,我们都老了,想想这一生,没
吃着没喝着没玩着,也够窝囊的,忙来忙去图的啥啊,真是白活啊!」

  「是啊。」我趁机恿怂道:「老人家,您老留着钱有什么用啊,要学会享受
生活啊!」

  「那可不行,钱不能动。」一提及金钱,方才还感叹人生的大肥猫又固执起
来:「你告诉那个张,张什么来的,我可以娶她,可是,房屋、财产必须公证,
我,我,我每月只给她,她五百元生活费!」

  「哼,这个老不死的!」听罢我的回复,张玲恨恨地骂道。

  我解释道:「小玲啊,上辈子的人都是这样,包括我的爸爸在内,无不爱财
如命,并且越老越爱财,那大肥猫是南方人,自从年轻时调到东北来工作,几十
年过去了,楞是没回过一次南方故乡,为什么?这还不明白么,南方太遥远了,
回趟故乡太费钱喽!」

  大肥猫虽然好色,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的,为了即能得到美人又让财产不遭受
意外的损失,大肥猫对张玲充满了戒心,且提出了诸多的苛刻条件,张玲均无条
件地接受了。

  诸事谈妥之后,我方才把张玲领到一家酒店与大肥猫相见了。

  「老公。」当大肥猫如约走进酒店包房时,张玲立刻起身相迎,虽然从未谋
面,张玲显得是那么的自然,落落方方地走向大肥猫,亲切地呼唤着,同时,乖
巧地挽住老人家的手臂:「老公,你可想死我喽!」

  「哎,哎!」老成的,稳重的,一贯不苟言笑的老书呆子,被张玲这番过于
热情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一时间居然语无伦次了:「哎,哎,这,你,哎,小
张啊,不,不,小玲啊,你好啊,哎,哎……」

  「老公,请坐这里。」眨眼之间,张玲便像只砣罗般似的在大肥猫的身旁快
速地旋转起来,并且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老公,请您坐首席!」

  然后,张玲将菜谱递到大肥猫的手上:「老公,喜欢什么,尽管点吧,今天
我买单!」

  「哦,谢谢。」最喜欢占小便宜的大肥猫闻言,嘿嘿一笑,昏花的老眼死盯
着花花绿绿的菜谱,毫不客气地点要起来。

  张玲在一旁陪着笑脸,同时,手搭着大肥猫的肩膀,假惺惺地向大肥猫推荐
着各色菜肴:「老公,这道菜很有特色,您点一个吧!」

  当菜肴相继端上来之后,张玲愈加殷勤了,又帮大肥猫系围嘴,又给大肥猫
擦碟子,又往大肥猫的碗里夹菜,把个大肥猫伺候得一脸灿烂,千恩万谢。

  「老公。」张玲依然一口一个老公地叫得不停,听得我心烦意乱,周身上下
直起鸡皮疙瘩。

  同时,张玲端着汤勺,小心奕奕地往大肥猫的嘴里递:「老公,喝口汤吧,
老年人喝汤很好的,很滋养身体的,哎哟,怎么了,太热了,烫着了。」

  张玲慌忙收起汤勺,抓过小手帕,诚慌诚恐地擦拭着大肥猫油渍渍的嘴巴。
孤单单地坐在餐桌对面的我,突然感觉桌下有异样的响动,于是,我肘臂一扭,
将桌旁的打火机碰到地板上,然后,佯装着拣打火机,悄然蹲下身去。

  好么,一老一嫩两个各怀心腹事的家伙,餐桌面上是一套,餐桌面下又是一
番,只见张玲光溜溜的长腿搭在大肥猫肥墩墩的大腿上,老练地、极具挑逗性地
磨擦着,同时,左手给大肥猫擦嘴,右手则藏在餐桌下,在大肥猫的骚裆处晃来
晃去。

  我心中暗骂,好个骚货!不愧是常年出来混的啊,勾引男人的确有一套啊,
刚一见面就扯上这个喽!

  「呵呵!」张玲把大肥猫搞得神魂颠倒了,得意忘形之下,大肥猫干脆撩起
张玲的裙摆……(删节)

  张玲抑制不住地低吟了数声,然后,咧着小嘴道:「哎哟,老公,好痛啊,
您老轻点揪啊!」

  酒席之上,张玲对所谓的婚姻之事,一字不提,当大肥猫偶或犯了老年病,
对一些琐碎之事唠唠叨叨,车轮子话翻过来转过去时,张玲则默默地,满含微笑
地坐在大肥猫的身旁,极其认真地聆听着。

  我都听得不耐烦了,摇着手,时常予以打扰,而张玲则表现出超常的耐性,
甚至还批评我不应该打断大肥猫的唠叨。

  「小张。」在大肥猫面前,张玲再也不称我是一家子了,也不称我张哥了:
「听我老公讲啊,多有意思啊,有知识的人跟咱们这等老粗就是不一样,说话不
仅有水平,还风趣,幽默,耐人寻味……」

  哼哼,什么,耐人寻味?有味,的确是有味,酸腐、老朽、琐碎、俗气、市
侩,除此之外,我嗅不出别的味道来。这个风骚小娘们,奉承人的水平真是到了
登峰造极的境地啊,他妈的,你别有所图,此时的大肥猫,在你的面前放个屁都
是香的,你愿意阿谀,你愿意奉承,随你的便吧,我为什么要给你做电灯炮呢。

  于是,我起身告辞,大肥猫也不挽留,甚至还嫌我碍眼呢。他妈的,真是江
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眼瞅着行将就木了,还是从前那个老样子,卸磨杀驴,过
河拆桥!这不,给他介绍一个如此风骚的小娘们,连声谢谢也不说。

  大肥猫这边一脸淫笑地搂着张玲,那边无关紧要地向我扔出非常简单的一句
话来:「小张,你要走了,我也不送你了,替我向你爸带个好啊!嘻嘻!」

  这句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尚未说完,大肥猫又嘻皮笑脸地转向张玲:「哦哟,
玲啊!」乖乖,老家伙的称呼都变了,与其说变成亲近了,不如说是变得更加肉
麻了:「我的小心肝,你太可爱了,你真恨不得把你吞了吃啊!」

  我怏怏地回到家里,一头扑倒在冷冰冰的床上,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仿佛
是自己的老婆拱手送给人家了。唉,我真傻啊,自己的女人怎么就如此拱手相送
了?不行,我得要回来。于是,我操起了手机。

  可是,拨了半晌,开始没有人接,到后来,干脆关机了,恨得我咬牙切齿。
人啊,都是这样的没有良心,不讲诚信,想当初,张玲是如此的信誓旦旦,一再
承诺随叫随到!然而此时,她却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承诺呢?

  我一边咒骂着忘恩负义的张玲,一边辗转反侧着,糊里胡涂之间,厚重的窗
帘不知何是泛起了灰白色,他妈的,天都亮了,我居然彻夜失眠了。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丢弃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嚷嚷起来,我没好气
地接起来,原来是张玲。

  我正欲扯开嗓子狂吼,张玲悄声嘘了一下:「嘘,老公,张哥,一家子,别
吵吵,小妹知道你生气了,我一会就过去,你可要请我吃早茶哦,好了,乖乖,
亲你一口,再睡个早觉吧,十点钟再见!」

  当张玲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昔日恋人般的感觉早已飘飞散尽了,
我甚至不愿意再拥抱她,更别提亲吻她了。一想起酒店里那一幕,一想起大肥猫
那干瘪的臭嘴唇,我便恶心的要命。

  张玲的感觉却较为良好:「张哥,祝贺我吧,我有家了,我再也不必四处奔
波了。」一边说着,小娘们一边主动宽衣解带……(删节)好似倒进了五味瓶,
酸、苦、涩、辣、咸,无法说出确切的味道来,并且,我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感
受,却仿佛自己的心爱宝贝给别人无情地践踏了。

  「一家子?」见我迟迟未动,张玲欠起头来,展开双臂,殷勤地做出欲搂抱
之状:「过来啊,看什么呢,天天看还没看够啊!」

  我手抚着张玲的骚胯:「他把你办了?」

  「一家子,你怎么了?」张玲将我拽到她的身上……(删节)

  「张哥,求求你了,请说句祝贺我的话啊,我有家了!」

  「看来,你对这老家伙还挺满意啊?」

  张玲急喘了一番:「不满意又怎么样啊,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有人要就不
错喽!」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居然为张玲抱怨起来:「那老家伙拿你
当保姆用啊,一个月才给你五百元,如今雇个保姆至少也得陆百元啊!」

  张玲又故伎重施(删)满怀信心地说:「我不在乎这些,并且,我的目的,
也不是这个,张哥,看小妹的吧,我绝不会让那老东西当牲口耍的!」

  与我匆匆忙忙地荀且一番之后,张玲随便找个借口便离我而去了,一连数日
也没个音讯,给她打电话不接,我便与大肥猫保持联系。

  从大肥猫的言谈之中,我经过反复的分析,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张玲这小
娘们凭着自身的几份姿色以及涉足风月场的实战经验,对大肥猫发起了闪电式进
攻——不仅认识的当天就同居了,并且听大肥猫所言,他们下周要去领结婚证。

  于是,我再次联系张玲,他妈的,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打通了,我试探性地
问张玲,与老家伙的关系进展得如何了?

  张玲平静地说道:「谢谢你,一家子,我知道应该怎么办,放心吧,我想做
的事情,就必须要做成,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与张玲交谈一番,我又给大肥猫打电话,刚刚接通电话,大肥猫便激动万分
地、罗里啰嗦地嘟哝道:「小张啊,真好啊!」

  「什么真好啊?」听着大肥猫的话,我仿佛看见了大肥猫的淫态,嘴角里必
定淌着长长的涎液。于是,我明知顾问道:「老人家,你说什么啊,啥玩意真好
啊!」

  「小玲啊。」大肥猫直言不讳:「这小娘们可真好啊,真会痛人啊,好会伺
候人,我,我,我已经离不开她了。当初讲好的条件都推翻了,不算数了,我,
我彻底投降了,全部缴枪了,我什么都答应她了,明天就领结婚证去。」

  「我在郊区还有一套房子,已经答应给她了……好啊,小娘们可真好啊,天
天给我洗澡,给我擦身,给我按摩,还给我修脚,好啊,真好啊,我那死去的老
伴,一次也没这样对待过我啊……真好啊……」

  豁豁,大肥猫这番话听得我臊动不安,肚子里仿佛倒了一瓶陈年老醋,酸水
横泛。他妈的,如此美妙的小娘们,让你这个老东西给享用了。

  不,我怎么能干这种为人作嫁的蠢事呢?我立刻给张玲打电话:「小玲,给
赶快给我过来,我想要你了!」

  不知张玲是如何伺候大肥猫的,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四回 大肥猫旅游回广东,色老李促销在揭西

