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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古香] 【别有香】(佚本)作者:【明】桃源醉花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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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香】(佚本)作者:【明】桃源醉花主人

               别有香


作者∶【明】桃源醉花主人
字数:94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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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有香9回

            (明)桃源醉花主人编

  台北: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1994

  (《思无邪汇宝》:8)

             12X27298页

  据「《别有香》出版说明」,此书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刘世德先生
所珍藏之孤本。刘藏本残阙,存3册,编者无考。此书可能刻于天启、崇祯间。
又一般话本、拟话本故事前有入话,由一个或几个小故事构成,接下来,才是主
要的故事。由于此书为孤本,无别本可校,故出版社不出校记,只用校勘符号于
文内标示。

  全书共9回,每回故事不同,例如第6回,〈好男色好女色终是不好〉。叙
富商回子好男风,苦无与交者。美少年狄子则好女色,见回子之使女甚美,贿赂
她央求告知家中的秘密。使女说其女主人少而美,且有意与人通好。秋生乃随彼
至家。被回子逼奸,狄子从此不敢再招惹女色。

  又如第15回,〈男女遇合,皆视其缘分〉,故事叙张某于路旁得一螺壳,
拾之归家。有螺女每日为他操持家务,并与之同居,谓系受龙王之命前来。有刁
生求螺女不得,反遭戏弄。后螺女缘尽离去,张某入赘,张某夫妻白头偕老,子
孙绵衍。

  此书尚未编号。藏于中文图书馆内特藏处

               借阅受限制

              第一回(佚)

              第二回(佚)

              第三回(佚)

            第四回泼秃子肥战淫孀

            第五回展花裀群英择偶

            第六回藏香饵樨子遭魔

              第七回(佚)

              第八回(佚)

              第九回(佚)

            第十回堕花街月惜贪花

            第十一回狐怪雌黄牝户

            第十二回龙妖颠倒娉婷

           第十三回白玉娘雪天狎年少

           第十四回黄小娥秋夜戏书生

           第十五回大螺女巧偿欢乐债

              第十六回(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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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泼秃子肥战淫孀

  诗曰:

  世人一味爱虚声,强欲少女图贞名。

  守节终身不嫁人,誓咏柏舟无二心。

  知日夜挨长门,感时触景欲心增。

  嗟何命倾,常将绣榻间半衾。

  不暂停,惹办秃子生淫情。

  诱尔吞,引人静室开玉袖。

  欲不胜,招来共枕展花裀.

  虽然天谴败淫僧,这般节妇果可钦。

  不如再醮免人嗔,犹胜遗臭留千龄。

  这首歌词,单道目今的人,有了几分钱,有了几分势,便道我们是何等人家,
可使有再醮的女儿,可使有不守节的媳妇。于是不管他守得守不得,蛮蛮的要他
守。据我看来,烈女常有,节妇不常有。然怎么的叫做烈女?如丈夫一时被贼杀
了,强逼他从,他便决烈起来。或堕崖,或刎颈,或赴水,宁可一死,不受贼污。

  道是一旦的烈性,女子也做得来,史书上载的也多。我故说烈女常有。又怎
么的叫做节妇?如丈夫得病身故,想其平日恩爱,生愿同衾,死愿同穴。虽公姑
劝他另适,他一心无二,或毁容,或封发,或绝迹。生一日,守一日,活一年,
守一年,直至死而后已。这叫做节妇。节妇岂真没有,但我见得少。甚么缘故节
妇少?

  或前夫遗下男女,义不可 ,没奈何守的;或贪恋家财,不忍付于他人,没
奈何守的;或迫于体面,不好出头露脸,没奈何守的;或平日善好说人,道某娘
亏他忍得,就去嫁了,某妇劝他丢得,就不守 ,怕人指触,没奈何守的。彼其
心非真欲扶纲常二字,为丈夫争气。

  况且时日又长,孤衾难伴。纵不去招男引少,而怨言咒语,未能释然。少有
拂怒,即拳胸敲桌,哭道:「我的人,你倒安耽去了。

  害我在此,苦不了。「观他此言,真欲效节妇的么。所以凡心未 ,一引上
钩。

  今有一妇因夫死,留一子仅三岁。父母公姑齐劝道:「我儿,你年甚小,后
边日子长。这个孙儿,等阿婆管了,你出身罢。」其妇闻了哭倒在地道:「他怎
的待我,我忍得丢了去嫁。且有这块肉在此,只当他在一般。你们要我嫁,我就
吊死了,与他一块生去。」

  言罢又大哭不止。父母公姑见他这般如此,信他是真要守的,齐道:「我儿,
守得是好事,乃我家门之幸,怎么倒要你嫁。不要哭,请去安息了。」从此一守,
就守了三年。邻里莫不称场:「某娘的守寡,才是个守寡。从不曾见他站在门前,
与个男子汉交句言。又不曾见他在姑嫂伙中,大笑了一声。这个才是做寡妇的规
矩。」那知他的心事,用在内的。有诗云:

  猫儿捕鼠先弭耳,鸷欲搏禽固敛形。

  漫道轻狂偏惹汉,装呆假意逗情人。

  其妇丈夫在日,或夕高兴行房,必取春书来看。检寻个势儿,学他做作。忽
一晚开箱取物,偶见此书,把来翻看。上面画的样儿,都是件件和丈夫做过的。

  因想起当初的欢娱,心里就火热起来。心里热得过,那屄儿里,就像男子汉
的膫儿硬的一般,内里也燥燥起来。燥得过,又湿起来,好生挨不过。

  此晚合当有事。适阿姐的儿子来望他,因路远,就留他在房中歇。年纪虽只
得十三岁,人却长成。况近来天道也变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欲窦就开,晓得去
勒罐儿。三四个立将拢来赌勒,看那个勒得精远。就去背地里翻饼儿,把个膫子
弄得翻了头。只因他自小儿在姨娘家走动,常常歇惯的。那日其妇留他歇,他就
睡在里床,妇与儿一头睡在外床。

  因看了那春书,动了一场火,也没奈何。叹口气,灯也不吹,竟自睡了。想
是梦儿里,梦见与丈夫干事,干到快活处,把两只腿儿岔开,口里只管哼哼哼个
不了。外甥只道姨娘梦魇,爬将起来叫道:「姨娘姨娘,你魇么?」叫了数声不
应,口里犹是呼呼的哼响。

  把眼一瞧,瞧见那屄儿岔开,着像个咸鱼儿张开了口,只要等鳅来的样子。
那外甥看了半刻,把个指头儿去搠一搠。门儿口是湿渍渍的,那指头儿就搠了进
去,下面那小屠子也硬起来。

  见姨娘不醒,拏出了指头,把那个小膫子,轻轻挨到身边,向那屄里递将去。

  终是胆小,恐姨娘醒了,知觉要骂,虽递到牝口,复抽了出来。然余兴难已,
自家就勒个罐儿,勒出些精来,都把个指头儿揩了,将来抹在姨娘的屄上。

  适姨娘将醒,腿忽伸动,那小厮依然向里床睡了。其妇醒来,见腿凹里有些
湿,忙把手去摸摸,倒摸了满手,拏来一闻道:「古怪,这是男子精,是怎样的?

  为何我这里有这样东西?难道我梦见丈夫来睡,与他干事,就泄这些精在此。

  只怕人死了,那得有精。「胡思乱想。再猜不着。忽见外甥睡熟了,猛然翻
个身,向着天睡,露出那小膫子来,硬帮帮直直的竖着。其妇看来也不小,也有
三寸来长,一 来大。只见膫头儿上是湿的,其妇把个指头儿一抹,将来一闻,
与先前屄上臭是一般的。惊道:」岂我睡熟了,他弄我不成。就是小小年纪,恐
未必晓得。怎么我与他的腥臭是一样的?等我叫他起来问他。「

  忙把外甥摇醒,问道:「我适才睡着,你做甚么?」那小厮终是孩儿气,慌
了道:「我不曾做甚么。」

  其妇把他的膫子捻了道:「这个怎么湿的?你好好说,我倒喜欢你。」小厮
道:「我见姨娘睡着,两腿忽地岔开,口里哼哼这般响。我只道姨娘魇了,叫了
好几声,姨娘不醒。我自家勒个罐儿,勒出些东西来,没处揩,常闻得说,屄儿
盛精的,我把来拭在姨娘的上头,不曾放进去。」其妇晚间看了那书,也是痒不
过了。

  及看那膫子,更是熬不得哩。笑道:「你说谎,难道不曾放进去。」小厮道:
「只把个指头儿搠得一搠儿,膫子实不曾放进去。」妇道:「怎么不放进去?」

  小厮道:「怕姨娘骂。」妇道:「我不骂你。难道这般小年纪儿,就会得放
进去。

  我不信。你放放看。「那小厮曾吃人 了做龙阳,晓得些的。 间就要高兴
放进去,实是怕骂。见姨娘叫他放放看,便去踞在姨娘腹上。把那根小膫子,直
进去。觉屄里也是 紧的。这是甚么缘故?只因做了三年寡妇,里面就长得漫漫
的。

  膫子虽小,也是塞了一屄。那小厮见得了手,便抽送起来。虽不下下点着儿,
却也东翻西 ,锋 直刺,倒也弄得十分有趣。看看到那妙处, 了姨娘的脸,
道:「姨娘,我来了,我来了。」 里麻一道泄了。姨妈遂抱了去睡了。

  你道这妇人为何倒寻个小厮。 有三件心事在内。一令人不疑小厮既会干事,
二那有外甥便奸姨娘,三又是在房中走熟的。好节妇!有诗云:

  欲守清名   ,强寻孩稚偎香腮。

  纵然不    , 胜孤栖独自挨。

  日后外甥时常往来,来时  数宵而去。在公婆,以为外甥望姨娘。在外人
见之,以为姨妈送外甥。如此来来去去,已经两年。外甥十五岁了,那膫子又长
得大了些,那人又觉得长了些,干事又觉惯了些。不免脚步来得勤了些。

  一日留宿房中,欢笑戏谴,声闻于外。其公婆老了,不听得,其姑听了忖道:
「嫂嫂时时不快,恨没了哥哥,并无欢容。为甚的外甥来,就是这般笑得紧。等
我去瞧一瞧。」轻轻走到嫂嫂楼边,右有厢楼一间,乃是空的。壁缝里有一条灯
光射来,姑遂贴在壁上,把眼去瞧。

  只见嫂嫂赤身仰卧,把两只脚儿搁在外甥的肩上。那外甥曲了双膝,把姨娘
的后臀,驾在腿上。将膫子紧紧顶在屄里,两手扳着姨娘的肩头。姨娘床头置小
筹百根,外甥抽一抽,姨娘取一筹,筹完又起。抽到后头,外甥抽得紧,姨娘麻
得极,不及取筹。外甥笑扯道:「姨娘筹,姨娘筹。」因此大家欢笑。

  姑看了忖道:「嫂嫂守得好寡。若是这般守,我也守得了。」又复去瞧。只
见嫂嫂又翻一个身,如道士伏阴一般,把个后臀耸起老高的。其外甥从后插入,
抽过不了。忽见嫂嫂的后臀一步低一步塌下去,那外甥也不动,就伏在姨娘背上。

  只听哑哑的道:「我死也,我死也。」姑见他两个不动,知事已了,悄悄走
去。

  那节妇那知:隔墙真有耳,窗外岂无人。

  姑出告于其父。父道:「阿弥陀佛!做寡妇的其实苦,你不要诬他。况外甥
又小小年纪,正要做人,此事谅也不会。你莫说,我不听你。」姑见父不信,扯
了娘同去张。到得厢楼上,嫂嫂房中灯已灭,声响杳然。只得转来。其父问婆道:
「妈妈见些甚来?」婆道:「他的灯已灭了,明朝伺候去张他。」父怒道:「你
又来搅 局了。这叫做姑娘嫌嫂丑,空做恶冤家。你自去睡,不要你寻事。」姑
怏怏归房。

  你道为甚的老人家不信。他心里想道:「没有这样事,恐结了他姑嫂的冤。

  有这样事,又没了家里的体面。一个寡妇儿是与人睡的,越道越臭了。「故
不要女儿去苛寻的意思。诗云:

  自苦先夫不二身,反持衾枕向他人。

  饶伊才免生前忿,只恐重坏恨未平。

  姑次早来嫂房中,见嫂正与甥梳头。戏道:「嫂嫂这外甥真当得姨夫的。」

  其嫂闻言,知为姑所窥见,惭愧无地,不敢露一言。姑又向嫂床头将筹一根,
对嫂道:「这筹儿是计数的。」嫂复惧,不敢声,即令甥归。

  公婆虽不出一言,然关防甚紧。甥来必叩其何事,命媳堂前相见。一茶毕,
即送之出,不留经宿。妇虽不绝甥,而会晤顿希妇终怏怏,遂得一疾,卧不复起。

  呜呼!岂非天报哉。不是守寡的人,强他守寡,应有是事。近又有一妇,尤
甚于此。说来更是骇然。

  松林禅院有僧了空,少年时,生得韶秀清姣。其师唤名本如者,极宠昵之。

  夜与龙阳,每一度辄闭息存想,常至更残漏彻。了空年少贪睡,见师不动,
朦胧睡去。被师一抽发,仍又惊醒。甚苦不得安睡,对师道:「谚云,日求三餐,
夜求一宿。了元禅师有云,为僧只图一个闲字。师父每夜如此,你不得宿,我不
得闲。如何是好?」

  本如道:「人在世间,劳劳酬应。不会取乐,也是痴子。若偷闲取乐,全靠
的是清宵。或不曾结缘,忙忙丢过,乐在何处?昏然一觉,又是天晓,是无晷刻
的闲了。可惜你是男子,若是妇人,我以此法 他。两两欢娱,偏嫌的是夜短,
那时又闲闲不得了。」诗云:

  镇日空门无个事,只思饮酒婆娘宿。

  强称采战恣通宵,弄得徒弟睡不足。

  哀求我师开慈悲,放松一着不是错。

  师闻笑抽慢回言,到你手里还更毒。

  了空时已谙事,闲说女子,心就跃然。问道:「干女子的法儿,怎么去干得
两下欢快?」本如道:「个中妙处,也说不荆但知此事,是去刀尖饴蜜。施为第
一要仔细,方有受用。我把黄梅衣钵,就传授你。」因付口诀道:

  身到花丛,心如铁石。

  早求灵药,醉倒花枝。

  花 迷魂,我留醒眼。

  更怕花精,谨防胁下。

  作如是想,无上菩提。

  了空牢记师言。及长,专炼房中之术,做彻夜不倒的工夫。诗云:

  黄梅一派曹溪水,非 非台不染 。

  笑杀淫僧徒借口,冤将色欲   。

  一日本如他出。山门外一 妇,乃     探本如。适了空接着道:「阿
娘,我师父不在,  献茶。」那妇见 了空长成了,道:「小师父,这般长大
了,谅你师父也该放舍你哩。」了空道:「阿娘不要取笑,我倒放舍你不得。」

  就去一搂。那妇笑道:「小长老,不要作怪。 你不是我的对手。」了空道:
「试试看,我比师父还高一分儿哩。」那个妇人原是打和尚做衣食饭 的。见了
空又标致,心下爱他。就如俗语说得好:

  老鸨儿爱钞,小娘儿爱俏。

  就褪下裤儿,和了空弄将起来。心下想道:「这小和尚说嘴硬,我速夹他几
夹,叫他死在我老娘手里。」紧紧把个屄儿,夹紧了了空的膫子,等他麻来丢手。

  那晓得这小和尚是有传授的,任他夹,他只是不动。等你夹得松了,他就乘
松儿抽扯起来。足足抽了千余抽,抽得那妇要夹他的,被他势头来得狠,那里夹
得住,倒丢了一阵。了空见他丢了,把龟吸他的,吸尽了,又抽起来。越抽越硬,
象个铁铸的。那妇人道:「果然 师父,真是个铁干和尚。罢了,我输与你。」

  见了空复抽得紧,妇又麻麻丢了,道:「罢手,师父,我晓得你手段了。」

  了空也弄两个多时辰,恐师父归来,撞见不妙,假脱手道:「阿娘,只因日
里罢了。

  若是夜间,不到天明不歇哩。「那妇归家,告诉其相知。众人就起一个号,
叫做铁干和尚。此了空初出茅庐第一战功。有诗诵铁干和尚道:

  稽首问我师,妙 因何祝。

  我师笑呵呵,横拖一铁柱。

  不曾降野狐,惯打当炉妇。

  赛过金刚圈,胜 菩提树。

  因此名铁干,常行亦常祝

  了空自与那妇沾了手,因思 他其欲,非是做佛会不可。遂廖修戒行,讲诵
经典。引得远近妇女,纷纷入寺烧香。接待甚殷,供应极侈。使这些烧香妇女,
咸称某师父好。了空从中摸索,选其精者,暗藏奸巧。堕其术中无算。

  适孀居万氏,年才二十,为豪门继娶。常恨以少配老,无刻不 。既又孀居,
更深悲怨。然而淫念颇炽,如火幡 ,想其心无夜不感与美男子同寝。无处发泄,
出来烧香拜师,祈求来世。亦闻禅院讲经,命驾来幸。了空已先得知,整衣在殿
上伺候。适肩舆至,妇人出轿。果是生得好,但见他:

  停云, 钗飞华。

  娥眉两曲,宛如螺 轻描。

  玉脸双含,真似桃花娇衬。

  俏身儿,体态轻盈,俨洛神凌波水上。

  美瞳子,秋波欲滴,诚仙子驾月尘中。

  穿的是杏黄衫,葡萄锦风飘起,彩裾香生。

  着的是白萝 ,步云轿。

  印处,金莲瓣落。

  袅娜 垂柳丝。

  嫩嫩,海棠花艳。

  了空一见魂飞,遂上前稽首道:「请娘娘上观音宝座拈香。」小僧通圣,忙
忙的替他宣了疏,化了纸。又急急上前稽首道:「请娘娘小房献茶。」那妇允诺,
竟落僧房。了空侈供茶点,暗下迷药。那妇吃了,一时间头目昏眩。殿宇将顷,
身子只要跌倒下来。要上轿也上不得,忙唤婢芙蓉道:「我这会不好了,快问师
太借间房,与我少憩。」芙蓉问了空,了空道:「前面俱是我们的禅房,不便。

  后面存个静室,无人往来,请到那里安置。我就开锁,你们自去随喜。待奶
奶醒来叫门,方始开出就是。「芙蓉听信了,竟扶主母入卧。看了空锁了门,放
心上殿玩耍。

  了空暗从别道进房,见妇侧身在床,如名花委砌,紧闭双眸。了空将他 睡
端正,解开底衣。看她那屄儿,如玉做的一般。那茎不觉直竖起来,就觉床试弄。

  茎素饵丹药,十分强大,妇所未经。虽纳入二三寸,觉里甚干涩。了空把眼
瞧看,但见红莲涨开, 心娇吐。将手摩娑,两辅如酥。兴趣溢发,将唾湿其牝。

  复送入五寸,就恣情抽了百余抽,觉内里淫液渍润,尽自宽松。又狠抽了数
百,睹那妇人,只是呆呆如死的一般,住我抽扯,不见甚的情爱。心里想道:
「事已到此,谅他醒知,也不拒我。与其弄无情牝子,还是弄有情的为佳。」遂
含一口净水,对妇面 去。那妇打一噤,睁开双眼,见一僧卧身上,下把个小和
尚塞得紧紧的。

  惊问道:「你这和尚好胆大,这事可做得的。」了空道:「适见妇人俏眼留
情,故敢设此计较,仰结良缘,万勿生嗔。且人生在世,唯求快乐。夫人何苦守
此小节,误了青春。」

  妇久慕春情,见事已至此,便问道:「我睡多久了?」了空道:「才有一时。」

  妇道:「恐跟随久。」又送进二三寸,干坚如铁,更为可快,淫液愈多。了
空或缓或急,乱拽有五百来回。妇觉甚美,摸干尚余二寸,谓了空道:「再进些
也好。」

  了空见炉已热,又进寸余,引他情兴。急急浅抽深送,妇又觉美,惺眼瞧瞧,
叹羡道:「从来未有。」了空道:「还有些,都为夫人尽了罢。」妇点头,了空
遂直抵尽根。妇道:「如今挠着我痒筋了。」动着动着,了空见他炉更火热,就
绰起夫人两腿,自身拚着牝颅尽力抽送,约有千多来遍。看那妇头已落枕,态如
迷倒一般,气喘声嘶,淫浆满腿。

  了空存想采 如意,自忖:「此会难得,何苦久恋,令人疑猜,我丢了罢。」

  茎即跃跃吐涎。妇又作娇声道:「我的心肝师父,你也来了。」欢罢,提出
龟首。

  了空将帕代妇拭牝,那龟尚半硬半软。对妇道:「他犹未饱。」妇把握道:
「我还想斋他。」目送僧出,途叩门。芙蓉叫了空开锁,近前假意问候。妇道:
「已好。」芙蓉道:「奶奶好睡。自巳牌起,今已日晡了。」忙唤轿夫打轿。妇
整整头髻,升轿而去。诗云:

  深讶秃子真情毒,巧设香醪醉玉人。

  何事菩提都削尽,只贪裙底十分春。

  那妇归家,心想:「这和尚本事高强,实契我心。幸得相遇,怎便丢开。但
怎的设个法,得他再来一叙,慰我渴想。」思量了一日,生出个计较来。对芙蓉
道:「我前忽然昏晕睡去,明见佛爷点化我。呼我受戒三日,庄诵楞严,后成善
果。你去前日我烧香的那寺里,替我请那位师太来。」芙蓉应诺。

  比至寺中,见了了空,道达主母要看经之意。了空早已会意,因见芙蓉生亦
娇嫩,邀入奉茶,就地麻翻,搂去密室。卸开裙裤,照着小小阴户,扳将开来。

  不管生就,把条铁干撑将入去。那时芙蓉被药昏迷,不能动弹,任了空摆布。

  将就捣进半截,荷包口紧,掯勒强筋。了空欢情难抵,抽不过一二百抽,顿
地里泄了。撤出干子,精血交流。了空急忙将帕子 他里外拭净,仍与他系好裙
裤。

  一会间芙蓉醒来,只觉得那物裂缝生疼。将手去摸,四边俱肿。知为僧所苦,
只怕羞  ,只得讨个回语奔归。有词道:

  只为那人铁棒,害得丫鬟落网。

  无限美娇香,都被狂风开放。

  惆怅,惆怅,褪却新红难上。

               右调如梦令

  了空见妇来招,自思道:「这个妇人,情欲不比寻常。若要伏他,须凭药饵。」

  密带随身。到了妇家, 设佛像,捧诵经文。无人所在,妇出与约。了空到
暮佯起辞归,妇道:「我一连三日都要劳着师父,留在此才好。那里走来走去,
倒也反劳。只是单怕嫌疑。」芙蓉道:「外面门房与内隔绝,留在那里何害?」

  那妇道:「可住得么?」芙蓉道:「极幽静雅致,师太住甚好。」妇遂命芙
蓉引进就寓。起鼓人定,妇自出招了空。相与搀手而入,直达罗帏,遂解衣同寝。

  了空暗地将药托茎顶进,良久不动。妇兴发,挽师道:「你动动儿。」了空
道:「且少停。」须臾炉热,药镕牝中发作,了空才抽动。妇就觉有异,起谓了
空道:「你下了不知什么在里头,我觉又另是一番光景。这般轻轻的,煞不住痒,
你快重些儿。」

  了空那时乘药发性,昂壮十分,按定妇身,就狠送了千合,觉动少歇。妇道:
「不要歇了,接着才好,里面痒不过了。」了空果要接着,狠送千合,妇不迭的
叫好。了空又少歇。妇道:「师父你歇得,我歇不得哩。」了空道:「包管夫人
有趣。」

  就将妇腰下垫高数寸,自把两手支床,悬身牝上,接连搞着,下下都在痒筋
上。就提了三千来合,妇快极难言,阴精似水。伸手摸茎,见其越硬,笑道:
「铁榔头舂够我了,歇了罢。」了空道:「我如今又歇不得哩。」妇撒手,听他
又送有千余。

  妇道:「好师父,弄怕我了,罢罢。」了空道:「夫人耐烦些,再舍小增一
会儿。」看看又拽了无数。妇性虽淫,那经得这般狠阵。牝中辣燥,神思疲困。
了空虽一头抽,他自一头睡去。已是四更时候。

  了空悄悄扯出来,寻芙蓉去 。芙蓉道:「昨被你弄疼了,还未曾好哩。」

  了空道:「你不晓得。一遭生,两遭熟。再弄这一次,管教你爱来。」芙蓉
也觉情动,听了空复炉。终是丁香小鼎,紧暖非常。了空虽是贪欢,战了一夜,
也觉得神气不旺。夹了片时,便自泄了。笑谓道:「这宝贝谢媒好了你。」妇醒,
觅僧。见在芙蓉床上,怪起呼来。摸僧具软,不快道:「这怎么了?」了空谢罪
道:「小僧该死。」妇道:「事倒无妨。只是这脑子不与我,倒与了贱婢。可恨!」

  了空又谢道:「尚容补过。」诗云:

  玄珠已被人轻窃,尤恨琼浆不我侥。

  不是沙门真铁干,何繇煞却这风 。

  看看天晓,了空假意端坐经堂,默诵经文,掩人耳目。你道经是这般诵的,
直教罪孽如山重,冤愆似海深。

  大家又诵了一日,渐觉晚了,了空便钻到妇房。妇道:「夜来太狠,今须要
些有清趣的。」了空道:「尽有套数。」先蹲下向妇牝饴了一回。妇道:「何套?」

  了空道:「是开手赤龙搅涧。」又复捧定咀吮。妇喜其爱己,问道:「何套?」

  了空道:「是游蜂酿蜜。」妇道:「污了净口,不好看经。」了空道:「佛
在何处?」遂上将茎向牝在右塞插,故意不看门路。妇道:「何套?」了空道:
「是归燕寻巢。」妇握入道:「巢在此。」了空又直放进,故上把花心乱擦。妇
奈痒不过,问道:「何套?」了空道:「是红妆跨马。」妇道:「此景倒佳。」

  了空度引兴渐浓,就将急入狠抽,顿了百来下。妇道:「此才是实际,是何
套?」了空道:「是饿马奔槽。」又叫妇下床侍立,跷起一足付僧,挽持耍弄。

  妇道:「何套?」了空道:「是灵鹊登枝。」妇道:「妙妙。」了空又自坐,
抱妇对面,凑茎上顿遥妇道:「何套?」了空道:「是蜻蜓撼柱。」妇道:「此
只摆得,抽不得。」了空遂捧起女臀,一起一落,播有百回,播皆深入。妇道:
「妙,是何套?」了空道:「是番僧戏铙。」妇道:「像像。」又令妇立伏床边,
从后进具深送。妇道:「何套?」了空道:「是后庭玩赏。」妇道:「好虽好,
不亲热。」了空摸摸屁眼道:「此味也要尝尝。」妇道:「试之。」了空滑突进
二三寸,妇叫苦。了空道:「我当初不知苦了多少。」妇道:「抽出去,另做罢。」

  了空又叫道:「至圈椅上。」跷起双脚,又开牝门。僧远远把坚茎,妇眼看
他缓缓行来,送入抽拽。妇得趣,问:「何套?」了空道:「是白云归洞。」妇
欲起。

  了空道:「且坐。」又远远跑来,急进正对当中,不差毫末,是叫做箭中红
心。

  妇道:「巧样俱备了,多扯些。」

  了空又将臂驾妇腿腕,搂住当腰,且行且止,远房三匝。妇道:「何套?」

  了空道:「是沿门持。」妇道:「伤你气力,上床耍罢。」了空道:「也要
取个套数去。」乃以手扪阴,挟妇登榻。妇道:「何套?」了空道:「是驾鹤归
西。」

  了空上床,乃自仰卧,令妇背坐茎上蹲耍。妇问:「何套?」了空道:「是
张果倒骑驴。」又令妇面僧,正伏茎上款摆。妇问:「何套?」了空道:「是慢
橹桩。」又复侧身并枕,起股腰间,撑持车打。妇问:「何套?」了空道:「是
鸳鸯展翅。」又妇下僧上,插入不动。道:「此出要夫人做。」妇道:「何套?」

  了空道:「是虚舟逐浪。」妇为举身,向上掀簸,了空作随波上下自在之势。

  妇道:「我吃力,止了罢。」了空道:「还有一好出。」就把鸾带将妇悬空
吊起,抉开双腿,体势蹁跹。了空拽着,一推一就,弄了数千,尽根彻底,美趣
异常。

  妇问:「何套?」了空道:「是秋千戏耍。」

  芙蓉在旁看得呆了,插嘴道:「天将晓了,还是个阇黎撞钟。」了空道:
「你也要撞撞。」妇道:「我倦极了,放下罢。」了空道:「夫人请 ,我还要
饶一出,叫做拷打红娘。」妇道:「繇你。」此时已漏下五鼓,芙蓉待久兴浓,
小炉儿里也便湿滑。了空搂紧,恣意抽采,就弄得他遍体酥麻,全然不漏半点。

  好个铁干和尚,诗云:

  不想参禅与诵经,只思炼术娱化人。

  如今留落诸般套,都是僧家不二门。

  洎及天明,了空仍去经堂混帐。那妇自思道:「这和尚他前夜用了药,我明
被他要了,不在话下。若昨日遍夜穷彻,还又把丫头弄够,他只不泄,想会采战。

  我贪快乐。被他采丢些也罢。但交欢景色, 在男子丢时。我不留心,任他
讨尽便宜。也要生个法儿,等他多丢几次,等我快活。我有处。「

  到了晚来,备陈佳馔,把酒相劝。了空殊是酩酊,妇与携手登榻。灿烂银缸,
同枕斗唇,情热如火。妇引僧手弄乳摸阴,又捻双弯,无处不妙。自把僧茎入户,
甫入未抽,即娇声散逸。了空视了,更觉堪怜。妇又请了空道:「昨儿套都有,
只少一个和尚出酒,今补罢。」

  了空亦念前许补过,敢不奉承。便 存想,把牝看作娇花般爱惜。一抽一顾,
约有千回。值妇欢到口叫亲亲的师父不住声,僧便闭日缩颈道:「好来了。」一
泄如注。妇心甚畅,搂僧道:「适间说和尚出酒,套名太粗。今改作法师酒净罢。」

  僧阳既缩,搂抱清谈。妇道:「我与你交了几日,不知耗出了多少。你在我
身上,才泄得两次,真好本事。」

  了空因交情熟,不觉以实告道:「我是有传授的,要泄即泄。要不泄,凭你
怎么也不泄的。」妇道:「可有甚法儿破得么?」了空指了腰眼道:「此黄龙祖
师教白牡丹害吕洞宾的。只在此处一点,便就泄哩。」言虽出口,后悔难追。这
也是天败其术。有诗云:

  彻夜欢娱得自繇,全凭采战恣风流。

  无 漏泄东君意,天败淫僧不到头。

  妇牢记 言。及僧茎起,又向求欢。妇自起挑灯,亦体坐 茎上,如牙雕美
人。紧紧冒茎,自首至根,往来颠弄,口叫快活。了空看了,亦觉神痴,火发起
战。妇用阴剪,把茎连剪连夹。正迷恋间,妇偷手向僧腰眼一点,僧果泄出。妇
人得意,了空深自咎悔,暗道:「若教如此,那得许多来应接哩。」

  妇搂睡了一会,又纤手拈茎,茎为之起。谓了空道:「明当戒满,你回寺去,
后会难期,可好生做个别意。」了空不能推,又上与狎。妇在下边筛簸得紧,万
分凑趣。抽到融 中间,了空正想采 ,不想妇又偷手一点,那精就泄了。一夜
之间,连泄了三次,不觉腰疼腿软起来。暗想:「师父当时说是尖刀饴蜜,我今
连舌头也都割了去,好苦人也。」天明辞归,妇为厚赠。诗云:

  轻把机关露说,一夜顿教三泄。

  幸然撒手归来,饶得此身宁贻。

  若教再夜欢娱,管却头 倒折。

  非关此妇情亏,报你从前狠叠。

  日后那妇犹念念在僧,又命芙蓉招之。了空怕他手快,不复敢来,请芙蓉道:
「你倒好,还在这里想你。那夫人好狠,我想吃他些,他倒把我脑髓都吸尽了。

  多上覆夫人,别寻罢,我不来也。「芙蓉归告其妇,其妇每一情动,未尝不
恨恨的骂道:」贼秃无情,一至如此。「有诗云:

  自夸守节人前嘴,暗里偷情僧共头。

  若使贞操可相借,柏舟何贵并睢鸠。

  过了几时,妇又寄物写情,招其复至。了空仍用前法别恋新人,坚不肯至,
其交遂绝。后芙蓉鬻入姚令署中,颇见宠幸。适有首增设迷药淫人妇者,令方未
信。芙蓉道:「此事诚有。」令诘道:「尔何得知?」芙蓉道:「 前年烧香寺
中,也被迷了一次。老爷不信,靠寺东廊有僧名了空者,内藏静室,下通别道。

  引迷妇入其中,外假封锁,瞒人眼目。内有一路,乘昏奸宿。打【上竹下乔
】踏看,除此一弊,也完全了好些妇女,不遭奸手。「

  令次日悄地命皂役前往, 锁了了空,直至静室。四围皆墙,别无门户。令
疑门出床后,命移去了床,果有小门一扇,仅可容身。了空知事已露,叩头道:
「小的该死。」令道:「不由你不死。」锁至通衢,暴僧罪状,竟死杖下。那妇
闻之,亦暗自快道:「始初以药陷我,后来以情负我。有天理,有天理。」

  然不知自己的贞节已失多矣。故不是能守的人,莫说体面,莫好虚名,定要
他守。况再醮之失小,而偷汉之失大。如此妇者,非豪门巨族,有体面有声名的
么,而终使僧敲月下,不亦悲夫。当时有个歌儿,劝妇女切莫入寺烧香,说得好。

  妇人职中馈,言笑不闻外。

  何事思烧香,乔妆街上摆。

  撞见贼秃子,迷药吃他害。

  引人静室中,扯断鸳鸯带。

  醒来身已污,欲说恐羞碍。

  有的不回头,更自相亲爱。

  纲常终有赖,丑名千古在。

  能禁不出门,日久露风声。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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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展花裀群英择偶

  词曰:

  春意占时先,尽把生机。

  枝枝初转,问谁早吐。

  管领百花香艳,惟有天上夭桃。

  绽酡颜,醉留人面。

  舒青眼,宛似天台,怀娜娇倩。

  喜遇才子多情,任襟怀豪侠,临场眷恋。

  每怅桃源,没个渔津一线,偶感花神幻迹。

  聚群英,轻歌舞扇。

  花裀展,笑其良宵欢遍。

               右调玉漏迟

  这首词,单道人之遇神仙,遇花妖,都无是事,惟看人之注想何如耳。如刘
阮到天台,见桃花,得胡麻饭,彼意以为仙也,而所遇是仙。那时或刘阮疑以为
妖也,而所遇即妖。故遇仙遇妖,不必问其果有是事,果无是事,惟问人之存神
造境。有仙气妖亦仙,无仙气仙亦妖。犹俗 花,花是花,面法眼则以为美人。

  若认得真是美人,可以连袂,可以同衾,可以歌。可以侑酒,即所谓置身于
万谷丛中,日与美人共卧者也。岂若呆子看花,不知其侧影何心,随照何意,迎
风何态,泣露何情。即所谓日与美人觐面,而偏认以为无情之草木者也。此辈人
见笑于花神者,掩口不及。况肯美其饰,丽其容,率其类以奉献于前者乎。诗云:

  无个神仙无个妖,祇凭神气各相招。

  休问俗子看花眼,不解将花当阿娇。

  但草木之灵,得气最先。花月之妖,间或之有,不必就是怪事。予友景灵谷,
素爱山水。凡名坛胜臬,古刹旧观,杖履可到,不惮褰裳而往。且喜声色。闻有
妖姬艳妇,少艾蛮童,殆有不招而赴。虽遇僻径危途,山深树黑,即俄以虎豹在
前, 蛇在后。彼欣欣然,向往之心,惟在必遇,他无所惧而已。

  忽一夕月色甚皎,因想:「六桥桃花此际观者绝少,我偏独往,花神能不以
我为知己乎。」遂   门,历昭庆寺,过断桥,缓步至锦带桥,到望湖亭,少
憩亭下。时月色水光,上下一色。但见那:

  山青似着翠螺,远视若含秋 。

  景观之,更自豪举,又步至西陵桥。望见芜堤不远,蒙蒙桃艳, 不分明。

  遂即登锁澜望山二桥,桃红映月, 美女绛衣。 以索 ,停留目盼,恍若
遇仙。

  景兴更狂,复步至三桥上龙王堂。此时人影绝迹,惟文鸳水鸟,娇呼沙际。

  孤鹜鱼,频映水面。轻风拂袖,皓月迎眸。花红映袖,香气袭人。不觉起舞
作歌。

  歌曰:

  风轻轻兮吹我襟,月皓皓兮如悬灯。

  安得桃花兮皆美人,供我笑傲兮眠花裀.

