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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淫强奸] 【美女狩猎指南】(1-30)作者: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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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洞

  小昭犹豫了一下,朝那叫声走了过去,一边握紧手中的武器。

  叫声是从一条沟底发出来的。小昭摸下去,吓了一跳,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
躺在草丛中。原来,是被捕兽器夹住了。

  捕兽器是一个直径一米多的草圈,里面插上了许多易于弯曲的尖头棒,猎物
踏上了即被陷住,当他试图逃走时,尖头棒便深入地刺进他的腿部,他越是挣扎,
便越是痛苦而无法解脱。

  小昭暗自赞叹,心想,岛上的女人是怎么凭空发明出这种东西来的呢?无疑,
在她们的体内,继承着人类最优秀的智力基因。

  因此,仅仅看女人的外表,是片面的。不过,外表,从另一个层面讲,难道
不也就是实质吗?具备这样如花容颜的女人,难道不也同样拥有着超凡卓越的灵
思妙想吗?

  男人的两条腿血肉模糊,使小昭想到被掏出子宫的女人,以及失落了生殖器
的胖子。那男人见着小昭,露出欣喜的神色,努力想欠身起来。

  小昭朝四周看看,见没有危险的征兆,才走近男人。那家伙嘴里念叨着什么。

  这时,小昭却踌躇了,最后,把头扭到一边,装做没有看见,绕了过去。但
才走两步,男人又发出大叫。小昭只好停住了。

  也许,是男人的形象,使他想到了胖子。小昭怀着矛盾的心情折回来,把那
垂死的男人解救出来。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小昭已是大汗淋漓。

  男人看样子伤得很重,但他仍用尽力气,用夹生的中文对小昭说:「谢谢。」

  很快,便知道原来是一位日本人哪。

  「真不幸,还没有捕获到一个女人,便这样了。」约有四十多岁的日本人孩
子般地呜呜哭起来。

  「什么?」

  「上岛三天,还不曾遭遇上喜欢的女人,惭愧死了。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
样失败过呀。」

  小昭惋惜地想,竟有这样的事,这家伙实在是太不走运了。他又问:「你上
岛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伊藤忠株式会社中国本部的总裁。」

  小昭肃然起敬,并很是为他难受,忙安慰道:「没有什么,这只是你的运气
不好罢。概率中总是有这种倒霉的几率,不巧让你碰上了。不过,不必难过,以
我的看法,她们,也就是那样了。与现实中的女人比,除了长得好一些外,在内
容上实在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你根本不懂,是有区别的!」日本男人朝小昭大吼,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又「哎哟」起来。

  「有什么区别么?你是说意料之外的野兽吗?」小昭心中疑云重重。

  「在空中看见这岛子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它与众不同,好像是一个容器呀。」

  「容器?」

  小昭想,这与他心目中有关这岛屿是一艘太空飞船的想法,倒有所不同。也
许,每个人臆想中的岛屿,都有着不一样的真实性吧。

  「一种一端有孔的容器。」日本人忍着剧痛,费力地解释。

  「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怎么说呢,是类似于马桶那样的东西。」

  「盛秽物的玩意呀。」

  「不,不是秽物。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东西。说不清为什么,每次大便时,
都使我想到连接另一个时空的奇异通道。这岛子,便是这样的吧。」日本人害羞
地笑起来,令小昭回忆起了幼年拉屎时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他又仿佛看到了胖
子生殖器被切割后遗下的血窟窿,以及,疲软地连接在橡皮管般的漫长阴道上的
女人子宫。

  「不,不对。更像是一架时间机器。」小昭红着脸,试图更正。

  「你作出这样的比喻,也很别致呀。但是,时间机器不也要通过虫洞才能具
体实现其效用么?」

  「难道,是岛子把我们载运回了童年?」

  小昭十分震惊。他回想起,第一次与女人发生「真实接触」的情形。那时他
只有十三岁,大人都上班了,他把邻居家一个五岁女孩诱哄到自家屋里,关上门,
托着柔软的腰部把她抱到到床上,让她俯着身子看连环画书,两条腿便搭在自己
的膝上。这时,小昭从后面慢慢脱掉了女孩的裤子,然后,观察并抚摸她的私处。

