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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百妇谱】 作者:Zhx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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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酒鬼有病乱投医,庸医趁机横敛黑财

  身背破箱行鬼差,走街窜巷骗钱财。

  敷完膏贴周身烂,喝罢药汤往外抬。

  老婆炕沿哭老公,儿子掏坑把爹埋。

  无赖不慎撞恶棍,口鼻穿血又肿腮。

  上回书说到,夫妻两人云雨一番之后,花妮突然发现酒鬼丈夫喷射出来的精
液中带有些许血丝,登时吃惊不小。

  坏了,老公不仅咽喉咳血,命根子也开始淌血了,看来病情愈加严重了!然
而花妮转念又一想,不对,也可能是老公酒后穷折腾,把我的口腔给鼓捣破了,
从而淌出这些血来。

  为了验证到底是谁淌出来的血,花妮顾不得洗涤手巾了,转身跳到土炕上,
已经获得满足的酒鬼丈夫再次睡死过去,胸脯均匀地起伏着,方才还格外淘气的
小弟弟此时也耷拉下了脑袋瓜。

  花妮爬到酒鬼的胯间,细手轻轻地握住酒鬼丈夫的命根子,立刻发现尿道口
处淤积着鲜红的血渍,并且还在往外滴渗着。花妮的脑袋嗡地一声,顿时不知如
何是好了。

  「婆婆。」花妮慌忙披上睡袍,顾不得羞涩,手握着丈夫的命根子,纵声嚷
嚷起来:「你儿子有病了,出、出血了!」

  「哦。」睡在隔壁的婆婆应声而起:「什么病啊,怎么出血啦?你倒是说清
楚些啊,我儿哪个地方出血了?」

  「是,是。」望着手中的小弟弟,花妮吱唔起来,是啊,这玩意怎么说得出
口啊,尤其是新婚燕尔的小娘子啊!

  就在花妮吱吱唔唔之际,婆婆披上外衣,絮絮叨叨地走进儿子的房间,看见
花妮揪着酒鬼儿子的命根子,婆婆一时间楞住了。

  花妮红胀着面庞,手指着酒鬼的命根子冲婆婆道:「婆婆,呶,是,是这个
地方出血了!」

  「啊——!」婆婆大叫一声,老迈的身子仿佛触电一般,跃将起来:「我的
天啊。」

  婆婆跳到土炕上,烛光之下,看见儿子淤满鲜血的龟头,胆战心惊地嚷嚷起
来:「这,这,这是什么病啊?命根子出血了,一定会要命的啊,唉,儿啊,你
是怎么搞的啊?」

  在妈妈的推搡下,酒鬼终于醒转过来,看见血淋淋的龟头,吓得嗷的一声:
「妈妈。」

  酒鬼带着哭腔道:「痛死我也,我的鸡巴可能是折了!」

  「我的儿啊。」

  听说儿子的鸡巴弄折了,老太太仿佛断了气一般,绝望地呜咽几声,突然转
向儿媳妇:「你,你是怎么弄的啊,嗯,你这个小淫妇,弄折了我儿的命根子,
你是何用意?你是存心让我们家从此断了香火啊……」

  「婆婆,你可冤枉死我了。」花妮正为酒鬼的命根子烦恼,孰料婆婆把蜡黄
脸一撂,劈头盖脸地冲自己来了,似乎酒鬼弄折了鸡巴,责任全在媳妇身上。于
是,花妮尽力辩解着:「不是我弄的,不是我弄的!」

  「妈妈。」看见婆媳俩个在土炕上争来辩去,酒鬼平生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清
醒了:「你跟她吵有什么用啊,无论是谁的责任,此时先看医生才对头哇!」

  「言之有理。」听了儿子的话,婆婆嘎然止住了吵骂:「对头,对头,赶快
找医生去!」

  虽然妈妈平日里恶声恶气地谩骂着不争气的儿子,甚至喊出喝死拉倒的绝情
话来,然而,儿子一旦有个天灾病热,顿时把个当娘的急得尤如火燎了屁股再也
坐不住炕了。

  街上方才敲过四更鼓,老太太便唠唠叨叨地穿衣蹬鞋:「找郎中去,我给儿
子找郎中去!哼。」

  临出门之前,婆婆恶狠狠地瞪了花妮一眼:「等给我儿医好了命根子,我再
跟你算总帐!」

  「呜呜呜。」在婆婆的辱骂声中,花妮抹着泪眼,无比委屈地躲到厨房里,
趴在和面的案板上,在可怜兮兮的抽泣中,迷迷离离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婆婆一身冷气地窜进
屋来:「我儿啊,郎中请来了!你快些起来,让先生好生看看吧!」

  闻听婆婆星夜请来了郎中,花妮困意顿无,正欲迎上前去,突然又止住了脚
步。一个妇道人家,来了陌生人,必须回避才是。于是,花妮只好倚着厨房门,
从缝隙间窥视着堂屋。

  昏暗之中,一股阴风从洞开的屋门里窜将进来,嗖嗖地直扑对面的厨房门,
透过细窄的缝隙,呼地扑在花妮的脸蛋上,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即刻传遍了少
妇的周身。随即,一个黑影从阴风里走了出来。

  花妮定睛细看,但见此人五旬开外,蜡黄的面庞泛着森森的阴冷;高耸的双
颊闪烁着令人背脊发凉的寒光;干枯的身子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袍;瘦弱的肩上
挂着一只陈旧的、油漆已经剥离殆尽的木箱子。

  花妮的目光又转向土炕,只见婆婆业已爬上土炕,再也顾不得母子之嫌,干
巴巴的手掌小心奕奕地握着儿子的命根子,手指着鲜血漫溢的龟头,冲郎中道:
「周先生,我儿说,他痛的要命,可能是鸡巴折了!」

  周郎中将破旧的药箱子放在土炕边,长长地喘了口粗气,一对贼溜溜的老鼠
眼漫不经心地瞟视着酒鬼的命根子,良久也没言语。如此一来,老太太心中更加
没底了,酒鬼亦恐惧到了极点:「周郎中,我不会死吧?救救我吧。」

  而实际上,酒鬼的鸡巴根本没有什么大毛病,只不过酒后神志麻木、行动笨
拙,行房时或是身体失去了平衡,或是用力过猛,或是动作不当,不慎将尿道撕
裂,于是便淌出汩汩的鲜血来。如果你想省些银钱,并且有足够的胆量,这种情
形通常不需要看医生,禁欲一个月,一切症状都消失了。

  然而,这种小毛病一旦了到医生那里,情形就严重得多了,更何况像周先生
这种无良的黑心郎中,今天,多日没开张营业的周郎中,终于逮住一个大主顾,
为了多赚几个黑心钱,周郎中可要小题大做了。

  说句实在话,周郎中这个阶段非常的缺钱,上个月初六那一天,一个县吏因
为与同僚争抢一个窑姐而大打出手,结果被情敌砍伤了胳臂,请周郎中给疗伤,
周先生为了多赚几个钱,小题大做,故意用毒药把伤口弄破溃了,准备狠狠地敲
县吏一笔。

  不料这位县吏神通广大,路子特野,朋友众多,周郎中的伎俩被高人识破,
另换了他人治疗,不出几日溃烂的伤口便愈合了。县吏大怒,狠狠地揍了周郎中
一顿,末了扬言,限他十日内赔老子三拾两银子,否则,当心他的小狗命!

  人若倒运,喝碗凉水也能呛死,县吏这边的葫芦尚未完全按下去,那边又鼓
起一只瓢来。

  一位老员外因喝了周郎中自己配制的十全大补汤而送了唧唧性命,老员外的
儿女们了解到周郎中与县吏的龌龊后,一口咬定是周郎中在汤药里做了手脚,企
图加重父亲的病情,从而诈取钱财,不料父亲身体过于虚弱,承受不了周郎中的
药毒,从而丢了性命。

  于是,死者的全家老小披麻戴孝地跑到周先生的药铺里闹丧,异口同声的扬
言,如果不能给老爹置办一个厚重的棺木,此事决不罢休,也是限周郎中十日内
把棺材钱预备好,否则,哼哼,就把死者的尸体停放在你的药铺里,看你如何做
营生!

  就在周郎中焦头烂额之际,就在周先生因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筹措这些银两
而彻夜难眠之时,漫漫长夜之中,酒鬼的老娘仿佛救星般地从天而降,扯着周先
生便走:「周先生,不好了,我儿子要死了!」

  老太太与周先生不甚熟悉,而周郎中却闻听过酒鬼的鼎鼎大名,如今听说酒
鬼病了,并且快要死了,周郎中暗暗窃喜,断定酒鬼必是因常年酗鬼把胃肠给喝
坏了。于是,周郎中一边穿衣服一边将自己配制的死去的老员外尚未喝完的十全
大补汤悄悄地塞进药箱里,决定给酒鬼灌下去。

  孰料到了酒鬼家,酒鬼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把胃喝穿了孔,而是因房
事不慎,把鸡巴弄出点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来。

  不过,无论酒鬼害得是大病还是小病,而周先生已经无路可退了,为了平息
惹下的事端,此时,周郎中只能按住醉鬼这只酒囊,不挤尽最后一滴酒水,死也
不肯撒手了。

  想到此,周郎中挺身向前,干手指颇为老地道拨了拨酒鬼的命根子:「折了
倒不至于,倘若当真弄折了,你也不会如此消停地躺在这里了,肯定得杀猪般的
嗷叫,爹啊、娘啊地喊个不休了。」

  「哦。」酒鬼与老太太都出了口长气,心中踏实了许多。不过,周先生接下
来的言词,又将母子两人推上了悬崖绝壁。

  但见周先生满脸傲气地坐在土炕上,全神贯注地审视着酒鬼的面庞,末了,
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一字一板的作出了诊断:「我初观病人的面目,发觉
病人面庞暗淡,双眼无神,视病人的体态,枯似槁木,必定是新婚伊始,房事频
繁,致使阳势过劳,精血耗尽……」

  周郎中信口胡诌一番,登时把母子两人吓得面无人色:「先生,这,这,这
可怎么办啊?」

  「唉。」始终躲在厨房内偷看、偷听的花妮,此时,一种罪恶感油然附到身
上,仿佛酒鬼丈夫之所以这样,皆是由自己造成的,但见新娘子活像一个罪人似
地垂下了头去。

  「青年人。」周郎中俨然圣贤般地训斥酒鬼道:「做事要有节制,不,我不
仅仅指的是夫妻间那挡之事,还有你的酒,一定要少喝,为了你的健康和长寿,
最好把酒彻底戒掉。」

  「可是,眼前应该如何是好啊!」老太太认为周先生所言都是毫无意义的废
话,眼前最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把儿子的命根子保住。

  于是,老太太充满乞求地问周先生道:「周先生啊,您的教诲我儿已经牢记
于心了,您快快救我儿一命吧,您的大恩大德,我儿没齿不忘。」

  「嗨。」周郎中摇了摇脑袋:「老太太,我有什么本事救公子的命啊,若想
活命,必须依靠神药啊……」

  「周先生。」婆婆不假思索地言道:「只要能救我儿一命,我什么都舍得,
只要能保住我儿的命根子,多少银子我都舍得!该用什么药,你尽管开出来,我
照单悉数买来……」

  「什么,你去买?」周郎中白了老太太一眼,心中暗道,如果让你去照单抓
药,我还赚什么钱啊?

  嘴巴头上,周郎中说道:「老太太,你去买药啊?可是,你懂得草药么?一
旦让人哄骗了,不但破费了钱财,还会误了公子的性命。」

  「所以啊,老太太,本着为你、为病人负责的态度,只要你舍得花钱,这珍
珠、冰片、牛黄、狗宝、朝脑、麝香,我的药铺中皆有,本人还要亲自动手,给
您儿子磨轻粉、研灵药、切人参、蒸天麻……」好家伙,一个尿道损伤,周郎中
恨不能把世上的药材全都用上一遍。

  「谢谢。」周郎中这番话,把个无知的老太太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老太太一
句也没听懂,只能傻咧咧地应承着:「谢谢,有劳周先生了!」

  「并且,为了让你省几两银子。」周郎中买好道:「所有煎药、熬药的器具
你就不必买了,我的药铺里都有。只要老太太你爽爽快快的说一句话,到底能拿
出多少银子,你儿子的病,全包在我身上了!」

  「先生!」老太太胡涂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怎么感觉着,这看病好像是
在自由市场做买卖啊?于是,老太太木讷地道:「多少银子?我哪里知道啊!」

  「嗨,这样吧,你先拿三拾两银子来。」周郎中再也按奈不住了,终于放下
君子、圣人的假面具,伸手向老太太索财,以平息县吏之怒,至于老员外的棺材
钱,过几日再说吧。

  「好,好。」老太太想也没想就爽利地应承道:「我去取,我这就去取!」

  豁,一个小小的尿道损伤,周郎中便如此大费周张,把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哄
骗得服服帖帖、唯唯喏喏,简直奉若神仙,当做救世主来看待了。

  神仙高高在上,血红的狮子嘴大大的一咧,老太太绝对不敢慢怠,乖乖地打
开炕柜,解开一个包裹,将白花花的银锭一枚接着一枚地往周郎中的手里奉送。

  周郎中接银在手,心中暗道,这样的好买卖,我怎么草草收场呢,待完结了
县吏的事情,老员外的棺材钱,也要在酒鬼身上出。所以这酒鬼的尿道,我断不
能让他早早康复,老子要让酒鬼永远都是半死不活的,待掏尽老太太的银子,再
给他一副真药,只要不把人医死即可。

  「老太太。」收起银子,周郎中向老太太道别:「我这就回家给你儿子煎汤
配药去,你耐心等待,我去去就回!」

  周郎中揣着银子,满心欢喜地向家中跑去,刚刚跑到药铺对过的街路边,突
然听见自家的药铺一片嘈杂,周郎中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苦也!」

  也不知周郎中看见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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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凶县吏药铺夺小妾,周郎中梦里淫花妮

  店铺门前尸体供,左邻右舍来起哄。

  女人哭丧男人骂,不给银子便兴讼。

  县吏也要凑热闹,马鞭扬起响重重。

  假药烂草撒满地,老婆小妾让人用。

  周郎中是早晨离开酒鬼家的,言说回自己家的铺子里给病人煎汤配药去,自
从周先生走后,酒鬼的妈妈便坐在院门前的大柳树下,瞅啊、望啊、盼啊,盼望
着周先生快快回来,把仙药给儿子服下,一来减轻儿子的痛苦,二来保住继接香
火的命根子。

  老太太把太阳瞅到了树梢上,依然不见周郎中的影子,又将太阳送到了西山
头,方才看见周郎中从西山脚下步履蹒跚而来。老太太终于欠了欠坐麻的屁股,
蹬了蹬酸腿,脸上堆着不由衷的笑容,远远地迎上前去:「周先生从半夜忙到天
黑,可辛苦您喽!」

  「唉。」周郎中叹了口气,月光之下,老太太发觉周先生神态憔悴,面容沮
丧,心中更觉难为情了。这位郎中果然敬业,为我儿的病,颠来跑去的,累得都
没精神头了。

  周郎中只是叹气,并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走进屋内,将药箱放在土炕上,
掏出两个纸包来:「呶,老太太,药已经配好了,快给你儿子和媳妇煎上吧!」

  「谢谢先生。」老太太双手捧过纸包,正欲转身走向厨房,突然想起什么:
「先生,您不是说,这煎汤熬药,必须使用专门的器具么,这些家什,您铺子里
不是都有么,为没有不在铺子里熬好了再拿来给我儿服下啊?」

  「唉。」周郎中又叹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不耐烦地说道:「当我
赶回药铺时,老婆告诉我,一个朋友患了病,要借我熬药的器具用用,我老婆便
借给了他。老太太,没关系,我已经在药里添加了特殊材料,用普通的铁锅一样
能煎熬出合格的汤药来!」

  「那感情好了。」老太太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问郎中道:「怎么,我儿
媳妇也没淌血什么的,因何也要服药啊!」

  「你儿媳妇阴气太盛,同房时尤其能吸纳你儿子的阳气,久而久之,你儿子
被她吸得精血殆尽,命根子便淌血了,所以啊,我给你儿媳妇特别配了一副药,
以降散她身体内的阴气,这副药我不收钱,是免费的!」

  「谢谢。」老太太又瞅了瞅两个纸包:「先生,哪包药是儿媳妇的啊?」

  「这个……」周郎中扯着扎纸包的红线绳道:「这用红钱绳扎着的,便是你
儿媳妇的药,一定记住哦,千万别搞错了!好了,你熬药去吧,我得休息一会,
等药熬妥了,你也不要叫醒我,让他们各自服下便可以了!待我醒来看看症状如
何!唉,好累啊……」

  话没说完,周郎中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瘫倒在老太太栖身的、与酒鬼一墙之
隔的土炕上,一对老鼠眼透过门缝贼溜溜地盯着正在厨房里帮助老太太熬药的花
妮。乖乖,这酒鬼艳福不浅啊,娶来的小娘子着实不错,杨柳细腰,白皮嫩肉,
慈眉善目,好招人喜爱哦!

