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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百妇谱】 作者:Zhx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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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穷酸潦倒乱交际,老徐娘尤爱戏鳏夫

  流言蜚语报端挑,半老徐娘兴致高。

  东家短来西家长,鸡毛蒜皮乐滔滔。

  手握麦克纵声吼,污语秽语逞淫豪。

  舞步永远学不好,扭怩作态也风骚。

  「哦,不,不!」阮主任摆着手,双眼却死盯着胡姐。

  我瞟了一眼身旁的田经理、我刚刚结成的连襟,嘴里一边嚼着花生豆,一边
漫不经心地言道:「听奶奶说,高颧骨的女人克夫,据胡姐自己介绍,她的前夫
得了脑血栓,第二个丈夫没过满一年就归西了……」

  「啊!」我的连襟登时惊呼起来,递到嘴边的酒杯戏剧般地停滞下来,他呆
呆地望着我,因恐惧,厚嘴唇可怕地抽搐着:「真的么,这,这……」

  田经理放下酒杯,怔怔地瞅着自己的大腿:「我说的么,这些日子以来,每
天早晨醒来后,我的腿就发麻,哎呀,会不会是要中风啊!」

  「嘿嘿!」我暗暗地撇视着田经理。这等老母牛,莫说你个步入中年的田某
人,就是我这血气方刚的棒小伙,都告饶了!

  「呵呵!」听着田经理这不打自招的话语,阮主任扑哧一笑,脸上泛起更加
不屑的神色:「这种女人啊,我看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啊!」

  「他妈的,好个吃人的母老虎!」田经理拍了一下餐桌,恶狠狠地瞪了胡姐
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

  毫无所知的胡姐依然疯笑不止,也许是笑过了头,不慎差了气,手捂着雍肿
的胸部,皱着眉头。田经理见状,顾作关切地问道:「胡大姐,你怎么了,不舒
服了?」

  「没什么。」胡姐轻抚着胸部:「我有些鳖得慌,我要排气!哦——哟!」
说到此,胡姐咧开嘴巴,深深地喘息一下,又长长地向外呼出一口气。

  田经理以挖苦的口吻解释道:「胡姐,这是打嗝,不是排气!」

  「哈哈哈!」胡姐捂着脸庞又大笑起来,田经理慢条斯理地说道:「胡姐,
你搞错了,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怎么打嗝,排气都不分了,胡姐,排气是怎么回
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姐笑得正来劲,哗——,灯光突然熄灭,意外停电了,服务生匆忙送来蜡
烛,我接过一只,又抓过一只空酒瓶,故意凑到胡姐的面前,装成笨手笨脚的样
子:「插啊,插啊,我怎么插不进去啊!」

  「哈哈哈!」胡姐愈加乐不可支了。

  我双肩一耸:「哦,原来屋子太黑,找不到眼啊!」

  「嘻嘻。」胡姐乐得笑声都走了调,手捂着嘴巴,学着少女娇嗔的样子道:
「你说些啥啊,嘻嘻!真难为情啊!」

  「来,胡姐,咱们玩一会!」田经理放下酒杯,嘴里喷着酒气,一把拽起胡
姐。

  胡姐颇为乖顺,拉着田经理的肥手欣然走到餐厅中央,摆出一个让人瞠目的
媚态,在田经理笨哈哈的拽扯之下,步态零乱地舞动起硬梆梆的腰身。我低下头
去,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田经理与阮主任除了争来吵去,便是胡吃海喝,而动迁的工作则毫无进展,
职工们怨气冲天,阮主任一拍屁股干脆躲起来了,一切一切的琐务全由我来搪塞
了。

  这不,已经退养多年的老上司——董书记骂骂咧咧地走进办公室,将一把票
据摔在我的面前:「这些药票子,什么时候给我报销啊,我自己都垫了壹万多元
了,再这样下去,莫说吃药,恐怕连饭都吃不上喽!」

  「他有什么办法啊!」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胡姐不知何时醒来,见老上
司冲我发脾气,替我解释起来。

  老上司盯着胡姐:「你是哪来的?」

  「哦,我,我么!」胡姐毫不掩讳地介绍起自己的来历。

  老上司点了点头,死板的面庞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你好啊,小胡!」

  「消消气。」胡姐端起暖壶:「董书记,莫生气,喝杯茶,消消火,哎哟,
没水了,我这就烧去!」说完,胡姐推门而出。

  望着胡姐的背影,老上司再也不提及报销的事情,更不再虎着老脸了:「小
张,听她自己介绍,是离异的吧?」

  「嗯,这很正常啊!」我平静地说道:「自从胡姐来到办公室,我才发觉,
如今的离婚率是如此之高,像她这样的单身女人,可多了,整天招来一大群,聚
在办公室里,张家长,李家短,唠起没完,唉,办公室都快成大戏院喽!」

  「是么?」老上司精神为之一振,「小张,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请老领导尽管吩咐吧!」

  「唉!」老上司收起了微笑,一脸苦涩地说道:「半个月前,我老伴不幸去
世了,扔下我一个孤老头子,儿女们都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也不愿意
搭理我,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跟蹲监狱似的,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话,度日如年
啊!唉!」

  「哦,我明白了!」我深表同情地对老上司道:「董书记,我明白了,你先
回家去,我这就向胡姐探探底!怎么样?」

  「好,小张就是爽快,最喜欢助人为乐!」老上司握住我的手,以感激的口
吻道:「这件事,大伯就拜你喽!」

  「嘿嘿!」望着老上司蹒跚的背影,我心中暗想,老领导,我的好大伯,相
中了这样的女人,你大概是活够了吧?

  千世修来结良姻,夫唱妻随情意深。

  朝暮相伴数十载,春夏秋冬拥锦衾。

  儿女绕膝熬成婆,撒手人寰泪吟吟。

  豪言壮志誓不娶,尸骨未寒起花心。

  「哦?」当我将老书记的意思转达给胡姐后,她的眼睛顿时雪亮起来:「老
弟,他每个月能开多少钱啊?」

  「贰仟多块吧!」

  「豁,真是不少啊!老弟,他有住房么?」

  「当然有了,据我所知,大概是一百六七十米吧!」

  「他多大年纪了!不会太老吧?」

  「七十一!」

  「哟!」胡姐哼了一声,淡淡地,却是让我无比讨厌地嘀咕道:「都七十多
岁了,都要老掉渣了,他还能行么!」

  「你又多少年纪了!」我反诘道:「胡姐,你的眼眶也太高了吧,你以为自
己还是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啊!」

  「他各方面都还可以,就是年纪,太大了点,这样吧,我先看看再说吧!」

  说董书记,董书记便到了,看得出来,董书记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西装笔
挺,甚至还喷了些许香水。

  我指着胡姐如此这般地简单介绍一下,董书记很是仔细地端详着胡姐一会,
继尔便点头赞赏起来。

  胡姐得意地微笑着,末了,董书记示意出去吃顿便饭,胡姐要拉上我。我借
故工作时间不能离岗,惋言推辞。董书记也不愿意让我作陪,一番花言巧语,乐
颠颠地将胡姐哄出办公室的门去。

  「去他妈的吧!」第二天早晨,胡姐气咻咻地走进办公室,将精美的小挎包
往桌上一抛:「什么玩意啊,真恶心人!」

  「怎么了?」我问胡姐道:「没谈好?」

  胡姐双眉紧锁:「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说是吃点便饭,却把我领到他家去
了,哼,要跟我,跟我,作那种事,哼,这是什么玩意,刚认识没一天,就来这
个,恶不恶心人啊!」

  「呵呵!」我刁顽地一笑,抽出一根香烟:「这个董书记啊,的确是猴急了
些!」

  「急就急呗,也得是那样的啊!」胡姐冒出一句话来,令我吃惊不小:「看
他的外表,油头滑脑的,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德性,软了吧叽的,活像只茧
蛹……」

  「胡姐,你说什么?」我扭过脸来,嘴叼着香烟,久久地盯着胡姐,胡姐知
道说走了嘴,一时哑言。我故意岔开了话题:「董书记的房子够大吧!」

  「得了吧,再大有什么用!」胡姐坐在我的对面:「提起他的破房子,就更
气人了,你猜,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

  「他妈的!」胡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说我们结婚以后,他把房子给儿
子住,自己搬到我家去。去他妈的吧,想的倒美,你是啥啊,我跟你图个啥啊,
真不要脸,咋寻思说的呢!」

  「董书记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啦!」

  胡姐的气更大了:「别提了,这个老家伙,有多少钱我也不会跟他的,他白
活,挣多少钱也是白活,你猜他给我做什么了?大米稀粥,胡萝卜酱!哟呀,我
一口也没吃,看着都要吐,那是啥玩意,能吃么,喂狗去吧!」

  「小胡啊,昨天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啊!」不知何时,董书记已经出现在
办公室里。

  胡姐冷冷地一笑:「我暂时还不想考虑!我觉得单身很好!」

  「董书记!」我借口去厕所,将董书记唤出门去:「你是怎么搞的啊,为什
么不大方点,领她去饭店搓一顿,把她吃高兴了,灌迷糊了,不就搞定了?你这
么大年纪了,比我爸爸岁数还大,难道,搞对象这事还得用我来教你呀!」

  「我,我……」董书记喃喃道:「小张,我是想,这八下还没一撇呢,就去
吃饭店,万一她不同意,那,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啊!」

  「嗨呀!」董书记的话气得我抓耳挠腮:「原来你一分钱也不想投入,既然
如此,那就算了吧!」

  董书记依然不死心:「你再替我说说,你就告诉她,我们到一起后,每月的
工资都给她,我一分钱也不要,房子么,以后再讨论!」

  「让他远点扇着!」胡姐不容置疑地拒绝道:「莫说贰仟多块啊,就是一万
多块,我也不稀罕!」

  嘴上信誓旦旦,说得比革命者还坚定,而实际上,每当董书记点头哈腰,唯
唯诺诺地走进办公室,胡姐便堆进一脸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极尽挑逗之能事。
弄得董老人家或是神魂颠倒,或是茫然无措,或是如坠五里雾中。

  「小张,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鬼才知道!」我不知如何作答:「老书记,这个中的奥妙,看来只有自己
去领会喽。」

  背地里,我问胡姐道:「你既然不同意,为什么还要撩拨人家,弄得人家心
里痒痒的!」

  「呵呵!」胡姐一脸的得意:「没啥意思,闲着没事,逗他玩!」

  胡姐的玩笑越开越大,玩笑越大逗弄得越没有边际。在无休止的逗弄之中,
董书记似乎也焕发了青春,又把当年工作时的革命干劲拿了出来,每天九点钟准
时来办公室上班。

  胡姐活像复活的老妖,满办公室乱转,看得董书记口水直流:「真好啊!」

  事情越搞越离谱,胡姐索性将舞厅里结识的离婚女人一股脑地招到办公室,
围桌而坐,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六、七个女人,外加一个春心荡漾的
老男人聚在一起,场面将会如何呢?

  豁豁,大家看吧,这哪里还像什么办公室啊,简直成了大戏院,女人们叽叽
喳喳的吵嚷声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脑袋膨胀的好似一只大气球。

  更让我气忿难消的是,董书记像条哈巴狗似地围在这些离婚女人的身旁左右
逐个献殷勤。瞅着他的下作像,仿佛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似的。

  唉,董书记呀,董书记,你可真给我们大男人丢脸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听见女人们冷言冷语地戏弄着董书记,我再也不能
沉默了,我不能忍受了。

  为了男同胞的尊严,我拍案而起:「你们还有完没完,你们,你们……」我
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手指着胡姐:「你们,都给我出去!」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不知哪个女人悄声嘀咕道:「快走吧,主人发火了!」

  「妇谱氏」曰:

  稀里胡涂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奇人怪事多少也都见识过一些,见到过庸俗
的女人,却没有见到过如此庸俗的女人;见过窝囊的男人,绝没有见到过如此窝
囊的男人。这些人混合在一起,真是俗不可耐,看着(她)们活的兴致勃勃,有
滋有味,我却悲观厌世,甚至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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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妇谱》之缢妇(谱17)

  误佳期——新娘恐

  每日窗前习学,闲憩题诗赏乐。

  此生恨煞女儿身,壮志心空泊。

  寒月映孤床,枕下泪花落。

  小人得势寻新欢,恶婿多轻薄。


       第一回 贾氏希望夫婿腾达,薛鹏梦想妻妾成群

  闺女出阁真叫难,愁得老朽白了髯。

  豪门贵勳不想攀,市井庶民莫来谈。

  乡绅世宦太俗气,穷酸书生空自惭。

  人间诸事总无常,轻浮秀才掀花帘。

  贾小姐出身于一个没落的乡宦之家,因庭院前有两棵百年高龄的大柳树,贾
父乃命名曰贾秀林,故此,又引申出一个乳名——细柳!

  细柳姑娘自幼聪慧好学,至及笄之年,不仅出落得如花似玉,并且亦是学富
五车了,十余年的闺房生活使细柳小姐收穫颇丰,四书五经早已烂熟於心;诗词
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会。

  如此才貌双全的小美人,登门说亲者自然络绎不绝。不过,细柳小姐的家父
甚为孤傲,当朝显贵绝不巴结;乡绅世宦亦不攀爬;富豪钜贾皆是土包子开花,
书香之家焉能沾染上这般铜臭;浮浪子弟更要死了你那颗蠢蠢欲动的垂涎之心。

  虽然家境清贫,父亲还是给细柳姑娘买来两个丫环伴随左右,听候使唤和调
遣,一个丫环唤作春莺,另一个丫环叫做秋燕。

  这不,每当瞧见有媒婆进院,春莺和秋燕便像一对快乐鸟般地飞到贾小姐的
身旁,一个拉着姑娘的右手,一个拽着姑娘的右臂:「小姐,快来看啊,媒婆子
又来了,走啊!」

  两个丫环不容分说地架起贾小姐,蹑手蹑地走到屏风后面。

  春莺眨着眼睛道:「嘘,别出声,好生听着,媒婆今天介绍的是哪家的公子
哥啊!呵呵!」

  「唉!」媒婆来的快速,却的出是迅捷。

  秋燕失望地歎息道:「完喽,外甥打灯笼——照舅,咱们老爷又拒绝了!」

  「春莺、秋燕,你们过来。」主仆三人回到闺房内,细柳姑娘郑重地向两个
丫环宣告:「我就是出阁了,你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在我正式宣佈:
解除咱们的主仆关系,也就是说,你们自由了,去吧,离开我家,寻找你们的意
中人,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去吧!」

  两个丫环闻言,先是一怔,片刻,双双跪在细柳小姐的脚下:「小姐,我们
不走!」

  「为什么?」细柳小姐不解地问道:「怎么,卑微低贱的奴才生活你们还没
过够么?」

  「小姐!」春莺言道:「首先,奴婢由衷感谢小姐给予我自由之身,可是,
春莺虽然自由了,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一个弱女子,有何本事立足於社会啊?
最后的结局,要么步入青楼,要么给大户人家做小,要么落发为尼,除此之外,
春莺别无他途!」

  秋燕接茬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还不如跟着小姐,纵然没有大福大贵,也
愿意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

  「可是……」细柳小姐有自己的见解:「圣贤云,奴婢再低贱,也是人啊,
成年以后,主人断不可继续限制其人身自由,更不能耽误婚姻大事,此为不仁不
义也,不仅上天不容,死后阎罗殿上也要受到严惩啊!」

  「我们知道小姐是在行善举,可是,我们真的不愿意离开小姐,我们愿意终
生伺奉小姐!」

  「……」

  善良的细柳小姐考虑着丫环们的将来,而自己的婚事却因老爹爹择亲的条件
过於苛刻而耽下来。於是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渐渐地,供细柳小姐选择的
余得越来越狭窄,上门说亲者也越来越少了,细柳小姐的婚姻大事也就越来越难
办了,以至於酿成老大难问题了。

  家父虽然稳坐鱼台,兄长却沉不住气了:「父亲,妹妹的婚事断不能再这样
拖下去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便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情急之下,细柳的哥哥贾世铎,承担起媒人的职责,向父亲举荐了一个人:
「我有一个同窗好友薛鹏,此人生得仪錶堂堂,为人落落大方,三年前取得了秀
才资格,这几年来一边继续苦读,一边考取举人!」

  「他考上没有啊?」

  「没有。」

  「他的家境如何啊?」挑剔又固执的父亲撇了一眼儿子,不以为然地问道:
「他是庶民,还是贵族?祖上可否有人做过官啊?」

  「薛鹏乃平民出身,祖上都是种地的,靠勤劳和节俭,几辈子下来,积累了
一些财富,如今家里有六、七十亩地,还有几处房产,这些年来,薛鹏就是依靠
着这份产业,读书、考试、生活。」贾某如实做答。

  父亲的脸上立刻泛起不屑之色,同时,表示拒绝地摇了摇脑袋:「不可,此
人门第太低了,咱们贾氏也曾是豪门旺族啊,你看那祖宗牌位上,有多位朝廷的
重臣啊,将闺女如此下嫁,有辱我们贾氏望族的门风!」

