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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废都(未删节版)——】作者: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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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后,他把妇人的脚趾逐只逐只地摸捏过,又沿着她的小腿一直摸
上去。妇人初时乖乖地任她摸玩,当他摸到她大腿时,她的身体开始兴奋得又颤
抖了。当他的手指触及妇人那细毛茸茸的肥美高凸的白嫩鲜艳的肉桃儿(阴户和
阴唇)的时候,妇人不由得缩了一下,两条粉腿紧紧地夹住。不禁轻轻地噢噢噢
了几声后,大笑了出来。他把妇人的粉腿高高举起来了,然后用手压住,跟着就
用双手拨开她紧紧合住的细嫩阴唇,只见妇人的阴道口有一个鲜嫩的细小肉洞,
他忍不住俯下去吻了吻、舔了舔一下。妇人一下子兴奋得忍不住动了几下,妇人
又抓住他的粗硬阴茎吻着、吃着。他压实着她的大腿,继续用舌头去舐弄她的阴
蒂和阴道口。妇人浑身舒麻得抖动着。他抬起头来,改用手指拨弄她的阴蒂和阴
道口。妇人的身子剧烈颤动着,一股爱液溢出来。再一次将他那硬直的阴茎凑过
去,妇人也把身子移过来,伸出手儿扶着他的阴茎对准了自己滋润的阴道口。他
让龟头轻轻抵在妇人的肉缝,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顶进去。他兴奋地把粗硬的阴
茎尽根插入妇人鲜嫩的阴道里,妇人又肉紧地抱双腿缠着他的身体。他双手拽住
妇人那两堆嫩白的乳房摸捏玩弄,一会儿又俯下去吻她的小嘴。妇人闭着眼睛舒
服享受着哦……啊……喔地爽叫着,底下的肥美阴户任他的阴茎恣意抽送。酥胸
上一对白嫩的大奶子也任他摸玩捏弄。于是他把胸部贴在她温软的两座乳房上,
底下的大阴茎也狂情地向着她的阴道深处狂抽猛插。大约抽送了几十个来回,妇
人呻叫了,那" 啊……呀!哦……哟!" 叫声如一曲动人心弦的音乐。妇人那美
妙的阴道象一个吸盘似的收缩着,使得他的龟头一阵又一阵地酥痒。他大叫一声,
终于紧紧搂着妇人,把一股精液急剧地喷射在她的肉体里了。而妇人也消魂地肉
紧地把她的身体搂抱不放。两条粉腿更是交叉地勾紧着他的背脊……。妇人沾着
动着就大呼小叫,这是庄之蝶从未经历过的,顿时男人的征服欲大起,竟数百下
没有早泄,连自己都吃惊了。唐宛儿早满脸润红,乌发纷乱,却坐起来说:「我
给你变个姿势吧!」下床来爬在床沿。庄之蝶仍未泄完,眼盯着那屁股左侧的一
颗蓝痣,没有言语,只是气喘不止。妇人歇下来,干脆把鞋子丝袜全然脱去,他
用嘴在妇人的粉白臀部亲吻了起来,他又伸出舌头在她那屁股左侧的一颗蓝痣上
舔吮了几下,接着他从她的屁股后面疯狂地亲吻舔吮她那白白嫩嫩的大腿和大腿
根部,他一次又一次赞美她的雪白侗体和红白鲜艳的肥美高凸的漂亮阴户,他将
舌头伸进她那红嫩的阴唇里去舔吸和撩拨,把她撩拨的欲仙欲死,很快达到了高
潮,然后他又将火热的粗硬阴茎从她的屁股后面插入进去,利用各种姿势进行疯
狂抽送,一次又一次地把她舒服的欲仙欲死,腾云架雾了,一会儿又达到了三次
性高潮,她觉得真是美死了,舒服死了。啊!原来与他做爱是这么美好,这是与
她的丈夫在一起时没有的感觉啊,他比她的丈夫强多了。所以她认为,是他给她
带来了幸福,是他点燃了她激情的火花。他也告诉她,他与妻子的性生活令他很
反感。他的妻子不但阴户毛多淤黑难看,而且有阴道炎,每次性生活都有难闻的
气味,让他很不舒服。对于他来说,和妻子过性生活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甚至可
以说是受折磨,没有幸福和快感。他知道她的侗体和阴户都很漂亮,而且还散发
着清香和肉香,远远超过了他的妻子。他们之间的性生活真正是心灵与肉体的最
完美的结合,给他们双方带来的愉悦感是用语言难以叙述的。