  歌毕,独坐花下,仰视花影,碎红满体。笑道:「我身披珊瑚珠,恨没个佳
人,与我并分之。空教我踏遍了桃源路。」又起立盼玩道:「闻说桃花有碧桃史
者,偏我缘悭,无繇一晤。」因将手中所执铁如意击花道:「花神花神,你不灵。

  景郎在此,不遣一晤花仙乎?「又笑一回道:」我景郎好痴,人世上有几个
刘阮。

  夜已将半,我且过南屏一友处投宿,明早仍看花而归。大造极妒好光景,风
雨就来。「因从容缓步,过了回波压堤二桥,将近定香桥,此地桃花更是烂漫。

  景生又立定,仰观叹道:「予真可谓入天台矣。」正把玩间,忽闻笑语喧甚,
因讶道:「夜已深,尚有此笑语,岂不先得我心。」细寻味之,若出疏篱。乘月
到篱边,而笑语尤甚。遥隔篱窥望,见二三女子,对月戏笑。景生情不  ,乃
浩歌云:

  不见嫦娥面,微闻笑语声。

  逡巡篱外听,谁道不销魂。

  景生喉咽又响,更兼夜静,每歌一声,万谷俱应,岂篱中女子有不闻者。只
见篱边影影,三女一齐步出门来。内一绛衣女子道:「何处郎君,歌音嘹喨。我
且问你,借问郎何意,  为阿谁。」

  景生忙趋见礼,答道:「闻声不见影,动我探春心。」

  二女一口赞道:「好敏捷也,想郎君静夜独行,兴致岂在吾姐妹下。倘不弃
嫌,请进小轩清谈片刻何如?」景生道:「正尔孤寂,得遇仙姿,敢不请教。」

  遂相引登轩。只见:

  一带青篁,伴着古梅四五株,杂以松阴。

  风过处,冷冷若翻翠涛。

  槛外瑶芝碧草,沿阶盈砌。

  宛是神仙境界,不从尘世可得。

  景生坐下,但闻香气隐隐,艳色蒸蒸。心疑非素娥辈,即披香史也,因叩姓
名。女子道:「予绛氏三姐妹,居此已数十载,不幸各适久违。今约归宁,偶见
月色可人,动予幽兴,不觉憨笑,得获君子,三生有缘。敢问姓字。」景生道:
「小子景灵谷,亦见月色澄辉,桃英正吐。与其荏苒日前,不若留连清夜。独行
无伴,还苦寂聊。陡逢笑语,偏觉神牵。不蒙见鄙,幸接芳颜。」

  景生此时注目,一衣绛,一衣霏,一衣紫。绛居长,霏次之,紫又次之,俱
是绝色。景生那刻已恨不得左紫右霏,坐拥绛姬,入黑甜乡,犹觉迟迟。忽衣紫
的道:「姐姐,当此良夜,又遇佳宾,有随便酒肴,携来少饮数巡何如?」衣绛
者道:「此举甚妙。

  速携来。「

  少顷,几上罗列数十品,皆山珍水错,异味奇香。酒到,各相劝饮。景生素
豪放,乘此酒兴道:「过蒙款留,情已沽 。觉如此饮太木。或歌,或唱,或联
吟,或呼啸。庶 (贤)主佳宾,趣方两荆」

  衣绛者道:「联吟不敢,呼啸不便,唱无绕梁之音,亦不敢出丑。吾二妹三
妹善歌,令彼歌以奉酒何如?」景生拍掌道:「妙极妙极!我洗耳以听。」衣绛
的指衣霏的道:「二妹先歌,三妹继之。」

  衣霏的含羞道:「姐姐,我那里歌得来。」景生道:「不必谦。愿闻。」衣
绛的道:「二妹久  (擅此)技,今遇佳宾,反吝珠玉。岂以景郎非知音么。」

  衣霏的起立道:「好说。」遂斟酒逢生,起歌。歌曰:

  摘天上兮奇葩,分蓬莱兮遶口。

  喜刘郎兮手植,远避秦兮洞口。

  艳苏堤兮烂漫,醉游人兮凝袖。

  快渔郎兮重来,启迷津兮携手。

  生听毕,立饮场杯道:「赏音酒干。」衣绛的又促衣紫:「三妹请歌。」衣
紫的道:「二姐姐歌已绝伦,何必我复效颦。」景生道:「正要请教。幸毋见拒。」

  衣紫的遂奉酒生前。歌日:

  月正中兮夜半,照花阴兮撩乱。

  叹良宵兮渐阑,悲后会兮难见。

  歌金缕兮殷勤,对擅郎兮眷恋。

  惧风雨兮无凭,扑马蹄兮尘卷。

  喜萍水兮相逢,真握手兮难断。

  景生听着他歌到对擅郎兮眷恋,已手舞足蹈了。至末句真握手兮难断,遂搂
衣紫的道:「好姐姐,真歌得妙。若肯眷恋小生,小生必不敢断。订个白首同心。」

  衣绛的道:「吾妹素慕才豪。今遇景郎,正获所愿。宜奉枕席,我两人且去。」

  衣紫的道:「得遇君子,正直共乐,小妹焉敢独占上林春色。」景生笑道:
「说得妙!如若不弃,我四人共榻,使得均邀香泽,卑人死不敢忘。」遂移衾枕,
向花阴深处,碧草丛中,靠石屏铺设。请生卧,生即拉三姬。各解衣就寝。时月
已沉西,花阴又密,宛在洞房佳处。

  生兴发,即搂衣绛的道:「凡事从长。」启股深入,二姬在右帮衬。隐隐香
气,遍体笼罩。生兴益狂,令左姬扶其左足,令右姬扶其右足。生躬身直捣,约
三四百回。衣绛的作娇声道:「揉碎我花心了,二妹你来。」生遂舍了,来趋衣
霏的。模他那牝中已湿,遂乘滑突入。一种芬芳之气,与茎首相接。生兴转豪,
起据其腹。顿挫三五百回,仍睡下。看衣霏的蹲己腹上,复顿挫二三百回。

  衣霏的酥酥睡倒道:「花心已透,动不得了。妹妹你来。」生闻衣紫的来,
复跃起,搂衣紫的道:「耽阁姐姐。」即以双手挚其腰,令姬以两足出其臂上。
紧紧抽送,如摆花梢,若揆 根。香为之绰约。生猛邃入,觉有抵触。道:「此
奥室也,室有玄珠,吾取之。」 洞底五六百回。衣紫的麻极道:「郎罢手,我
花心残 了。」

  呼呼的叫声做 。生连战三将,觉 已 ,不觉的泄了。

  欢娱夜短,觉鸡早三唱。三女促生起,道:「幸遇君子,正欲久交。奈茅篱
浅陋,不堪 留大驾。倘不弃时,或一过相顾,便蒙青眼矣。」景生道:「过承
辱爱, 人此心此德,念念与俱。不日就过访,再续此欢,幸无他拒。」衣绛道:
「有诗奉别。」诗云:

  妾不玄 旧摘仙,香堤未艳妾争先。

  如郎若念今宵爱, 月重来续此缘。

  景生道:「此情怎么不念,断然要续此缘。」衣霏的道:「妾亦有诗奉别。」

  诗云:

  妾是天台 有 ,  合    。

  篱边邂逅轻相吐,莫视无情类落花。

  景生道:「怎么敢类同落花,定把做名花怜惜也。」衣紫的道:「妾亦有诗
奉别。」诗云:

  洞口流霞妾擅名,避秦人识妾娉婷。

  休 返棹津难 ,负妾残更望断 。

  景生道:「自然过访,管教卿更残望断。味三卿佳句,皆殷殷垂念小生,惟
恐小生性似杨花,随风飘系。不知小生断不学那无情薄幸,去不复返。亦有诗佐
别,惟卿念怜。」诗云:

  陡遇三卿碧玉钗,花阴深处偎香腮。

  风情一夜思千种,敢不盟心傍晚来。

  三女道:「捧尔章,知郎非陌上尘也。愿早相遇,莫恃风雨摧残,沾泥逐水。

  那时妾辈纵有心 ,不能姑忍以待。望郎君勿忘。就此拜别。「景生道:」

  谨记斯言。后会不遥,无添怏怏。「两下遂别。景生就离茅篱,过了定香桥,
一直望南屏而来。果是一派早景。有词:

  锦缠道树里烟轻,早见残星影淡,望两山云峰如浪。

  出林鸟乱层枝上,嘤嘤细语,唤起人惆怅。

  猛南屏钟韵,随风荡漾早声,映那六桥花巷。

  低趁两两渔舟,向烟波来往,慢把歌儿唱。

  景生看玩不荆到了寺中,遇见了友人,蒙他相留。然景生心里只是想着那三
姬,要去再访,却苦天不凑趣。一天红日忽被黑云遮掩,俄而大雨倾盆。但见:

  乌云迷四野,黑气散长空。

  猛沉沉骤雨倾来,一点点击得芭蕉声碎。

  豁辣辣狂风乱吼,一声声惊得鸳鸯魂飞。

  正是:

  坚贞翠竹添新绿,轻  桃逐水红。

  那景生见了,坐卧不安,心中好生纳闷。遂作苦雨一绝。

  驱尽群羊瀚海头,千丝万缕织如愁。

  可怜误我看花约,嗟得佳人恨倚楼。

  景生暗想道:「这雨来得骤,必然住得快。」不料这两一落,就是四五日夜。

  正是赏花天气,怎么经得这般风雨。但见已放的都谢了,才放的色又淡了。

  树上零零落落,看来祇是要增叹的。正所谓:

  名花不耐久,风雨骤相催。

  倏日少晴,地上尚湿。景生也顾不得,忙忙的带水拖泥,奔至定香桥那茅篱
边来。再寻不出个竹轩所在,并没处问个  的悄息。心下恍惚道:「这茆檐宛
然,那日所见,怎的竹轩无 。花影犹重,三美人何处去了?」俯视行乐处,祇
乱草凄凄,落红片片。景生愈觉凄然,叹道:「怎么隔得这几日,荒芜一至于此,
人亡物换。景生好无缘也。」

  因靠篱边,忽仰见篱前,列绛桃三株。颜色憔悴,花片萧疏。偶风过,飘落
残雨,犹洒零泪。景生因忆绛氏三姐妹,转味其所作诗句,皆含桃意。不觉毛骨
悚然道:「向所见者,得毋是乎。虽系花妖,尤殊俗妇。

  恨风雨阻我,再不得一晤,真令花神笑我。「竟留连其下,达旦始去。景生
终信为奇遇,从此花前月夕,邀游不已,思求再遇。遂望意觅仙,竟成狂死。诗
云:

  已被妖相误,犹思再遇奇。

  狂生应遄死,魂 滞茅篱。

  毕竟是妖非美事,观于景生可知。然景生以一人见妖,事不足怪。而近有以
六人同见妖者。

  万历壬辰年,同邑有俊友六人,结为一社。一姓林,一姓许,一姓裴,一姓
黄,一姓陆,一姓许。俱少年英俊,各以文章名世。每当文章笔墨既完,佐以酣
饮,习以惊常。或遇花朝月夕,更加豪放,虽通宵不以惊异。馆傍即贵室名园。

  节近清明,群卉禾齐,夭桃盛吐。忽闻闺内女伴,笑语甚喧。六友之中,惟
林生最旷达好事。闻墙内笑语,心痒难禁,就掇梯向墙头窥探。见一妇甚艳丽,
年可二十余。新妆袅娜,宛如神仙中人。及随视诸婢,俱尽姣好。众人穿花扑蝶,
两两争逐。戏笑顽要,故笑语盈墙。仰见林生,众环窥视,益扬媚态。来往墙边,
秋波频送。生更不能定情。

  适有友呼生下食者。妇凝眸而去。林生下,对众羡谈。众道:「早不知会我
们一观。」林生是日废卷,呼童命酌,以解闷怀。饮将及初更,云破月来。行吟
篱下,实余想慕之心,不忍就榻,因作诗。诗云:名园深锁一群花,撩乱春心祇
自嗟。

  间隔危墙空目断,唯余魂梦到伊家。

  少顷,闻叩门声。林生启视,见一小嬛,年甫十二三。向林低语道:「君非
墙上郎君乎?」林生道:「是我。偶尔相窥,何缘见问?」小嬛道:「我家陶奶
要来相访,先遣我来报知。」语毕就去。众友皆异之。林生道:「吾侪人众,易
致惊飞。不如你众人且潜藏,待我一人趋迓。迨情叙既妥,众见无妨。」众道:
「此说极妙。」遂散,各自隐身暗瞷.

  须臾,果闻环佩声铿, 笼引照,见陶奶至。林忙揖之入,视其貌,即日中
所见,灯下尤妍。玉脸舒霞。静姿娇绝。问生道:「君何姓字?」林生道:「某
林姓,讳翔鹤,字子羽。」奶道:「异哉!予儿时梦跨一鹤冲天,旋至瑶池,鹤
下遗卵。予笑指蟠桃,吞而生育。顷 墙间,闻有呼君者,顿讶与梦相符。足下
天缘,有属不恤衒玉。特尔相寻。」

  林生疑其为宠姬求嗣,假托诸梦。以自 惭,佯为不识。因谢道:「深感夫
人垂念。」奶又问道:「社友共几人?」林道:「六人。某是其一。余尚未敢唐
突。」奶道:「君之同社,予之一家。联翩玉人,何妨觌采。」

  林乃尽呼诸友出见。奶以次逐一问说,道:「虽然异姓,皆兄弟也。予凭梦
征,欲与林生缔 ,诸君何堪寂寞。家有小环数辈,皆修饰,尽可分事诸君。即
今刻良宵,足  价。荒园既扫,盍共玉临。诸君以为何如?」林辈闻言,大诧
奇遇。并应道:「感蒙主人见爱,小子辈何 报德。」奶遂命 灯,拉众偕往。

  有诗曰:

  深喜佳人特见招,并说奇遇感妖娆。

  谁知已入妖魔阵,回首风前叹寂寒。

  众人共入园来。只见桂堂轩敞,兰炬辉煌。馔列珍宝,酒倾醴醴。奶遂送六
人环坐,自己北面 劝饮绸缪,开怀豪放。真可谓酒渴思吞海,诗成欲上天。

  少顷,奶颜半酡,香腮带赤。众说:「益加鲜丽可人,何啻沉鱼落雁。」随
令诸婢脱尽烟稍,内皆红紫。掩映座侧,香气袭筵。诸妩媚妖治之态,皆极人生
所未逢。奶道:「予夙订林郎,无可伏溷。此外诸儿,惟五君拣择。请各随所爱,
领归曲房。草榻  ,望惟恕亵。」

  那时五君从命。许择了华妹,黄择了蓁妹,陆择了菌妹,许择了秾妹。四生
名携一姬,各归一室,相去行乐。独裴郎未冠,羞涩辞道:「我自不要。」奶谑
道:「子今夜方自息肩,故不欲就人玩弄。你不知前门风味,大胜后庭。子何可
当前错过?」

  佳人何物称情怀,如意君生喜再来。

  若使相逢肯相释,垓心塞满乐无涯。

  林生注满其中,紧紧提掇,奶意甚欢。顾裴郎在傍,尚未与蕊妹交手。奶道:
「獃子,极有趣事,你两人怎不动弹。」伸手摸裴郎具道:「小则小,钉头领硬,
后来亦是围中一健儿。」唤蕊妹道:「它想害羞,你不害羞的,何不扯它丁丁?」

  蕊妹应命,就去搂那裴郎。把小牝与钉头相对,看来也是合式的。裴少未谙,
被灰妹搂搂挨挨,那小屄儿又在那小屪上磨磨擦擦。弄得裴郎心里躁痒起来,就
狠着往里一丁,就丁进了半条,连抽了几抽。蕊妹娇肌未长,如受钢针刺的一般。

  牝血淋漓,可怜痛杀。哭喊道:「奶奶害我。」裴郎初知肉味,锐气甚刚,
况又枥着紧槽儿。一个急,三枪就丢了。林与奶正要在兴头上。奶顾裴笑道:
「好哥子,真快活杀我。你看那小孩子,却早罢手了。」林生身与奶接,佳趣十
分。又偷手去摸蕊妹牝子,肥润丰腴,虽生得小,小却可人。沾精更湿,如花着
露。心极爱慕,引兴如狂。俗云:

  食一桌,看一桌。

  自然助兴,狠为抽递。奶得未所常有,娇呼道:「林郎林郎,昔与你青琐梦
逢,今却向翠帏真个,我怎的不喜也。」林计欲脱身就蕊妹,恐扫奶兴,乃摸裴
郎少阳复起,谓奶道:「裴郎锋锐,尽可冲围陷阵,夫人何不早试钉头?」奶实
怀此心,道:「忌郎眼热。」林道:「幽会事,大家玩耍,岂宜认真。只要夫人
大量,把蕊妹交换,我再不眼热了。」奶道:「换是换,我恐小卒当不得大敌。

  那时休要反悔,复来求换。「林道:」只要夫人大量,生决不敢求换。「奶
道:」恐不兼容,复觅原踪,万不可得。「林听了,面如醉酒,滞不能答。奶复
道:」非我吝彼,而绝君情。当先定一筹,以杜后悔。「林亦不能答。正是:人
清况是耽年少,肯舍柔枝别 他。

  那时奶笑道:「这般说,换了罢,叙莫怪了。」当即舍林就裴,将钉按入。

  中虽未得饱满,游刃恢恢。然 采尽情,绝不费一些儿气力。奶更怜他韶秀,
却又健跳可人。情爱深浓,淫浆浃藉。林生亲向蕊妹。丁香虽是可爱,然头颅许
大,小窍难收。【手思】【手思】撒撒,了无所得。倒惹得兴豪难制,叫裴郎道:
「还我的夫人来。」时奶与裴两情相恋,酣战正浓,那肯放手。谓林道:「向言
过,不许复换,毋挠我兴。」林不得已,上狎裴郎。三人做一柳穿鱼之戏,林从
背上兜紧,裴更 力下注。

  奶喜道:「得林郎一臂力,使我麻断了半截腰。」忽裴欢已过,林犹狠推。
裴道:「哥且住,放出我居间人来。」林笑释之。复与奶酣战数百合,极尽颠鸾
倒凤之势。移时麻来均泄。奶笑道:「君果是仙郎妙手,不枉了神告姻缘。但我
四人意兴已极,未知诸君情态若何?」遂起同移手,往听各房。搂抱花 ,俱各
欢畅。莫不啧啧诵夫人德。有诗云:

  善体群奴意,含羞各抱郎。

  均沾繇不妒,佩德自靡常。

  奶谓林道:「如此所乐虽妙,然大地各分,情犹未畅。我意欲作一交欢大会,
以娱诸君。林郎以为何如?」林道:「夫人此举,大快人意。我亦有此念,夫人
可谓先得我心。」于是遂与各房生婢尽出,引登一画阁。阁设花裀数十重,广踰
二丈许。高烧银烛,照彻红妆。奶道:「予以一人掌会,凡有使令,俱各静听。

  蕊妹无用,令他传宣使之职。「又唤霞妹锦妹出,道:」你两人已吐胭脂,
不比蕊妹怯事,可分事林裴,务期欢治。「二婢应讫。一时间,六生偕六美俱下
重裀,开体竞狎。各施己技,尽献自长。

  那时面面相看,枝枝错影。有类满沼芙菌并蒂,盈庭鸾凤交颠。奶欢笑绝倒,
看那众生做作。也有挽颈贴胸,而粘成一片的。也有高起双弯,而曲躬频捣的。

  也有从后山采取,而手摸弄粉奶的。也有侧身相搂,而秀腮紧偎的。也有俯
伏高突,而跪送直入的。也有男 挽女腰,女足挽男腰,而交相剪 的。件件新
奇,般般出色。即所谓:既入花丛,直倾花窟。

  奶又遍行巡会,加监察故事。视男有怠事的,罚以巨觯女有不前的,轻笞其
髀。复自执笔,立就交欢诗十首以劝兴。奶轻拍歌扇,令蕊妹作曼声歌之。娇喉
宛转,响彻梁间。诗云:

                其一

  第一交欢爱解衣,娇红漾出好光辉。

  郎伸一手摩娑处,温软生香甲正肥。

                其二

  第二交欢两体偎,笑拈玉笋向花丛。

  等闲撩人无多少,紧 撩人挤不开。

                其三

  第三交欢郎意和,橹桩安上漫摇舸。

  引郎情 芳心痒,不住挨身磨小窠。

                其四

  第四交欢花焰红,郎刚 动便浓浓。

  输将巧舌教郎咋,郎咬香尖未放松。

                其五

  第五交欢女意酣,娇憨忽动剪阳 。

  浇   看郎耍,髣蜂 酿   。

                其六

  第六交欢郎兴豪,狂任  小蛮腰。

  试看香汗生红粉,个衷风流趣怎描。

                其七

  第七交欢纵浅深,双铃急掣荡花阴。

  无百 情无那,堕落珊瑚口细吟。

                其八

  第八交欢彻底揉, 想情焰炽如油。

  蓦然色 丢身去,悄见冲阳玉髓流。

                其九

  第九交欢郎也过,花梢乱摆赛疯魔。

  静看雨散云收处,暂息欢阳不哩 。

                其十

  第十交欢事了时,花函 里 愿锥。

  望郎情兴连珠发,且把香罗捣四围。

  歌毕。奶又下令道:「玄都 树,无限风光。但有芳怀,任凭历乱。」诸生
正欲遍掇群英,罄尝佳味。闻奶此令,莫不快心。遂各相与互换遍接,或数十合,
或百余合。骛在探奇,不能终事。诸嬛亦喜得小大悉经,短长毕阅,无不快意称
称情,举身相属。彼时蕊妹见众欢会,淫情炽起。乃扯裴郎道:「儿亦觉技痒,
当寻前度刘郎。」

  裴郎道:「汝娇肌热艳,牝户滑润。」裴遂得尽瓣搓开,饮肠没干。蕊心亦
快,回想前番喊泣之状,殊是赧颜。当时四生互相遍换,意已快足。

  但恨不得一狎陶奶,觉许多情景终是缺然。乃复请于奶道:「林裴二生,偏
的有缘,获沾香粉。某等四人,亦天假之遇,幸睹芳仪。倘未蒙沐爱,如宠泽偏
枯何?」

  奶吁然自叹道:「予始贪结子,只欲觅林生,和露一种。不意躝及裴郎,春
情牵惹,已成墙外之技。若与诸君再染,诸君将视我为何如人?」四生又请道:
「某与林裴均属一体,望夫人莫作两观。且阳春受物,有先后而无彼此。岂我四
人置之膜外,则主人亦且视我辈为何如人?」奶笑道:「原我自招来,岂可自我
拒之。

  罢罢!我今当一齐分付东风,奚可令蜂蝶有恨。「诗云:

  花开蜂蝶乱无主,扑扑花前觅佳趣。

  若教禁舞不飞来,恨从塞满斜阳路。

  四生谢道:「诚如夫人所作,惟求不弃。」奶遂呼小嬛具濯。已各濯罢。奶
下,仰卧花裀. 洁露丰肌,精开妙牝。四生见之,狂兴百倍,争先求合。奶道:
「少不得遍交,且次第来。」繇是一生当御,三生引茎而待。茎首跃跃,按不能
制。那时,奶遂骋其帘钩互动之乐。在四生各展奇能,亦俱有渐入佳境之妙。

  林生眼虽不热,心亦颇醋。然见裴御蕊妹,蕊毫不为苦。想被小窍已开,堪
容巨物。遂推裴郎道:「向苦我摸弄半日,无繇得路。今径已透,待我试之。」

  裴果让林。林乘其滑,持入强干将逾半。蕊妹痛泣道:「我当不得大任。」

  林不顾,竟以抽递。蕊妹哀恳不绝。奶闻得,道:「林郎莫洞穿了热锅底也。」

  林亦少缓,浅浅结局。适四生亦罢手,惟见奶面红殷,情怀满足,喜道:
「曩日谓我命带桃花,今遇诸君,娇鸟一群。重翻碎揉,予艳尽矣。不图为乐之,
一至于斯。」

  遂呼林道:「林郎,闻子多才。今日之会,不可无句以记其盛。」林生允诺,
遂蘸笔题古风一篇。诗云:

  春日名园花盛开,红红紫紫满瑶街。

  陡遇佳人貌芍药,相挚诸子登春台。

  侍姬环奶任所择,曲房各偎饱香腮。

  更欲大会执牛耳,花裀广设随意裁。

  花花互映不为妒,影影交错无相猜。

  宛如御风在月殿,不奇刘阮逢天台。

  尤感夫人遍怜惜,不教蜂蝶恨尘埃。

  各偿所欲沐香泽,此情此德胡容摧。

  愿得幽会常如此,花朝月夕终徘徊。

  题毕呈奶。奶玩道:「子真天生妙人,才具两绝。可以竖帜中原,为诸生领
袖。(似有脱漏)

  玉漏催残斗柄横,楼西月堕树朦胧。

  银河影淡星初落,古寺沉沉未上钟。

  奶看了,愀然道:「今夜春华烂漫,泄尽天机。如此欢娱,谅不免为造物所
忌。思明朝风雨,将次摧残。回首芳菲,徒成梦想。此宵金谷,止可当诸君一夜
邮亭。后缘恐难再了。」林生道:「我辈正荷眷顾,拟将夜夜花前,朝朝月下,
并圆白首,无异百年。夫人何云难再,令我等闻之,神惊魂骇。」裴郎又进道:
「小子初沐恩笼,意想正浓。拟将长侍膝前,时邀惠盼。难再一言,令人不测。

  岂夫人忍将薄幸,辜负斯盟。「四生又进道:」过蒙不弃,才得一沾香粉。

  意思良缘在我,从此可会晤非遥。何忍一旦轻抛,遽云难再。请订后期,毋
虚吾意。「

  奶听了,—一握手道:「予非凡姬,乃天上碧桃仙史。与诸君夙契当偿,故
尔聚会。岂不欲长醉斯楼,永欢良夜。奈限至难留何。」遂呼蕊妹各姬把盏,奶
作歌以饯行。歌云:

  正妖娆兮逢君,恐风雨兮暗侵。

  褪芳菲兮不我亲,怨杜字兮声断魂。

  嗟后会兮杳无凭,各把盏兮泪盈盈。

  别兮别兮牵郎襟,无留恋兮悲风生。

  林生辈闻歌,莫不凄惋,俱奉酒别奶与诸姬。林亦作歌起舞。歌曰:

  素慷慨兮园之邻,拉侠友兮游花阴。

  遇窈窕兮正芳春,借诸姬兮通素心。

  猛握手兮不忍分,期重来兮倒金樽。

  无虑风雨兮阻我行,不须别泪兮望殷殷。

  奶即匆匆垂泪,送六生出。道:「鸡唱矣,无为人窥,泄我幽事。」六生各
前揖别,诸姬无不含涕相送。但见合门而入,后绝无声。六生还斋,各不成寐。

  但衣带间隐隐犹有香气,莫不嗟呀。如此奇遇,岂非天假之缘。尚图再访。

  迨晓,风雨陡至,园花零落。残红败紫,无不沾泥。

  六生复入园来访问。园奴答道:「园中素无姬妾来往,且亦无陶姓者。」众
生茫然若失,惟见枝上杜鹃向人流血,尚声声的不祝林生怃然道:「是了,是了。

  陶即挑欤!夫霞妹,锦妹,华妹,蓁妹,菌妹,秾妹,蕊妹,皆桃之属。我
等所遇,诚碧桃仙史,岂曰花之妹。「

  虽是这般说。六生之中,冥冥无闻。则所遇者,谁得曰仙也。国家将亡,必
有妖孽。与景灵谷所遇,大同小异。故一齐拈出。人无端而遇佳冶,非花妖即狐
媚。不可不察。而讹之为仙,自取灭亡也。良可悲夫。有诗云:

  谁谓仙姬肯降凡,天台奇遇总空谈。

  无端花下轻相逗,不是妖时孰仰扳。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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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藏香饵樨子遭魔

  诗曰:

  世人贪色接无穷,猥红拾翠心沖沖.