  「父亲,贵族、乡宦也不都是与生俱来的啊,薛鹏虽为庶民,家境也是蛮不
错的,将来一旦中了举人,那更是蒸蒸日上了,父亲,看待事情,要发展地看待
啊……」

  父亲冷冰冰地打断了儿子的话:「可是,他眼下毕竟没有中举啊!」

  「父亲!」儿子无以应对,继续重複着方才那句话:「咱们应该把眼光放长
远一些才对头哦!」

  「嗨!」贾父摇了摇手:「小户人家,不仅为人处事一肚子的小家子气,并
且见不得大场面,还有,儿子,切记小户人家不但难以往上攀爬,一旦爬到一定
的高位置,恐怕还不知如何消受呢,这就叫做、叫做——福薄命浅。」

  「就像那庶民出身的酸秀才范进,考了一辈子举人,鬍子都考这么长了。」
贾父手撚着自己的银须,振振有词地比划着,「唉,想那范进也真够有韧劲的,
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名落孙山,可就是不服气,考哇、考哇,一口气考了数十
年,一直从童年考到了行将就木的垂暮之年。苍天不负有志之人,范进最后终於
考中了,却喜极生悲——乐疯了!」

  「父亲,你听我说,薛某可不是那样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尽管贾父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提出来,贾世铎均解释得非常圆滑。

  最后,贾父无奈地歎了口气:「也罢,嫁给如此小户人家,嫁妆可以省下不
少啊。老父无才无德,一生碌碌无为,不仅自己的事业无生,也没给儿子制下家
业,身为父亲,想来实在有愧,因此细柳的婚事,老朽便不想过份操办了……」

  闻听此言,贾世铎忙慌跪倒在地:「父亲,愚儿力主将妹妹嫁给同窗,仅仅
认为他们彼此相配,郎才女貌,并无他意,更没有想省点嫁妆的邪念,父亲万不
能折杀愚儿啊!」

  「孩儿请起!」贾父解释道:「你误会父亲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贾世绎诚谎诚恐地坐回到椅子上。贾父继续道:「我考虑好了,把闺女嫁给
这样的人家,他们断不会下眼看的,闺女是不会受气的,如果将来当真飞横腾达
了,闺女在薛家的地位依然稳固如山!」

  贾世铎顺势往上爬去:「父子连心,咱们爷俩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做通了父亲的思想工作,贾世铎立刻通知同窗学友薛鹏。

  对於贾小姐的芳容,薛某人早有耳闻,今天,他的哥哥将其主动送上门来,
把个正在读书的薛鹏,兴奋得咚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贾世铎见状,提醒道:「你先别傻乐啊,快去请媒人到我家说亲啊!」

  「对头。」薛某人卷起圣贤书便往家走:「对头,对头,我这就请媒人,我
要请此地最能说会道的媒人!」

  贾世铎早把父亲给说通了,所谓的媒婆只不过履行一个手续而已。媒婆子接
过贾老爷写好的、贾小姐的生辰八字,又谢过老人家的赏钱,便屁颠屁颠地跑到
薛某家里,将红贴往桌子上一掷。

  「薛相公,你真有艳福啊,贾家的小姐连尚书的儿子都不肯嫁,却赏给你这
个小白丁了,不知贾老爷心里是如何想的,也许是挑来拣去的搞糊涂了吧,呶,
这是贾小姐的生辰八字,你赶快拿去合婚吧。」

  「喂,慢着!」媒婆一把拽住薛某的手臂,同时,伸出另一支枯黄的,乾巴
巴的手掌:「把赏钱给我再走人。不行!」看见孽某仅仅掏出两块铜板,媒婆不
依:「我老婆子给你说成如此美亲,你就给这两个玩意,不成,太少了,你不能
走。」

  「嗨!」薛某却认为没有必要重赏媒婆:「老婆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门
亲事哪里是你说成的啊,分明是人家白送的啊!」

  「那也不成,反正我给你跑腿了,小子,两掏几个,我便放你走!」

  媒婆子死缠着不放,薛某不得不忍痛拔毛,又掏出几枚铜板来,终於打发走
了唠唠叨叨的媒婆子。於是,薛某人便开始家里家外地张罗起来。

  薛某人今年二十七、八岁,已经过世的父亲对其倾注了所有的希望,由其名
字上便可知晓薛父对儿子寄予的远大志向,连做梦都想着儿子就好似那展翅的大
鹏鸟,扶摇十万里,於是乎,鹏字继续引申,固薛某人号曰鸿云!

  然而,薛老爷子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相当失望的,儿子对读书的热情远不
如对女人的渴求。薛某每至展开书本,眼前便不由自地主浮现出一张张美人相,
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啊,这不,薛书生便在书本里瞧见美人芳容了。

  由於薛鹏过份迷恋女人,学业必然受到影响,十年寒窗下来,仅仅混得个秀
才的头衔,而迈向官宦之门的皇榜举子,薛某人屡试不第,以至於连自己都灰心
丧气了。唉,我也许是范进第二吧?可是范进再怎么愚朽,临死之前也中了举子
啊!

  考场不顺,屡试不第,婚场渔利,白得美人!穷酸秀才怎么也不会想到,书
香之家的千金小姐细柳肯下嫁给自己,薛某人大喜过望之余,岂敢怠慢,虽然家
境并不像外人想像的那般殷实,薛秀才还是表现的尤为大方。聘金、彩礼只能多
不能少。

  待一切准备妥当,并且择定了良辰吉日后,薛某人用最后的一点银子,给即
将进门的新娘子定制了一乘精美的轿子,决定娶亲那天,就用这乘轿子把贾小姐
抬进茅屋,送进洞房,然后么……嘿嘿,嘿嘿,看官都知道怎么回事,俺就偷偷
懒,省些精神,不说了!

  当工匠们将花轿送到薛府后,薛某人便掐着指头算计起亲娶的日子何时到来
了,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终於等来了良辰,盼来了吉日。

  夜空尚存着灰濛濛的鱼肚白,薛某人便迫不急待地爬了起来,穿上特制的大
红袍子,自己给自己戴上大红花,让赶来帮忙的同窗好友们扮成小廝,抬着沉甸
甸的、花花绿绿的大轿子,顶着还在值班的月亮,迎着冷嗖嗖的晨风,怀揣着一
颗兴奋过度的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贾小家进发而去。

  贾世铎也不含糊,贾氏家族的男女老少们早就迎候在破败的贾府宅前,看见
娶亲的队伍从晨雾里露了出来,顿时,鞭炮轰响,锁呐齐鸣。

  在一片雀跃声中,薛某人悄悄地望去,只见同窗学友贾世铎身背着一团红通
通的东西,向着娶亲的队伍,吃力地走了过来。

  哦,薛某人终於明白了,贾母早逝,贾父已经归於儿子门下。贾小姐出阁,
按照当地的风俗,双脚不能着地,用当地民俗来解释,便是贾小姐不能把哥哥家
的福气带走!这样一来,贾世铎便要受累了。

  为了保住贾家的福气,贾世铎必须把妹妹从闺房背出宅院,再送到娶亲的花
轿上去。想到此,薛某人三步两步地迎上前去:「贾同窗啊,来,我来背吧!」

  「还是我来吧,这是祖上的规矩啊!」

  待将披着红盖头的贾小姐放进花轿内,贾秀才喘了口气,转身便走,一边走
一边嘱咐薛某道:「你先别走,还有两个丫头没背出来呢!」

  「啊?」听罢同窗学友的话,薛某人又是一番惊喜。好么,这份聘礼花的太
值得了,一口气娶了主仆三个回家转!

  想到此,薛鹏的色眼之前浮现出一幅美好而又淫荡的图画。花烛之夜,新郎
新娘与两个丫环玩起了一龙三凤的游戏!嗯,薛某点了点头,或许说,三美大战
吕布也未偿不可啊!

  薛某人想的是很美,大凡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男人之常情么。至於是否能够变为实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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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红缎被下讲考试经,锦绸褥上谈八股文

  彩灯高悬薛氏府,大婚之夜行云雨。

  娘子劝君多用功,香唇轻翻讲八股。

  言语无多妙如珠,秀才心中有了谱。

  科考竟有此捷径,昔日瞎忙枉吃苦。

  当贾小姐被哥哥背起时,心中一片怅然,望着生活多年的闺房;望着静寂的
小花园;望着在晨风中伫立的父亲;望着摇头晃脑的看家犬阿黑,新嫁娘鼻子一
酸,眼前顿然模糊起来。

  再见了,养育我的、给予我无限温馨的家园;再见了,赋予了我生命、而自
己却日渐枯竭的父亲;再见了,顽皮的、却是无比忠诚的阿黑,待细柳回门归来
时,一定给你带回一根肥渍渍的肉骨头。

  凉丝丝的冷风擦着红盖头嗖嗖掠过,百无聊赖的繁星在灰濛濛的天空上懒洋
洋的打着哈。啊呀,好乏啊,贾小姐就要上轿了,咱们也该下班休息了,祝贾小
姐婚姻幸福;夫妻合睦;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啊哈,俺该睡觉去
也。

  贾小姐附在哥哥微热的背上,悄悄地掀起红盖头,仰望着淩晨的天空,心里
萌生出一种怪诞的念头。啊,天上的星星是否也分阳阴、亦有公母啊?如果也似
人间一般,那距离最近的,或者是并肩相邻,或者是紧密簇拥的,肯定是一个大
家族,然后又分化为一个个小家庭,再然后又细分为一对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

  啊,造物主啊,您怎会如此的不公平,把我造化为女儿之身?我凭什么不能
成为男人呢?我凭什么要缠足束胸呢?我凭什么要足不出户呢?我凭什么不能抛
头露面呢?我凭什么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呢?我凭什么像个物件似的,任由男人们
挑来拣去,评头品足呢?我凭什么不能落落大方地、理直气壮地、用自己的双脚
走出家门呢?我凭什么,凭什么……

  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凭什么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也必须委身于某
个男人呢?凭什么、凭什么……

  满腹牢骚的贾小姐不仅不能带走娘家的任何东西,那双饱经摧残的畸形小脚
甚至不让沾到娘家的土地,带走所谓的、摸不着的、看不见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的福气。

  到了丈夫家里,风尘仆仆、一路癫簸的小女子,遁规蹈矩地拜过天地之后,
便要规规矩矩地坐在婚床上,用那柔软的、光鲜的、诱人的屁股给婆家坐福。

  男人剥夺了女人所有的权力,却又贪得无厌地继续压榨女人,自己没有本事
去创造幸福的生活,却想当然地把美好的、甚至是遥不可及的未来籍托在女人的
屁股蛋上。

  你看,铺陈着香绸锦缎的婚床上,撒满了黄橙橙的五穀、绿莹莹的大枣、圆
浑浑的栗子,无聊而又懒惰的男人希望女人的屁股不仅能生出儿子,还能长出五
穀来。不过,女人的屁股倘若真有如此魔力,真能坐出五保来,世间的人们也便
无需任何劳作了,整天扒着女人的屁股掏粮穀吃吧!

  贾小姐这一屁股,便从早晨坐到了傍晚,如果平日里不好生练习盘腿打坐之
功,一挨到了出嫁那天,这坐福之乡俗还真难以应承啊!

  「小姐!」

  女主人像根木头桩子般的钉在床铺上,整整一天米水未进,两个丫环看在眼
里,痛在心上,春莺从酒宴上端来一盘荷包蛋,恭恭敬敬地送到贾小姐的面前:
「小姐,凡事别要太认真了,应应点就可以了,来,吃几个煎蛋,补充补充营养
吧!」

  「小姐!」秋燕煮好了茗茶:「小姐,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

  细柳姑娘接过茶杯,刚刚呷上一小口,吱呀一声,房门一响,新郎官披红带
花地走进洞房中来。两个丫环同时激泠一下,各自端着手中的东西,纷纷散向暗
处,规矩规矩地站在一旁。

  新郎官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左右环视一番,尤其是着意扫视着两个随嫁的
丫环,嘿嘿,真是不错啊,看来老子艳福不浅啊!

  看着看着,晕晕乎乎的新郎官迷缝起醉薰薰的色眼,沖两个丫环别有用心地
笑了笑:「两位小姐,一向可好啊!」

  两个丫环听罢,好不尴尬,凭自己的地位,怎么也没有资格做小姐啊!

  面对着新主人色欲难奈的醉脸,两个丫环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同时,垂头弯
腰地施以大礼:「老爷辛苦了,请早些休息吧!」

  「谢谢,谢谢!」穷酸秀才何曾受过如此礼遇,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甚至显现出一副受庞若惊的窘态,荒唐可笑地向女仆回起了大礼来。

  望着一对俯首贴耳的女仆,听了两个丫环的话,又接受了一对奴婢深深的大
礼,新郎官的心里暖洋洋的,仿佛一步由庶民迈上老爷员外级的高台阶了。啊,
真不容易啊,活了这么多年,终於有人毕恭毕敬施以大礼,唯唯喏喏地称呼自己
老爷了!

  什么,休息?嘿嘿,休息是什么意思,睡觉?好啊,既然如此,大家统统上
床,宽衣解带……嘿嘿!想到此,薛鹏愈加得意忘形了,完全不顾身份地向两个
下人又是抱拳又是拱手。急切切地言道:「两位小姐忙了一天,也很辛苦了,大
家还是一起休息吧,嘿嘿!」

  新郎官对两个丫环表现出的不应有的过份热情,在床上坐福的贾小姐保持着
应有的沉默,贾小姐早已从哥哥那里获得了薛秀才的基本情况。

  此时,新娘子脑袋上虽然披着红盖头,依然能猜测出新郎官是怎样的轻浮、
怎样的有失身份、怎样的丑态百出。新娘子心生不悦之余,渐渐地,从薛鹏那轻
薄的言语里以及不合时宜的称谓中,萌生出一种不祥之兆。

  哼,一介庶民,家境平平,事业上亦没有令人折服的长足进步,而欲望却是
不小,居然想把我们姐妹仨人一勺烩了!

  的确,男人娶妻,同时把妻子带来的贴身使女纳为偏房,并不鲜见。不过,
那是什么人物啊?不是富商大甲,便是知州,知府老爷,连七品的县太爷也不敢
有此过份之想。

  而你薛大相公又是个什么背景啊?臭美,小白丁,你还是趁早给我死了这非
份之心吧。想到此,贾小姐乾咳了一声,沖春莺和秋燕即平静又严厉地命令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俩个回到厢房里休息吧!」

  「是。」两个绝顶机灵的使女也猜出了薛老爷的心思,听罢女主人的命令,
趁机开溜:「小姐花烛之夜,奴婢不敢打扰,再见!」

  「明天早晨见!」

  「嘿嘿!」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婢女从身旁一闪而过,薛某人失望之余,醉意
亦清醒了许多。哎呀,我失态了,心里想得固然挺美,可是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
急啊!

  於是,薛大相公暂且打消了三美大战吕布的念头,堆着满脸的淫笑,身不由
已地向贾小姐凑过去:「娘子坐福辛苦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宽衣休息吧!」言
毕,薛鹏手掌一扬,哗地掀掉贾小姐的红盖头。霎时,一个姣美如花的芳颜豁然
展现在新郎官的眼前。

  薛鹏瞪圆了色眼,借着红灿灿的烛光望去,但见到芳龄正值二八的贾秀林小
姐生得肤白肌嫩、翘鼻凸脸;圆浑浑的脑袋瓜上秀发高束;宽阔的额头泛着聪慧
的灵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同时也是严厉的、誓死坚持原则的、
甚至是咄咄逼人的光芒,在花烛下一眨不眨地直剌新郎官而去,看得薛某人好不
舒服。

  说句良心话,贾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美人,可是,那光鲜而又嫩白的肌
肤,仿佛生满了扎手的芒剌,新郎官甚至不敢伸过手去,贪婪地爱抚一番。贾小
姐看在眼里,主动去掉婚袍,薛鹏的色眼又是豁然一亮。好白的美人啊!

  烛光中,只见贾小姐丰满的上身缠着一条深红色的抹胸,一对鼓突突的奶子
似乎欲挣脱红绸的束缚,咚咚地抖动着,两颗小乳头尖尖地拱顶着,看得新郎官
直咽口水。正欲扑将而去,搂在怀里,得意地吮上几口,先偿偿鲜,谁知贾小姐
秀腿一蹬,将毫无准备的薛鹏哧溜一声踹到了床边,新郎官低头窥去,更是激动
万分,我的乖乖,好出色的秀腿啊,绝对是人间珍品!