  女孩一直安静而投入地看着书,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小昭就这样度过了
心跳的半个小时。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女孩把这事对父母说了,女孩的父母又转告了小昭的
父母。不过,小昭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两家此后照常来往,对此事只字不提,只
是,大人们心里存了一层芥蒂。

  当小昭知晓了对方大人对此事的态度后,他羞愧交加,恨不得马上去死。

  也许,如果有惩罚,那还好一些吧。这如同小时候,小昭一直期望着父母对
男女之事能有个说法。但实际的情况是,对这种事情,谁也不会主动提起的。

  因此,渴望着惩罚的小昭,却因为惩罚的缺席,而在心里滋生了难以释怀的
失落。

  但不管怎么说,小昭又正是在揉捏女孩稚嫩的会阴时,第一次产生了对宇宙
万物的一种贴切的感触。

  后来,随着青春期的真正到来,也许是受着一种下意识的强迫作用,小昭竟
从记忆深处把那见不得人的事情扫除出了大脑,打心眼里不记得女人私处的真正
模样了。

  以致于,在大学里交上女朋友后的最迫切愿望,便是请求她允许他看一看那
个地方。

  「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一个洞。」

  女友以颇不耐烦的口气说出的这句话,使小昭十分的泄气和无趣。女人的
「洞」

  ,与蚁窟或者墓穴相比,到底又有什么不同呢?女人真是一点也不了解男人
的心思啊。

  那时,互联网还没有在国内兴起,学校里也很难有机会看到黄色照片和录像,
男女生也不像今天这样说上床就上床,因此,对于女人的「洞」究竟是什么样子,
好奇的小昭便无从知晓了。

  是否,每一个女人都会对男人说出那种话来呢?此后,经常地,小昭便有了
阳萎的恐惧,而他对于宇宙的本真感触,也就一天天地淡漠下去了。

  结婚后,直到过了一个多星期,小昭才与老婆有了第一次,体会到了女人的
「洞」是一种什么感觉。但那种经验,却十分的浅薄短暂,完全不如想像中的神
秘悠长。

  后来认识眼镜后,在性的方面才彻底地放开了,小昭开始大胆地在各种各样
的「洞」

  中探幽寻秘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老婆离开了小昭。离婚的原因,从表面上看,是因为老婆接
受了她的上司的勾引。然而,这其实却也是小昭下意识中一直期盼着的事件啊。

  小昭的另一个心病是,他只是到了离婚五年后,才在一名妓女的指导下,最
终弄明白了女人阴蒂的具体位置。这时,他已经三十六岁了,却感到自己仍然是
个小孩子。

  他为此叹息:和平的时代,实在太漫长了。但它造成的后果还不仅仅是迟钝。

  一方面,是人永远也长不大,而伴随着这个过程的,却同时又是青春一去不
复返的感觉,形成了奇妙的对应。这种感觉,在上岛后,更加真切地罩住了小昭
的整个身心,就像短暂的生命被永远也流淌不完的时空瀑布所吞没。所谓青春这
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怪异人生副产品,正是通过一个无谓的洞漏去的,漏去之前,
自己先已产生了变形,就像被水流揉皱撕碎的手纸。想到这里,小昭便有了大哭
一场的冲动。

  日本人却先流下了泪,自语道:「总之,这里的主角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
而是这个岛屿。它是活生生的、经历了亿万年生命史的存在物呀。爱与恨在这里
交织,生与死在这里相连,因为这个,宇宙才开始演化的吧?而宇宙一旦开始演
化,便把我们像垃圾一样吐出来了。我们才来了这个岛上。我们杀掉自己心中的
毒虫。而这毒虫便是她们。与这样凶猛、美丽、诡异而极端的动物做爱,便如同
与自己做爱一般。与这岛一样,男人,原来也是一座雌雄同体、中空而充实的马
桶啊。我们只能通过下水道,与那个排斥掉我们的宇宙重新连为一体,尽管它已
不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个世界了。」