  兴高采烈去旅游,两条大鱼上了钩。

  路遥千里不买单,包间软席乐悠悠。

  钢轨铿镪剌耳响,山道弯延无尽头。

  毒茶一杯魂飞天,自寻死路去广州。

  听罢大肥猫毫不隐讳的陈述,我即羡慕又妒忌,一个电话把张玲招来,迫不
急待地拽到怀里……

  「少废话!」我非但没有停下手来,反而变本加厉了:「小妖精,快,你是
怎样伺候大肥猫的,也原本原样的对待我,来,让我也体验体验是何感受吧!不
对……」

  「大肥猫跟我说,你不是这样做的,是这样。」我一边提醒着张玲,一边借
题发挥,逼迫着张玲做出种种下作的、极难为情的、甚至是不堪入目的动作。

  「这样,这样,对,是这样的,快,快啊,接着来啊!」

  「你给我滚!」张玲实在被逼得急了,索性从我的身上跳了下来,罢工不干
了:「一家子,你简直把我当猴耍啊,我跟大肥猫可没做过这样下流的事情,我
保证!」

  张玲手指着头上的电灯:「我向灯保证,我要是跟大肥猫做过那种事情,我
就是小狗,一家子!」

  说着,张玲虚情假意地扑倒在我的身上:「为了钱,为了房子,为了有个落
脚之地,我也是没办法啊,张哥,如果你再难为我,我,我真的没法活了!」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做,我也不难为你了。」这番疯狂的穷折腾,我的
手掌也弄酸了,我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暂且休战了。

  玩腻了张玲,我又想起了孙丽。啊,那个小妖精更加不错,表面上看,腰身
应该比张玲还要细软、灵活,并且细皮嫩肉的,尤其一对缭情的眼睛,那眼珠冲
我一瞪,我满脑子的淫魂立马就让她给勾走了。

  「小玲啊!」我搂着小妖精的脖子,以做买卖的口吻道:「你把孙丽介绍给
我吧,我以后再也不难为你了,从此也不给大肥猫戴绿帽子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连露水夫妻都谈不,可是,只要我
一提及孙丽,张玲便跟我发神经,极尽所能地贬损孙丽:「你还敢跟她,那是个
狐狸精,专门喜欢喝人血,张哥,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敢回老家么?」

  「为什么?」

  「几年前,孙丽在家乡挂上一个男的,一来二去,把人家的钱都骗光了,末
了,还不肯收手,又恿怂那个男的把房子卖掉了,开什么韩国料理。一家子,你
说说吧,汉族人经营朝鲜族的饭店,她会干么?」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赔个老×朝天,孙丽一甩袖子溜之大吉了,而那个男
的倾家荡产之后,到处找孙丽不着,扬言要杀了她。张哥,这样的女人,你也跟
接触?你就不怕破产啊?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啊?」

  「可是,我,我……」我依然心有不甘:「张玲,我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能
把握住自己,说实话,我只想干她一回,就一回,还不行么,让她开个介,就这
一回,她要多少钱吧?」

  「你啊,真够有出息的,男人怎么都是这个骚德行啊!」张玲骂了我一句,
然后,依然不肯帮助我。

  「那孙丽最近与老李打得极其火热,你又不瞎,没看见么?也不知道老李答
应了孙丽什么条件,孙丽也不跟我说实话,只感觉两个人如初恋的情人一般,爱
得如膝似胶,一分钟也离不开了,简直是他妈的裤裆巴巴——粘上啦!」

  「你说,这个时候你想插一脚,办得到么?一家子,你先忍忍馋吧,等她把
老李的血喝干了,钱骗光了,两人渐渐地冷却了,搞臭了,你再跟上也不迟啊,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么!得喽。」小妖精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早了,狡猾的张
玲开始打退堂鼓了:「一家子,今天到此为止吧,你好生休息,我得回去了,否
则,那老东西又起疑心了!」

  「不么!」我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张玲:「来,你必须再满足我一次,我才能
放你走人。」

  张玲愁眉苦脸地弹拨着我的小弟弟:「已经硬不起来了,你就别逞强了,改
日的,一家子,你不知道,大肥猫疑心很大,我是请假出来的,我说,亲爱的,
咱们就要旅行结婚去了,出这么远的门,总得准备些旅行用品啊……」

  「什么?」我又醋意大发了:「你们要旅游去?」

  「是啊!」

  「去哪?」

  「广东!」

  「哪天的票?」

  「还没有买票,广州的车票很难买的,要找关系才能搞到的!」

  「哼哼,我也去!」

  「啥?」张玲怔怔地望着我:「我们旅行结婚,你跟着算个啥啊?」

  「嘿嘿,你不带我,我可以自己去!」我得意洋洋地言道:「小妖精,实不
相瞒,我的父母、姐弟都在广东,我一年当中总得跑上几趟,广州这趟车我有熟
人,用不着买票,想什么时候走,尽管上车就行……」

  「真的哟?」张玲闻言,小妖精机灵的眼珠豁然雪亮起来:「一家子,你不
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这种玩笑,这趟车的车长曾是我姐夫的下属,如今依然要靠我姐
夫来提拔她。不信,咱就打个赌,我领你去,她若是向我要车票,我就算输了;
她若是不要票,还将我安排在软席车厢,就算我羸了,怎么样,小妖精,敢不敢
赌一把啊?你想赌多少钱?」

  「一家子,你拔根鸡巴毛也比我的大腿粗啊,小妹哪敢跟大哥赌啊!」张玲
搬住我的手臂,真的不肯走了:「张哥,如果真是这样,你真的认识车长,那,
这一趟走下来,咱们得省多少钱啊!」

  「哼哼!」我手掌一伸:「咱们仨个,一个来回,至少得省伍仟元!」

  听说我认识车长,不仅是张玲、大肥猫要坐免费的火车,甚至连孙丽、老李
也想白占便宜,去广东推销他的宫腔仪,为了尽早得到孙丽,我欣然应允了。于
是,我神气活现地领着这班人马登上开往广州的火车。

  年轻的女车长将我们安排在为列车员提供临时休息的宿营车上。傍晚时分,
只听「呜——」的一声闷响,我们这伙人便从寒冷的东北往炎热的广东晃荡而去
了!

  「下车,准备下车。」孰料,经过数十个小时的颠簸,疲惫的火车带着满身
的风尘,刚刚从山洞里钻出来,正式进入广东境内。孙丽突然张罗着让大家准备
下车。

  我怔住了,而张玲和老李均没有说什么。只有大肥猫提出了异议:「这算是
什么地方,离广东还有半天的路程啊,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

  「老公,是这么回事。」张玲替孙丽解释道:「小孙要在这里帮助她的老公
推销宫腔仪,那种仪器属于计划生育用品,只有山区的医院、乡村的卫生所才需
要那玩意。所以啊,咱们先在这里下车,歇一歇,等小孙把仪器推销完了,再去
广州!」

  「可是……」大肥猫依然不愿意在这荒凉的大山深处下车:「她推销她的便
是,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咱们还是直接去广州吧!」

  「老公!」张玲仍旧陪着笑脸:「广州有什么意思啊,满大街都是人,着天
挤得一身臭汗,既然是出来旅游,就应该去这种山青水秀的地方才对头啊。」

  张玲转向我,「小张,你说对不对啊!」

  「对。」其实,我此番去广州也是无所事事,完全是出于争强赌气的目的。
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我思忖起来,自己虽然是广东的常客,而粤北的山区却从来
没有涉足过。于是,一贯喜欢满世界乱窜的我,顿然来了兴致。

  「老人家,到山里走走,感觉就是不一样,我最喜欢钻山沟了。」于是,我
站起身来,向大肥猫炫耀着自己不同寻常的旅游经历:「老人家,你信不信,我
去过娥眉山、黄山、华山、吕梁山、黄土高原、云贵高原、西北大戈壁、内蒙大
草原。老人家,山里好啊,空气清新,民风纯朴,能看见许多你在大城市里根本
看不见的新鲜事!」

  在我神采飞扬的讲述中,我们一行人终于在广东边境下了火车,然后,又搭
乘长汽车,在漫漫无边的大山里颠来倒去的转悠起来。

  我倚着车窗,充满兴志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大肥猫数十年后第一次返回故
乡,望着窗外,感叹万分:「唉,家乡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啊!」

  「这里是穷山沟,能有什么变化,一千年前是啥样,一千年后还是啥样。」
孙丽言道:「等你去了广州,就知道什么叫日新月异了……」

  「唉!」大肥猫继续感叹道:「这里的老百姓还是那样的封建、迷信。」

  大肥猫手指着扑面而来的、修筑得极为精致的坟墓以及小巧玲珑的庙宇道:
「还是死守着落后的生活方式不变,本来生活就困难,却把钱财都浪费在这上面
了!」

  「老公,你真少见多怪啊,这算什么啊!」张玲依着大肥猫言道:「这里是
穷地方,有钱人少,坟墓修得比较简陋,等出了大山,到了经济繁荣的地方你再
看一看,人家那坟墓修的,比政府建的烈士陵园还要壮观、还要气派呢!」

  「是啊。」后排座位的老李不赞同大肥猫的观点:「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啊,
很传统啊,人活着就得保持着传统,保持自己民族的风俗啊,那样才活得有些滋
味啊。」

  「哪像咱们东北,本来就是个移民地区,传统文化带过去的很少,再加之一
场文化大革命,所剩不多的那点传统文化早已荡然无存了。老百姓死了不许大办
丧事,更不许吹吹打打,拉到火葬场一把火烧掉了事。你说,人活这一辈子有啥
意思啊?死了连个动静都没有,就像条死狗似的拉出去了!」

  「可是,为了保持传统,」大肥猫据理力争,「那得浪费多少土地啊!」

  「嗨,这些荒山坡连草都懒得长,空着也没用啊。」老李不愧是经商多年,
满脑子的生意经:「这些荒山坡与其空闲着,不如廉价卖掉,谁想修就修呗,只
要有钱,愿意修多大的就修多大的,这也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经济发展啊!」

  「修那玩意不如栽树!」

  「……」

  当大肥猫与老李各执已见地讨论着是保持传统,还是移风易俗的时候,长途
汽车已经从大山里转悠出来,驶进一座叫做揭西的小城市。

  汽车在尚未彻底竣工、且嚣喧不已的城区里转来转去,当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时,汽车风尘仆仆地驶出了揭西小城,前方又开始荒凉、寂静起来。景色虽然苍
凉,公路边却是热闹非常,大大小小的各色店饭比比皆是。

  只见孙丽悄然站起身来,操着并不地道的粤语向司机嚷嚷道:「停车,有人
下!有下……」

  在孙丽尖声厉气的叫嚷声中,长途汽车嘎吱一声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孙丽
第一个跳下车去:「下车,大家都下车吧!」

  「你好。」当我最后一个走到车门时,看见有几个操着粤语的男子向孙丽和
张玲迎了过来,表情严肃,语调生硬地唤道:「你好啊!」然后,几个男人又冲
老李和大肥猫招招手:「老板,请进屋坐吧!」

  我在黑暗中迟疑起来,望着二层楼房的牌匾,原来是客家风味的饭店,我更
加困惑了,怎么也看不出来,孙丽能够在这里把老李的宫腔仪推销出去。

  两个女人带着两个男人,跟在当地人的身后,相继走进客家饭店,我则慢吞
吞地踱着步子,当走到饭店门口时,一辆汽车引起我格外的注意,借着从饭店里
射出来的灯光,我迷缝起近视眼定睛一瞧,车门上豁然印着这样一行字:广西省
钦州市殡仪馆!