  薛鹏因多年苦读,祖上的积蓄都用来请老师、买书籍了,不过,人再穷,也
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啊。

  好色的穷酸秀才偶或也揣些散碎银子,跟在同窗学友,那些个富家子弟、望
族子孙的屁股后面,漫步于烟花柳巷,出入于青楼娼门,因为银两有限,名妓泡
不起,只能拣别人不愿意要的匆匆发泄一番,或是嚼嚼学友玩过的恩赐之物。

  用同窗的话说,帮人家刷刷碗、洗洗碟子,而薛某自己的说法则是反正是不
花钱的勾当,就算帮别人舔盘底吧!

  混迹多年,薛某女人也见识过不少,可是,像贾小姐这般出色的鲜货,花街
柳巷里是绝对找寻不到的,啊,如玉般的美人就在眼前,薛某还傻怔着做甚啊?
快上啊!

  於是,新郎官展开双臂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贾小姐早有防范,白生生的双
臂轻轻一撩,笑吟吟地挡住薛某的手臂:「且慢!」

  美人光滑的白肉轻擦着薛某色血狂涌的臂腕,将一股股令人酥骨的暖流传遍
新郎官的周身,薛某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诱人的脂香立刻扑鼻而来,嗅得新郎官
淫魂出了真窍,一双色眼木讷讷地盯着贾小姐,烛光左忽右闪,红灿灿的灯芯摇
头晃脑,乐颠颠的,有滋有味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在这令人心醉时刻,薛某人突然发现,那红灿灿的灯芯直指贾小姐的腋下,
一缕细毛晶莹闪亮,看得新郎官如癡如醉。

  面对贾小姐如芒的目光,薛某岂敢轻易造次,却又奈不住满腔的欲念,只好
以乞求的口吻道:「娘子,时间不早了,大婚之夜应该是云雨之时啊,让咱们伴
着那如镜的明月,快快圆房吧!嘿嘿……」

  「相公!」贾小姐闻言,方才还是洁白如玉的秀颜唰地红到了粉颈,同时,
眼睛圆瞪,那咄咄的目光更加逼人了:「你不好生的用功,一天到晚心里都想些
什么啊!」

  「我,我……」薛鹏一时哑然了。

  不待新郎官回答,贾小姐逼问道:「请问相公,举人已经考过几届了?」

  「这个,这个么……」新娘子这番逼问,臊得大鹏鸟无地自容地收起翅膀,
更加不知如何回答了。

  贾小姐继续道:「难道说,中个举子,就如此之难么?」

  薛鹏早就瞭解到,贾小姐不仅貌美,才学更高,如果不是身为女性,没准早
就金榜提名了。不过,文人相轻,薛某对贾小姐的才学依然持怀疑的态度。

  哼,你得意个什么,无非是多读了几本书,便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当起来
了,你也就知道写些无关痛痒的小文、随笔,吟些孤芳自赏、自我沉醉的歪诗而
已,请问,你进过考场么?豁,那场面,那阵式,那气氛,就好比小兵第一次上
战场啊,没有这份亲身经历,你有什么资格在此嘲笑我啊。

  於是,大鹏鸟苦涩地沖才女咧了咧嘴,简单明瞭地讲述一番科考的不易。末
了,又补充道:「本人虽然把四语五经、春秋左传牢记於心,可是,考试的题目
千变万化,考试的时间又很有限,心中慌乱,思绪便紊乱,於是,就不知从何处
下笔了……」

  「呵呵!」贾小姐淡淡地一笑:「科考的题目再怎么千变万化,亦是有其固
定范围的,无非是如何修身、齐家、治天下,上伺奉天子,下安抚百姓,内勤政
清廉,外拒番邦平夷狄……」

  「啊!」薛鹏大吃一惊,喃喃地嘟哝着:「有理,有理!娘子言之有理!」

  「并且,科考的文章,均有固定的格式,就好比官府的公文一般。」贾小姐
继续道:「相公所以屡试屡败,依贱妾愚见,很有可能是努力的方向不太正确,
相公应该多多阅读历岂状元、进士、举子的例文,细细揣摩,慢慢地品味这些成
功人士的行文方法,研究人家是如何破题,怎样点题,如何阐述的……」

  对於贾小姐的才学,薛鹏彻底折服了,只见大鹏鸟眼前一亮,再展双翅,一
把搂住新娘子,真诚地感歎道:「听娘子一番话,在下真是胜读十年书啊,今天
这个洞房花烛夜太有意义了,经娘子这番点拨,在下茅塞顿开啊!」

  「嘻嘻。」新郎官这番褒奖,喜得贾小姐秀颜大悦,薛鹏便趁机轻薄起来,
手掌悄然无声地探进新娘子的私处,哇,那里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薛某大喜。我的茅塞开了,娘子的蜜门亦开了,如此良辰,如此皎月,如此
美人,我还傻等着什么啊。於是,新郎官三下五除二地褪去婚装,挥枪便扑向贾
小姐。

  欲知战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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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范进中举疯疯癫癫,薛鹏中举忘乎所以

  人间绝品乃女优,色艺双全淫伶伶。

  骚首弄姿妖媚态,秋波暗送艳婷婷。

  清歌一曲余音绕,长袖两条舞娉娉。

  酒香散去闻脂粉,撩得我心梦萦萦。

  话说新婚之夜,薛大相公得到新娘子的点拨,颇受启发,第二早晨,贾夫人
又将作为嫁妆带到薛府来的、历届状元、进士、举人的考卷集册推荐给新郎官。

  贾夫人对薛某人充满了希望,一旦夫君出人头地了,不仅光宗耀祖,尽享荣
华富贵,如果继续飞黄腾达下去,自己没准还能被天子册封为诰命夫人呢。於是
贾夫人翻开集册,特别推荐自己认为最精彩的几篇状元文:「夫君,这几篇文章
尤其值得重点阅读!」

  「谢谢夫人!」薛鹏接过集册,煞是认真地啃嚼起来。

  贾夫人此招果然灵验。当年秋季进行的科举考试中,薛鹏终於榜上有名了。

  报喜的小官吏手捧着榜文,吹吹打打的直奔薛府而来,喧天的锣鼓声惊动了
四邻八里,众人遁声溜出家门,当获知薛鹏中了秋考的举人时,立刻众情激昂:
「哇啊,可了不得喽,咱们庄子可出大人才喽!」

  「薛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薛鹏中举了!」

  有腿快的乡村痦子捷足先登地跑到薛府,把喜讯提前告诉了薛鹏,已经成为
大官人的薛某居然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赖子,你闲着没事,休要与我开玩
笑……」

  话音未落,院门外一片嘈杂,小官吏扯着鸡脖子,操着公鸭嗓,请薛老爷出
府接旨。

  薛鹏终於相信自己当真中举了。在小官吏的喝令声中,新贵人岂敢怠慢,在
贾夫人的帮助下,毛手毛脚地披上新衣,於锣鼓声中匍匐在地,高举着双手,激
动万分地接过天子签发的举人榜。

  作为妇道人家的贾小姐不能抛头露面与夫君同享这幸福的时刻,只好魂不守
舍地扒着窗扇,双眼一切切地盯着夫君手中的举人榜:「中了,终於中了!」

  贾夫人不住声地嘟哝着,两个丫环伴在左右,与女主人同喜同贺:「夫人,
以后,您就是官太太了!」

  待薛鹏拜过天子的榜文,小官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向新举子讨赏钱,
薛鹏浑身上下摸了半晌,只摸出几枚铜板来,小官吏不肯接受。

  双方正在尴尬之际,丫环秋燕跑出门来,双手捧着夫人的银钗,兴高采烈地
递于小官吏,小官吏尖嘴猴腮的面庞终於绽开满意的微笑:「多谢夫人赏赐!」

  小官吏揣着贾夫人的银钗走了,而薛府则乱开了锅,薛氏的族人纷纷赶来,
有向薛举人贺喜的;有给薛举人送礼的;还有投奔薛举人府下当门客的;更有甚
者,某些好吃懒做、游手好休之辈乾脆跪倒在薛举人脚下,请薛老爷收留自己。

  「老爷,收下我以及我的家小吧,我从此心甘情愿地给您做仆人;我的婆娘
给您做养娘;我的儿女们给您做奴才婢女!老爷,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签订
文书,愿意世世代代做薛府的奴仆!」

  薛老爷这边刚刚收下一大家子免费的奴才,那边一群买卖人又涌进薛府来,
这群唯利是图的势力小人,昔日里根本没把薛某人放在眼里,当初薛鹏银钱接济
不上,乞求向他们赊购哪怕是一根葱都不成。

  今天,这些商人点头哈腰地走到薛举人的面前,施过大礼之后,纷纷请求薛
举人作官以后,在各各方面多多照应自己:「薛老爷,家中缺少什么,您老尽管
说话,小的们一定倾力相助!」

  「薛老爷!」钱庄老闆表现得尤为慷慨:「中了举人,还要考进士,如果去
京城缺少盘费,尽管到我庄上来取,我不收一文的利钱!」

  送走了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薛举人昔日的同窗学友身着盛装、大摇大摆地来
到薛府向新贵人贺喜,薛新贵对族人、邻居、商人威风八面,甚至可以拒人於千
之外,而在同窗们面前,则尽抛盛气淩人的傲态,堆起假惺惺的笑容,并且将众
人毕恭毕敬地请进正堂。

  是啊,这些同窗学友,背景都比薛鹏高、比薛鹏深、比薛鹏阔、比薛鹏硬,
薛鹏固然中了举人,从此迈入仕途的门槛,可是,在同窗们面前,薛鹏似乎有一
种宿命感:在他们面前,我仿佛永远也不敢挺胸腆肚,更不敢趾高气扬!

  寒喧之中,薛鹏忽然想起那些可恶的商人不是已经许过愿了么?我府内缺少
什么,只要张嘴便可送上门来,此时,薛老爷我最需要置办几桌酒席,一来款待
学友,二来张显一下我的能力。

  於是,薛大官人立刻唤来新收的奴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一番:「快
点去吧,让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置办五桌酒席,送到我的府上!」

  「是。」昔日的痦子,今日的奴才爽快地应承一声,屁癫屁癫地走马上任,
行使他奴才的职责去也:「老爷,请您相信奴才的办事能力吧!」

  人若得势,无需有钱,办任何事情都极其的顺畅,几桌酒席更是何足挂齿,
不多时,本地最高档的酒店送来了五桌香飘十里的山珍海味。昔日的穷秀才甚至
连餐桌也没有,窘迫之下,又是奴才出面应承,从邻居那里借来五张餐桌,勉强
摆下盘盘碟碟。

  薛鹏大喜,请诸位同窗入席,酒桌之上,大家正推杯换盏,吟诗诵词着,忽
有奴才来报,本地最大的戏班子前来向举人大老爷贺喜。豁,举坐登时譁然,目
光同时移向大堂门外。

  只见戏班老闆拱手走进大堂,薛鹏猛一扭头,不禁笑了,原来认识,当年,
穷秀才与同窗富豪子弟们廝混时,还少去他的戏园子里耍弄,不过穷秀行已经是
今非昔比了。

  薛鹏正欲张嘴寒喧几句,突然,只见戏班老闆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餐
桌下麵:「在下早晨已经闻听老爷中举了,因有琐务在身,贺喜来迟,请老爷体
谅!」

  「请起,快快请起!」戏班老闆这一跪,把昔日的穷秀才吓了一跳,好么,
中举当官做老爷就是他妈的好,这个傢伙,平日里懒都懒得理睬我,而今天,规
规矩矩地跪倒在本老爷的脚下,随时听候役使。

  不过,虽然做了老爷,身价高了,薛鹏对戏班老闆还是心存惧怕。我还欠人
家不少嫖资,此人曾扬言,如果年底前不把嫖资还清,要剁掉我的手指,让我从
此再也不能提笔写文章了,更休想步入仕途了。欠人家银钱,毕竟心里发虚,薛
鹏很是客气地请老闆站起身来,一同入席。

  老闆不停地摇着脑袋瓜子:「不敢,奴辈不敢,您如今已经贵为老爷了,而
奴才乃下九流之辈,岂敢与老爷同席共饮,坏了纲常规矩,老爷当然不会追究,
若让官府知道了,必定饶不了奴辈啊!」

  「奴辈今日前来,一来给老爷贺喜,二来请老爷做官后,多多照顾奴辈的戏
班子,官府有个什么活动啦,臂如招待朝廷大臣,大唱几出大戏,一定请老爷想
着这们这班人,尽可能地给这班人一碗饭吃。倘能如此,奴辈与诸优伶便感激不
尽了,每日醒来必为老爷烧三柱高香,诵六遍长寿康健经文……」

  「好说,好说,这好说。」听了戏班老闆的话,薛某嘴上应承着,心中暗骂
他妈的,这些个买卖人,无论生意大小,名声高低,身份贵贱,其所作所为皆是
一副臭德行——无利不起早!

  「老闆,你既然有求于我们薛老爷,那就请动点真格的吧!」

  众学友闻言,纷纷放下酒杯,七嘴八舌地沖戏班老闆道:「好啊,既然来了
也别闲着啊,何不给薛老爷唱几出戏文,以助薛老爷的酒兴啊!」

  老闆回答的甚是爽快:「如果老爷同意,奴辈愿意效劳。请老爷点戏吧!」
说着,老闆向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小廝走上前来,将戏谱放在餐桌上、薛老爷的酒杯旁:「请老爷点戏!」

  「嗨,点什么点!」薛鹏最富有的一个学友大咧咧地推开戏谱:「请凤哥出
场唱戏,大家同意不同意啊?」

  「同意。」

  「恭请凤哥出场!」

  一时间,酒宴的气氛空前热烈起来,在诸位公子哥的吵嚷声中,戏班老闆爬
起身来,先向大家拱手作揖:「谢谢大家捧凤哥的场,在下替凤哥感谢诸位了!
凤——哥!」然后,老闆扭转过头,沖大堂外喊道:「薛老爷、诸公子请凤哥出
场喽!」

  「小女子来也!」不多时,一个身着托地青袍、脸上涂着厚重粉膏的年轻女
戏子款款走进大堂。酒宴更加欢腾起来。

  女戏子首先走到薛老爷的面前,施以妇人的大礼:「不知薛老爷喜欢小女子
那一出戏文?」

  自从女戏子迈进大堂门槛那一刻,薛鹏就仿佛中邪了一般,两只色眼活像一
对嗅闻到血腥味的臭蚊子,一动不动地盯在女戏子的身上。

  女戏子虽然画着怪诞的脸谱,薛老爷依然看得出来,此人便是名噪方园数百
里的女优伶——凤哥!

  凤哥不但戏唱得好,薛某从豪门子弟们那里获知,这小娘们的床上功夫更是
了得,不过,功夫高这固然是事实,女戏子的出场费更高,没有良田千顷,不具
备万贯家私,你就趁早打消泡凤哥的念头吧!有钱有势的官老爷、大商人当然不
在乎这些。

  当年的穷秀才,听罢嫖过凤哥的同窗介绍后,不禁瞪圆了眼睛。啥?搂这戏
子睡一宿,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睛,家中的十亩良田便归入他人名下喽?

  「随便,随便。」薛新贵中举之前,因受经济条件的制约,根本没看过几出
戏,更谈不上会点戏,在凤哥娇滴滴的询问声中,只能吱吱唔唔地应承着:「随
便唱哪一出都成啊!」

  「那……」凤哥再次施礼:「奴婢便现丑了!」

  言毕,女戏子落落大方地走到厅堂的中央,餐桌上立刻扬起一片唏嘘之声,
这些个富家子弟们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然后,彼此显现出会心的微笑。

  嘿嘿,笑什么笑啊,大家谁不明白啊,除了薛新贵,咱们都嫖过她啊,也就
是说,大厅之内,餐桌之旁,大家已经不仅仅是同窗、是学友了,并且还是通家
之好,嘿嘿!普天之下,大家都是连襟了!

  这群浪荡公子下流的淫相,变态的嘘声,怎能逃过女戏子的慧眼,不过,凤
哥却置之不理,甚至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长袖轻拂,无需任何乐手伴奏,
扯开嗓门便清唱起来。登时,几张餐桌再次沸腾起来,公子哥们热烈地奉承着:
「好,唱得好!」

  只有薛大老爷一个人始终保持着虚假的温文而雅,不像学友那般手舞足蹈,
淫态百出,望着女戏子一边清唱一边向众公子哥传眉弄眼的妖冶之举,薛举人好
不自卑,甚至有些妒忌。

  他妈的,小娘们,老子已经显贵了,可是你呢,依然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虽然你是一个下贱的戏子,虽然你是个人可
皆夫的烂货,老子却不在乎这些,一定要把你弄到手!