  庄之蝶穿好了衣服,妇人却还窝在那里如死了一般,他把她放平了,坐在床
对面的沙发上吸烟,一眼一眼欣赏那玉人睡态。妇人睁眼看看他,似乎有些羞;
无声地笑一下,还是没有力气爬起来,床之蝶就想起唐诗里关于描写贵妃出浴后
无力的诗句,体会那不是在写出浴,完全是描述了行房事后的情景了。妇人说:
「你真行的!」庄蝶说:「我行吗?!」妇人说:「我真还没有这么舒服过的,
你玩女人玩得真好!」庄之蝶好不自豪,却认真他说:「除过牛月清,你可是我
第一个接触的女人,今天简直有些奇怪了,我从没有这么能行过。真的,我和牛
月清在一块总是早泄。我只说我完了,不是男人家了呢。」唐宛儿说:「男人家
没有不行的,要不行,那都是女人家的事。」庄之蝶听了,忍不住又扑过去,他
抱住了妇人,突然头埋在她的怀里哭了,说道:「我谢谢你,唐宛儿,今生今世
我是不会忘记你了!」妇人把庄之蝶扶起来,轻声地叫了:「庄哥。」庄之蝶说
:「嗯。」妇人说:「我还是叫你老师的好。」庄之蝶说:「是你笑我太可怜了?」

  妇人说:「一直叫你老师,突然不叫就不好了。人面前我叫你老师,人后了
就叫你庄哥吧!」两人又搂了亲了一回,妇人开始穿衣,收拾头发,重新画眼线,
涂口红,说:「庄哥,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今日请汪希眠的老婆,那一定是天
仙一般的人物,我去真不会丢脸儿吧?」庄之蝶说:「让你去,你就知道你的自
信心了!」妇人说:「但我怕的。」庄之蝶说:「怕什么?」妇人说:「师母能
欢迎我吗?」庄之蝶说:「这就看你怎么个应酬法了。」妇人说:「我相信我会
应酬了的,但心里总是虚。还有,这一身衣服该让她笑话了。」庄之蝶说:「这
衣服也漂亮的,现在是来不及了,要不我给你钱,你去买一身高档时装穿了。」

  妇人说:「我不花你的钱,我只要你在这里看看我穿哪一件的好。」就打开
柜子,把所有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试,庄之蝶倒心急起来,待选定了一条黑色连衣
裙,就抱着又亲了一回,匆匆出门先回去了。

  回到家来,赵京五已买了全部食品,因为进不了门,一整堆儿放在门口,人
却不见了。庄之蝶开门正收拾着,牛月清和汪希眠的老婆就来了。瞧见庄之蝶蹲
在厨房剖鱼,汪希眠老婆就叫起来:「哎哟,我享的什么福呀,这么大的作家给
我下厨房剖鱼!」牛月清就说:「好了,你别作样子了!嫂子,我这家里比不得
你家,你委屈了挑块干净地方坐,让之蝶陪你说话,我该在厨房忙活了!」庄之
蝶说:「希眠呢?他怎么还不到?是和老太太搭的出租车?」牛月清说:「希眠
今天去北京,票几天前就买好了的,他是不得来的。老太太昨儿晚还说得好好的
要来,今早起来头却晕,怕是昨儿高兴,玩了半宿的麻将,就累着了。她说她实
在不能来的,有什么好吃的,未了给她捎一点过去,权当她也是来过了。」庄之
蝶说:「这太遗憾了,老太太还从未来过我这儿的。」汪希眠老婆说:「她不来
也好,迟迟早早的我也落得自由,老人家在场,咱们说话倒不随便哩!」牛月清
就笑着说:「今日嫂子一人,在我这儿怎么自在怎么来!」就脱了高跟鞋,穿了
围裙,把庄之蝶和汪希眠老婆推到书房去坐。