  「啊!」我惊叫一声:「这黑灯瞎火的,殡仪馆的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我已经迈进客家饭店了,几个当地人将我们三个男人引领进一处小
包间,用阴冷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一番,然后把房门一带,彼此间叽哩咕噜地嘟哝
一番,走开了。

  「小玲呢?」当地人走后,大肥猫很不甘心地从竹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拽
了拽门,门死锁了。

  片刻,房门哗啦一声,一个打工妹模样的女孩子端着茶壶及茶杯走了进来:
「老板,请先用茶吧,饭菜过一会就得了!」

  也不待得到我们的回答,打工妹把茶壶、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转身而去,房
门又死锁了。

  大肥猫掀开茶壶盖,很是在行地嗅了嗅:「嗯,好茶,是家乡茶,啊,三十
多年没喝过了,来,大伙都偿一偿吧!」于是,大肥猫像个主人似地给我和老李
各斟了一杯茶。

  我一贯不喜欢饮茶,轻轻地将茶杯推向一旁。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吵嚷声,
原来是那几个当地人和另外一伙人不知因为什么吵嚷起来,至于吵嚷些什么,我
当然听不懂了,甚至连广东出生的大肥猫也听不懂。

  听语调,这几个当地人讲的大概是潮州话。然而,好奇心令我依然努力地聆
听着隔壁爆豆般吵嚷,听了半晌,才听出个大概意思,另外一伙男人似乎为某桩
生意与几个当地人吵嚷不止,什么八千啊、壹万啊、壹万贰啊,甚至还嚷出了贰
万,也许是双方讨价还价吧!

  「哎——哟!」大肥猫放下空茶杯,皱着眉头嘀咕道:「小玲哪去了,这是
什么地方啊,我好困啊!」

  「我也困了。」老李将半杯茶水放在桌子,也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

  看见大肥猫与老李东倒西歪的样子,一种不祥之兆袭上我心头:「不好,茶
里有麻醉药!」

  「啊!」老李和大肥猫同时惊呼起来。年迈的大肥猫尚未喊完,身子一斜,
咕咚一声从竹椅子上跌倒在地板上;老李咧着嘴,嘴角流着涎液,傻怔怔地瞅了
大肥猫一眼,身子也如烂泥一般,哧溜一声,从椅子上滑到地板上。

  哗——啦,老李和大肥猫相继摔跌之声惊动了隔壁的当的人,吵嚷声顿然止
住了。

  只听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张玲和孙丽同时出现在门口,看见大肥猫和老
李直挺挺地横陈在地板上,而我则安然无恙,孙丽大叫一声:「你!」然后,孙
丽面庞转向走廊,就欲喊人。

  张玲一把揪住她:「别喊了,这趟生意本来就不包括他。看在我的面子上,
留他一条小命吧!」

  不知孙丽能否嘴下留情,当真饶了我,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五回 一对冤汉异乡作鬼,两个妖精车上分赃

  有桩买卖真称奇,神秘内幕无人知。

  诸路妖精聚广东,各展魔法贩死尸。

  货源廉价运费高,拐骗孤老和呆痴。

  孙丽张玲好手段,大赚特赚喜滋滋。

  眼睁睁看见大肥猫与老李喝下茶水之后,刚刚嘟哝了一句头晕、犯困,旋即
便目光呆滞、口吐白沫,相继翻倒在地,我赅得浑身直冒冷汗,呼地跃起身来。

  此时,孙丽和张玲已经推开房门,我牙关一咬,嗖地抡起竹椅子。孙丽冷冷
地盯视着我,不紧不慢地言道:「你给我消停点,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人家
想整死你,比踩死一只耗子还要容易!」

  当孙丽扭头准备喊当地人时,立刻被张玲阻止住了。张玲俨然以救命恩人般
的口吻冲我道:「一家子,听话,学乖点,把椅子放下,我保证,你会安全回家
的!」

  尽管孙丽没有张嘴喊人,当地人还是很快出现在房门口,叽哩呜噜地与孙丽
低声嘀咕一番,又冷若冰霜地瞄了瞄我。

  我惊赅不已地望着他们。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毒死两个无辜的人,他
们相距数千里,彼此无仇无冤,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应该是张玲和孙丽指使他们
投毒杀人的,把尸体抛在遥远的广东,然后占有老李和大肥猫的房屋、财产!

  我正思忖着,几个当地人已经走进屋,七手八脚的,首先把较为干瘦的老李
抬了出去。张玲冲我呶了呶嘴:「一家子,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出来!」

  张玲的话似乎提醒了我,在这异乡他的;在这杀人不眨眼的黑店,我每时每
刻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同时,我不仅语言不通,并且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绝望之下,我别无选择,只能把张玲这个小妖精当成救命稻草了。

  于是,我小心奕奕地、惊魂未定地绕过几个当的人。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
存的渴望令我本能地直奔张玲而去,一把挽住小妖精的手臂,那感觉,那心情,
仿佛着实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张玲伸手将我拽出房门:「哇,一家子,你的手好凉啊,别害怕,没事了,
孙丽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小孙!」也不知道当地人把老李抬到哪去了,张玲拽着
我一边往饭店外面走着,一边冲依然在走廊里与几个陌生人唠叨不止的孙丽道:
「小孙啊,你还磨蹭个什么啊,快点走吧,再晚就没车了!」

  「你放心吧,咱们有专车了!」说完,孙丽继续与陌生人谈论着什么,听那
口音,那语调,就是方才在隔壁与当地人争执价钱的那伙外地人。

  孙丽似乎与几个外地人谈妥了什么事情,大踏步地向我和张玲走来:「这几
个朋友同意拉我们了!」

  走出魔窟般的客家饭店,方才迎接孙丽和张玲的当地人并没有出来送别,而
几个外地人则直奔殡仪车而去。

  我心中默默地嘀咕,原来那殡仪车是这伙人的,看来,他们与当地人争执的
如此激烈,什么壹万、贰万的,其货物难道是尸体不成?

  思忖之间,外地人相继跳上了汽车,孙丽也拽着车门跳上了车,浑圆的小屁
股刚一坐在椅子上,便冲张玲道:「小玲,前面已经没有位置了,你们到后面将
就一会吧,这几个朋友答应把我们送到前方的火车站去,从广州返回来的火车,
半夜十二点三十分进站,看来时间还来得及!」

  什么,小妖精,操你奶奶的,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老子领你坐免费的软
席车,一路上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你却是怎样对待我的?居然让老子坐到装尸体
的货厢里去?

  听了孙丽的话,我好不恼怒,心有不甘地瞟了一眼殡仪车的前面,果然坐满
了人。念及此时的处境,我满肚子的怨气陡然倾泄出来,活像个瘪茄子。唉,都
什么时候了,自己这条小狗命都要不保了,还要什么体面、装什么绅士啊?

  于是,为了尽快逃离此地,我和张玲只好爬进殡仪车的后货厢里,胆战心惊
地坐在空棺材上。汽车嘎然启动了,孙丽手拎着精美的小挎包,与身旁的司机交
谈起来:「老板,这趟赚了多少啊!」

  「哼,算了吧,赚个头哇!」

  听见小妖精提及到赚钱,开车的司机不禁想起了方才的争执,呼吸立刻短促
起来,肚皮也缓缓地膨胀起来,一边摆弄着方向盘,一边气鼓鼓地,操着半生不
熟的普通话道:「这里的人太黑了,价钱压的太低了,就他们给的那几个钱啊,
够干什么的啊。这一趟下来,除去收尸体的钱、餐费、油费、过桥费,根本剩不
下多少钱啊,唉……」

  「是啊,有什么办法啊!」孙丽深表同情,又很是无奈地言道:「有数的货
到地头死!这些个老广啊,两眼只认得钱,丝毫不讲情面。」

  「我跟他们已经合作多次了,无论你如何向他们解释诓来一个傻冒是如何、
如何的不容易,为了引鱼上钩,不仅要费尽心机,还要搭上不少钱,哀求他们多
给几个!可是,他们眼珠子一瞪,凭借着守家在地,就耍起横来了,我只有这么
些钱,爱要不收,老子是一分钱也不会多给的!」

  另一个坐在孙丽后排的广西人问道:「小妹你们这趟赚了多少啊?」

  「没赚多少,才两个傻冒,你算算,从东北到广东,车票上标的明明白白:
七千里地!不算车票,这一路上的盘费得多少啊,乘火车再搭汽车,辗转到了揭
西,几千元就搭进去了……」

  「当地老板一具给我们壹万贰,这趟一共运来了五具。」广西人诚恳地说:
「扣七扣八,五具尸体才剩了贰万多,每个人还分不到壹万块,唉,这一路上担
惊受怕的,一旦被警察发觉,进了局子,准没好果子吃,想来真不容易啊!」

  「唉,他奶奶的!」司机突然感叹起来:「如今做点什么生意都不容易,为
了弄到货源,我们开着车满城市到处乱跑,火车站、汽车站、桥洞子、甚至是垃
圾箱,只要是想得起来的地方,总要去看看的,希望能有些收获。」

  「在那里拣到冻死的或者是饿死的,要么是病死的盲流、疯子、傻子人员什
么的,然后,还要通过关系,把这些个无主尸体存放在火葬场的冷冻箱里,好不
容易凑满一车,结果拉到这里来,就他妈的给这几个钱,啊,冷藏费、人情费,
哪里不用钱啊!」

  「管咋的,你们也比我们强多了。」孙丽言道:「你们的货源不必花钱,都
是拣来的,并且路途也很近啊,而我们呢,一路上这番吃啊、喝啊,把一个傻冒
引上钩,再弄到广东来,得费多少钱啊!」

  「可是……」广西人道:「你们运来的是带活气的,按理广东人应该多给几
个,内脏和器官还能卖几笔钱呢!」

  「哼!」孙丽气咻咻地哼了一声:「这些个老广比小鬼还要奸滑,你猜他们
怎样说的?人太老了,器官也老化了,没人要了!」

  好么,从孙丽与广西人的交谈中,一幅丑恶的、肮脏的、血腥的画卷在我的
眼前缓缓地展开了。

  这些小鬼、妖精、恶魔,为了赚几个破钱,通过各种管道、各种手段,从各
个方面收集尸体,然后运到广东来交易!而孙丽与张玲更是十恶不赦,把活生生
的人毒死后出卖赚钱!