  薛大老爷之所以要下如此决心,跟个女戏子这般赌气,这里面有一段很令穷
秀才伤感的故事。

  还是在薛鹏落魄时,听罢同窗对凤哥的讚歎,穷秀才不免也动了色念,准备
跃跃欲试,发誓倾尽家中所用也要泡泡女戏子。说泡就泡,穷秀才果然把家中仅
有的几两银子袖进长袍里,一路直奔梨园。

  还是那个戏班老闆,瞭解到薛某人的来意,面庞一扬,手掌一伸,大嘴岔一
咧:「多谢先生赏光,我家凤哥的身价是五两银子。」

  薛鹏听罢,也不含糊,煞是爽利的掏出五枚白花花的银锭,老闆接过银子,
脑袋一扭:「请先生上楼吧,不过,这五两银子仅仅是个见面礼,如果想与我家
凤哥亲近,至於多少价钱,只有你们两个商量了!」

  啊——?薛大某人惊得直吐舌头。怎么五两银子,才能与女戏子会个面啊?
若再想往下发展,还需要更多的、大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老闆再也懒得理睬穷秀才了,袖起五两银子扬长而去:「先生,跟我家凤哥
好好相处哦,恕奴才不敢打扰!」

  薛某人在小廝的引领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凤哥的闺房。

  凤哥正在做晚妆,当然明白薛鹏的来意,不过,女戏子岂能把穷秀才放在眼
里,一边描眉、一边冷淡地、或者说机械在报着自己的身价:「先生,打快炮,
十两银子,包宿,五十两银子!」

  我的天啊,穷秀才的脑袋嗡的一声,我操他八辈祖宗的,这哪里是戏子啊,
简直就是吸人血的妖精啊,我的学友们果然没有说谎。搂她睡一觉,十亩良田便
归入戏园老闆的名下了。

  可是,穷秀才已经迈进女戏子的门槛,如果就这样退回去,脸上实在无光,
日后可如何见人啊!不过,若想硬撑,袖中又着实羞涩。无奈之下。

  穷秀才灵机一动,假装斯文道:「读书之人,脑子里怎能装些那种事情,在
下是久慕凤哥的小姐芳名,今晚相会,仅仅想与小姐谈诗论词而已!此外绝无他
意,对的,绝无他意!不知谈诗,小姐将收多少银子啊?」

  「好啊!」凤哥漫不经心地扔过一句话来:「先生如此雅兴,奴婢怎敢再提
银钱,那有多俗啊!」

  「谢谢。」穷秀才终於长籲了一口气,总算有台阶可下了。

  突然,凤哥话锋一转:「至於多少么,全凭先生赏赐吧!」

  薛鹏又咧了咧嘴,吐了吐舌头,那尴尬的冷汗,从脑袋瓜顶上哗哗哗地往下
淌啊、淌啊,如果再这样淌下去,穷秀才的大褂子就如水洗一般啊。同时,穷秀
才的两只手浑身上下的摸啊、摸啊,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啊,只摸到几枚铜板。

  薛某人无比难堪地将几枚铜板放在凤哥的梳粧台上。凤哥一见,媚眼圆瞪:
「先生,您,您这是耍笑奴婢呢,还是打发讨饭的呢?小二,送——客!」女戏
子一声艳吼,将穷秀才无情的扫地出门了!

  「好啊,哈哈哈,太好了!」一片突然响起的喧嚣声打断了薛老爷的思绪。

  薛鹏终於下定了决心:「老闆!」

  「嗯,奴才在此!」戏班老闆殷勤地应承一声,伸着脖子等候举人大老爷的
役使。

  薛鹏摆出一副十足的大老爷的姿态,傲慢地问老闆道:「本老爷想为凤哥赎
身,请你开个价吧!」

  「啊?」现在,该轮到戏班老闆目瞪口呆了。薛举人又催促几句,戏班老闆
却是长久地咧着嘴,不置可否。

  不知薛举人能否把女戏子弄到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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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薛举人大战女戏子,贾夫人追杀薄情郎

  白云飘过送娇妍,春风徐来获新欢。

  细掌抚股秀鞋松,玉腕撩臂衣带宽。

  戏子纳钞迎贵客,举人持票登淫船。

  东侧正室溪泪流,西厢偏房掀波澜。

  话说为了洗雪昔日倍受女戏子冷落之仇,新中举的薛鹏毅然决定将女优凤哥
纳为侧室,而戏班老闆则面呈难色。

  「老爷,在下很想满足老爷的愿望,可是,凤哥乃戏班里的台柱子,没有了
她,戏班子便没有了灵魂,也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这个么,好商量。」有钱庄老闆给新举人撑腰,薛鹏显得财大气粗:「你
说个价吧,我立马就兑给你银子,然后,你用这笔银子可以再聘高人么,难道说
没了凤哥,大家还都不活了么……」

  厅堂内说话,窗户外有人窃听,贾小姐的两个贴身丫环,一对无比忠诚的女
仆,始终躲在花园里的假石山后面,悄然无声地观察着薛某人的一举一动。

  当瞭解到薛老爷欲将地位连妓女都不如的优伶纳进府内做小老婆时,两个丫
环再也稳不住了,一前一后地溜回到女主人的寝室里。

  「夫人,大事不好!」春莺和秋燕同时嚷嚷起来:「老爷越来越过份了,还
没真正做上大官呐,却纳起妾来了!」

  「什么?」对於夫君大肆张扬的举动,得意忘形的丑态,贾夫人早就鳖了一
肚子气,认为薛某人太轻薄了、太浮燥了、太没城府了、太小人得志了,太……
太那个了。此时,听罢丫环的嚷嚷声,夫人登时沉下脸来。

  「此话当真?早晨才接到中举的喜报,下午便纳起妾来了,真是狗肚子里盛
不下二两酥油啊,如此小人之举,他的前程断不会远大的,春莺!」夫人唤来其
中一个丫环:「去,传我的话,让老爷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春莺应承一声,疾步而去,很快又返回来了。

  「回禀夫人,老爷说他正在招待同窗学友,很忙,没有时间听夫人说话,待
酒宴结束,再来问候夫人。」春莺突然压低了嗓音:「夫人,老爷这会正在跟戏
班老闆讲价钱呢,我仔细听了一会,老闆已经把价钱提高到壹仟两银子了……」

  「我的天啊,壹仟两银子!」秋燕惊歎道:「就她那个人见人上的身子,居
然也值这么多银子?老爷如果有这么多银子,即使雇工匠打造一个与那戏子一般
高矮,同样大小的白银女戏子,也是用不了的用啊!」

  「哼,土包子开花,瞎胡闹!」想起聘娶自己时,薛某人一切花销并且连同
聘礼在内,尚未超过壹佰两银子,而如今薛鹏显贵了,为了一个下贱的女戏子,
不惜抛却千金,贾夫人越听越来气,禁不住醋意大发,披上外套欲到大堂上与薛
某人理论一番。

  两个丫环慌忙劝住:「夫人且慢,大厅广众之下又吵又闹,一来扫老爷的面
子,二来也有失夫人的尊严啊,请夫人三思而行!」

  「唉,气死我了!」在那三纲五常的封建时代,丫环这番话颇有道理,贾小
姐不得不按奈住满腔的怒火,「你们说得对,我都让他给气糊涂了,我,我在这
里等着他,谅他不敢有了新欢,便忘了糟糠吧!」

  「夫人!」贾小姐果然没有言错,薛老爷再张狂,再轻浮,再喜新厌旧,也
不敢把正室夫人抛弃一旁。

  酒宴散后,但见薛老爷红光面满、神采奕奕地走到内室,真诚地拜访夫人来
了,不过,让贾夫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夫君并非单独而来,屁股后面还拖
着一条长长的、色彩斑蓝的大尾巴,那便是薛老爷用重金购得的小妾——凤哥。

  薛老爷嘻皮笑脸地拜过了夫人,便将凤哥拽了过来:「快给夫人见礼啊!」

  「夫人!」女优天生就是八面伶珑之物,面对着满脸愠怒之色的正堂大妻,
女戏子双膝一软,煞是乖巧地跪在贾夫人的寝室门外:「婢妾这厢有礼了!」

  「呸!」眼睁睁地瞅着最不喜欢发生的事情成为活生生的现实,贾夫人恶狠
狠地瞪了凤哥一眼,咣的一声关死了房门:「贱——货,少来扰我!」

  然后,贾夫人双手掩面,扑通一声瘫倒在床铺上,绝望地大哭起来。薛举人
大喜之日讨了个没趣,只好向凤哥挥了挥手。

  凤哥也是心中不悦,认为自己已经很给正室夫人面子了,於是,一咕碌爬起
身来,抖了抖膝部的尘土,小嘴一厥道:「哟,给你脸不要脸,我还不伺候这份
了……」

  薛某人慌忙捂住戏子的小嘴:「休得狂言,她毕竟是夫人啊!」

  「哼!」凤哥扭过身去,轻蔑地哼了一声:「以后啊,她做她的夫人,我当
我的婢妾,而这份大礼啊,算是免了!」

  既为侧室,当然要住在西厢房了,当薛老爷煞是客套地将凤哥请进西厢房里
时,女戏子不禁妖眉紧索:「老爷,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您如此待我,真让
贱妾好伤心啊!」

  薛老爷完全是心血来潮,仰仗着刚刚得势,软硬兼施地将戏班的台柱子霸为
侧室,在此之前,穷酸秀才只顾着埋头苦读了,再加之西厢房乃两个丫环的栖身
之所,穷秀才可舍不得银钱予以装饰。

  今天,西厢房突然大有用场了,於是新贵人在娇妾面前,拍着胸脯道:「请
爱姬且将就一宿,明天我便派人装修这栋房子,一定达到爱姬满意为止!」

  「哼!」凤哥闻言,皱着眉头走到床边,一把将春莺的被子掀到一旁:「如
此廉价的被子,又薄又短,只有讨饭的花子才肯盖它,老爷,我要夫人那样的锦
被缎褥!」

  「好说,好说。」薛某人一边应承着,一边将春莺的被子又拽了回来:「今
晚只能如此了,否则咱们就要受冻了!」

  「嘻嘻。」望着两个丫环并排叠放的被褥,女戏子突然玩世不恭的浪笑道:
「老爷真是买得起马,备不起鞍啊,花掉如此大价买得婢妾,晚上睡觉却要用丫
环的被子禦寒,嘻嘻……」

  「唉!」听了凤哥的讥言讽语,薛某人禁不住的唉息起来:「这都是夫人的
错,她,她……」薛鹏不敢,也不愿在婢妾面前过份指责夫人,自己能中举人,
毕竟有夫人极大、极大的功劳啊。

  於是,薛举人有意岔开了话题,手扯着丫环的被子,一脸淫相地望着凤哥:
「亲爱的,您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想来也很洒脱,也很浪漫哟!」说着,薛某人
淫迷迷地凑近了凤哥,一颗早已按奈不住的色欲之心咚咚地狂搏着,两只手掌激
动万分地抚摸着凤哥的秀肩。

  女戏子扭了扭身子,依然心怀不满地嘟哝道:「住在荒郊野外,躺在树下林
间,盖草帘子,更加洒脱,更加浪漫,老爷想不想体验一番啊?嘻嘻……」

  薛老爷猛一用力,平日里持笔题诗诵词的、又细又白的手掌冷丁探进凤哥的
裆下,立刻感受到一股空前的滑润和缭人魂魄的潮湿以及令人亢奋的冰凉。

  正在抱怨寝室条件太差的凤哥,尖声厉气地惊叫起来,双腿故意紧紧地并拢
起来,薛老爷嘿嘿一笑,手掌在女戏子的裆下肆意抓摸起来,同时,心中暗道小
娘们,我终於得到你了,从今晚起,你便彻彻底底的属於我了。

  想到此,一种异样的兴奋感让手无束鸡之力的文人迸发出极大的能量,不由
分说地,甚至是极其野蛮的扯去女戏子的衣裤。

  撒娇讨乖,乃优伶的一贯伎俩,薛老爷拽扯得越凶猛,女戏子反抗的亦也强
烈,不过,表面看似反抗,怎么越瞅却是在配合薛老爷的拽扯。

  这不,方才还是长袍大褂,里套外套,抹胸兜肚、缠腿裹布的凤哥,轻盈盈
的腰身转了几转,嘻笑之中,眨眼之间便赤条条的裸露在新主子的色眼之前,一
时间,把个薛老爷乐得心花怒放。但见大鹏鸟展开双翅,乐癫癫地搂住女戏子,
咧开垂着馋涎的大嘴,在凤哥的胴体上贪婪地啃吮起来。

  与夫人相比,卸妆后的戏子容貌平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奇之处,并且凤
哥的艳肌与夫人的嫩肤大相径廷,夫人的胴体洁白如玉,而凤哥的裸肉淡白之中
泛着微微的浅黄色,薛老爷的色手轻轻抚之,滑软之中感觉着有些松驰,绝不似
夫人饱满而又丰盈。

  耗费如此巨财,买来的却是平庸之货,可是薛老爷丝毫也不懊悔,从凤哥淡
黄色的胴体上,新举人嗅闻到一种夫人身上所不具有的,并且是言语也无法准备
表达出来的气息。

  这是和暖的气息;这是温顺的气息;这是诱人魂魄的气息;这是令男人欲癡
欲狂的气息,不过,这也是让男人精竭力疲、家业败落、宗庙坍塌的气息,简而
言之,用古人的话说,薛新贵所嗅闻到的气息,乃妖狐之气也!

  不过,眼前薛老爷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管她是人是妖,老子先过把瘾再说!
於是,薛老爷一把将浑身散发着妖气的女戏子按倒在丫环的床铺上,挥枪便扑了
上去。

  第二天起床后,薛老爷果然说到做到,请来本地手艺最好的工匠,把凤哥的
寝室装修得即富丽又瑭璜。

  两个丫环看在眼里,妒在心头,回到正室夫人的内寝,你一言,我一语,继
续给贾小姐勾火助燃,而贼头贼脑地躲在厢房里荀且行欢的薛老爷也给夫人添加
助燃剂,与凤哥相拥在床铺上,翻过来,滚过去。

  那淫声浪语,听得夫人好不气恼,一边嘤嘤地抽涕着,一边喃喃地嘀咕道:
「咦咦咦,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好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咦咦咦,咦咦
咦……」

  「夫人!」闻听此言,两个丫环建议道:「既然老爷眼里只看见新人笑了,
也不理睬夫人是死是活了,咱们就回家吧,再也不搭理他了!」

  「唉,回家,那太也丢人了,往好听了说,是咱们赌气回娘了,而不知内情
的人,一定认为我被汉子给休了,唉,做女人真难啊。」贾夫人又是一声长歎:
「有道是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贾夫人就在这惆怅感伤之中,抹着苦涩的泪水,在两个丫环的陪伴之下,迷
迷离离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又是一个毫无希望的清晨,当薄雾渐渐散开时,厢房门吱呀一声被什么人推
开了,旋即传来了凤哥尖细的嗓音:「不么,人家不愿意去么,既然没把人家放
在眼里,拒之门前,人家为什么要讨这份二皮脸啊!」

  「走吧,管咋的,夫人是尊长,我都惧她七分,况你一个小妾啊,走吧。」
这是薛鹏正软磨硬泡地往正房里拽扯着凤哥,乞求她给夫人请早安,以缓和妻妾
之间的关系。

  想起最初所受到的冷遇,凤哥再也不肯品偿第二口了:「不去,老爷,婢妾
并非轻谩尊长,而是尊长实在容不得婢妾啊!」

  「那么,你先回房去。」

  贾夫人停止了抽涕,听到窗外的薛鹏如是说:「我先进去与夫人通报一番,
求她开开恩,赏你一个面子,唉,看来只能这样了!」

  没过多久,薛鹏果然来敲夫人的房门了,两个丫环瞅了瞅夫人,贾小姐冷漠
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给老爷开门。

  薛某敲了半晌,看来进门毫无希望,只好隔在门外求夫人格外开恩,开得门
来,接受凤哥的早安大礼。

  门外的丈夫说得甚是真诚,唾沫星子飞溅在门板上,而屋内的夫人始终一言
不发,被薛举人逼问急了,只冷冷地扔过一句:「你想让她名正言顺地进得薛府
来,那是白日做梦,我就是死,也容不得她。」

  薛鹏也失去了耐心:「可是男人纳妾,合情合理,并且受天朝大律的保护!
夫人如此固执,则是毫无道理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反对你纳妾的话了?」贾夫人咚的一声从床上跃起:「看
看你纳的是个什么货色吧,连娼妓都不如,难道说,天底下乾净的女人都死绝了
么?」

  贾夫人一句话差点没把薛鹏从房门口撅到身后的墙壁上去:「这,这……」

  无法应答之下,薛举人顽皮地笑道:「穿衣戴帽,各好一套,夫人如果这样
看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了,如果你实在看不下眼去,请起尊回家吧,有道是眼
不见,心不烦么!」

  「好你个忘恩负义之辈!」

  薛某这番话,分明就是赶贾小姐回娘家,不过,多少还给些面子,尚未将那
个休字从嘴里吐出来,可是,这已经把贾夫人气得哆哆乱颤了。

  「你想休我,没门,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的眼前,让你家永世不得安宁!
姓薛的,你看好,我此时便与你对命去也!」