  小昭默默地看着同样是孩子气十足的日本男人,心底滋生出一片宽厚的怜爱。

  「你的信念是什么呢?」他忽然问。

  「信念?」日本人愣住了。

  「就是那么一种东西,你一定明白。喏。」小昭指指天,又指指地,最后指
指自己。

  日本人大惑不解地摇了摇头。小昭十分羞愧,自知失语。

  「那么,你认为我们得救了吗?」小昭在慌乱中又问。

  「还差一点点。」

  「那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请把你的枪伸进我的口中吧。呶,就是这里。」

  男人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小昭刹那间仿佛看到了银河系中心的黑洞,又像
看到了一只马桶。他产生了想亲吻那地方的强烈冲动。

  热泪纵横,小昭紧紧搂抱住这个异国的男子,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弟弟,又如
抱紧了心爱的女人或宠物。然后,他曲腿跪下,小心地把枪管伸进那个洞里,一
直抵到喉咙。那男人被枪头戳得咳了几声,却满脸幸福,合嘴咬紧,用最后的力
气,大口吸吮起来。随着男人的嘴巴发出苔藓般湿滑而节奏分明的律动声,小昭
的下体又坚硬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一丝不挂的身影从附近飞跑而过。小昭很眼熟,觉得像是
眼镜,心头一热。他便拔出枪管,轻轻放下日本人,跟了过去。

  那垂死者在小昭身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仿佛整个世界都弃他而去了。

              三十、抛弃一切

  小昭追过去,看到裸体男人正是眼镜。眼镜仰面向天,反复而交叉地挥舞手
臂,哧哧地笑个不停,胸部大起大伏,双腿移换不止。一瞬间,小昭的感觉是,
眼镜疯了,或者,退化成了一个儿童。

  第一眼,小昭觉得,脱掉衣服的眼镜,十分的性感,令小昭更加亢奋。他才
明白,自己其实也一直不喜欢着眼镜那恐怖分子的模样啊。他所爱的,是现在的
本色眼镜。

  他怜惜地想,这回,轮到我来保护和救助你了。谁叫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
友呢。

  小昭举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女人在追杀眼镜。

  眼镜是什么时候脱掉防弹衣、卸掉头盔并抛弃武器的呢?进一步,小昭看见,
眼镜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扔掉了。

  感觉是,眼镜忽然就变成了一个野人。

  小昭不知道他们分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十分恐慌。

  他在后面大叫眼镜的名字。连续叫了几声后,眼镜才回头看上一眼,见到小
昭,愣了片刻,像是没有认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朝小昭百媚丛生地笑了一下,
又霸王龙般舞了舞前肢,不说话,扭头继续往前跑。小昭愈加着急地追了上去。

  忽然,眼镜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跟头,半天爬不起来。小昭跃过去,扶起眼镜。

  他看见眼镜眼里噙着泪花。

  「你怎么啦?」

  「你别管我!」

  「你到底怎么啦?」

  眼镜忽然抱住小昭,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昭心里一热,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眼镜柔声说:「小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在这
岛上搜索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发现了最漂亮的女人。啊,我
无法用语言向你形容她的美丽,你要见着了,才会知道。但是,痛苦的是,怎么
也弄不到手啊。试了各种办法,她都灵巧地逃脱了。连我这个神枪手也打她不中。

  她仿佛修炼成了精怪,具备了刀枪不入的本领。「

  「有这样的事吗?岛上的女人还没有被杀光吗?她们怎么会修炼成精怪?」

  小昭惶惑而畏惧地看着眼镜。

  「瞧你说些什么啊。最优秀的女人,如同屈原诗赋中的山鬼,总是在最后才
出现的啊。她搞不好真的是观世音转世哩。」

  这个时候,小昭想到,在歌厅唱歌时,眼镜总是最挑剔的,别人都选定了小
姐,他总是不满意,要妈咪把所有的小姐都带进来挑一个遍,正像一个挑食的孩
子。有很多次,反反复复挑了好几遍了,大家都不知所措,觉得这样不好,但也
由着眼镜使性。其实,在大多数时候,眼镜最后选定的,比前面带进来的还要差。