  出门旅行,一旦有人聊天,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前方亮起一片灿烂
的灯火。广西人和孙丽都住了嘴:「小妹,火车站到了。」

  「老板,谢谢你们。」孙丽哗的掀开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三盒香烟:「这是
我们家乡出产的关东烟,用的是纯正的长白山烟叶,几位老板拿去偿偿吧,小妹
再次谢谢几位老板了。」

  「张玲!」当殡仪车停在车站广场时,孙丽冲张玲嚷道:「你和小张直接去
候车室,我买几张站台票去,否则不让进站的。广东佬最他妈的没有人情味!凡
事一点也不开面……」

  殡仪车开走后,望着灯火辉煌的车站广场,望着如潮的人流,我认为危险已
然过去,于是,怒目圆瞪地逼视着张玲:「你们都搞了些什么名堂?你们是杀人
犯,是恶魔,是妖——精!我,我,我要告发你们!」

  「闭嘴!」张玲唯恐旁人听见,慌忙捂住我的嘴巴,机灵地环顾左右一番:
「小张,你放聪明些,告发了我们,你以为自己就没事么?你是同案犯。」

  「不是,我至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一口咬定你就是同案犯,是你给我们介绍的大肥猫,也是你免费
把我们送到广东的,这些,你是抵赖不了的。另外,小张,我真诚地告诉你。」
张玲仿佛长辈训斥着不明世故的毛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就要承担起男人的责
任,为人不要感情用事,要多为父母、老婆、孩子、姐弟着想,把我们送进监狱
去,你就不怕自己的亲人不明不白地遭到伤害么?」

  「啊?」我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更加怒不可遏了:「要挟,你要挟我,你这
个无赖,你这个妖精……」

  「小张,听话。」张玲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钞票来,「如果你感觉委屈,这钱
给你,这一趟我就赚了这些钱!」

  「滚!」我一把将钞票推向一旁。

  此时,孙丽不知什么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干么啊,饶你一条小狗命,你
不知道感谢我们,却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去吧,张玲,让他去告!」

  孙丽一字一板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虽然地面不大,物产不
丰,田薄地贫,可是当地人却刁顽的很,因为山高皇帝远,自古就不服天朝管,
无论是谁当政,当地人都是我行我素、无法无天、无所不为。」

  「现如今这世道,广东人不仅什么都敢吃,并且什么事都敢干,莫说几个破
警察,就是中央政府也奈何不了,在当地人眼里,警察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街
头的烂仔。卖白粉的,偷渡的,贩卖妇女儿童的,哪一桩警察敢管?」

  「他若管,自己不想活了,总还得替爹妈、妻小想一想吧,别的不说,此地
纳妾、收童养媳成风,倒腾女人的生意格外地兴隆,虽然不断有人举报,甚至还
有丢失亲人的家属,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可是,证据凿凿,当地的警察就是不
敢去解救,进了村子怕挨打,也真的挨过打的,当地百姓人多势众,大家一起动
手,你知道是谁打的,找谁讲理去啊!」

  「小张,她说的可全是真的啊,此地乱的很啊!」张玲和缓地说道:「孙丽
说的是真话,你别感情用事了,进候车室里休息一会,返回东北的火车就要过来
了!」

  「哼!」我一甩衣袖,忿然走进候车室,已近午夜,等车的人并不多,如今
的情形是北冷南热,从北向南涌来的人多,从南回北的人少。

  我寻到一条长椅子,直挺挺地躺下来,张玲殷勤地坐在我的头置上,搬起我
的脑袋:「来,一家子,别空着脑袋啊,把头枕在我的腿上!嘿嘿,来,老公,
我给你按按头吧!」

  「呶。」孙丽拎着小挎包踱到我的身旁,小嘴冲椅子对面一厥:「去啊,去
告我们啊,那便是火车站公安值班室,站起身来走几步就到了,去啊!」

  张玲一边老练地按揉着我的额头,一边冲孙丽道:「别开玩笑了,我们一家
子已经想通了!」

  方才,听罢孙丽的话,我彻底打消了告发的念头,不过,好奇心逼迫着我向
小妖精寻根究底:「张玲,我怎么搞不明白,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倒腾死
人玩?揭西人要死人做什么啊?卖器官?做标本?搞僵尸艺术品展览……」

  看见孙丽不再理睬我,在候车室的售货处前不停地徘徊,张玲垂下头来,咬
着我的耳根道:「一家子,反正咱们也是一条道上的喽,实情都告诉你吧,广东
人如今有钱了,红白喜事不仅大操大办,故去的老年人也不愿意火化了,而是想
死后留个完整的尸体,装在棺材里,葬在华丽的大坟墓里。」

  「可是,国家政策明确规定,人死了必须火化,不准把尸体土葬,否则,非
但不给开具死亡证明,还要把尸体挖出来,强行火化。」

  「中国的事情一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与政府周旋,绝顶聪明的广
东人想出用别人的尸首冒名顶替自己故去的亲人,送到火葬场烧掉,不但领到了
死亡证明,自己的亲人又可以瞒天过海地全尸装棺埋到地下去了,如此一来,当
地人去哪找那么多的尸体冒名顶替啊,于是,三百六十行里又增加了新的一行:
贩运尸体!」

  「豁豁,新鲜!」我挪了一下脑袋,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真是闻所未
闻啊,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张玲,快起来啊!」孙丽蹬蹬蹬地从售货处跑了回来,冲我们嚷道:「快
点起来,检票了!」

  我们仨人持着站台票通过了检票口,刚刚跑上站台,返回东北的火车已经呼
啸而来了。

  孙丽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火车进站喽,我感觉好亲切啊,马上就可以回家
了,十二车,宿营车,嘿嘿!」

  「小张!」孙丽冲我挤了挤妖眼,「你跟车长好生说说,咱们还住在第八个
包,八,八,发,发,嘿嘿!」

  「发喽,发喽,这趟真是没白跑啊!」

  当列车长再次将我们送进宿营车的第八个包厢时,孙丽假惺惺地将车长送出
门去,哗地死锁了包厢门,然后,与张玲双双抱在一起:「姐妹,咱们发财了,
哈哈哈!」

  「嘻嘻嘻!」张玲捧着孙丽的妖脸,吧嗒亲了一口:「孙丽,终于钓着大鱼
啦,太不容易了,太艰难了!哈哈哈!」

  说着,张玲拉开自己的小挎包,把大肥猫的身份证、退休证、公费医疗卡、
房照、银行存款单,等等,等等,一股脑地拽了出来,得意忘形地平摊在小餐桌
上:「哈哈哈,孙丽啊,来,闲着没事,帮我算一算,从这老东西身上能挤出多
少油水来啊!」

  「嗨!」两个小妖精发疯般地狂笑了一番,还是孙丽狡猾,突然冷静下来,
用嘴角撇了撇小餐桌上的卡片、单据:「张玲啊,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新的困难
又在等着我们了,想把这些玩意变成白花花的现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不过……」张玲摆弄着大肥猫的人身保险单:「这家伙意外地死亡
了,按照保单上所写的,保险公司应该赔付贰拾万!唉,算了吧,回到东北再说
吧!」

  张玲把各种票卡重新收进挎包里,目光突然转向了我,又瞟了一眼对面正在
大口吸烟的孙丽:「嘻嘻,小孙,我们一家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哼哼!」孙丽冲我冷冷地吐了一口烟圈:「我知道,什么事情能逃得过老
娘的眼睛,哼哼!」

  言毕,孙丽突然按灭了烟蒂,一屁股挪到我的身旁,漂亮的小手直奔我的裤
裆:「来,小张,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今天,我满足你。」

  「啊,不,不!」此时,我哪里还有那种想法啊,身子尽力向后退缩着,而
孙丽早已握住我的……

  「妇谱氏」曰:

  自古以来,贩卖人口,妇女、儿童历来是主打商品。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驴粪蛋也有发烧的时候。

  谁能想到,街头盲流、痴呆憨傻、孤老人员竟然也成为人贩子狩猎的目标,
其下场甚至比妇女儿童还要悲惨,脏器被摘除出卖后,躯壳顶替别人的姓名扔进
焚尸炉。而较之于拐骗妇女儿童者,这些贩卖孤老人员者尤其可恶,其行为简直
就是妖精、魔鬼!

TOP

0
           《百妇谱》之勤妇(谱14)

  御街行——女店主

  蒙蒙细雨天空晦,路灯下、频环视。

  时时不让床铺空,求财何言劳累。

  天天这般,月月如此,年年又岁岁。

  体单衣薄憔容悴,钥匙串、胸前缀。

  粗茶淡饭菜叶汤,不念珍馐何味。

  人生意义,皆为蓄攒,金堆银迭积。


       第一回 吃苦耐劳挑战强权,挣脱桎梏自由发展

  细雨拂面凉嗖嗖,行者徘徊在街头。

  揽客徐娘迎上前,和蔼可亲帮拎兜。

  服务小姐好轻佻,一双媚眼把魂勾。

  天生一个大屁股,看得嫖客淫意缪。

  长途汽车在浙南大山里转悠了二十多个小时,而翘首企盼的温州城依然看不
见个影子,望着热辣辣的毒日头;望着茫茫无边的群山;望着九曲十八弯般的山
区公路,我突然反问起自己来。到了温州,你又能做什么啊?是啊,我默默地嘀
咕此番不远千里地跑到温州来,为的是什么啊?

  汽车陡然来了一个急转弯,我的脑袋咕咚一声撞在车窗上,望着山石缝隙间
歪歪扭扭的劣树杂灌;望着草丛里呆头呆脑的大水牛;望着在山崖背荫处蒙头懒
睡的牧童,我心中油然感叹道,啊,温州,我之所以千里迢迢杀奔而来,其动力
完全源自于一个遥远的好奇!

  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我每天背着书包在马路上边玩耍边往学校赶,不知从哪
天起,大街小巷里突然出现一群群矮小的、枯瘦的、衣着破旧的外乡人。

  这些个男男女女们操着生硬的、极不地道的普通话,或是守在街头路口给行
人修脚踏车、修皮鞋、修拉练、配钥匙……等等等等;或是推着两轮车,走街窜
巷地拣拾破烂;或是挑着竹篮子向行人出售茶叶、针头线脑、尼龙绳子、塑料口
袋……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商品,鬼知道能有多大的利润啊。

  让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给行人擦皮鞋的南方女人们,看着她们卖力地动
作着,我不由得地想起一部印度电影《流浪者》,我甚至认为这些南方女人擦鞋
手艺,应该是从那部电影里学来的。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不自觉地走近她们。蓦地,一个身材尤其瘦小、身后背
着婴孩的女人抬起苍白的、缺乏营养的、溅着些许黑鞋粉的面庞,大大方方地问
我道:「老板,擦皮鞋么?」

  什么,她说什么,老板?我登时呆住了。我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何时变成
了老板啊?我久久地望着小女人,她的身材,甚至还没有我们班里的女同学高,
而她的胸脯更比我的女同桌还要扁平。

  瞅着小女人背后的婴孩,我好生费解,她真的是大人么?像她这般的身高和
胸脯,应该是小学生啊!背后的孩子果然是她生的么?她如此的瘦小,怎么能生
下这么大的孩子来呢?