  周郎中盯着花妮正看得出神,突然,一股无法排遣的疲乏感汹涌而来,周郎
中扭了扭身子,揉了揉眼睛,尽管困得要死,双眼直窜星花,可是,黑心郎中却
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早晨发生在药铺里的那一幕,便放电影般地浮现
出来。

  「啊——!」周郎中惊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吩咐花妮生火熬药,听到这声惊叫,慌忙跑了过来,关切
地问道:「先生,您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关系。」周郎中感觉到自己过份失态,吱吱唔唔地敷衍着:「没什
么,我一累着就做噩梦,没事,你忙去吧!唉。」

  支走了老太太,为了不再重温噩梦,周郎中扯过老太太的棉被蒙住了脑袋,
可是,迷迷离离之中;朦朦胧胧之际;恍恍惚惚之间,受到严重剌激的周郎中心
不由已地回到早晨的噩梦中去。

  且说周郎中怀揣着老太太的银子兴冲冲地返回药铺去,当走到药铺附近时,
突然发现药铺门前一片嘈杂,并且围拢着许多闲散之人。

  周郎中好不愕然,凝目细望,好么,药铺好端端的牌匾不知何时披上了大白
布,在药铺门前,停放着一口大棺材,原来死者的家属果然闹丧来了。

  周郎中顿时赅出一身冷汗,慌忙躲进一条小巷子里,干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
墙壁,双眼悄悄地向自家药铺撇视而去。

  但见闹丧的男女们均披麻戴孝,女人扶灵恸哭,男人在药铺门前或是破口大
骂,或是极尽贬损周郎中,称他是个庸医,奉劝大家再也不要请看治病。

  周郎中听得好不烦恼,完了,这块行医多年的牌子今天算是彻底砸烂了,我
的名声从此一片狼籍,顶风也能臭出一百里了,看来此地再也混不到饭吃了。

  「姓周的,你给我滚出来,别像个缩头龟似的躲在被窝里,男子汉要敢作敢
当!」

  「姓周的,你乖乖地拿出银子,把我爹以最高的礼节发送完了,我们便饶了
你,否则,官府大堂上相见。」

  「……」

  这边吵嚷的正欢,老天爷似乎还嫌不热闹,只听街上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周郎中循声望去,我的乖乖,只见县吏骑着高头大马,也到药铺门前凑热闹了。

  「喂,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搞啥子呢?快快闪开,老子找那姓周的有
很要紧的事情,滚,滚。」县吏挥舞着马鞭,将围观看热闹的人们驱散开来。

  县吏正欲策马上前,望着眼前的大棺材,嘎然楞住了:「怎么回事,难道那
姓周的家伙死了不成?」

  「大爷。」闹丧的男人们认得这是本县的捕快,其职务就是揣着县太爷签发
的逮捕证,奉命前去提拿犯罪嫌疑人的,此吏甚凶,谁人敢惹,大家只好拱手上
前,简单明了地述说了情况。

  捕快嗯了一声,手捻胡须道:「如此说来,姓周的这个混蛋肯定躲起来了,
他妈的。」

  县吏纵身跳下马来,骂骂咧咧地冲进药铺:「姓周的,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
庙,你以为躲起来就可以赖帐不还么?老子今天先将这些草药尽行搬回家去,你
若不赎,我他妈的就变卖成现银!」

  可是县吏在药铺里翻腾来翻腾去,什么值钱的药材也没翻出来。这也难怪,
周郎中怎么舍得用值钱的材料给病人煎汤配药呢?那样岂不降低了利润,少赚了
银子?

  别看周郎中在老太太面前信口开河地,什么珍珠啊、冰片啊、牛黄啊、狗宝
啊、朝脑啊、麝香啊,什么什么的,嘴上如数家珍,而药架子一样也没有。

  县吏大怒,飞起一脚踢翻了药架子,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寝室内传起周先生
妻妾的惊叫声。

  县吏一听,怒气弥漫的面庞立刻浮出一丝下流的淫笑:「奶奶的,姓周的,
你即然没钱抵债,老子且把你的婆娘领回家去搂上几宿,你不拿钱来赎,我决不
还给你,至于你老婆我也没白睡,就当是那三拾两银子的利钱了!」

  县吏说干就干,一脚踹开周郎中的寝室门,首先将周郎中的正堂老婆拽了出
来。

  「他妈的,太丑了,太老了。」望着又老又黄的大老婆,县吏全然没有了兴
致,咚地推搡回去,又扯过周郎中的小妾:「嗯,这个还算可以,虽然没有什么
模样,不过还算是个嫩操货,走,跟老子回府去吧!」

  说着,虎背熊腰的县吏手臂轻轻的一抬,便将周郎中的小妾夹在腋下,很是
满意地走向坐骑。

  躲在暗处的周郎中看在眼里,心里那个痛啊,尤如刀割的一般,一边苦也、
苦也的叫个不停,一边恨恨地骂他妈的,你挺识货啊?那可是老子用二十两纹银
买来的黄花闺女啊!今年才十六岁,能不嫩操么?

  可是周郎中再心痛,再舍不得,也绝然不敢上前阻挡,知道那县吏耍起蛮来
比老虎还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县吏将心爱的小妾放在马背上,飞驰而去。

  闹丧的男人们看见县吏把周郎中的小妾当成了抵押物,于是,上行下效,他
们干脆架起周郎中的黄脸婆。

  「走,跟我们回家去,虽然又老又丑,可当个老妈子使唤还是可以的啊,如
果你老公不肯赎你,你就永远给我们烧饭洗衣吧!」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周郎中便很是爽利地破产了,妻妾被人瓜分,药铺被
人砸烂,待闹丧的人们架着大老婆走后,看热闹的闲人也议论纷纷地散开了。太
阳也渐渐地暗淡下来,周郎中这才鬼头鬼脑地溜进惨不忍睹的药铺里。

  望着东倒西歪的药架,周郎中鼻子一酸,挤出几滴可怜的涩泪来:「唉,自
作自受,这能怨得了谁啊?」

  周郎中抹了一把泪水,俯身去拣拾被县吏扬撒得满地皆是草药,怀中的银子
生硬地顶了一下倒霉蛋的胸脯,周郎中方才想起,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为数不菲的
银子呢。

  看我都吓晕了,把口袋里的银子都给忘了,笨蛋,方才为何不掏出银子,打
发掉县吏,从而保住自己的小妾呢?

  此念即出,周郎中又自我否决了,县吏的事情摆平了,还有员外呢!并且,
药铺被砸成这样,没有些银子,也是难以重新开业了,而顶顶重要的是,我在此
地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从此再也混不到饭吃了。

  奶奶的,周郎中牙关一咬,人挪活,树挪死,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有了这
几十两银子,我到他乡还可以张罗起个药铺来,为何一定要死守在此地呢?

  想到这里,周郎中拣了几套换洗的衣裳乘着夜色正欲开溜,望着满地的廉价
草药,周郎中油然来了灵感:「一不做,二不休,这酒鬼的银子太好骗了,这些
草药扔了也扔了,我因何不胡乱配几副汤药,给那酒鬼服下去,然后,伺机再骗
他一些银子。如果可能,我还要把酒鬼的媳妇拐走呢!」

  此念即出,周郎中好不兴奋,立刻蹲下身来,将散落的草药随意拢在一起,
切碎、捣烂,搅匀,再规规矩矩地包装好,做完了这些,周郎中觉得还欠缺些什
么:「嗯,我差点忘了,还应该给酒鬼的媳妇配一副药,哄她喝下去,今天夜里
本人便可以,可以,嘿嘿……嘿嘿。」

  一想起酒鬼的媳妇花妮,睡梦中的周先生禁不住发出嘿嘿的淫笑声,周郎中
侧转一下身子,只见厨房里的花妮手捧着熬妥的汤药,正仰着脖子往嘴里灌呢,
周郎中好不得意。哈哈,小娘们上当了,中招了!

  说话间,药性果然发生了效力,只见花妮双眼一闭,身子一软,很是乖顺地
瘫倒在周郎中的怀里,周郎中大喜,将花妮挪到厨房炉灶上方的一铺小土炕上,
那通常是给厨娘、或者是仆人、家丁预备的,酒鬼家贫,哪有条件雇得起厨娘,
平日里便成为花妮休息的场所。

  此是,周郎中将花妮搬到火炕上,搂着陷入昏迷中的小娘们,那个欢喜啊;
那个兴奋啊;那个激动啊,简直无法形容。

  只见周郎中一会弄弄秀发;一会摸摸脸蛋;一会吻吻香唇;一会啃啃粉颈;
一会掐掐乳头;一会亲亲胸脯;一会咽咽口水;一会润润焦舌,把个周郎中忙得
都不知自己姓字名谁了。

  「大胆庸医,你利用职务之便,不仅骗取钱财,还趁机采花掠色,本吏奉县
太爷之命,特来拿你归案!」

  周郎中搂着花妮亲得正欢,摸得方才来电,头顶突然炸响一个惊雷,县吏出
神恶煞地出现在色狼的眼前,周郎中大叫一声,推开花妮转身欲逃。但见县吏大
手一伸:「流氓,哪里逃,现在已是人脏并换,还不快快与我去见县太爷!」

  也不知周郎中能否逃过此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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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小娘子怒斥老色鬼,老淫棍诱拐良家女

  暗中配副蒙汗药,黑心郎中好可恶。

  良家少妇垂手得,神游淫荡衣裙剥。

  两只色眼贼溜溜,一双干手到处摸。

  但见乌鸦咧臭嘴,口衔鲜肉拼命啄。

  经过一番拼死挣扎,周郎中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吓得通身是汗,胸膛依然余
悸未消地咚咚狂跳着,周郎中恨恨地咒骂几声,感觉县吏仿佛乃是前世的冤家,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他的阴影始终伴随在身边,似乎永远也挥之不去了。

  望着星光灿烂的窗外,周郎中猛然想起什么,呼地爬起身来,屋内早已是鼾
声大作,酒鬼喝过了汤药,又灌了半碗烧酒,此时睡得正酣,半瞪着一只眼睛,
咧开喷着酒气与汤药味的臭嘴,看了让人直作呕;而老太太则睡在酒鬼的身旁,
伴随着儿子的喘息声,非常可笑地研磨着两排碎牙,那尖细的声息与墙缝内的蟋
蟀一唱一和地鸣叫着。

  周郎中虚掩上老太太卧室的房门,屏着气息蹑手蹑脚地绕过酒鬼和老太太,
一路摸索到厨房里,午夜耀眼的星光从那一扇朝北的窗户里照射进来,仿佛一道
道洁白的银线,稀稀沥沥地扬洒在炉灶东侧的小土炕上。

  周郎中早已垂涎三尺的花妮此时独自一人睡在小土炕上,甚至连个被子也没
盖,一只瓷碗放在炕沿上,星光下,碗底泛着暗淡的浊光,那显然是蒙汗药的残
液。

  周郎中窃喜:「嘿嘿,小娘们果然把药灌进肚子里了,此刻药性正在剧烈的
发作之中,凭着以往的经验,小娘们就如死去一般,那堆白嫩嫩的鲜肉仿佛就是
盘中的山珍美味,此刻不美美的饱餐一顿更待何时啊!」

  于是,周郎中三步两步地窜到土炕边,为了验证花妮当真麻木了,周郎中拿
出惯用的伎俩,手掌拽住花妮的发束,用力地向左右扯了扯,小娘们毫无反应,
周郎中依然放心不下,又垂下头去,一对色眼瞪得溜圆,贼溜溜地盯着花妮的面
庞。

  但见小娘们秀眼紧闭,微微开咧的小嘴流溢着条条涎丝,那是因麻醉而不由
自主流淌出来的口水。周先生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到土炕上,欣喜若狂地爬上土
炕:「乖乖,终于得手了!嘿嘿。」

  「哦——哟。」不知是老色鬼用力过猛,还是牙齿切咬的太重,或是狗熊般
的臭肉压得花妮几近窒息,只见身下的花妮奋力的挣扎起来。

  老色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双手握着奶子摸得正欢,只听嗷的一声,身下
的花妮突然发力,将毫无准备的老色鬼咕咚一声推向一旁。

  「你——?」花妮翻身坐起,脑袋依然嗡嗡作响,双眼不停地窜出金花,身
下一片狼籍。望着土炕上的周郎中,又瞅了自己光溜溜的下身,花妮顿然明白了
一切,慌忙整理一番上衣,努力遮掩住一对白嫩嫩的奶子,然后,一边找寻自己
的裤子,一边怒视着周郎中。

  「恶棍,你是何居心?你配的那是什么药?你,你污辱了我。」女人失身,
其严重程度不亚于丢了半条性命,花妮彻底绝望了。完喽,我的贞洁瞬息之间便
让这恶棍给葬送了!既然如此,我岂能饶了他?

  于是,花妮一边胡乱蹬踹着裤子,一边冲周郎中嚷道:「我,我,我要去官
府告发你!」

  周郎中的脑袋重重地砸在硬梆梆的土炕上,登时鼓起一个血包来,在花妮的
喝斥声中,周郎中唯恐惊醒了堂屋里的酒鬼和老太太,从而把事情闹大,直至不
可收拾。于是,老色鬼顾不得疼痛,一咕碌爬起身来。

  望着怒火万丈的花妮,老奸巨滑的周郎中采用屡战屡胜、以攻为守的战术,
渗着淫汗的脸上泛起一副十足的无赖之色:「好啊,美人,你去告吧,我就在你
家等着县吏来捉我!」

  「呸。」周郎中这副德性把个花妮气得浑身发抖。你污辱了我,还如此的得
意,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小娘们实在气愤不过,冲着恶棍狠狠地唾了一口:「呸!你得意个什么,你
占了我的便宜,我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哼哼,代价?我能付出多大的代价?」老淫棍轻蔑地瞟了花妮一眼:「官
老爷知道了,顶多打我几板子,然后,要么判个流放,要么判个充军,据我的经
验,所有这些处罚,都可以用银子来摆平,这个世界上,只要舍得花钱,不仅能
买来自由,还能买来一切、一切。」

  「而你呢?要么没入官府为奴,要么被婆家休回家去,从此闹得满庄子风言
风语,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啊?」

  「哼,我被你脏了身子,当然是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可是,我也绝不会放
过你的,我要跟你对命,现在就对命!」说着,花妮跳起身来,伸手从厨架上拽
过一把亮森森的菜刀来,恶狠狠地挥向老淫棍。

  周郎中手臂一抬,非常轻松地掐住花妮的手臂:「且慢。」

  「怎么?」花妮瞪着淫棍:「你怕死了?」

  「非也。」老色鬼夺下花妮的菜刀,重新放回到厨架里,慢条斯理地开导小
娘们道:「我这把年纪了,女人也没少玩,死掉也够本了,可是,我死在你家的
土炕上,并且还是你杀的,到了官府那里,经过审问,你还是要声名狼藉啊,美
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哦。」听了老色鬼的话,花妮果然没了主张。

  「是啊,你这混蛋说得还算有些道理,可是,我怎么办啊?」花妮扑通一声
瘫倒在土炕上:「活着无脸见人,死了也不得清白,我,我,可怎么办啊?」

  「这好吧,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声名清白!」

  「我听你什么啊?」花妮无可奈何地望着老色鬼。

  周郎中则狡猾地笑了笑,装着关切的样子,坐到花妮的身旁:「跟我走!」

  「不。」花妮不容分说地摇了摇头:「让我私奔,声名更臭了,还不如现在
就死掉呢!」

  「娘子,你听我说。」乖乖,此时此刻,老色鬼俨然已经把花妮当成自己的
老婆了,大家听听,连称谓都如此近乎了。

  「娘子啊,你汉子终日酗酒,折寿短命已是必然,你为何要守着这堆烂肉,
过着毫无希望的生活呢?想开点,跟我走吧,我有手艺,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
可也能保证你丰衣足食啊。请跟我走吧,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不成,绝对不成!」花妮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你污辱
了我,一旦被官府查办了,纵然被没入官府为奴,或是休回家去,我怎么说也是
个受害者啊。可是,如果我与你私奔他乡,我着实就成为抛弃婆婆和丈夫的罪人
了,我不能,我虽然贞洁不保,还要保住最后的一点声名啊!」

  「哼,他妈的,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打死也不开窃。」

  正堂里突然传来老太太起身的声响,花妮与周郎中均不约而同地停下嘴来,
彼此会心地对视一番,周郎中冲花妮撇了撇嘴:「娘子,你好生考虑考虑吧,不
过,纵使你死心不跟我走,我自有办法把你弄走!」

  说完,乘着困眼昏花、耳朵又聋的老太太尚未发现些许珠丝,周郎中带着得
意的微笑,抬起狗蹄子扬长而去了。花妮草草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望着老淫
棍的背影,也不知他会使出什么阴险毒辣的诡计来图谋自己,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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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老恶棍淫色又敛财,周郎中诡计得婢妾

  针扎火燎练气功,十个庸医九个巫。

  信口开河起灾祸,拿腔作调画鬼符。

  无中生有搞离间,里挑外撅亲也疏。

  奸妇淫女诈银钱,溜之大吉获美姝。

  且说周郎中用麻醉药骗奸了花妮,又抓住妇人惧怕将丑出张扬出去的脆弱心
理,胁迫花妮与其私奔,永远做他的女人,怎奈花妮横下一条心来,誓死也不顺
从老色鬼。

  周郎中无奈,眼瞅着酒鬼的鸡巴再也不淌血了,周郎中断没有继续赖在酒鬼
家的理由,并且,大恶棍也不敢过分逼迫受尽污辱和蹂躏的小娘们,老家伙非常
明白适可而止、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一旦把花妮逼到悬崖绝壁之上,再无退路可
走,那么,狗急了还要跳墙、困兽还要作最后的挣扎呢。

  「娘子。」周郎中依然厚颜无耻地称呼花妮谓自己的老婆:「倘若你真的不
跟我走,那么,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放弃这个要求!」

  「祖宗啊,我的爷爷,你还让我答应你什么啊!」望着眼前这个无赖,花妮
急得直拍大腿:「臭蚊子,你还叮上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得寸进尺的恶棍,
你若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反正也是这样了,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了!」