  庄之蝶安顿汪希眠老婆在书房坐了,问道:「人怎么瘦了?」那老婆就摸着
脸,说是瘦了,瘦得失了形没个样子了。庄之蝶说瘦是瘦了,人却越发清秀美丽,
也越发让我喜欢你爱你了,是不是减肥要苗条的?那老婆笑了笑就说:「人老珠
黄了还减什么肥?年初到现在,整日里打不起精神,动不动就害冷,感冒,吃了
许多药也不济事。月前有老中医看了,说我这病是一锅烧不开的水,吃什么药也
没用的,是月子里害的病症儿,就得怀个娃娃,怀娃娃使全身功能来一次大调整
方能好的,可我现在怀什么娃娃?就是要怀,也怀不上了!」庄之蝶说:「人常
说,五十九努一努,六十朝上还生一炕,你才多大年纪?如果真要生个娃娃,我
负责给你弄出个指标来!」汪希眠老婆说:「你比我们年轻,要生娃娃你怎不生
一个呢?」这老婆是无心说起,庄之蝶却脸红起来,正巧牛月清从厨房去对门屋
里取花椒调料,听见了这边说的话,就一挑了帘子出来,说:「嫂子这话说着了,
我们已决定要养个娃娃的,以前之蝶总是忙事业,怕有个娃娃分心。今看来没个
娃娃,两个大人在家里冷清无事的。我劝他,文章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够,论名
儿也浪得差不多!」汪希眠老婆忙说:「就是就是。」庄之蝶却一时瓷在那里,
只是皮笑肉不笑。牛月清剜了他一眼,说:「之蝶你这呆子,只顾说话,也不拿
水果让嫂子吃?!」庄之蝶忙取了水果给汪希眠老婆了,才记得去给赵京五拨电
话,问他怎么又回去了,赶快来帮着做饭呀!

  这时候,院子里的喇叭嗡儿嗡儿吹响了三下,一个声音在喊:「庄之蝶下来
接客!庄之蝶下来接客!」汪希眠老婆说:「这是谁在叫呀?」庄之蝶说:「讨
厌得很,门房那韦老婆子负责倒负责,就是太死板,这么收我下去接客,我倒像
个妓女了!」乐得汪希眠老婆一脸细纹。庄之蝶要出门下去,厨房里牛月清就唤
了:「今日家有贵客,别的来人都拒绝了,让老婆子就说你不在家。」庄之蝶说
:「我还请了老孟和周敏他们。」牛月清沉吟了一下,说:「你倒会计划。这也
好,都热闹热闹。」却悄声说道:「孟云房那张嘴云苫雾罩的,他要在场,什么
话也说不成,借钱的事怎么提?」庄之蝶说:「你这会儿给她说吧。」牛月清说
:「遇难堪事你就龟头缩了?!」庄之蝶一笑还是走了。牛月清便提了开水壶来
书房给汪希民老婆茶碗续水,说说笑笑着道出借钱的事。汪希眠老婆倒爽快,当
即就答应了。倏忽楼道一阵脚步响,就听得孟云房干戳戳的嗓子在嚷:「汪嫂子
在哪里?」牛月清和汪希眠老婆就住了后头,迎出来。孟云房已到了门口,张口
叫道:「一年没见了,只说你显老了,你竟比夏捷年轻面嫩,你让我们还活人不?

  我现在知道了,汪希眠创造力那么旺盛,原来源泉不老嘛!「汪希眠老婆说
:」你这个老鸦嘴,不作践我就没话说了,你要看上我,你和希眠换换!「孟云
房就对夏捷说:」我愿意,你一定比我更愿意,希眠一张画卖千百元,比跟着我
享福的!「夏捷瞪了孟云房一眼,也笑了说:」汪希眠不会看上我,你给嫂子当
个伙夫还是可以的。「汪希眠老婆过来拧夏捷的嘴,两人就乱作一团,亲热得如
孩子。孟云房坐下喝茶,拿眼睛还在瞅那老婆,说:」嫂子,我说你年轻你还不
信,之蝶你也瞧瞧她头上的火焰多高!「汪希眠老婆吓了一跳:」头上有焰?