  我的班主任老师长得又高又壮,简直能把这个小女人全装下,她上个月生了
一个孩子,也不过六斤多一点啊。并且,这小女人平扁的胸脯能有奶水分泌么?
想着想着,班主任老师那丰满、高耸、宽大的酥胸油然浮现在我的眼前。

  「老板,您的鞋很脏了,除了泥就是灰,擦一擦吧。」小女人的话音打断了
我的思绪,望着小女人充满乞求的、急于做成一笔生意的目光,我心软了,我悄
然无声地走到她的面前,决定用妈妈给我吃午餐的钱,擦一次皮鞋。

  于是,我怯生生地伸过脚去,小女人亲切地托在手里,同时,示意我坐在小
板凳上:「老板请坐,我好好给你擦一擦!」

  言毕,小女人操起一条毛巾便唰唰地擦拭起来,而身后的婴孩则随着小女人
左摇右晃。

  望着熟睡中的婴孩,我突然良心发现。罪过,我怎么能让一个正值哺乳期的
女人来伺候自己啊?像她这样的女人本不应该出来劳动的,而是应该静养在温馨
的小家庭里,一方面享受产假待遇,一方面精心哺育下一代,为祖国的未来做贡
献,就像我的班主任老师那样。

  那个时候,年少无知的我哪里会了解得到,这些可怜的、终日守在街头做小
营生的女人们根本享受不到任何国民待遇,与城市人相比,她们就是贱民,就是
一群又一群栖身于马路边草丛里的蚂蚁、蚊子、苍蝇,除了让人讨厌之外,根本
无视她们的存在,无视她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任其自生自灭。

  虽然因愧疚而想走开,可是,看见小女人擦得是如此的投入,我又不好意思
中途言退了,让小女人误认为是自己没有把皮鞋擦好、擦亮而得罪了顾客,从而
挫伤了她的自尊心。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机会终于来临了。

  小女人背后的婴孩大概被摇醒了,呀呀地哭泣起来,小女人慌忙停下手来,
面带歉意地道:「哦,老板,对不起,你先坐一会,我奶奶孩子再给你擦……」
一边说着,小女人一边解开背带,将婴孩揽在怀里,丝毫也不回避地撩起衣襟。

  我悄悄地撇视过去,又吃了一惊。好小的咂咂头啊,活像是两颗黄豆粒。瞟
了一眼小女人的咂咂头,我将两角钱往小女人的鞋油盒上一放,起身欲走,小女
人一把按住我的皮鞋:「莫走,才擦到一半啊!」

  「不行!」我扯谎道:「来不及了,我要上课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

  小女人拾起两毛钱便往我的手里塞,我一把推了回去,转身便逃。

  修车也罢,擦鞋也好,无论操什么小生意,赚什么小钱,这些矮小的南方人
没有一个做那种让人不屑的营生——沿街乞讨!

  没有人像某些街头流浪汉那般,一天到晚脸也不洗,极其讨厌地扒着饭店的
窗户,看见有客人吃罢了饭,便溜进饭店舔食盘底,或者是从垃圾箱里翻弄发霉
变质的食物。尽管处境维艰,到处遭人白眼,而这些说话叽哩咕噜、被行人蔑称
为小南蛮的人,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尊严。

  「哼!」我对背井离乡、贫困无助的小南蛮充满了同情,而同学们对小南蛮
则充满了不屑。

  「这些温州人,真是讨厌,到处乱窜,影响市容。」

  「是啊,咱们的城市多漂亮啊,可是温州人满街的摆摊,弄得乱七八糟的,
把个好端端的城市变成自由市场了!」

  「温州人?」我怔住了:「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温州人啊?」

  「爸爸告诉我的,有一个小南蛮给我爸爸修鞋,通过聊天知道他们这伙人是
从温州来的。小南蛮说,他们那里人多地少,靠种地根本吃不饱肚子,所以,为
了活命,他们不顾当地政府的阻拦,像偷渡客似的,从南方流窜到东北来了!」

  听罢同学们的讲述,放学回家后,我便开始翻地图,找来找到,终于在东南
沿海地区找到了温州这个地方。

  「哇!」我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笔划着:「好远啊,两根手指加在一起,离
温州还差一节手指肚!」

  小孩子们虽然看不起温州人,也仅仅是表现在嘴巴头上。而大人们对温州人
的行为则有些过份了。

  城管人员毫不客气地将温州人的修鞋工具予以没收,同查扣的两轮车一起,
稀哩哗啦地扔上汽车,汽车屁股一冒烟,鬼知道跑哪去了。而温州人所能做的,
只有唉声叹气、自认晦气了。

  装满破烂和两轮车的汽车刚刚开走,大街对面的宾馆门前又热闹起来,我与
同学们循声望去,但见凶神恶煞的门卫骂骂咧咧冲向在宾馆门口摆摊擦鞋的温州
女人们:「滚开,你们怎么像苍蝇一样,驱不开,撵不净啊!简直太讨厌了!」

  哗——,眼见门卫健步冲上前来,擦鞋的女人们顿然鸟兽散,拎起小板凳以
及擦鞋刷子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去,腿脚利落的很快便散失在小巷子里,而一个跑
步甚慢的女人,则被门卫一把揪住,伸手夺过她的小板凳,狠狠的摔在马路条石
上,登时面折腿断。

  今天大概是温州人倒霉的日子,大街上被撵得乱跑,小巷子里也不得安生,
小区片警脾气突然大坏起来,对待卖茶叶的温州人,就像对待小偷、窃贼一样,
飞起一脚将温州人的竹篮子踢翻,茶叶哗啦啦地扬撒得满街都是,警察似乎还不
解恨,一把揪住温州人的破衣领子,就在马路边上义正辞严地开了一个现场批斗
会。

  「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是怎么教育你的,嗯?贰零零零年就要实现共产主
义了,可是你们不好生的在家里种地,建设家园,却跑出来大搞资本主义,给社
会主义抹黑、给党丢脸!」

  忠于职守的警察越说越激动,看见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警察振臂高呼
起来:「群众同志们,大家跟我一起高喊革命口号。打倒投机倒把者,打倒走资
本主义道路的人,彻底割掉他们的资本主义尾巴!」

  当激动人心的现场批斗会终于开完后,当热情扬溢的革命群众渐渐散去后,
倒霉的温州人果然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竹篮子里幸存的,籍以换取利润的茶叶
丢得一包不剩。

  被警察折腾得灰头灰脸的温州人可怜巴巴地叹息一声,然后,垂头丧气地坐
在马路条石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拎起空荡荡的竹篮子,充满同情地走到温州
人的身旁,声音极底地询问道:「年轻人,我也是温州的,怎么,家乡的日子不
好过么?种地不够生活么?」

  「唉,老爹。」可怜的温州人循声抬起头来,老乡见老乡,一股苦涩的泪水
夺眶而出:「咱们家乡自古以来就是人多地少,如今哪里还有多少地可种啊,靠
种地,连饭都吃不饱啊!」

  第二天我才了解到,这些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城管人员以及警察老爷们之所
以如此忠于职守地驱赶摆摊的温州人,抓捕所谓的投机倒把者,原来是省长大人
要下来视察工作了。呜呼,省长大驾光临,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温州人当然要在劫
难逃、被割掉尾巴了。

  与这位老者一样,我敬爱的奶奶对待这些因无地可耕而出外做小营生的温州
人也持肯定的态度。

  「勤快啊!」奶奶这样感叹道:「南方蛮子就是勤快,尤其是娘们,可不像
咱们北方的媳妇,嫁郎嫁汉,图的就是穿衣吃饭。南方女人能干,能吃苦,什么
脏活累活都干得来!」

  在我家宿舍楼的后院里,无职业的城市盲流私搭乱建了一排板棚子,租给做
小生意的温州人栖身,久而久之,奶奶就成了板棚里的常客,与棚子里的温州女
人聊个没完,从种地、铲地,到烧火泡茶,选郎嫁人过子,生孩子、奶孩子,换
尿布,产后风,催奶药……哇,真是主题无限啊,只要太阳明天还将准时升起,
奶奶与温州女人就永远也谈不完了!

  每天回到家里,奶奶便要把温州人评价一番,今天,奶奶是这样评价温州人
的,当然了,主要指女人:「不过温州人勤快归勤快,就是太小气了!呶。」

  奶奶随手从收音机上拾起一枚贰分钱的硬币,冲我讲道:「有个温州娘们不
小心把贰分钱落掉在地上,那破棚子哪有地板啊,都是泥土地,孩子又不听话,
跑来跑去就给踩进泥土里去了,这娘们好不心痛,说什么也要把贰分钱找出来,
可是,她足足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眼瞅着天黑了,屋子里越来越暗,那娘们还
是不死心,到商店买了一根红蜡烛,点着了,满屋地的照啊、照啊……」

  「找到没有啊?」我急切地问道。

  奶奶撇了撇嘴,扑哧笑出了声:「没有,这两枚硬币故意跟小气的温州娘们
过意不去,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完了。」我双手一摊:「这下子完了,温州女人赔大了,贰分钱没找到,
还搭进去一根蜡烛,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哈……」

  毛泽东死后,政治形势急转直下,对于失地农民进城从事商业活动,政府持
默许的态度,即不赞成也不反对,不过,党内的反对派与赞成派依然争执不休。

  然而,就在正反两方在报刊上不知疲倦的论战时,从广播里传来爆炸性的新
闻。温州人彻底解散了人民公社,温州人成立了全中国第一家私营企业!

  一时间,有关温州人欲彻底否定社会主义、温州人欲改变中国颜色的争论,
在国内吵得沸沸扬扬,同时,温州的商品也席卷了国内市场。

  从此,温州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温州现象、温州模式成为报刊上的流行词。
于是,我便对温州以及温州人充满了好奇心,早日登上温州大地的念头越来越强
烈了。终于有这么一天,我身背行囊,乘火车、搭汽车,不辞辛苦地开始了温州
之行。

  「温州到了。」乘务员的一番喊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凭窗望去,外面漆
黑一片,走出车厢,发觉天上飘着稀稀沥沥的牛毛细雨,我右手拎着旅行袋,抬
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午夜二点!

  放下手臂,我环顾左右,马路上一片静寂,耳畔只有哗哗的雨水声,我犹豫
起来,如此陌生的地方,应该去哪里找旅店啊。正当我不知往何处去时,迎面走
来一个举伞的女人:「先生,住宿么?」

  「哦。」我应了一声,借着路灯的光亮,仔细地审视着她,这是一个年过四
旬的徐娘,面庞枯黄,颧骨高耸,没有一丝吸引男人之处,不过,黄脸徐娘那双
细小的眼睛却放射着聪慧的、机敏的,同进也是友善的、真诚的光芒,仿佛是深
夜里的太阳光,咄咄地扬撒在我的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与我童年时代所见过的,大多数温州人一样,徐娘矮小、干瘦的身子裹着一
件深蓝色的中山装,下身同样也是深蓝色的裤子,因为天上飘雨,瘦女人的裤管
高高地卷起,赤脚蹬着一对廉价的皮革凉鞋。我直视着徐娘的慈眉善目:「你家
的旅店在哪啊,不会太远吧,我很累的,腿都坐麻了,不想走很远的路。」

  「先生,旅店就在附近!」说着,女人殷勤地伸过手臂,接过我的旅行袋:
「来,先生,我来帮您提包包!」

  徐娘吃力地提着我的旅行袋,边走边扭过头来问我道:「如果我没听错,您
是东北人吧?」

  「嗯。」我点了点头,童年的景像油然浮现在眼前,想起在街头揽生意、赚
小钱,同样也是干枯、清瘦的温州女子,我问身旁的徐娘道:「怎么,大姐,您
去过东北?」

  「没有。」徐娘摇了摇头:「我活了四十多年,莫说东北,连温州都没出去
过,不过,由于职业的关系,全国各地人说话的口音,我还是能分辩出来的!」

  我跟在徐娘身后,且走且聊,徐娘首先将我引进一条幽深的小巷里,黑暗之
中,又拐了几个弯,我便稀里胡涂地迈进一栋并不宽敞的,也不明亮的厅堂里。

  借着昏暗的灯光放眼望去,厅堂的左侧为厨间,右侧是走廊,在厅堂的中央
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几个男人身背旅行袋,手拎皮包围在桌旁,而一个年轻女子
则弯着腰,厥着浑圆的大屁股附在桌面上,不知在写什么。

  「阿英!」徐娘将我的旅行袋放在桌上,然后,冲正在书写的年轻女子道:
「来客人了,你赶快给登个记。」说完,徐娘转过身去:「我这就走了,你给这
位先生安排个好房间,先生是从很远很远的东北来的,很疲劳的!」