  这十余日来,周郎中以给酒鬼治病为由,终日赖在酒鬼家,使用种种手段,
不是把酒鬼弄迷糊了,就是把老太婆支走,然后,软磨硬泡地将花妮按倒在土炕
上,肆意奸淫,每每回想起来,花妮即羞耻又愤怒,真是肝肠欲断,悲恸万分。
而恶棍时刻也不肯放过花妮。

  这不,周郎中臭嘴一张,又不知提出什么样的、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花妮
再也忍无可忍了,忿然操起了剪刀,直指自己的粉颈:「你若再逼我,我即刻就
死给你看!」

  「别,别,不要激动!」周郎中慌忙制止。

  「冷静,冷静。」周郎中夺过花妮手中的剪刀:「不要这样,娘子,我的条
件其实很简单,咱们长话短说,既然你死也不愿跟我走,我又是如此的喜欢你,
没有你,我今后真不知道应该怎样生活了。并且,没有女人,我对生活也便失去
了兴致。」

  「所以,娘子,如果你肯答应我,出资给我买个小妾,我便、便放过你,从
你眼前永远消失,再也不打扰你。麻烦你了,怎么样?娘子,我的条件不苛吧?
很通情达理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光棍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啊,没有经历过
的人,是绝对不会理解的……」

  「好啦,好啦。」花妮打断了周郎中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等我一会
儿。」

  花妮转身而出,不多时,手拎着一只绣花口袋,眼里擒着伤感的泪珠,悄然
无声地来到周郎中的面前,把绣花口袋往老恶棍的眼前一抛:「呶,这是我做闺
女时攒下的一点私房钱以及婆家给的聘礼、首饰,你拿出吧,用它买个小妾,从
此不要再骚扰我了,否则,你若再逼我……」

  花妮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不想让我好,让我身败名裂,我,我便鱼死网
破,把咱们的事情捅出去,我得不到好,你也不会有善终的……」

  「好的,好的。」周郎中忙不迭地收好了绣花口袋:「我走,我走,我即刻
就在你的眼前消失。」

  「姓周的。」花妮冲着周郎中的背影诅咒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我死后
就是变成厉鬼,第一个便来捉你。」

  「嘿嘿。」周郎中转过身,望着饱受自己捉弄的小娘们,嘻皮笑脸道:「谢
谢,谢谢,咱们既然活着不能做夫妻,死后我非常愿意与娘子长眠九泉啊!」

  「滚吧,恶棍!」花妮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声,周郎中吐了吐舌头,背起破药
箱,又冲花妮吐了吐舌头,哼哼唧唧地走了出去。

  可是,傍晚时分,周郎中背着破药箱子又跑了回来。花妮见状,恼得七窍生
烟,正待冲出屋子,把周郎中大骂一顿,怎奈周郎中并没有进屋,而是直奔正在
院子里收拾柴草的婆婆。

  黄昏之中,但见周郎中附着老太太的耳朵,不知嘀咕些什么。花妮无奈地骂
了一声,转身躲进厨房里去了。

  院落里,周郎中与老太太假惺惺的寒喧一番,然后,附着老太太的耳朵,别
有用心地嘀咕道:「老太太,方才我走的匆忙,有些事情忘记了交待,所以,只
好又返了回来!」

  「哎哟,周先生,你真负责啊,我儿的病,多亏了你啊!」

  蒙在鼓里的老太太对周郎中千恩万谢,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之情,周郎中清了
清嗓子,向老太太叮嘱了一番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一对老鼠眼贼溜溜地瞄了
瞄堂屋,尽力压低了语音:「老太太,还有一件事情,我始终闷在心里,不知当
讲不当讲!」

  「恩人啊。」老太太已经对周郎中不设防了:「这十几天以来,周先生为医
好我儿的病,费尽了心机,不仅东跑西颠,还要早起晚睡,周先生对我家真是恩
情深似海啊。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老太太,你儿子的病此番治好了,过不了多久,还会复发的!」

  「这是因何啊?」

  「因为,因为。」周郎中迟疑一下,又卖起了关子,闭嘴不言语了。

  老太太更加着急了:「先生,只要为我儿好,你无论说什么,我是不会在意
的!」

  「那好吧,豁出去得罪你这老太太了,谁让我心直口快,肚子里装不得任何
事情,不吐出来,就如黄痰在喉。嗯,嗯,老太太,是这么回事。」

  周郎中清了清嗓子,一边贼眉鼠眼地瞟视着堂屋,一边悄声冲老太太言道:
「恕我直言,经过这十几天的观察,在下发现你的儿媳妇身上带有妖气……」

  「啊,这。」老太太霎时惊呆住了,虽然不停地蠕动着干巴巴的嘴唇,就是
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这,这。」

  周郎中不失时机地继续诓骗道:「老太太,在下活了数十年,走南闯北,见
多识厂,任何事情休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自从进得你家门那一刻,我便嗅出你
家里弥漫着一股妖气。我当时就楞住了,四下搜索一番,发现那妖气飘忽不定,
时尔在房梁上缠绕着,时尔又窜到火炕上,而更多的情形下,那妖气是附在你儿
媳妇身上的。」

  「如此说来。」老太婆终于停止了颤抖,对周郎中的谎话信以为真了,只听
老太婆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我儿子的病,便是妖气给熏出来的?」

  「不仅是熏的,并且……」周郎中接下来的话,把老太太吓个半死:「妖气
不仅能把人熏出大病来,每天夜里,妖气便转变为妖怪,附在你儿媳妇的身上,
当你儿子与媳妇行房时,妖怪便趁机吸你儿子的精血。」

  「你儿子之所以鸡巴淌血,皆是因为妖精吮吸而至,并且,你儿子的精血已
经被妖怪吸吮得差不太多了,如果你再不想办法降妖除怪,你儿子早晚被那妖怪
吸尽了精血,吸得仅剩一套空皮囊后,两脚一蹬,撒手人间了!」

  「真的么?」老太太又哆嗦起来,在周郎中喋喋不休的嘟哝声中,突然发疯
般地向堂屋跑去。

  周郎中也给弄胡涂了:「她要干么,找儿媳妇对命去?」

  老太太并没有找儿媳妇的麻烦,而是将周郎中的话简单明了地转达给儿子,
酒鬼听罢,浑身也哆哆地筛起糠来,手中的酒杯不由自主地歪向一旁,酒液稀里
哗啦的溢得满炕皆是。

  老太太失魂落魄地拽着儿子的手臂,不停地摇憾着:「儿啊,你老老实实的
告诉娘,你媳妇,当真吸你的血了?」

  「吸了,吸了。」想起花妮给自己口交的情形,酒鬼昔日的美好回忆一扫而
光,胯间的命根子再次疼痛起来:「她吸了,她天天都吸啊!」

  「我的老天啊。」老太太急得直拍大腿,末了,又跑出堂屋,向周郎中乞求
道:「恩人啊,你救人可要救到底啊!」

  「可是。」周郎中脑袋瓜一晃:「妖怪不除,我纵然有再好的仙丹妙药,也
是无济于事啊!」

  「我,我。」老太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我,我把她休回家去。」

  「大凡妖怪,都是修炼多年的,不仅神通广大,往来于千里之间,只需眨眼
功夫。你把她休回家去,到了晚上,她若想回来继续吸你儿子的粗血,那再容易
不过了!」

  「我,我。」此计不成,老太婆又生一计:「先生,你给我配副毒药,我毒
死她!」

  「老太太,你媳妇是妖怪附身,你用毒药只能毒死媳妇,而妖精早就溜之大
吉,又窜到别人身上为非作歹去了!并且,你毒死媳妇,也触犯了王法啊……」

  「那也不管,那妖怪愿意去哪就去哪,只要别再来吸我儿子的粗血,我老太
太不怕犯法,我这把老骨头情愿与她偿命!」

  「豁豁,好伟大的母亲啊!」周郎中瞟了一眼老太太,老恶棍绝没有毒死花
妮的念头,而是另有所图。

  于是,周郎中假惺惺地奉承一番:「老太太为了儿子,敢于献出一切,甚至
不惜生命,在下深表敬佩。」

  说到此,周郎中拱了拱双手,然后,以开导的口吻道:「老太太的精神固然
可嘉,可是却不妥当,你偿命去了,儿子会是什么心情,你们母子若能依我,我
必定将事情处理的圆圆满满!」

  「哦。」如果有更妥善的办法,老太太也不想杀人:「周先生有何良策,但
讲无妨!」

  「这个么。」周郎中突然沉吟起来。奶奶的,果然又上套了,可是,我应该
怎么办,才能即满足了色欲,又不露出马脚呢?

  周郎中总是认为,直戴了当地向老太太讨要花妮,实在有欠妥当,不仅花妮
誓死不肯,若再弄出些别的支叉,臂如那酒鬼没准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便会闹
到官府去,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麻烦呢!

  嘿,有了,银子我亦赚足了,临近开溜之际,我再让老太太送给我一个婢女
吧。主意已定,黑心郎中开口道:「在下不才,少年时代曾跟一个远方云游的高
僧练习过降妖之术,虽然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也颇得要领。」

  「在下已经考虑过了,老太太何不买来一个婢子,在下略施法术,把附在你
儿媳妇身上的妖怪,转移到婢子身上去,如此一来,妖怪再也不来你家作乱了,
你们从此就可以安安生生的、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使得!」对于这个办法,老太太深表赞同。

  「使得,使得。」老太太嘴里一口一个使得,然后,向周先生施礼作别,揣
上银子:「我这就找媒人去,让她们尽快给我介绍一个婢子来!」

  「老太太。」望着老太太的背影,周郎中叮嘱道:「您老切记,一定选个与
您儿媳妇相貌差不多的婢子,否则,太老了、太丑了,妖怪相不中,我再有招法
也是奈何不得啊!」

  「我知道了。」老太太的回答,更是让周郎中心花怒放。

  「我舍得钱,一定选个比我儿媳妇更年轻、更漂亮的婢子,领到家来,一准
让那妖怪便着了迷,立马就窜到她的身上去了!嘿嘿。」老太太带着得意的微笑
走出院子。

  太阳行将落山之际,老太太果然领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周郎中看在眼
里,喜在心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强奈住满腔的色欲,立马将老太太拉向
一边。

  周郎中咬着耳朵叮嘱道:「老太太,切记,切记,千万别把实情与你儿媳妇
说了,更不能告诉这个买来的婢子,否则,便不灵验了,尤其是那个婢子,你设
身处地的想一想,谁愿意往自己的身上招妖怪啊!」

  「我明白。」老太太悄声告诉周郎中:「我哪能把实情相告呢,我只对媒人
说了,儿子有病,媳妇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好舍出钱财买个婢子,与媳妇一同
伺候儿子,让他早日康复!」

  「好。」于是,周郎中努力让自己万分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令花妮与婢子
面向窗户,并肩在炕上打坐,然后,自己立在炕下,又是施法,又是诵经,如此
这般,这般如此地瞎折腾一通。

  夜深之后,周郎中披上衣服,一脸神秘地告之于老太太:「妥了,那喜欢吸
人血的妖怪,已经被我从你儿媳妇的身上,转移到婢女身上去了。」

  「先生,您要去哪啊?」

  看见周先生牵着婢女的手,推门欲走,老太婆不解地问道:「已经半夜了,
您领着婢子做啥子啊,难道还有什么法术没有做完么?」

  「你先出去!」周郎中一把将婢女推出门外,声音极低地冲老太太道:「老
太太,我必须把这婢子送走,送得越远越好,免得那妖怪一旦回神来,又窜到你
儿媳妇身上,如果那样的话,不仅前功尽弃了,还白费了大把的银子啊!」

  「先生所言极是!去吧,送得越远越好,绝不能让这婢子找回家来!」

  「好的,在下一定照办不误!」

  于是,周郎中怀里揣着从花妮那里诈来的银子,手中牵着老太太用重金买来
的婢子,乘着夜色,满载而归了。至于花妮从此是否能够得到清静,且听下回分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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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失身少妇绝食殉夫,其它人等各得其所

  酒鬼踏上黄泉路,花妮绝食殉丈夫。

  贞洁牌坊庄前立,何谈身体已玷污。

  周郎中当真言中了,长期酗酒果然折寿短命,花妮将老色鬼轰出家门还没到
半年,她的酒鬼丈夫在一次狂喝滥饮之后,便因胃出血而一命呜呼了。

  酒鬼的妈妈抱尸恸哭之后,指着花妮的鼻子尖破口大骂,一口咬定是花妮吸
尽了儿子的阳精,从而断送了酒鬼的性命。花妮没作辩解,她很清楚,任何辩解
都是徒劳的。

  面对着婆婆的污言秽语,花妮平静地言道:「我是妖怪,我是害人精,丈夫
死了,我也没有意义荀且于人世了!我已经想好了,愿意陪丈夫同赴黄泉!」

  「哼。」婆婆撇了撇干嘴唇:「想死,自己寻个清静地方好了,可别死在我
家里,为儿子治病,我已经倾家荡产了,断没有钱来发送你!」

  「妈妈,我死后,你无需单独给我制备棺木,你且将儿子晚几天下葬,我这
几天就可以死掉,然后,与丈夫装在同一个棺材里便妥了!」花妮抹了一把绝望
的泪水:「我与丈夫同赴黄泉,到了那边,我依然做他的妻子,永远伺候他!」

  「对。」婆婆冷漠地讥讽道:「对,对,你继续折磨我的儿子,吸尽了他的
精血还不肯罢手,还要啃光他的骨头,你个不得好死的小妖精!」

  婆婆可没把花妮的话当真,恶狠狠地嘟哝一番,便拂袖而去,张罗着儿子的
丧事去了,而花妮则反锁上房门,决定绝食殉夫。

  获悉酒鬼的死讯,周郎中好不兴奋,心中依然惦记着花妮,于是,以吊唁为
借口,不怀好意地来到酒鬼的灵柩前,晚年丧子的老太婆早已哭得昏天黑地,看
见周郎中,哭得更加伤心了。

  「神医啊,你送婢子送到哪去了,自从那晚以后,怎么再也寻不到你的影子
啦,如果能够找到你,我的儿子便不会死掉了。神医啊,你不知道,我儿子被那
妖怪吸尽了精血,大口大口地吐血,我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个郎中,看了以后,都
摇头叹气,郎中来了不少,却只有一句话,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老太太。」周郎中装模作样地搀扶着老太婆,心里嘀咕你儿子都喝得胃出
血了,当然无药可救了,如果你找我来医他,我敢保证,死得更快。

  而嘴上,周郎中言不由衷地嘟哝道:「一个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命中注定,
谁也强求不得啊,老人家,你要想开些,不要过份悲伤,要保重身体!」

  「可是,从此以后,谁来给我养老送终啊!」周郎中听罢,心里冷笑。

  好么,难怪哭得如此伤心,原来还是为自己考虑啊。于是,周郎中继续假意
安慰道:「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

  「周先生啊。」老太太抹了一把泪水,对周郎中无中生有的妖怪依然是耿耿
于怀:「我问你,你把那婢子送到哪去了?远不远啊?没准那妖怪晚上又溜了回
来,每夜照常吸我儿子的精血,直至把我儿吸得精尽人亡了!」

  自从到婢女骗到手,周郎中便潜到县城里,赁了一间东倒西歪的茅草屋,荀
且安顿下来,靠卖假药、抽签、问卜,或者是装神弄鬼糊口度日。

  此时,周郎中继续编着弥天大谎,并且脸不红,心不跳,老鼠眼眨了不眨:
「为了能够把妖怪从你儿子的身边引走,我连家都没回,领着婢子走啊、走啊,
过黄河,到淮安,又到了扬州,再后来又到了南京……」

  「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当,距离你家还是挺近的,于是,我干脆找到码
头,上了客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最后到了四川。」

  「我掐着指一算,蜀地距离咱们这里至少有七、八千里路,并且山高水险,
很不好走,自古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么,所以啊,那妖怪断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了,于是,我就把那婢子廉价卖掉了,换来的银子当作盘费,都扬洒在回来的道
上了……」

  老太婆失望地嘟哝道:「可是我儿的性命还是没保住,还是死掉了!」

  「唉。」周郎中撒完了谎,又叹了口气:「老人家,我还是那句话,你儿命
该如此,前世注定了他不是你儿子,所以你就不要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了!」

  看着老太太又咦咦地抽泣起来,周郎中再胡诌下去,自己也感觉没趣了,于
是,言归正题。

  周郎中一边装模作样地参拜上祭,一边暗暗地嘀咕道:「酒鬼啊,你既然撒
手而去了,扔下个媳妇孤守空房,无依无靠,本人一贯的悲天悯人,你放心去好
了,你的媳妇,我替你照顾了,嘿嘿!」

  一想起小娘们花妮,周郎中又心猿意马了,草草上过祭之后,在一片混乱之
中,鬼头鬼脑地溜出灵棚,乘着夜色,像个幽灵似地飘进屋内。

  周郎中推了推花妮寝室的房门,发现已经死锁了,于是,老色鬼用手指将门
扇上端的白纸捅开,迷着眼睛向里一望,只见花妮直挺挺地仰躺在土炕上。

  周郎中嘻皮笑脸地问候一番,然后,又厚颜无耻地劝说花妮跟他过日子。花
妮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悄声向周郎中道出了绝食殉夫的念头。周郎中大惊:「使
不得啊,娘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跟了我吧,我纳你为正室,如何?家中的
财产,都由你来掌管,怎么样?」