  但小昭觉得,眼镜正是在肆意的过程中找到了心灵的安宁。

  「这样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小昭不安地窥视着眼镜光溜溜的下身。

  「所以,我这回要试一试真正的武器,那可不是枪和刀啊。」眼镜得意地笑
着,捋了捋两腿之间晃荡不休的器官。小昭以前也见过眼镜的这玩意,这回才头
一次觉出,它长得超常的大,是眼镜身体上最好看的部分。他心头又一荡。

  小昭想,原来,眼镜是因为这个,才赤裸起来的啊。他要取得与那些女人一
样的身份,成为这岛上居民的一员,或者,成为这岛的一部分。他用不着那些外
在的支撑品了。

  而小昭全副武装,同眼镜一比,竟像个外星来的可笑怪物。小昭这才觉得,
自己一开始便与这岛上的人文和自然生态格格不入。

  眼镜看着小昭,吃吃地笑起来,弄得小昭十分的自卑,也对眼镜产生了嫉妒。

  他是做不到像眼镜这样洒脱的啊。

  「快点扔掉那些多余的饰物吧,太违背自然的原则了,女人会不喜欢的。」

  眼镜夸张地指着小昭的身体,居高临下地教训说。

  「你不能这样,太危险了!」小昭心情复杂地大声嚷嚷,自觉是色厉内茬。

  「不,像我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我便与她一样了,我便与岛一样了。她不
会再躲我避我嫌我了!」

  「你疯了吧,这样不行的,还是快些穿戴上吧!」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小
昭心中也是矛盾着的。他觉得正在失去眼镜。

  「小昭,你这该死的混蛋,怎么也他妈的像学校里那些倒霉的教授了!我看
错人了!还什么朋友!」

  眼镜指着小昭的鼻子臭骂起来。骂了一阵,从小昭怀中挣脱,撒开两腿,又
风一般跑走了。小昭怔怔地呆了一会儿,才又神志恍惚地追上去。这时的眼镜,
仿佛对小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三十一、英雄

  小昭紧一拍慢一拍地跟着眼镜。眼镜也不知从哪里获取了能量,越跑越快,
小昭要非常吃力才能跟上。

  他不知道眼镜要去哪里,但眼镜似乎自己是很清楚的。

  眼镜偶人般一跳一跳地越过山谷,掠过平原,直往主峰跑去,那模样便像一
个稚气可爱的小男孩。那尊观音像,就在山顶上冷漠地俯视着他的到来。眼镜跑
几步,便朝观音像望上一眼,眼神里放射出倾慕的光线。

  上主峰只有一条道路。林荫密布,鲜花盛开。有一些男人和女人的尸体就零
乱地搁放在路两旁。

  小昭担心中途会有女人设伏,怕眼镜遭遇不测,紧紧端着枪,提防着,随时
准备射击。

  他心里却想,那句话没有错,女人是祸水呀。

  然而,像他与眼镜这样的优秀分子,却被这祸水吸引来了。因此,还是那个
老问题:比祸水更可怕的是什么呢?

  就像错综的林荫一样,小昭的心情完全迷乱了。他担心,自己这样下去,就
要变成眼镜第二了。他的脚步踉跄起来。

  这时,如果真的出现荷枪实弹的女人,一定能轻松地放倒这两个男人。但是,
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岛上的女人真的都被这帮靠药力支持的男人杀绝了。

  眼镜一刻不停地攀爬,也不歇息,一口气来到了山顶。过了一会儿,小昭也
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小昭看见,三十三米高的观音像亭亭玉立,少妇一般,在山顶上深情脉脉地
凝望着海平线,略带哀怨之色,像古代诗歌中的女子,翘盼着远出经商的丈夫早
日归来,而事实上,那负心的男人早已醉入青楼了。