  「哦。」被唤作阿英的年轻女子循声抬起头来,笑迷迷地扫视着我,我亦默
不作声地望着她。

  与别的温州女人不同,这位阿英小姐身材高挑,体态肥硕,肌肤洁白细嫩,
身着一套浅粉色的碎花睡衣,在灯光的映照下,肉墩墩的身体泛着撩人的肥柔之
光,尤其是那对茁壮的、浑圆的大屁股瓣,馋得我直咽口水。

  英阿极具挑逗性地瞅了我片刻,终于张开了尊口:「老板,把您的身份证拿
出来!」

  我深深地咽了一口涎液,不知今晚能否把阿英搞上手来,美美地抚摸她的大
屁股,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二回 店主揽客不分昼夜,阿英打洞争分夺秒

  阿英长个大屁股,浑圆膨胀赛如鼓。

  两条美腿白且嫩,一对香奶淌蜜乳。

  尤喜那片三角地,仁丹胡子丝缕缕。

  调情胡诌极在行,打起洞来猛似虎。

  话说午夜时分,命运将我领进一家小旅店,昏暗的灯光下,店堂内别的东西
并没有引起我过份的关注,而服务员阿英肥实实的大屁股让我的色眼骤然雪亮起
来。

  「老板,请把身份证拿出来!」

  阿英又重复了一句,我的目光方才不情愿地从阿英的屁股上挪移到丰硕娘们
的面庞上,这一看可不要紧,阿英那张肥大的嘴巴、厚重的珠唇赅了我一跳。

  如此丰满、如此性感、如此白嫩的女人,却长着一张如此丑陋的大嘴巴,真
是令人扫兴,我的造物主啊,你为什么不把阿英塑造的尽可能地完美一些呢?我
只顾着为阿英失败的嘴巴枉发感叹了,却把身份证的事情抛诸脑后。

  阿英见状,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故意翻动着肥厚的嘴唇,同时,冲我妖媚
地笑了笑,再次重复一句:「老板,把您的身份证拿出来!」

  「呶。」我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忙将手伸进口袋,胡乱一掏,不仅掏出了身
份证,同时也拽出数张大额钞票来。

  阿英见状,妖眼顿然一亮,一边接过我的身份证,一边充满渴望地盯着我的
钞票,同时,满脸堆着假惺惺的媚笑,以恭维的口吻道:「您真有钱啊,看来是
大老板哦!嘻嘻。」

  刚才围在桌旁的几个男人办完退宿手续后很快便离开了,此时,厅堂内只有
我与阿英了,阿英端着我的身份证,并不急于登记,而是极其认真地审视着、反
复地看啊、看啊,同时,不时将目光飘移向我,却不开口说话,只是神秘地微笑
着。

  末了,阿英终于附下身来,拿起油笔,厥着大屁股正欲给我登记,走廊里突
然传来托鞋的趿拉声,旋即,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厅堂里,男子脖颈
上挂着白手巾,手里拎着旅行茶杯,看见正在厥着大屁股写字的阿英,身子故意
移向阿英,粗壮的大腿哧哧地磨蹭着阿英的大屁股。

  阿英立刻挺直了身子,扭头瞟了男子一眼。

  男子嘿嘿一声冷笑:「真肥啊!呵呵!」言毕,男子这才端着茶杯,脸上挂
着满意的淫笑,大大咧咧地走进厅堂左侧的厨间里。

  阿英狠狠地瞪着男子的背影,然后将身份证还给我,随手提起我的旅行袋:
「走,老板,我送您去房间!」

  阿英一边提着旅行袋,一边哼哼叽叽地摇着钥匙串,一对大屁股左扭右摆,
周身的肥肉哆哆发抖。我看在眼里,馋在心头。阿英突然止住了脚步,哗啦打开
一扇房门:「呶,老板,您就住在这里吧!」

  「唉,好累啊!」一挨看见平展展的床铺,积淀了一整天的乏意顿然袭卷而
来,我懒懒地坐在床上。阿英随手关锁了房门,将旅行袋放在床边,然后,大屁
股咕咚一声坐在床铺上,震得床铺吱呀乱响。

  我扭头瞅了瞅,豁豁,她为什么不出去,反而坐到我的床上了?哼,那还用
问么,方才她看见老子的大钞票了,此时想与老子上床,用肉墩墩的身子把老子
的钞票赚到手。

  「说!」我正思忖着,方才还一脸殷勤之相的阿英突然沉下脸来,令人捉摸
不透的目光咄咄地盯视着我,以审讯的口吻问我道:「你这么老远的从东北到温
州来,想做什么啊?」

  「呵呵!」我亦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英,一边掏出香烟盒,一边耸了耸双肩,
漫不经心地答道:「不做什么,旅游!」

  「胡——扯!温州有什么好旅游的?山不青水也不秀,更没有值得一提的名
胜古迹,哼!」说到此,阿英色迷迷地向我靠近过来:「你不肯向我说实话,看
我拧掉你的耳朵!」

  随着阿英缓缓地、却是极具挑逗性地扑来,我油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受,仿
佛一座肉山欲向我压来,可是,我非但不感觉到恐惧,却希望这座肉山尽快倾倒
下来。

  不过,我还是失望了,阿英并没有向我压来,而是将肥墩墩的大屁股贴靠在
我的身上,同时,她也没有拧我的耳朵,而是一只手搬着我的肩膀,一只手点划
着我的鼻子尖:「东北佬,东北佬,一年不洗澡,臭得受不了!」

  「啥?」我呼地从床上跃起,伸手欲揪阿英的头发:「你说谁!你骂谁?」

  「嘻嘻。」肥实的阿英很是机敏的闪向一旁:「老板莫生气,我是说笑呐,
嘻嘻,您莫往心里去啊,嘻嘻,老板,您还需要什么啊?」

  说着,阿英将肥实的手掌搭在我的大腿上,轻柔地按摩起来,目光热切地望
着我,似乎在说老板,要不要我啊?

  如此丰满、鲜活的胴体主动送货上门,我的确想搞一下这个风骚的肥娘们,
然而此时,我不仅人困马乏,更是肌肠辘辘,我只好按奈住永远也得不到彻底满
足的性欲,让小弟弟暂且委屈一下,决定先解决肚子问题。温饱方能思淫欲啊:
「小姐,你们店里有吃的么?」

  阿英面露难色:「老板您看看表,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吃的啊!」

  「可是,我都快饿死了。」我掏出一张钞票递到阿英的手上:「去,给我买
半斤老白干,一条火腿肠,一袋花生米,三瓶啤酒……」

  阿英接过钞票,毫不客气地道:「让我给您跑腿,可是要付小费的哟!」

  「没说的。」我摆了摆手,心中暗道,不愧是温州人,即精明又小气,什么
钱都想赚,跑个腿也要收钱。

  「你快去买吧,小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阿英!」我这边话音刚落,厅堂里突然响起揽客徐娘的嚷嚷声:「来客人
了,快出来登记啊!」

  阿英转身拉开房间门:「老板您先等一会吧,我给客人登完记,便给你买酒
去!」

  当我冲过了凉,漱完了口,刚刚坐在床铺上,走廊里再次响起哗啦啦的钥匙
串声以及阿英熟悉的哼唱声还有托鞋踏地的碎响,旋即,吱呀一声,房门洞开,
阿英手拎着一只塑料袋哼哼叽叽地走进屋来:「老板,您要的东西我全都买回来
了,呶,扣下我的小费,这是您剩下的钱!请您数好。」

  「谢谢。」我接过塑料袋,首先掏出老白干,咕噜咕噜地狂灌了一口:「哇
好酒,真他妈的过瘾啊!亲爱的二锅头,久违了……」

  「嘻嘻。」阿英还是一如方才那般,轻手关上房门,然后,满怀渴望地依在
我的身旁,丝毫也没有走开的意思:「老板啊,我看你见到酒比见到女人还高兴
呐!」

  「那是当然喽,酒是我一生的最爱。」我端着酒瓶,用眼角撇了撇阿英,心
中嘀咕,哼哼,怎么,着急了?现在就让老子操你啊,可是我还没过完酒瘾呐!
小娘们,莫着急啊,等老子吃饱了,喝得了,充足了电,积蓄了强大的能量,然
后再研究你。小骚娘们,老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今天有缘碰到了一起,我
要让你好生领教一下老子的厉害!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印象。

  见阿英坐在床边盯着我喝酒,我没话找话道:「你是温州人么?」

  「不是,我是金华人。」阿英将白胖胖的手伸进塑料袋,掏出一根肉肠来:
「老板,这火腿就是我们金华出产的。」

  「是啊!」我又咽下一口老白干:「金华火腿很有名的,明清小说里多有这
方面的介绍和描写!」

  阿英帮我剥开金华火腿的外皮,然后,肥手握着粗大的、颤微微的火腿,在
我的眼前淫荡地摇晃着:「你看,这玩意像个什么,嘻嘻,哈哈!」

  好么,好个骚货,老子尚未着急,她已经忍耐不住了,用这种手段撩拨我,
让我尽快干她。于是,我向前挺了挺胯间:「那还用问,像这玩意呗!」

  「哈哈!」阿英闻言,将火腿径直塞进我的嘴里,一脸淫相地模仿着男女交
媾的动作,然后,屁股一沉,再次坐在我的身旁,「好吃么,老板?」

  「嗯,还可以吧,我吃不贯南方风味。」我一边嚼着金华火腿,一边抓捏着
金华女人的大腿,「小姐的大腿,味道应该比火腿还香吧!」

  「呵呵!」阿英一声淫笑,手掌冲我的裆下猛扑过来:「老板,有想法了?
来啊,快来啊!」

  「阿——英。」就在这关键时刻,厅堂里突然不合时宜地传来揽客徐娘的嚷
嚷声:「来客人了,快出来登记啊!」

  「唉……」阿英皱了皱眉,缩回手掌,很不情愿地从床铺上站了起来:「来
喽,来喽!」

  于是,趁着阿英去厅堂里给客人登记的当口,我抓紧时间,对桌上的食品、
酒水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当阿英安顿好新来的客人,摇着钥匙串哼哼叽叽地走进
我的房间时,桌上的食品已经所剩无几了,三瓶啤酒喝掉了两瓶半。

  阿英妖冶地嘟哝一声:「老板,你可真能吃酒啊!」然后,阿英嘎吱一声死
锁了房门,迫不急待地向我扑来,肥硕的身子尚未冲到床边,白胖胖的手掌已经
做为先头部队杀了过来,隔着薄薄的睡衣,一把揪住我的小弟弟。

  「哈哈,抓住了,抓住了,我终于抓住了。」阿英就势扑在我的怀里,老地
道把玩着我的小弟弟:「你已经是我的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小姐!」我又咽下一口啤酒:「不会再来客人了吧?」

  「不能了。」阿英很有经验地说道:「天都快亮了,还能有谁来住宿啊!」

  「是啊!」我望瞭望窗外,心想那个勤快的揽客徐娘啊,此时一定是找个房
间休息去了,否则,阿英怎么会如此把握地说不会再来客人了呢!