  「哼,白日做梦!」花妮平和地说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如果我草
草地自杀了,便会被人怀疑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今天,丈夫已然病逝,
我终于找到了自杀的理由!」

  「娘子。」为了留住花妮,周郎中又耍起了无赖手段:「你舍身殉夫了,不
仅芳名留世,还会受到朝廷的嘉奖么?不成,嘿嘿。」

  周郎中淫笑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能开口说话,你的丑事,便休想
遮掩得住,娘子,我这不是敲诈你,我是真诚地希望你活下来!」

  「恶棍。」花妮翻身坐起:「滚,快滚,你有此念,我便留下一份遗书,说
是被你逼迫而死,婆婆得到遗书,便会到官府去告你,你定会千刀万剐的,既使
官府不查办你,我也恳请阎王爷下个贴子捉了你去,把你投进十八层地狱!」

  「别,别。」周郎中着实有些胆怯了:「娘子,千万别写什么遗书,我不劝
阻你了,我这就走,这还不行么?我想通了,我以后一定把臭嘴管住,不该说的
绝对不说,以成全你的芳名,我保证!」

  周郎中离开房门,悻悻地找到老太太,将花妮绝食殉夫的决定和盘相告,老
太太立刻慌了手脚:「怎么她来真的了?这可使不得,倘若真的饿死在我家里,
亲家知道了,怎能饶我?不妥,喂,他舅啊。」

  老太太唤过酒鬼的舅舅,令其快快把亲家找来:「我儿媳妇不想活了,要殉
夫,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我作不得主,更奈何不了她,你让亲家快快赶来,
要么劝女儿回心转意,要么把女儿接回家去,愿意死就死在她自己家里。」

  花妮的父亲是个年近六旬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一生穷困潦倒,女儿出嫁后,
把房宅租赁给他人,自己卷着铺盖走东村、串西庄的为绅士、乡宦子弟作家教,
赚点辛苦钱,糊口度日,了此残年。

  事有凑巧,这几个月花老秀才被县官请到家中,为其不长进的大公子辅导功
课。当得知女婿病逝,女儿欲绝食殉夫的事情后,老秀才也慌了手脚。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丫头自幼便倔强异常,童年时代,因些琐事与她
早死的妈妈沤气,居然要投河跳井,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她如今还不知托生在
什么富豪之家当公子哥呐!唉,亲家奈何不了她,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可是,再怎么束手无策。」花妮的舅翁道:「您的女儿如今不吃不喝,你
也应该去看看啊,劝劝啊,务必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

  「这是应该的。」老秀才匆匆穿戴完毕,便去找县官请假。

  当县官了解到些许情况后,眼前油然一亮,心中暗喜,好,此女若果当真达
成了意愿,自己不仅留芳后世了,也为本县增添了光彩!

  当了解到老秀才欲到亲家劝阻女儿打消殉夫的念头时,县官可慌了。不行,
为了本官的政绩,我应该略施小计,令这老家伙不仅不予劝阻,还要推波助澜,
对,就应该这样。

  于是,县官拉住花老秀才的衣袖,示意他避开花妮的舅翁,两人随便找个借
口走进县官的内室。县官扣死了房门,语音极低地开导老秀才道:「花老先生,
恕本官心直口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谅解。」

  「老爷。」为了能在县府上多混些日子,花老秀才对父母官一贯唯唯喏喏,
百依千从:「您有何吩咐,就尽管直言吧!」

  「老先生啊,嗨。」县官又迟疑了起来,最后,在花老秀才的催促之下,县
官一拍大腿,做出豁出去的样子:「我也不怕得罪人了,不过,这事可全是为你
老先生好啊!老先生啊。」

  县官手抚着花老秀才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惊闻令爱欲以身殉夫,本
官深感震惊之后,敬佩之情由然而生,令爱如能达成心愿,不仅自己流芳百世,
也为本县增添光彩。」

  「待令爱修成正果后,本官决定将令爱的壮举呈报皇上,请求皇上册封为贞
烈之女,并且,本官决定,用本县的财政为令爱竖立贞烈牌坊,不知老先生意下
如何?」

  「啊?」花老秀才大吃一惊,作梦也没想到,女儿的愚蠢之举却能换来如此
显耀的荣光,方才想劝说女儿回心转意的念头,顿然消散了大半。

  县官继续怂恿道:「老先生培养出如此贞烈之女,皇帝不仅要予以表彰,其
家属也将受到重用,臂如老先生您,苦读了一辈子,始终没有取得什么骄人的成
绩,一旦令爱的事迹昭示于全国,老先生必将受到百姓们的敬仰,无不夸赞您生
养了一个好女儿。」

  「为了改善社会风气,鼓励黎民人心向善,皇上定会破格提拨老先生您,用
句时兴的话说,这叫征辟!老先生,您读了不知多少书,应该知道征辟是何意思
吧?」

  「谢谢老爷。」县官这番话,听得老秀才心花如放,恨不能女儿即刻就死,
自己第二天便穿上官服,戴上沙帽。

  花老秀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县官的脚下:「听老爷一席话,老朽顿开茅塞,谢
谢老爷的真诚点拨!」

  「快快请起!」县官急忙扶起老秀才:「先生给我下跪,可折杀小官了,今
后,待先生显要后,在下还要仰仗先生提携呐……」

  「当然,当然。」花老秀才当然明白县官言外之意,权柄尚未握在手里,嘴
上却满口应承起来:「老朽永远也不会忘记老爷的点拨之恩!」

  「先生慢走,我来扶你!」溜须拍马就在此刻,县官亲自将花老秀才挽扶出
府门,然后,又令下人抬过自己的轿子。

  花老秀才哪里肯坐,而县官则不容分说地将老秀才推进轿子里,然后命令下
人道:「起轿,送老先生去他闺女家!」

  「呵呵。」当轿子缓缓地离开地面时,穷困潦倒一生的花老秀才顿然产生一
种异样的感觉,随着轿子飘飘忽忽的摇憾起来,花老秀才的身心不由自主地飘飘
然起来,昏花的眼前飘洒着一顶又一顶的官沙帽,看得老先生眼花缭乱,同时,
伸出手去,忘乎所以地抓扯着、抓扯着,一边抓着,花老秀才一边疯疯癫癫地嘟
哝着:「死了好!死了好!闺女这么一死,可真好啊!」

  「妇谱氏」曰:

  在那个视女性为男人附属物的蒙昧时代,文人、墨客、士大夫、酸朽儒人、
花言巧语的伪君子,自己妻妾成群,却要求女性守贞守节。

  纵观古之文学史,那些个钟情隐居、沉湎风月、满脑子忠君思想、毫无阳刚
之气的大男人们,自身搞得又臭又烂,而对于所谓殉节而死的女们人,不仅津津
乐道,还大肆张扬,几千年来折腾得好不热闹。逗留在那一栋栋死气森森的牌坊
之间,笔者的心在发抖,这是对女性无情摧残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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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妇谱》之贤妇(谱19)

  调笑令,怕老婆者请列队

  狼狈,

  狼狈,

  知府老爷惧内。

  黄腮贴着黑膏,

  赤眼环视辈僚。

  僚辈,

  僚辈,

  诸位东边列队。

         董贤妇舍身护婆婆,夏惧内痛殴母夜叉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待我如恶魔。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把我当骆驼。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玩我花样多。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给我做按摩。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搞我乐呵呵。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阻我寻娇娥。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待我好刻苛。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把我胡子拖。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抽我哆唆唆。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掀我热被窝。

  怕老婆,怕老婆,老婆把我腿打瘸。

  京城小吏夏向贤娶了世宦之女为妻,有道是朝廷里有人好作官!这不,夏某
人做了贵勋之家的女婿还没到半年便时来运转地接到一纸调令,任命他为济南知
府。

  夏某好不喜欢,立刻打点行装,准备早日启程,谁知夫人留恋京城生活,不
愿与丈夫同到任上,夏向贤万万罪不起这位大家闺秀,只好带着几个仆人,只身
赴任去也。

  京城的官吏来地方任职,令当地各界吃惊不小,世宦、绅士、秀才、童生、
保甲、乡约、和尚、老道、尼姑……纷纷前来孝敬新上任的青天大老爷,同时,
也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古玩字画乃送礼上品;鸡鸭鱼肉自不必说;时令蔬果
更是应有尽有;绢帛锦缎样样不缺。

  望着知府衙门里堆积成山的礼物,某些最会奉承上司的家伙们,在夏老爷的
室内溜了一圈,鬼机灵的眼珠子咕碌碌一转,咱们老爷没带家眷,日常起居都是
粗汉劣仆来照顾,多有不便,并且,连个象样的厨子也没有,哥几个,我提议,
咱们要送,就送给夏老爷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众人叩首以问。

  机灵鬼道:「咱们大家伙把送礼的银子凑起来,集资给夏老爷买个会炒菜的
女厨子,如何?」

  「好主意。」众人皆表赞同。

  「太好了,女厨子白天给老爷暖酒炒菜,晚上陪老爷休息睡觉,这个主意的
确不错!老爷准会满意,必定会提拔重用哥几个!」

  于是,大家把银子凑到一处,果然买来一个年轻的、身段眉眼还算说得过去
的女厨子送给了夏老爷,夏向贤好不惊讶,假惺惺地、装腔作势地推让一番,便
满心欢喜地收进内室去了。

  从那天起,夏老爷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那份感觉,仿佛当年那难忘的、
令人消魂的洞房花烛夜又在齐鲁大地重新上演了一遍。

  夏老爷一日三餐品偿着女厨子的手艺,傍晚时分,公务以毕,夏老爷酒足饭
饱之后,一边吧嗒着挂满酒珠的厚嘴唇,一边搂着肥壮壮的女厨子,贪婪地嗅闻
着她身子上那特殊有葱花味,那个喜欢啊、那个得意啊,笔者就不必多言了。

  月满则亏,乐极生悲。夏老爷在一次公干后,搂着女厨子便没完没了地穷折
腾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衙门外忽然传来五声梆子响,夏老爷暗道:「怎
么,已经五更天了?老子足足折腾了一宿?」

  想到此,夏老爷悄悄地掀起窗帘,正欲看个究竟,门外忽有衙役禀报:「禀
老爷,夫人从京城来此,此时正在府门外等候老爷亲自迎接呢!」

  「天啊,姑奶奶来了!」夏向贤的脑袋嗡地一声,弄得又酸又麻的小弟弟再
也找不到感觉了,慌忙起身、披衣,同时,吱吱唔唔地喝令女厨子也快些穿上衣
服,躲到其它房间去,千万不要让夫人看出些什么异样来。

  夏向贤正手忙脚乱地洗漱着,梆子声再次响起,尊贵的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了,也不管是什么时辰,喝令打更老人提前敲响了梆子!

  咣——咣——咣——!

  「来喽,来喽!」当夏老爷点头哈腰地将威风凛凛的夫人迎进府衙时,夫人
直奔丈夫的寝室,凭着女人独有的特异功能,夫人深深地纳了口气,立刻从丈夫
的寝室里嗅出有女人的味道。

  于是,尊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不待夫人张开尊口,夏老爷便主动自觉
地全部招供了,末了,惭愧地请求夫人:「我错了,我有罪,我该死,望夫人饶
过这一次吧!」

  「饶你可以!」夫人果然饶过了夏老爷这一次,不过,夫人郑重声明,你白
天不得抬眼看女厨子,晚上更是不得迈进女厨子卧室门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夏老爷唯唯喏喏,千恩万谢一番,指天发誓,坚决执行夫人的命令!

  不过,夏老爷是坚定的遵从夫人旨意了,而小弟弟则有些不太情愿,一挨到
了晚上,夏老爷上搂着夫人,小弟弟而在下边惦记着女厨子,唉,这可真是身在
夫人的床上,心在女厨子的被窝里啊。

  身边的夫人因旅途劳顿,上床后,很快便睡熟了,并且发出均匀的鼾声,看
来夫人睡得很香、很沉。夏老爷见状,又来了精神头,悄悄地从夫人身旁溜下床
去,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逃出寝室直奔女厨子栖身的厨间。

  进得污渍渍、油烟弥漫的厨房里,夏老爷一把搂住女厨子,一天未得亲近,
两人仿佛分别了三秋,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那个亲热劲啊,让人好不妒忌,因此
不愿多费笔墨了。

  「嘿哟,嘿哟。」

  夏老爷将女厨子按倒在和面的案板上干得正欢,忽然,厨房门哗啦一声被人
推开,把一对大跳青蛙舞的男女惊得妈呀一声。

  但见夏老爷脑后阴风骤起,他扭头正欲看个明白,只听咣当一声,一计女人
香喷喷的小拳头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击打在夏老爷的右眼上:「挨千刀的,我
让你食言……」

  夫人一计惩罚性的香拳,不仅把个夏老爷打得晕头转向,右眼更是高高地肿
起,形成一个深紫色的小山丘。望着即可恶又可怜的丈夫,夫人终于良心发现,
同时,亦是担忧丈夫落下残疾,无法当官揽财了。

  于是,夫人命令家丁星夜请来郎中为丈夫疗伤,如此这般地忙碌了一番,不
知不觉之间,天已经放亮了。听着府门外的梆子声,夏老爷推开了郎中:「已是
卯时了,本老爷该上堂了!」

  每天卯时,济南府所属的官吏们必须准时在衙门里集合,听候夏知府训令,
点卯之词大概源自于此吧?

  当夏老爷戴着眼罩登上衙门大堂、来到办公的案几前,只见自己的下属,经
历、知事、照磨、简较、主簿、典史、驿丞、仓官、巡简,镇抚、僧纲、道纪、
医学、阴阳……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足足有五、六十位文武官员,齐聚堂前,
随时听候夏老爷的调遣。

  「唉。」夏老爷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本老爷在济南俨然就是小
皇帝一个啊,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呼风唤雨,想教训谁就可以教训谁,想打谁
就打谁,这绝对不是夏知府自己吹牛皮啊!然而,如此一个统管数百万人的官老
爷,却奈何不了一个小婆娘!

  夏老爷瞅着众人感慨万分,堂下的官吏们望着上司也是各有所思,怎么,如
此高官,却是个惧内的懦夫?

  「嗯,嗯,嗯。」夏老爷圆瞪着一只独眼,透过灰蒙蒙的晨光,似乎看出了
文武众官的表情,人在尴尬时,神经总是最敏感的。

  望着那一副副复杂的、多是饱含讥讪的表情,夏老爷好不恼火。他妈的,笑
话本老爷干么?难道,你们就不惧内、就不怕老婆么?我死也不肯相信,下边站
着的这数十名官员,就没有挨过老婆拳头的?见鬼!

  夏老爷干咳了数声,企图打破这令自己难堪的局面:「今天,本府在处理公
务之前,想向大家请教一个问题!」

  「老爷有何吩咐。」众官异口同声作答:「尽管说吧!」

  得到众官肯定的回答,夏老爷灰蒙蒙的面庞绽开一丝狡诘的微笑,顽皮地问
文武官员道:「请大家说实话,你们当中,都谁怕老婆啊?」

  「啊——?」

  听了夏知府的问话,众官无不愕然,而夏向贤则板着面孔,摆出一副很严肃
的样子:「啊什么啊,我是认真的,你们必须如实作答,不得欺心,欺心就是欺
骗神灵,你的话是真是假,三尺神明在你的头上,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从一
个人的言行,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德,为官者,尤其要坦诚!」

  「是。」众官俯首道:「下官一定如实作答!」

  「那便好!」夏老爷手指着大堂的东侧道:「大家一一作答,太麻烦了,也
浪费时间,咱们还是简单点吧,凡是惧内的,都主动自觉地站到东边来,凡是不
怕老婆的,都站到西边去。」

  说到此,夏老爷主动走下堂来,站在大堂的东侧:「从我开始,我坦然,我
怕老婆,所以,我第一个站到东侧来!」

  「不怕大家笑话,本人也惧内!嘿嘿。」看见知府大人如此坦然地站在了大
堂东侧,有那八面伶珑、左右逢源之人,最善于察颜观色、奉承上司之人,连想
也没想,嘻皮笑脸地站到了夏知府的身旁,于是,其它官员纷纷效法之。

  「俺也怕老婆,俺天天被老婆打屁股!」

  「俺老婆不打屁股,特别喜欢揪俺胡子!」

  「……」

  一时间,大堂东侧的官员越聚越多,夏老爷难堪而又尴尬的心境多少缓解了
一些,心中嘟哝,乖乖,原来这么多人怕老婆啊?我还以为就我自己惧内呐!

  想到此,夏知府用独眼悄悄向地西侧瞄去,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不惧内,
不怕老婆。但见西侧大厅稀稀落落地伫立着四个人,他们分别是和尚、道人、主
簿、典史!

  夏老爷咧嘴笑了,和尚和道人当然不会怕老婆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老婆
啊!好奇心令夏老爷走向另外两个不惧内的官吏——主簿、典史!