  「孟云房说:」什么动物头上都有焰的,焰的大小明暗表示着生命力的长短
强弱。

  「庄之蝶说:」你不知道老孟现在学气功?」汪希眠老婆说:」听说过,果
然神神道道的。「孟云房说:」什么是神神道道?我已经弄通了《梅花易数》、
《大六壬》,《奇门遁甲》、《皇极经世索隐》也是读过三遍,出外做过三次《
易经》报告了。现在正攻《邵子神数》,这是一本天书,弄通了,你前世是什么
脱变,死后又变何物,现生父母为谁,几时生你,娶妻何氏,生男还是生女,全
清清楚楚……「庄之蝶说:」按你这么说,什么都是有定数的,那就用不着奋斗
了。

  「孟云房说:」定数是当然有定数,但也不是说人活在世上不用奋斗。我琢
磨了,正是在定数之内强调奋斗才能使生命得到充分的圆满的。《邵子神数》海
内外流传的原本极少,而解开这本书的钥匙原也有一本书的,现在可以说绝迹,
其中有六位数字我总算倒腾开了两个数字。这你不要笑,孕磺寺的智祥大师他也
没办法,如今研究这本书的人疯了一般……「牛月清就过来说:」云房,你别在
这里海阔天空,你今日任务还是当厨师!「孟云房说:」瞧瞧,这就是我的定数,
将来当了国家主席了,也是要给政治局的人做饭的。「就去了厨房。汪希眠老婆
见孟云房走了,便对庄之蝶说:」之蝶,那件事你怎么不给我说?」庄之蝶说:」
什么事?」汪希眠老婆说:」还有什么事?!昨儿在我家要是说了,现成的东西
就拿来了!「庄之蝶说:」这都是月清胡成精。蒙你关照了。「夏捷听不懂,问
:」

  什么事呀,鬼鬼祟祟的!「庄之蝶没言语,汪希眠老婆说:」之蝶,这事可
不能给她说吧,明日莲湖公园东兴桥头第三根栏杆下见,不见不散。「庄之蝶也
说:」

  暗号照旧。「夏捷就噘了嘴说:」好狗男女,我向月清告密去!「说过了,
心里却不悦起来,知道他们故意说趣话岔开真实事情,把她当了外人,就问周敏
两口怎么不来,家里有没有五子棋,唐宛儿来了,这次非赢了不可。语未落,有
人敲门,这女人就一边去开门一边骂:」小骚精你架子大,做老师师母的都来了,
你们悠哉悠哉才到,敢是在家又日捣了一回才出门的?」门一开,门口却站着赵
京五,身后一个提了大包裹的小美人脸都红了,当下捂嘴过来叫庄之蝶。庄之蝶
出来,倒也惊讶了。小美人说:」庄老师,我来报到呀!「庄之蝶一时措手不及,
呆在那里。赵京五说:」柳月刚才找我,说辞了那家要过来。我说改日吧,今日
庄老师家请客的。可柳月一听更乐了。说这不正需要我了吗?我想想也对,就领
她来了!「

  庄之蝶就一手拎了大包裹,一手引了柳月到厨房来见牛月清。说:「月清,
你瞧谁来了?前几日我对你说过找个保姆的,偏今日京五就领来了!」牛月清看
时就笑了:「今日是怎么啦,咱们家要开美人会议了!」一句话说得柳月轻松了
许多,叫了声「师母,往后你多指教了!」一双眼就水汪汪地滴溜儿,看自己新
的主妇中等身体,稍有些胖,留有时兴的短发型,却用一个廉价的塑料发箍在那
里箍着,方圆大脸,鼻子直溜,一双眼大得无角,只是脸上隐隐约约有些褐斑点
子。牛月清问:「叫什么名字?」柳月说:「柳月。」牛月清说:「我叫月清,
你叫柳月,这么巧的一个月字!」柳月说:「这就活该我进你家门的。」牛月清
就喜欢了:「这真是缘分!柳月,你现在看到了,我们家就是这般样子,要说劳
累不怎么劳累,只是来客多,能眼里有水,会接待个人就是了。不进这个门是外
人,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子,你庄老师整日价在外忙事业,咱们姐妹两个就过活
了!」柳月说:「大姐这般说话,柳月是跌到福窝了。只是我乡里出身,人粗心
也粗,只怕接人待物出差错,别人骂我倒可,影响了你们声誉事却大。你权当是
我的亲姐姐,或者说是我家大人,多要指教,做得不到你就说,骂也行,打也行
的!」一席话说得牛月清越发高兴,柳月就一支发卡把头发往后拢个马尾,绾了
袖子去洗菜。牛月清一把拦了,说:「决不要动手,才来乍到,汗都没退,谁要
你忙活?!」柳月说:「好姐姐,我比不得来的客人,之所以赶着今日来,就是
知道人多,需要干活的,要不我凭什么来热闹?!」牛月清说:「那也歇歇气呀!」