  「来啊!」急于赚钱的阿英主动褪脱着碎花睡衣:「老板,来啊,上床打洞
啊!嘻嘻。」

  「呵呵!」听到打洞这两个字,我禁不住地淫笑起来,手握着尚存半瓶的啤
酒扭头向床里一看,好家伙,但见阿英一丝不挂在坐在竹席上,那正值芳年的胴
体;那白里透红的皮肤;那突突的大奶子;那肥美的大腿;那肉墩墩的大屁股,
看得我色血沸腾,精虫涌脑。

  看女人当然不能略过那最为诱人的私处了,而阿英的私处显然着意修饰过,
茂盛的性毛呈着极规则的长梯形,在灯光下晶莹闪亮,让我不由地想起了日本人
鼻孔下面那撮造型独特的仁丹胡子。

  「笑什么笑啊,上来啊,打洞啊!」见我盯着仁丹胡子发怔,阿英有些难为
情地并拢住双腿,红着面庞催促着我。

  我咧了咧嘴,顽皮地问道:「多少钱?」

  「不多。」阿英伸出两根手指头:「贰佰!」报过了价格,阿英再没有耐心
与我撩逗下去,一只手夺下我的半瓶啤酒,另一只手不容分说地将我拽上床去。

  我好生纳闷,这个女人不仅生得肥实,力气亦是不小啊。在阿英的拽扯下,
我一脸淫笑地挪移到竹席上,阿英急切撩下我的外衣,而我则玩世不恭地掰开阿
英的大腿,双眼色迷迷地盯着那撮仁丹胡子,同时手掌在阿英的私处肆意乱摸。

  看得出来,阿英很不喜欢我的抚摸,心中只惦念着我的钞票,手掌握住我的
小弟弟,忙不迭地套弄着,然后,尽力往自己的骚裆里拽扯着:「老板,来啊,
快来啊,插进来啊,打洞啊!」

  「哦——唷!」在阿英的催促下,我身子往前一挺,楞头楞脑的小弟弟扑哧
一声顶进阿英的骚穴里。

  小娘们正值芳龄,肥美的骚穴不仅湿滑无比,并且淫水滚滚,我方才抽拉数
下,汩汩的淫液已经泛滥成灾了,随着小弟弟幸福的进进出出,白哗哗的淫液缓
缓地流淌到竹席上。

  「慢!」阿英从竹席下抽出一块湿巾来:「太多了,让我擦一擦,擦完了再
干!」

  阿英在淫液横流的私处胡乱擦拭一番,把粘乎乎的湿巾放地上一丢,冷丁收
紧了双腿,紧紧地夹住我的屁股,然后,双臂搂住我的脖颈,淫荡地嘟哝起来:
「给我,给我舒服,我要舒服!」

  哼哼,小娘们的目的无非无是加大剌激的力度,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拿
下,不过,阿英想的是美,事实上能是那么容易么?几乎走遍全国各地、饱采各
色女人的我,岂能如此草率地败在金华女人的骚裆之下。

  想到此,我暂且放慢了抽拽的频率,尽管小娘淫声浪语地嚷嚷着,我则努力
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当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见我迟迟没有射精的欲望,阿英再次请求休战,一边擦着洪水泛滥的骚穴,
一边无奈地嘀咕道:「老板,你打洞好厉害啊!」

  阿英丢掉湿巾,把我搂得更紧了,浪语也更加放荡了,更加下流了,而我仍
旧岿然不动。阿英有些沉不住气了:「老板,给我,给我舒服,我要舒服!」

  「阿英!」

  阿英搂着我的脖子叫得正欢,厅堂里再次响起揽客徐娘的嚷嚷声:「来客人
了,快出来登记啊!」

  「唉!」阿英只好收住了淫叫,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从竹席上爬了起来:
「来喽,来喽!」

  阿英披衣下床:「我先出去一下,过一会就回来!」

  好哇,趁着小骚娘们给客人登记的当口,老子正好休息一番,重整旗鼓,再
战她三百合。想到此,我咚咕一声仰躺在竹席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味着阿
英那淫水丰沛的骚穴。

  「老板,醒一醒啊,接着打洞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半睡半醒之间,
我感觉有人揪拽我的小弟弟。

  我慌忙睁开了眼睛,就在昏睡之中,阿英早已把我的小弟弟给发动起来了,
见我醒来,一边冲我刁顽地淫笑着,一边翻身上床,大大方方地骑在我的身上,
拽过小弟弟便塞进自己的私处。

  我一边享受着阿英的拽拉,一边捧着阿英肥实的大屁股,美滋滋地抚摸着、
揪拧着,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阿英道:「这位叫客的大姐你们老板是花多少钱雇
来的啊,她可真勤快啊,更是不知疲倦,一宿到亮脚不停蹄的跑来跑去,真有敬
业精神啊!」

  「你说她啊!」阿英按着我的胸脯,大肥屁股咚咚地撞击着我的胯间:「谁
能雇她啊,她就是老板娘啊!」

  「啊!」我大吃一惊:「什么,她,她,她是老板娘,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
来啊,更没想得到!」

  「哼!」阿英丑陋的大嘴巴轻蔑地一撇:「你没看见,没想到的事,多喽,
像你这种人啊,睁开眼只能看见女人的骚×,闭上眼睛依然想着娘们的骚×。」

  「去,去!」不知怎的,听说那个衣着朴素的揽客大姐居然是这家旅店的老
板娘,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弥漫在我的心头,也不知是惊讶;也不知是费解;
也不知是肃然起敬。

  黑暗之中,望着卖力动作的阿英,我怔怔地问道:「阿英,你们的老板娘,
她怎么不雇个人去叫客啊,为什么要自己亲出上阵呢,一天、两天还行,三天、
四天也能克服,可是,天长日久,日复一日,铁人也难以支撑啊!」

  「雇人?」阿英瞟了我一眼:「雇人能给她这样卖命地干么?我们的老板娘
很精明,考虑事情很全面,人是雇了,钱也花了,叫客的小姐也撒出去了,可是
如果不用心给你干,在外面一天到晚也叫不来一个客人,老板娘不赔了么?工钱
岂不白花了?」

  「那么,你们的老板娘就这样天天叫客?」

  「是的,她谁也信不着,我来这家旅店不到三个月,老板娘天天这样叫客,
不把六层楼所有的房间都塞进客人去,她是绝不会休息睡觉的!」

  「哇!」我长叹一声:「真是个铁人啊,女中豪杰,劳动模范,赚钱的魔鬼
啊!」

  「少废话!」阿英再也等不及了:「老板,求求你了,快射吧,打洞不是跑
马拉松!」

  红灿灿的朝阳爬上了楼顶,我终于决定收兵休战了,可是,一股倦意突然袭
来,不知能否射精,且听下回分解。

TOP

0
       第三回 夫妻举行劳动竞赛,勤奋节俭累积财富

  风流娘们赚钱忙,我去吃饭她颠鸾。

  仨个壮汉争高下,臊得阿英不能言。

  淫词浪语助淫兴,酒瓶一抛再求欢。

  骚货床上嗷嗷叫,嫖客挥枪勇夺冠。

  当我一觉醒来之时,太阳已经滑落到密如鸽笼的楼群后面去了,饥肠咕咕乱
叫,我爬起身来,周身各个关节都感觉隐隐作痛,我决定找家餐馆,狂喝滥饮一
番,自己把自己灌个烂醉,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把疲惫感彻底驱走。

  于是,我草草洗漱一番,推开房门走到厅堂里,阿英正在忙着给客人登记,
与昨天午夜不同的是,在八仙桌边,在阿英的身旁,又多出一个体态短胖、皮肤
略黑的小女孩。

  看见我从走廊里出来,小女孩扬起脸来,主动热情地与我打起了招呼:「先
生好,您睡了醒喽!您睡的好么?听您打的呼噜声,就跟炸雷似的,您睡得一定
很香、很香吧!」

  「谢谢,我睡得很好。」望着虽然不甚漂亮,却极可爱的小女孩,我沉吟了
片刻:「小姐,您是谁啊?」

  「我,您问我么?」小女孩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是打工的啊!」

  「不像。」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小女孩凑了过去,一双近视眼终于看清了
小女孩的庐山真面目,眉眼与可能还在街上叫客的老板娘颇有诸多相似之处。

  走南闯北的经验告诉我,这小女孩应该是这家旅店老板娘的小公主:「小姐
不是打工的,您是老板娘的宝贝千金!」

  「不,我是打工的。」小女孩红着面庞坚持道:「我是山东的,我是从山东
来这里打工的!」

  「那您就更不是了!」我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谎言:「我的公主小姐,您以
为我没去过山东么?山东人说话可不是您这样的口音啊!您这一嘴说的,完全是
温州腔的普通话啊!」

  「嘻嘻。」听罢我的话,小女孩嘻嘻一笑,捂着嘴弯下腰去,终于无话可说
了。

  忽然,从我的身后传来冷冰冰的男音:「阿花,不要跟客人捣乱,回你自己
的房间,好生看书学习去!」

  我循声转过身去,在厨间里,在灶台旁蹲着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浑圆
的脑袋瓜上附着稀疏的乱发,矮小的身子坠着多余的赘肉,两只横短的、沾满了
油渍的手掌拎着一串黑乎乎的车链,那姿式,活像是庙里虔诚的老和尚握着一串
念珠,油光异彩,咄咄闪亮。

  不用问,此人一定是旅店小公主的老爹爹了,此时正满手油污地收拾一辆破
旧的、早该扔进垃圾箱的脚踏车。

  在旅店老板低沉的、却是严厉的喝令下,小女孩很不情愿地溜进与厨间紧邻
的房间里,哗啦死锁了房门,而我则扭过身去,走出旅店,窜出小巷,在生疏的
街路上找寻合适自己口味的饭店来。

  当我酒足饭饱,手里拎着半瓶啤酒,醉熏熏地、一摇三晃地返回旅店时,厅
堂里依然不见小公主阿花的身影,修脚踏车的男老板也不知哪去了,脚踏车也不
见了,只有阿英一个人懒洋洋地半躺在厅堂的沙发上。

  见我进来,阿英倚着门框又咕噜饮了一大口酒,淡淡地道:「哟啊,老板,
你就这样吃酒啊,也不吃点菜!」

  「你有什么菜啊?」我的肚子早已灌得又鼓又圆,听了阿英的话,开玩笑地
问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啊,能赏我一口么?」

  「可以啊!」阿英站起身来,扭着大屁股走向厨间:「老板,跟我来。」说
着,阿英掀起一只纱罩。

  我向餐桌上一望:「哟,都是些什么玩意啊,除了青菜还是青菜,没劲!」

  「不吃拉倒!」阿英将纱罩扣回到餐桌上,扭头走回沙发上,沉甸甸的大屁
股刚一坐到沙发上。

  突然从走廊里走出三个壮汉,一脸淫相地向沙发围拢过来。阿英没好气地嘟
哝道:「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你们为啥还不走啊!」

  「呵呵,完事就要辇我们走人啊!」一个壮汉道:「小姐,临走之前,想请
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阿英漫不经心地问道。

  三个壮汉彼此交换一下眼色,其中一个淫笑道:「嘿嘿,我们想评出一个冠
军,可是,争论了好久,谁也不服谁,所以,怎么也没弄出个结果来,最后,我
们一致同意,只有阿英小姐的评判才是最公正的,最有效的,嘿嘿,所以,阿英
小姐,请你说句公道话,我们几个,谁最厉害啊?谁是冠军啊?」