  勾栏曲院欢无限,刻意思想龙阳童。

  安排香饵设网罟,百般招引向牢笼。

  少年痴迷不自重,一朝投入身难容。

  欢思插趣及尖趣,陡然 尽木桐官。

  幸得天姬爱年少,从此得占春林红。

  欢怀已洒昔时恨,后庭换得前溪溶。

  这首词,单道人的好色。至挟娼搂妓,在琼右瑶。列姬妾于 前,设歌儿于
曲室。亦可谓极意欢 , 心夭冶。看将起来,此外任你驼峰熊掌,凤脂麟膏,
也没这件爽口。任你凤箫檀板,锦瑟鸾笙,也没这件娱目。任你狐裘千腋,锦绣
万重,也没这件暖体。任你琥珀为浆,松菊成酝,也没这件醉心。

  则人于女色,亦至矣尽矣。滥觞之极,遂好起男色了。咸谓美男可以破老,
无个人不想慕。那邓通子瑕,宋朝之所为。而南风之竞,至今尤盛。诗云:

  世道 阴日,南风扇落尘。

  角弁游冶子,都欲   。

  惟世上人好这一件事,遂有那逢人所好的,就来做这一件事。 生得有颜色,
略象个人儿,也去学做作。梳一   极光的头儿,把些鹿角菜浸了水,抹得那
头儿一丝也不乱。侧边簪一朵茉莉花儿,或一两朵 兰。穿一身极洁净的衣服,
必用那红裤儿,等人见了动情。也学丢眼色。说两句勾引的情话儿,哄得人下了
死工夫,千方百许去钻。

  钻着了,或迷恋不肯歇。弄得人家里,或夫妻不和,或家计零落,或沾染闺
壶,或因而争风起衅,或因而吃醋搆争,皆是此辈。

  即所谓:一入迷魂阵,心神如醉痴。

  那些小伙子做歇,龙阳被人 歇。亦思要去 人,道失歇便宜,也要去讨些
便宜。那知便宜不曾讨得,反又失了便宜。武林有一地,名回回坟头。那个去处,
都是落船埠头。客商凡欲至苏州,以到北京,俱走此落船过坝。亦大码头去处。

  故大商巨贾,往往在那里居祝内有一收珠宝的回子,极好这风。无奈那厥物
大,把这些龙阳弄怕了,并没一个上门。况那些个做龙阳的,又会回脸。看你鼻
子生得大,就绕得那仄物大。他就怕你了,不敢来惹。凡是回子,俱是大量子洞。

  任你惯战老龙阳,谁来惹你大鼻骚达子。故生个大鼻的人,毋论是回子,不
是回子,小官见了要别转了头。诗云:

  大鼻人称塞上胡,风流队里唤辜辜。

  龙阳陡遇忙遮眼,畏尔冲锋战气粗。

  因说清澜街,有一个小伙子,年约十七八光景。爱华丽,爱洁净,打扮得像
一枝出水的芙蓉。人看他,疑他是个龙阳,不知他不屑为此勾当。人上每每看相
他,俱不得到手。也是个极高傲难得的小官。然心中要去勾 人的妇女,常常被
他一搭就上。唤名狄子经。不知磨了多少妇人的眼睛,动了多少男人的想慕。

  一日穿了一身新衣服,手里拏了一柄白竹骨重金面的扇子,裹着条白绉纱汗
巾儿,配着下面白绫袜,大红履。在街上慢慢的踱,只把一双乌珠儿,望着人家
窗口。看有那妇女,或在窗前做生活的,或闲立看街的,他就不转睛去看。或那
妇人见他打扮得齐整,又且生得标致,看他一眼儿,他就立了脚看个不了。诚有:
念念思红粉,心心想玉人。

  忽日,子经步出羊坝头来。这个去处极热闹的,凡奇异的东西,他处买不出,
羊坝头断然有。故人烟凑集,往来交易的最多。子经把眼瞧着,见些人挨挨挤挤,
道:「好热闹,好兴头。」恐又被人踏污了鞋袜,向人檐下没人处走。只见一个
女使儿,手提着一个小小撞盒,见人多了,低了个头,也向那没人处走。

  子经打着眼道:「那家的姐儿,头也不抬一抬,不知庞儿生得何如。」故意
挨将拢去,把他提的盒来一撞。那女子抬头一看,见是子经,又生得好。不甚大
恼, 笑道:「大大的一条路。怎么乱撞。」

  子经看他庞儿,甚有几分颜色,亦且动火。假意道:「姐姐,失错休怪,姐
姐那里去?」那女子道:「我家娘叫我亲眷人家去,如今回来。」子经道:「你
家里在何处?」那女子道:「在回回坟头。」子经本不是到回回坟头去,见他是
这般说,亦道:「我也要往那里去,同走何如?」那女子道:「你是去,关我甚
事。」

  子经又道:「你家娘今年多少年纪了?」那女子道:「这一发不关你事。你
问他怎的?」那子经见他虽然句句推他,却系句句招他的。于是近身,低低 道:
「姐姐没奈何,你把家中的事,—一细与我说知。

  倘得寸进,决不敢忘。「遂身边递一包碎银,约有二钱,送与丫嬛道:」拿
去权打几个戒指儿。「那女子心中暗想道:」世上也没有这样唐突可恶的人。

  「又把眼去上下细细瞧他一瞧,实生得俊雅可人。又转想家主要思量龙阳,
苦不能够。

  不如骗他回家,与家主受用,有何不美。遂 笑不言。子经又递过银来,女
子接了道:「我对你说罢,只是你要对人说。」那子经道:「我若对人说,头上
生房子大的天泡疮。」女子笑道:「我不好骂出来。房子大的疮,你可不跳出去
了。

  我不说。「那子经又千求万求。女子只得道:」我家娘今年十八岁了。我家
爷有三四位娘,独我姐最好。只是娶养个儿子,再不能够。「子经道:」你家爷
他老了。「那女子笑道:」正是老了。七十多岁,  不     道:「何不
央个人养养?」   道:「又来胡说,这个可央得的。」子经道:「,生出来,
怕不是他的。」是古道:李公吃了张公酒,郑大生儿郑九当。

  那女子接口道:「我 也常有这意思,只是  里不曾有中意的 子。」子
经道:「叫我的亲娘 。烦你引我进去,管情一 ,就中靶子。」那女子道:
「领倒要领你去。你得了好处莫忘我。」子经连忙道:「忘了姐姐的,天 不佑。」

  那女子道:「还 你跟我来。我先进去说 了,悄悄出来领你。你站在外厅
上不妨。」子经 诺。诗云:

  只道佳人入掌来,欢心急欲赴阳台。

  谁知陷阱先排下,权取荆州不用猜。

  两个一路行来,说得火烧。眉来眼去,恨不得一脚就到。子经问道:「你娘
生得何如?」那女子道:「我家娘,天上有,地下无的。莫说他的气度幽闲,性
格温柔。只那一副脸儿,真是风弹得破。 爱的是弹琴着棋,吹箫弄管。你一沾
了手,管你性命也不要了。」

  子经道:「 你娘也多,恐不时来往,叫我怎生存躲。」那女子道:「这个
你一发不要慌。我家房子 , 个娘一个宅子,况又有花园密室。就把你藏十数
个在房里,也没处寻。到了我家,你站在外厅。有人问你,你说是小莲的亲,再
没人盘问你了。」子经欢喜不迭,谢了又谢道:「姐姐你进去就出来,省得我久
等。」那女子道:「晓得。」

  看看到了。只见一带高风火墙,下有个大墙门。女子进那墙门,把眼看子经
一眼道:「跟我来。」子经忙随入。看是一个大天并,上有三间小厅。转到厅后,
又一带墙,又有个小墙门儿。推将入去,是五间大厅。从厢房左侧,转一个弯进
去,乃是三间小厅楼。女子对子经道:「你立在此。我进去就来领你。你莫慌。」

  子经扯女子手道:「此不是耍处。姐姐快来,不要误了事。」女子道:「放
大胆些,有甚的误事。」遂入。子经虽立在那里,心下却是有八九个小鹿撞的一
般,好捏着一把汗。诗云:

  未觑佳人意若何,便思深入锦云窝。

  轻将身试虎狼穴,只信如簧舌误多。

  子经立了一会,不见响动。少顷,一个男子走出来。看见子经,问道:「寻
那个的?」子经道:「我等小莲的。」那人道:「就来了。」竟向外走了去。又
立了一会,又不见响动。子经想道:「万一小莲脱不得身,或一时进不得话。我
岂可在此久立,也要招疑。不如且去罢!」

  走转身,只听得脚步响。忙回头一看,却是路上同来的小莲道:「我说了,
娘甚喜。还有一位娘在房里,打发他去,即来引你入去。」说罢就走。子经扯住
道:「姐姐,我立身不牢。你快来。」那女子点点头,急急的去了。

  子经更认为真,立了老等。又等了好一会儿,又见个人走出来。见子经独立
在厅上,问道:「寻谁的?不喊一声,悄悄立在这里。」子经道:「我等小莲。

  彼适才见我了,等一句话回报就去。「那人洋洋走出道:」我这道是等谁。

  「转出前厅去了。子经等得许久,等得不耐烦。心里欲去,恐怕失了这机括。

  欲不去,又没个影响。正如那:羝羊触入籓,进退诚两难。

  子经等得心焦,挨到软门边,去探头探脑的张。只见一个人,方巾阔服,踱
将出来。见于经窥伺,道:「咄!你是个白撞贼了。我前日失了好些东西,正要
学你这干人。   一件好衣服,见了人说是寻人的,见没有人,就窃取物件。

  正是你这一干。叫小厮们,快拏锁条来,缚去送官。「子经慌了道:」我不
是歹人,我是好人家儿女。「那人道:」你还要油嘴。既是好人家儿女,青天白
日撞入我家来何用?「子经道:」方才。「说了方才两个字,心里又慌了,说不
出。

  那人道:「恁么方才。方才有个同伙要来偷盗么?」子经道:「不是。方才
府上有个女子叫我来的。」那人怒道:「我家有甚的女子来叫你?一发胡说了。

  你说不是盗,是奸么。你不晓大明律,无故入人家,非奸即盗,觉时打死不
论。

  叫小厮们,快拏一束柴来敲这厮。「子经更极了,道:」实是叫我来的。

  「那人道:」那女子叫恁么?「子经道:」叫小莲。「那人道:」我家没个
小莲。

  只是拏去送官。「子经哀求道:」实是一时错走。望乞饶耍「那人道:」你
来的意思儿好不狠,怎么饶得。「子经又哀求道:」恁凭怎的,只不要送官。我
把身上衣服,脱此作谢。「那人道:」谁要你衣服,我家缎绢成箱。只是情理去
不得。

  也罢!

  你还是要官休,要私休。「子经道:」官休怎样?「那人道:」官休。送到
官,去打一顿板子,还要拶一拶,夹一夹,问一个罪  。这是官休。「子经听
了,身子也抖起来道:」私休何如?「那人道:」私休。随我到书房去,把个后
庭花等我弄弄,出了口气便罢。这是私休。「子经听了,羞得满面通红。不好应
承,低头不语。那人道:」趁早,莫要迟疑。「子经没奈何,只得应一声道:」

  私休罢。「诗云:

  耽他傍玉温香好,   崖登 来。

  谁料机深浑未测,后庭先已饱回回。

  那人见子经应承,便将手来相携道:「好了你了。」子经细看那人,却是两
只碧绿巨眼,一个屈曲大鼻。心里忖道:「大鼻子老官,惹不得的。」心虽是这
样想,然亦没奈何,只得要听他了。

  来到书房。那人便要子经去了裤,抹上一把津唾。把个厥物出来,看了也要
惊人。横量量也有三寸宽,直量量也有一尺长,真是一个敲衣裳棒槌。望子经屁
眼里塞将进去。子经当不起,把个身子来扭。那人道:「不许动。若动动,我就
不当数。」子经只得耐住,牙根咬得紧紧的,乞他抽了二三百抽。子经挨不过,
道:「够了。饶了罢。」

  那人道:「你譬如去乞打。」子经又只得熬着。又乞他抽了三四百抽,抽得
身上冷汗来了。子经实挨不过道:「今番够了。饶了罢。」

  那人道:「你譬如去吃拶。」子经又无奈,咬了衣袖。熬他又抽了二三百抽,
抽得身上又如火来,热烘烘个不止。子经实当不得,哀求道:「苦得紧。饶了罢。」

  那人道:「你譬如去吃夹。」子经又垂了头,闭着一口气。挨他又抽了三四
百抽,看看 了,尚搂着不放松。子经又哀告道:「弄多时了。饶了罢。」那人
道:「你譬如去问罪。好了就来了。」子经只得又忍着。吃他又乱抽了百下,方
才泄了住手,还不肯放出。

  道:「好个雪白的屁孔,难道就是这等私休了?」子经哄道:「后日再来就
是。」那人一笑,放他起来。可怜子经半晌尚立不直。这岂不是贪便宜处失了便
宜。那人着人送子经出来。子经怏怏而归。有诗云:

  未得沾花露,柔枝早被风。

  饶伊伶俐煞,贪此受樊笼。

  后狄子经吃了这场苦,再也不敢上街摇摆。纵有些亲戚朋友,或邀他去闯寡
门,或叫他去看妇女,子经摇得头落道:「不去不去,无益有损。」就是在街上
撞见,也不去打一眼,恐怕又是放鸽儿的。真如那:伤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

  故我劝人不要爱小便宜,爱小自然失大。无奈俗人偏要爱小便宜,如狄子经
的故事,更自可笑。试再说听着西湖地方,有一富室姓卜。袭祖父的势,挂一个
青衿。别人好色,或好了水路,便不好旱路。

  或好了旱路,便不好水路。没有两样兼好。那卜生两件皆好,就是极丑的丫
头,他也要去偷偷。就是极獃的小厮,他也要去括括。总是说得好,只要有个洞
儿,他就钻了,不问甚么人品姿色。故人起他个插号,叫做夜盲子,言其不辨青
 也。有只曲儿道:

  瞳眊焉 昏昏,那辨媸妍。

  见嫫母唤作西施,对 童羡是髫年。

  想他有窍便思钻,就是那马牝羊屄彼也欲。

               右调玉胞肚

  卜生有一园,紧靠城湾,与邻劳家园相对。因看城流屈曲,贴水尽栽柳树。

  柳吹如浪,绿水参差,点缀些白鹭沙鸥,小舟鱼艇,宛如在画图中。劳家建
一楼,四围皆朱栏,映以明窗。凭栏一望,溪流似玉,城墙如带,迎风弄月。劳
家不时有人笑语其间。

  卜家亦筑一阁,凌空墙外,与劳家楼相望。使设一板,亦可暗而渡也。劳家
有子,小名景郎,字子承。年才十六,垂发在肩。然生得极俊雅,极潇洒。一日
独自登楼,倚窗闲眺。看那三四点的白鹭,与那两三对的沙鸥。悠悠水次,垂垂
柳梢。真是一派天然景致。诗云:

  屈曲城壕柳浪迷,鸥飞鹭展杂清漪。

  扁舟三五随流去,都向深林听鸟语。

  子承正看得高兴,不道有人在那厢看他。那知卜生也跳上阁来凭窗一望,见
于承的背影儿,黑漆漆,光油油,披着头发,齐齐到肩。羡道:「好头发,不曾
看见他的庞儿何如。」咳嗽一声,果子承回转脸来。看见有人,面有些红色,竟
下楼去了。

  卜生钉他一眼,委实生得标致。道:「我邻家有这个绝色,怎的缺点尚未看
见。好似我那些丫头多矣。」跌脚道:「冤家!这相思要害了。怎生近得他,与
他登楼   笑也。   这没钱的 。把些钱去哄他,他来那 钱    。

  些 去凌他。他家祖父,书香秀才,    在   酸了惹不得。若把些
情 去结交他,他   女子,终日只躲在书房里,再也不出门。窗  事怎了。

  「在那 上在思右想,转想又想,没个计较。忽  :」  等我把个帖子
去拜他,         那时骗入园来,浑他一浑,有何不可?「又存想道:」

  不然。他家父母,却是尖  疑道,卜老无因至前,为何反蔽上了门。不妙。

  「又想道:」有了。我写一封情书,写得苦苦切切的。说我想慕你,要和你
结一个契弟。人非草木,那个无情。  妥手,也未可知。「又存想道:」不妙。

  我和他面 不甚大熟。万一他把这书告之父兄,惹这千  阵,终日来摇唇
鼓舌。

  不妙。「跌脚道:」我心里急穷了。奈何?老天,难道我与那人,竟是这般
没缘。

  要想个计较儿,也想不出。「反剪了手,踱来踱去。忽道:」啐,我真懵懂
了。

  一人之智,不敌两人之智。我有个好朋友,唤做杜能,他极多智谋。不免去
求他,要他想一个法儿,遂我这心愿。「因急急下楼而去。有诗云:

  极思穷想少艾郎,苦教无策问张良。

  奸朋造出擒胡计,笑看痴儿过粉墙。

  这个杜能,亦是无赖,靠卜家举火。卜生要做甚的事,都是他在那里运筹帷
幄。趋炎附势,奴颜婢膝,皆是这个人做的,以图肥嘴肥家。莫说要个小官,他
就与他下做死心机去谋,就是要他的老婆女儿,亦无不谨具奉上。卜生寻不出个
想头来,遂奔到杜家。却好杜能站在门首,见卜生来,忙迎道:「老哥何往?」

  卜生道:「特来寻你。」遂携手步入房里来,相与坐下。杜能道:「寻我何
事?」

  卜生笑道:「这两日几乎相思病害煞了。」杜能道:「又想着谁?」卜生道:
「小劳那冤家。」杜能摇手道:「这个却难。相思病有得害哩。」卜生道:「因
此特来求你,要你想个法儿。苦得凑趣,五两松纹奉谢。」杜能道:「没造化。

  这银子趁不成。「卜生道:」怎么说?「杜能道:」那人极古怪跷蹊。不跟
父兄,不出大门,且不与人交一句言。任你有偷天手段,他既不出门,从何处得
着。

  实难实难,寻别个罢。「卜生道:」你尝称自家,智比张良。缘何这点事儿,
就划不出一个策来?「杜能见他劈面 道:」既是这般说,有个计较在此。俗语
说得好:

  舍得自己,胜得那人。

  你如今回去,把个得意的丫头儿,扮得标标致致,教他终日在阁上去笑。笑
得他火热, 他过来。他热血 心,自不顾命来了。那时你一把捉住,要杀要送
官。他必然怕死怕打,哀哀求你。你把这题目与他做,他自然从了你。岂不乐哉?

  「卜生点头道:」好计。好计。只是一件。你晓得的,我身边有甚的好丫头,
把一个去换一个。万一不妥,倒教人笑。「杜能道:」要思量擒小劳,不是这件,
动他不得。 人的情,见色  。莫如此计妙。「卜生道:」用得他人么?「杜
能道:」谁的妇女,肯与你做此勾当?「卜生道:」我有相交表子,与我莫逆。

  我央他来做这一着,我自重重谢他。你道何如?「杜能道:」极好。只是一
句话,嫖不带悄。恐怕那人也看上他,不体贴你的心。奈何?「卜生道:」这不
然。他一心只要嫁我,这点点小事,自然尽心,我去就行。老天保佑见,若应验,
你这五两头儿方稳。「杜能笑道:」先应付一两发发,脚管都妥手。「卜生笑道:」

  应验着。「诗云:

  见色迷心自古然,安排红粉乞人怜。

  至今九里山前阵,饶你重瞳恨未捐。

  卜生赶回家去,就着人去接那婶子。那婊子也是新梳拢的,年纪亦小,人亦
生得妩媚,叫做燕娘。听得卜家接,慌忙就来。卜生接见道:「久不晤,久不晤。

  有一事相烦,要你替我做这件大功劳。我自重重谢你。「把前事细说一番。

  燕娘蹙了眉道:「相公,烂臭的东西,下这般锹掘做恁?」卜生道:「人各
有喜,你只替我做,莫管臭不臭。」燕娘笑允,就扮一个内家妆束。卜生相与同
上阁来,叫燕娘偏向劳家楼里顾盼。卜生藏在阁里。不题。

  却说劳子承读书困倦,又独自走上楼来。意将听那柳底莺声,波间鱼跃。把
四围窗都开了。开到向卜家阁上的窗,只见一个美妇人,凭栏而望。见子承开窗,
固闪了半面,只留半面,把只眼儿去张他。子承见了道:「好个女子。毛嫱西子,
想不过是。」把半个身儿,扑出窗外。把双眼儿,再不转瞬,望着阁上那女子。

  燕姐见他看得紧,因缩了进去。子承见女子走了进去,亦假向别窗去立。燕
姐见他走开,又倚窗背立,手里把管箫儿来吹。子承见了,又走那窗前,听了这
箫音,把个手儿点板,轻轻笑道:「吹得好,真似秦楼上嫡派。」燕娘故意把眼
一酸,冷笑一声走了 来。子承看了,少年的性格儿,怎么纳得祝整整在这楼上,
等了一日。

  到晚,燕娘陪卜生书房里去睡。道:「管教这少年, 倒了壁。」卜生笑道:
「必然必然。明日还要放殷勤些。」燕娘道:「管你妙。」两人共寝。不题。

  再说子承,见了这女子,归到房来,怎生睡得着。虽要那眼儿闭一闭,亦不
能,遂占云:

  倚朱栏,遍朱栏,倚遍朱栏。

  动我看,琴心没处弹。

  蹙春山,淡春山,空恨相逢。

  相见难,相思 泪丹。

               右调长相思

  到了次日,燕娘仍往阁上,子承早已在彼老等。燕娘固凭栏长吁,似有所思
之状。子承亦俯窗送目,两下偷视,竟不忍开。少顷,子承将一白绫汗巾,裹莲
肉数粒,隔窗抛将过来。燕姐笑一笑,竟将手接下。开来一看,乃是莲肉。意思
含着耍两下,把肉儿连也。

  燕娘亦将白萝汗巾,包杏仁数粒,复包(抛)将过去。子承亦欢喜得极,把
双手紧紧接了。去打开一看,见是杏仁,心下大快道:「他说我是他的倖人。」

  忙向燕娘深深唱个诺道:「多谢姐姐厚赐。这哑谜儿好酬得快也。敢问姐姐
是卜宅何人?」燕娘答礼道:「妾是卜郎爱妾。敢问郎君何字?」子承道:「小
生劳子承。过蒙青盼,兼赐隆贶,令小生心骨俱醉。卿据一阁,予守一楼,这相
思何日得释乎?望卿可怜。」

  燕娘道:「妾非无情。奈两重墙,如隔万仞山。妾虽有心,何繇得与郎君一
晤。乞君自谋。容妾再想。」看未毕,只闻得楼下有人呼子承。子承急应,忙摇
手作别,奔下楼去。燕娘下,与卜生谋道:「那人已急不过了。可设长板置墙上,
再用竹一根作扶手,诱他过来。暗中仍伏人去其板。

  相公陡然撞来,彼虽有翅,亦不能飞了。「卜生笑搂道:」我的爱卿,费你
的心机,成我的好事。我寻个好孤老来谢你。「遂各寝。不题。

  那子承归到自房里,想道:「我曾闻一女子爱一个郎,将布垂下,那人立布
上,扳绞而登。这计较在楼上,要下边上来用得着。又闻一事,郎在墙上,女在
墙下,用软梯一道,接他下来,引之入室。这计较在墙上,要下墙去用得着。他
今已在阁上,我又在阁上。隔有一二丈,又多了两重墙。怎得些鸟鹊来, 我真
个桥,令我飞渡过去。岂不是天缘辐凑。」遂占云:

  咫尺银河空目断,恨无灵鹊巧相那。

  此身若得双飞翼,飞上蓬莱快若何。

  转思无策,竟和衣而睡。挨到天明,遥望楼上来,倚窗凝望。少顷,燕娘登
阁。两下相见了,燕娘问道:「妾苦思,苦无所得。想郎君必有奇计。」子承道:
「可怜我亦缩手无策。惟卿爱王孙而救我。」燕娘道:「楼与阁近不相远。此处
有板一块,我拏过来。郎君横置之墙上,匍匐而来。我和你了此一段相思苦。」

  子承听了道:「甚妙!速携板来。我即死亦何恨。」燕娘遂将板  窗来。

  子承接了,果两头放在墙上。自家立在窗外,步步挨到板上,觉战栗不敢行。

  燕娘复把竹竿扶他。子承得了竹竿,就放了胆挨过板来。看看将到檐前,燕
娘忙把手接他,相扶入阁。子承谢道:「 卿见怜。此情此德,夙夜不忘。」燕
娘道:「要冒险相招。知郎君有情人,决不见弃。」子承笑道:「何敢弃?何敢
弃?」

  遂欲向前相搂。只闻得一人喊道:「何人在阁上?」燕娘慌得没处躲。子承
忙奔出窗来,那条板已不见了。慌张失措,遂伏在窗外,把扇窗儿掩着。早卜生
已到阁上,喊道:「你这贱人,做得好事,和谁在此讲话?」燕娘只不做声。

  卜生就向窗外一看,看见子承道:「有贼。有贼。」就把子承一把提将下来,
喊道:「你奸我爱妾,拏刀来割下这两个驴头来,方泄吾气。」子承惊得面如土
色,跪求道:「一时短见走来,并没有奸。」卜生大喊道:「并无一人,止你两
个在此。尚说没奸,真气死我。」子承又求道:「望老伯看紧邻分上,饶我这次。」

  卜生道:「玷人爱宠,败人门风,怎么饶得。叫小厮们,快拏刀来。」子承
又跪到卜生面前道:「恁凭处置,饶我一死。」燕娘亦跪上道:「  走来,实
不曾奸。等他将甚的来折过罢。」子承道:「我书橱中有银百两,将来折过。」

  卜生道:「谁爱财?」子承道:「家母处有珠百粒,取来折过。」卜生道:
「谁爱珠?」

  子承见都不允,极得两泪齐下。燕娘道:「你再想身边有便的乐他罢。」子
承道:「我身边别无恁的。」燕娘道:「后面的。」子承亦领意了,羞而不答。

  卜生道:「快说来。我要动手绑缚了。」子承道:「适才说后面的,愿送与
老伯。」

  卜生道:「这一件就替得死。」燕娘道:「饶了罢。」卜生道:「如此起来
试一遍看。」

  诗云:

  因贪利刃锋尖蜜,来赴危机阁上花。

  不是后庭消渴吻,宁教命不染黄沙。

  子承没奈何,红了脸,含了泪,听卜生解了裤,靠在床上,露出那雪白的后
臀来,好如一个银盆。卜生十分快活,忙放些津唾,轻轻的描进去。晓得子承是
娇养子弟,不曾做这把刀儿,固放些温存与他。不知子承已如火鞭刺的,生辣辣,
痛不可言。

  卜生松松泛泛,抽了一回。抽得兴发,那里顾子承当得当不得,如来个阵头
雨,大点子泻下来。子承实要死不要活,垂泪道:「活爷爷,饶了罢。宁可杀一
刀,只得一遭疼。挨不得了。」燕娘在旁帮衬道:「再耐一耐儿。好来哩。」

  果一会儿过了阵头雨,卜生就泄了。扯出那物来,却是长了一段。卜生道:
「好作怪,怎么长了些?」仔细一看,乃是一段木桶花,带着些血儿,故红赤赤,
似那龟头无异,忙将来揩拭了。卜生搂子承道:「我今与你是通家了,常要来通
通。」

  子承道:「这般通,宁死也不来。」卜生道:「哥莫说这话。我把这爱妾送
你,你把这后庭与我何如?」子承道:「你果不戏言,我也清愿。」卜生道:
「并无戏言,只要你时时来就是。」因分付燕娘道:「他苦了一会,你与他个甜
头儿。

  我去就来。「卜生竟下楼去了。子承对燕娘道:」姐姐,为了你,几乎把我
惊死,后来几乎把我弄死。姐姐来与我出出气。「遂搂燕娘。燕娘原是看想他的。

  正是:困妓慕财,时妓慕俏。

  遂去底衣就他,子承突茎相迎。两个紧紧的搂了,如蝇见了血,死也不放松,
整整一口气抽了四五百抽。歇了手问道:「姐姐,我才到得阁来,他怎的便知。

  我心下甚是猜疑。「燕娘道:」妾非卜郎妾,乃东院燕娘的便是。彼爱君后
庭,故遣妾相招。君自误堕其术耳。「子承道:」这般亦是你误我,亦是你误我。


  又遂狠抽一回,又约有二三百合。燕娘搂道:「把妾出气已够了。」子承道:
「我想那卜獃不通,怎的这般算许我?」又狠狠的抽了二三百。燕娘爱其初次吃
这场苦,又被了惊,恐其过度损人。把两腿一夹,把那牝一吸,小伙子果不解这
家数, 道爽快就泄了。两下方整衣完,只见卜生已到,对子承道:「兄莫怪我。

  我只 兄,下此心机。今你贪女貌,我爱男色,彼此各快。只要兄偷闲,就
一过我。燕娘我不放彼去。「子承应声而别。有诗云:

  明明罟获为谁开,尔自贪迷蹈险来。

  纵得欢娱偿一瞬,后庭放尽木桶堆。

  子承归来想了道:「这厮好生恶毒,排这个陷阱坑我。罢了!做这身子着,
睡尽收的妻妾,方出吾气。」因此子承日日到卜家,卜生竟托为通家,穿房入户,
毫无忌惮。卜生更因他熟了,就是妻妾们亦不教他们回避。子承因得逐一看见。

  卜生有三妾,其二俱是蠢货。惟一个因往扬州打秋风重价购来,琴棋书画,
俱晓一二,名唤维娘。每见其夫惟贪外染,不顾内人,心下甚是怏怏。忽见于承
青年韶秀,眉宇清芬。见其往来门户,知是其夫弄臣。然爱其俊逸,好生慕想。

  子承或来,未尝不目迎。子承或去,未尝不目送。而子承亦时送秋波,两下
竟看得火热。真所谓目挑心许,但恨无隙可乘。

  燕娘虽与子承好,彼是娼家,时要回去答应门户,不得常常欢聚。故子承慕
维娘的心更急。人多眼多,任你巧手,下不得着数。于承此时真欲焦杀。正坐在
卜生书房内,忽一个小丫头走来,对子承道:「劳官人,娘叫我送来与你。」子
承正思想间,忽见送物来,如到了 ,忙接不迭。打开一看,乃一白萝汗巾,上
画一枝梅,傍有四句诗。诗云:

  冰魂来异域,不并众花开。

  寄语孤山隐,清香入梦来。

  子承会其意,忙把维娘所投白萝汗巾,画兰数种,亦题一绝。诗云:

  幽谷传芳韵,香心和露开。

  愿言欣作佩,赠我月中来。

  仍命来的小丫头儿带去,心里尚怀着鬼胎。恐又是燕娘的故事,或来试我,
那时悔咎不迭。 至黄昏后,忽闻门上有指弹响。子承忙启户,正维娘也,忙延
之入。遂掩了门道:「我的前世娘,教我好想煞。」便去一搂。维娘也一搂道:
「我的小乔才,教我丢你不下。」遂解衣登床。舌儿哑了嘴,茎儿塞了牝,上下
攘了笋。两个抽递得好不忙。

  但燕娘是门户中人,心里喜欢,就多与你缠缠。心里不喜欢,使出那解数来
去。维娘全不晓得。任子承快也得,缓也得。深也得,浅也得。仰也得,覆也得。

  横也得,侧也得。前也得,后也得。整整加猢狲跳圈,一出一入。跳了四五
百跳,跳得维娘里头有一点痒来。及挠着了痒,又不觉麻了。到麻了身子,做不
得主,又酥了去。叫子承道:「哥,你撞死了我也。」子承那时也禁不住丢了,
道:「我的娘,这甜头与你了。切莫要空了夜。」维娘道:「小短命,我的魂被
你弄走了。怎的不来?」自此以后,两人只是夜夜同衾,宵宵贴股,十分的快心
满意。

  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声扬在外,就有好事的,把四书成语,集为对联,写了贴在卜家门首道:

  孰先传,孰后倦。卜生真是舍己之田,芸人之田。

  小易大,弱 强。劳子可谓居尧之官,逼尧之子。

  又题一绝云:

  后庭换得一枝花,袅娜灯前兴自奢。

  不是屠龙施妙手,少年何自近娇娃。

  卜生见了,知为子承所卖。遂疏子承,不许到门。而维娘亦严为禁固,不得
轻出。两下甚为怨 ,  边 。子承牢记在心, 计或有事故,不能日亲。

  阁上,尚可谈心。子承一日思慕之极,因登楼遥望,竟 杳无悄息。遂作诗
思寄云。诗云:

  登楼遥望波间影,没个双鳞慰我愁。

  海相思苦无岸,风回花落恨悠悠。

  子承一连候了三日。忽维娘登阁,以手帕 金 掷子承道:「今生已矣,愿
结来世。众妾相妒,能再出。哥勿以我为念。」言毕,即洒泪而去。子承看了,
亦不胜悲恸。解所赠物,乃金 一双,有诗云:(下缺)

              第七回(佚)

              第八回(佚)

              第九回(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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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堕花街月惜贪花

  诗曰:

  哲王治天下,首在先刑于。

  周易坤并乾,毛诗贯关睿。

  闺壶有余化,乃见皇风徐。

  若使淫火炽,何与夷狄殊。

  淫荡不知返,终堕烟花余。

  尝尽青楼况,始海从前迂。

  好色被色误,临风长叹吁。

  这篇古风,单道世人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然淫性岂真是天生
成的,今日习一件,明日习一件。习到滥觞的田地,迟至于不可药救。故善理家
事的人,其所要紧的,莫如防淫。防淫犹如防川,小而塞之,不过一掬而已。至
于大而泛滥,则决江奔海,无所不至。譬着一女子,始不过一时之错,受染一人。