  庄之蝶就领了柳月认识这些常来的客人,又参观房子,柳月瞧着客厅挺大的,
正面墙上是主人手书的「上帝无言」四字,用黑边玻璃框装挂着,觉得这话在哪
儿看过,想了想是读过的庄之蝶的书上的话,原话是「百鬼狰狞,上帝无言」,
现在省略了前四字,一是更适于挂在客厅,二是又耐人嚼味,心里就觉得作家到
底不同凡响。靠门里墙上立了四页凤翔雕花屏风,屏风前是一张港式椭圆形黑木
桌,两边各有两把高靠背黑木椅。「上帝无言」字牌下边,摆有一排意大利真皮
转角沙发。南边有一个黑色的四层音响柜,旁边是一个玻璃钢矮架。上边是电视
机,下边是录放机。电视机用一块浅色淡花纱中苫了,旁边站着一个黑色凸肚的
耀州瓷瓶,插偌大的二束塑料花,热热闹闹,只衬得黑与白的墙壁和家具庄重典
雅。

  柳月感叹,有知识的人家毕竟趣味高,哪里会像照管孩子的那家满屋子花花
绿绿的俗气。客厅往南是两个房间,一个是主人的卧室,地上铺有米黄色全毛地
毯,两张单人席梦思软床,各自床边一个床头矮柜。靠正墙是一面壁的古铜色组
合柜,临窗又是一排低柜,玫瑰色的真丝绒窗帘拖地,空调器就在窗台。恰两张
床的中间墙上是一巨幅结婚照,而门后却有一个精致的玻璃镜框,装着一张美人
鱼的彩画。柳月感兴趣的是夫妇的卧室怎么是两张小床,一双眼睛就疑惑地看着
庄之蝶。

  庄之蝶知道她的意思,说:「这床能分能合的。」柳月就咯咯地笑。这一笑,
书房里的汪希眠老婆、夏捷就跑出来,柳月窘得满脸通红。庄之蝶介绍了,夏捷
一把拉了柳月到书房,直盯盯看着,说:「这哪里是保姆,来了个公主嘛!」问
:「是哪里人?」柳月说:「陕北人。」汪希眠老婆说:「我知道,那里有两句
活:」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你长得很美一定是米脂
县人!「柳月点了头说:」汪家大姐真有知识!「汪希眠老婆说:」有知识的是
你家主人哩,你瞧瞧人家这书房!「柳月扭头看起来,这间房子并不大,除了窗
子和门外,凡是有墙的地方都是顶了天花板高的书架。上两层摆满了高高低低粗
粗细细的古董。柳月只认得西汉的瓦罐,东汉的陶粮仓、陶灶、陶茧壶,唐代的
三彩马、彩涌。别的只看着是古瓶古碗佛头铜盘,不知哪代古物。下七层全是书,
没有玻璃暗扣扇门,书也一本未包装皮子,花花绿绿反倒好看。每一层书架板突
出四寸空地,又一件一件摆了各类瓦当、石斧、各色奇形怪状石头、木雕、泥塑、
面塑、竹编、玉器、皮影、剪纸、核桃木刻就的十二生肖玩物,还有一双草鞋。