  但或许,这种感觉,不过是小昭的移情吧。这一刹那,他却似乎体会到了什
么叫做信念。他带着怜惜而钦佩的心情去看这观音,见她的两只匀称的手臂向两
侧打开,呈十字形平抬起来,柔顺地伸展出去,袒露出了光光的胳肢窝。观音像
是全铜铸就的,颀长的颈部完美如天鹅,乳房大小适中,娇嫩坚挺;腹部平坦,
肚脐很深。原来想,下体会遮覆着哪怕一瓣狭小轻薄的莲花,但现在看到,竟是
裸露的,性器官做得很夸张,跟那种旧石器时代的女性崇拜图腾一模一样。这时
的感觉是,观音才是这岛上的至高统治者。

  观音的身体上没有任何被外物撞过的痕迹。那么,那天深夜里持续数分钟的
火光闪现,到底是什么呢?是海市蜃楼,还是小昭的幻觉?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观音像呈现出了空军雷达天线的特征,小昭当时还想,
它该不会是连接到某个星系的什么转换器吧。

  近距离地面对观音像,小昭才由衷地觉得,有关她的来历,真的成为一个大
问题了。它既不像是由俱乐部修建的,也不像是这岛上的女人们合力筑造的,更
不像是来自客人们的捐赠。

  总之,在小昭的心目中,她便像埃及金字塔那般神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眼镜来到山顶,紧张的神情便一下松驰了。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的眼
神直愣起来,头发也像在电荷的作用下根根竖立。小昭怕被眼镜发现,急忙躲在
一块大石头后面,一颗心却悬着。

  他看见,在观音像的基座处,刚才还是空空的,现在,端坐着一个赤裸的女
人,就像是从风景中幻化出来的。小昭觉得,她似乎在等待着眼镜的到来。

  这个女人,使小昭屏住了呼吸。她的容貌与身体无一处不完美,的确是这岛
上女人中的极品,甚至,是整个人类中的极品。用尽言词,也是形容不出来的啊。

  她令小昭想到了宋玉笔下的巫山神女。眼镜说得不错,她大概真的是观音的
化身。

  眼镜傻傻地张大嘴,脸上的肌肉也扭曲了,渴慕地仰视着仿佛是自天而降的
女人。眼镜此时的模样,与刚上岛时,是大不一样了。

  女人的目光,也直端端地落在眼镜的脸上和身上。她似乎有些吃惊,又像在
意料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站起身来,朝眼镜走近。

  眼镜迟疑了片刻,很快便果断起来,也大步朝女人走去。眼镜满面笑容,使
小昭又一次大为困惑。他从来没有见过眼镜竟有这般纯洁灿烂的、大男孩般的笑
容。

  俩人走到对方跟前,便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阵,然后,像久别的情人一样,
用力地拥抱在了一起。

  给小昭的感觉是,刚开始,是眼镜主动一些,但很快,女人变得更积极了。

  男人与女人之间取得了一种少有的平衡。小昭期待而担忧地想,这会是短暂
的么?

  这时,意识到了手中武器的冰凉。

  热烈地长吻之后,眼镜和女人滚倒在地,进入了疯狂做爱的阶段。

  小昭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眼变得火辣辣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眼镜这么
投入。他有一种想哭的心情。青春早逝的退潮,又汹涌地暴涨了回来。

  他目不转睛看着地上滚动的白皙肉体,感到说不出的美妙并难受。更多的时
候,他的目光落在眼镜的身上。眼镜美美地闭着眼,狂烈中贯穿着一种柔顺平和。

  眼镜的表情像是升入了天堂。这个时候,小昭忽然觉得,眼镜表现出来的是
一种真正的英雄气质。而这在小昭的身上,却是一直缺失着的。

  小昭痛苦地闭住眼睛,却又忍不住要去看结合在一起的两个灵魂。那是城市
阴沟里的铜臭男人与奇妙岛屿上天工造物的合体呀,却因此拥有了矛盾统一中的
高度完美性,犹如原子核由强力粘合在了一起。宇宙又回到了它的开端。

  慢慢地,在小昭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熊熊的妒火。

  这时,他听到观音像的头顶上,乌鸦怪叫了一声。

  像听到口令,小昭举起了枪,准星随着滚跃着的肉体而移动。

  这一刹那,小昭意识到,他所要去破坏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为自己
的行为而震惊了,枪口也剧烈摇晃了起来。但就在要放下枪来的瞬间,他却扣动
了板机。