  「都厉害。」阿英的面庞唰地红到了颈部,含糊其词地敷衍着:「你们都很
厉害,都很厉害!真的!」

  阿英红着脸,皱着眉开始往门外推搡三个壮汉了:「走吧,你们快走吧,别
没事闲扯皮了!」

  「不行,小姐。」三个男子不肯,一定要阿英评判出冠亚季军来:「小姐,
你真会和稀泥啊,即使是都厉害,也还应该有更厉害的啊!嘿嘿!」

  望着吱吱唔唔的阿英以及三个嘻皮笑脸的男子,听着他们的交谈,我登时色
血狂涌,一幅三男战一女的淫乱场景油然浮现在眼前,于是,我的心中萌芽出一
种异样的、或者应该说是变态的兴奋感。

  我脖子一仰,手臂一抬,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尽了半瓶啤酒,而阿英已经很
不耐烦地将三个男子推搡出旅店门了,我咚的一声将空酒瓶放置在餐桌上,东摇
西晃地向阿英走去。

  阿英见状,惊讶地问:「老板,吃足了酒你不回屋睡觉去,还要干么啊?」

  「小姐,你才是最厉害的啊!」我一头将正欲溜走的阿英扑坐在沙发上,见
厅堂内空无一人,我便不要脸面了,大手掌在阿英肉感极强的身子上乱抓乱摸。

  「我吃顿饭的功夫,你便撂倒了三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呵呵,小姐,你即
得到舒服了,又没少赚钱吧!嘻嘻。」说话间,我已经将手掌粗野地塞进阿英的
裤裆里,更不顾小娘们的极力挣扎,手指尖扑哧一声滑进阿英的骚穴里。

  他妈的,好粘啊,那三个嫖客的残精尚存,蘸满了我的手指肚。阿英终于发
火了:「都说东北佬粗野,不讲礼貌,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听罢阿英这番话,我慌忙缩回手来,再怎么激动,也不能在异乡他的给东北
人丢脸啊。于是,我将阿英拽了起来:「走,到我房间去!」

  此时的旅店格外的冷清,阿英当然有心想再赚一笔,而表面上却假惺惺地半
推半就着:「老板,看你吃了那么多的酒,你还能行么?」

  「没问题。」我蛮有信心地言道:「小姐,你不了解我,我越喝酒越来电,
呵呵!」言毕,我哗啦拽开自己的房间门,双臂同时发力,尤如乡村的屠夫抓猪
一般将肥墩墩的阿英活生生地抱起,咚的一声抛在床铺上。

  阿英主动褪下内裤,我搬住阿英极其诱人的美腿,吭哧吭哧地折腾起来。

  「哦啊,哦啊,哦啊,哦啊……」

  过量的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经,虽然卖命的折腾,小弟弟却没有明显的感觉,
更休提射精的欲望了。

  久而久之,阿英有些承受不住了,高叉着大腿,我的撞击下,一边哼哼呀呀
地呻吟着,一边满脸苦涩地嘀咕道:「你这东北佬好厉害,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打
洞冠军啊!」

  阿英以乞求的口吻道:「饶了我吧,你大概不会射精了,你喝多了!」

  「哦啊,哦啊,哦啊,哦啊……」对于小娘们的央求,我置之不理,依然笨
拙地折腾着。

  阿英彻底告饶了:「老板,放过我吧,我不要钱了!」

  「不要钱也不行……」

  「阿英!」就在这时,厅堂里传来老板娘的嚷嚷声:「来客人了,快出来登
记啊!」

  「来喽,来喽!」阿英终于找到了脱身的机会,呼地翻身坐起:「老板,对
不起了,我得出去招待客人喽!」

  「唔!」我失望地长吁一声,咕咚一下仰躺在床铺上,正欲蒙头大睡,屋外
突然有人敲门。

  我慌忙穿上衣服:「谁啊?」

  「我。」门外响起旅店小公主清甜的嗓音:「阿花!」

  当我拉开房门时,活泼的小姑娘阿花笔直地站在房门口,怀里搂着一个相貌
丑陋不堪的玩具黑猩猩,小姑娘冲我甜甜地一笑,悄声问我道:「我能进你的房
间么?」

  「当然能了。」我回答道:「为什么不能,这是你家的房子,你当然有权力
进来啊!」

  「可是……」阿花慢条斯理道:「这房间虽然是我家的,可是已经被你花钱
租了下来,所以,在租期内,你对这房间拥有权力,我若想进来的话,应该得到
你的允许才成啊!你允许我进来么?」

  「呵呵!」听罢阿花的话,我更加喜爱这个小姑娘了,于是,我附下身子,
右手向屋内一扬:「大小姐屈尊光临寒舍,令吾不胜感激,诚慌诚恐之情难于言
表,请大小姐高抬玉足,进屋小坐吧!」

  「谢谢。」阿花笑吟吟地迈进屋内:「从现在起,我称呼你uncle好不
好?」

  「承蒙抬举,受宠若惊,多谢,多谢!」

  「呵呵,你真有趣!」小姑娘坐在我的身旁:「uncle,您喜欢哪个歌
星啊?王菲、李纹、蔡依林、徐怀钰……」

  我双手一摊:「我的大小姐,您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啊,我只知道一个
歌星,此生也只崇拜这一个歌星……」

  「她是谁啊?」

  「邓丽君!」

  「邓丽君?」小姑娘皱起眉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歌星啊?」

  「呵呵,邓丽君去世的时候,也许你才出生,你当然不会熟悉她了,而我是
少男的时候,正是邓丽君最火的当口,所以,那个时代,邓丽君的歌曲流行全世
界……」

  「……」

  我和小姑娘越谈越热烈,谈着谈着,我便有目的地把话题从歌星转移到小姑
娘的家庭上来:「阿花,您妈妈太也勤快了,你们家一定赚了好多好多钱吧?」

  「钱么,我不知道有多少,妈妈也不跟我说。」阿花指着地板道:「我只知
道这栋六层的楼房,都让妈妈买下来了!」

  「厉害,厉害!」我感叹道:「你妈妈真是女中豪杰啊,你妈妈绝对是个女
强人,电视台真是瞎了眼,为什么不宣传你妈妈的业绩呢!」

  「嘻嘻。」听着我对老板娘的赞叹,阿花略黑的小脸蛋绽开了得意的笑容,
继续炫耀着她的家庭:「uncle,你不知道,我妈妈再能干,再有本事,也
没有我爸爸赚得多!」

  「啥?」我瞪了大眼睛,怎么?难道说,那个胖乎乎的,矮小的,满手油渍
地修理脚踏车的中年男人是企业家不成?

  于是,我惊讶地问阿花道:「小姐,你爸爸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服装生意。」阿英讲述道:「我爸爸在郊区租了厂房,开了一家服装加工
厂,雇了上千名工人呢!」

  「厉害,你爸爸更厉害,可是……」想起大老板那辆早该扔进垃圾箱的破脚
踏车,我万般不解地问阿花道:「你爸爸每天从家里去郊区的工厂,难道就骑那
辆破车么?为什么不买辆汽车啊?」

  「爸爸怕费钱。」阿花答道:「是啊,汽车是很便宜的,并且天天落价,我
也建议爸爸把那破车扔了,买辆汽车,可是爸爸说,汽车虽然便宜,可是养车的
费用却很大,汽油钱、养路费、年检费、过收费站的钱,杂七杂八的,一年下来
至少得十万八万的,太费了。所以,爸爸还是坚持骑车上下班……」

  「可是,既然是骑车,也应该买辆不错的啊!」

  「爸爸说他骑习惯了,以前换了几次,都不顺手,所以,爸爸只好骑这辆破
车。你知道么,这辆车的年龄有多大么?」

  「不晓得。」

  「这辆车的年龄好像跟uncle差不多吧!嘻嘻。」

  「……」

  「阿花!」我与小姑娘谈得正欢,房门外突然响起服装厂老板严厉的话音:
「你快出来,不要打扰客人!」

  「哎,爸爸,我这就出去了!」阿花很是勉强地站起身来:「uncle,
我很爱跟你聊天,你这个人很有趣,可是爸爸不让,我只好走了!」

  「再见。」我也有些恋恋不舍。

  临出门前,小姑娘向我伸过手来:「uncle,咱们拉拉手,可以么!」

  「好哇。」我欣然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阿花小巧的细手:「再见!」

  修破脚踏车的大老板真实的意思我很清楚,不愿意让自己年少无知的女儿与
我接近,而强烈的好奇心则让我走出房间,与阿花爸爸接近,我准备找个籍口,
与骑破脚踏车上下班的大老板交谈些什么。

  当我绕过走廊,走过厅堂,来到厨间时,阿花爸正在用餐,我悄然无声地凑
近餐桌,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描视着阿花爸的饭菜。

  哇,拥有近千工人的大老板不仅舍不得花钱买汽车、养汽车,饮食上亦简单
的紧啊,餐桌上仅有两盘我不认识的,更叫不名字来的蔬菜和一碗清汤。

  阿花爸发现我在注视他,咽下一口汤后,主动问我道:「听老板说话,应该
是东北人吧?」

  「是的。」我应承一声。

  阿花爸放下汤碗,一边擦嘴一边言道:「老板,我说话你不要介意,你们东
北人很野蛮啊,不讲道理!」

  「此话怎讲?」我茫然地注视着阿花爸。

  大老板站起身来,慢吞吞地走向灶台,顺手拿起一把钣手,缓缓地蹲下去,
又开始摆弄他的破车了:「你们东北人在我的厂子里定了一批服装,我按约把货
发了过去,可是,他们至今也不给我货钱,我派人去讨,不仅没讨回来,人还给
打个半死!」

  「大老板!」我喃喃道:「你总不能以偏概全。你一个人被东北人骗了,总
不能把所有东北人都一棒子打死——全是骗子啊!」

  阿花爸转过身子,再也懒得与我交谈了。

  我怏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躺下,阿英又像幽灵似地飘进屋来,蹑手蹑
脚在走到床边:「老板,还想不想打洞了?」

  「不。」我摇了摇头:「没心情!」

  「为什么?」

  「温州人对东北人充满了成见,影响了老子的心情……」

  「算了吧,你这是借口。」聪明的阿英岂肯相信我的解释:「老板,我知道
您是玩够我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介绍新的小姐啊,你想不想要啊?」

  「呵呵!」我瞟了一眼阿英:「你收多少介绍费啊?」

  「介绍费不用你出!」阿英道:「小姐之间互相介绍客人,介绍费当然也是
小姐们之间的事情喽,呵呵,老板,来一个吧,保证漂亮,相不中您可以不做!
谁又没有强迫您……」

  「阿——英!」赚钱心切的阿英正在拉皮条,老板娘又在厅堂里嚷嚷起来:
「来客人了,快出来登记啊!」

  「妇谱氏」曰:

  无论是街头的拾荒者、擦鞋人,还是旅店的老板娘以及服务员阿英,也不论
她们选择什么方式去赚钱,她们都是勤劳的女人,老板娘固然让人敬佩,阿英也
不应该受到鄙夷。不过,我真诚希望,这些勤劳的女人们在赚钱之余,也要学会
享受生活哦,比竟生命只有一次啊!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3 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