  窗帘严拉,窗前是特大的一张书桌,桌中间有一尊主人的铜头雕像,两边高
高堆起书籍纸张。靠门边的书架下是一方桌,上边堆满了笔墨纸砚,桌下是一只
青花大瓷缸,里边插实了长短书画卷轴,屋子中间,也即那沙发前面,却是一张
民间小炕桌,木料尚好,工艺考究,桌上是一块粗糙的城砖,砖上是一只厚重的
青铜大香炉。炉旁立一尊唐代侍女,云髻高耸,面容红润,风目娥眉,体态丰满,
穿红窄短衫,淡紫披巾,双手交于腹前,一张俊脸上欲笑未笑,未笑含笑。柳月
一看见这唐侍女就乐了,说:「她好像在动哩!」庄之蝶立即兴奋了,说:「我
的感觉这么好,立即就看出来了!」便点了一柱香在香炉,炉孔里升起三股细烟
上长,一直到了屋顶如白云翻飞,说:「现在再看看。」众人都叫道:「越看她
越是飘飘然向你来了哩!」夏捷就说:「这真是缘分,你们看看这唐侍女像不像
柳月?眉眼简直是照着柳月捏的!」柳月看了,也觉得酷像,说了句:「是我照
着人家生的吧!」说罢倒羞起来,歪在门框上不语了。庄之蝶说:「我,平日你
和你大姐在家,得空就可以来书房看看书的。」夏捷说:「哟,你这书房是皇帝
的金銮殿,凡人不得进来,今日我也是沾了汪嫂的光方坐了这半天,我一来倒给
这么大的优待了!」庄之蝶脸也红了,说:「柳月从此是我家人嘛!」夏捷越发
抓住不放,说:「哟哟,说得好亲热的,你家人了?!」走过去,附在庄之蝶耳
边悄声说:「请的是保姆,可不是你娶得小妾,你别犯错误啊!」庄之蝶大窘,
面赤如炭。柳月并没有听见他们耳语了什么,却明白一定与自己有关而羞了主人,
就说:「让我看书,我是学不会个作家的。每日进来打扫卫生,我吸吸这里空气
也就够了!」门外却有人在说:「打扫卫生可不敢打死了蚊子,蚊子是吸过庄老
师的血,蚊子也是知识蚊子,让我们来了叮叮我们,也知识知识!」众人回头看
去,书房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美艳少妇,少妇身后是周敏,笑容可掬的,提了一包
礼品。庄之蝶霍地站起来,站起来却没了活。少妇是极快地目掠了他一下,嘿嘿
嘿地笑说:「庄老师,我们来迟了,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庄之蝶立即活泛
开来,接过周敏的礼品,拥他们进得书房,一一介绍了。轮到说这是大画家汪希
眠的夫人,那老婆就说:「要介绍就介绍我,我可不沾汪希眠的光。」伸了手和
唐宛儿先握了,说:「天下倒有这么白净的人,我要是男人,舍了命都要去抢了
你的!」一句话却说得唐宛儿噎了气,脸上顿时灰了光彩,直到庄之蝶让她与柳
月认识了,才缓过劲来,但再不正眼儿看汪希眠老婆,只和柳月说个不停,甚至
拉了柳月的手捏来捏去,还从头上拔一支红发卡别在柳月头上,说:「我怎么见
你这般亲的,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了面的!小妹妹,你可要记着我,别以后我来拜
见庄老师了,你就是不开门!」柳月说:「你是庄老师的乡党、朋友,我要不开
门,你就向庄老师告状,这张脸也就全让你掐了!」夏捷一直不言语,未了说:

                 「

  小骚精,话说完了没有,我一直等着你下棋哩!「唐宛儿说:」急死你,我
还得去见见师母的。「柳月就说:」我也该去厨房了,我领你去。「去了厨房,
柳月说:」大姐,来了客人啦,你快去歇了说话,我给孟老师做下手。「周敏忙
把唐宛儿介绍给牛月清,牛月清急忙拍打身上灰,一抬头见面前立着一位鲜活人
儿,兀自发了个怔。柳月俊是俊,眉眼儿挑不出未放妥的地方;这唐宛儿眼睛深
小,额头也窄些,却皮肉如漂过一样,无形里透出一种亮来。牛月清瞧着那鬓发
后梳,发根密集,还以为是假贴了的,待看清是天生就的美鬓,就大声他说道:」

[ 本帖最后由 漠视 于 2010-11-25 22: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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