              三十二、阉割

  眼镜沉闷地「噢」了一声,身子像油烹对虾似地跳动了一下,从女人身上秤
砣般跌下来,滚落到了一边。

  天哪!我都做了什么呀!小昭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见,眼镜
下体那玩意,还笔直地挺立着,青筋暴起地指向湛蓝无云的天空。

  这一发子弹,从眼镜的后背射入,打在了他的心脏部位。但眼镜没有马上毙
命,他斜着朝小昭看了一眼,那目光里竟是充满感激。

  然后,眼镜头一歪,便一动不动了。

  这时,乌鸦的怪叫,变得像是笑声了。

  小昭全身泛涌着一种射精结束后的放松,但很快地,又如每次手淫后那样,
悔恨不迭起来。

  他给予的,其实便是眼镜所一直渴望着的吗?那么,眼镜对惩罚的向往,也
就是一种真实的情感了,那也便是眼镜从童年起便淤积在内心的腐殖潭中的吧。

  眼镜终于完成了自己毕生的信念。但是,究竟是否如此呢?眼镜最后的那个
眼神,究竟要传达什么呢?小昭感到实在没有把握。

  女人还躺在地上,怅然若失地看了一阵蓝天,随后,迷惘地慢慢欠起身来。

  她先去看悄无声息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和嘴唇,「啊」了一声,又
迅速抬起头来,去看站立着直发抖的小昭,神情中透出莫大的困惑不解,但很快
地,就转变成了羞愧、恚恨和敌对的表情。

  小昭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接受
母亲的惩罚。

  女人又悲戚地俯下身,去看慢慢凉下去的眼镜。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亲
吻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仿佛要使他醒转。她一旦证实这已不可能时,便放声
大哭起来。

  小昭感到,面前的观音像,随着这哭声,正在一点点坍塌。乌鸦这时像一个
陷入长考的智者,歪搭着脑袋,不做声了。

  女人哭了半天,才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到小昭仍然没有走,更
加困惑了。小昭打了一个寒战。女人的眼睛中放射出一种野兽吃人前的木然光色。

  俩人对峙了一阵。小昭浑身是汗,终于抵抗不住,不禁往后挪了挪脚,这个
动作提醒了女人,她霸王龙一般向前伸出双手,舞了舞,朝小昭一步步走过来。

  这个姿态使小昭仿佛看到了活着时的眼镜。

  小昭开了一枪,好像是击中了女人,她摇晃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白,
却笑了一笑,继续走过来。小昭又连开两枪,但因为手在颤抖,子弹都偏离了目
标。

  不容他再开第四枪,女人已走到了小昭面前,劈手夺过枪,一把便把它折断
了,看也不看,便扔到一边。女人僵尸般地继续狞笑着。

  小昭紧张地注视着女人的每一个细微举动,觉得分外的熟悉。他不停地往后
退,却不敢转身逃跑。他认为,眼镜的灵魂,此时一定附体在了女人的身上。

  这个时候,捕获者与被捕获者的身份形成了彻底的转换。

  女人的手忽然抓向了小昭的面庞,小昭猛地一闪避过。女人又劈空抓了两把,
在小昭脸上刨出了深深的数道血痕。小昭继续左右躲闪,忽然,他的手不经意触
到了一样东西。那是挂在腰上的日本军刀。

  他才稍微镇定了一些,又一闪,然后大步往左后方退避。女人看着小昭害怕
的样子,哈哈大笑着继续逼过来。这时,小昭一侧身,猛地抽出刀,又站正了,
双手高举,以闪电的速度朝女人直面劈了过去。不料女人却更灵敏,一晃便躲开
了。