  言毕,贾小姐操起一把剪刀,两个丫环尚未回过神来,女主人已经疯也似地
沖出房门,挥着剪刀直奔薛鹏而去。

  薛举人没有做通夫人的思想工作,此刻正怏怏的往厢房里度着步子,思忖着
回去如何安抚凤哥。霎地,一股冷风从身后嗖嗖吹过,刮擦得薛某人头皮酥麻,
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薛举人回转过身,看见夫人披头散发地猛扑过来,吓得
妈啊一声:「不好,杀人了,救——命!」

  不知新贵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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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薛老爷红烛赏粉穴,女戏子黑门撞暗鬼

  远看毛绒绒,近瞧乱蓬蓬。

  上抚鼓隆隆,下摸湿重重。

  左拽响咚咚,右拉滑空空。

  前挺淫冲冲,后扯液汹汹。

  话说薛举人本欲劝说夫人接受凤哥,不料更加激怒了夫人,只见贾小姐挥起
剪刀杀奔薛某而来,求生的欲望令薛鹏健步如飞地逃进西厢房,咣当一声锁死了
房门,双手抚着门板,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贾小姐已经扑到门扇上,狠命地拽了几下,见房门锁死了,咬牙切齿之下,
便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门板上,剪刀嚓嚓地捅插着门板:「忘恩负义的傢伙,有
种的你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龟似的,我反正是不活了,今天先杀了你,然后自
己再碰死算了!」

  「夫人!」贾小姐这番壮举,把薛府内投奔而来的奴才们都吓傻了,一时间
怔怔地望着贾夫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春莺和秋燕跟随小姐多年,从未见过小姐脾气如此暴燥,一旦发起狠来,当
真把生死置之度外。於是,两个丫环同时涌上前来,奋力抱住女主人:「夫人,
使不得啊,小姐,回屋里消消气吧!」

  「不!」贾夫人越发倔强了:「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活,你们别拦
着我,我跟他拼了!」

  「小姐!」秋燕俯着贾小姐的耳朵,悄声劝说道:「这样乱来,不仅有失夫
人的尊严,还给老爷休妻提供了口实啊!」

  「咦咦咦!」

  秋燕一句话提醒了贾夫人,手中紧握的剪刀啪啦一声掉落在地,手抚着被捅
插得破烂不堪的门扇,嘤嘤地哭泣起来。

  两个丫环喋喋不休地劝解一番,末了,身材茁实些的秋燕背起泪水涟涟的贾
小姐,春莺拖着贾夫人的一对秀莲,像哄小孩似地将女主人背回寝室内。

  薛鹏总算出了口长气:「真没想到,夫人不仅才色双全,且还是刚烈之妇,
看来,今后的日子有的过了,颜色有的瞧了!」

  正房夫人忿忿不平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偏房婢妾则厥着小嘴耍起了小脾气,
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随身衣物,一边嘟嘟哝哝道:「老爷,您还是送婢妾回戏班子
吧,婢妾前世无德,没有福份享受薛府的荣华富贵,与其活在夫人淫威的阴影之
下,还不如继续我的唱戏生涯,虽然生活清苦,地位低下,可是自由自在啊。」

  听说凤哥要走,薛鹏失望之下,一把夺过女戏子的包裹:「不,你不能走,
我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不敢想像,一旦失去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
样子!」

  「老爷!」凤哥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两只媚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薛新贵:「奴
婢当真那么值得老爷爱么?」

  在妖冶的戏子面前,薛鹏哪里还顾得上举人的身份,只见薛大老爷将戏子的
包裹咚地抛向床内,一把搂住凤哥:「我不能没有你,你太可爱了,你太会伺候
人了!」

  薛某人这番话是真诚的,较之正房夫人,凤哥着实可爱多了。她绝不会像贾
夫人那般,严肃有余,活泼不足,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碰,甚至作爱的时候,
死定要坚持把烛火熄灭,并且还要裹上厚重的棉被,漆黑黑之中,薛鹏披着大被
子,吃力地折腾着,而夫人则严厉地训斥着:「老实点,没到处乱碰!」

  此时回想起来,那份场景,那份感受,哪里是行鱼水之欢啊,简直就是在做
贼啊,或者说是在经营着一项肮髒的、龌龊的事情。

  而新纳的小妾凤哥就全然不同了,卑贱的出身以及多年戏子的生涯,让凤哥
学会了许多媚男之术,令诸多的老爷们、公子哥们嗅之如苍蝇见血,围着艳丽的
裙摆乱哄哄地转来转去,如今落在薛老爷手里,更把个突然暴发的穷秀才玩弄得
神魂癫倒、晕头转向、走火入魔、疲惫不堪、其乐无穷了。

  「亲爱的,我说死也不让你走!你不能离开我!」堂堂的举子,在一个戏子
面前,居然发出了哭腔,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丑态,就差没跪在凤哥的裙下了。

  「亲爱的,我求求你了,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吧,慢慢地,夫人就会消气了,
认可了咱们的事情……」

  看见薛大老爷果然中了屡试不爽的媚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女戏子乘胜
追击,继续向薛新贵发难:「我不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太可怕了,太令人窒
息了,那悍婆子一旦发起淫威来,没准会坏了婢妾的性命,老爷如果真的痛我,
就给婢妾另外建筑一栋府第,我要单独生活,我绝对不能与一只母老虎生活在一
起!」

  「啥?」薛老爷当真为难了。我的姑奶奶,我的活祖宗,再建一栋府第,谈
何容易?你以为那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啊?

  不过,为了拢住爱妾的心,薛老爷终於横下一条心来:「如果爱姬实在与夫
人不能和平相处,我,我今天就休了她!」

  说着,薛老爷挥笔便拟就了一份休书,其理由是夫人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
款,所以要休回娘家去。

  薛老爷将休书首先让爱妾过了目,而自己却不敢送到夫人面前,思来想去,
只好把新近投入门下的仆人唤来,命他将休书送到夫人的手里。

  慑于夫人的威严,奴才手捧着休书,也迟疑起来,薛老爷把眼睛一瞪:「怎
么,这点事情都做不来,你还想不想在薛府混下去了!」

  「好!」只见奴才狠狠地咬了咬牙,又咚地跺了跺脚:「我豁出去了!」

  「送去又有何用啊!」望着奴仆的背影,女戏子对薛老爷的决定不抱任何希
望:「老爷,您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纸休书就能把那凶婆
子打发回老家?她能认可么?既使我处在夫人的位置上,也不会乖乖地夹起铺盖
卷,消消停停地回家转的!」

  「哼!」薛某人在厢房里伸着脖子,一直目送着奴仆走进正房。

  过了片刻,薛老爷认为夫人应该接到休书了,却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再
次沖出门来,挥舞着剪刀大闹一番。於是,薛某人扭过头来,一脸得意地沖凤哥
道:「亲爱的,怎么样,看过休书,她终於没脾气了吧?嘿嘿。」

  「哟!」凤哥道:「那是夫人正在思想对策呢,看如何彻彻底底的制服你,
老爷啊,为了家庭的安宁,夫妻合谐,您就放了奴婢吧!只要我一离开薛府,一
切矛盾都化解了!」

  「让她想去好了,我看她能想出什么奇招妙计来。」看着小心肝还有去意,
薛老爷继续许愿道:「如果她实在赖着不走,那么我走。」

  「老爷!」凤哥惊讶地望着薛新贵:「您往哪走啊?流浪去?嘻嘻,堂堂大
老爷,却被老婆子扫地出门了,嘻嘻,嘻嘻,丢人,实在丢人……」

  「不,不是去流浪,而是去享福!」薛举人捧着小心肝的脸蛋,认认真真地
说道:「等过些日子,朝廷的圣旨下来了,我领你上任,把那疯婆子留在家里,
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她不让我过安生日子,我就让她守活寡!」

  「真的哟?」女戏子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搂过薛老爷的面庞甚是撒娇地吻了
一口:「老爷,这是真的么?您可不要哄我哦!」

  「亲爱的,我为什么要哄你啊,我一刻也离不开你啊,不带你去上任,我还
能带谁啊!」说着说着,薛老爷胯间又麻痒起来,看看天色已晚,夫人断不会再
来骚扰了,薛老爷淫兴勃发,殷勤地给小心肝宽了衣,色眼直勾勾地盯着爱妾的
胴体,手掌笑嘻嘻地搬开女戏子的白腿。

  在薛老爷的抚弄之下,凤哥心事重重地叉开大腿,一对妖媚的双眼茫然若失
地扫视着应该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生活的大鹏鸟。突然,大鹏鸟的羽翅冷丁插进女
戏子鲜嫩的蜜穴里,凤哥一声惊叫,顾作痛状地嘟哝起来:「不要,人家不你这
样抠么,老爷,你可轻点哟……」

  「亲爱的,让我看看,让我好生看看!」

  在女戏子的骚穴面里,堂堂的举人,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再也顾不得什么叫做
尊严,什么叫做体面,色迷迷的脸庞上扬溢着下流的淫笑,一边悄声地乞求着,
一边将灯烛努力拽向床铺边,双手将凤哥的蜜穴扒开到最大的极限,一双色眼一
眨不眨地紧盯着:「我怎么就搞不明白,这玩意毫无出奇之处,怎么就让所有男
人倾倒呢?」

  「哼!」凤哥不满地哼了一声,欲并拢住双腿:「不出奇,你又死皮赖脸的
看啥子啊!」

  「别,别!」薛老爷慌忙制止住,双手努力压迫着女戏子的双腿,淫迷迷的
色眼放射着职业鉴赏家的邪光:「如此优物,必有她诱人之处……」

  嘴上如此说着,摆在薛举人面前的那个玩意,的的确确再平平常常不过了。
烛光之下,但见在一片稀疏的绒毛之上,两片色素沉着的骚肉翕翕抖颤,毫无责
任感地遮掩着一个淡粉色的穴门。

  仔细窥之,那欲遮却露、欲掩还现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幽巷里不登记、不纳
烟花税、俗称半掩门的私窠子;而那湿润润的、滑泽泽的门洞,不知接待过多少
位老爷、公子、富商,把个深不可测的暗室搞得一塌糊涂。

  你看,里面的嫩肉饱经无数男人的冲撞,呈现着极不规则的破损状,手指轻
轻触之,要么呲牙咧嘴,要么犬牙交错。乖乖,有谁敢相信,这种破烂不堪的骚
穴,足足用掉了薛老爷壹千两白银,看起来啊,薛某人不应该是大鹏鸟,而是一
个大脑袋瓜。

  为此,薛老爷当然有自己的解释。穿衣戴帽,各好一套!如此丑陋的骚穴;
如此破败的、髒肮的公共厕所,薛某人却是爱不释手,更是视为掌上明珠。

  这不,美滋滋地鉴赏一番之后,薛老爷去衣褪裤,两人各有所需地相拥在一
起,各自操起傢伙什,溅满淫水和精斑的床铺上狼烟再次,号角又鸣。

  凤哥被薛老爷重重地压在身下,在剧烈的震颤中,一股满足感突然袭来,不
过,那不是行欢带来的愉悦,更不是笨拙的原始磨擦迸发的快感,而是方才薛老
爷许下的诺言。

  想着不日就要与薛老爷走马上任,成为名符其实的官太太了,凤哥的周身禁
不住地萌发出一种不可遏制的、与性快慰颇为相似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啊,
啊,啊!」

  头置的烛火与凤哥同时摇晃着,随着嘴里不停的呻吟,随着撞击强度的不断
增大,快感便越来越发强烈了,但见凤哥紧紧地搂住身上的薛老爷,秀眼一闭,
不知不觉地便进入梦乡了。

  这几天来,凤哥都是在这种无比超脱的快乐之中,酥酥麻麻在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更不知是什么时辰,府门外突然喧嚷起来:「老爷,
圣旨到,请薛老爷起床接旨!」

  「啊!」

  薛鹏与凤哥被同时惊醒,在奴仆的嚷嚷声中,薛举人慌里慌张地披上外衣:
「来了,来了!」

  「唉,这是什么时候啊!」凤哥努力用被角掩住酥胸,困眼惺忪地找寻被薛
老爷抛撒的满床皆是的亵衣:「还没听到五更声,送圣旨的便来了,为了多讨几
个赏钱,他们可真积极啊!」

  「圣上有旨,命薛鹏赴通州上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凤哥凭窗看见薛老爷跪在府门内的台阶
下,激动万分地接过圣旨,战战兢兢地高举过头顶。

  此时此刻,女戏子别提有多兴奋了,困意顿无,虽然窗外还黑漆漆的一片,
莫说月亮,连个星星也没有,凤哥却顾不得这些了,一贯喜欢睡懒觉的女戏子,
立刻爬起身来,开始着装梳洗了。

  「请少奶奶上轿!」

  凤哥对着铜镜,又是描眉,又是画眼,忙得正欢,窗外突然出现一抬花轿,
两个熟悉的男仆一脸卑相地站在窗下:「老爷有令,请少奶奶上轿启程,不得有
误!」

  「我还没化完妆呢?」凤哥瞅了瞅男仆,又瞧了瞧自己的化妆盒:「告诉老
爷一声,让他等婢妾片刻!」

  「不行啊,少奶奶,时间紧迫,老爷刚有令,让你坐在轿子里,边走边化妆
吧!」

  「那好吧。」凤哥爽快地应承一声,再也不敢耍小孩子脾气了,匆匆翻身下
床,胡乱蹬上秀鞋,在男仆的催促之下,三步两步地走向房门:「老爷莫急,奴
婢来也!」

  黑暗之中,房门吱嘎一声被女戏子推开,只听咚的一声,门扇不知撞击在一
个什么重物之上,立刻被生硬地弹了回来,而毫无所知的凤哥前脚已经迈过高高
的门槛,但见疾速反弹回来的门扇咣当一声拍击在女戏子的脑门上,凤哥的脑袋
嗡的一声,「啊呀!」一下应声倒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讨厌的傢伙挡在门后,该死!」凤哥被
门扇撞击得满眼金花,软乎乎的小屁股蛋摔得又酸又痛,小脚一抬,恼怒万分地
踢向门扇。

  门扇豁然闪向一旁,而一个重物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门框上向下甩了过来,劈
头直奔凤哥而来,女戏子猛一抬头:「啊,鬼——!」鬼字刚刚嚷出口来,凤哥
便因惊赅过度,身子咚的一声向仰去,重重地瘫倒在门槛上,登时昏死过去。

  不知女戏子是否真的撞鬼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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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薛老爷红烛赏粉穴,女戏子黑门撞暗鬼

  远看毛绒绒,近瞧乱蓬蓬。

  上抚鼓隆隆,下摸湿重重。

  左拽响咚咚,右拉滑空空。

  前挺淫冲冲,后扯液汹汹。

  话说薛举人本欲劝说夫人接受凤哥,不料更加激怒了夫人,只见贾小姐挥起
剪刀杀奔薛某而来,求生的欲望令薛鹏健步如飞地逃进西厢房,咣当一声锁死了
房门,双手抚着门板,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贾小姐已经扑到门扇上,狠命地拽了几下,见房门锁死了,咬牙切齿之下,
便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门板上,剪刀嚓嚓地捅插着门板:「忘恩负义的傢伙,有
种的你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龟似的,我反正是不活了,今天先杀了你,然后自
己再碰死算了!」

  「夫人!」贾小姐这番壮举,把薛府内投奔而来的奴才们都吓傻了,一时间
怔怔地望着贾夫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春莺和秋燕跟随小姐多年,从未见过小姐脾气如此暴燥,一旦发起狠来,当
真把生死置之度外。於是,两个丫环同时涌上前来,奋力抱住女主人:「夫人,
使不得啊,小姐,回屋里消消气吧!」

  「不!」贾夫人越发倔强了:「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活,你们别拦
着我,我跟他拼了!」

  「小姐!」秋燕俯着贾小姐的耳朵,悄声劝说道:「这样乱来,不仅有失夫
人的尊严,还给老爷休妻提供了口实啊!」

  「咦咦咦!」

  秋燕一句话提醒了贾夫人,手中紧握的剪刀啪啦一声掉落在地,手抚着被捅
插得破烂不堪的门扇,嘤嘤地哭泣起来。

  两个丫环喋喋不休地劝解一番,末了,身材茁实些的秋燕背起泪水涟涟的贾
小姐,春莺拖着贾夫人的一对秀莲,像哄小孩似地将女主人背回寝室内。

  薛鹏总算出了口长气:「真没想到,夫人不仅才色双全,且还是刚烈之妇,
看来,今后的日子有的过了,颜色有的瞧了!」

  正房夫人忿忿不平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偏房婢妾则厥着小嘴耍起了小脾气,
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随身衣物,一边嘟嘟哝哝道:「老爷,您还是送婢妾回戏班子
吧,婢妾前世无德,没有福份享受薛府的荣华富贵,与其活在夫人淫威的阴影之
下,还不如继续我的唱戏生涯,虽然生活清苦,地位低下,可是自由自在啊。」

  听说凤哥要走,薛鹏失望之下,一把夺过女戏子的包裹:「不,你不能走,
我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不敢想像,一旦失去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
样子!」

  「老爷!」凤哥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两只媚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薛新贵:「奴
婢当真那么值得老爷爱么?」

  在妖冶的戏子面前,薛鹏哪里还顾得上举人的身份,只见薛大老爷将戏子的
包裹咚地抛向床内,一把搂住凤哥:「我不能没有你,你太可爱了,你太会伺候
人了!」

  薛某人这番话是真诚的,较之正房夫人,凤哥着实可爱多了。她绝不会像贾
夫人那般,严肃有余,活泼不足,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碰,甚至作爱的时候,
死定要坚持把烛火熄灭,并且还要裹上厚重的棉被,漆黑黑之中,薛鹏披着大被
子,吃力地折腾着,而夫人则严厉地训斥着:「老实点,没到处乱碰!」

  此时回想起来,那份场景,那份感受,哪里是行鱼水之欢啊,简直就是在做
贼啊,或者说是在经营着一项肮髒的、龌龊的事情。

  而新纳的小妾凤哥就全然不同了,卑贱的出身以及多年戏子的生涯,让凤哥
学会了许多媚男之术,令诸多的老爷们、公子哥们嗅之如苍蝇见血,围着艳丽的
裙摆乱哄哄地转来转去,如今落在薛老爷手里,更把个突然暴发的穷秀才玩弄得
神魂癫倒、晕头转向、走火入魔、疲惫不堪、其乐无穷了。

  「亲爱的,我说死也不让你走!你不能离开我!」堂堂的举子,在一个戏子
面前,居然发出了哭腔,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丑态,就差没跪在凤哥的裙下了。

  「亲爱的,我求求你了,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吧,慢慢地,夫人就会消气了,
认可了咱们的事情……」

  看见薛大老爷果然中了屡试不爽的媚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女戏子乘胜
追击,继续向薛新贵发难:「我不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太可怕了,太令人窒
息了,那悍婆子一旦发起淫威来,没准会坏了婢妾的性命,老爷如果真的痛我,
就给婢妾另外建筑一栋府第,我要单独生活,我绝对不能与一只母老虎生活在一
起!」

  「啥?」薛老爷当真为难了。我的姑奶奶,我的活祖宗,再建一栋府第,谈
何容易?你以为那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啊?