  习而不怪,就是三五人。可以三五人,就是十数人。又到了十数人田地,就
是朝迎新,暮送旧。又何害于是,做私窠子未已。渐渐将半关门,又渐渐就大开
门,又渐渐就去跕街倚门,终身为娼妇而不知悔。总是这点淫心做下来的。所以
我说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

  而不淫之法,先从家长起。家长能不淫,一家因而效尤,那个敢淫。到了不
淫自不妒,不妒自不盗,不盗自不贪,不贪自不诈,家中何等安乐。若是家主心
先荡了,淫得没样。使那妇女每都去淫于衣饰,淫于口腹,淫于声技,淫于玩好。
俗云: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繇是那些妇女,只想得这一件儿妙,又都去淫于色了。私奔夜渡,窃玉偷香,
势所必至。因此勾栏多绝色,而花巷有名姝,皆此好淫者为之也。有诗云:

  秦楼层上弄琼箫,堕落花街恨转遥。

  天理循环声应响,好淫淫报不差毫。

  我先说个丈夫好淫,而妇女即好淫的样子。乌水港有个黄鹤山,山边有一村
人家,约来也有千余。内有一人姓黄者,娶一妻黎氏,甚有些姿色。其夫非不爱
他,奈那人更有一种僻爱。爱的是甚么?是南风。一月之中,倒有半月多不在家
里歇。黎氏往往深恨。

  忽日,其夫回家,收拾一间书房,内列床帐琴棋。并熏炉花瓶等物,无不备
具。对黎氏道:「我有一友,因将考试,借我处养静几日。三餐茶饭俱要精洁些,
这是你内里的体面。」妻允诺。至晚,果挟一友来,相与痛饮夜深。着人回报道:
「来友沈醉,要我伴宿。叫娘先睡,莫等我。」黎氏没奈何,只得自己去睡了。

  到了明日,仍前酣饮陪歇。黎氏等过夜半,不见上楼,只得含忍,独自睡了。

  又到了第三日,不闻得房内读书声,只闻嬉笑浪语,或棋声笛韵。黎氏疑道:
「既是要应考养静,原何终日下棋吹笛,笑顽虚度。」遂叫半儿。这半儿,原是
此老养子。及长大,也生得有几分姿色,又且乖觉。此老就将来作龙阳,也曾宠
爱过。

  及得了这个小契弟,遂把那半儿不瞅不睬,甚至一些儿不中意,还加打骂。

  终日只在契弟家歇。因他家肴馔不精,携他来家,哄妻子说要赴考读书的。

  半儿正吃醋撚酸,没处发泄。听得黎氏叫,忙忙地走来道:「娘有何分付?」
黎氏道:「爹书房中留的,是那里去考的朋友?」

  半儿掩口笑道:「是要考的朋友,想只晓得一道屁臭的后常」黎氏道:「怎
么说?」半儿道:「是我爹的新契弟,终日来房中钻屁眼。这朋友作的文字,不
是屁臭的后场?」黎氏道:「果有这事?」

  半儿道:「娘莫要恼,我去瞧他两个做事的时节,来请娘看,便见分晓。」

  黎氏即命半儿打听。这岂不是一人贪戾,一国作乱乎?有诗云:

  不将严肃示家人,勾引龙阳外宅驯。

  致令妻孥转相效,淫风是已玷闺门。

  至晚,半儿潜身房外,将那纸糊好的格子,轻轻挖一个洞,仍又将纸遮好。

  听得里面响动,就去揭开纸儿来张。见他两个正在里如法,就忙去报与黎氏。

  黎氏即同半儿来,把眼儿去瞧。只见那小伙子,把一个红紬做的裹肚,将那
鸡巴膫子扪起了,如无此物的一般。也学那妇人的做作,仰天睡着,把两只脚儿
高高掇起。见自的丈夫伏在那后生的肚上,抽这样一二十抽,就去亲个嘴。纵这
样二三十纵,又去亲个嘴。做尽了百般温存,千般软款。

  那黎氏不见犹可,一见了,那心头的火,直爆将出来。就在那纸糊的格子窗
上,擂将起来,骂道:「好忘八,做得好事。我道你是甚么朋友,在此撇不下,
终日不上楼来。原来是你穿肠的朋友。不识羞,好良户人家,勾引这小鸭黄子,
做这样勾当。好没廉耻的忘八。」

  骂完了,又把纸窗来擂。其夫自觉没趣,忙爬起来,穿了衣服,竟不做声。
领了那契弟,开门一道烟去了。黎氏不知他每去,还是这般喊骂。半儿在傍道:
「娘罢,他每去好一会了,娘留些气力罢。」黎氏道:「你快去寻那忘八来。寻
不回来,你也休要见我。」半儿道:「娘你岂不晓,黄昏不问事,半夜不勾人。

  娘这般时候,叫半儿那里去寻?「黎氏气吁吁的,踢进房里去看,果然没有
人。就坐在那椅上想道:」好忘八,只管自家的快活,全不顾我。他既不顾我,
我顾他恁的。他括得小官,谁道我括不得小官的?大家括括就是。「这点念头,
岂不是丈夫教他的。有诗云:

  轻薄桃花性。常思蝶舞狂。

  东君不惊营。含笑出口墙。

  半儿见黎氏闲坐不言,道:「娘休要气坏了身子。爹见了娘的霍势,今夜料
不回来。且安置了,明早半儿去请爹回来,陪娘的礼罢。」黎氏道:「你拿灯去,
把门关了进来。」半儿应了一声,提灯出来,将门闩好。回复道:「娘,门掩好
了。半儿掌灯照娘上去。」黎氏见他殷勤,就动了心,立起身来。半儿忙把灯照
送到楼上,将灯放在桌上,向楼下就去。

  黎氏道:「且祝我想你爹不仁,只去与小厮每歪厮缠。谁道他歪得我歪不得
的。我爱你甚伶俐,我抬举你,你把爹做的样子,做一个我看。」

  半儿做 龙阳,久想此味,没处着手。听了这话,心下快活得紧,忙跪下叩
一个头道:「娘恕半儿无礼。」就走将起来,替黎氏脱了上身衣服,把来放在衣
架上。又来与他解裙卸裤,忙个不了。见黎氏上床,又忙将自己衣服脱了,放在
被笼上。钻到床里,竟将黎氏两足呈起,下就把那茎捣将入去,不歇手,一捣就
捣了四五百。

  黎氏暗想道:「我那忘八那有这手段,终日与那小厮们合昏了,到我手里不
过应名故事,那有这般好。等他不来也罢,我有半儿也够了。」不知半儿才做得
一半工夫,又研磨起来。若黎氏要深的,半儿却好深着。黎氏要重的,半儿却好
重着。

  黎氏要紧的,半儿却好紧着。把个黎氏弄得眼儿开不得,手儿动不得,脚儿
抬不得,像酥煞了的一般。只见那牝里,如马鼻子吸吸的动,又如那打喷涕的,
喷出一阵水来一般。少顷,不动,沉沉的。半刻方醒道:「我儿好不辜娘的心。」

  半儿道:「娘还有好的,只不要冷了我的意。」两人就在枕边,订个天和地
的约。

  那里说甚么主母,那里说甚么养儿。只是善战的,就是家公了。有诗云:

  美妇心中好,驴大本钱潘安貌。

  使有貌无本钱,佳人见了嘻嘻笑。

  伊好看不中吃,犹然不遂奴怀抱。

  两物俱完全,黄昏搂伊直到晓。

  毋论厮养与下人,胜是亲夫留恋好。

  那顾三尺与人伦,且待临头再计较。

  自黎氏得了半儿,也不去根究丈夫下落,听他在外作乐。那丈夫又恨妻子,
不存他体面,喊打出来,住他在家作乐。繇是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外边弄。一个
捧了个后生,在家里弄。在外边弄的,喜妻子不来咭聒,道好,且根清净。在家
里弄的,喜丈夫不来觉察,道妙,免些惊恐。然俗语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
传千里。

  那些村坊把这事,当个奇事,三三两两,诽诽扬扬,传播了一村。又有好事
的,将来编个曲儿唱道:驻云飞古怪生涯,不爱馄饨喜面抓。花窍无心桠,桂窟
留心 。知趣好浑家,不用嗟。别寻  ,那怕  下,你不来时不虑他。

  其夫正与那契弟下棋,于房中。偶一好友  道:「吾兄久乐于此,也应回
府去看看。」其夫道:「  不贤的东西,小弟见了就要发恼,因此不去。」那
友道:「倘做出些事来,你也不去?」其夫道:「等他死了罢了,怕他做甚的事。」

  那友笑道:「兄莫说不要怕,做出来也是怕人的。兄还该依小弟说,回家一
看才是。」其夫见友劝得殷殷,便执了那友的手,悄悄问道:「想家下有甚的事
做出来,老哥这等苦苦讽我回去。若不说明,恐我去遭他毒手,不是好朋友的情
了。」

  那友道:「闻得府上有些丑事,弟初不信。今人上编曲唱传,想或有之。弟
托爱,敢此斗胆。」其夫道:「曲儿记得么?」那友备读一遍。其夫跌脚道:
「我誓杀此淫妇,以泄吾恨。」那友劝道:「兄见忒卤莽。你未见实迹,擅自杀
人,不惟害己,先害契弟了。」

  其夫道:「我杀淫妇,怎么害他?」那友道:「谁许你与了契弟,弃妻不归。
明是恨妻,固行杀死。你两人罪名,怎么逃得去。

  为今之计,你即刻就归,审问半儿口词。果有此事,离之可也,或嫁之亦可
也,何必与他结来世的  。「其夫谢道:」吾兄高见不差。弟就去,弟就去。

                 「

  诗云:

  淫妇诚可杀,谁教淫妇淫。

  夫纲先不整,妇道岂能贞。

  紧轻 水,如花浪逐尘。

  漫云吾刃利,早亡失清名。

  那日合当有事。黎氏坐至下午,不觉兴发。唤半儿至房,分付道:「我和你
虽有了多次,不知你一次实有多少抽。我今计个数,抽得百抽,与你百文钱。抽
得千抽,与你千文钱。你好生在意。」半儿见说有钱,更自高兴。黎氏就仰卧在
醉翁椅上,把双足搁起。半儿跕着,直了个腰,如   的,一下一下的扯。

  扯到百回,亲个嘴道:「娘,百回了。」又扯。大家放心,说那人不来。谁
料其夫听了这话,奔到家来,静悄悄的无人。遂一直走入房来,见房门半掩。

  半儿早听得脚步响,忙闪开。那房门已开,其夫已见黎氏的情状,提起一条
絮望黎氏打去。黎氏早闪过,打在醉翁椅上,打得那椅子粉碎。其夫见不中,就
赶过去,把半儿一把头发扭住,乱拳乱脚,打个不祝黎氏见打得  , 壁间挂
的剑,拔在手里道:「狗忘八,与他   打他。

  我叫他做的。你括得小官,我也括得。  杀了你,然后我死。狗忘八,不
要走。「一头  。  望外就跑,叫屈道:」屈来,黎氏杀人。他与半儿通奸,
被我撞见,反要杀我。「那时就哄了一街人。

  只见黎氏也喊出来道:「屈来,黄六终日括小官,不 家业,怪我咭聒。反
把奸污的事,埋我持刀杀人。地方救救。」喊了又喊。众人各劝道:「夫妻每的
事,闹不开的,就到官也打拢不打开。娘子请进去,不象样。等我每再劝你丈夫
回心转意,大家依旧和顺。」

  黎氏听众人劝,假意哭进家来。忙与半儿商议,收拾细软银两,扮作夫妻,
连夜逃了。明日其夫接了丈人丈母并亲眷,俱来与他讲理。 他,不想走了。虽
告一张缉获牌,且拖 放看。后来其妇把这点用完了,半儿又无 处。只得搭识
一个人,又不 用,就开了门。此淫妇必到之局。若使黄六自己不淫,蹑蹑处家。
黎氏纵好淫,也不至此。有诗云:

  淫心似水滔滔下,全在隄防善举人。

  不谨纵 奔至 ,始教人怨筑堤心。

  家婆未有不淫,又何况父好淫,而其    好淫者。我又说一个父好淫,
而女亦   果报。北直双桥地方,有一叶姓者,以贩   。 年纪时,极好
淫人妻女。娶妻洪氏,甚 悍,不许他出。少有些风声儿,就在家作孽。

  叶奉法惟谨。 至中年,其妻捐世。止留一女,名月惜,以其月见了亦爱惜
的意思,年仅甫十四。有一杨妈妈,系近邻,与叶少时旧文。因妻狠,故不往来。

  今见妻已没,彼复来走动,温温旧好。身边有一婢,其妻在日,不敢偷他,
今已收在身边。

  叶自任性,随处就来。以为女儿小,不谙人事,凡事不 理。忽日,杨妈在
房,叶见女儿与那丫头不在房边,就高兴起来,扯落裤儿,靠着凳头,纵个不迭。

  杨妈儿故意做些妖声妖势。不堤防月惜走来见了,就缩住了脚,然冷眼儿直
看在肚里。更叶与女一房,虽各一床,去不甚远。与那丫头在床上做些勾当,那
啧啧的声儿,与那呀呀的床响,已都听在耳朵里。

  一日,其父他出。月惜把家里的事,托那丫头管了,又嘱付杨妈妈不时来看
看。彼自随母姨往亲戚人家去。或遇表弟   笑浪谑,无所不至。或遇女伴中
有谈房   ,必呢呢而听。听到妙处,则又掩袖而笑。   究寻校间,叶则
又呆呆的想,想了复笑。   少年俊雅,则又注日频视。彼或去还,则又秋波
遥送,全没一些幽闲贞静之气。此皆繇父的做得样子不好,令他看在肚里,故臭
味只向此去了。

  屋后系钟家园,园有亭台 阁,竹榭花楼。 诸曲沼回塘,名花异卉,无不
备具,往往供人游玩。靠西又名小园,另有静室数椽,竹窗几带,是本家读书处。

  读书的学生,叫做钟珍。虽披发,年却有十八岁了。怎么十八岁还蓄发?只
因近来宗师好未冠。未冠题目又松手,又容易进学。假如卷子有一二句可取,就
进了。

  因此初冠的,尚要除了网巾去考。拢起头发的,亦要放下头发来去考。故披
发的,住他头发长起来,只是剪去些,再不肯拢起。见是个披发,实有一把年纪
了,不过是希图侥幸录取功名的营生。有诗云:

  英雄际遇有机缘,运疾繇天枉用钻。

  剪发未冠图侥幸,借来妻女笑何颜。

  见人家妇女来园游玩,先去跕在要路,   看。中有佳者,要看得不二而
足。人多不以为意,一以他是园主,二以他是披发小官。纵   子,书也不读,
日日在房里看妇人。

  一日,月惜也去园中看花。见架上紫心木香,黄蔷薇,与大红蔷薇,开放满
架。园中规矩,只许看,不许采。着人采去,则花零落,不成盛观了。月惜见了
这许多红紫,心实爱慕,伸手欲采一朵,傍一人道:「才不得的,采了管园人要
骂的。」月惜见了,忙缩了手。那衫袖却被花刺儿勾住,羞得惭红满颊。钟生见
月惜这般光景,又且生得妖娆,忙来与他扯脱了刺儿勾的衫袖。

  复每种花采一两朵,奉与月惜道:「姐姐要花,小生奉上。」月惜称谢一声,
接了。把秋波一转,见也是一个披发,生得清俊,不觉回盼数次。真有个:

  欲识郎眉宇,秋波不惮烦。

  钟生见那女子十分顾盼,也不觉情动,但不知是何家女子。见他出门未远,
忙出园来看望,早不见影。因间管园门的人道:「适才一披发女子,不知是那家
的?向那一路去了?」园丁道:「那披发   是叶三家邻合,叶家的女儿,唤
名月惜,   看花的。」钟生闻了这话,心下十分喜悦。   时来看花,便
好不时窥观。且又近在邻 ,   亲托眷,去挨身入户了。步归书房,好生思
想。题一绝云:

  花径逢娇艳,回波动我怜。

  相思千万种,随梦到伊前。

  钟生有二仆,一名报儿,一名捷儿。俱年十五六,生亦姣媚。馆中聊寂,将
来泄火,即所谓弄臣也。钟生分付道:「你两个每日轮一个,在书房侍候。着一
个去园中看,如见叶家那披发女子来看花,即入来通报。」二个领命。不题。

  却说月惜感生赠花之心,想道:「我看那生披发,我亦披发,年必相当了。

  况他一表人材,风流秀雅,想与我貌亦相似了。做得一对也不枉了。不知爹
爹把我聘个恁么样的人儿?别日再去看花,看那生果有情么?「岂不是:盈盈未
十五,早已动春情。

  过了一日,月惜约了杨妈妈同去看花。步入园中,捷儿早瞧见,忙去报知钟
生。钟生即忙来看。只见月惜同一老妇,袅娜花前,委迤香里。看了   看诸
花,真觉万花无色。忙向前施一礼  :「 是叶家姐姐乎?」月惜虽还了一个
礼,却   应。杨妈妈道:「钟家小叔,正是叶家的姑儿, 老身同来看看花。」

  钟生道:「好妈妈是何人?」杨妈道:「老身是他紧邻通家。因他父亲出外
去了,托老身相陪,因此同来走走。只是打搅不便。」钟生道:「看花何妨,我
引你各处去看一看。」遂向前引导,看一处,指一处。到了桃林道:「这是桃坞。」

  到了荷亭道:「这是迎香阁。」到了芙蓉池道:「这是艳 亭。」到了竹轩
道:「这是有斐堂。」到了桂丛道:「这是月窟。」到了梅坡道:「这是耐寒斋。」

  手里指,口里道,眼睛只看着月惜。看完了,复过芍药栏,玫瑰圃, 到了
蔷薇架边。

  钟生忙去把架上的木香蔷薇玫瑰,并地上的虞美人,由山石竹莺栗等花,采
摘盈掬,双手送与月惜道:「姐姐,将去贮在花瓶内,可作时时清玩。」月惜接
了不言。杨妈妈道:「女儿,谢了哥哥。」月惜果见个礼。钟生忙答应道:「几
枝花,何消谢。姐姐看得中意的,便不时来采。倘经了一阵风雨,就都零落了。」

  月惜应 ,   身回去。钟生不忍舍,相送出门。杨妈妈   走得健,
向前去了。月惜金莲窄小,走得 。钟生尾其后,轻轻道:「姐姐,明日再来看
花。」

  絮  月惜回头,见生犹含笑影,做尽风魔。因把那秋波一转,假意儿叫一
声道:「妈妈,等我一等。」杨妈妈果立住了脚,候月惜同走。钟生回转斋头,
更是神魂飘荡。又题一绝云:

  重逢绝代紫,艳色惊郎目。

  何以慰相思,愿效交鸾续。

  月惜见生如此钟情,虽不谙人事,却也提心。身虽不在郎侧,而梦魂无刻不
在郎前。到了次日,心里想道:「昨日去得,今日岂可再往。」不知那脚痒痒的
要走,若像钟生摘了花等他的相似。即所谓:好将千尺游丝线,系人肠肚系人心。

  在钟生,见月惜不来,心里痴痴的在园中走个不了,犹如月惜要来。恐怕家
里人说,呆呆的在房里想的一般。他两个真可谓有情种也。有诗云:

  女无片刻抛郎意,郎有千万恋女心。

  情痴皆此辈,花间相逗即相亲。

  了一日,月惜道:「今日断要去看花了,想那   得我苦哩。」竟去拉了
杨妈妈同往。步入  , 见钟生已在那里等了。见他两人来,忙迎道:「妈妈
又来看花。」

  杨妈道:「正是。老身偏没工夫,我这女儿偏要我同来,因此丢了好几件事,
来此走走。」钟生道:「既系近邻,便自来看也不妨,何必拖累妈妈?」

  杨妈道:「我也是这般说。他偏执性,要我来。」对月惜道:「女儿,你在
此看花,我家里走一带就来。你看这钟小叔,何等斯文,就是兄妹一般。你宽心
耍耍,我去干件事就来同你去。」又对钟生道:「女儿在此看花,望乞相觑。我
去去就来。」钟生道:「妈妈自去,不消叮嘱。」

  杨妈即忙忙的去了。钟生道:「姐姐要看花,此处花已残了,我书房中的花
才放,香色更绝,请去那里一看何如?」

  月惜道:「书房在那边?」钟生指道:「前监粉墙内就是。」月惜道:「哥
哥先行,我随后。」钟生果前行,邀入书斋。使一个眼色,把报儿捷儿但各悄悄
去。

  掩了墙门,各自回避。

  钟生迎入后轩。轩前有垂丝海棠二株,花开满树,娇艳无比。道:「姐姐识
么?」月惜道:「晓得,是垂丝海棠,果开得好 。」  一会,钟生道:「难
得姐姐到此,小房一坐  ?」月惜道:「不消,我要去。」钟生道:「我为姐
姐    ,况又是有缘相遇,郎才女貌,正是一对。」

  便近相搂。月惜笑拒道:「不要玩。」却心里想道:「常闻得男女配合,极
有趣的事,但不知真是怎的。」

  身子虽拒他,脚却不 动。且爱生燕婉风流,纤躯堪付,诚有个俯就之意。

  钟生了脸道:「姐姐,救我一救。」搂了只向房里去。月惜到了房里道:
「哥哥,我是女儿子,那谙这事?哥放我去罢!」钟生道:「我也是小孩子,小
对小正好。

  你不谙,我也不谙,把来试试无害。「月惜低了头。

  钟生遂与他褪襦去裤,启股露微。狂兴正浓,俯首引茎,将探其牝。月惜偷
眼下觑,见其龟茎亦颇壮大,昂昂直竖。自忖道:「此中小小,一泓如线。我尝
试探一指,粟肉萃盈,花包紧凑。指或狂挑,则隐隐苦若施砭。此物如许大,中
何以堪?」然事已至此,看生如何施为。

  乃以一手扪弄酥胸,乳未盈把。以一手握茎抵户,户口紧闭,无路可通。将
指拨开,纵进半寸,不及稜。月惜若生挟鱼肠剑,抉其芳蕊,痛不能胜,两手坚
拒退去。生又温存道:「莫畏,我有法在此。」

  忙把津吐,按入少许。道:「这是医不疼的妙法。」复轻轻递入,微微扇动。

  无奈生兴狂发,忽一举直前,骤进盈寸。

  月惜当不起,若蛇矛刺肩,又欲喊叫。恐属垣有耳,不敢出声。将两手抵生
腰,低语哀求道:「哥饶了罢,这会真要送命了。」生亦弗忍,徐徐抽送百回。

  渐觉径路已熟,膏润自生。月惜虽当悠悠含痛中,恰似微有滋味,不类无情
生疏。

  生觉机趣方来,急加抽拽,其茎威势胀满。月惜更苦难支,此时更觉中急。

  早被其内攻,又进寸许。时茎入阴将半,得味贪欢,缉缉引提。如落板金,
钉钉似啄木。月惜怯疼中 ,坚力求脱,闷苦难伸,弄得魂不附体。哀声求道:
「哥哥,你真欲弄杀我也。」少顷,钟生意遂欢来,不觉乱摆柳梢,而雨点花片。

  有诗云:

  娇娃十四动春情,陡被狂风苦不胜。

  花儿自沾新雨露,不教清梦怨巫云。

  生虑月惜恨他毒手,急急搂向耳边道:「姐姐,实难为你了。奈一时高兴,
唐突姐姐了。」仄物尚柱中央,红白已灌于籍。月惜笑道:「妾年尚稚,见哥年
小,想那物也校那知年虽小,物倒大。初为郎破戒,郎宜念我。却纵性太狂,把
个柔条挫几九死。」言讫涕下。生物渐痿,始提出户。月惜又卖空痒。

  半晌,钟生抱之下床,为之理衣整妆。睨其素体,余情尚溺。道:「姐姐,
你明日断要来,莫使小生悬望。」月惜不应。生又视,月惜道:「来久了,家中
要疑。」生送之出,又叮咛道:「姐姐,害不得人。不来,我须要死。」月惜道:
「怕人的我要死,你怎的死。」生笑恳道:「明日管你妙,不像今日 苦就是。」

  月惜首肯,匆匆出来。杨妈妈已到,见了道:「我特来接你。」遂相携而去。

  有诗云:

  后生见色蝇见血,一经沾染无休歇。

  叮咛贤姐早来些,莫教情郎怨别离。

  刀头有蜜喜去刮,井中有人要提挈。

  如娥赴火不顾身,焦头烂额为谁说。

  月惜归来,觉痛未解。抚看那两扉,俱创得浮肿。小遗渍处,甚蜇难堪。怪
叹道:「人言殊未可听。要或男子,自有乐处。女子何快?」又把个指头儿,去
探穴中悄息。昔即一指弗容,今纳二指,已恢恢有余地。暗笑道:「他那物又好
似楦头,一楦就大了。」

  不说月惜的苦。却说钟生虽尝新炉,未探佳兴。恨不得月惜再来,重赴阳台。

  走进走出,不暇数十次。那人怎生又来。钟生此时的火发,真有十万丈高,
可以贯着牛斗。要纳下,那里纳得下。唤报儿,报儿不应,推捷儿去。唤捷儿,
捷儿不应,推报儿去。一个也不来。

  生急得紧,亲自走出,一手扯一个,将他两个,扯到书房里道:「俱靠倒。」

  只见他两个各自解了裤,各自抹些唾在屁孔里,一齐靠倒。钟生把那昨日试
新炉尝不饱的硬物,向报儿屁眼里,捣了一回。又扯出来,向捷儿屁眼里,捣了
一回。

  把这两个小厮,足足弄了两个时辰。丢手叹道:「怎如那乖乖的,软糯糯,
白团团,香烘烘,紧固固,那件东西。」挨了一夜。明早起来,又向园中去候。

  再说月惜过了一夜,觉痛的亦不痛了。心中犹有余想道:「我约那生昨日,
岂可爽约。我今去走一遭,不悄拉杨妈妈了。」竟独自到园里来。钟生早已望见,
把榻面的笑堆将下来,急趋相迎,竟邀入书房道:「贤姐,你望杀我。」途与解
衣,及交合。

  月惜不胜惴惴,恐仍是前番的痛,反如畏敌一般。见生纳具送入一二寸,尽
觉无碍。月惜内惧稍定,因起两股,任生往来。生道:「妙处不止此,请穷底里。」

  月惜道:「止此便足,乌用深求。」生道:「费尽工夫,到此幸成破竹之势。

  且如藏头露尾,诚恐到来恩爱,不获完全。「月惜默然。生急向前,犹觉中
坚难破。

  月惜噙指,尝尝作痛苦声。生为春容,抽送一二百回。中却有天然,膏液津
津溢出。月惜觉已无难事。以手度量彼物,去根刚剩寸余。自摸牝穴,如合毛锥,
四周包里锁固,密不容针。生一抽动深入,则四辅摇振,两扉吞吐。生施为得意,
进出快心,口中吟吟不绝。因想中情畅美神魂飘逸者,不知作何状。 睇月惜,
已饶露一段香娇,偃蹇留床褥间。生 极遂泄,月惜早觉意味殊甘,倾花向蝶。

  生惊喜,鼓余勇,强抽数十合,遂已。有诗云:

  占尽春情乐事骄,融融如水握香篙。

  从来多少英雄辈,半为红裙丧草茅。

  当生与月惜行乐时,其仆报儿狡猾,预先挖下壁孔,临期来窥视。见其安炉
调鼎,送舌递津,交胸贴股,抽擦浅深,一一看得亲切。把根小膫儿硬得如铁,
没设法处,就勒个贯儿。一头张,一头勒,勒得泄了,丢手又张。见他两个正高
兴,一个如醉疯子乘马,颠头颠脑,颠个不歇。一个如水面上的开口蚌,一吸一
吸,吸个不了。报儿又高兴,那膫儿复竖将起来。又把来勒,勒得又泄了。他两
个才罢,相送出来。报儿就闪过了,让他们去。忽撞见捷儿,道:「好快活。」

  捷儿道:「哥甚的快活?」报儿把他两个干事的勾当,一一告诉一番。捷儿
埋怨道:「哥怎的不通知我张张?」报儿道:「要张不打紧,我通知你。只是一
件?」

  捷儿道:「那一件?」报儿道:「膫儿硬不过。」捷儿笑道:「这好处。」

  报儿道:「怎么处?」捷儿做个势道:「勒个贯儿。」两人笑个不祝忽闻得
家主唤,忙去答应。不题。

  再说月惜得了滋味,归家想道:「初次我就似上刀山地狱的,里面如刀刺一
般。今日就大不同,如上逍遥车,展动极妙。若再一次,人所说的果不虚谬。怪
不得那些佳人美媪要去想他。」过了一夜,明复赴约。见生就不复畏惧,挽颈就
榻,舒两股如白玉。茎到牝开,类芙蓉之已绽。甫入趣生,生为抽拽,将百回。

  月惜觉个中玉杵油油,便自津津有味,自起双股付生。生持其双弯,窄窄如
莲瓣。

  勾挽上曲,几及于肩。两物合处,无一些遮拦,更若粘成一片。茎首乘滑深
入,直捣牝颅。月惜尤觉此中绝胜于人搔,搔拂拭之,中心更痒,痒莫能禁,起
臀就茎。生拽久兴发,其茎愈加长大。昂首直至奥区,中似有一物如骊珠,频与
茎触。

  生觉再进无上,速自首至根,狠提深送,有四五百回。月惜此际亦觉别一洞
天,翕翕甘美,神思飘越,舌尖凝冷,粉颊霏红。暗里赞道:「如此快活世界,
奚逊蓬岛神仙。」生体酥麻,几当发泄。月惜紧紧搂生,仰盘承露。不觉酣来并
睡。

  有诗云:

  颠倒花房探上游,花心频触意难留。

  沉沉梦到巫山去,傲杀襄王空梦求。

  那时报儿早已知觉,忙去通知捷儿,齐来窥瞷. 看到那月惜竖起脚来,露出
那话儿。报儿高兴得极,对捷儿道:「阿弟,做你不着,借我后庭花用用。」捷
儿道:「哥,我也极不过,在这里,叫那个答应。」报儿道:「说不得。我也答
应你,翻个饼儿罢。」捷儿不应,只一眼瞧看他每。报儿也不再问,忙扯下捷儿
的裤子,拍开他屁眼,吐些津唾在内,就插将入去。那论甚么高低情趣,只是一
味乱抽狠叠。

  小伙子不奈久,一会儿就泄了,道:「你走开,等我来张张。」捷儿看到月
惜紧搂钟生,起臀承接,狂逞风骚,已极得杀。又乞报儿在后庭连耸,井魂也掉
了。见报儿了事来张,也忙去扯褪他裤子。那里有工夫抹津搽唾,把那硬膫子,
就向里头一搠。搠得报儿摇头道:「好极,津吐也不放些,搠得我生疼。」

  捷儿那里应他,只是抽,心里急得紧,抽得不上二三十回,酥了道:「哥,
便宜了你,我丢了,再等我张张。」见生正了局,睡起携手出来。两人各自走散。

  自此以后,男既知音,女又知趣。乘便不时来往,情蜜那顾人知。无奈这些
事,人都是好的。更兼捷儿报儿两个,一空闲就把来做话柄。因此风吹草动,播
满一街。有伙人诵一个山歌儿道:叶家姐儿,生得好妖挠。朝也花朝,暮也花朝,
被郎相见不相饶。横也一篙,竖也一篙,篙得花心痒难熬。痒难熬,不惮劳,来
来往往半年遥。想是春间已下子 种,看看秋到,又要产个小妖娆。

  这个歌儿一传将出去,男家要来退婚。女家不肯,道:「捉贼见赃,提奸见
双。怎么信一个歌儿,焉知不是仇口冤诬的,便可言人家子女。」男家 有实据,
讼之于官,并牵钟生在内。问官系顺天唐经历,繇进士出身,降授此职,诚是一
个风流苏太守。见是偷情的,严拘限审。至期。钟生月惜并夫家母家,以至 邻
人等,一齐到官。

  问官升堂理事,逐一唱名。至月惜把眼一酸,见端是个好女子,就有个出豁
他心。意待事结了局,思图他做个侧室。因审钟生月惜口词,也是个和奸,遂提
笔判云:审得月惜既已有家,胡不自重。宵行花底,以至狂疽。爱少轻挑,更不
自贞,复同入幕。凿荆山之璞,分青琐之香。女之不良,莫甚于此。