  「请告诉本府。」夏老爷首先问主薄道:「你因何不怕老婆啊?」

  「禀老爷!」主薄答道:「下官是自己来任上的,老婆留在乡下了!所以不
怕老婆!」

  「你呢?」夏老爷又转向典史:「你因何不怕老婆啊?」

  「禀老爷!」典史答道:「下官的老婆去世多年,至今尚未续弦,所以没有
老婆可怕!」

  「哈哈哈。」两个官吏的回答引得满堂大笑,如此一来,夏老爷满腹的尴尬
即刻随着朗朗的笑声,飞向九宵云外去了。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话说文武众官正自嘲地、开怀地大笑着,府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有
衙役传道:「禀老爷,德州县丞押送来一个人犯,现在衙门外等候老爷批斩!」

  「安静,安静,大家请安静!」

  听说有公干来到,夏知府急忙走回到案几前,坐在知府的大交椅上,手拍惊
堂木道:「静一静,大家不要扯蛋了,传令,把人犯带上来!」

  「是!」众衙役拎着大木棍子一路小步地来到大堂上,分左右排开。

  当县丞将人犯押进府门时,众衙役仰着脖子,装腔作势地嚷嚷道:「威——
武!」

  「哦,还是个女犯呢!」

  众官扭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犯手腕上带着沉重的枷锁,脚踝上扣
着铁链,在两个县吏的喝令声中,吃力地走进大堂,其中一个县吏手掌按住女犯
人的肩膀:「见了知府老爷,还不快快跪下!」

  德州县丞拜过了夏知府,然后,将一纸文书恭恭敬敬地递到夏老爷的手中,
夏向贤接文在手,用一只眼睛看了良久,末了,丢开文书,眨巴着独眼,仔细地
审视着女犯人:「你当真虐待婆婆了?」

  「当——真?」在夏老爷火辣辣的目光中,女犯人含羞地垂下头去,望着女
人文静的面庞,泛着红晕的脸蛋,以及那娇羞羞的,充满良善的眼睛,夏知府怎
么也不肯相信这样的女人会虐待婆婆,并且还把婆婆逼得走投无路。为了获得解
脱,只好解下自己的裹脚布,悬到房梁上,升天见阎王去了。

  夏老爷再次讯问道:「婆婆当真是你逼死的?」

  「是的。」女犯毫不犹豫地答道:「老爷,贱妾已经全部招供了,如今不图
别的,只求速死!」

  「哦,速死?」夏老爷沉吟起来,凭着多年的审案经验,感觉此案一定存有
蹊跷。人命官司,容不得丝毫的含糊!于是,夏老爷决定施以小计,闭口不谈处
斩的事情,而是与女犯巧妙地周旋起来,直至把女犯问得不耐烦了,苦苦乞求老
爷赐她速死!

  夏老爷无奈,方才向左右唤道:「既然你当真不想活了,本府便成全你,王
书办,来,录下她的口供,推出斩首!王书办,王书办……」

  夏知府一边唤了几声,并不见王书办应答,夏老爷环视一番大堂,也没有看
见王书办的身影。夏知府大怒,命令几个小吏道:「去,你们赶快把那王书办给
我找来,不按时点卯,也不提前告假,待本府见到他,先赏他二十大板!」

  小吏们得令而去,不多时,但见王书办衣着不整,甚至脸也没洗,慌里慌张
地来到大堂上,望着知府老爷的怒容,迟到者也很知趣,主动趴下身来,摆出准
备饱偿一番大板子的姿式。

  知府大人余怒未息地问道:「王书办,你因何迟到?」

  「禀老爷,我,我……」

  王书办平平展展地趴在地上,吱唔了好半晌也没说个清楚。知府大怒,旁边
的小吏嘿嘿一笑,代王书办作答道:「禀老爷,小的奉您之命去王书办家唤他到
府,进得屋门,只见王书办正接受老婆的教训,规规矩矩地跪在老婆的脚下!」

  哄——!小吏此言即出,满堂哗然。

  夏知府瞪大了眼睛:「什——么!一个大男人居然给老婆下跪,王书办,你
告诉我,因何给老婆下跪?」

  「我,我……」既然小吏们掀了自己的老底,王书办看着丑事再难遮掩,只
好如实作答:「因为,因为,昨天晚上,我没有经过老婆的批准,偷偷与小妾睡
觉了,所以,被老婆罚跪,以至于误了公事,下官愿意接受惩罚!」

  「奶奶的。」夏知府心中暗道,王书办与本府的遭遇完全一样,皆是因小妾
惹的祸,我被打肿了眼睛,他被罚跪。

  望着匍匐在地的王书办,夏老爷禁不住地泛起了同病相怜之色。夏老爷咬了
咬牙,决定为王书办,同时,也是为自己出一出这口怨气。

  只见知府老爷冲王书办挥了挥手:「你先起来吧,这二十大板,算你欠本府
的,还有你。」知府老爷又指了指女犯,「先把她押下去,本府今天要收拾一番
欺压我们男子汉的泼悍之妇,来人啊!」

  「在。」众衙役应声而上。

  夏知府从竹筒里抽出两枚竹签,啪的一声抛掷在地上:「去,把那王书办的
老婆给我捉来,本府要会她一会,还要好生款待于她!哼。」

  衙役得令而去,不多时,但见府门外一片嘈杂,众官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五
大三粗的女人,在衙役们的拽扯之下,骂骂咧咧地走进府门:「干么抓我?老娘
触犯了哪款天条?」

  「豁豁!」当衙役们将女人按跪地大堂上时,夏老爷举目望去,不禁倒吸了
一口冷气:「好一个母夜叉!」

  夏老爷所称的母夜叉,乍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腰身超级壮硕,可是并不
雍肿;皮肤黑沉粗糙,但绝非肮脏;相貌毫无诱人之处,却也谈不上丑陋。

  在衙役们的按压之下,母夜叉誓不屈服地挣扎着:「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
迈,不偷也不抢,更不卖身养汉,因何抓我?」

  「好个泼妇、刁民。」夏老爷纵身跳起,面对如此泼辣之女,满腔的怨气顿
时汹涌起来,红肿的眼睛也更加疼痛了。

  夏老爷既然不敢动自己老婆一根手指头,便决定趁此机会,把怒火全部倾泄
在别人老婆的身上:「你胆敢咆哮公堂,来人啊,掌嘴!」

  「是。」一个最擅长抽人犯嘴巴的衙役应声上前,抡圆了大手掌,对准母夜
叉的双腮,左右开弓,啪啪的脆响长久的回荡在大堂上空。

  母夜叉依然不肯屈服,虽然被抽得眼冒金花,双腮肿胀,仍旧骂不绝口。而
夏知府也变本加厉了:「取夹棍来,好生招待这位母夜叉!」

  母夜叉蛮力过人,众衙役费了好大的周张,才将夹棍套在母夜叉蒲扇般宽大
的手掌上,然后,依然用几个衙役按住母夜叉,其它人等拽着绳索分别向左右用
力。

  母夜叉终于没有精力咒骂人了,而是嗷嗷地吼叫起来,霎时,十根手指肿成
了五对红通通的水萝卜。

  「慢。」

  看着母夜叉被夹的欲昏死过去,夏知府急忙制止住,命人将其押下去,与那
个女死囚关一个牢笼里,然后,冲文武官员匆匆道别,正式宣布早堂到此结束!
于是,众官以及小吏、衙役们顿时一轰而散,喝早茶去也!

  「你,先别走!」夏知府悄悄地唤过王书办,俯着他的耳朵命令道:「你拿
着纸笔墨硕,到牢房里去,这样,这样,这样……」叮嘱过了王书办,夏老爷倒
背着双手,回内室与夫人共进早餐去了。

  餐桌之上,夏知府喝过一碗夫人亲手调制的米粥,一边夸赞着夫人的手艺高
超,一边拱手向夫人道谢,夫人也报之以愧疚的、同时亦是希望和解的微笑。

  夏知府见状,立刻喜形于色,并且,又故态复萌了,用北京俗语来说,便是
蹬鼻子上脸了,夏知府趁机请女厨子过来共进早餐,女厨子也乘势巴结夫人,大
赞特赞夫人的厨艺。不仅如此,夏知府还命下人往监内送粥,以彰显父母官怜民
爱民之心。

  望着摆在眼前的米粥,女死囚安祥地向狱卒道谢,而已经从剧痛中清醒过来
的母夜叉则飞起大脚掌,将粥碗踹个粉碎:「冤枉,我好冤枉啊!」一边吼着,
母夜叉一边转向女死囚,伸着两只大手掌,逐个手指让死囚察看。

  「妹子,你看看,你好生看看,我终日厮守在家里,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直至
现在,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情,却被知府那个昏官糊里胡涂地抓进府来,平白
无故地暴打一顿。我冤枉啊,我好冤枉啊!」

  「姐姐。」死囚喝了一口米粥,淡然地却是令人震憾地言道:「你的冤枉,
不过是被无端地暴打一顿,夹肿了手指,您知道么,我的冤枉,却要付出生命的
代价!」

  「哦。」母夜叉一听,楞住了,望着死囚脖颈上的枷锁,喃喃地问道:「妹
子,你有何冤枉啊?」

  「姐姐,我已经是行将赴死的人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是这样的。」

  女死囚又咽下一口米粥,将自己的冤情和盘托给了母夜叉:「俺娘家姓刘,
嫁与董郎为妻,谁知俺福薄命浅,把丈夫早早地给克死了,从此只好与婆婆相依
为命,婆婆待我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这让我很感动,不仅如此,婆婆还劝我改嫁,并且主动给我张罗婚事,我
誓死不从,有道是好女不伺二夫!我不为董姓家族考虑,可也不能给娘家丢脸抹
黑啊!」

  「好女人。」母夜叉感叹道:「人当然是好人,可是俗话说,好人不长寿,
祸害一千年!妹子,瞅你慈眉善目的,一定是那种心肠虽好,却不长寿的女人,
正所谓的红颜薄命啊!」

  「是啊。」死囚叹了口气:「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虽誓死不嫁,怎奈庄子里
许多光棍们都惦记着我,想尽办法与我接近,我尽可能地躲避着,可又不能不出
门啊。」

  「婆婆年事越来越高,许多农活已经干不动了,你说我再不出去干农活,我
们婆媳俩个不得饿死啊。可我一出门,屁股后面总是有男人跟着,可真烦人啊,
甩也甩不开。」

  「庄子里那些闲极无聊的长舌妇们就此大做文章,说我偷人养汉,满庄子的
人没有不知道的,而实际上,我向天发誓,我此生,除了自己的男人,没有与任
何男人有过那种事情!」

  「我相信!」母夜叉坦诚地点了点头:「誓愿是不能随便发的,为人不能欺
心,头上三尺有神明,自己的所作所为,别人不知道,神明看得清清楚楚,任何
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逃不过神明的法眼!」

  「唉。」死囚继续道:「有一天,我出去砍柴,好不容易甩开了纠缠我的男
人,回到家里,我,我……」

  「你怎么了?」母夜叉追问道,死囚结巴道:「我,我,我看见了不应该看
见的一幕!」

  「你看见了什么啊?」

  「我看见隔壁的婆婆和一个庄子里的一个光棍睡在土炕上……」

  「啊,怎么,你婆婆一大把年纪了,还偷人?还养汉?」母夜叉吃了一惊:
「那家伙是谁啊?你告官没有啊?」

  「他叫赖东,因排行在三,大家都称他为赖三鬼,是庄子里有名的臭无懒,
我没有告官,我如果那样做了,婆婆便名声扫地,甚至死后连祖坟都没有资格进
了!」

  「是啊,家丑不可外扬啊!」

  「可是。」死囚怅然道:「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是,可是,婆婆却想
不开,认为无颜再活下去,第二天,当我做完农活回到家里时,婆婆,她……」

  「她怎么了?」

  「她解下裹脚布挂在门框上,自——杀——了!」

  「哇,看来啊,你婆婆还是有脸有皮的人呢,知道什么是羞,什么叫耻!后
来怎么样了,官府知道了吧?」

  「人命关天,官府当然要过问了,官府问我婆婆因何自杀,我,我,姐姐,
你说说,我可怎么回答官府啊!」

  「是啊。」母夜叉嘀咕道:「这事的确够难为人的,如果实话实说了,你婆
婆的名声算是彻底完蛋了,可是,若不说实话吧,这谎可怎么撒才对头啊?」

  「是啊,太难为人了。」死囚继续道:「见我回答不上来,官老爷就打我,
还派人到庄子里去调查,那些追我不到手的光棍们,没有一个说好话的,说我平
日里虐待婆婆,想把婆婆虐待死后,便卷走婆婆的家财,嫁汉子去!唉,人言可
畏,唾沫星子也能杀人啊!」

  「那,你就招了?」母夜叉瞪圆了眼睛。

  刘氏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不招,还能有什么办子啊?为了婆婆的名声,我
只好,也只能抛弃自己的名声和性命,以报答婆婆的善待之恩!」

  「真乃义妇也!」听到这里,母夜叉全然忘记了疼痛,由衷地竖起了水萝卜
般的大姆指:「佩服,佩服,除了佩服,我无话可说!跟你相比,我真惭愧啊!
跟你想比,我这点子冤情,算得了个什么啊!」

  「老婆。」牢外突然传来王书办因过份激动而颤抖不止的嗓音:「老婆啊,
你若能有刘氏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的贤慧,我王某人便心满
意足、三生有幸了!」

  「好个挨千刀的。」母夜叉应声跳起:「我跟妹子聊会家常,你个大老爷们
就好意思在外面偷听,这种无耻之事是男子汉做得出来的么?」

  「嘿嘿。」只见王书办拎着毛笔,笑吟吟地从暗处走了出来:「老婆,奉知
府老爷之命,我暗中偷听你与刘氏的谈话,我不仅从头到尾听个遍,还记录在本
子上了,这是我书办的本份所在啊,谢谢老婆的配合,你可帮了知府老爷的大忙
啊,知府老爷说了,他要好生谢谢你!」

  「唉。」刘氏一声长叹:「我中计了!知府老爷的鬼道道可真多啊。」

  刘氏话未说完,知府大人在众官员的簇拥之下,一脸和善地走向牢狱,看见
垂头丧气地刘氏,夏知府首先深深地掬了一躬:「烈女,精神可嘉,本府决定,
把你的事迹呈报皇上,为你请功讨封!」

  「我呢?」母夜叉不满地嚷道:「没有我,你们能套出她的实话来么?请问
知府大老爷,你如何谢我?难道就是这样谢我么?」说着,母夜叉伸出十根水萝
卜。

  夏知府淡然一笑:「教训泼妇、悍婆,是父母官的责任所在,本府打你,理
由充分,你若不服,可去上级告我。不过,因念你有功于本府,本府决定,从我
的饷银里,拿出五两银子赏给你,如何?不会认为太少吧!」

  「谢谢,谢谢。」此时,狱卒已经打开了牢门,母夜叉喜形于色地向知府老
爷道了万福。

  「谢谢老爷,嘿嘿,嘿嘿……」方才说声谢谢,母夜叉突然咧嘴傻笑起来:
「嘿嘿,以后,若再有这样的好事,还找我来,虽然夹肿了十指,不过,能换来
五两银子,也是满值得的啊!嘿嘿,嘿嘿。」

  「哈哈哈!」夏知府大笑道:「好啊,咱们就做个老主顾吧,不过,下次我
决定不夹手指了,而是改成打屁股,并且还要褪下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暴打。」
夏知府与母夜叉玩笑一番,便收起笑容,向刘氏郑重宣布无罪释放!

  「喂。」派人送走了刘氏贤妇,回到府内,夏知府悄声唤来心腹的家人,咬
着耳朵根神秘兮兮地嘀咕一番,家人立刻报以会心的一笑,摇头摆脑地去了。

  夏知府也冲心腹的背影一笑,心中暗道,「奶奶的,为了获得如此贤妇,本
府就是被夫人打成二等残废,也豁出去了!」

  「妇谱氏」曰:

  古代有资格称得上贤妇者,不仅要求对丈夫、对公婆言听计从,千依百顺、
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并且,对丈夫、公婆的胡作非为还要逆来顺受、忍
辱负重,甚至还要舍身赴死,倘不如此,便不能成为合格的贤妇。上不了皇榜,
当然也就得不到皇帝的封诰了!

  臂如刘氏,哪里还像个夫人啊,简直与奴隶一般,丈夫早逝,只怪自己福薄
命硬,婆婆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悬梁自尽,刘氏便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承揽到自
己身上,从而保全婆婆的声名。难怪夏知府了解到刘氏的真情实况后,冒着被凶
悍老婆打成残废的危险,派心腹、找媒人,前去刘氏家里说亲,欲纳其为妾,这
样的女人谁不喜欢,谁不想娶到家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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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妇谱》之雏妇(谱20)

       第一回 川妹子口技超一流,风流客索性玩口暴

  旅游来到海南岛,宾馆小姐美又妙。

  小嘴一张善吹萧,爽得嫖客哈哈笑。

  上个世纪的最后几年,记得那是一个盛夏时节,我终于从忙碌中解脱出来,
立刻登上飞机,兴冲冲地飞往海南岛。几个小时之后,飞机急速下降,穿过淡灰
色的云层,哧溜一声降落在三亚机场。

  我忙不迭地走出机舱,蓦地,一股令人气闷的热浪扑面而来,那让人窒息的
灼热感,仿佛置身于桑拿浴室,原本干燥的周身立刻泛起绢绢的水珠。我皱了皱
眉,无奈地吐了口气,旋即又深深地呼吸一口,霎时,滚滚的热流顺着口腔很不
客气地灌进肚子里。啊,我整个身体从里往外地蒸发了。

  望着陌生的、酷热的、潮湿的、地势连绵起伏的海南大地,我更加热爱东北
故乡了,那里是多么美好啊,虽然也是盛夏,阳光绝非海南这般灼热,而是柔和
的、含情脉脉地扬洒在你的身体上,让你感觉暖洋洋的,却不出汗。

  偶尔莫名其妙地吹来一股微风,仿佛姑娘那轻柔的小手,很是调皮的从你的
身上一掠而过,让你倍感凉爽,于是,你微闭着双眼,正准备美美地享受一般凉
风姑娘的抚摸,而调皮的小姑娘似乎故意捉弄你,小手轻拂数下之后,便溜之乎
也,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

  只有钻进出租车里,你方能暂时躲过毒太阳无情的折磨,当出租车终于驶进
三亚小城时,望着路旁的亚热带植物;望着随处可见的、头顶凉帽、身材即矮小
且黑瘦、颧骨高耸、门牙向外突出的海南当地人,我仿佛到了瓜圭国,听着他们
那叽哩哇啦的土语,我置身外国的感受更加强烈了。

  下了出租车,为了继续逃避恶毒的阳光,我匆匆走进一家旅游宾馆。望着巴
台里含着微笑的芳颜,听着亲切的、然而并不地道的普通话,我似乎眨眼之间又
回到了南中国。

  于是,我放下旅行袋,掏出身份证正准备递给巴台小姐,忽然,不知从何处
窜出一个衣着华丽的芳龄女子,但只见一条花裙薄又短,两条秀腿嫩又白。

  穿着短裙的年轻女子笑嘻嘻地接过我的身份证:「先生,您请坐下休息一会
吧,我来帮您办理住宿手续!」

  没容我作答,小女子已经从旁侧钻进巴台里,立刻改用粤语与服务员小姐交
谈起来,我并没有坐到大厅的椅子上,而是一边抹着汗水,一边环视着大厅。

  我发现在大厅各处有十余个看上去并不像旅客的漂亮女人,或坐、或站、或
面无表情地踱着步子,那一双双机敏的眼睛往大厅各个角落里扫视着,仿佛在寻
找什么目标。

  年轻女子不仅帮我办妥了住宿手续,还拎起我的旅行袋,一定要把我送进房
间去,我故意放慢了步子,跟在女子的身后。

  望着她那艳丽的、极其暴露的穿戴以及浑圆的、极富肉感的小屁股和细白的
秀腿,我终于明白过来,她应该是做鸡的吧?