  长长的刀刃在气流中剥离出尖锐的哨音,划了一道空落落的半弧,从小昭的
额头、胸前经由腹部,最后落向了地面。

  小昭下身一阵剧痛。他悲喜交加地朝下看去。

  两腿之间的草地上,出现了一滩红色的液体,正在烟云一样扩散。还有更多
的鲜血,正汩汩地从小昭下体的某个部位淌下来。

  小昭一刀没有砍中女人,却割下了自己的生殖器。

  他疼痛难忍,惭愧难当,扔掉刀,双手去捂住下面。就在这极度的痛苦和羞
怯中,小昭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意外的喜悦。

  他的全身心都荡漾着十三岁时抚摸女孩阴部的神奇感。他意识到,渴望已久
的惩罚,终于来到了,虽然,迟了二十三年。

  疼痛和羞惭紧接着引发了另一种欲仙欲死的快慰。上岛第一天,在目睹男人
被女人砸死时,小昭也曾有过这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而现在,失去了宝贵的器官,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来得更加真切了。

  小昭才明白,「无」,较之于「有」,大概更能让人返朴归真吧。

  拼尽全力捂住下身的小昭,嚎啕大哭,既是负痛所致,也是喜极而泣,反倒
使女人怔住了。她惶惑而恐惧,满脸的不知所措,一会儿转眼看看眼镜的尸体,
一会儿又掉头看看小昭。慢慢地,眼中涌出了泪水。

  她的眼光变得柔和了,野兽的神色消失了。她不顾自己身上也流着血,跌跌
撞撞走过来,略显紧张地伸出右手,迟疑了一下,便在小昭的脸庞上温柔地抚摸
起来,像是母亲在安慰受委屈的孩子。

  然后,她轻轻地吻小昭的面部、眼脸和嘴唇,又跪下身,吻他的下体,并伸
出舌头,去舔食小昭伤口处冒个不停的热血。小昭的疼痛顿然减轻了,而心底那
股欲望,却猛然间不可抑止地上涨到了最高点。

  小昭感到了无比的安全和自由,这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和眼镜、
胖子一样,都失掉了武器。

  于是,他也屈下身,开始回吻她。他们的舌头绞缠在了一起,呻吟连连。刹
那间,小昭心中充满了英雄的豪气,觉得自己替代了眼镜,一股热血井喷般往上
涌。忽然,小昭发力一口咬掉了女人的舌头。女人猛地一推小昭,自己往后跌倒
了。

  小昭却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野兽一样扑过去,压住女人,在她身上乱咬。

  他一口咬破了她的喉管。一股热血喷了小昭一嘴,差点让他窒息,却使他更
加欲火难耐。女人负痛不已,毒蛇一样咝咝地出气,顿然失去了力气,仍凭小昭
乱来。

  小昭又胡乱吸了两口血,便对喉部不感兴趣了。他低下头,往下面找去,一
口咬住了她的右乳,亲了几下,摇晃着脑袋用力把乳头咬了下来。女人惨叫,用
力一挣,又想蜷曲起身子,却被小昭钳紧。他又往左边咬去,把左乳头也咬掉了。

  跟着,他的嘴巴朝下面移去,迅速埋到了女人的两腿之间。他先是亲吻,然
后猛噬女人的生殖器,撕扯下了大阴唇、小阴唇,又一口咬掉了阴蒂,并把它们
囫囵吞进了胃里。

  在濒死的极度痛楚中,女人像一匹被阉的马儿,快活而绝望地嘶鸣着。小昭
也呀呀噫噫地应和,很快变成了厉鬼般的呼唤。在这一片嘈杂混响中,观音像上
下摇动起来,一抽一抽的,活脱脱一个手淫中的女人。一直站在她头顶观看的乌
鸦,哇的一声,拍拍翅膀,朝着大海的方向飞走了。

              三十三、免疫

  「满意吗?」小姐星眸迷离,满脸期待地问。

  「一言难尽。」小昭枯木般坐着,深深呷了一口青岛啤酒。

  「我介绍的地方,当然是不错的。这下,你完全恢复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
人了。」

  「也许正是这样吧,啊哈。」小昭又咽下一大口啤酒,感觉到,一个月前吞
进肚子里的女人的器官,正借着酒力,在体内重新愈合并生长起来,与他那些男
人的器官,形成了和平共处的格局。不过,这就是女人概念中的「真正的男人」