  既犯七尺,官卖何辞。钟珍既读儒书,逾墙楼处。是可为也,孰不可为。一
杖不辜,重惩何枉。

  判毕,将钟珍重责二十板,月惜一拶。着父领回官卖,取库收缴。余各赶散。

  其夫家恨之,串通贩 客,来取月惜。当堂兑银求照,官初不允,夫家再三
告渎。

  官知事不可写,竟准库收批照。月惜父母亦不能强,竟去落水为娼。错走了
路,毕竟到此。有诗云:

  贪花终日堕花街,自作还须自受来。

  孽报现前原不爽,痴淫到底惹非灾。

  月惜到了院中,名擅一时。车马阗门,殆无虚刻。而月惜意中常自怏怏,以
不及见钟生为恨。到了下科,钟生竟以儒事进场,发解来京会试。闻月惜名,即
往访之。两人相见,抱头大哭。遂倍价赎回,置之恻室,终其身。使月惜不遇钟
生,安知不以娼老。此亦是淫的下场头。

  故有家者,能使妇女不淫,贞节成风,这就是升平世界。若不自重,做些样
子与人看。我既不良,而欲求妇不淫,岂可得哉?故易经家人卦说得好,男正位
乎外,女正位乎内。男正得外,女自然正得内。这就是表壮里壮之说。欲防妇女
之淫风者,当拭日斯篇。有诗云:

  造化原从闺壶先,挑夭固自贯诸篇。

  或如终吉齐家理,莫使污淫得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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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龙妖颠倒娉婷

  诗曰:

  万物惟龙称最灵,施霖降泽驱雷霆。

  或潜或跃不可测,陡焉头角风云生。

  但憎本性太淫浊,遇物成媾不论 。

  至今子孙诚浩繁,绵绵九种满河渎。

  更嫌冒迹混尘寰,穿闺踰闼倒狂澜。

  颠乱花衾人不识,莫不掩涕惊相看。

  能教谌母不震怒,一剑横空霜飞处。

  速清海字净妖气,犹赖中流有砥柱。

  这首古风,单道龙之为物最灵。能大能小,能屈能伸,倏忽变幻,全不可端
倪。若潜修海底,敛形遁迹,毫不见其异。一觉云路,则扬髯舞爪,群咸仰其泽。

  所以龙称鳞族之长。但其性好淫,遇物就交。与鼋交了,生出来的叫做鼋龙;

  与鼈交了,生出来的叫做开龙;与江猪交了,生出来的叫做猪婆龙;与蛟交
了,生出来的叫做蛟龙;及与牛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麟;与驴交了,生出来的
又叫做麒;与马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驹。外国之人,将牝马系于海口柳阴下,
候龙来交。生出来的小驹,就价值千金。渡水登山,如越平地,即所谓千里马。

  也有诗云:

  霜蹄掣电无留踪,履危越险何从容。

  长嘶所志在千里,不与凡马悲秋风。

  不特喜与物交,且又能化为少年,迷人妇女。一沾其身,就遍体生鳞,久之
亦成此类。如江西孽龙,不知书了多少女子。幸得许旌阳真君收伏,在铁柱宫里,
垂戒来世。然其种类甚繁,间出迷人。亦随赖神威洗净,不可枚举。聊占其一二,
以供一笑。

  宁海海口,所居人家,皆以打鱼为业。屋靠丛林,门迎海面。亦是极僻野的
所在。有一家姓窦,专以贩鱼营生,往来宁绍之间,也积蓄得些。只在海口,将
钱放与渔户。渔人捉得鱼回,先还了他,多余才去别卖。窦老因这个便,止一母
一妻,遂移在海边住了,以取收鱼之便。一日,载了鱼往放账。不题。

  忽夕,婆媳二人正在灯下纺纱,只闻得扣门响。婆对媳道:「我儿去不多日,
怎的就回?」媳道:「想是好脱手,即便回来。」婆就立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俊
雅少年,衣冠齐楚,向婆揖道:「迷路的,前面黑暗,不辨路径,望老婆婆慈悲
方便,借坐一宵。」

  婆道:「客官不便。家无一个男子,止我婆媳二人,怎好留你孤单行客。这
个实不便,请再往别家。」那少年又恳道:「婆婆,你岂不闻:救人一命急,胜
造七浮屠。

  这般黑暗天气,莫说强人,就是蛇蝎,也要怕人。婆婆若肯留我一宿,我有
白银十锭在此奉谢。「婆子是老人家,尼父说得好,及其老也,戒之在得,见了
这十锭银子,忖道:」我儿子挣了半世,不曾有这许多银子,便留他一夜也不妨。

  「正所谓见利忘害。有诗云:

  世间惟利动人心,入眼因忘患害情。

  不是奸心施撒漫,何由身得傍娉婷。

  婆即应道:「我老人家不好占主得,我去与媳妇说声,再来覆你。」婆入对
媳道:「外面有个客人要借宿,我初不肯,彼情愿送我们十锭银子,只要宿一夜。

  我和你楼上歇,便等他在楼下宿一晚。算来也没事。「媳道:」婆婆,他只
要歇,原何肯捐这许多银子,莫非怀甚么歹意。「婆道:」有甚歹意。彼不过怕
遇强人虎豹,就没了命。送我们做保命钱的。「媳道:」如此,悉凭婆婆。「婆
就收了他银子,出道:」我与媳妇说明了,请客人里面坐。「那少年忙忙的入来。

  婆即关好了门,进到楼下相见了。妇将眼把那少年一瞧,甚生得风流潇洒,
才貌出群。

  心下亦就念道:「好个后生。」

  只见那少年也只把一双眼儿,留在那媳身上,转也不转一睛,看他两人纺纱。

  问道:「纺这样一日,也有多少利息?」婆道:「甚微细,不过分数道路。」

  少年道:「这等薄,做他恁的?譬如留我一夜,就有十锭。肯留十夜,那怕
没百锭。

  何苦如此微 这路。「婆听了这句话,尚不解意。媳心下明白, 道:」客
官,你这句话差了。我们清白人家,不是甚么娼家妓院。说恁的一夜十夜,肯留
不肯留。这个所在,不是你安身的。你银子分文不动,快些拿去。「那少年见妇
变下脸来,忙陪笑道:」小生一时失言,实出无心,幸勿见罪。「

  正答话间,忽间得一派响,如千军万马天轰地裂之声。少年忙问道:「甚么
响?」婆叫媳道:「儿,不好了,海又啸了。快走。」说未毕,水早已到脚边。

  忙立凳上,水已到凳。及跳上桌,水又到桌。婆媳慌了,哭道:「怎上得楼
再处,天那要烟没了。」只见那少年道:「莫慌。我救你们上楼。」就在水面上,
三脚两步,跳到桌上,右手挟了婆子,在手搂了媳妇。复从水面上跳到梯上,步
步挨上楼来。三人到了楼上,齐立定脚,傍着月光,望那洪水好利害。只见:

  白茫茫的奔驰飞涌,乱滚滚的屋宇崩颓。

  涛声儿刮耳惊心,浪头儿堆花骇目。

  看看又平了楼板,那水势愈盛,

  却像吕梁洪断了闸,星宿海倾了天。

  婆子哭道:「我儿,这遭逃不脱了。」媳扯住婆哭道:「婆婆,愿做一块死。」

  那少年道:「你两人且莫哭。我有个法能令水立退,救全你两命。你只要把
媳妇伴我一宿。」婆道:「果能救得,譬如淹死,情愿依你。」少年道:「看我
手段。」

  向水喝道:「速退,还我平壤。」好古怪。只见那水,浪就低了,声就息了,
渐渐的平下去。婆媳谢道:「不是遇着客官,我两人只索休了。」少年道:「这
也是缘分,幸勿悔口。」媳对婆道:「当初急了,是这等应承。但只把他原银还
他,就是我们谢了。若做了这勾当,你儿子回来,岂不埋怨杀。」婆道:「也说
得是。」

  回对少年道:「蒙你退水,本不该翻悔。但我儿子烈性,知得这件事,要与
妻儿合口。情愿送还你的前银,你权在楼下宿一宵去罢。」少年道:「婆婆差矣。

  你既不肯,当初不该应我。今退了水就悔,人心何甘。我退得水去,岂叫不
得水来。

  罢!等水再来罢。「立楼上,指地下残水喝道:」复来。「只闻得又一声响,
水滚滚的又泛起来。婆向媳道:」儿,累你救我老命,依他罢。况这件事,你知
我知,我儿何由得知。「扯媳就少年道:」速退了水,我儿愿伴你。「少年便搂
了道:」今番不悔了么。「又喝声水退。水果又退了。

  少年揍媳道:「你房在那里?」媳遂与同入房。把出许多的温存来,与他解
衣卸裤,紧搂深偎,将根茎儿插得满满的。急抽了一回,又慢抽一回。慢抽了一
回,仍复又急一回。抽得那媳妇麻了一阵,丢了。

  见少年正是兴头上,那茎更觉得雄壮,更觉长大,塞得里面紧紧的。擦了又
摩,摩了又擦,擦得里面如火一般热。热过了几阵,早又不觉一阵麻来,这一麻
就麻了半刻。那少年犹不歇手,紧紧的挨着门,复紧紧的抵着户,如乌龙入洞的
钻个发。那两个子,如和尚摇铃的摇得发,约又有三五百回。媳真是神酥骨软。

  道:「哥,我这番真死了。」口唇红冷,两目紧闭。那少年见了笑道:「好
浪态。」

  一泄如注。有诗云:

  爱惜良宵片刻金,枕边做尽万般情。

  佳人三倒牙床上,倦眼婆娑宛动人。

  少顷,媳醒。见少年相抱而睡,轻问道:「客官何姓?你果是人,亦不是人?」

  少年道:「怎么说?」媳道:「我见你要水退,水就退了。要水来,水就来
了。

  这岂是人做得来?又一件,我和丈夫房事。他便高兴煞,到了一二百合,便
觉懈缓。就是我里面麻,十次之中,不过麻了一次。你今夜就弄了几千回,叫我
麻了两三次。若是人,如何能够?故我问你,是人不是人。说得明白,我愿和你
相交。「

  少年笑道:「你倒也乖觉,早瞧破了。我实不是人,吾乃龙君。见你在海边
浣衣,便生爱慕。故扮这个模样,想出这个计较,谅事必妥。你果有心,吾每夜
必来。

  不必与婆说知,我云里来,雾里去,虽邻人亦不觉。「媳闻,惊得浑身战栗
不祝少年道:」无畏。我爱汝,必不害汝,你但不可轻泄。上帝功令森严,取罪
不便。

  你日后要钱钞珠宝,可到海口,有杨柳三株处,扣中一株道:「柳三郎君,
我需钱。『即于树下得钱。此言只可自知。」遂起别。

  婆媳相与送下楼。家中什物器皿,毫不侵损,若不经水的一般。嘱婆道:
「这件事无闻你的儿子,管你银子用得安稳。你若说破,我依旧像叫水来样子叫
了去。」婆应道:「不敢说。不要来叫了去。」但见他自冉冉而去。有诗云:

  既知上帝法森严,何事贪心恋玉颜。

  海藏逍遥宁不贵,耽他枉法畏苍天。

  媳听了少年之言,心中尚半信不信。安排午饭,奉婆婆吃了。道:「且偷一
刻儿工夫,到那柳树下,试一试,便见真假。」瞒了婆婆,竟到那柳树下。望着
当中这一株,连扣三下道:「柳三郎君,我要银。」看未毕,只见那柳树上,撇
下一个包袱来。媳慌忙收了,打开一看,果尽是白银。心下快活不杀,悄悄的拏
回来,藏在箱里,心下信得真真的。

  到了晚饭过,就到房,把个被儿熏得十分香彻,把个席儿拭得十分光洁。另
换一个新枕儿,内里衬些香草。重添上些油,点得房里通红。因就把个牝儿洗得
净净的,随安排个红绢儿的汗巾,思与他拭茎。诸事悉备,只等龙君来。

  正坐在床上,忽门呀的一声,那少年立在面前。媳忙立起迎道:「郎君来也。
承赐白银,令妾满意。妾固知郎君是异人,敬焚香烧烛以待。」

  少年接道:「甚劳卿心。明日来树下,我与珠一盒,妆一个满头珠翠可也。」

  媳谢道:「正妾所爱。」途各就寝。其抽递交接,比昨更是绸缪。媳又泄了
三次,我的心肝哥不知叫了多少。事毕,两下就睡。

  媳问道:「可带我到宫中一看么?」少年道:「你凡胎未脱,怎生去得。今
腹已有孕,必生一子。那时鳞甲成,我自带你去也。」

  迨晓,送他出,婆尚未起。因送到海口,少年足未及水,就有一片云来相护
而去。

  从此无夕不来,妇腹渐大,而家计日饶。夫明知,亦佯为不晓,有诗云:

  俗人惟爱富,那识名与节。

  中馈丑难言,彼自泄泄悦。

  偶一日,窦老在门上收鱼。只见一道人,蓝布道袍,镶着青边。系一条黄丝
絁,两垂过膝。脚穿着多耳麻鞋,手执着白驱麈尾。口不言语。开着一双眼,望
来望去。动着两只脚,走上走下。贾老想道:「这道人好古怪。又不见他化斋,
又不见他化钞。在此东望望,西张张。莫不是歹人?等我问他一声。」

  道:「老道长,你在我贱地行走,要化些甚么来?」那道人见问,就住了脚
道:「小道见妖气聚在于此方,此方不久成于深渊。我不忍小民鱼鳖,特来驱除,
保此一方。」

  众闻得说,一齐团将拢来,问道:「看是那一家?」道人道:「我今未说破。

  待我唤下了六丁神将,布了天罗地网,安了镇地符,使此地不即成溪。然后
上门,先除了他孽种,不令飞去。后入海根究那妖,为尔众除害。「众各叩谢而
散。道人独立窦家门首,默诵其言,暗施前法。不题。

  贵老进到家里来。婆问道:「外边为甚的这般扰嚷?」贾老把道人之言一一
告诉了一遍,彼心想:「妻所交好者,未必就是妖魔。」其妇心下就慌了,问道:
「那道人曾去了不曾?」窦老道:「尚在门首。未知他是真是假,或是妄言惊众
的,也不可晓。故我走了归来。」

  妇心终是惊惶,不觉腹痛,要生产起来。贾老道:「真是要坐草。婆婆老了,
我去接两个邻舍女眷来相帮一相帮。」遂忙忙跑出门来。但见那道人端坐在大门
上,面前竖一把剑。窦老心忙要去接人,那里有工夫去顾看那道人。

  及接了人,又忙忙的跑入家去。等他坐在那里,更没工夫问他做甚的。看看
将次产出来,正来得一个头,身尚在母腹中。那道人走到房中,把剑指道:「吾
在此,休想飞去。人云: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速去取来。」

  只见那剑飞去,连到母腹上。那小孽种已出母腹,飞到屋椽边,欲钻椽飞出。

  那神剑来得速,斩为两断,跌将下来。惊得窦老并接来的人,俱魂不附体。

  打眼一瞧,却是一条有头有角有鳞有甲的一个怪物。众问道:「这是甚么妖?」

  道人道:「此孽龙遗种,及今不除必为害。」指窦老道:「汝妇所与交者,
孽龙也。

  吾奉上帝旨,必往诛之。汝速移,虽符水镇住,恐彼余党正炽,复来骚扰,
汝辈无教类矣。「遂平地飞升,倏不见影。众莫不叹异。贾老回视,妇已惊死不
动。

  遂与众谋道:「吾妇已死,不如抛之如海。令孽龙见了,知他已死,不复再
来,或此地不即沉没。」众道:「说得是。人已死了,更何足惜。」果相与举尸,
葬之于海。有诗云:

  贪淫不问妖和孽,终日欢娱成。

  抛尸水底恨茫浩,空教费觉。

  波臣笑道何称冤,只为连根长枝叶。

  早知苦海无了休,悔不些儿。

  日后道人   不 妖魔不可问,遇不多  。窦家失火,孽龙所贻金银珠
宝,悉化为灰烬。贾老 将    自己所挣的,亦 之惊 。正所谓:

  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再说鄱阳湖口,又有一老姓阮,亦以打鱼为业,家颇饶裕。遂打船三四只,
唤人下湖捉鱼。他船无获,被船必满载而归。此亦是投运逼来,人 慕不着的。

  但阮老心下还只是不快道:「银子换了些,没个尾巴,要他何用?」可见人
不能两全。有了银子,常苦没了儿子。有了儿子又苦没了银子。有诗云:

  创业箕裘不可佩,天必付托却成铿。

  多财不若多男子,试问无儿向阿怜。

  阮老止生三女,长唤做新姐,次唤做英姐,三唤做满姐。虽不是瑶池阆苑之
葩,却也妖娆袅娜,一见生春。阮老因无子,把三个女儿,招三个女婿在家,撑
持门户,帮扶家业。故家里亦像个兴旺的。其家有水阁三间,紧面着鄱阳湖。

  阮老看船出去,看船归来,常凭在阁上。或闲暇无事,时亦有几个相知朋友,
淡酒蔬菜。每每在阁上望那湖光水色,巨舰风樯。烟云变幻,凫鸟出没。这派景,
真如滕王阁赋所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偶一日天暑,三姐妹闲玩阁上,即呼丫鬟携汤洗澡。闭上了阁门,只开南窗
二扇,喜其风来,可以解愠。三姐妹取次洗完,俱裸体摇扇。新姐笑对满姐道:
「三妹,你这个腰儿,好似我的。」满姐道:「大姐姐怎见得?」新姐道:「你
看白松松,壮突突,象粉儿捏出的一般。更光溜溜,无一根毛儿,看了也动火。

  不像我的,多了这一丛毛,把个腰儿遮盖了,却像个胡子遮了嘴,你道要吞
吐便当么?「满姐笑道:」姐姐是这般说。据我看来,雪白的一个腰儿,丛着青
松松几根毛儿,正是妙处。如一个山没了几根草,这山好看不好看?姐姐,还是
你的好。「新姐笑道:」三妹也说得是。但是草不要大蓬松,如二妹的毛儿正好。

  说无,论得丛丛的有一堆。说有,他又稀稀的只数根。如相面的说得好,依
稀见肉始惊奇。二妹的比我又好些。「英姐道:」大姐姐也不要说我的好与三妹
的好。

  再迟一两年,我的毛,二妹的毛,俱长出来,和姐姐的一般。就如人说得好,
莫笑我胡子,将来君一般。「

  新姐拍手笑道:「这说得极是。我当初一根也是没有的,如今一把了。三妹,
我又要问你,三妹夫小小年纪,这件事儿也来得么?」满姐笑道:「忒老到,夜
夜不放空。」新姐踏脚恨道:「你姐夫初做亲的时节,也是这般。如今要躲懒了,
或隔一日,或隔两日,方来一次。」英姐道:「姐姐你没用。我不放空,他若不
来,我爬上他身去凑他。惯了他一夜,他明日就思量躲懒了。」

  三姐妹正说得动火,只见一美少年扳窗而上道:「贤姐姐,他又痛快,说得
爽利。使小生听了,心痒难挠,特来冒恳,望乞笑留。」三姐妹见了,扯裤的,
扯裙的,扯衫儿的,先把来遮了面前那件,喝道:「那里来的恶少?如此无状,
敢擅闯入良家。且去叫人来打这厮。」一哄各自跑散了,随即着人来看,那少年
亦不见影。有诗云:

  薰风初试小兰汤,论牝风生引兴长。

  欣动游鳞潜出听,扳缘惊散各飞忙。

  三女归房,亦不声张。到了次早,众姐妹又聚拢来。新姐问道:「好奇怪。

  这水阁面前是大湖,那人从何处扳缘上来?「英姐道:」想是他在船上,听
得我们说话,一时乘兴扒将起来。「满姐道:」真奇事。我们悄悄在阁里说话,
又隔着一重轩子,那里就听得。也没有这般狂妄,竟自扒起来窥望的。「

  新姐道:「我们再到阁上去,看那水离窗多少,怎生扳得上来。好对爹爹说,
杜绝了这个漏洞。」三姐妹同来阁上,倚窗一看。水面到窗,尚差十数丈高,且
崖又陡绝,毫无着手处。就是在船上,望那窗还隔五六丈。况窗槛下,又是一带
砖砌的,光滑不便踏服。除是飞,或飞得进。

  新姐道:「看这般势头,恁你穿壁踰墙,也难措手。那人怎生上来得,真不
解得。」三姐妹正在那里胡猜乱想,只见咋那少年又走到阁上来,向前作礼道:
「三位姐姐拜揖了。」三姐妹一齐喝道:「我们良善人家,那容你无端乱撞,正
要禀过爹爹拿你。」

  那少年陪笑道:「不必拏,小生在此。只求三位贤姐高抬玉手,借宿一宵,
小生再不来了。」三姐妹又喝道:「更胡说。那个陪你这样人宿。」

  偶窗边有木棍三四根,三女各执了一根,乱打将来。那少年笑道:「你不从
我,只怕你后悔迟了。」把袖一拂,跳出窗外踏水而去。三女看得呆了,新姐道:
「世上有这等怪事,亦莫言语,爹爹不信。且人有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途各分头散去。到了晚黄昏时候,诸各就寝。大女婿走到房里,见其妻的已
睡,就解了衣,吹了灯,钻入床里来。见妻仰卧,便高兴起来,摸着那腰儿,把
个茎插入去,抽递个不了,约有百余合。觉得紧凑有趣,搂了亲个嘴道:「我的
心肝,你今朝那话儿紧得有趣。」只见那妇跳将起来道:「你是甚么人?来戏弄
我。」那人道:「我是你丈夫。」那妇道:「好象个姐夫声音,原何来我床上?」

  那人道:「你亦好似三姨娘声音,原何来我房中?」两人忙起穿衣,点起灯
来一看。一个果是姐夫,一个果是三姨。两个惊讶不已。满姐道:「快去看大姐
姐在那里。」不说他二人来寻。

  再说二女婿也到房里来,见妻先睡,忙靠了门,收拾儿,就向床上一滚。见
妻向里睡着,把个茎儿做个隔山取火,向后捣将进去,抽了一二百抽。觉点点顶
在那心儿上,甚是畅快,附耳道:「我的宝冤家,你今朝凹儿觉浅了些,我下下
洞着底。」那妇就喊起来道:「你是那个?」那人笑道:「是你的的亲的家公。」

  那妇跳起来道:「你是二姨夫,怎的这般没道理?」那人亦慌了,忙跳下床
来道:「大姨娘因何睡在这里?」忙挑起残灯,一看,两个各自羞惭。不题。

  再说三女婿吃得醉了,一头走,一头解衣。撞入房来,不见了妻。望帐子里
如玉人横倒,知妻已睡。把灯灭了,竟摸上床来,就去摸他牝儿,心里暗喜道:
「怎么一日就长了几根毛儿?」就把那茎放入去,不住手抽了三四百,不见一些
水儿来。那人道:「好了,如今干了些了。」那妇听得声响不是,把手一格道:
「是那个睡在此?」

  那人便搂道:「是我,是我。」妇失惊立起道:「好似三妹夫。」那人亦惊
道:「好象二姨娘。妹子那里去?叫姨娘在此。」那妇道:「快点灯来。」灯尚
未明。只见三妹同大姐夫也来了,诉说前事。说尚未终,又见大姐姐同二姨夫来
了,亦诉说前事。

  新姐对二妹道:「奇得紧。我明明睡在自房里,不知怎的,倒在你床上。」

  英姐道:「正是。我亦明明在自房安置,不知怎的,却在三妹房里。真奇得
紧。」

  满姐道:「难道自家的房也不认。或大姐姐差了,我和二姐姐不差。或二姐
和我差了,大姐断不差。却好三人亦齐差了,古怪的事。不解,不解。」大女婿
道:「莫声张。他人闻得,只道我们彼此打换,不然怎的一差就差到底了。其中
必有古怪,且慢慢的访。」众道:「说得是。」就各领了对儿,各自归房。有诗
云:

  阮家女儿诚妖娆,嘲风谑浪惊龙妖。

  求欢不遂遭毒计,颠倒如把神魂招。

  三姐却伴姐夫睡,二姐来共妹夫交。

  张惶惊觉已错乱,好花却被风颠遥

  犹恐丹唇传未已,吞声忍气心自挑。

  到了次早。三姐妹见了,面面相觑。新姐道:「好村煞。我见妹夫们来,却
远远走开,今倒一床儿睡起。这羞惭怎洗得了。」英姐道:「正是。我们姐夫姨
娘,不交一言的。今做这个勾当,昏也不昏到此。」

  满姐道:「且不要论这事。我昨夜想这个,明明是那少年做作我们。因我们
不从他,他说你们不要后悔,把袖一拂,想是把我们的魂都摄了去。就没些主意,
你走了我的房,我走了你的房,反认做自的房,做出这般样子来。我心下还慌哩。」

  两个阿姐问道:「你慌甚的?」满姐道:「你看那人水面上走得去,岂是平
常人。

  只恐他还不放我们,要来缠帐。奈何?「新姐道:」这不难。叫他们三个一
齐拢来,把这事告诉一遍,使他们晓得。设一个长计摆布他,便不遭毒手了。「

  正商议间,只见那少年又跕在面前道:「恭喜,恭喜。如今大姨娘要叫做二
姨娘,二姨娘又叫做三姨娘了。略施小计,脱不得我的妙手。你们自去思,好好
从我,保你举家安净,我有明珠一升奉谢。若不从我,思量怎的摆布,只恐这隙
地不够成溪。」把一封珠子撇下,竟飘然去了。

  三姐妹惊呆了半晌,把那封儿拆开一看,俱上好圆活的珠子。新姐道:「这
事怎了?」英姐不敢做声。满姐道:「事到其际,没奈何,爱了身子,失了一家。

  为了一家,爱不得身子。我想他不过要和我们睡睡儿,我从了他,他自不害
我。

  今日之计,只说我们要去烧香,净身斋戒,叫他们不要来搅。我和姐姐另收
拾一间房,三个同一处,看那人怎么样来。可遣可从,再作计较。看那人亦不是
以下的。「两个姐儿点头道:」我依你。「遂按计而行。即于水阁左侧收拾房一
间。

  三姐妹各叮嘱其夫已罢,复同来一处。

  至晚将近初更,只闻门呀的一声,那少年已入来相见道:「小生非他,即海
蟾仙师。见汝三姐妹有仙风道骨,可度成仙,故来相混。我终日在海中蓬莱深处,
仙童仙女,音乐满前,岂羡你尘凡女子。因有这段良缘,故来尘世耳。」三姐妹
谢道:「我道郎君非下人。愿乞指迷,度我凡身。」那少年道:「看缘分。先沾
雨露,先得道。」三姐妹闻了这言,就着了魔。有诗云:

  凡胎那得能成道,轻信魔言便卸衣。

  美玉瑕生乌可濯,徒教魂梦一番迷。

  那时俱各解衣,先自登床。那少年见了这三个身子,如白玉琢的,怎教兴不
陡发。忙解衣迫就道:「我虽是这般说,还是事从长起。」遂搂新姐,直捣玄房,
猛抽狠送,一口气有三五百合。新姐虽勇于担当,曾未尝经此风雨,觉气也透不
来。少年看了道:「且松你一着。」

  下搂英姐,提起双弯,逼就奥室。又当滑透之际,更不歇手,一抽又抽有三
四百回。抽得英姐麻得骨头也是酥的,沉沉的睡去。少年亦撇了,复搂满姐。

  看其牝户无毛,洁如冰玉,羡道:「好东西。」把茎送入。三战之下,势亦
少缓。然频顿频挫,搂了又纵,纵了又搂,抽抽递递,亦不止三四百合。满姐是
小敌当此大阵,亦觉禁不得了。面不觉胀得红起来,手脚不卖麻得软起来,更且
呼呼的不住声。少年见了道:「还是阿姐可当大任。」

  复及新姐。新姐那时又养了一息儿的气力,长了一会儿的精神。大开双股,
凭他抽递。且阵头雨又过了,这一会两个如扯锯的,一上一下,畅心满意。那人
方才泄了,一齐起来。

  那少年道:「汝姐妹筋骨窍脉,吾已窥见一斑。俱有些仙气,俱可成道。但
不能一时同登仙境,自有后先。我今去,夜夜断来。先授你化石为金的法子,后
授你飞升遐举的真传。以后但只要一人来陪,资次轮流,免得你丈夫聒噪。」三
女一齐称谢,相决出阁。

  只见那少年飞身水上,倏然不见。三姐妹真信遇仙,每日里轮一人来陪。往
来将及三月,家中陡然大富,俱是那少年所携。丈夫亦不究其何来。乡邻之中隐
隐闻些风声,有几句口号说:

  别家养女求嫔妃,他家养女求神仙。

  神仙夜夜降曲院,传授金丹不了缘。

  自长及少俱遍及,赢得金珠满家园。

  若使养女尽如此,何必苦苦求儿贤。

  忽一日,少年日正当午,便至其家,搂三女戏耍。至晚,挟一同睡。当初来
时,祇是夜间,丈夫假做痴呆,瞒人眼目。到了日里来,这事怎么掩得。三女婿
私议道:「此不是仙,一定是妖。若仙,岂肯混在凡家,睡人妇女。我们今晚各
持兵器,躲在门外,听他在里面讲恁的,斩门而入,驱除了他。岂不为美?」三
个议定了,持鎗的,持斧的,持棍的,一齐伏在门外。只闻得里面笑声。少顷,
又歌响。歌道:

  朝游海岛兮暮蓬莱,出没烟波兮轻徘徊。

  遇尔佳人兮趁我怀,欢娱长夜兮怎放开。

  三人听了,不卖怒起,一哄打入门来。只见妇与少年俱赤身相抱,棍斧一齐
乱下。少年却慌了,现了原身,把尾一摆,屋宇尽倾,驾一道云走了。三人虽被
压坏,却不伤身。如今在邻右舍都晓得了,齐来说道:「这是孽龙无疑,当初孽
龙赖得黄堂谌母授法许真君收了,锁在铁柱宫,至今余党犹存。不是许真君,谁
收伏得他。不早为计,莫说你们屋宇池荡化为龙潭,我们亦留不得。这利害不是
小可。」

  阮老亦吓得无策,问道:「如今那得个许真君再出?」众道:「到宫里求真
君,要他显圣诛此逆妖。」阮老首肯。遂带了三个女婿,备些香烛,一步一拜,
拜到铁柱官来。焚香叩首把妖迷女并摆倒房屋等情,—一通诚。拜了又祷,祷了
又叩,方才收拾回去。把三个女子坐在一房,三婿家人持利刃守着。

  坐到初更,只闻得门外风响,摇林振壑。屋上的瓦,如飞蝴蝶,雪片飘打。

  众都慌了道:「这屋一倾,吾辈尽成齑粉。怎的好?」正惊惶间,只见一老
母入来。众却骇道:「这老不怕死。这般大风,屋子将倒,尚那里走。」老母道:
「汝众速退。孽龙来了,待我诛之。」众果依言,悉退。只留三女在房。老母隐
于床后。

  少顷,风息。那少年入来,对三女道:「我待你三人不薄,你那丈夫反欲害
我。你三人速随我去,我将此地滚为深渊。」言未毕,就去搂那三女子。只见老
母从床后出道:「啊!我在此。孽畜那里走?」就一剑砍去。那少年抱首而窜,
飞在空中。老母亦飞向空中,神剑挥去,斩为两段。众在火光中望见,一齐喊道:
「好了。那少年斩为两段了。但不知老母是何菩萨?」

  只见那老母伫立云端,高声道:「吾乃黄堂谌母,窥见逆畜无状,正欲诛降,
意欲会同真君。真君因赴华胥大会,故我自来除灭。今此妖既斩,汝众无恙。可
于水阁上列我像,保你海不扬波,诸孽不作。」众就地上叩首道:「愿供老母。」
但见祥云上护,母复高升。

  阮老就唤匠人刻谌母神像,供之水阁。当时作颂赞谌母之德。颂曰:

  天生谌母,秉正一法。修神炼气,威灵赫烁。

  孽龙为妖,肆毒海 。授法旌扬,首除逆恶。

  今党复兴,母为消 。功在万世,众生踊跃。

  瞻母遗像,是苦海后。绵绵香火,百年如昨。

  自后此地竟不成渊,亦谌母之功。阮家虽复无恙,三女相继病亡,其精神血
气,都为龙妖所耗 也。纵家饶裕,亦不写乡里所齿。不及半年,而阮老亡。又
不及半年,三婿入海取鱼,覆舟全没。 改为谌母堂,田产供焚修者。这般看来,
家有妖孽,非家之福。而龙之好淫毙身,亦与世之好(下缺)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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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白玉娘雪天狎年少