  不过,为了拢住爱妾的心,薛老爷终於横下一条心来:「如果爱姬实在与夫
人不能和平相处,我,我今天就休了她!」

  说着,薛老爷挥笔便拟就了一份休书,其理由是夫人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
款,所以要休回娘家去。

  薛老爷将休书首先让爱妾过了目,而自己却不敢送到夫人面前,思来想去,
只好把新近投入门下的仆人唤来,命他将休书送到夫人的手里。

  慑于夫人的威严,奴才手捧着休书,也迟疑起来,薛老爷把眼睛一瞪:「怎
么,这点事情都做不来,你还想不想在薛府混下去了!」

  「好!」只见奴才狠狠地咬了咬牙,又咚地跺了跺脚:「我豁出去了!」

  「送去又有何用啊!」望着奴仆的背影,女戏子对薛老爷的决定不抱任何希
望:「老爷,您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纸休书就能把那凶婆
子打发回老家?她能认可么?既使我处在夫人的位置上,也不会乖乖地夹起铺盖
卷,消消停停地回家转的!」

  「哼!」薛某人在厢房里伸着脖子,一直目送着奴仆走进正房。

  过了片刻,薛老爷认为夫人应该接到休书了,却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再
次沖出门来,挥舞着剪刀大闹一番。於是,薛某人扭过头来,一脸得意地沖凤哥
道:「亲爱的,怎么样,看过休书,她终於没脾气了吧?嘿嘿。」

  「哟!」凤哥道:「那是夫人正在思想对策呢,看如何彻彻底底的制服你,
老爷啊,为了家庭的安宁,夫妻合谐,您就放了奴婢吧!只要我一离开薛府,一
切矛盾都化解了!」

  「让她想去好了,我看她能想出什么奇招妙计来。」看着小心肝还有去意,
薛老爷继续许愿道:「如果她实在赖着不走,那么我走。」

  「老爷!」凤哥惊讶地望着薛新贵:「您往哪走啊?流浪去?嘻嘻,堂堂大
老爷,却被老婆子扫地出门了,嘻嘻,嘻嘻,丢人,实在丢人……」

  「不,不是去流浪,而是去享福!」薛举人捧着小心肝的脸蛋,认认真真地
说道:「等过些日子,朝廷的圣旨下来了,我领你上任,把那疯婆子留在家里,
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她不让我过安生日子,我就让她守活寡!」

  「真的哟?」女戏子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搂过薛老爷的面庞甚是撒娇地吻了
一口:「老爷,这是真的么?您可不要哄我哦!」

  「亲爱的,我为什么要哄你啊,我一刻也离不开你啊,不带你去上任,我还
能带谁啊!」说着说着,薛老爷胯间又麻痒起来,看看天色已晚,夫人断不会再
来骚扰了,薛老爷淫兴勃发,殷勤地给小心肝宽了衣,色眼直勾勾地盯着爱妾的
胴体,手掌笑嘻嘻地搬开女戏子的白腿。

  在薛老爷的抚弄之下,凤哥心事重重地叉开大腿,一对妖媚的双眼茫然若失
地扫视着应该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生活的大鹏鸟。突然,大鹏鸟的羽翅冷丁插进女
戏子鲜嫩的蜜穴里,凤哥一声惊叫,顾作痛状地嘟哝起来:「不要,人家不你这
样抠么,老爷,你可轻点哟……」

  「亲爱的,让我看看,让我好生看看!」

  在女戏子的骚穴面里,堂堂的举人,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再也顾不得什么叫做
尊严,什么叫做体面,色迷迷的脸庞上扬溢着下流的淫笑,一边悄声地乞求着,
一边将灯烛努力拽向床铺边,双手将凤哥的蜜穴扒开到最大的极限,一双色眼一
眨不眨地紧盯着:「我怎么就搞不明白,这玩意毫无出奇之处,怎么就让所有男
人倾倒呢?」

  「哼!」凤哥不满地哼了一声,欲并拢住双腿:「不出奇,你又死皮赖脸的
看啥子啊!」

  「别,别!」薛老爷慌忙制止住,双手努力压迫着女戏子的双腿,淫迷迷的
色眼放射着职业鉴赏家的邪光:「如此优物,必有她诱人之处……」

  嘴上如此说着,摆在薛举人面前的那个玩意,的的确确再平平常常不过了。
烛光之下,但见在一片稀疏的绒毛之上,两片色素沉着的骚肉翕翕抖颤,毫无责
任感地遮掩着一个淡粉色的穴门。

  仔细窥之,那欲遮却露、欲掩还现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幽巷里不登记、不纳
烟花税、俗称半掩门的私窠子;而那湿润润的、滑泽泽的门洞,不知接待过多少
位老爷、公子、富商,把个深不可测的暗室搞得一塌糊涂。

  你看,里面的嫩肉饱经无数男人的冲撞,呈现着极不规则的破损状,手指轻
轻触之,要么呲牙咧嘴,要么犬牙交错。乖乖,有谁敢相信,这种破烂不堪的骚
穴,足足用掉了薛老爷壹千两白银,看起来啊,薛某人不应该是大鹏鸟,而是一
个大脑袋瓜。

  为此,薛老爷当然有自己的解释。穿衣戴帽,各好一套!如此丑陋的骚穴;
如此破败的、髒肮的公共厕所,薛某人却是爱不释手,更是视为掌上明珠。

  这不,美滋滋地鉴赏一番之后,薛老爷去衣褪裤,两人各有所需地相拥在一
起,各自操起傢伙什,溅满淫水和精斑的床铺上狼烟再次,号角又鸣。

  凤哥被薛老爷重重地压在身下,在剧烈的震颤中,一股满足感突然袭来,不
过,那不是行欢带来的愉悦,更不是笨拙的原始磨擦迸发的快感,而是方才薛老
爷许下的诺言。

  想着不日就要与薛老爷走马上任,成为名符其实的官太太了,凤哥的周身禁
不住地萌发出一种不可遏制的、与性快慰颇为相似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啊,
啊,啊!」

  头置的烛火与凤哥同时摇晃着,随着嘴里不停的呻吟,随着撞击强度的不断
增大,快感便越来越发强烈了,但见凤哥紧紧地搂住身上的薛老爷,秀眼一闭,
不知不觉地便进入梦乡了。

  这几天来,凤哥都是在这种无比超脱的快乐之中,酥酥麻麻在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更不知是什么时辰,府门外突然喧嚷起来:「老爷,
圣旨到,请薛老爷起床接旨!」

  「啊!」

  薛鹏与凤哥被同时惊醒,在奴仆的嚷嚷声中,薛举人慌里慌张地披上外衣:
「来了,来了!」

  「唉,这是什么时候啊!」凤哥努力用被角掩住酥胸,困眼惺忪地找寻被薛
老爷抛撒的满床皆是的亵衣:「还没听到五更声,送圣旨的便来了,为了多讨几
个赏钱,他们可真积极啊!」

  「圣上有旨,命薛鹏赴通州上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凤哥凭窗看见薛老爷跪在府门内的台阶
下,激动万分地接过圣旨,战战兢兢地高举过头顶。

  此时此刻,女戏子别提有多兴奋了,困意顿无,虽然窗外还黑漆漆的一片,
莫说月亮,连个星星也没有,凤哥却顾不得这些了,一贯喜欢睡懒觉的女戏子,
立刻爬起身来,开始着装梳洗了。

  「请少奶奶上轿!」

  凤哥对着铜镜,又是描眉,又是画眼,忙得正欢,窗外突然出现一抬花轿,
两个熟悉的男仆一脸卑相地站在窗下:「老爷有令,请少奶奶上轿启程,不得有
误!」

  「我还没化完妆呢?」凤哥瞅了瞅男仆,又瞧了瞧自己的化妆盒:「告诉老
爷一声,让他等婢妾片刻!」

  「不行啊,少奶奶,时间紧迫,老爷刚有令,让你坐在轿子里,边走边化妆
吧!」

  「那好吧。」凤哥爽快地应承一声,再也不敢耍小孩子脾气了,匆匆翻身下
床,胡乱蹬上秀鞋,在男仆的催促之下,三步两步地走向房门:「老爷莫急,奴
婢来也!」

  黑暗之中,房门吱嘎一声被女戏子推开,只听咚的一声,门扇不知撞击在一
个什么重物之上,立刻被生硬地弹了回来,而毫无所知的凤哥前脚已经迈过高高
的门槛,但见疾速反弹回来的门扇咣当一声拍击在女戏子的脑门上,凤哥的脑袋
嗡的一声,「啊呀!」一下应声倒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讨厌的傢伙挡在门后,该死!」凤哥被
门扇撞击得满眼金花,软乎乎的小屁股蛋摔得又酸又痛,小脚一抬,恼怒万分地
踢向门扇。

  门扇豁然闪向一旁,而一个重物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门框上向下甩了过来,劈
头直奔凤哥而来,女戏子猛一抬头:「啊,鬼——!」鬼字刚刚嚷出口来,凤哥
便因惊赅过度,身子咚的一声向仰去,重重地瘫倒在门槛上,登时昏死过去。

  不知女戏子是否真的撞鬼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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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贾小姐灯下诀仆人,薛老爷墀上唤家奴

  生身不能为人妻,僵尸亦要赅恶婿。

  美玉焉能任人戏,华服层叠密缝缀。

  手捧白绫说再见,来年此时把姐祭。

  夜风拂门冷嗖嗖,孤魂绕梁悲涕涕。

  话说薛举人为了讨得嬖妾的欢心,毫不犹豫地拟就了一封休书,自己不敢去
夫人的房间,派奴仆传递了过去。

  当贾小姐接过休书时,俊秀的芳容唰地一下全然改变了颜色,改变得比那无
情的纸张还要苍白,望着那寥寥如语的、却是空前绝情的文字,正室夫人再也没
有了当初的锐气,居然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了。

  贾小姐手托着休书,在咒骂薛某人忘恩负义之余,只能感歎这万恶的社会制
度,女人有意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没任何能力与男人抗争,这不,一个穷书生,
突然暴发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与夫人一番争吵,理屈词穷之后,一张白纸便将
老婆打发回娘家了,这就是男人的特权,不服行么?

  「小姐!」到了如此境地,两个丫再也不称呼自己的女主子为夫人了,而是
一如往昔那般亲切地称呼起小姐来。看来,夫人也只能回家继续做大小姐了。

  八面伶珑而又善解人意的春莺是这样安慰女主人的:「老爷这是开玩笑呢,
他绝不敢休了小姐,他没有休妻的道理!」

  「可是……」秋燕手指着休书道:「那姓薛的不是指责小姐犯了七出之条的
妒忌之款么,男人仅凭这一条便有足够的理由把老婆休回家去了!」

  「不过,那姓薛的纳妾也不对啊!」看来春莺比贾小姐和秋燕更瞭解法律条
文:「小姐妒忌固然不对,可那姓薛的过早纳妾却是犯错在先,并且,他还不顾
身份,不顾地位,纳了低贱的戏子为妾室,这不仅有辱他自己的家门,作为即将
当官的举人,更有失朝廷的体面。」

  「所以啊,这事一旦闹腾到官府去,那姓薛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小姐!」
於是,春莺据此建议道:「咱们拿着这纸休书,到官府告那姓薛的去!」

  「纳妾是男人又一大特权。」贾小姐一脸无奈地道:「纳妾是男人的自由,
你凭什么告那姓薛的啊?」

  「不错。」春莺解释道:「男人虽然可以随便纳妾,可是一旦闹到官府,夫
妻双方较起真来,这里面还有许多法律规定呢。第一条,法律规定,只有夫人被
证明不能生养,男人才可以纳妾;第二条,男人只有过了四十岁。」

  「也就是说,正室夫人的确色衰年老了,男人才可以续新纳妾,咱们仅凭这
两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姓薛的告倒了!让那小子不仅纳不成妾,甚至连官也
做不得了!」

  听春莺这么一说,秋燕也来了精神头,想起小姐新婚之夜,薛某人那副贪婪
的嘴脸,秋燕气咻咻地说道:「那姓薛的绝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瞧他大婚之夜的
表现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一文不名的小白丁也想摆老爷的大架子,
想把咱姐妹仨个一勺烩了,想来真是噁心死人了。」

  「这才结婚几天啊,小姐的婚床尚未睡热呢,如今又喜新厌旧地休了正室夫
人,小姐,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唉!」贾小姐歎息道:「春莺啊,你说哪家的女人抛头露面的打官司了?
一来丢人,二来被外人认为是个泼妇、悍妇,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秋燕道:「照小姐说来,您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不咽又能如何,谁让我生就了女儿之身啊!」让两个丫环费解的是,自从
接到了休书之后,贾小姐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春莺啊,赶快放弃打官司的念头吧,那不是女人家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要
脸,可还要为爹爹和哥哥考虑啊。行了,没用的话还是少说吧,快点收拾东西,
明天起早就赶回家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住一天了。」

  说到此处,贾小姐突然板起了面孔:「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便於在公开
场合抛头露面的打官司,兴讼词,可是,我自有办法收拾那个薄情女婿,我已经
说过了,他不让我幸福,我也不让他安生,我保证,我一定要兑现这句诺言!」

  听说小姐不主张打官司,两个贴身丫环光顾着唉声歎气了,并没有认真地听
小姐后面的话,也没在意小姐会用什么手段收拾薛举人,从而兑现自己的所谓的
诺言。

  贾小姐发过了誓愿,便与两个丫环一起收拾起从娘家带来的妆奁来,但见贾
小姐将自己的嫁妆一股脑地从箱子里翻腾出来,当着两个丫环的面,将嫁妆分成
三份:「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两份你们拿去,我仅留几件换洗的衣
服就够用了。」

  「小姐!」两个丫环即感激又不解地望着小姐:「小姐,您把嫁妆都分给了
我们,回到家去,老爷不会埋怨您吧?」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处置了。」贾小姐不仅把衣裳分给了两个
丫环,还把首饰、金银细软全部划成三份,与两个小丫环平分。

  贾小姐一边叮嘱春莺和秋燕妥善保管价值不菲的财物,一边认真地吩咐道:
「别光顾着你们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也要替我管好,如果不慎弄丢了,我决不
会饶了你们。」

  「小姐尽管放心!」两个丫环唯唯喏喏地保证道:「我们要象爱护自己的眼
珠一样,爱护小姐的财物!」

  「好啦,好啦。」贾小姐扬了扬手:「忙来忙去,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春
莺,你准备晚餐去。」

  「是。」春莺应承一声,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

  贾小姐又吩咐秋燕道:「你去弄些酒水来,小姐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是。」秋燕此时很理解小姐的心情,提起小姐的茶壶便去附近的酒坊装佳
酿去了。