  「先生。」我果然没有猜错,进得房间来,女子简单地向我介绍过房间的格
局后,话锋陡然一转:「需要我为您服务么?」

  说完,女子一脸媚相地望着我,并且故意将丰乳我挺送过来,那条柔美的乳
沟,仿佛是无底的深渊,充满了诱惑力,令我这个十足的大鬼色,必欲钻进去,
直至看个究竟才肯甘心,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多少钱?」

  「三佰!」女子向我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

  我摇头道:「太贵了!」

  但见女子纤指向下,挑逗性地拨开我已经被汗水渗透的外衣:「三佰元,我
将为您服务一个半钟,您想想,这算贵么?」

  「嘿嘿。」我顽皮地笑了笑,所谓一个半钟的服务,我在内地多有领教,而
在这位女子面前,却故意装胡涂。

  于是,我耸了耸肩:「嘿嘿,这种事情,十分八分就彻底解决了,谁有多大
战斗力,能坚持一个半钟啊!」

  「先生。」女子不仅拨开了我的外衣,双手已经搂住我的脖子,以略带嘲弄
的口吻道:「您这就老外喽,我将为你提供的服务,可不是那样简单、那样粗野
哦!」

  「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你的服务又能有什么新花样啊?」

  「先生。」女子将面庞紧贴着我的腮帮子:「如果您肯出三佰元,我现在就
做给您看,我敢保证,一定会给您留下一个温馨的回忆,使你永远记住海南、记
住三亚、记住这家宾馆、记住我……」

  「你是谁啊?」我方才想起对方的姓名、籍贯,亲热一回,总不能连个姓是
名谁都不知道啊,并且,管她回答的是真是假,就全当是真的来听吧。

  只听女子顺嘴答道:「宁宁,四川人。」

  讲好了价钱,各自道过了尊姓大名,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直入主题了,川妹子
宁宁小姐殷勤地帮我宽衣解带,又令我趴在床上:「您趴好了,我取备品去!」

  说完,宁宁小姐扭扭达达地走进卫生间,而取出来的所谓备品,不过是一个
小巧的皮包以及一只盛着温水的塑料盆,还有一打一次性口杯。

  但见川妹子把皮包放在枕边,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便开始故做羞态地松脱
衣裙。

  我的脑袋压在枕头上,两只色眼一刻也不肯闲着,在宁宁小姐光溜溜的胴体
上贪婪地扫视着。宁宁见状,正欲褪下内裤,忽然羞涩地停下手来,扭过头道:
「看什么看!您好色哦。」

  宁宁仅穿着内裤向床边走来,我的眼前油然一惊,但见宁宁内裤的最底端突
起一个浑圆的小丘,我嘲笑道:「怎么,小姐,你也有小鸡鸡啊!」

  说着,我将手掌伸进内裤。哇,川妹子的阴唇好肥大啊,以至于把内裤都顶
起来了。

  「嘻嘻。」宁宁推开我的手掌,一边嘻笑着,一边坐到我的身旁,开始给我
进行正常按摩,拧脖子、捶背、敲臀、揉腿、挠足心、掰脚趾头……

  然后,宁宁打开小皮包,取出香粉盒,一把一把地往我的身上涂抹,末了,
又往她自己的身上、尤其是乳头上涂抹,直至把周身抹得粉白一片,方才爬上床
来,压到我的身上,用她的肉体磨擦我的肉体,两只可爱的小乳头欢快地点拨着
我的背脊,那感觉,让我好不兴奋,心中默默地嘟哝,嗯,有点节目,看来三佰
大元花得还是蛮值得的!

  看得出来,宁宁小姐做得很认真、很卖力,身子从我的背脊一路向下退去,
将两只乳房停滞在我的双臀上,大幅度地左右扭摆起来,尤其是那两颗令人流涎
的红樱桃,反反复复地往我的屁股沟里面钻,许多时候,乳头已经点拨到我的肛
门口。

  一丝丝异样的快意即刻传遍我周身,胯间的小弟弟渐渐昂起头来,又要蠢蠢
欲动了。

  「呵呵。」做鸡的女人眼睛特别机灵,宁宁小姐一把握住我的小弟弟:「先
生,您硬得好快哦!呵呵。」

  放开我的小弟弟,宁宁小姐也停止了肉体的磨擦,拿起一只口杯,从水盆里
舀些温水,含在口中,俯下身来,并不把温水倾吐在我的背脊上,而是依然含在
嘴里,用双唇以及舌尖在我的身体上轻划着,将磨擦后残存的香粉用舌尖舔吮而
去,吐在痰盂里,然后再含水,再舔吮。待终于舔净了香粉,宁宁小姐再次爬到
床上,吐出小舌头,把我的身体从脖颈处直到后脚统统舔吮一遍。

  我一边美滋滋地享受着宁宁小姐的亲吻一边问川妹道:「小姐,您刚才那一
套,学名叫什么啊?」

  「嘿嘿。」宁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叫,叫,叫过水!」

  「那么现在呢?」宁宁一边继续亲吻着,一边将珠唇紧贴在我的肉皮上,故
意发出叭叭的脆响,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漫——游!」

  如此进行了十余分钟,宁宁小姐终于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好累啊,
先生,我的舌头都舔麻了,唉,赚点钱真不容易啊!」

  一边嘟哝,宁宁小姐再次将手探进皮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后,
将些许不知何物的软膏往我的屁股上尤其是肛门口处涂抹,我更加兴奋了。啊,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待把粪门大致收拾干净,宁宁小姐便开始给我舔屁眼了!大家不知道,九十
年代末,想到东北找小姐给您舔屁眼,五佰元也不干啊,到了海南,三佰元就搞
定了,感谢上帝!不知宁宁小姐舔肛的水平如何,根据她方才的工作情况来看,
一定也差不了!

  「先生,您需不需要通肛门啊?」宁宁一只手反复不停地轻揉我的屁股蛋,
另一只手指顶在我的肛门口处,轻柔地问我道。

  我爽利地答应道:「通!」

  「好的。」宁宁甜甜的应承一声,手指尖在肛门口轻划一番,便慢悠悠地顶
到我的屁眼里去,顿时,一种胀闷感令我轻吟了一声。

  宁宁停下了手指,关切地问道:「怎么,痛吗?」

  「不痛,感觉好奇妙啊。」我淫笑地反问宁宁道:「小姐,您作爱时,当鸡
巴插进您的身体后,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啊!」

  「不知道。」宁宁摇头道:「我不清楚,我没有肛交的经历!」

  「不,我是说。」我探过手去,隔着内裤揪住宁宁肥大的阴唇:「小姐,我
是说,当鸡巴插进这个地方时,你的感觉是不是也很美妙啊!」

  「嘻嘻。」宁宁嬉笑了一会,于是,一边给我通肛,一边饶有兴致地与我讨
论起作爱的感受来。真没想到,这位川妹子不仅很敬业,也很善谈,纤指把我的
屁眼通得又圆又阔,一张小嘴把我的鸡巴说得又硬又胀。

  我有些按奈不住,真想即刻翻转过身体,搂住宁宁大干一番,怎奈,我又不
希望更好美妙的通肛就此中断,于是,我强按着满腔的欲火,继续享受着宁宁小
姐妙不可言的通肛。

  伴随着宁宁小姐细手指不停的抽送,我又萌生这样一种感觉,老子花钱,却
让宁宁小姐给操了屁眼!

  宁宁小姐终于抽出了手指,掏出一张湿巾,在我业已开裂的肛门口处反复地
擦拭着,然后,俯下身来,双手掰开我的屁股蛋,再次吐出舌尖,在我的肛门口
处咕叽咕叽地舔吮起来。啊,令人回味无穷的舔肛终于开始了!

  宁宁的小舌头在肛门口周围转了几圈,末了,将舌尖顶在阔开的屁眼上,活
像一只茧蛹,一边蠕动着,一边往肛门里面钻,那份感觉,直是没得说了,简直
爽上天了。

  可爱的小茧蛹在肛门里拱动一会,又缓缓地转悠出来,又如此这般的在肛门
周围舔吮一遍,然后,又钻进更加阔开的肛门里去了。

  如此进行了五次进出,宁宁小姐松开我的屁股蛋,爬起身来,端起口杯咕噜
噜地漱了漱口,然后,令我翻转过身体,宁宁漱毕了口,嘴里再次含上温水,一
脸媚笑的趴到我的胸脯上,小嘴在我的前胸漫游起来。

  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展开双臂,忘情地抚弄着宁宁小姐的胴体。宁宁小姐
的珠唇从胸脯一路漫游下去,直至毛绒绒的小腹上,但见宁宁小姐将含着的温水
吐到痰盂里,再呷上一口温水,轻轻地衔住我红通通、亮晶晶的龟头,深深地纳
入口腔里。

  我更加兴奋了,屁眼尚未闭合,尿道管又膨胀起来。看见宁宁小姐如此卖力
地给我口交,欣喜若狂之余,我欠起屁股蛋,伴随着宁宁小姐的吞吐,身子得意
洋洋地向上挺起,火辣辣的龟头直指宁宁小姐的咽喉深处。

  走遍了大江南北,接触过各色女人,像宁宁小姐这样敬业,且口技高超的女
人,实不多见,在我疯狂的冲击之下,宁宁小姐并不像别的野鸡那样,尽力躲闪
着,而是含笑迎接着,同时,为了减轻冲击力,宁宁小姐老地道按住我的大腿,
小嘴深深地含住我的鸡巴。

  「先生,您疯了,老实点。」说着,宁宁小姐再次吐出我的鸡巴,一口衔住
我的肉蛋蛋,顽皮地,却是娴熟的舔吮起来,我终于老实起来,双臂拽着宁宁的
两只小手,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宁宁小姐将两个肉蛋蛋各吮了一番,吐出来后,舌尖从下至上地舔吮而来,
到直舔到龟头处。宁宁小姐用舌尖一边轻吮着我的龟头,一边问我道:「先生,
知道这叫什么啊?」

  「知道。」我平静地答道:「蚂蚁上树!」

  「呵呵。」宁宁小姐笑了:「看来,您是经常找女人啊,蛮有见识的!」说
完,宁宁小姐又呷了一口温水,含住我的鸡巴更加卖力地吞吐起来。

  宁宁吐纳的幅度极大,同时,小脑袋瓜奋力左右扭动着,使我的鸡巴产生一
种强烈的、螺旋状的握裹感。我由衷地伸出手臂,抓抚着宁宁小姐的秀发。

  宁宁头也不抬,干得更猛了:「先生,舒服不?爽不?」

  「爽!」我抬起头来,美滋滋地观赏着宁宁小姐大幅度的口交动作,同时,
手掌往下按压着宁宁小姐的脑袋,蓦地,一种怪异的念头涌上心头。奶奶的,干
脆射到她嘴里算了!

  此念即出,我便不怀好意地挺送起屁股来,手掌按着宁宁的脑袋不肯松开,
同时,努力产生射精的欲望,尤其重要的是,宁宁小姐非常的配合,小脑袋瓜左
右扭动的更快了。

  我牙关一咬,滚滚浓精瞬间涌出,宁宁小姐湿滑的口腔里突然温热起来,脑
袋瓜立刻停止了扭动,慌忙挣脱开我的手掌,咧着小嘴吐出的鸡巴,一滩白森森
的液体从宁宁小姐的嘴里反流出来。

  宁宁端过口杯,匆匆漱了漱口:「先生,您好坏啊,实在鳖不住了,您为何
不告诉我一声啊。」

  「呵呵。」我美美的一笑,心中暗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告诉你,
岂不射到天棚上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宁宁小姐一边给我擦拭鸡巴上的残精,一边问我道:「先生,您还行么?」

  「怎么不行。」

  「那好吧。」宁宁帮我戴上安全套:「来吧,您上来吧!」

  可是,我的小弟弟突然不听话了,快速地瘫软下来,折腾了好半晌也没插进
宁宁小姐的那个地方去,我骂了一声,一把拽掉了安全套。

  宁宁建议道:「先生,您可以休息一会。」

  于是,我只好与宁宁小姐再次讨价还价,最后,宁宁小姐让我再加贰佰元,
我首先冲了个凉,又饱餐一顿,然后,重整旗鼓,挥枪上阵。

  欲了解第二个回合的战况,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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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地下娼寮野鸡多多,嫖客挥手点要老鸨

  老张海南去买春,租辆汽车满街奔。

  无烟工业似炭火,家家户户客盈门。

  东家找来西家寻,身价低廉好惊人。

  借问野鸡何处有,闲汉遥指红沙村。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茶,我刚刚走出宾馆大门,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子满
脸堆笑地向我走来:「先生,您去哪里,用车么?」

  「我想去天涯海角,需要多少钱啊?」

  谈妥了价钱,我钻进出租车,司机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与我搭着闲话。

  「先生,听口音,您是北方人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司机又了解到我来
海南的目的后,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旅游,哦,您是来海南顽的,想顽些
什么啊?女人,女人您顽了么?」

  「顽了。」我半开玩笑地模仿着男子的口音。

  司机冲我笑了笑:「在哪玩的啊,宾馆里找的?」

  我点了点头,司机咧了咧嘴:「哇,太贵了,先生,您让野鸡给宰了,五佰
元,可以顽十个!」

  「啥?」我吃了一惊,扭过面庞,呆呆地瞅着司机。

  司机点燃一根香烟:「怎么,您不信?如果您想顽,我现在就领您去找鸡,
五十元一炮,先生,想不想干啊?」

  「嗬嗬。」我淫笑道:「这大清早的,哪有起床就打炮啊,先等一等,等我
去天涯海角转一转,再找野鸡打炮不迟!」

  「嗨。」急于拉皮条的司机叹了口气:「天涯海角有什么好顽的,一块大礁
石而已,先生,我还是领您找鸡去吧,车钱好商量!」

  「那可不成。」我坚持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到海南,必须到那大礁石下点
个卯,才算不枉此行啊,哥们,你不但要把我拉到天涯海角,还要帮我在那大礁
石下面照张相,留个永远的纪念……」

  「好的,好的。」司机只好按奈住急迫的心境:「照相,这个不难,我经常
帮客人照相,什么型号的相机都摆弄过!到了那大礁石下面,我一定给您多照几
张,让你永远也忘不了那块大礁石!」

  闲谈之间,那块大礁石已经不知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司机呶了呶嘴,
示意我到了。我们走出汽车,司机接过相机,啪啪啪地,心不在焉地按了一通,
然后,将相机还我,我坚持还要去鹿回头。

  司机终于没有耐心了:「先生,大热的天,您放着爽事不做,难道喜欢顶着
太阳爬山顽?先生。」

  说着,司机将胯间往前一挺:「这大热的天,太阳毒辣辣的,为何不找个凉
快些的地方,找个鸡打一炮多爽啊!」

  我只好放充去鹿回头爬山的念头,再次钻进汽车里,司机一踩油门,但见车
头一扭,慢慢悠悠的溜出了旅游区,重新驶上公路,向着山峦起伏的远方疾驰而
去。望着渐渐被甩在车后的三亚市区,我问司机道:「怎么,咱们这是往乡下去
了?」

  「是的。」司机点了点头:「只有到了乡下,打炮才便宜啊!不远。」

  也许担忧我心痛车钱,司机以安慰的口吻道:「很快就到了,用不了多少车
钱,算帐时,我一定优惠你哦……呶。」

  出租车绕过一片椰子林,一个小村庄豁然出现在前方。司机告所我说:「先
生,到了,这里到处都是野鸡,即年轻,又便宜,并且,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
海,先生,到了这里,一定要想开些,不要心痛钞票,放开手脚地干吧,当回皇
帝吧!」

  「嘿嘿。」我笑了笑。

  望着一桩桩式样雷同,造型呆板的民居,我问司机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
字啊?」

  「红沙村!」司机摇动着方向盘,汽车屁股一扭,哧溜一声冲进了红沙村,
登时,路边的尘土受到无端的惊扰,哗的腾身而起,又飒飒地四散而去,扬扬洒
洒地飘落在街巷边行人的头上、肩上、身体上,继尔,又窜到一个呆坐在路边的
闲汉脸上。

  闲汉立刻凝目追视着出租车,望着他那冷漠的、狐疑的以及刁钻的表情,似
乎知道出租车来此的目的,并且操着鬼才能听得懂的语言与司机打起了招呼,甚
至还挥动起枯柴般的手臂,应该是向司机建议后巷的地下妓院来了新货!