  原是罗浮旧仙种,披得天香天风拥。

  深山穷谷发清芬,竹篱茅舍幽人梦。

  百花未放开独先,不与众草争春妍。

  冰肌玉骨傲凡态,轻薄多少红朱颜。

  骚人韵客喜过访,踏雪携酒层崖上。

  瞥然相遇 幽奇,暗香浮影供清赏。

  有时幻迹媚武郎,调弦弄瑟清夜长。

  至今流盼在翰墨,惹得书生梦有香。

  这篇古风,单道梅花的奇处。人世上多少花,宁皆不奇,偏独梅花称奇。只
缘诸花一遇严霜密雪之下,莫不敛形削色,枯梱憔悴,若无生机的一般。惟梅花
独于此时,含芳吐秀,绽玉飞香。俨如玉香仙子,停云下立。那些才人韵士,隐
客羽流,或当风前,或当月下,或当霰雪飘洒之时,或当霁色皎洁之际,无不刻
意搜奇,呵笔题咏,往往传述不荆以至花神露葩,托体相从。

  不啻在碧玉林中,天香窟里,遭遇者自以为神授。此即所谓遇天台,遇恪浦,
同一幻境。漫道梅花是蠢然一木,那得有此灵异。不知凡物皆有灵异的。如鳞属
有龙之灵,甲属有龟之灵,走属有麟之灵,飞属有凤之灵。但不灵者不能遇,而
灵者遇之。故柳毅逢龙女而寄书,毛宝放龟神而封将,孔子获麟趾而作春秋,文
王得凤鸣而开圣治,总是一般。

  勿谓梅花不灵,而所遇皆妖妄也。则今信梅其花之灵,而花之神其梅之灵者
乎。有诗云:

  独占群华号玉英,披香仙史降尘情。

  冰魂能作奇中遇,恍似思王逅洛神。

  故历来遇梅仙者不一。我先说个耳闻者,后再说个目击者。碧溪地方,有个
蚬湖。湖左畔有个山,唤名蚬山,极深邃幽僻。山多松竹,风过处,涛声啸韵,
如闻天籁。好奇之士,建亭于上。凭栏远眺,但见:

  片帆画楫,往来不绝。渔歌鸟曲,时刻盈耳。亭右有来翠轩数椽。过轩后有
梅圃,广数里。中有古梅十数种,乃赵子昂所爱而植之。加以朱拦,护以碧槛。

  开时临轩一望,如零玉一堆,香珠万点。士客来玩者,毫吐锦,标咏盈映。

  尝记其一二。诗曰:

                其一

  弄漪玉脸香浮水,映几冰痕影共栏。

  猜是广寒旧歌女,临风初着舞霓看。

                其二

  淡月昏黄貌更奇,霏霏玉雕映寒漪。

  夜来共入逋仙梦,宛在巫山烟水西。

  有一生姓石,字古岩。闻蚬山之盛,买棹过访。及登岸,但见入目峰青,迎
眸水碧。虽木叶尽脱,林景萧疏。而松阴竹影,苍翠如画。观玩之间,只闻香气
清冽,袭袭振衣。生遂转过后轩,果又见芳梅园玉,枝枝低桠。如珠树垂珠,圆
圆冰结,一种馥郁之气,扑入眉宇。犹如美人素妆,薰以兰麝,不若此之华丽芬
芳。

  生玩其下,叹道:「我今登玉香殿,对素衣仙子,真不减天道台上。但恨没
个红裙佐酒,教人空寂寂婆娑花下,诚一愧事。」乃朗吟一绝云:

  恍挟天风上翠阿,箪杖细细折澄波。

  琼姬见我皆环立,盈卸红妆着素罗。

  少顷则见:

  波光生紫,璧影停红。

  栖鸟对对投林,渔艇双双离浦。

  远的树色带苍茫,起的月光侵碧落。

  生四顾间,更觉情添趣涌。又叹道:「我今复觉到蓬莱,拥仙子上翠微海岛,
看烟雨十二楼,亲问嫦娥辈,今夜可许人渡银河否?耳闻不如目击。如此胜景,
非亲历,孰知其妙。」仆从再四催促归舟。

  生实徘徊不忍释,遂分付道:「今夜且宿舟中,明日再穷览一回。毋使山灵
笑我入山不知山之胜也。」花香月皎,生兴转豪,把花嗅弄,仰月起舞道:「月
乃天上美人,花乃地中仙女。卑人何幸,当此佳遇。」又乃作歌云:

  花缤纷兮美人侵,月娉婷兮嫦娥临。

  对予如三人兮倾素心,宁教予不魂断兮夜之沉。

  歌毕,舟师又促之。生只得步月揉花,逡巡曲径,叹息留连,又好一会,方
始登舟,仍复倚蓬遥望。疏影之下,袅娜之态,宛如美人,披素垂当,临风绰约。

  遂觉神 恍惚,曲肱就枕。梦一妇人,颜色妍丽,姿态俊逸,飘然而来。敛
衽向生道:「妾玉香仙史也。荷君眷顾,足 夜情,乘夜而前,了君夙契。」生
喜起搂道:「正尔寂寞,得卿一顾,使我枯骨复春。卿真可谓散相思五瘟使也。」

  遂起双弯,交胸贴股。加沙上文鸳,挽颈而睡。抽送之际,曲尽洞房佳趣。

  不觉的春过雪消,一泄而别。欠身枕上,乃是南柯一梦。

  生惊醒道:「好奇怪。分明梦里是一女子,自称玉香仙史。言与我有夙缘,
愿奉枕席。欢娱之际,恩逾十倍。令我不觉大快,猛然遂泄。」因伸手自摸其茎,
果见精溢满裤。叹道:「真怪事。我此来必有佳遇,不然岂徒托之梦寐。明夜分
付众人自睡,我俟通宵,看取下落,庶不辜玉香先兆。」此时夜已将残,生想象
不能寐。遂作诗云:

  仙姬媾我梦中缘,倒玉颓银善意怜。

  祇讶风流徒片刻,惹人长恨恨婵娟。

  生想味不尽,遂坐以待旦。傍晓仍上山,复至轩中。对花笑道:「玉香依然,
仙史何在?谅花魂决不谎我,今宵定有佳遇。吾其为曹思王乎,因往来山中,搜
奇探奥。或观双凫相逐,或看风樯迢递,或听渔唱沧浪,或对花名笑傲。」叹道:
「我想此景,真人世蓬莱。怎得梦中仙子,陡然一顾。则我此游,岂属虚浪。」

  俄而烟起 迷,霞收云淡。东方上,月已隐隐推上一轮寒玉。丹人促生下船,
生分付道:「汝众人自睡。我尚欲玩月,不必来絮聒,挠吾清兴。」众果下船,
各自去睡。生复向花下,坐青苔石上,拍手歌道:我思美人兮,美人兮 不来。

  羁予徘徊兮,徘徊兮坐苍苔。少焉月上兮,月上兮空照怀。

  歌未毕。只闻轩外有人声,隐隐入耳。生道:「我游此两日,并无人到。今
夕想月色颇佳,困我而来,岂无同志。」渐渐的人声逼近。生闻之,不是男子声
音。嘤嘤小语,宛如上林莺舌。生疑道:「想夜游者,挈得美人同来揽胜。不然
僻径深山,那得有此。」遂步出轩来,劈面相迎。见一妇甚美,遍身缟素。身伴
有一小嬛陪着,衣绿,香气扑面,如涂兰膏,染人不散。

  生停目注视,不甚亲切。假佯步出外,再观复有何人。轩外悄然,并无仆从。

  生随即进入,见那妇也留连花下。只闻得小嬛道:「娘,这花越开得烂漫,
比前更好。」又闻妇道:「儿,你知么?花落不上枝,人老何曾少。故知你我再
来玩赏一番,不久花又将零落。」生闻此言,不胜情动。遂趋前揖道:「小生石
古岩,因慕此地佳胜,特过相探。不料庭梅艳玉,助予游况,竟忘归。美人何姓?

  何地至此?愿闻其详,三生之幸。「妇答礼道:」儿家牧姓,祖居眬北。近
随嫁来筒,闻此山名地,多乔松翠竹,堪与作伴。因夫早逝,稍邂嫌疑。故日间
不敢轻出,乘兹清夜,待驾一航,少穷山水。不想夙缘,得遇君子。何幸,何幸。

                 「

  生闻了他这一番话,又见他琼姿赛玉,弱态欺花,那魂儿也掉了在半天。暗
忖道:「这般一个绝色娇姿,不带一男子,独自向夜登山,也是个招风惹草之物
了。想我咋梦,或应在此妇身上,也未可知。俗云:大胆天下去得,小胆寸步难
移。

  我且向前挑拨他一番,看待如何。「生果拶上数步,逼近那妇道:」娘子,
如此佳致,诚庸妇人所罕见。奈何名花拂眼,佳月入怀。其加孤鸾寡鹄何?「妇
叹道:」继妾久弃尘情,不施朱粉,思与乔松劲柏比操,羞学那杨花沾泥逐浪,
令狂童辈执笔议其后。君何见诮,将视我为陌上花也。「拂然背生而立。

  生忙陪笑脸向前道:「非小生敢诮娘子,实可怜娘子。这般芳年,这般国色,
将来轻断送了。」又作礼道:「乞恕小生唐突之罪。」只见那妇微笑道:「断送
是断送我,与君何与?劳君过虑。小嬛舟中取我花裀来。」小嬛应命而去。少顷
取到,乃是绒织的,五彩攒花绣裀. 命铺花下。

  妇方坐倒,生亦随坐。正色对妇道:「娘子所言甚差。今我与你相逢,虽系
萍水。然卿不遇他人,而偏遇我。我又不遇他人,而偏遇娘子。其中实有一个老
大的机缘。古人倾盖白头,即便生死与共。我为娘子虑,正是此心。故不欲枉断
送了娘子。就试看此花,今日看,甚鲜丽。明日看,觉又淡了些。至后日看,则
烟矣。人有几多好光景,不及时行乐,反有些错怪人。你不观诗云:咋日理青丝,
今朝掩黄士。

  流光迅速,甚是难留,请娘子三思。「妇闻生此言,亦觉有悟道:」闻君大
议,实开茅塞。但我心矢守冰操,岂可一旦顿生变更。君亦风流人,岂忍教君孤
遇也。侍儿小嬛,虽未破瓜,亦解人事。送君一鬯幽怀,即同妾身。惟君不弃。

  「小嬛扯妇道:」娘怎的要把这事儿卸到我身上。以娘之姿容,配郎之才貌,
真所谓天生一对。常闻山歌唱得好:男慕仔个娇姿,女慕仔个才。郎才女貌,看
来也勿用于个猜。阿呀!这个好良宵,莫教仔虚掷了。大家且紧搂深偎,不教仔
闲。

  妇笑道:「偏你这丫头有这许多做作。」遂回身抱膝看花。生又挨近身边道:
「娘子,你听小嬛这个歌儿,何等有趣。好良宵,莫教虚掷。娘子倒把这良宵坐
过了。」妇道:「趣莫过于看花,趣又莫过于玩月。舍此二事不趣,再有何趣?」

  生道:「看花之趣,不过是一味香。玩月之趣,不过是一味皎。那紧搂深偎
之趣,心得而知,口不得而喻,这个方叫做趣。」就把双手去一搂。妇道:「光
天皎月之下,岂可做此勾当?」生笑道:「做此勾当,正要在光天皓月之下,鉴
我两人恩爱,不比寻常。」

  小嬛又在傍作手势,叫生按倒亲嘴。生点头会意,紧把那妇按倒,忙去亲嘴。

  妇道:「莫啰噫,我叫小嬛就你。」即唤小嬛道:「小嬛来。」小嬛掩了嘴,
远远向树阴外避了去。生道:「且先射了鹿,再去射兔。」妇又笑道:「好撒赖。

  就要思 双搏了。「生亦笑道:」以余波及人。「就伸手去解裤。妇不为拒,
遂去了里衣。生以茎抵其牝口,丰肥润泽,香气苞含。然调情已久,内亦浸湿。

  茎特大,毫无阻滞,遂达玄房。生兴勃发,狠抽猛送,将数百回。小嬛复从
暗中走来,看他两人颠翻花影中。如兔儿捣药,千杵万杵,杵杵不离着臼的口儿。

  只闻得妇道:「郎君果是趣人,这趣真心所自知,口不能喻。」生道:「想
我佛说极乐国,恐乐亦不过是。」小嬛看得眼热,步步摸近前来。热得心如油煎,
把袖口咬得粉碎。妇被生提起双弯,下下触着花房,不觉的麻了一阵。又被生急
急的箭穿花底,又不觉的酥了一回。放眼开来,瞧见小嬛把脚儿捆了脚,把口儿
咬了袖。知他过不得了,对生道:「郎且祝妾兴已阑。小丫头极杀了,你且去搭
救他一搭。」生闻这言,果跃起。即拉那小嬛到花裀上,连忙放倒,就去褪了他
裤儿。生摸着牝口,似着雨的海棠,不消放些津唾。就把那茎一突,突个满怀。

  只因牝里又滑了,茎上又湿了,都是滑透的,不消费些气力,满满的塞了一
窍。

  终是小孔儿,箍又紧,泄来,更是美满。生果不住手,就送了三四百回。

  毕竟小嬛是个雏儿,经了这阵大风雨,不觉筋麻骨软,淫水儿溃将出来,四
肢摊了开去,动也不动了。生见他欢情已足,道:「不是战将。」又向妇道:
「来,我和你结个局。」妇那时冷眼觑他两人的做作,淫情正炽。见生复来,忙
把牝儿凑他茎。生余锋甚锐,竟突入中军,横枪竖戟,又抽递了三五百合。妇意
爽心开,香汗如雨,颓然丧气,双手搂生。生又癫狂一阵,猛然大泄。

  那时小嬛方醒,见生尚与妇接,起道:「娘,你又找一出。」生笑,挽妇起
道:「今日之遇,诚天授,非人力。想娘子必负奇才,愿赐一言,以为后券。毋
使卑人沾一夕之欢,遗终身之恨。」妇道:「陡然一遇,实蒙青盼。后会无期,
妾心如系。先乞一言,妾勉为续貂。设或天作之缘,也未可必。」生遂题云:

  邂逅欣逢梦里人,披香玉史谪凡尘。

  花前一夜情千种,惟愿常如皓月新。

  妇览毕,道:「绝妙佳句。」遂揭起白罗裙一幅,求生书写。道:「敢求大
笔,妾佩终身。」生首肯,即与录上。录完,妇道:「妾睹此,即如睹郎,愿毋
相弃。」生道:「卑人不是薄情种,毋劳相嘱。但我拙作,是抛砖引玉之意。娘
子岂可无一言相赠。」妇亦题云:

  株守深山远世人,逢君豪侠出风尘。

  他年若展调羹手,好向丛岩问岁新。

  生读罢赞道:「好赓和得快。字字清新,恐女相如也不及卿。」只见小嬛扯
妇道:「邻鸡初唱,月已西沉。我们好去也。」妇即立起身,小嫘忙卷花裀,促
妇就道。妇握生手,不忍别,道:「才得相逢,顿又成别,我两人好苦也。」生
道:「不知后会何时?」

  妇道:「后会不可期。若无风雪,便可常来。今夜月复如昨,或一出不可必。」
相与携手,步出轩来。妇扯生道:「郎送止此,恐邻舟窥见,反疑妾为私奔人。」
生从命,遂别。目送妇与小嬛冉冉而去,望不见影。

  生始返轩中,坐懒凳上想道:「玉香仙史之梦,如此灵异。若我不信,几失
此天缘。老天今日再方便一日,使我两人再续鸾胶,岂不胜似登仙。」少顷,东
方发白。生忆想旧欢处,缓步花下。此时花正含露,如玉苞香垂垂散射。有诗曾
道来:

  枝枝低哑如停屑,带露飞香更清冽。

  猜似广寒堕羽衣,遗作孤山数堆雪。

  生徘徊半晌,早红日东升,光射林木。生望见梅枝南向,隐隐如有字迹。遂
拭目往视,却是生所题之句。生惊骇道:「这诗我写在美人裙上,缘何移在此?

  你看墨痕尚新,宛我手笔。真好古怪。「存想一会道:」是了,是了,玉香
仙史即梅也。我昨所遇美人,即是梅仙幻影。今详其诗句,的是梅无疑。我其遇
梅仙乎?「口虽这般说,心下亦觉惊恐。遂下船返家,再不敢复往。此一节是耳
闻的,再说个目击的。

  闽南有一山,名壶山。壶山之麓,村名山屏,有冯氏归来亭。楼舍轩敞,遶
屋种梅数十株,高与楼齐。闽南春早,阳月花开。开时如展雪城,香浮出室,观
者往往如市。有词道:

  眼儿媚耐冷凝寒独占先,轻薄万朱颜。

  陇头驿底,篱边池畔,吐尽娇妍。

  唯爱芝兰堪作契,相共艳春前。

  佳致只在,暗香浮动,疏影翩翩。

  有沙生者,侨寓白下,就试莆中。爱其地境清幽,遂假馆栖此。方夜璧月澄
空,素华满院。暗香入室,孤枕难安。因而起舞窗前,不觉凝思天远。忽闻树底
笑声,有闺娃六七人,职袂而出,探入亭际,将近生前。生疑是主家女子乘月窥
梅,引避登楼,恣其玩赏。

  须臾,一女蹑梯而上,群女相继而起。其一道:「楼有嘉客,来自江南。既
属葭莩,当起一拜。」生接之,缊袍半揖。各为流盼,未暇问其姓名。但见皑艳
齐芳,光摇银海。丰姿奇绝,举止欲仙。生少年久客,心神荡漾,亦自难持,顾
而问道:「诸姑夜出,何不令弟兄一人,相伴至此?」其一道:「予非冯家女。

  吾宗原姓白,居在前村岭上。因见月白风清,吾姊妹不觉闲行到此。适遇尊
客,愿求姓氏。「生道:」小生沙中金,祇因乡试在迩,借此养静。幸遇诸卿,
诸卿宜有排行,乞通小字。「

  其一道:「予居长,唤名玉姐。予二妹名琼姐,三妹名瑶姐,四妹名琪姐,
五妹名琳姐,六妹名琅姐,七妹名球姐。」生道:「一家姐妹,何艾质韶龄,不
甚相远?」玉姐道:「亲则同堂,生非一本。年庚时日,原不差远。故仿佛后先
耳。」

  生那时目击群艳,暗自羡道:「得一亦足以娱,况群丽交集。好机会,岂可
错过。」遂同众微挑道:「贤姐妹既可以散诞自繇,不欲辜此良夜。况又机缘偶
凑,佳人远客,共晤一楼。因想主人隐幔牵丝,宁诸芳卿独无此意。」玉姐以目
视诸妹。琼姐道:「伉俪有缘,婚姻从长。大姐先嫁,小妹需时。」玉姐道:
「诸妹推我固是。第不媒而媾,恐非古礼。」

  琪姐道:「古者挑夭期轶,梅捆心惊。读其卒章曰,求我庶士,迫其谓之,
不言媒也。况伐柯有斧,亦非吾属所宜言。对此嘉宾,抚兹良夜。姐宜早决。」
生道:「诸姐之言甚是。今夕虽不及肃具同牢,亦且向星前交拜。权而得中,是
乃礼也。」玉姐笑从,途与生成拜。拜毕,并送诸妹。

  琳姐道:「姐留受欢,妹归守寂。寒夜将半,姐须洗却稚态。万勿牢栓裙带,
担误佳期。」玉姐道:「妹妹,吾惟占此一先,来夜不迟,终当成配。」诸姐遂
冉冉而去。生送至门而返。

  此际月皎代灯,人携是玉。生为解衣,娇羞无奈。相与就枕,香气如花,柔
肢百娜。生引茎逼之。玉姐道:「妾是含笑一枝,未经残破。望郎珍惜,勿恣轻
狂,俾予创痛。」生道:「焉敢如此。」于是轻轻递入,亦是款款温存。约抽有
二三百回,俱由浅入,不求深至。

  玉姐喜道:「妾以嫩质,蒙君护持。交合片时,恩情万种。妾当引领,暨以
诸妹事君。」生道:「小生素愿不奢,一首便足。安取得眬复望蜀,贻予茂陵之
嗟。」玉姐道:「君不是薄情人,妾怎的不消长虑。」

  少顷,生兴复至,抱搂求再。玉姐道:「有如此情郎,妾亦何自爱残躯。不
一负痛,成君欢治。」乃舒双股,听生所为。生遂恣意深入,如揉香破萼,曲尽
钻研。玉姐克自忍耐,绝不言痛,勉为承顺。生复顿递五七百合,觉初畏缩不爽
快处,今乃恢外有余。欢逾十倍,不觉的泄了。玉姐初沾露华,姿态越加妍丽。

  生视之愈美,遂紧搂少睡。早又漏尽,起辞。生留未舍,嘱道:「愿近夜早
来,毋使我延伫。」玉姐道:「今夜当送次妹来,与郎换新。予至即返。」生送
而别。

  那日望晚的光景,好不苦难。有诗云:

  惹动阳台云雨情,佳人惟恐不重临。

  心旌两地徘徊望,还虑蓝桥水涨深。

  望到斜晖,早又天暝人静。果见玉琼二姐妹携手同来,余皆不至,生迎之入。

  玉姐道:「我昨无媒,妹今有妁。被窝中合欢的事,吾当看妹子与郎君。好
生做过一下儿便去。」生笑道:「姐经昨夜,便成惯家。我三人虽共枕联翩,妹
有不堪,姐实任之。如何?」玉姐道:「那里任得这许多,我只要看你们做事,
便同睡何妨。」既而睡定。

  生请道:「女兄在座,酌则谁先?」玉姐道:「我昨已占过,今让新人。」

  生乃向琼。琼事未谙,往往退缩。玉姐道:「莫畏,忍着承受。」迨至当场,
更娇姿怯怯,殊不胜情。生亦护怜,不忍加督。然茎已中刺,辣如火炙。琼谓玉
道:「妹领畏蜀,浼姐代庖,不识可否?」玉辞道:「我昨日之庖,更倩谁代?」

  琼又告苦道:「好姐姐,当不得猛先锋。据住中央,使我四辅惊遥没奈何,
姐姐替我一肩。」玉见他苦告,道:「替则替,子犹未审作何状。」

  生遂舍琼,搂玉交合。大非日昨,胆颇勇受。一递一抽,往来几五百合。牝
内汨汨有声,生更摇摇不定。妹在傍赞道:「姐姐好担当。」玉道:「百事起头
难。保你来宵便成此景。不信,再试看。」推生向琼。琼那时见姐担当,略无难
色。意就深入,亦不苦人。不觉的中瓣渐开,淫津自溢。生却好凑着那点水儿,
一篙就到底。

  底里有个花心,是痒处。生下下刺着花心,是下下与他煞痒。一连的刺了三
五百刺,早又觉痒尽麻来。这阵麻,自涌泉穴直麻到泥丸宫。只见琼面红唇冷,
酥酥的沉去。玉姐道:「吾妹此际登天堂了。」生一笑,亦不觉的欢来毕事。

  迨旦将去。生请二美道:「今夜谁送三妹来?」琼道:「还是姐姐。」玉道:
「须鹅毛扇儿压来。皮肉行经纪门户,偏累我独当。」琼笑道:「既惯熟了衙门,
这也辞不得。」遂去。生自遇二美,心志 逸,举业尽废。有诗云:

  两遇娉婷乐事浓,恍教身近万花丛。

  寒起坐久添凄况,怎及红妆满面风。

  至夜,玉又与瑶姐偕来。生接见,搂玉道:「姐姐累你。你真是个群华的领
袖,接引的班头。叫小生怎生的谢你?」瑶姐道:「只教姐姐夜夜不脱空,这就
是谢了。」生笑道:「这个一定。」当夜仍自三人同榻。并接递更,此起彼倒。

  如莺掷柳,倏往倏来。如蝶翻花,或上或下。苦乐均致,欢情各畅。比玉之
初夜,琼之次夜,尤觉美满。

  洎至七夜,姐妹悉周。曲尽洞房之乐,开遍上苑之花。生此际自诧:「此段
奇缘,的非人间所有。而当身极乐,应是世上所无。使我非遇仙,那得有此?」

  有诗云:

  三虫为蛊从来理,女众成疽自古然。

  身入妖林犹不悟,尚诧奇遇是天缘。

  迨至第八夜,只见姐妹偕来。聚美一楼,丛英满室。玉姐道:「妾姐妹们仰
缔仙朗,不弃七宵雨露,各体均沾。今夜咸集,郎止一身,岂能遍及。若择所爱,
又属偏心。且今夜下弦月暗,诸姐妹各自躲藏。等郎暗中摸捉,提得者当夕。即
不同沾,堪资共笑。况又戏耍彻夜,可却睡魔。

  但令郎君两度春风,保个元神,以需后乐。诸妹以为何如?「群英齐附和道:」
此举甚善。「生遂起灭灯。祝道:」公尔无私,人随天和。得固当喜,失亦莫嗟。
「于是七美各敛其迹,听生来捉。

  生摸索楼中,并不获一。乃摸至楼东小阁上,获着一姬。笑声喧动,知是玉
姐。

  诸美叹羡道:「是好热主顾。」

  哗然打抬,赴床欢合。有为姐解裤的,有为郎卸裤的。有扪茎赏其坚的,有
扶牝夸其湿的。有从后推生之臀的,有仰卧藉姐之腰的。生之得趣,岂心口所能
言吟。每抽动往还,姝辄按数。数至百合,喝采连声。生兴大发,姐亦娇吟。极
力狂抽,忽提脱舍。忙寻再接,乃得梢下一穴,紧浅殊前。生正战酣,浅抽深送,
不辨阿谁。傍数至百,众又喝采。

  玉作娇声道:「此 下不在我帐上,不知那处收留?」瑶姐闻讯 伸手来摸,
乃在仰卧的牝内。笑道:「奇事,好造化。」群问道:「是谁?」琪姐后应道:
「是我。」群笑道:「  不早做声。」琪姐道:「我不好说得。数夜来,亏姐
姐不知替了我们妹子们多少。这点点事,就不肯替他担待。」

  群笑道:「 不是十分苦事,你才肯应承。」琪姐亦笑。玉姐道:「我与郎
交既倦,可少憩。情愿付四妹代终, 算郎君两回。令得休息,以永来宵。」群
应道:「可只好了四儿些。」玉姐抽身起来。生抱琪姐,情兴方浓,抽递紧急,
傍观难数。琪姐欢畅自羡道:「自来衣食, 岂由人。」群诮道:「阑残,偏多
醉饱。」生美极遂泄。诸姐妹又代为拭牝的拭牝,拭茎的拭茎,万分帮衬。玉看
琪笑道:「好接角斗笋哩。」做诗嘲云:

  桃源深处会渔郎,屈曲傍溪一水长。

  刺入人家浑不见,源中彼此总仙乡。

  琪见姐嘲他,亦答一诗云:

  渔郎有意到桃源,涧水流花两岸鲜。

  忽转溪弯愁失路,相逢望外是神仙。

  诸姐道:「请郎君也咏一首。」生即占云:

  春来万谷尽花丛,蝶攘蜂劳到处逢。

  采得一枝魂散 ,翻将别蕊当元红。

  玉琪闻罢,请诸妹道:「何不各赓一首,以纪其胜。」琼乃咏云:

  群蕊初开不奈采,先枝烂漫任峰搜。

  香心掇尽峰心厌,故向邻枝再一偷。

  瑶咏云:

  占尽琼枝又别技,秾情蝶意早先知。

  偷香爱人蚕丛路,非是迷迷错认时。

  球咏云:

  邃入珠林采蕊珠,蕊珠香射袭罗襦。

  陡然花落更随水,别一洞天心自舒。

  琳咏云:

  一径疏通一径开,渔郎鼓棹入溪来。

  那移失却前溪好,另把桃根别处栽。

  琅咏云:

  乔枝深护锦丝罗,又被傍枝窃去多。

  借问仙郎差孰胜,香甜总属影婆娑。

  生笑道:「历读诸作,真是锦心绣口。小生何幸,胜获珠玑多矣。」因叩玉
姐居处道:「贤卿尽出,家倚何人?过蒙深爱,卑人欲登堂一拜,遣媒求字。贤
姐以为何如?」玉道:「卑陋之质,不敢奉侍君子。且室无桩萱,止一小婢候门。

  君如不弃,今晚妾姐妹们扫径以待。只恐滕六无情,阻君高雅。「生道:」

  卑人决意过访。虽风雪载途,我兴自豪。只要美人不拒幸耳。究竟香居何所?