  「小姐!」秋燕前脚刚走,春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没有烧柴了,我去让
仆人送几捆来!」

  「算了。」贾小姐制止道:「春莺,你难道忘了么,姓薛的已经把我休了,
所以,这薛府的一切,无论是房子,还是仆人,都不属於我们了,你已经没有权
力支使他们了。」

  「小姐,那,咱们用什么烧火啊?」

  「那不现成的木柴么。」贾小姐手指崭新的大花轿:「反正它也用不着了,
乾脆劈了烧火吧!」

  「啊!」春莺吃了一惊,在那个时代,把花轿付之一炬,绝不亚於现如今砸
烂一辆宝马车:「小姐,这,你真的舍得么?」

  「我留它何用,每日看见它只能增添烦恼,春莺,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不给
我劈了烧火,我还等着用它烧壶热水暖酒呢!」

  「对,小姐说得有理,咱不要姓薛的任何东西!」於是,春莺手执利斧走向
花轿:「我这就劈了它!」

  「小姐!」当春莺奉女主人之命,哢嚓哢嚓地劈花轿时,秋燕拎着沉甸甸的
茶壶走进屋来:「酒打回来了!」

  「好哇!」贾小姐接过茶壶,放在炉灶上,顺手拾起一根花轿的窗扇柱,非
常解恨地投进炉膛里。

  秋燕看在眼里,心头突然萌生一种异样的念头。小姐这是怎么了?衣服财物
与我们均分了,如此贵重的轿子劈掉烧火了,这是干么啊?是否要轻生?此念仅
仅闪了几闪,秋燕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们都别瞎忙了,够吃了,来。」贾小姐端坐在餐桌中央,邀请贴身的丫
环同桌共饮,春莺和秋燕慨然应允,分别坐在小姐的左右。於是,主仆仨人在烛
光下无拘无束地畅饮起来,瞅着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以及同样华丽的衣服,谁又
能分清哪个是主人,哪个是仆人呢。

  两个丫环因身份的缘故,饮酒的机会并不多,或者今晚应该是她们来到人世
间以来首次饮酒,几杯酒灌进肚内,就像喝了蒙汗药,咕咚、咕咚,一个向左,
一个向右,双双醉倒在土炕上。

  贾小姐见状,自己也放下了酒杯,晕头转向的从书柜里抽出笔纸墨砚,唰唰
地拟就了两份与春莺、秋燕正式解除主仆关系的契约,然后,分别拽过春莺和秋
燕的姆指,在契约的落款处替她们按下手印。做完了这些,贾小姐扑漱漱泪下:
「姑娘们,永别了!」

  贾小姐将两份契约分别压在两个丫环的肘腕下,又抹了抹绝望的泪水,哗地
拉严了窗帘,昏头昏脑地脱下晚袍。

  烛光下,铜镜前,贾小姐神态複杂地望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胴体:「这一切的
一切,就要还给阎王爷了,不知来世还能否再托上人,但愿阎王爷开恩,让我托
生为男人吧,我也要参加科考;我也要当官;我也要娶妻;我也要纳妾;我要纳
好多好多的妾……」

  如此这般地过了一番嘴瘾之后,贾小姐拽过一套属於自己的新衣服,悲切切
地穿到香喷喷的胴体上,然后,又沖着镜子照了照,突然认为不妥:「不行,一
件衣服太单薄了,死后万一露出肉体来,那太失体面了。并且,为我收屍的,一
定是那些下人奴仆,在我身上乱抓乱摸,不,不,我纵然死了,也不让那些下贱
的臭男人占我的便宜。」

  此念即出,贾小姐又拽过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不仅如此,又找来针钱,一针
一钱地将衣服密密实实地缝补上,末了,还是认为有失妥当,於是再穿上一套,
再如此这般地缝补上,穿完了所有新嫁衣,苗条的贾小姐俨然变成憨态可掬的小
狗熊了。

  贾小姐吃力地将最外面的一套衣服缝补上,末了,从箱底抽出一条长长的白
绫,捧在手里,双眼再度涌出绝望的泪水。

  贾小姐握着白绫,笨手笨脚地爬起身来,临出门前,又饱含留恋之情地望着
两个亲如姐妹的小丫环:「再见,以后别忘了给姐姐烧纸!明年的今天,是姐姐
的祭日,咦咦咦……」

  贾小姐含泪掩上房门,乘着夜色悄悄地摸到西厢房下,屋内已是鼾声一片,
贾小姐将手指蘸上少许口液,将窗扇捅开一个破口,借着月光往厢房内望去,一
对彼此均得到彻底满足的男女双双裸卧着,一唱一和地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贾小姐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去,但见丝丝月光之下,女戏子小巧的手掌紧紧地
握着薛某人的阳根,贾小姐登时气得七窃生烟,恨不能纵身跳起来,破窗而入,
双手狠狠地遏住凤哥的粉颈:「小贱人,敢霸佔我的宝贝,我跟你拼了,唉!」

  正堂夫人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灰意冷了。算了吧,姓薛的已经把我给休了,
那阳根,再也不属於我了,姓薛的。贾小姐忿忿地诅咒道:「我死后一定要变成
厉鬼,回来抓你,纵然抓不到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我发誓!」

  主意拿定,贾小姐离开窗扇,来到厢房门前,向上抬头望瞭望,然后手掌一
扬,将那条白绫飞挂在门梁上,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贾小姐仰面朝天地长歎一
声,心中最后的念头,仅仅希望自己的死相能够体面一些。

  为了避免舌头被缢出口腔,贾小姐模仿着古籍中有关上吊细节的描写,将一
枚金币含在嘴里,用牙关紧紧地切咬住,然后,拽过白绫,毅然决然地将玉颈伸
了进去。

  但见贾小姐痛下决心,将白绫的另一端狠命地一拽,穿裹了数套衣服,好似
笨熊般的身子嗖地腾空而起,而脖颈处油然紧迫难奈,双腮瞬间红胀起来。

  「啊,啊,春莺……秋燕!」窒息的痛苦令贾小姐张惶失措地乱蹬乱踹,在
生命的最后一瞬间,贾小姐活像是一个无助的落水者,心中依然对两个丫环充满
了依靠,双手胡乱抓挠着,希望两个丫环能够奇迹般地出现,解救自己。

  贾小姐的确后悔了,她突然不想死了,鳖肿的双眼饱含着对生命的依恋,可
怜兮兮地望着天上的星星:「老天爷,我不想死了。」此念头一经闪过,白绫不
及时机的给贾小姐最后一勒,可怜的自尽者尚未喊出救命两个字来,双腿一蹬,
已经气绝身亡了。

  冷嗖嗖的夜风仿佛追魂的小鬼,一路呜咽而来,怪声怪气地戏弄着缢妇的身
躯,死后的贾小姐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尊严,气咻咻地躲避着小鬼的骚扰,渐渐僵
硬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来荡去,一双可爱的小脚掌咚咚地蹋踹着厢房的门扇。

  厢房内正在做美梦的凤哥惊醒过来,凤哥揉了揉困眼,听着缢妇咚咚的蹋门
声,当真以为是仆人来接自己随老爷赴任去了:「来了,我来了!」

  黑灯瞎火之中,凤哥被反弹回来的门扇撞得晕头呆脑,定睛一看,我的个天
啊,哪里有什么抬轿的仆人啊,原来是门梁上悬着一个吊死鬼。只听女戏子一声
惊叫,登时昏死过去。

  「怎么了?」薛某人应声而起,看见爱妾直挺挺的躺在了门槛上,慌忙披衣
下床,三步两步地沖向房门,正欲抱起爱妾,猛然看见门梁上的缢鬼,脑袋瓜子
嗡的一声。

  「我的天啊,她上吊了,这下子可把麻烦给惹大了,苦也!」薛举人不顾一
切地沖出厢房,赤着双脚站在台阶上,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快来人啊,不好
了,夫人上吊了,大家快起来救命啊!」

  不知夫人能否救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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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薛举人散财免灾祸,贾老爹泼墨兴讼词

  梦中惊醒阴霾霾,猝见门扉挂屍骸。

  正堂夫人魂飞去,举人老爷要遭灾。

  同窗聚众闹薛府,息事宁人拿钱来。

  岳丈挥笔写诉状,女婿从此当苦差。

  话说喜新厌旧的薛举人一纸休书把明媒正娶的贾夫人逼到了门梁上,望着贾
小姐僵直的身子、随风摇晃的秀莲,薛某人懊悔不迭。

  完喽,麻烦大喽!薛举人只顾着暗暗叫苦了,哪里还管得上昏倒在地的小妾
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脑袋瓜一热,便忘乎所以
了,以至於不记后果地冷落了正堂夫人。

  晨风从薛鹏的头顶嗖嗖掠过,薄情郎渐渐地清醒了许多,终於良心发现了。
我此番科考之所以能够中举,应有夫人极大的功劳啊,倘若没有夫人的点拨,我
至今还在黑暗中盲人瞎马地苦苦挣扎呢。

  咣当,思绪之中,薛鹏的脑袋不慎触碰到贾小姐的秀莲上,登时吓得浑身再
窜冷汗,方知此时想什么都来不及了,而是应该做些实际的事情。

  於是,薛某人丢开嬖妾,吃力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欲抱住夫人,却突然又
停止住了,薛老爷不仅没有胆量抱住死去的夫人,更没有力量把夫人从门框上摘
解下来。

  情急之下,薛老爷也只能是瘸子打雷——坐山喊了!伴随着主人嘶哑的喊叫
声,正搂着老婆睡早觉的仆人们纷纷爬起身来,从薛府的各个角落涌向薛老爷下
榻的西厢房。望着门梁上的贾夫人,来者无不赅得目瞪口呆:「大事不好,夫人
上吊了!」

  「小姐!」宅院里的嘈杂声也把春莺和秋燕从烂醉中惊醒。

  「什么,小姐上吊了?」两个丫环没有时间多想,更顾不得看一眼桌上的文
书,双双沖出屋门,一眼就看见贾小姐的身体直挺挺的悬挂在西厢房的门梁上,
一对丫环顿时明白了一切,悲痛的泪水倾刻模糊了双眼,一边哭喊着,一边扑向
小姐。

  两人双双跪倒在门梁下,每人拽住贾小姐的一只三寸秀莲,绝望地哀号着:
「小姐,您读了那多么的书,可是做起事情来却是如此的愚蠢,您不该作出这种
选择啊!」

  「唉,夫人不能总是这样挂在门梁上啊,来,大家一起动手,把夫人解下来
吧!」胆量大的仆人一边歎息着,一边架起竹梯欲将贾小姐从门框上解脱下来。

  已经吓得半死的薛鹏突然摆手制止住了:「慢,不要解,你们快快去通知岳
丈和大舅哥,让他们来看看,是夫人自己想不通,走上绝路的,断不是我薛某人
加害於她的!」

  「哼!」

  两个丫环忿然站起,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恶狠狠地瞪着薛举人。

  春莺道:「姓薛的,现在都什么情形了,你还要为自己洗清身!如果没有你
的休书,我们小姐能走上绝路么?是你把小姐逼死的,你休想赖掉。」

  「姓薛的!」秋燕指着薛举人的鼻子尖道:「你听着,我发誓,一定把你送
进监狱……」

  春莺迈步向前:「即使官府放过了你,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大了与你对
命,一了百了!」

  「反了,真是反了!」薛某人嘴巴一撇:「奴才,本老爷还没倒台呢,你们
想欺侮主人,时间还早了点,看在夫人的面上,我今天且饶了你们。」

  言毕,薛鹏又摆出一副小人得势的架子,冷冷地瞪了两个丫环一眼,拂袖而
去。临走之前,再次叮嘱家丁道:「任何人都不准把夫人摘下来!」

  薛老爷一声令下,仆人们再也不敢触动夫人的屍身了,而是大呼小叫地跑出
府门,去贾府报丧去了。

  贾父闻讯,尤如淩晨的天空骤然炸开一个巨雷,哢嚓一声,将老人家无情地
击倒在地:「什么,上吊了?我的闺女啊,你,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何要走
上绝路啊!」

  「爹爹!」贾小姐的哥哥贾世铎闻言,气得一蹦三丈高:「混蛋,薛鹏这个
混蛋,老子跟你拼了!」言毕,贾世铎轰走了薛府的家丁,怒火万丈地来到庄子
中央的一棵老槐树下,愤然拉响起了铜钟。

  随着嗡嗡嗡的钟声,庄子里的乡亲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老槐树下。

  「小子!」庄子里年纪最长,威名最高的老者,在孙子们的搀扶下,气喘吁
吁地来到老槐树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贾世铎道:「这鸡还没叫头遍呢,大家这
早觉睡得正香,你因何事敲钟啊?」

  「七爷,我有急事!」

  「再大的急事,就不能等到天亮么,难道说,火上房了?」

  「不是火上房,而是你的侄孙女,上了门梁,吊死了!」

  「啊!」庄中之主,贾世铎的叔伯爷爷亦大吃一惊:「侄孙女不是嫁给薛鹏
了么,听说那小子显贵了,中举了,不日就赴任当官了!侄孙女不享荣华富贵,
却因何上吊啊?」

  贾世铎气呼呼地讲述说道:「七爷,那姓薛的一中了举,便土包子开花——
乐癫馅了,一时间找不到北了,更不知自己姓字名谁了,又是收奴,又是纳妾,
把我的妹子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妹子不服,与他理论,他竟然写下休书,欲
将妹子赶出薛府的大门,妹子气愤不过,就,就,上吊自尽了!」

  「什么?」不待七爷开言,匆匆赶来的贾氏族人顿时群情沸腾起来:「姓薛
的这廝实在过份,我们贾氏怎能咽下这口气,走啊,给细柳姑娘报仇雪恨!」

  霎时,老槐树下的贾氏族人一呼百应,讨伐薛鹏之声震天憾地,有人操起了
扬场用的木板锹;有人解下了辘轳把;有人扛起了铁锄头;有人挥起了收割用的
镰刀;有人拎起捆猪的粗麻绳;有人拽过了挑水的扁担。

  人们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活像是一群造反的破产农民,一路喊杀着,
势不可挡地涌向薛府。

  薛鹏正蹲在地上给昏迷中的嬖妾掐人中呢,远远地听见呐喊声,怔怔地转过
头来。

  「我的天啊!」

  只见报信回来的仆人跑在前面,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薛某暗暗叫苦,知
道麻烦惹大了,慌忙命仆人将依然昏迷未醒的嬖妾抬进仓房里:「快把凤哥藏起
来,一旦让闹丧的贾氏族人发现了,不把她弄死,也得打成个半残废!」

  仆人前脚刚刚把凤哥抬走,贾世铎已经率领着族人沖进了薛府,贾世铎抬头
一看,妹子贾秀林果然悬在门梁上,顿时涌出一串悔恨的涩泪来。

  「妹子,是哥哥害了你,哥哥对不起你!」看见薛某人跪在地上一边念经般
地解释着,一边可怜巴巴地求饶着,贾世铎怒目圆瞪,哪还管他是同窗、学友、
妹夫、举人,这一切已经成为不可挽回的过去,现如今,薛鹏是逼死亲妹妹的仇
人。

  大舅哥脚掌一抬,咚的一声将薛某踹翻在地:「少啰嗦,如果你不纳妾,哪
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个小贱货在哪里?快快交出来,老子跟她没完,老子也
要把她悬在门梁上,与妹妹一同到阴间去,给我的妹子当牛做马!」

  就在贾世铎蹋踹昔日的学友时,七爷已经指挥族众将贾小姐的屍体从门梁上
解脱下来,又指挥着族众抬起贾小姐的屍首,径直走向薛府的正室,将贾小姐停
放在大婚时的床铺上。

  做完了这些,族众又将薛某人拽到贾小姐的头置前,令其跪倒在地,向正堂
夫人磕头请罪。事情闹到如此境地,薛鹏哪敢不依,不得不放下举人的大架子,
活像一条无比乖顺的哈巴狗,任贾氏族人摆弄,咚咚地给死去的夫人磕起头来,
耳畔则倾听着贾氏族众的谩骂声。

  薛鹏的额头磕得又红又肿,肚子里那个后悔啊,甚至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
世界上没有治后悔的药,薛某人也只好将自己酿成的苦酒再全部由自己喝进肚子
里去了。

  「哎哟妈啊,打人喽!」薛鹏正后悔不迭地磕着响头,府内突然骚乱起来。

  薛举人用眼角悄悄地撇向门外,只见贾氏族人挥起各式武器,正在追打着投
于自己门下的仆人、家丁们,因师出有名,族众们一边打人,一边大肆抢劫,拿
不走的、搬不动的,也绝不给薛某人留下,全部砸个稀烂。

  薛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倾刻之间一片狼籍,虽然痛得心在流血,嘴上
则不敢有一句怨言,薛某人还能说什么啊,只能骂自己活该了!