  可是,司机并没有理睬闲汉,车头又是一转,拐进与闲汉建议的方向完全相
反的巷子里,到一栋二层的民居前,司机正欲将出租车停下来,只见坐在门口的
一个年轻人向司机摇了摇手:「没有喽!」

  这是我登上海南岛以来,第一次听懂了当地人说话,司机吐了吐舌头:「什
么?没货了,都在上工!嗬嗬,好忙啊!」

  望着几辆停在房屋门口的摩托车,我讥笑道:「嘿嘿,看来生意好火哦!」

  「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司机解释道:「游客越多,这里的生意越火!别着
急,继续找,这里野鸡遍地都是,就怕你没有钞票,或者是体格不够健壮,小弟
弟不好使!」

  出租车在村子里又了兜几圈,最后驶进一家三层的、带院落的小洋楼里。一
个身材干瘦的男子迈出楼门,迎着出租车走了过来,司机悄声对我说:「先生,
这是红沙村最大的一家。」

  往下,司机没有说出妓院两个字,而是更加低声地向我言道:「待会,那个
男人会把你带到里边去,那里边小姐可多了,你相中哪个,便点哪个,然后,到
房间里打炮。你就爽喽,嘿嘿。」

  瘦男人主动拉开车门,很是客气地向我点头致意,此时,司机也走出车来,
冲瘦男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尾随在我的身后,一脸好奇地走进楼门。

  绕过一条长廊,瘦男子笑嘻嘻地推开一扇房门,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伸出
手臂,示意我走进屋去,我迈步上前,脚步尚未踏进屋门,眼睛已经捷足先登地
视将进去。

  哇,果然是一家地下大妓院,屋子里或坐或站着数十名女子,还有几个人围
在一起甩扑克牌,见我进来,纷纷抬起头来,但见这群野鸡有高的、有矮的,有
胖的、有瘦的、有黑的、有白的、还有枯黄的;有大胸脯的,有小胸脯的,还有
有胸脯平平展展好似飞机场的;有长腿的,有短腿的,还有不长不短却又粗又壮
的;有大眼睛的,有小眼睛的,还有不大不小却毫无灵气,甚至有些发可呆的。

  我匆匆地环视一番,没有任何一个能达到宁宁那种水平,我心中好不失望。
哎哟,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长得球球蛋蛋的,用爸爸的话说,好似那秋后罢
园的茄子,一个也没有长开点的!

  「先生,相中哪个了?」见我迟疑不决,身后的瘦男子催促的口吻道:「相
中哪个你就点吧,不要难为情!」

  我更加窘迫了,我一个也没相中,让我点谁啊!

  正在此时,屋内有三俩个女子走动起来,立刻闪出一道缝隙,但见一张床铺
上平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长长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手中握着一本杂志,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女人丰满的身体上。

  我的眼前油然一亮,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女人那高耸的胸脯泛着迷人的晶
光,尤其是两条修长的大腿,白里透红,软嫩而又富有弹性,女人将杂志移向一
旁,我又是一惊,好漂亮的娘们。于是,我连想也没想,极其爽利地抬起手臂:
「就是她,我要她!」

  「嗯——?」不待瘦男子作答,身后的司机莫名其妙地惊呼一声。

  瘦男子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臂,示意司机别要作声,然后,平静地问我道:
「先生,别人不行么?」

  「不。」我毫不犹豫地答道:「不,我就要她!」

  屋内漂亮而又性感的小娘们傲气十足地撇了我一眼,然后,更加傲漫地挪动
一下手臂,用杂志掩住了姣好的面庞。

  身后的瘦男子道:「先生,您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她,正来事呐!」

  「那就算了吧!」小娘们如此轻漫,其他人等我皆没相中,听罢瘦子的解释
我转身便走。因皮条没拉成,出租车司机显得很是沮丧,刁顽地乜了我一眼,手
摇着车钥匙,无精打采地走向汽车。

  瘦男子则表现出生意人应该具有的气度,买卖不成仁义在,客客气气地送我
们出来。

  我再次坐回到汽车里,半晌也没与司机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司机主动开了
腔:「先生,您的眼光也太高了吧!」

  「不是我眼光高。」我气鼓鼓地回道:「质量也太差了,层次也太低了,一
个个长得球球蛋蛋的,看了以后鸡巴都不硬,怎么干啊?」

  「可是。」司机苦涩地笑道:「才五十元啊,您还想要什么样的啊?当然不
会有宾馆里面的漂亮喽,那可是五佰元啊!」

  「床上躺着的那个就挺漂亮的,可是她太能装了,不都是出来卖的么,顾客
就是上帝,装什么他妈的孙子……」

  「哈哈哈。」我的话尚未说完,司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先生,您的眼光
的确不错,可是,人家不是卖的。」

  「不是卖的,混到野鸡群里去做什么?」我又谩骂了一声,继续道:「是不
是他妈的穷装臭美啊,自以为模样不错,混在野鸡堆里,想达到个鹤立鸡群的效
果啊!」

  「先生。」司机放慢了车速,扭头瞅着我道:「人家是老板婆,先生,您方
才点要她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老板好不难为情,好不恼火,又不便发火。」

  「嗬嗬。」我也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发火,跟谁发火,谁让她混到野鸡
堆里了,再说了,某些情形下,为了满足顾客的要求,老鸨也要亲自上阵,招待
客人的。」

  「嘿嘿。」司机建议道:「先生,如果您嫌五十元的鸡质量太差,红沙村也
有好的啊,不过,价钱可要贵上一倍,壹百元一炮,先生,想不想看看去啊?」

  「好吧。」我欣然表示同意:「那你就带我去看看壹百元的野鸡是什么质量
吧!」

  「当然比五十元的强多喽,一分钱一分货么!」司机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
边低声嘀咕道:「其实啊,什么好看懒看的,下面不都是那个玩意么,拽过来只
管干就行了,泄了货就交钱走人,从此谁也不认识谁,只为满足一下,也不是娶
回家去做老婆,模样好懒有什么重要的啦!」

  「那可不一样,情趣和感受都不样。」我振振有词道:「宁咬鲜桃一口,不
吃烂杏一筐,这是本人嫖娼的基本原则!我并不缺女人,我玩得是情趣!」

  「到了。」谈话之间,汽车早已驶出了红沙村,停在一处菜地旁。

  放眼望去,前面的道路相当狭窄,汽车根本驶不进去,于是,我和司机双双
走下汽车,向着菜地深处的一栋平房走去。

  绕过一棵芭蕉树,迎面走出两个丑陋不堪的当地农民,黑黝黝的腮帮上生着
杂乱的胡茬,一对深陷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我,如此炎热的天气,却穿着厚厚的
蓝大衣,开裂着的前襟汗水直流,一股恼人的异味扑鼻而来。

  我屏住了气息,加快了脚步,司机扭过头去,大概是自言自语道:「瞅那脑
瓜骨吧,就这份穿戴,也好意思出来找鸡!」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小平房的门口,阳光下,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泛着耀眼
的光芒。司机嘀咕道:「哟,生意还不错,看来里面还有客人呐!」

  于是,司机大大咧咧地走进平房,叽哩哇啦地嚷嚷一番,一个四十多岁的胖
男人满脸微笑地走出平房,径直向我走来:「先生,请进屋,屋子里有电扇,还
有茶水!」

  「先生。」司机对我说道:「老板说了,他的小姐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价钱
是壹百元,怎么样,您有意思么?」

  「行。」我呷了一口茶,心中暗道,管她漂亮不漂亮,我必须同意了,否则
司机拉不成皮条,一定会恼火的,我来此人生地不熟的,凡事不能过于刻苛,再
说了,区区一张钞票,算个鸟啊!权当取乐了。

  而胖男人则宣称,他如今只有一个小姐了,并且正在上工,然后,胖男人劝
说耐心等待片刻,一边向我献茶,一边给我递烟,末了,干脆搬过一根大竹筒,
冲我笑道:「先生,想不想吸吸水烟啊?」

  「好啊。」我欣然抱过大竹筒子,在胖男人的帮助下,一边极不在行的操作
着,一边暗想:「不知今天嫖缘如何,是否可以打到一只比较理想的野鸡!」

  我方才吸了几口水烟,小平房的后面传来杂踏的脚步声。胖男人笑了:「完
喽,先生,他们完喽,您去吧!」说着,胖男人将我引领到小平房后面。

  他妈的,后面还有一栋平房,不过却没有窗户,一排屏风横在空荡荡的窗台
前,大门上挂着一把业已生锈的铁锁,那两个嫖完娼、泄过货的家伙很显然是从
屏风处爬到窗台上,又跳到地面上的。看来我如果想嫖娼,也得爬到窗台上去。

  「先生。」胖男人指着窗台冲我道:「这几天风声很紧,为了安全,门上了
锁,你就将就点,从这里爬进去吧!」

  「好吧,没说的!」

  我纵身翻上窗台,望着横在眼前的屏风,心中嘀咕着,会有一只什么样的野
鸡在等着我去品偿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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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小淫窟好似配马站,广西妹逐客如赶驴

  涉奇猎色到黑店,淫窟好似配马站。

  闲话少说休温存,抽拉提拽一二三。

  鸡巴咚咚胡乱搅,屁股拍拍快滚蛋。

  皮薄肉嫩顾客多,小姐蜜穴已泛滥。

  话说我跳下窗台,绕过屏风,好家伙,空旷的屋子里仅放着一张木板床,一
个身材适中,肤色细白的裸体女子蹲在床上,手里掐着纸巾,正埋头擦拭裆下,
见我进来,即慌张又羞涩地抬起头来。

  我看见一张姣好的、却是充满了忧伤和敌意的面庞,一双明亮的圆眼睛流淌
着莫名的无奈。

  「小姐,你好!」

  我道声好,便嘻皮笑脸地坐到床铺上,搂住精赤条条的女子,贪婪地抚摸起
来,女子叹了口气,顺手将纸巾扔到床下。

  我的手掌从女子的胸脯直奔胯间而去,正欲捅进女子公厕般的烂穴,女子立
刻伸出手来,意欲制止我。

  我只好暂且停下手来,嘴巴一边啪啪地吻着女子,一边问道:「小姐是哪里
人啊?」

  「广西!」女子冷淡地答了一声,便开始给我解裤子,掏出我的鸡巴后,用
手掌托着,瞪着眼睛仔细地审视起来:「你有没有病啊?」

  「我还怕你有病呢!」见广西妹一脸狐疑的样子,我顺势将其推倒在床上,
目光逼视着她的私处:「来,广西的小妹,让我也验验你,看你有没有病!」

  广西妹哎哟一声向后仰去,乖顺地张开大腿,我的眼前油然一亮。好么,还
是个白虎呢!南方盛产白虎,眼前白光光的小可爱丝毫也不足怪,然而,我还是
喜欢得不行,嘻嘻淫笑一声,一头扑将而去,洋洋自得地把玩起来。

  广西妹的私处不仅没有一根性毛,那千人捅、万人插的烂穴造型虽然单调,
可是表皮却光鲜无比,拨开两条薄薄的肉片,里面的嫩肉呈着令我口水横流的淡
粉色。好出色的小可爱啊,如果她不是娼妇,我一定花大价钱,把她包下来,或
者培养成情妇!

  想着想着,我咧开大嘴巴,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肉管子,是人皆可插搅,人
皆可排泄的下水道、泔水桶,居然吐出舌尖,忘情吮舔起来。去她妈的吧,老子
顾不得脏了,也不怕口腔溃烂了,为了猎色,为了获得片刻的欢愉,我什么也不
顾得了!

  我如此下作的举动令广西妹吃了一惊,并且,下身似乎获得了意外的快感,
呼吸急喘起来,同时,努力抬起头来,以充满惊讶的口吻问我道:「你这是干么
啊?」

  下等娼寮,因为价格极其低廉,嫖客层次也很底,顾客即享受不到妓女的口
交,更不会给鸡婆舔阴,本人对此习以为常,大凡与女人亲热时,不口交一番,
似乎就谈不上是造爱了。

  此时这位广西妹,绯红的小脸蛋泛着明晃晃的鄙夷之色,我却越舔越过瘾,
一边舔着,一边感慨万千。啊,多么鲜嫩的小蜜穴啊,出入于风月场多年,通常
情形下,即使花掉几百大元,也买不到如此鲜货。

  许多小姐脸蛋瞅着漂亮,皮肤也着实细白,可是,谈好了价钱,宽衣解带之
后,当你的色眼迫不急待地射向那个地方时,不禁大失所望,要么杂草丛生;要
么阴唇过于肥厚;要么色素严重沉着;要么赘肉淤积;要么异味扑鼻……

  「你还有完没完啊!」我舔得正欢,广西妹却不耐烦了,是啊,我方才明白
过来,这里不是浪漫的场所,是配马站,是交媾所,大凡嫖客进来之后,脱衣解
裤,挥枪便干,一、二、三,泄货,然后,买单走人,拜拜!也许,我捧着粉莹
莹的鲜桃吮吸的正欢,而窗外已经有嫖客等不及了。

  这绝对不是言过之词,方才,我不是也在等候么?还抽了几口水烟,这是本
人平生第一次摆弄水烟筒!

  在广西妹的催促之下,我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嘴唇上粘满了晶莹的淫液以
及前两个客人的残精。

  望着叉开着大腿、急于交媾、然后将我赶出门去的广西妹,我一边揉搓着小
弟弟,一边低声问她道:「小姐,有安全套么?」

  「没有。」广西妹冷冰冰地应了一声:「我们从来不用那个,该着你得病,
怎么防也会得的……」

  「呵呵。」广西妹对待嫖客的态度实在让我失望:「这叫什么理论啊!」说
着,我搬住广西妹的大腿,胯间往前一挺,没穿雨衣的小弟弟冒着极大的危险,
意无返顾地冲进广西妹的烂穴。

  我一边机械地动作着,一边盯着身下的广西妹,她也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南
方女人身材普通瘦小,在我壮如公牛的躯体撞击下,嘿嘿地呻吟着,俊俏的面庞
很快便香汗淋漓了。

  脾气有些怪僻的广西妹终于显露出了女性的本色,不由自主地、长久地、纵
声地呻吟起来:「嘿——哟,嘿——哟。」

  广西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望着我强壮有力的小弟弟,深有感触地言道:
「你的家伙好大啊!」

  听了广西妹的话,我那业已冷落下来的心境多少有了一丝温暖感,于是,我
更加卖力地运动起来。广西妹仰着小脸乞求道:「先生,快射吧,我受不了啦,
早晨起来就做,我的腿都抬酸了!」

  我即刻放慢了抽送的力度,望着呲牙咧嘴的广西妹,我突然良心发现了。是
呀,一个女人家,为了混口饭吃,也着实不容易,每天睁开眼睛就做这种事情,
嫖客走马灯般的从身体上翻来滚去,她的大腿不仅麻木了,她的心也麻木了。

  在她的眼里,男人就是敌人,就是对手,必须采取有效的手段,让嫖她的男
人尽快泄货,缴枪滚蛋,然后再接下一个,如此反复,反复如此。想着想着,我
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日本人的慰安所。

  「啊,好舒服啊!」我心中默默地嘟哝一声,微闭上双眼,不由得想起日本
兵在慰安所外排着长队,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的情形,一丝怪诞的快感油然袭上心
头。妈的,老子此时所处的地方,与当年的慰安所有何不同?

  也许我正在与广西妹寻欢,窗台下面还有他人在等待,见我迟迟不肯出来,
甚至会暗暗地骂我他妈的,花几个臭钱,总嫌不够本,折腾起来没完没了。

  「算了吧,赶快泄货吧。」我的思绪又从日本鬼子的慰安所转移到了长途特
快列车的公厕,一节车厢一个公厕,百十号人轮流使用,往往有些人,不知是何
缘故,入厕的时间总是特别长,于是,公厕外渐渐地排起了长队,脾气急燥者甚
至骂骂咧咧起来。而我此时的所为,与入公厕何异啊?