  「玉道:」过岭前有茅篱一带,篱内朱楼掩映,即妾居也。幸毋带仆从,恐
惊邻眼。「生领诺,相送出门。见他姐妹们,或二三作队,或两人携手,或先后
相继,竟隐隐而去。生归书舍,思图往访。倏而云生西北,大雪飘零,陡把山川
一色。

  真所谓:

  遇圆成圭,遇方成璧。

  随物赋形,大地失色。

  生看了心焦道:「我今晚要去赴约,天偏恼人,下这一场大雪。不去也罢了,
只恐那人等我。见我不往,便道我是没信行的人。昔日齐景公不因风雨失虞人之
约,我今日岂可因风雪失美人之期。不免戴了大帽,披了羊裘,前去一访。美人
见我不辞风雪,这恩爱宁忍就断了。」

  商量已定,看看天晚。生果戴了青绒大帽,把朱绳儿系好了。着了洁白羊裘,
把丝絁儿栓好了。脚穿着一双旨色油靴。瞒了家童,锁上了书房门。冒着雪,竟
奔岭前来。果望见一带茅篱,雪压着,就是一带粉筑的墙。篱内里有一座朱楼,
雪映得亮烂烂,雕楹碧槛。生立住脚,想道:「此处一定是了。且向前一看,再
叩门未迟。」

  步到篱边来,见有个丫嬛在那里,头上有些腊梨头疮,面上如金镀的一般。
见生来,即问道:「郎君莫非沙郎乎?」生道:「正是。」丫嬛飞忙进去。

  少顷,七姐妹一齐笑奔出来。道:「郎真信人,郎真信人。」卸帽的卸帽,
解裘的解裘,脱靴的脱靴,一霁时完了。即邀入楼上,早酒筵已各完备。生首坐,
七姐妹环次而坐,更相劝饮。

  玉道:「幸喜郎君至此,寒夜虽长,欢娱嫌短。我欲效花萼楼故事,设长枕
大被。今夜我辈七人,伴郎君共枕,随即兴之所至。何如?」琼道:「姐言甚当。
但郎君尚未有酒。唤腊英来歌一曲。」吾姐妹各献一巡,琳道:「更妙。」遂呼
腊英来歌。腊英当席,即晚所见候门小婢也。向生歌云:

  雪漫漫兮夜茫茫,烧银蜡兮光洞房。

  添舍炉兮焚麝兰,倒琼液兮劝我郎。

  我郎我郎兮兴颇狂,拚沉醉兮倒牙床。

  共展锦衾兮情难忘,忘吹银缸兮笑语忙。

  歌毕,诸美相劝已周。生酩酊醉道:「酒多了,睡罢。」就立起身,左搂了
琅,右挟了球。道:「我今夜要如啖蔗,由嫩至老。」遂各解衣。七女一男,相
共一榻。生果自球起,一个一个打发去,倡各足其欢心。

  也有三四百合的,也有二三百合的,极少也有百余多合。或做个顺水鱼儿,
或做个拗马军,或做个乌龙转眼,或做个合着油瓶盖,或做天圆地方,或做个鳅
驸入菱科,或做个仙人背剑,或做个铁索练孤舟。戏戏笑笑,欢翻了一夜。

  生愈战愈豪,略无倦色。七女如排班出色,去而复来。终夜无眠,欢情大畅。

  生问玉道:「吾见人御一女,或再御一女,即倦极不复再振。我今遍御汝姐
妹七人,接遇不谓不过,而了无耗倦。诸姬疑不是红尘中女子耶?得无阆苑群仙
乎?」

  玉姐道:「承郎过爱,谅不我讶。妾辈实非红尘中人,素梅七仙子也。君前
身子晋,贱姐妹辱在嫔墙。缘至复合,事岂偶然。」因促生别。生问后期,玉道:
「花尽乃已,后会难定。」生留恋不忍去,玉姐道:「君若执迷,与君无益。天
帝相召,不能久淹。」遂相送出门,涕零而别。生返舍,天未大曙。心奇其遇,
作诗云:

  素梅仙子谪尘凡,伴我寒斋夜夜香。

  惆怅缘悭惊别泪,空余魂梦恼襄王。

  生思慕之色,不忘于心。不知神气太丧,已盈于面。予与生寓相隔数武,偶
过访,见其神气尽脱,讶道:「原何恙至此?」生辞以无恙。因见几前诗,予笑
问道:「兄获何奇遇?」生尽以告予,又讶道:「那有是理?恐是花木之妖。」

  生不我信。予即拉生同至岭前,过访姓白者,并无此姓。至岭上,果见有茅
篱一带。相与入篱来,亦并无所谓朱楼。凝眸四扶,惟有白梅数种,烂漫如雪。

  许其数,却好七种。予道:「兄所见七仙子,得毋此七种乎?」至篱边,又
有腊梅一株。予道:「奉歌腊英,又得毋此腊梅乎?则兄所见,信是梅妖无疑。

  不然,兄何神气太沮。「沙生见了,亦甚惊骇。因悟一门七女子,那有无人
拘管。

  夜夜轻出,略无所难。的是怪可知。生听予言,亦速迁徙。而那女子亦不至。

  此予目击者。因劝少年豪俊,毋见色迷心。但喜其来,不欲其去。为他巧言
所哄,不究其根踪,不审其来历。犹号于人曰:「我得奇遇,我得奇遇。」几以
此身写鬼录。不亦悲乎?有诗云:

  梅竹之妖时时有,诡形秘迹容易 。

  但人好色被他瞒,神气耗散宁可道。

  淫痴妄念能屏除,此物当前自了了。

  毋曰仙子爱我来,可惜将身断荒草。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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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黄小娥秋夜戏书生

  歌曰:

  秋林萧瑟秋景阑,秋云惨淡秋枫残。

  独有秋囿秋花茂,袅袅一枝呈秋香。

  致令渊明酷相爱,标奇列品分成行。

  黄居第一白居二,两种乃擅花之王。

  五斗折腰不屑受,白衣送酒醉花傍。

  因知有爱必成癖,癖处魔鬼瞷其盲。

  中以酖毒人不识,犹然累累神魂忙。

  吐金吐银总幻相,毕竟到头徒荒唐。

  这首歌儿,单道人不可溺爱。爱一溺,即流而为癖。到了癖处,就不可药救
了。若纣王好色,就把个妲己去溺他。断胫剖孕,酒池肉林。纣王癖了妲己,把
个天下就失了。若卫懿公好鹤,人就把个鹤去溺他。号以大夫,驾以高车。懿公
癖了鹤,把个国就亡了。如米颠好石,人就把个石去溺他。废时失事,毁官裂守。

  米颠癖了石,把个名都损了。如刘伶好酒,人就把个酒去溺他。终日酩酊,
荷锄以行。刘伶癖了酒,把个身都丧了。所以说爱不可癖,不特大的不可癖,就
是一草一木,也癖不得的。若执性癖了,那些依草附木之妖,就乘机来相构。几
席之间,祸生不测。故说天子癖了,没了江山。诸侯癖了,没了社稷。士夫癖了,
没了名誉。庶人癖了,没了身家。总一样的,不可不审。诗曰:

  性地如珠境境通,悍焉 癖总成凶。

  素玉格语成龟鉴,毋固斯言万古宗。

  话因说个铜山,有一老姓樊,自称樊老。家有半亩余地,酷爱种菊。闻某处
有一佳种,虽风雨崎岖,往来跋涉,彼也不辞辛苦,必欲谋得到手,心下方快。

  凡是菊花最佳的,如银鹤翎,剪绒球,银荷花,蜜芍药,苏桃,紫牡丹,玉
甲,金甲,以至银锁片,金锁片,赛玉团,状元红,醉杨妃,西施吐舌,观音面
等样,不及悉载,彼园中无不备具。

  有个曲儿曾道来:秋菊绽寒葩,剪绒球叶细楂,似鹤翎卸下篱边扠. 西施舌
似他,观音面让他,牡丹芍药总不及他。声价肖荷花,玉团锁甲,付与状元夸。
右调黄莺儿当秋深之际,飞香弄笆,烂漫篱边。

  那一种娇黄嫩白,淡紫深红,把个秋容,装扮得十分艳丽。士客们来观的,
莫不羡赏,如似身在锦绣窝中,尚多了一段香耳。诗曰:

  不与凡花伍,秋来独自芳。

  香心幽媚露,嫩质劲凌霜。

  布叶依胸径,垂英遶陆床。

  岁寒坚晚节,谷水味香甘。

  人或看得好,要求他一本。樊老固竟高其价,不肯贱售。且又癖性,说要一
钱,便九分九厘也不肯货。常在花前与人竞口,把个极幽奇博雅之场,倒做了个
市井交易之所。若高雅的人,知他癖性,照价与他,倒得欢喜而散。故当时笑他
俗品,而亦有雅致,雅致以能种菊。俗品厌其论钱,有几句口号道:

  樊老种菊,写肥口腹。

  没个雅怀,一味恶俗。

  有钱方售,无钱休渎。

  恼了花神,怒目斥逐。

  道伊行 ,把矛贪黩。

  罚伊粪窖,变个厉蛆。

  终日钻营,尝你厌足。

  樊老得利于花,已经五载。初谋三餐不给,粗衣挂体不能。今觉酒肉醉饱,
而温暖有余。遂于园中,构小轩三间,轩后即通内室。就有文人墨士来往,以其
爱菊之雅,赠一匾名餐英轩。又有人赠以对联云:霜繁乱砌攒金蕊,寒浅疏篱绽
玉花。

  又一年,荷败桐疏,而秋英独茂,樊老圃中开得更盛。来看的,来买的,络
绎不绝。樊老更拏班做势,千不肯卖,万不肯卖。反到朋友人家去了,把个花圃
锁着。要看的不得看,要买的不得买,人上多不平那樊老。

  忽一日,时将申刻。樊老没了老婆,身边有个极相蠢的丫头,日里煮茶做饭,
夜里权将来煞火。樊老止生得一女,年方十五,发尚垂肩。内无男,外无仆,若
此老他出,就是女儿管园。那日樊老睡在房中,其女忽走到园内来,远远望见一
个穿黄的小厮,头发亦披肩,在那花间行走。

  其女想道:「花园关的,那小厮从何入来?」女又凝目看视,那小厮亦生得
雅致韶秀,心里想道:「好个郎君,若去知会我爹爹,他性气折拗,见了必然呵
斥。我不要撞破他,待他看一回去了罢。」

  心里正是这般想,忽见那老婢也跳到园里来,见了喊道:「甚么人在园中看
花?」

  樊老性命在这几朵花上,闻得喊叫有人在园里,失惊跳将起来,跑到园里道:
「是那个?」把眼一瞧,并没个人影。问老婢道:「人在那里?」老婢道:「我
明见个人,穿着黄,立在花边看花,怎的这会儿就不见了?」樊老问女道:「你
见么?」女答道:「我没有见。」樊老对那婢道:「啐!人影儿也没有,你敢见
了鬼,这般大呼小叫,把我来一惊。」诗曰:

  借问此老何相惊,惊心祇恐花见侵。

  花侵尤虑钱 倾,贪心应共惊心生。

  世人爱财虽营营,未若此老如 蝇。

  王戎钻核千古嗔,赖得此老 芳名。

  大家混帐了一会。到了次日,樊老守定花园,再不走开,诚恐真有个人来偷
花。那日不惟看的不放进来,并要买的亦不放他进来。吃粥吃饭,俱在园中。看
看坐了大半日,将次未时模样,有一友也种几株菊花,邀他赏玩。

  樊老正坐得没兴,闻人邀酒,五脏神先欣动了,暗忖道:「我坐在此,并没
人来。多分是那丫头眼花,见了黄花儿,反疑做是人。今将晚了,谅无人来,我
且去吃酒。」遂分付女儿看园,竟自去赴酌。不题。

  却说那女仍来轩中,坐下看管,心里又想道:「我昨亲见那穿黄的小厮,怎
的喊叫起来,就不见影。岂我亦错看了。」正思想间,忽抬头,那穿黄的小厮,
又在花里行走。女道:「正是昨日那厮又来了,等我去撞破他,问他那里来的。」

  女连忙走入花丛里来。那小厮也不回避,欣欣迎着道:「姐姐见礼了。」女
道:「我且问你,你是那来?终日来我园中打搅。」那厮笑道:「我与你系紧邻,
怎的就不相认了?你爹爹古怪,我等他  ,方来一玩。」女道:「咋日明明见
你,原何一会儿,就找寻不出?」那厮道:「我躲在菊花深处,他们何由得见?」

  女道:「你看只看,不要扳折了,累我受气。」

  那厮道:「便扳折些亦无碍。」就去扳了两三枝。女跌脚道:「不好了!赔
我花来,我爹见了要气死,  枝是他心爱的。」那厮笑道:「小家子,就要我
赔,我医好还你罢。」把那扳下来的技儿,依前凑上去,端然如一木生成的,花
儿更觉鲜丽。

  女骇道:「好手段!折的能接得牢,真好法儿。」那厮道:「这事何足奇?

  我还能使黄的倏然白,白的倏然黄,一枝上开出两三样颜色来,这才是奇。

  「女不信道:」那有此理?这色是天生成的,那得变更。「那厮道:」你不
信,我教他变一色你看。「指着一枝白菊花道:」我要黄,速变来。「真古怪,
只见那菊白森森的,倏地里换出黄来,如将金镀的一般,更是灿烁。诗曰:

  从来黄白不相兼,转白为黄术岂纤。

  不是花神施妙手,何缘夺得化工旋。

  女惊喜道:「好妙法,你教了我,我把几盒花儿送你。」那厮道:「我不要
花,你把别的来换。」女道:「不要花,我把几贯钱送你。」那厮道:「我也不
要钱,要钱是俗团了。」女道:「花又不要,钱又不要,我把头上这根银簪儿换
了罢。」那厮笑道:「头上的不要,是腰底下腿缝儿里那件东西来换,我就换了。」

  女听了这言,甚恼,恰又爱他的法,只得含忍了道:「你这人忒胡说,对我
黄花女儿说这样话。」那厮又陪笑道:「你是黄花女儿,我亦是黄花郎。你的也
不宽,我的也不大。你和我做个配儿,我教了你这个法儿,管你受用不了。」

  女心实爱这法,又听了这话,甚有些动火,道:「我依便依你,只是不要悔
赖。

  倘到了手,不教我怎么?「那厮笑道:」没这样事。「便相搂了到轩子下去,
就在凳儿上卸下裤儿。那厮虽说黄花郎,做起事来倒也在行。便把些唾儿来与他
涂湿了,后把那茎儿插将入去。初破瓜时节,里头不免火辣辣得痛。女道:」痛
哩。「

  那厮道:「耐一刺就好了。」两下抽递起来。不多时就有些水儿发动,觉得
滑溜些,那厮便又深入,连动百余动。女子觉里面要小解的,急急麻来,道:
「放我起来,我要小解。」那厮道:「不是小解,你要丢了。我也要丢了。」越
搂得紧,抽得急。两个却忘记了那老丫头来张。

  却说那老婢,思想昨日,眼着着见那厮穿着黄,披着发,被我喊破,倏不见
了。等我今日再去伺候他。悄悄摸到后轩来,只见姐儿和那穿黄的小厮,搂做一
块,在凳儿上,一耸,捣个不歇。就立住了脚,闪在门后来张,看了禁不住火发。

  人虽生得粗蠹,然这一窍是通的,也是好的。虽说那樊老也时常摸摸,曾奈
老人家,千般帮衬,万般扶持,弄得进去,抽得几抽,妇女正兴来,那老已鳖杀,
动不得了。正是那老婢的心下黄莲,说不出的。见他两个狠提猛送,怎的不,且
又心热得紧,道:「我且出去绰个趣儿。」

  便飞也似跑将出来,一把捉住道:「你是甚么人?敢大胆奸我家姐儿。」合
扑压住不放松。女子惊得日瞪口呆,不敢做声。那婢犹喊道:「做得好事,怎么
打发我来?」女定睛一看,止得那老婢压在身上,那小厮又不见了,胆就大了,
向那婢啐道:「蠢物,你做恁的压住我?」

  那婢道:「我不压你,我压那穿黄的。他昨日躲得好,今朝躲不过了,大家
快活些罢。」女道:「你又着鬼,说这些鬼话。快恁的,你且立起身来,看恁的
穿黄不穿黄?」那婢果放松了,把眼一瞧,却压在自家姐儿身上,忙跳起来道:
「我真眼花了。」竟一道烟去了。女见那婢已去,轻轻把裤儿系好了,忙到园来,
那小厮传法。满园中那里寻得出来。诗曰:

  占尽花神利,今将爱女偿。

  痴儿端不悟,犹是恨茫茫。

  女不见那厮。心下甚恨那婢道:「被这怪物来榄散了。不曾传得他法。又不
曾问得他居处。叫我好恨。他不来榄。我得了这法。伪园中一倍的。就可图百倍
了。我家岂不富饶。真是有其父。必生其女。诗曰:

  女失元红花失鲜,算来亏损总般般。

  身亏饶你金移斗,那得如花再放妍。

  不说女怏怏的不悦。却说那婢,明见他两个这般的做作,怎的捉住了,又被
他逃去,教我一天的欢喜,都化作冰 。坐在烧火凳儿上,想了一回,那淫津不
觉  出。偶那看家的狗儿走来。这狗儿,是那老婢终日没个事做,将来抱在手
里顽耍的,弄得极熟。见他在面前过,看他那厥物倒也粗壮。就抱将过来,把自
己的裤儿脱了,把狗的那厥物桩在牝里。

  搂了狗下半截,耸个不祝却也作怪,狗通人性的。那厥物也硬起来,耸得那
婢也觉得胜似老儿的软鸡巴,强如没有。

  竟搂了那狗,在烘凳上热哄得有趣,不忍放他。

  却说其女见父不归,那老婢也没响动,疑他也遇着那穿黄的小厮,在那里做
甚么事。亦不做声,悄然走将出来。只见那婢抱了狗儿,在灶凳儿上作颠。女知
他惯的,不以在意,特然走在面前。那婢慌了,把狗一丢,狗把脚一箭跳了去。

  把那婢和凳仰天跌倒,竟露出面前那件。看了看,裤子又在一边。女解其意,
笑道:「你寻得好丈夫,你进了狗国了。」那婢忙爬起道:「一时见你们两个做
的事,教我心里痒得煞,偶把他杀杀馋,姑娘千万莫响。」女道:「我和那两个?

  做甚么事?你说这样话,爹知道可不利害。「那婢点头道:」我晓得了,日
后大家都不要提起。「

  早闻得叩门响,那婢忙执灯接樊老入来。酒已是大醉的,扶上床睡了。安见
父已睡,亦自归房,想道:「法不传也罢了,不知他如何了事。」这光景想象不
起,恼的是那人阻我好事,不觉的睡去。忽见那穿黄的小厮又来,女牵衣道:
「法不传我,那里去?」那厮道:「吾乃菊英是也,嗔  把我辈狠售,故我来
探尔花心。花心破,诸色就槁。纵有法,亦不授尔。」把袖向花间一卷,欲去。

  女留之不能,正牵绊间,忽然惊醒。女想此梦甚怪,牢牢在心。

  到了次早,此老忙起来。头也不梳,竟到园里来看花。不看犹说是一园好花,
看了魂魄都丧了。平空喊叫道:「可怜好苦!谁把我这一园花,都来作践了。」

  叫苦不已。女闻得,心下了然,只得与那婢一齐来看,真是可怜。但见:

  似霜摧落,如雨飘残。

  绿叶儿倒挂低垂,翠干儿东弯西曲。

  才放的瓣卷心歪,未绽的头垂色褪。

  夸甚的蜜绒球,蜜卷帘,蜜雁翎。

  看来黄不像黄,数甚的银绞丝,银络索,银凤毛。

  端详白亦非白,虽说陶渊明爱他,见了应亦愁眉。

  就是陆龟蒙慕着,睹此仍将丧气。

  女看了,对爹道:「心贪。我看这派色不人想笑来。」

  女道:「人损的,不过坏一枝两技,或一朵两朵。今一概如残破的一般,想
天亦爱此花,夜里来收了去。爹且喜种子在,明年再种罢。」樊老口胸道:「说
是这般说,把我一年利息都没了,怎的好?」兀自嗟怨不已。女再三劝,而此老
竟恫恫就毙。虽是天道恶盈,亦此老太癖了,更加之以贪心,故花神巧于愚弄他。

  故所以说癖不可有。此是癖而有害的。

  然又有一种人,也是这般癖,不惟无害,而且有利。 里有翁老者,不知何
许人。常携二孙,结庐于秦望山下。年已六旬,炯目苍髯。啸志歌怀,傲然有遗
世之意。二孙长字伯玉,次字仲璧,俱美姿才。虽系妙龄,尚未有室。

  翁老颇好莳花,尤喜种菊。舍傍有隙地,编茨成篱。老圃秋容,黄白交映。

  翁老自提一壶,向花丛捞饮。既倒接篱,颓然睡去,二孙往往扶归。真有:
刘伶之风,陶令之致。

  重阳已过,霜月如盘。二孙读罢,窥园。但见琼朵金英,摇香美色。  爱
玩,若身寓珠玉之林,群娥之恻。伯占一绝。诗曰:

  幽人篱畔菊花栽,霜落金银取次开。

  分付花神休睡去,求凤饶有相如才。

  仲亦占一绝。诗曰:

  金精曾被窦郎猜,卖尽风流枉自回。

  缥缈仙灵应久在,如何今夕不重来。

  讵料念之所至,鬼神先知。况窍于语言,自成感召。是夜黄白二英,化为姐
妹。漏下三鼓,伯已就枕,曲肱而睡。仲亿前词,彷徨兀坐。忽听园中似有人行
走,忙将纸窗钻隙窥之。见有二女子,遮掩芳丛,轻盈可爱。然月影之下,见不
甚切,道:「待我出去瞧看是何家女子,可邀来一叙,以消寂寞,岂不是一大快
事?」遂开门出来。

  女闻开户有声,即撤离遁去。仲心怏怏道:「上门的主顾,倒被他走了。」

  忙促伯醒来,告道:「哥哥,你睡得早,失恰一卯了。适有二女子,在园中
看花。我开门出去,欲瞧他一 ,他听得门声,即遁去。不曾饱看得,可恨!」

  伯道:「此必 邻女子,乘夜来偷了花去,待侵晨起来,插在鬓傍,以待有
情之悦己。此女亦 知趣的人。」

  仲道:「以我的花,供其所悦,彼计得矣。祖翁憾何?」

  伯道:「彼暮必然复来,我和弟藏于篱边。伺而执之,他若乞降。把来消消
混,何为不可?」仲笑道:「吾是二美。若能获着,我与哥各享其一。」

  诗曰:

  瞥见双娥惹兴狂,顿思邂逅挟英皇。

  闭门不纳诚男子,遐想斯凤衍泽长。

  次晚,兄弟二人虽咿唔一室,然一心只听篱边声息,驰想高唐。坐到夜深人
静,隐隐闻得篱 之下,纤步蛩蛩,语声细细,大有疑是玉人来况。仲道:「哥
哥听得么?那人来了。」伯遂拉弟相与趋出。二女因见人来,端然伫立,了无避
态。

  长女徐徐向生语道:「予姐妹久托芳邻,为爱寒英,过从清赏。不觉轻踰樊
圃,未闻主人,得毋见讶!」二生见其花容并绝,语韵悠扬,早把个魂都荡了。

  敛容谢道:「贱兄弟方理夜课,尚未就寝。偶闻香趾,履我荒园。倒屐犹虑
不恭,其何敢讶。」长女因问道:「二 尊字?」

  伯:「生伯玉,吾弟即仲璧。敢问二芳卿?」

  长女道:「予黄小娥,妹银小娥耳。」那时二生对立,恨不得搂那双女子,
即入罗帏,共翻鸳被。见其从容端雅,不敢造次。只见黄小娥徐道:「昨日隔墙
得闻二君清韵,想念花神,萦思丽质,有诸?」伯逊道:「漫怀,何期污二美清
听。」

  俪姝道:「二君何高才,我 效颦一首,奉教君子。何如?」

  姐占云:

  黄花久傍地仙栽,神不依人怎向开。

  休把良缘负良夜,好教女英伴郎才。

  妹亦占云:

  神与人交莫浪猜,巫阳云散几曾回。

  不如邂逅知音者,月朵风茎笑摆来。

  兄弟闻诗,赞赏不已,知女意已肯。各舒媚款,近前求合。黄娥顾妹道:
「我尔从来寂守蓬茅,幽舍香艳,竟不欲入华堂,图兹富贵。今何幸偶遇仙郎,
蒙彼眷聆。一言许可,双缔良缘。吾妹毋更迟疑。」

  银娥道:「姐言良是,固我所愿。但我来时,不曾对筠姨说过,恐彼倚门久
候尔我。牵挂清怀,不能大畅。奈何?」

  黄娥道:「这般。故以一人留此,一人归伴。先后成缘,不可。」银娥道:
「此论甚妙。长幼有序,姐应留此,妹亦归。」银娥乃还。仲不能留,目送其去,
踽踽入室。嗟呀良久道:「掌中物倏然遣去,今宵教我岂不闷杀,好一个不近人
情的大姨。」

  不说仲璧的纳闷。却说怕玉拜了黄娥,归到房中。殷勤相与解衣,但闻奇香
拂拂。及阅丰肌纤腻,牝户精美。伯玉兴不能禁,引茎逼合。黄娥款告道:「兹
值初遇,交会方新。予之花窍未开,子之龟锋正锐。望乞怜护,毋得纵力摧残,
令妾望风而靡。尝闻古有刻烛成诗,妾效此法,限茎成媾。」

  乃以指度茎,约有二寸,画道:「今番止于此,毋太过,就是爱惜妾处。」
伯玉道:「如命。但临机应筹,自有主之者。」遂施津纳茎,引动方抽。娥即畏
避闪移,高垒未穿,深中难究。许入仅寸余,抽未百合。当不得新炉日紧,往来
急骤。欲 欢来,一度已讫。

  伯玉道:「纳未及限,子何食言?」娥道:「始事难量,安期必信。再则以
审,行当踰限以报君。」伯遂下,与娥并枕。口温香腮,胸挨嫩乳。手搦红 ,
腿压  。又载弄香龛滑滑,烧瓣酥酥。佳兴复来,坚阳再 ,娥乃 然受事。

  伯得入锐二寸,娥扪道:「及限了,及限了。」伯道:「尚未踰. 」复入一
寸。

  娥道:「如今踰矣。」伯道:「踰无所苦,何爱而不踰?」又复入一寸。时
而物既已相得,抽抽送送,往往来来。 含妙趣,兴味无穷。一个揄,一个受。

  如风狂摆柳,颠来颠去。颠得个竹床儿响声不绝。

  仲在隔房听他两人清兴,就是泥菩萨也要发作,叫仲璧如何过得。况那根铁
干硬帮帮,把床破被单也穿得破。没处发遣,只得将三个指头,权把他来消遣,
已经再次。犹听得他们响动,忍不住了,乃低呼道:「好个会筛簸的新嫂,摇倒
竹床。」娥听得,亦悄应道:「难为没摆布的小郎,锐破铁罐。」

  伯玉止道:「禁声,恐闻于祖翁,不当稳便。」娥道:「毋虑。这时已被睡
梦虫魇住了,正好畅情一乐。」须臾欢罢,邻鸡晓唱。娥起辞归,仲忙出送道:
「今晚切携妹来。」

  叮嘱再三。娥笑允道:「今夜断不教君独宿。」相送而别。仲对伯笑道:
「哥哥,昨夜好杀哩。弟有首诗儿请教。」诗曰:

  玉体相偎兴颇豪,竹床声碎旅魂飘。

  不怜人在凄凉况,望断巫山云路高。

  伯玉看了笑道:「昨苦了贤弟,今日快矣。」

  抵夜,黄小蛾果挟妹同来,付与仲,道:「好为之。」即自旋将归。伯欲挽
留,娥道:「筠姨立候,势不可待。」伯谅难款留,勉强相送及檐下,携娥手道:
「汝纵不肯在此,姑少止,听他两个作合有趣。」哦道:「娃子作嫩事,怎如我
两人劲敌。」伯发兴道:「卿老辣,奈我咋欢未畅。权此一会,何如?」娥道:
「无榻孰可?」

  伯道:「无虑。」忙把芭蕉叶一片铺地中,目赤身仰卧,令娥裸体跨腹上,
将牝凑茎。用手披着竹梢,但竹梢是软的,借他势儿,一起一倒,甚捷。又见娥
频频的桩下来,伯急急的顶上去。如点眼的一般,点点着穴。约五七百合,娥渐
垂首酥下,竹梢不动。伯下而又如筛米的,狠狠的颠簸了一回。娥竟放手伏伯身,
伯亦清欢更剧。

  事毕罢手,遂送娥去。复转身来听弟所为。那时银娥方与仲璧扭捏,缕带款。

  持至夜分,才得沾体。仲密视其细沟中,红珠 绽,香馥袭人,忙施津唾。

  进未踰寸,银娥呼痛不绝声,两手相拒。仲略一抽动,银娥便退缩,哀告放
手。

  仲无奈,轻轻按摩,聊且毕事,情实未慊。迨早辞去。伯次早顾仲笑道:
「极杀新郎,也算春风一度,有诗奉览。」诗曰:

  仙郎欲入广寒处,无奈素娥深闭祝。

  婆娑门外略沾唇,未知香味因何据。

  仲读罢,道:「哥哥,正是。弟欲深刺一分,彼便叫苦。究竟未知此中佳妙。」

  伯又笑道:「今晚便知。」

  到晚,姊妹偕来。姐迎请仲道:「妹幼稚,夜来情事未周,幸无怏怏。今宵
再会,当自称情,必非复昨宵光景。」复对妹深勉道:「不可再作扫兴事。」

  是夜共处一室,上下联床。仲冷眼观伯,已与其姐关笋合缝,粘如胶漆。不
闻一些扭捏,只见颠狂起倒。心下想道:「昨夜好费力,不知今作何状?」遂起
股唾津,直入二三寸。银娥虽拒,却然亦承受,不似昨宵退缩。仲心已喜,抽未
至百,复进尽根,银娥亦不苦。仲心大快道:「入佳境矣!」正弄在兴头上。忽
姐问仲道:「妹妥否?」

  仲道:「已妥。」姐谑道:「既妥,可无谢媒人。」仲应道:「窃自有意,
碍我家兄,不敢致敬。」伯怒道:「谬谬。你不读诗。女有贞,不可乱也。家有
范,不可踰也。伯媳于分,固当远别。嫂叔于礼,岂可通言。

  今遇虽露草,礼谨冠緌,未可以为溷。「姐谢道:」率尔戏言,只因名分未
定耳。

  我想如此夜行,不过幸一时之欢,实不是百年之好。安得称讲姻盟,敬申佳
礼。

  使得称为叔伯妯娌,共事高堂,不尤愈于私奔么?「伯道:」吾正在此踌躇。

  今时事,亦甚可为,只没个人作伐耳。「姐道:」妾们幼失父母,全仗筠姨
抚养长成。今把这段姻缘,直截告诉他,彼自欣然肯来作伐,不怕事不济。「众
道:」

  此策良善。「遂各散讫。诗曰:

  宵行仍自虑疑猜,不及联姻得畅怀。

  寄与冰人应作伐,一齐欢上雨云台。

  诘朝,翁老正启衡门。有一佳媪探入,翁老问其何来。对道:「奴邻人筠姨
也,足素不离户限。今窃有慕高风,素深企仰,特来为二贤孙作红叶。惟翁嘉诺。」

  翁老辞道:「吾隐居澹泊,雁币难修。况二偶欲一时并举,将何物以辱命?」

  筠道:「予姐藐焉,二 俾予教言。兹幸长大,不慕豪贵,惟欲嫁得其人。

  论人无过二孙,敢尔轻造。但奁惟荆布,所聘亦止荆钗。多仪原非所望。
「翁老道:」如此幸甚,老朽敬从所命。「遂择吉遄成,归妇双美。

  翁心大悦,以为得人。是夜,筠以媒人兼送婿家。纲纪内外,诸务沓至。夜
分难去,欲栖无所,乃问娥。娥附耳低道:「姨缘至矣,曷不荐寝于翁?」

  姨佯应道:「尔辈适人,吾责已卸。喜之不寐,何难坐待天明?乃忧一宿。
尔可各早去做团圆,毋怀念我。」既各归房,翁亦倦寝。筠从暗中轻开其门,入
挨床上。

  翁自梦中惊觉,辞道:「事赖相成,愧贫,无甚款待。但予系鳏老,不便相
容,惟求自便。」筠道:「霜宵寄迹,责在主人。岂以亲缔姻缘,可令来人宵啼
霜处么?」翁道:「姨言极是。但吾闻古男女,非六十不同居。予固及瓜,姨殊
尚艾,可无嫌否?」姨道:「寒夜权宜。予自和衣睡,翁怀不乱。乌乎不可?」

  翁不能却。已而姨复寒颤,牵被自遮。须臾姨即人被,伸手摸翁阳具,痿垂
不举。

  自解裤逼之,冀翁兴发。翁道:「我久不作此态,恐负芳情。」姨复引翁手,
摸弄其牝。莹洁无毛,窍中紧束。如火齐初发,绝无生育离披之态。

  筠道:「奴年虽已三十,然从未适人,今犹处子,翁盍请尝试诸。」翁被他
挑引不已,亦觉心动,阳具稍坚。姨即以牝函冒其上,温软悦人。翁茎忽然大举,
姨摩其势壮勇,骇道:「旱省此倔强,予当退舍避之。」及交合,初颇挨挨擦擦,
似甚艰难,徐渐滑透。翁健且善战,坚竖不倒。自昏至宵,方才歇手。

  姨极满意,笑道:「矍铄哉是翁!出其勇力,真可擂碎黄鹤楼。予素植清标,
怕亲 父。今觉舍翁,吾将何适?」翁亦私喜:「得此佳偶,亦可免鳏寡之苦。」
两情甚是欢悦。诗曰:

  老翁独宿无此态,忽来佳姨愿陪伴。

  调阳弄牝情忽浓,大开旗鼓亲征战。

  十台百合不暂停,直至千回犹眷恋。

  畅得美妇不绝声,道是我翁真勇剑

  我翁亦觉心开花,那知鳏夫春复来。

  安得夜夜常如此,无使佳人趁满怀。

  侵晨,姨呼二女道:「夜来事,吾已与翁谐矣。任尔少年燕婉,多则是几度
欢娱。争如我老干精神,挽不 通宵受用。今不是姨甥之称,当呼为姑媳了。」

  黄娥应道:「恭喜阿姨,苦节多年,不省男事。今幸孤根结契,永遂良怀。
一门偕隐,何虑岁寒。」

  姨道:「银娥何未见做声?」黄娥笑道:「他夜间赖尿,得床响。」银娥应
道:「沾几点露华是有,不是尿。姐姐,不住在床上叫肉心肝,敢是家长娘要与
祖婆办喜席哩。」相与欢笑,大家和乐。翁家食既烦。又逢岁荒,甕食不继。翁
日忧之。

  姑媳相与谋道:「前山有 林,吾辈可弱根,以精饷膳翁孙。」翁察而尝其
苦,甚惊嗟叹。黄娥道:「糟糠妇固应 ,翁如过虑,敢请辟谷以从。」遂其七
日不食,容色愈丽。翁异之,终不安,谋自典衣为食。姨见问道:「典此何如?」

  翁道:「典银易米。」姨道:「如此何不早说?」遂呼黄小娥道:「娥来,
翁资金。」黄娥即出金五锭为翁寿。又呼银小娥道:「娥来,翁资银。」银娥即
出银十锭为翁寿。翁惊问道:「果何术而致此?」二娥为道:「此吾祖白帝所司。

  吾父 牧所贻,媳于阿堵。亦犹祝融之燧,而玄冥之冰也,何须术致。「翁
如未信,请使什器尽为金辉,栋宇皆成银灿。

  翁寓目,何如。遂口中念念有辞。顷刻,见家中所用器物,件件都是金装。
舍宇廊房,楹楹尽皆银饰。辉煌灿烂,洞目骇观。翁急止道:「我闻得 泰不祥,
当亟还吾故物,毋招天忌。」二娥领翁命,仍还其旧。

  自是翁家给日足,惟酷意种花。花开时,邀友人共赏。如喜悦者,即相送不
吝。间有以钱来售,翁艴然道:「我岂卖花人?值 钱也 即持去。」尝花前与
友人痛饮,作歌鸣志。歌曰:

  人生七十兮不久长,何必贪恋兮喜多 。

  对花长啸兮倒霞觞,夏吾亲朋兮无参商。

  广行方便兮免灾殃,即是种福兮对彼苍。

  从此广财好施。人有不能婚娶者,替他婚娶。不能殡葬者,替他殡葬。或鬻
男卖女,易妻继弟者,—一代为回赎。以至一言解人之争,一语息人之忿,无不
曲为周悉。乡邻之间,俱称为长者。有诗曾道来。诗曰:

  山川灵秀,特钟我翁。

  菊繁 ,喜其秋浓。

  不畏霜露,挺然秋风。

  与人共赏,略无吝容。

  攘财好施,感及玄穹。

  得获贤淑,为诸孙荣。

  翁迪吉,遐福隆拢。

  杖履入市,忽有韦道人向翁揶揄道:「此不了孙媳资财,那得三千功行。」

  翁见其道向前揖道:「长何以教我?」道人道:「君益精,凡期已满,将拔
宅上升,当归为谋。」以道人之言告诸三妇,三妇道:「湘子。然翁善行圆满,
理当飞升。」遂出金丹翁孙将余散及僮仆,赐人。至夜闻音,室虚而去。

  诗曰:

  天自知,善因善报岂差迟。

  飞升去,从此逍遥乐未支。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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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大螺女巧偿欢乐债

  诗曰:

  漫道偷花我独擅,其中自有和鸾片。

  假饶缘分不在伊,铁鞋踏破无繇见。

  情挑意逗便相亲,不是前因即宿愿。

  一朝爱尽如花飘,恁是恩牵留不转。

  即如螺女下尘凡,纵为当年冤一线。

  偿他昆玉两和谐,欢欢喜喜春生面。

  冤将恩解自成抛,至今传得姻缘段。

  这首诗,单道人的偷欢觅爱,虽说是一段小小的机关,其中却有个大大的缘
分。就如一个妇人,生得美貌,你也爱他,我也爱他,你也去钻,我也去钻,用
了许多心机,废了许多气力,终究不得到手。被一个人来,一放下勾,就钓着了
他。岂真有潘安的貌,子建的才,邓通的钱,驴大的货?亦他的缘分到耳。

  莫就人家的妇女,就宿一娼家,将钱贯钞与他,就歇个不耐烦,孰知缘不在
你。或要耍嫖他,不是他有客,即是我不闲。蹉蹉跎跎,等了几时,等得个闲日。

  发一段高兴去去,那婆娘又出身了,到底不得一面。看将起来,夸不得说我
有手段。我能善钻,总是跳不出那个缘也。所以陶学士不说邮亭一夜眠,而说邮
亭一夜缘。微哉斯言!正所谓有缘才有眠,即如俗云: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有诗云:

  凑着机缘动好逑,邮享一夜尽风流。

  饶君纵有偷花手,缘不来时空强求。

  话因说个缘不来时空强求的故事。先年有一人姓张,事母至孝。每日砍柴,
易粟供母,寒暑无替。忽一日,母病将亡。张焚香告天,愿以身代。然修短有数,
岂人代得的?其母竟以病亡。张殡殓了,哀毁骨立,饮食不进。邻人再三劝谕,
方始食粥。

  但张 身自出砍柴,向赖母三餐炊煮。及母没了,张要亲身经历。每一举火,
即想其母,未尝不痛哭,常至废餐。忽一日,进山砍柴,见路傍有螺壳一个,大
如瓮,可以盛斗粟。张爱之,遂悬担头持归,挂在卧房壁上。每日早饭了出去,
至暮方回,即炊煮晚膳,习以为常。

  偶一日归来,见锅内有热气。忙揭开一看,夜饭并下饭的小菜,悉皆齐备。

  张奇道:「又来作怪。我门儿锁好的,是那一个来替我炊煮?」想一想道:
「是了!多应是邻家女眷,怜我无人,暗地里来与我煮了。难为,难为。」就吃
了些,尚有多余,道:「留明早罢!」

  自这日起,日日回来,厨下饭儿蔬菜,俱打点得齐齐备备的。张心里疑道:
「就是邻舍人家哀怜我,或替我一晚两晚,或三五晚。今将来有一月余了,日日
如此,这事可疑。等我明日躲在家里,看是恁么样人,再作道理。」

  到了次日,假意儿出门去打柴,仍复悄悄的走回来,伏在自家房门后,冷眼
窥着那厨下。只见不多一会,挂的那螺壳动将起来。少顷,那螺壳里钻出一个女
子来。看那女子也生的好,但见他:雪白庞儿,初不假些脂粉。盘绿蝉鬓,何曾
借 乌云。溶溶媚脸,宛如含笑桃花。

  袅袅细腰,俨似垂风杨柳。一双凌波小袜,高映着六幅湘裙。两瓣出水金莲,
卖弄出千般波俏。勾魂处,窄窄二弯。丧魄地,深深半窍。真如那广寒队里的蝉
娟,披香殿上的玉史。

  只见那女子走到厨下,运水断薪,洗锅造饭。色色完了,复向那壳里钻了入
去。张看了惊呆不敢出,道:「好异事,这壳里有个女子出来,与我值厨,想从
前都是他了。我意欲出来,扯住问他个详细,心下一时惊骇不迭。他又钻了入去,
少不得有日,再俟候他罢了。」

  明日,仍往山中砍柴。因与同伴说起,内一人道:「你真好呆,就一把扯住
了,问他是甚么样人。」又一人道:「你真没用,这般标志的,管他甚的,扯住
来睡一睡儿。」又一人道:「你还老实,若我断不放他进去,死活大家做一常可
惜!可惜!我偏不能够得遇。」

  又一人道:「你们说的都不是。他在壳里安身,岂是凡品。我常闻得有一老,
悬一壶于市,每日向壶中去睡,后竟升仙去。这女子亦大似此类。你以后伺候着
了他,只好好求他,自有分晓。」张谢道:「有理有理。承教承教。」诗曰:

  山壶公隐市尘,螺仙壳里现真传。

  个中秘诀谁能识,半是怜孤半是缘。

  至晚张归来,看了笑道:「多累,多累。我没了母亲,仍像有母亲的一般,
诸事不要我费力。等我再从容一日,伺候问他。」遂睡了。次早仍去砍柴。

  不题。却说内中有一人姓刁,年纪二十多岁。极轻佻好事,概中有些儿风吹
草动,他就要来拨草寻蛇。恁你姑嫂姐妹行中,他全不顾些情义,也要去打牙撩
嘴。诸凡钱财经手,便要占些便宜。少一言不合,即要与人摹拳头情。因此人起
他个插号,叫做泼风力,刀同刁故也。

  此人与张仅一壁之隔,其母在日,开一扇孝顺门儿,彼此来往。那时刁尚小,
穿房入户惯的。及张母已故,刁年亦大,遂掩了这扇门儿,然蹊径是熟的。闻张
螺中女子这一段说,心里忖道:「这明明是个奇女子了。人说得好,有个好光景,
莫教轻塌了。

  他是这般呆塌了,我老刁岂学他。等他进山去,待我悄悄伺候他。倘真有这
样事,或是我口里食。我且一把拽住,使他一个满帆风,先到了手。那时设个法
儿,把那壳儿移到我家里。这受用岂不是我的。「想得快活不煞,只等老张进山。

  有诗云:

  未觑嫦娥影,先萌窃玉情。

  水中捞落月,徒费万般心。

  瞷得老张进了山,忙忙把扇孝顺门儿拨开,将身挨入。把眼一瞧,见壁上悬
那一个大螺壳,道:「是真了。」遂隐在老张房里,把双眼儿,只紧紧瞧着那螺
壳,看他怎生出来。坐了一会,没些响动。又立了一会,又无些影响。坐得不耐
烦,不觉一睡,竟沉沉的睡了去。失惊醒来道:「啐!我在此做恁的,这等好睡。」

  忙把眼擦一擦,去张。只见锅里有些热气起,道:「古怪,错过了。他已出
来做饭哩,不然锅里怎么有气起。」忙出房来,揭开一看。饭早已熟,人却不见。

  小刁懊悔道:「等了一日,倒睡着了,失了这卯。罢!明日罢。」复自躄到
家里,过了一夜。又打听得老张出门,仍前来张家窥望。

  又等了半日多,不觉的又是一个瞌睡来,惊道:「怎的又是一个瞌睡来了?」

  打起精神去张。早见一个女子在灶下扫地,刁欢喜道:「来了。」再一张。

  看看那女子,扫地将次,扫到房门前。刁见他实是生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流。

  心里就如获了一件宝贝的一般,忙趋出道:「仙姑,多劳了。」那女子立起
身来看,道:「你不是张郎,何劳过问?」小刁道:「管甚的张郎李郎,只要是
风流子弟,俊俏儿郎,中仙姑的意,就罢了。」那女子道:「我与你无缘,缘不
在,乌可强求?」

  小刁道:「我今幸遇你就是缘了,你岂不闻有缘千里能相会?今宁不是千里
相会乎?」就戏了个脸,双手搂将过去。那女子道:「莫啰啊!」把身一闪。小
刁一个合扑,跌了一空。又暗笑道:「仙姑,若论人品,我也好似老张。若论风
月,我也好似老张。若论偷寒送暖,轻款温柔,我也更好似老张。」

  又一搂,那女子又一闪。小刁又合扑一跌,几乎跌下水缸去。心里就觉有些
恼,道:「仙姑,不是我小刁夸嘴,我小刁吃不得半分儿亏。今日我这般相求,
你故意这般推却。

  我一声张起来,大家走拢来捉祝那是莫说老张顾你不得,就是我也顾你不得
了。「

  那女子道:「何虑。任你千万人来,我要去就去,那一个强留得。但我终与
张即有缘,缘尽即去。你强求得何益?」小刁见话不投机,道:「没甚的奈何你,
我把你这壳儿拏了去,看你何处藏身?」就去除那螺壳儿。不隄防屋上打一块瓦
下来,恰好打一个满面。小刁抚了脸道:「不好了!迷了我的眼睛了。」

  停一会,撑眼来看。那女子已不见,小刁道:「这又是他耍我,我终不然罢
了不成,偏要拏这壳儿去。」复举手来拏。这螺壳真好古怪,却是有千来斤重的
一般。好似蜻蜓摇石柱,动也动他不得一动儿。小刁就放了手道:「也罢!不拏
他去了。倘说与张郎有缘,我偏搅得他没缘。大家弄不成罢。」诗曰:

  陡遇佳人赛小乔,便思相慰倒鲛绡。

  徒教费尽风流态,没个机缘空打煞。

  小刁见事不谐,归来纳闷,呆呆的想道:「我欲叫破,大家没了。欲不叫破,
那女子千推万拒,这事怎了?」又想道:「有了,他与老张少不得走拢来做一块。

  做些工夫着,终日去张。张得他们做恁的,便去一把捉住,撮个头儿,怕他
们不肯?「

  不说小刁思想。再说张却回来,吃了些自在的夜饭,想道:「真难为了那人,
但不知是何样人?等我见见,也好作谢他。明日要伺候他了。」遂托故不往山里
去,躲在家中,候至下午。只见一女子在厨整庖,张即趋出见礼道:「何方宅眷,
垂磷小子,终日来此炊爨。令小于饱德不忘,敢求明示。」那女子还个礼道:
「妾乃螺女,受龙主命。以君行孝无偶,遣妾代庖。」

  张骇道:「前有书生,天帝怜其孝,特遣素女供餐。小子何德,敢蒙此眷。」
那女子道:「虽是龙主的恩眷,亦妾与君有夙缘。缘到,故相从耳。」张道:
「既与小子有缘,何必相避?」

  遂拉他同坐,女亦不拒。俗语云: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张素来老实,见了这个标致的女子在傍,老实煞也不老实了。笑而问道:
「仙姑能与小子代庖,还能与小子代桃席么?」那女子亦笑道:「恐不能兼代。」

  张便挨到那女子身边道:「既怜小子乏供,亦应该怜小子乏伴。两个团凑拢
来,这才叫做缘。」一头口里说,一头便去摸他那话儿,女子亦不扭捏。

  张见他不动,知他已允,遂搂了同到床上,解衣贴体。张的欢喜。真是从天
降下来的,那兴高有十分,更兼初次被戒。看了这件东西,如糖似蜜,把个茎儿
放进去,死也不肯放他出来。一连的抽了三五百抽,更觉得有滋味,恨不得和身
也钻了入去。又抽递了四五百回,觉得浑身通泰。紧搂那女子道:「我的仙姑,
我的仙姑。好快活,好快活。」不觉的泄了。

  遂共枕而卧,问道:「我与仙姑缘分,当有几时?」那女子道:「不必问。

  数到即散。「张道:」说得有理。那一件事不是数,升沉聚散总逃他不过。

  小子意思,只要与仙姑共白头耳。「那女子道:」且看,且看。「张又道:」

  既蒙相爱,以后亦不必隐瞒了。「那女子道:」自然,从此君一须早回。「

  自此之后,张果日日早归。两人如夫妻一般,琴调瑟弄,好不恩爱得极。诗
曰:

  趁着风流初上头,如鱼得水乐悠悠。

  私心愿作双飞鸟,夜夜花阴比翼游。

  小刁是个乖人,见老张日日早归,心里就 他这着。挖个孔儿来张,但见老
张自家坐,自家笑,自家说,自家起,倒并不见那女子的影。忖道:「老张也不
曾到手,我窥瞷他这几时,杳没个影儿怎的?那女子说道与张郎有缘。若是有缘,
怎不见他缘枕来。」如此相窥相猜了一月余。

  忽一日,那女子对张道:「妾有珠一囊赠君。君家自有室。妾缘已满,不敢
久留也。」张 道:「才得相 ,何忍言别?」那女子道:「龙主有命促归。」

  张泣道:「你去了,叫小子怎生想得完,丢得下。」那女子道:「君不久受
室,那新人也不下我旧人。」

  张道:「去在何时?」那女子道:「在今夕。」张遂不出打柴。心下暗思道:
「我守着他不站开,看他怎生飞去?」遂相与步步不离。同行同坐,将至薄暮。

  张搂搂亲亲,不觉高兴起来。遂与那女子卸了衣,自亦脱了底裳。把那女子
坐在床上,自家立在床边。把个茎与那凹儿,塞个紧紧的,捣个不措手。捣得那
女子快活,把双手儿来抱了张的脖子,张又把双手儿搂了他的腰。这一会子好狠,
如打烧酒的,打得那烧酒堆起花来,这花簇簇的有三五分高。

  那是小刁见张不出来,心里逾猜他。忙忙的打了半日柴,就跑回家。张见那
女子同老张戏笑,同老张行坐,心里已急得火出。及到了晚,又见他这般颠弄,
渍渍有声,更急得火星儿爆将出来。道:「老张倒得了手,我小刁甘罢不成。抢
入门去按住了,自然妥帖。」遂发起性来,走到那孝顺门口,一脚踢入去。张一
闪,惊跌在地。

  那女子乘闹头里不见了。小刁到床一摸,并不见那女子。问张道:「我明见
一女子,你将来藏匿何处?好好引出来,不要吃官司,谁着你收拾人家妇女?」

  张道:「有何指实?你这刁只好在别处放,我和你紧邻紧舍,怎放得这刁?」

  小刁也不听他,满房去搜,那里有个女子。忙来看那螺壳,那螺壳也不见了。

  小刁见没指实,亦不好声张,道:「是小弟一时眼花着兔。得罪,得罪。」
忙走回去了,张亦不与较。但张故知缘尽,螺女要去,意欲看他怎生样去。思量
与他钩搭住了,一时便不就行。不料小刁做这一出,匆匆而别,未尽一言,是张
所恨。

  后张果有人见他诚实,以一女招他为婿,张出珠为聘。夫妻谐老,子孙绵衍。

  此皆孝母之报。诗曰:

  天命曾怜孝子孤,特教素女代供厨。

  张郎今日重违者,总是前缘不用呼。

  这般看来,无缘强求的,徒费了心,恼了意,终何益之有。信乎!

  缘来君莫招,缘去君莫留。

  随缘自无碍,两意终绸缪。

  我因又说个缘来两意绸缪的。金牛江口,旧有一滩,名螺滩。这滩水极湍急,
又极清澈,常产巨螺。往往有人得之,可盛石 。滩前有山,多怪木丛林, 松
野竹。复多娇鸟鸣禽,时日和暖,相与往听,不下鼓瑟吹笙。故此地多书院,内
有一院,乃戚氏两兄弟。一字玄修,一字玄感。俱未冠未婚,然而美姿容,如陈
平冠玉。

  两兄弟读书其中。忽日天晴,山明水秀,花香鸟语。二人遂相与出院闲玩,
见滩流中有小舟一艇,一人逆流而上。舟中坐二女子,皆绝色。两人注目频视,
恨不得身生双翼,飞到他船上,再饱看一回。早滩弯树绕,舟忽不见。两人又伫
立,待其回舟再看。候夕不至,只得怏怏而返,归到书房里来。

  玄感问道:「哥哥,人见了那妇人女子,便有千种的相思,万般的想慕。亦
思他恁的,亦想他恁的?」玄修道:「亦不过爱他袅娜娉婷,温柔闲雅。如歌所
云,佳人窈窕兮动我思,就是这个意思。」玄感笑道:「哥哥,恐不止此。你再
想一想儿看。」玄修道:「想他做甚?总是两个字,道标致。」

  玄感又笑道:「标致二字,动得人有限。有这样一个字儿,动得人无穷。」
玄修道:「恁么一个字儿?我不晓得。」玄感又笑道:「哥哥莫欺人。那妇人家
脐底下,小肚边,那件物事,叫做庇。岂不是一个字的?」玄修道:「莫胡说。
闲耍半日了,且去读书。」兄弟二人,遂各分头而去。诗曰:

  欢娱何足羡,羡煞裙底钗。

  小窍弦为束,双分玉并开。

  瓣如花破萼,香似麝含胎。

  多少奇男子,沉醉惹后灾。

  玄修坐在书房里,想兄弟所言,那一个字妙。道:「我尝闻得那物,似深不
深,似浅不浅。深深浅浅之间,以我的茎儿凑他的窍儿,令人麻了又要酥,酥了
又要死。你道妙也不妙?所以古来英雄杰士,才子名流,那一个不好此。故药师
遇红拂,君瑞遇莺莺,相如遇文君,君平遇柳姬,有谁人跳得出此坑。我今已弱
冠,尚未遇着这个窍儿。须待功名到手,方得如愿,正谓书中有女颜如玉也。」

  遂占一绝。诗曰:

  何年得遇美娉婷,一窍相通破玉痕。

  好向灯前怜 笑,不妨重倒绣花裀.

  再说玄感动了一个字儿的神思,坐在房中,道:「我尝闻人言,座中若无油
木梳,饮酒不入腑。座中若有一点红,乐趣自融融。这般看来,女子那个小窍儿,
真是消愁解闷开怀乐意的好东西。所以从来越是才人,越是名隽,越下死功夫去
求。若那窍儿不十分佳美,人何苦频频留恋。如必正去偷书,韩寿去偷香,襄王
梦阳台,思王梦洛浦,只是这窍爱杀人。我非不风流,偏难得遇。岂嫦娥未见少
年也?天那!我的巧遇儿在那里?」遂占一绝。诗曰:

  深慕如花王一枝,相逢慰我苦相思。

  春生纸帐香甜睡,尝尽深深深自知。

  不说他两兄弟的相思。却说这一点思慕之心,早打动了巨螺仙女,那仙女就
乘螺出游水面。遇玄修两兄弟尚垂涎昨日那舟中的女子,因双双步出围来。玄感
笑道:「哥哥,昨所言的一个字儿妙趣,曾想得解悟么?」玄修假正色道:「兄
弟读书正殷,不要怀这些杂念。」

  言甫毕,将次到那滩前。遥看那林光溪韵,山色鸟音,宛如在翠屏前,闻佳
人轻歌檀板。玄修道:「此景不除天台。」玄感道:「只少了两个仙女,将我刘
阮二人没着脚处。」因相与大笑。正笑间,只见滩上似有一大物,倏沉倏浮,又
忽半浮半沉。

  玄感道:「哥哥,你见么?」玄修道:「见来,似一个大螺。我和你去捉他
起来,养在园中,也是难得有的。」遂走下滩来。那螺又沉了下去,若晓得有人
要捉他的一般。玄修道:「兄弟,莫做声,此物也晓人意。」玄感果不做声。又
立了一会,那螺果又浮起来,被他两人一齐下手,遂捉住了。竟抬到园中书房后,
放在一大缸内。玄修道:「这螺大得有趣。」玄感道:「久不曾见。」两人看玩
一回,仍各归房课业。

  却说玄修猛触念道:「当初天帝怜书生,亦曾遣螺女供餐。我今幸逢此螺,
宁无此奇遇乎?」遂瞒了兄弟,悄悄到那缸边,见螺正出头扬须,浮游缸面。玄
修对螺嘱道:「曾闻螺仙化身女子,为书生餐,共荐枕席,至今颂赞。小生思慕,
特申祷祝。愿我大仙,毋辜人意,出身相见。螺其有灵,乞如我言。」祝罢,又
道:「螺仙,螺仙。可怜小生,真患得煞也。」仍悄悄归到自房。不题。

  却说玄感亦曾闻螺女代餐之事。便瞒了哥哥,走到缸前,对螺道:「螺,你
听我道,我与汝有缘,方得遇汝。我同书生,无人具餐。螺其见怜,幸出毋隐。」

  道罢,又把个指甲儿,向壳上弹几弹,道:「螺,小生今夜好等也。」亦去。

  诗曰:

  信是螺仙仅一身,怎当两意共叮咛。

  除非一物牝生两,始得绸缪遂二心。

  两人意中各自有一个螺仙,各自望一个奇遇。到了下午时候。只见走一个苍
头来道:「二官人,奶奶请。」玄感别玄修道:「哥哥,母亲呼唤。弟即回来。」

  那时玄修意中甚觉快活,去了一个,一个人便好做事。答道:「母亲若留你,
便明日来也罢。」遂别去。

  玄修见弟不在,放心走向螺缸边道:「螺仙,螺仙,吾弟不在,止我一身。

  望现仙肌,慰我渴想。「又在螺缸立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下来,
小厮们催吃晚饭方去。只爱那:

  出水娉婷相。

  因此上留连不忍离。

  到了房中,拏着个碗也想着螺仙,举着双箸也想着螺仙,吃着口粥也想着螺
仙,嚼着根菜也想着螺仙。吃完了,把腕儿一放,叹口气道:「我薄福的人,那
得上帝见怜。真个遣螺女来,使我尝尝那滋味。」因点上一盏灯,虽对着那本书
儿,心却不在,看去就是没字的一般。

  那些伏侍的小厮,俱各睡了,鼻息如雷。心中摆脱不下,复走到后园去,黑
影中望见若有个人走动的光景。玄修道:「岂吾弟先得我心,来此朵颐,等我上
前一看。」忙向前,将目一视,恰是个女子在月下拜月。玄修道:「是螺仙了。」

  急趋前见礼道:「螺仙,小生戚玄修,在此恭候。」那女子道:「贱妾螺女,
感君诚祷,不忍相负,故冒形一晤。」玄修道:「素仰盛德,必获见怜。故小生
不避烦渎,仰希俯鉴。」那时玄修把眼一睁,见那女子一身清素,万种妖娆。想
那一个字儿,小窍委是要消魂了。又道:「既蒙玉趾不弃,小房一坐,愿聆珠玉。

  何如?「那女子道:」行。「相与入房。

  玄修复挑灯对坐道:「天上人间乐事,想同一体。今日之遇,即裴航刘阮不
过也。迢迢长夜,莫教负却。」那女子道:「伟论惊筵,玄言入座,此真是人间
绝胜事。何必屑屑效那妇人女子态,解衣卸袖,做儿女伎俩。」玄修道:「螺仙
此言极当。辛小生久慕花心,思挨香粉。欲如蝶占一枝,蜂亲奥底,深尝裙带下
佳品。庶不使小生村煞。何幸,何幸。」遂向前一搂,女不为拒,因同解衣就寝。

  玄修忙执灯,把女子那牝照了,细玩,头点点,羡个不已。

  女子道:「羞人答答,端详做甚?」玄修道:「吾弟有言,脐底下,小肚边,
有件东西,妙得紧。今看了,果妙得极。如肉馒头儿发得酵起,高耸耸的突起。

  酵又发得过火了,那馒头儿又开一条裂儿,吐出两块精肉儿来。真个是妙得
极。

  闻得里面甚温暖,等比试看。「把茎突入,果如有火的,热蒸蒸的,把个茎
儿冒住,煖烘烘,按纳不定。遂猛地里一送,直送在血海深处,丹房窟里。那女
子便搂住了玄修道:」心肝哥,略轻些,穿破我洞底了。「玄修便紧紧抽递起来。

  但此茎虽劲,当不得牝内穴道弯曲,肌肉回转。如数层花瓣,紧紧将茎捋的
一般。

  未尝百余合,而浑身酥快,怡然泄了。

  玄修遂悟一个字之妙,却都在这弯里得趣。若不亲尝,如何知道这螺蛳脑里
物之妙。因嘱道:「螺仙,这事切不可使吾弟闻之。他年纪尚小,使他开了这窍。

  如小孩子吃甘蔗,吃得甜,再不肯放手。是误之,非爱之也。万万隐晦。每
夜功课完,小生自来邀螺仙。切莫早出,令他瞧见。「那女道:」谨如命。但郎
君每日间必须熟睡一次,庶夜间得以罄谈。不则乌能通宵。「玄修道:」是所愿。

                 「

  天未晓,遂去。诗曰:

  邂逅多情种,欢同宵并长。

  殷勤频过嘱,未许弟联芳。

  次日,玄感别馆。将母呼唤的事,告诉了一遍。玄修道:「古人惜分阴,吾
弟当鉴此心,速去用功。」玄感退。玄修掩上了门儿,酣睡一睡,就沉了去,鼻
息直闻于外。你道为甚的?初次那窍儿到手,心花已是开的,下尽老力去战,却
又一夜不睡,这一睡自然熟了。

  玄感闻得道:「吾哥惜得好分阴,倒是这般长睡,好蹊跷。他从来不是这样
歇寝。得毋昨晚有甚么缘故?我后园去看看。」

  蹩出房来,悄悄向后园去。遥望见一女子,把只手儿托着个香腮,口里咬着
个指头儿,凭在那栏杆上。玄感道:「我园中那得有女子,一定是螺女了。道我
们求不过,想是出形来相见。趁哥睡着,且先上前绰个趣儿。」忙走近傍揖道:
「仙姑在此,小生有失相陪。」那女子笑容可掬,答道:「妾是螺女,已游尘外。
蒙君过祝,特此相候。」

  玄感道:「适蒙仙姑垂盼,小生有一言。吾兄极假道学,若见了仙姑,彼反
不悦。趁其睡着,同小生房中一叙。何如?」那女子道:「妾能陪日,不能陪夜。」
玄感道:「为甚么?」那女子道:「夜间要打听龙主命,恐有差遣,不便,故先
告过。我日间来与君聚首,夜则往耳。」玄感道:「得玄感日日降临,亦小生之
幸。」遂同拉入房来。

  玄感复欲去探望兄睡醒否,那女子道:「无虑。彼不睡到晚不醒,汝放心。」

  玄感遂搂求合,女自解下衣就之。玄感即出那茎,因未被戒,这头儿尚是包
的。

  女笑道:「俗谚云,宁戴三年孝,莫惹包头生。

  然乎否也?「玄感亦笑道:」请试验看。「于是轻将两股拍开,以麈柄徐徐
插入。左扶右擦,弯弯九曲,急促不能入门。玄感性急如火,奋力一下,直捣至
根。玄感忽叫痛,急抽出门。只见此物如剥皮兔子一般,向来包皮龟头,今改做
秃头长老了。因蹙额道:」你里面又没法事,缘何换个和尚出来?「女亦笑道:」

  螺蛳壳里,作甚道场?「玄感趁其蛙涎之便,两手兜其股,缓缓抽送,两相
迎凑。

  玄感不觉气喘吁吁,面红耳热,一阵昏迷,四肢绵软。正是:灵犀一点透酥
胸,眉黛双弯垂玉脸。

  玄感觉心中翕翕然,畅美不可言,因嘱道:「蒙卿此爱,寸心不忘。但我家
兄,虽口里说不要,心里实是想的。使他一得了手,我便不好搀越。望乞深藏,
以全白首。」那女道:「我晓得,管不令彼窥见。但郎君夜间高卧,妾日间自来
相陪。令兄已将醒,我即别矣。」遂去。诗曰:

  尝尽相思片刻中,风流几点汗溶溶。

  愿教棠棣休经眼,免得阋墙怨落鸿。

  自此后,那螺女夜间去陪玄修居,日间去陪玄感宿。使他两人从前思想那窍
中的滋味。令他各偿得饱足,各得其奥妙。真是一夜儿一日儿少不得的,就如那
着衣吃饭一般。将过月余,缘法已到了。乐极宁不生悲。

  忽一日,夜间也不到玄修处,日间也不到玄感处。玄修疑道:「那人今夜怎
生不来?莫非吾弟窥见,拉了去?」玄感又疑道:「今日那人怎不见到?得毋哥
哥窃见,携入房中去了?」你疑我,我猜你。因此玄修夜间去立在玄感房外听,
玄感日里又去立在玄修房外等。弄得他二人,如哑子吃黄连,苦在心。你不好问
我,我不好问你。

  如此三日,心里熬不过了。玄修正走到缸边,欲向螺叩祷。早玄感来了,各
不言而散。及玄感走到螺前,正要开言哀诉。玄修又来了,仍各怏怏而去。急得
心里好苦,有只哥儿唱得好:哥爱仔脂儿,弟爱仔个窍。终朝去擦痒痒儿偿消。

  忽价仔一朝失了那脂和窍。呵呀!硬得那骚根硬断子腰。

  玄修耐不住了,问弟道:「兄弟,你有甚的事撇不下?」玄感道:「哥哥,
你亦象有事丢不开的。」两人心下各喻,遂各将前事说一番。玄修道:「这般日
间你陪他,夜间我陪他,不会冷落来。为何这三日毫不见影?我和弟去缸边催督
他。」就同走到缸边。

  玄修对螺道:「予兄弟俱渥恩赂,正思百年伉俪。缘何便成轻抛,令贱兄弟
杳不一获。仙姑,仙姑,予兄弟焚香室中,愿赐早临。」言毕,怅怅返舍。两人
对坐焚香,一心儿只望那仙姑到。玄修口占云:

  遥望云端降紫车,仍将仙骨返山家。

  玄感即续云:

  征思百年伉俪。缘何便成轻抛。

  令贱兄弟杳不一获。仙姑。仙姑。予兄弟焚香室中。愿旸早临。言毕。怅怅
返舍。

  两人对坐焚香。一心儿只望那仙姑到。玄修口占云。

  遥望云端降紫车,仍将仙骨返山家。

  玄感即续云。

  休教望断相思眼,静对孤檠叹未赊。

  题甫毕,忽闻叩门声。两人忙启户,即前螺女也。玄修近搂道:「仙姑,想
得人好苦。」玄感亦近诉道:「再迟一日,小生真要想杀。」螺女道:「非我薄
幸,奈缘已尽,不容妾少留,故暂来一别。」玄修道:「缘尽何日?」螺女道:
「今夕耳!妾不自惜,再来奉郎君一夕欢娱。从此各宜屏念,毋过为妾苦伤。」

  玄感道:「既来尘世,以我为缘。我不放卿,缘乌乎尽?」螺女道:「但妾
来意,妾不明言,郎君不知。君昆玉前世为姊妹,妾幸为郎。因以私染,蒙君姊
妹交荐枕床,爱不忍分。后以情败禁足,各以愁死。妾尚沉水族,君姊妹今世为
兄弟。

  思慕恩情,未修前债。故借螺身,巧偿君之愿。今孽已偿,妾安敢久留?

  「玄修惊道:」有这一段光景,我与卿真前世姻缘。但缘止今夕,光阴有限,
为欢几何?

  抑谁先谁后,早自为之。「玄感道:」哥哥先,弟心不安。弟先,哥哥不安。

  弟意做个兄弟同窠,你不先,我不后,何如?「玄修道:」此论固好。只恐
一窠不容二鸟。「螺女道:」妾纵不堪,也勉强承受。了二君之欢,成一朝之别。

                 「

  玄修遂与螺女解衣,抱坐膝上,把茎从后插入。玄感立螺女前,起其双足,
从前突进。你一抽,我一递。如一个井,两个吊桶打水。一上一下,一深一浅。

  约有两个更次,弄得筋麻骨软。你也要搂了道:「我的心肝,我要泄了。」

  那个也要搂了道:「我的宝贝,我也要泄了。」叫那螺女止得一张嘴,这边
也亲一个,那边也亲一个,应接不暇。两人果泄了。遂放手,各自起来整衣。

  螺女道:「时已五鼓,我当去。倘后再觅得机缘,重来相会。」玄修垂涕道:
「怎教人舍得,卿果要去也。」哽咽不成语。玄感抱臂道:「固不敢留。但不知
后会何日,这相思怎害得了。」亦掩面悲泣。螺女道:「毋自悲伤。妾有四句偈
言,请自三思。偈曰:

  缘来如花开,缘尽如花谢。

  开开谢谢自有时,徒然沾滞成抛弃。「

  两人听罢道:「我非不知,奈情缘割不断耳。」相与送出滩来,各掩袂成别。

  螺女竟赴水去,后绝无踪。次早,两人仍往缸边,看取螺壳,已早不见。后
这二人亦无恙,俱择配善终。

  此虽说巧偿前债,亦总是一点欲念所感触也。繇这般看来,真是有段机缘。

  怅戚之遇,果是缘到。小刁之失,亦属无缘。信乎一缘一会,诚有定数。若
不安命强求,亦何益哉?知得机缘,便可以处荣枯得失矣!诗曰:

  得丧从来总是缘,欢娱能属旧冤牵。

  达人识此随缘去,不必荣枯苦问天。

              第十六回(佚)

               【全书完】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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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好文章太少,我保存了,呵呵,大家一起收藏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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