  「呶。」贾氏族众把薛宅奴仆打得抱头乱窜,又把薛府抢劫一空、砸得一塌
糊涂,七爷依然不肯饶过新举人,又命贾世铎草拟了一份悔过书,大致内容不外
乎承认纳妾不对;冷落夫人有罪;对死去的夫人予以厚葬;赔偿贾府巨额的精神
损失费……条件之苛刻,绝不亚于一战结束后的凡尔赛和约,而薛某人哪一条也
不敢违抗,只要能够免於问官,便无条件的接受了!

  於是,贾世铎揣着薛鹏的悔过书,带着两个获得自由的丫环得胜回府了。

  贾父接过文书大致瞅了几眼,不满地抛之一旁:「儿啊,绝不能就这样便宜
了那姓薛的小子!」

  贾世铎不解地望着父亲:「他已经彻底服软了,甚至给妹妹磕头谢罪了,您
老还要他怎么样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啊,父亲。」

  饱读圣贤书的贾世铎开导父亲,道:「咱们还是宽已待人吧,得饶人处且饶
人……」

  「妇人之见!」贾父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儿子的话:「人都死了,再讲这些何
用,我要让那小子身败名裂,从此无颜见人,虽生不如死。」

  贾父用下颌指了指桌上的悔过书:「喏,到了官府的大堂上,这便是最好的
证据……」

  「对,好主意!」听说贾老爷要打官司,两个丫环立刻来了精神:「老爷,
跟他干,肯定能把他踢翻在地!」

  听说父亲要跟薛鹏打官司,兴讼词,贾世铎一脸的无奈。父亲好固执啊,如
此一来,薛某人的赔偿款不仅彻底泡汤了,自家还要掏钱兴讼,屈指算来损失真
乃不小,正所谓的一枪两眼。

  「父亲,您老要冷静一些,妹妹可是自己寻的短见,薛鹏亦答应了咱家提出
的所有条件,不仅予以厚葬,还,还有巨额赔款,父亲。」

  「少废话,去!」父亲不由分说地吩咐贾世铎道:「笔墨伺候,我现在就写
诉状!」

  「是。」父命难违,贾世铎乖乖地取来笔墨。

  但见贾父提起笔来,咬牙切齿地书写起来。从父亲的文字里,贾世铎终於明
白父亲的真正用意。

  我的天啊,薑还是老的辣,父亲这是借妹妹之死,大兴讼词,不仅要把薛鹏
搞臭,还要废掉他的举人名份,如此说来,薛某人的麻烦的确惹大了。

  听说贾父不肯私了,一纸诉状递到了官府,薛某人也不含糊:「这有什么了
不起,老不死的,你尽管出招吧,本举人愿意奉陪。俗话说得好,天大的官司压
下来,俺用磨盘大的银子顶上去。」

  说完,薛某人提笔写了一份答辩状,对贾府的指控针锋相对的予以批驳,新
举子这边派人将答辩状送到官府,那边又请来钱庄老闆,贷下巨额的银两。

  「哼,老东西,看谁能玩过谁!」

  於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由此拉开了帷幕,也不知薛某人磨盘大的银子,
能否顶得住贾父恶狠狠压过来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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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妇谱》之殉妇(谱18)

  清平乐,殉妇

  家贫无福,人贱休谈禄。

  敢问何方能享福,请到穹苍籁竺。

  花妮绝食身亡,换来一栋牌坊。

  牌坊庄中耸立,赚得爹爹官装。


       第一回 酒鬼丈夫烂醉渲淫,一通狂射精中带血

  今生今世最爱酒,从早到晚不离手。

  痛饮一樽豪情壮,连干二碗精神抖。

  推杯换盏行酒令,拳来脚去狂斗殴。

  稀里哗啦尿裤裆,翻江倒海喷出口。

  花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嗜酒如命丈夫,十里八村的乡邻们都称
之为酒鬼。

  新婚的那一天,披红戴花的新郎官陪客人饮酒,一桌酒席尚未陪完,客人尚
未尽兴,酒鬼丈夫自己则醉倒了,被众人四脚朝天地抬进洞房里,咕咚一声扔在
热滚滚的土炕上。

  花妮从红盖头的下沿悄然望去,只见新郎官一动不动、仰面朝天的躺在土炕
上,周身酒气升腾,很快便响起如雷的鼾声。

  随着酒宴的继续进行,厨间的炉灶一刻不停地燃烧着,烟道与新房相连的土
炕温度越烧越高,渐渐地新娘子嗅闻到一股呛人的腥骚闻。花妮大惊:「不好,
夫君要烤糊喽!」

  新娘子等不及新郎官来揭盖头,自己掀到一旁,慌忙爬到酒鬼丈夫的身旁,
一把揪住酒鬼的身子,急促地摇晃起来:「快醒一醒,换个位置再睡,你的背脊
都要烤焦了!」

  酒鬼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花妮只好用力推动着酒鬼,感觉新郎官
虽然身躯庞大,体重却是极轻。这家伙,年纪轻轻,而身子则让烈性酒精给烧成
一把柴炭了!

  花妮绝非危言耸听,大凡常年酗酒之人,其结局无不面黄肌瘦,体轻如柴,
若果不加节制地继续酗酒,身体便慢慢地萎缩起来,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佝偻症。

  新娘子玉手稍一用力,便非常轻松地将酒鬼翻过身去,呼——登时,一股灼
面的热气直扑花妮的面庞,新娘子顾不得因陌生而萌发的羞涩感,立刻给酒鬼丈
夫宽衣去裤。

  烛光下,酒鬼丈夫的背脊因长时间受火炕的烤灼,呈着深沉沉的暗红色,如
果不是花妮及早发现、及时改变体位,新婚之夜,烂醉的酒鬼新郎官没有做成,
却被火炕烙成肉饼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妮的手心突然触到一片骚咸咸的潮湿,定睛一瞧,好
么,酒鬼丈夫好生有出息,居然喝得尿了裤裆。

  「夫君啊!」新娘子手拎着酒鬼丈夫湿漉漉、骚哄哄的裤子,一种不祥之兆
涌上心头:「你再这样不知深浅地喝下去,纵然不喝死,也得喝成瘫子,待油枯
灯尽之后,慢慢地死掉!」

  新娘子的推断不是没有依据的,花妮的表哥也是远近闻名的大酒鬼,几年前
开始尿失禁,今年三十岁方才出个小头,已经瘫痪在床了,身子日渐枯萎,用舅
母的话说,他啊,待这点心血耗光之后,便万事大吉喽!

  「渴啊!」给酒鬼去光了衣裤,压好被子了,花妮正待睡去,酒鬼突然嚷嚷
起来:「渴啊,水,水啊,我要喝水啊!」

  「来喽,来喽!」花妮急忙下炕,哗地舀起一瓢凉水递到酒鬼的面前,酒鬼
瞪着红通通的醉眼,双手捧过大木瓢,咧开嘴巴,咕噜咕噜地、仿佛饮牛一般地
狂灌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也许是喝得太急了,也许是灌得太猛了,酒鬼突然剧
烈地干咳起来,旋即推开水瓢,扑地吐出一口粘痰来:「啊,渴死我了,渴得我
嗓子好紧、好咸啊!」

  「哎呀。」望着地上的痰泡,花妮惊呼起来:「夫君,你已经喝出毛病了,
痰中带血啊!」

  「没关系。」新郎官抹了一把嘴唇上的水珠,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什么大
不了的,老毛病了,酒喝多了就犯,把酒停下几天就好了!」说毕,酒鬼丈夫冲
新娘子会心地淫笑一番,一把将花妮揽进被窝里。

  花妮咯咯一笑:「瞅你瘦得骨包骨头,真没想到,还蛮有些气力呢!」

  「嘿嘿。」酒鬼丈夫终于清醒了几分,笑嘻嘻地搂住新娘子:「亲爱的,我
虽然表面看着又干又瘦的,可是,气力不逊他人,尤其是这方面。」

  说到此,酒鬼大大咧咧地将手掌探进花妮的胯间:「肥猪乃蠢货,瘦马配良
种,我人瘦,可是本事大,亲爱的,你信不信?」

  「呵呵。」花妮也顺势握住了酒鬼丈夫的小弟弟:「喝了这么多的酒,你还
行么?」

  「我……」酒鬼丈夫信心十足,咚的将花妮按在身下,挥枪翻到新娘子的身
上:「你不知道,老子酒喝得越多电越足!」

  虽然喝得抽筋扒骨,痰中带血,结婚之后,酒鬼丈夫非但没有把酒停下来几
天,反倒变本加厉了,天天必饮,顿顿皆喝,每天早晨扒开眼睛便开始饮酒。

  新婚的花妮不便过份劝阻,只好委惋地求助于婆婆:「夫君酒喝得太甚了,
长此下去,会把身子喝坏的!」

  「唉。」婆婆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无奈之相。

  「我的好媳妇啊,婆婆前世没做好事,积下这么个孽缘来,大概是我前世欠
他些什么,生出这个么讨债鬼来。四岁那年,他姨妈娶儿媳妇,我抱着他去参加
婚礼,酒席上,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你一口、他一口的逗他玩,左一口、右一口
的耍弄他。」

  「结果啊,这一来二去的,就把我儿子给灌醉了,你猜怎么着?回到家里,
我儿大哭大叫,满土炕的打滚,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第二天醒来,还要喝那马尿,我不给,他就哭,宁可不吃奶水,也要喝那
马尿,唉,我没辙了,就弄来一瓶,兑上清水哄他,从此以后啊,就、就完喽,
小小年龄就把大酒给练成了。」

  「我也板过他,不给他酒喝,可是不成啊,这小子一天没有酒喝,就好似大
烟鬼没有大烟抽一样,馋得抓心挠肝,撕衣揪发,掀桌子砸碗,甚至……」

  说到此,婆婆面呈难色:「媳妇啊,不怕你笑话,这个逆子啊,实在鳖得急
了,就耍混了,甚至、甚至……在我的面前挥拳踹脚,活生生要打他亲娘啊。」

  「乖媳妇啊,你说,这不前世积的孽怨么,我活生生地养了一个畜生啊,瞅
那架式,我若再不让他喝,他的拳头当真就能落在我的脸上啊。他爹死得早,我
一个妇道人家又降不住他,我又能怎么办呢?」

  婆婆长叹一声:「这个生疔玩意啊,他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吧,我也不管了,
我也管不了,我拿他算是彻底没辙了!」

  「嗨——!」听罢婆婆的讲述,花妮懊悔不迭,亦是一声长叹,心中暗暗嘀
咕道:「父亲这是怎样给女儿相的亲啊!仅听媒婆一面之词,也不托人好生探访
探访,便如此草率地将女儿嫁给一个酒鬼,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既然已经练成酒鬼了,当然就具备职业喝手的水平了,大凡一个合格的酒鬼
饮酒时,无需什么象样的佐酒菜,一条青瓜;十余颗五香花生米;半块豆腐便能
喝光一海碗老白干。

  当寒冷的冬天来临时,万物萧疏,餐桌上的菜肴历历可数,而职业酒鬼全然
不在乎这些,几块硬生生、凉哇哇的白菜帮子就可以心满意足地痛饮一场。

  而花妮的酒鬼老公,有据可查的最佳纪录是半个橘子喝掉了一斤二锅头!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爹爹给自己选择了一个酒鬼夫君,花妮也
只能认命了,不认命又能如何?这又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前世没做好事,
今世生就了女儿之身!

  花妮虽然没有念过书,却也知道三纲五常,知道女人应该尊敬翁婆、伺候丈
夫。

  既然丈夫喜欢饮酒,家中再怎么清贫,也要尽可能地给夫君搞些佑酒的菜,
以免身体继续这样地干枯下去。

  「老公,不能这样喝。」看见酒鬼嚼一口大葱,喝一大口酒,花妮心痛地劝
阻道:「酒和葱都是生热的玩意,你这样热上加热,会把胃肠烧坏的,你先别喝
了,等我把这只猪耳朵给你切了,再就着酒喝吧!」

  酒鬼丈夫无菜佐酒时,喝得却也畅快,谁知贤慧的媳妇搞来了下酒菜,一大
年也未曾闻过肉味的酒鬼,望着餐桌上媳妇切得整整齐齐的猪耳朵,突然板起面
孔,俨然一个挑肥拣瘦的顾客般地嘟哝道:「不对,猪耳朵不是这样切的,应该
是这样。」

  酒鬼夹起肉条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皱着眉头道:「你这调料也没放全啊,
这是啥子味道啊!」

  「你啊,你啊!」隔壁的婆婆闻言,扑地吐出一口大烟圈,末了一边将烟袋
锅在鞋底上当当地敲打着,一边没好气地数落着儿子道:「张三不吃死孩子肉,
全是他奶奶的活人惯的,妮啊,莫管他,他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喝,喝死拉倒,就
当我没养这个儿子!」

  对于妈妈的数落,酒鬼活像聋子一样,充耳不闻,当花妮将猪耳朵又加了一
些酱油再次端到他的面前时,酒鬼依然不满意地皱着眉头:「你这样拌不对,应
该再加点葱沫,不是,不是葱花,是葱沫!」

  「唉,我的爷啊。」花妮终于泄了气,将餐盘一推,再也懒得伺候酒鬼丈夫
了:「饶了我吧,我笨,伺候不好你这个爷!」

  这酒鬼爷不仅在饮食上难以伺候,每晚就寝后更是令花妮难以招架。你看,
混混沌沌的酒鬼整整喝了一天酒,最后终于过足了酒瘾,将大海碗一推,红灿灿
的大脑袋瓜子哼哼唧唧地往墙壁上一靠,一把扯过花妮,咧开酒气熏天的臭嘴,
在媳妇的面庞上乱啃乱咬,这才是花妮最最难以应付的事情。

  被酒精彻底麻醉的丈夫,像团烂泥似的在花妮的身上翻过来滚过去,心中充
满了欲望,怎奈胯间的小弟弟也跟着大哥哥喝醉了酒,无论大哥怎样催促,红通
通、圆浑浑的小脑袋瓜怎么也昂不起头来。

  情急之下,酒鬼拽过小弟弟气鼓鼓地往媳妇那个地方狂塞过去,虽然勉强塞
了进去,还没折腾一下,小弟弟脑袋瓜子一歪,哧溜一声滑了出来,任凭大哥再
怎样穷折腾,小脑袋瓜在媳妇的裆间窜来撞去,就是不肯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嗨,你喝得太多了。」花妮往身下推搡着酒鬼丈夫:「做不了就赶快睡觉
吧,愿意玩,等天亮了,醒醒酒再玩吧!」

  「不么。」没有达到性的满足,就如没有过足酒瘾一样,酒鬼丈夫岂能善罢
罢休,既然小弟弟不听话,那便只好有劳媳妇大驾了。

  只见酒鬼从媳妇身上滚了下去,身子一挺,以命令的口吻冲媳妇说道:「你
上来……」

  丈夫就是天,媳妇是地,地怎敢得罪天呢,花妮无可奈何地跨到酒鬼身上,
握住同样是一瘫稀泥的小弟弟,揉来搓去,仿佛睡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在
酒鬼丈夫的催促下,花妮将屁股向下压去,非但没有把小弟弟吸纳进自己的身体
里,反倒将一团稀泥压迫成一张肉饼了。

  花妮翻下身来:「睡觉吧,别瞎折腾了!」

  「我不。」酒鬼丈夫固执得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拽着瘫软的小弟弟道:「什
么招都使过了,还是不行,看来只剩最后一招了,来,还是老一套,给我吹出来
吧!」

  「唉,你真能熊人啊。」

  为了尽早打发掉酒鬼丈夫的纠缠,花妮只好趴在酒鬼的裆间,含住软乎乎的
小弟弟卖力地吮吸起来:「当家的,你可少喝点吧。」

  花妮一边吮着,一边劝说酒鬼道:「喝得浑身上下都是酒味,这不,连鸡巴
也像被酒精泡过一样,把我的嘴都辣麻了!」

  「哈哈哈。」酒鬼闻言大喜,在媳妇舌尖的剌激之下,身子猛然一抖,小弟
弟扑楞一下弹跳起来,在花妮的口腔里欢快淋漓地抽动起来。

  花妮紧紧的拢住双唇,咽喉死死的纳住滑润润的龟头,但见酒鬼丈夫大嘴一
咧,嗷的一声狂吼,花妮顿觉咽内酸涩,慌忙松开龟头,将小弟弟倾吐出来,旋
即,一滩粘稠的液体反流出来,搞得花妮好生作呕,顺手抓过毛巾擦试起来。

  酒鬼看在眼里,脸上扬溢着另类的满足,花妮困乏的面庞带着被人愚弄的羞
耻感,抬起屁股跳下土炕,将毛巾投进水盆里,正欲进行洗涤,花妮却突然惊呆
住了,只见洁白的毛巾上印着点点血迹。

  「血,老公的鸡巴淌血了,老公有病了!」

  也不知酒鬼老公得了什么怪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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