  倘若我站着马桶久不肯让人,窗外等候发泄的家伙们也会咬牙切齿的骂我。
骂我没有公共意思;骂我只为自己考虑;骂我不讲社会公德!想到此,我一声大
叫,一滩精液呼地倾泄到公厕里。

  身下的广西妹见状,纵身一跃,简直比猴子的动作还要灵巧,嗖的从我的身
下溜之乎也,抓过一张湿巾,蹲在床沿处,就像方才一样,反复地擦试起来。我
深深地喘了口气,很是知趣地向广西妹摆了摆手:「我终于完了,也该滚蛋了,
小姐,您受累了,再见!」

  当我跳上窗台时,窗台下面果然站着两个男人,一边吸烟一边咕嘎咕嘎地交
谈,同时,面带喜色地撇视着窗台上的我,其中一个家伙忙不迭地甩掉了烟蒂。

  我身子往前一跃,咕咚一声跳下窗台,来到胖男人的面前,掏出一张钞票递
了过去,胖男人客客气气的接到手中,而出租车司机脸上则泛着会心的微笑,悄
声问我道:「先生,很爽吧?小姐漂亮吧,很会伺候人吧!」

  「可拉倒吧!」当我坐进出租车里后,立刻发起牢骚来:「小姐人是不错,
可是态度太恶劣了,撵客人就好像赶毛驴,没意思。」

  听了我简单的介绍,司机解释道:「那个小姐在本地有些名气,客人很多,
所以,干得累了,就耍起态度来了,萝卜快了不洗泥么!先生,您如果嫌时间太
短,玩得不尽兴,我还有其他去处啊,也像您介绍的那样,按摩、漫游什么的,
可是,价钱却比酒店和宾馆低得多喽……」

  宁宁小姐的按摩,给我留下深刻的记忆,听了司机这番极具煽动性的介绍,
虽然刚泄了货,我的色心却又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便宜,不妨走上一遭,此时方才泄货,再找小姐给我美美地按摩一番,
我的小弟弟一定能够挺得住,断不会像昨天那般,半路途中就缴枪泄货了,空留
满腹的遗憾。

  于是,我问司机道:「你说得确切一些,到底是多少钱啊?」

  「先生。」司机爆逗般地介绍:「根据项目和花样的不同,有138元的,
有158元,有188元,还有268元的,那是双飞!时间都是一个半钟,怎
么样,有没有想法啊?」

  「嗬——!」我拍了一把大腿,惊叹道:「看来昨天真是赔了,500元只
玩了一个小姐,而老兄介绍的,268元打双飞,玩两个小姐,好,值,走吧,
让咱也见识见识去吧!」

  司机应承一声,汽车很快驶出红沙村。

  狡猾的司机全然看透了我急迫的心境,于是,在帮助我找按摩小姐之前,故
意绕起圈子,将我拉到一家珠宝商店:「先生,凡是来海南的游客,都要买些珠
宝回内地的,您也应该给夫人买些珠宝啊!」

  我乜了司机一眼,他妈的,你是什么钱都赚啊!

  不待我出声,司机又道:「先生,这家商店的珠宝,都是货真价实的,您往
那边看,那是河蚌养殖场,商铺里的珍珠,都是从河蚌壳里取出来的,绝对是真
的,您买了珍珠项链,店家可以给您开具证明,如果经鉴定是假的,店家包赔包
换,怎么样,先生,不要心痛钱,给您夫人买个珍珠项链吧!」

  在司机甜言蜜语的怂恿下,我终于动了心,买了一个壹千多元的、所谓货真
价实的珍珠项链。

  当我与司机走出珠宝店的大门时,司机突然挠了一把脑袋瓜,声称车钥匙遗
忘在了柜台上,借故溜回到店铺里。我心中骂道他妈的,什么车钥匙丢了,分明
是领他的回扣去了。

  司机很快便摇着车钥匙走出店铺,再次将汽车发动起来后,我们来到一处景
色秀丽的海滨浴场,司机指着一栋并不入眼的海滨别墅道:「到了,呶,先生您
看,那里便是喽!」

  汽车渐渐的接近了别墅,在别墅造型雅致的门楣上,沃奇两个大铜字豁然入
目,再往下瞧,还有一串小字——洗浴按摩保健休闲广场!

  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站立在别墅门旁,见汽车驶来,右边那个小厮立刻溜下
阶梯,一路小跑地迎向汽车,待汽车停稳后,小厮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先生
您好,迎接您来本店休闲消费!」

  说完,小厮挽着我的手臂迈上缓台,另一个小厮急忙拉开玻璃门,扯着脖子
冲里面喊道:「贵宾一位!」

  「先生您好!」

  巴台里,两个服务小姐应声站起,其中一个走出巴台,将一双托鞋摆在我的
脚前,而司机则坐在沙发上,顺手从沙发上的瓷盘里拣起一根香烟:「先生,您
进去顽吧,我在这里吸烟、喝茶,等着您,您不要着急,一定要顽得尽兴哦,呵
呵!」

  我趿拉着托鞋,撩开一道布帘,里面便是狭小的更衣室,我三下两个脱光了
汗淋淋的衣服,又到简陋的浴室里草草地冲了个凉。

  当我走出浴室时,一个小厮递给我一条三角内裤,又帮我披上浴衣:「先生
您有熟悉的按摩师么?」

  「没有。」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本店吧!」

  「是的。」

  于是,小厮向我推荐道:「先生,如果您相信我,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个按摩
师!」

  「她按的好么?」

  「绝对没的说。」小厮充满自信地说道:「她不仅按的好,并且,还是本店
年龄最小的……」

  于是,我跟在小厮的身后,走进一条狭窄的、充满了神秘感的长廊,长廊两
侧皆是小房间,偶或能听见房内有敲背的声响,或者女人的呻吟声。在一处标着
33的房门前,小厮止住了脚步:「33号,33号。」

  房内无人应答,小厮推开了房门:「33号,细妹子,33号,哪去了!」

  从长廊的尽头,传来一声尖细的童声:「我在这呢,我去打午饭了!」

  我循声扭过头去,向长廊的尽头一望,不看则已,这一看,登时让我惊愕不
已,至于我究竟看见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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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家贫如洗无钱读书,按摩院里沦落风尘

  无钱念书好愁怅,身背书包走他乡。

  城里打工无人雇,火车站里去拾荒。

  可恶人贩丧天良,骗来幼女淫窝藏。

  昨天苦读在学堂,今朝卖春上淫床。

  丑俊嫖客似穿梭,各种鸡巴千般偿。

  大言不惭曰盛世,只道色眼两茫茫。

  话说小厮将我领进一个标着33号的小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小厮喊了几
声,很快便从走廊里传来稚嫩的童音。

  我站在门口扭头望去,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子端着快餐盘匆匆忙忙地向我跑
来,让我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道,她!几岁了?成年了么?

  「先生您好!」

  我正瞅着小女孩发呆,她已经跑到我的面前,一边喘息着,一边和颜悦色地
唤道:「先生您好,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你怎么才吃饭啊?」小厮瞟了一眼小女孩。

  女孩答道:「我方才接待了一个客人,所以没顾得上吃饭,把客人送走了,
我便下楼打饭去了!」

  「好啦。」小厮示意我和女孩进房里去:「细妹子,这位是新来的客人,你
一定要服务好哟,如果客人在留言簿里写上不满意,老板可要扣你的工钱哦!」
然后,小厮死锁了房门。

  被唤做细妹子的小女孩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以恳求的口吻道:「先生,您
先坐一会,等我吃完饭再为您服务,您放心,时间不长,五分钟就可以吃完了。
并且,我会多给您做一会的,一定把耽误的时间,加倍地补偿回来!」说完,细
妹子坐到床铺上,掰开竹筷子,忙不迭地往嘴里拨拉着米饭。

  我低声言道:「慢点吃,我不着忙!」

  我悄声问道:「小姐你多大了?」

  「呵呵。」细妹子一边咀嚼着,一边反问我道:「先生,您是让我撒谎,还
是说实话呢?」

  「当然要说实话了,你多大了?快快如实的告诉我!」

  「十六!」细妹子一边继续往嘴里拨拉着米饭,一边答道。

  我摇了摇头:「不对,你在跟我撒谎,瞅你这身子骨以及说话的声音,你应
该还处在童年期!小姑娘,小小年纪,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啊,你的身体还没长
成,将来落下一身疾病,可怎么办啊,一辈子都毁掉了!你到底几岁了?快告诉
我!」

  「我,我……」细妹子方才还一脸的灿烂,听罢我的话,立刻晴转多云了,
难过地放下筷子:「先生,我,我,今年十三岁,立冬后就十四岁了,我,我,
做这个,完全是,被人给骗进来的,我不做,他们就打我,不给我饭吃……」

  「十三岁?」我瞪大了眼睛:「这个年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
坐在教室里,捧着课本读书、学习!」

  「读书,学习!」细妹子重复着我的话,悲切地言道:「家里穷得连饭都吃
不饱,哪有钱读书啊,如果不是为了读书,我也不会离家出走的,更不会到这种
地方来,天天做着恶心人的事情!」

  「家里穷,你可以申请救济啊。」我突然想起电视里、报纸上,长篇累牍的
报导说政府如何如何关心农民,不仅减轻农民的负担,对赤贫的农民,还给以相
应的救济,于是,便劝说细妹子向学校提出申请减免学杂费!

  「不成啊。」细妹子的讲述更是让我惊讶不已:「我们那里家家都穷啊,还
有比我家更穷的呢,申请免费的同学都排成了队,按照年均最低收入二百元的标
准计算,许多同学还不够免费的资格呢,我就是不够免费资格里面的一个啊!」

  「啊?」我禁不住地嚷嚷道:「一年仅仅有二百元的收入?这能活命么?」

  「这要看在哪个地方。」细妹子咽了一口米饭,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在
这里当然不够了,客人打个双飞就二百好几了,而在我的家里,二百元不仅要穿
衣吃饭,还得看病上学,走来往也要用钱,所以,家里总是没钱!」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老师天天催我交学费,我天天向爸爸要。可是爸爸
拿不出钱来,我要的急了,爸爸就跟我嚷;老师见我迟迟不交,便数落我,我真
是,真是,先生,有一句话应该怎么说来着,就是一个人两头受气的意思?」

  「王八掉进灶炕里?」我想了想,觉得不贴切,又道:「猪八戒照镜子——
里外不是人?」

  「呵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细妹子喜色微露,瞬间又阴沉起小脸来:
「唉,算了,不提这些了,一想起来就没情绪了,心情不好,就招待不好客人,
招待不好客人,老板就扣我工钱,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再七扣八扣了,我不白
干了……」

  细妹子一边嘟哝着,一边将空餐盘放在床头柜的下面。然后拉开一个抽屉,
拽出一个陈旧的、印着红五星的军用背包。我看在眼里,那份感觉,即好笑又惨
然。

  只见细妹子打开军用背包,将按摩需要使用的所谓备品一一掏出来,摆放在
床头柜上,然后,正欲将书包放回到抽屉里,我一边抢了过来:「这是你上学的
书包吧?唉,这里面,应该装书本才对啊!」

  我手指着床头柜上的备品道:「你瞅瞅,你瞅瞅你,都往书包里面装了些什
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那又能怎么办啊!」细妹子握着一张湿巾坐在我的身旁:「学费交不上,
又不愿意看老师的白眼,我也不想难为爸爸,一旦把他逼疯了,寻了短见,弟弟
妹妹们可怎么办,谁来养活啊。」

  「于是,我只好跟着几个与我一样交不起学费的同学,从家里出来后,没有
去学校,而是背着书包去了县城,我们想在县城打几天工,挣够了学费后,再回
到学校去。可是,一到了县城,我们就懵了。」

  「县城里楼房多得如火柴盒一样,一栋紧邻着一栋,马路密的好似蜘蛛网,
也分不出个头绪来,汽车横冲直撞,吓得我都不敢过马路。」

  「行人就像潮水似的,夹裹着我们,四处游荡,也没有个目标,也辩不出个
东南西北来。本来在家里想地好好的,可是,真正到了饭店门前,我们却迈不动
步了,谁也不敢挺身上前,问老板需要不需要服务员!来,先生。」细妹子一边
讲述着,一边解开我浴衣的带子。

  我慌忙制止,手掌死死地按住浴衣:「不,我不做了。」

  细妹子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先生,不做了,你来这里做甚啊?」

  「嫖娼有过,但无罪,可是嫖女童,可是犯法的事情,我不想犯法,更不想
死后下地狱……」

  「先生,您的心肠真好!」细妹子将湿巾放到一旁:「先生,您真好,您能
帮帮我么?」

  「我怎么帮你?把你领走?」

  「不。」细妹子摇摇头:「您领不走的,到了这里,谁也走不脱。前几天,
有一个男人来这里找他的闺女,结果,不但没领走,还被暴打了一顿,都闹到派
出所去了,可是,至今也没有一个结果,也不知道派出所是怎样处理的!先生,
您是个好心人,您虽然不能把我领走,却可以帮我给家里捎个信,告诉我爸爸,
我在这里呢!」

  「好啊。」我爽快地答道:「这个忙我能够帮得上!你家在哪啊?」

  「我也说不太清楚,我,我,是,是,在郴州。」细妹子挠着小脑袋瓜,吱
唔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准确的地址来。

  我苦涩地咧了咧嘴:「你连个准确的地址都没有,我如何把信捎到啊?」

  「嗨,有了。」细妹子眼前油然一亮:「先生,您坐火车时,路过郴州,您
一定会看见,在郴州站的站台上,有一群拾荒的孩子,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
我认识他们,都是从家乡里流浪出来的,我离开家后,找不到工作,同学们有的
返回家了,有的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我,则流浪到了火车站,加入了拾荒者
的行列……」

  豁豁,好个不平凡的小姑娘,年龄不大,经历还是蛮丰富的!听着细妹子的
讲述,我的眼前油然浮出列车嗷嗷怪叫着,一路冲进站台,在郴州小站作短暂的
停留,霎时,一群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未成年男女孩子,或是拎着脏兮兮的帆
布口袋,或是背着皱巴巴的塑料袋子,一路嚷嚷着,向火车蜂涌而来。

  「滚——!」站立在车门口的列车员严厉地将其拒之门外。

  男女孩子们无奈,纷纷涌向车窗,向乘客伸出黑乎乎的小手,一双双混沌的
眼睛放射着乞求之光。富有同情心的乘客们,将手中喝完的饮料瓶递出车外,孩
子们忙不迭地接在手里:「叔叔,还有么?」

  「呶。」有的乘客将丢在座椅下的啤酒瓶子拣起来,递给车窗外的孩子们:
「你们怎么不念书啊?拣破烂能有什么出息啊!」

  「滚——滚——滚——!就要开车了,你们不要命了!」待列车关了车门,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开始驱赶讨荒的孩子们,以免造成意外。

  孩子们也知趣,将各自的所得丢进口袋里,重新聚成一堆,向着一堵大墙走
去,列车缓缓地启动了,而我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拾荒的孩子们。

  只见孩子们聚集在数米高的大墙下,墙边还有一根铁制的电线杆,我以怀疑
的目光瞅着孩子们,如此高的大墙,我看你们如何翻得过去。

  只见孩子群中个头最高的一个男孩子,双手抱住电梯杆,两脚一夹,便猴子
爬树般地窜将上去,很快便坐在墙头上了,可是,男孩子并没有急于跳下大墙,
而是将手伸向墙外,然后手臂向墙内侧一扬,将一条脚踏车的外胎从墙外挪移到
墙内,固定在电线杆上。

  我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叹好聪明的小家伙啊。

  只见又一个小男孩伸手抓住橡胶条,另一个小家伙猛推他的小屁股,小男孩
脚踏着大墙,手拽着橡胶条,蹬蹬蹬的爬上了大墙。

  我惊叹之余,特别注意到,这群拾荒的孩子们,集体主义意识很强,并且很
有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男孩子们主动让女孩子先爬过墙去,并且提供更多的帮
助,有的女孩子实在有些笨手笨脚,于是,墙下的男孩子干脆将女孩子抬起来,
而墙上的男孩子则伸出真诚的手臂,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女孩子送到了大墙上,那
番情景,让我感动不已。

  「先生,您怎么了?想啥子呐?」见我长久地发呆,细妹子推了推我:「您
回家的时候,火车一定会通过郴州站的,您不需要下车,只要在车窗上向拣荒的
小伙伴们喊一声,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把情况传达给我爸爸的。」

  「你爸爸来了又能如何啊?」我反问细妹子道:「你自己不是说,别的女孩
子,她的爸爸来了,不但没有把人领走,还被暴打一顿么,难道,你也想让爸爸
被人打一顿么?」

  「不。」细妹子充满自信地说道:「我的爸爸很强壮,浑身有着使不完的气
力,一口气能挑十担水,二百斤的米袋子扛起来就走,一直能走到镇子里的市场
上。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人谁也没有我爸爸健壮,所以,一看见爸爸,他们
肯定会害怕的。」

  「呵呵。」望着天真的小女孩,我除了傻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良久,我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小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不让爸爸打他们,只要让我走就行。」细妹子则信心十足,那份表情,
仿佛爸爸此刻就来了。

  「并且,我要把帐跟他们算清。」说着,细妹子小手一伸,从军用背包里掏
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作业本来,只见细妹子小手掀起作业本的封皮,指着密密麻
麻、杂乱无章的字迹道:「这是我工作的记录,从上工那天起,每接一个客人,
我便记在作业本上,为了预防他们赖帐,我记得很详细,哪一天,什么时间,还
有客人的手牌号,我都记下来了……」

  「啊。」我惊呼一声,接过细妹子应该是练字学功课的作业本,只见纸面上
这样写着×月×日,上午9点13分,接客人一个,手牌号22、×月×日,下
午2点半左右,接客人一个,手牌号7、×月×日,晚上10点5分,接客人一
个,手牌号31……

  看着看着,我的手渐渐抖动起来,再次翻开一而,纸面上依然如此。唉,我
心中叹息着,小姑娘,这便是你做的功课?

  「妇谱氏」曰:

  媒体上把现实宣传得天花乱坠,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而我的眼睛所看
见的,是工人失业、是企业破产、是股市崩盘、是杀人越货、是罪恶、是肮脏、
是无奈、是颤抖……

  女童细妹子的遭遇,绝非偶然现象,只要稍加留意,在工厂里、在作坊里,
许许多多双稚嫩的、应该是握笔的小手,却在拿着作工的器具,进行着超长时间
的劳作,而其所得,则是微不足道的。啊,苍天啊,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一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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