  吗?小昭觉得,自己真正地成为一名中性者了。

  「可是,我却吃醋了。」小姐朝小昭噘起红猩猩的嘴,掉转头去看歌厅大厅
里唱唱闹闹的人们。

  「嗨,说什么呀,我这不是陪着你嘛。以前,倒是你陪我。」小昭把剩下的
酒一口喝完了,砰地一声把瓶子摔在桌上。

  小姐被吓了一跳,说:「废话。什么时候都是女人陪男人的……哎,你倒说
说,那些杀死太多女人的男人,最后真的都受到处罚了么?」

  小昭不言语了。他艰难地进入了回想的程序。他的眼睛无比紧张地注视着黑
暗中的一个地方。女人感到有些害怕。过了一阵,小昭才缓慢地说:「回到船上,
都被杀死了,是那个女教官干的。刚开始谁都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细节我就
不说了。说了你会睡不着觉的。喂,再开一瓶酒。」

  小昭的眼前,回闪出了直升机噼啪作响的庞大阴影,那是一只尺寸要用光年
来计算的乌鸦,像男人一样有棱有角,粗暴放肆。它复杂的身躯上叠现出了一艘
钢铁的大船,船头上本是写船名的地方,却刻印着美少女精致得让人跌跤的笑靥。

  大海深不可测的波涛,泛着脑浆般的白沫,一口口反刍出男人的衬衫、皮鞋
和内脏。

  「总得有这么一次复仇,她是代表岛上所有的女人哩。」小姐像是漫不经心
地说。「给我也倒一杯。」

  她坐在他的膝上,他紧紧地搂着她,她像伺候老公一样抚弄着他的头发。他
觉得他与她是两块顽冥不化的礁石,被那梦一样的岛屿吃进去又连皮带骨吐了出
来。他又回想起直升机飞回去时的情形。月亮又大又实,沉甸甸地搁在机身上。

  直升机里,幸存的男人谁也不说话。飞了很久,才看到了城市的灯火。第一
眼,小昭便觉得,那便是落在大地上的银河啊。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惟有这疯子
般的辉煌之岛在流转盘旋,而在城市的中心,大概是体育场的位置,却没有一滴
亮光。

  那不正是一个黑洞吗?片刻之后,一尊晶光四射的观音像呲牙裂嘴地升了出
来。

  小昭吓得哇地哭了。

  他痉挛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满面是泪地对着驾驶员大吼:「请飞回岛上去吧,
我不要降落在城里!」却被人狠狠抽了一个嘴巴。

  女教官搓着手,温存地笑着说:「这么说还有用吗?对于这个世界,你这笨
蛋早已经免疫了。现在,你是真正的男人了。」

  小昭哑然失笑,才僵尸一般坐下来。

  他回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令他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位十七八
岁的美女教官在做安排,客人们最终也没有见到俱乐部的创办者。这成为了小昭
后半生要去探究的最大谜团。他想,他是否也是一位无性别人呢?

  已是凌晨时分,大部分的客人和小姐都走了。大厅里,除小昭和他的女人外,
还有两个男人在无休无止地唱歌。他们一个长得白白胖胖,一个戴着眼镜。不知
出于什么想法,他们都没有叫小姐,只是自顾自地吼着,像有着无穷的精力需要
发泄。

  小昭出神地看着他们,有一种看鬼魅的感觉。他忽然亢奋起来。

  他愈加紧紧地搂住小姐,一只手去抚摸她的乳房,那正是他这些年来重复过
千百遍的动作,这一次竟生疏了。他从来没有觉察出女人是这样的可爱并且真实。

  他觉得她便是自己的母亲或姐姐,是那些能对男人说一不二的人物。他注意
到她胸前佩戴着一个玉观音。他想她搞错了,男戴观音女戴佛啊。这个世界整个
地乱套了。

  这时,小昭的下身又隐隐作痛起来。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场梦该结束了,他该有一个家了。最安全的,其实是
一种有爱无性的生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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