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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奇幻] 【战国神魔榜】 作者: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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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凶案谜团

  高馆张灯酒复清,夜钟残月雁归声。

  只言啼鸟堪求侣,无那春风欲送行。

  黄河曲里沙为岸,白马津边柳向城。

  莫怨他乡暂离别,知君到处有逢迎。

  " 咸阳" 城东十里,风景优美。

  李色尘和颜北辰约中午时分,来到" 聚贤馆" ,望着朱门围墙内的楼阁层层
叠起,气派非凡。

  两人暗叹嫪毐确实野心勃勃、雄心万丈,肯花费钜资在依山傍水的绝佳风景
处,兴建此楼招待各方的食客。

  颜北辰见日正当头,而朱门大开,却无人看守,喟然叹道:" 唉,掌门人,
虹姑娘提着白深的人头赶进城去,听说' 咸阳城' 戒备森严,可不比这地方大门
敞开,任何人可以进去的!" 李色尘笑道:" 颜大哥,虹萤有蒙恬大哥掩护,他
可是一位将军,出入城门十分方便,别说是一颗人头,就是一具尸体也没有任何
风险。" 颜北辰好奇问道:" 虹姑娘为何要将白深的人头献给嫪毐?这有何好处?
岂不是得罪了白氏豪门吗?" 李色尘冷笑道:" 颜大哥,白深的祖父白起,当年
坑杀赵卒四十万,如今白深之死可以推给赵国,也算是一种因果恶报,白家从此
在秦国豪门中除名了。嫪毐少了一个劲敌当然乐在心中,猫哭耗子送回白家,是
制造他们之间的仇恨。" 颜北辰叹然道:" 列国之间,世代仇恨都是如此挑起的,
都是因为护短,而不反省己身……当年我齐国哀公,荒淫而好田猎,纪侯谮于周
夷王,夷王烹杀哀公,哀公九传至襄公,灭纪,复了' 九世之仇'.因此教列国群
起效法,争战不休,真是首开恶例呀!" 李色尘轻拍其肩,微笑道:" 颜大哥,
有时候我却觉得人心阴险,诡谲难测,远比妖魔鬼怪可怕!既然门口无人看守,
咱们就先溜进去吃喝一顿再说!" 颜北辰面有难色,指着门口一对练武用的石墩
道:" 这不好吧!听虹萤说过,想进馆的游侠儿必须举起石墩才能过关,对咱们
来说是轻而易举,又何必溜进去呢?" 李色尘拉着颜北辰走到一个石墩前,用脚
运劲轻轻一踩,就直接进了大门,边走边说道:" 颜大哥,我是开玩笑的!这么
大的' 聚贤馆' ,居然没有守卫看门,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若不进来瞧瞧,
可能会错过了热闹!" 李色尘和颜北辰见大厅内居然空无一人,却摆满了丰盛酒
席,后院传出喧闹吵杂声,然而两人已然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席地大快朵颐。

  大厅偏门忽然跑进来一位劲装大汉,看见李、颜两人吃得不亦乐乎,又皆穿
一袭寒酸布衣,误为刚入门的穷食客,脸色一沉气呼呼地怒吼道:" 混帐东西!
馆主嫪兴及几名高手都被杀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饭?快跟老子去收尸吧!" 李色
尘和颜北辰相对窃笑,忙一抹嘴离座,跟随那名大汉快步而去;大约走了一里路
程,绕过一栋栋的楼阁,见三五成群的游侠儿个个脸色凝重,逐楼搜寻,好像是
总动员在缉凶的样子,难怪大门口无人把守。

  过了楼阁区,眼前为之一亮。

  一个数亩宽广的人工湖泊赫然在目,柳岸翠绿,平野辽阔,微风轻拂莲花映
日,遍生春色。

  然而湖中却有几条扁舟正在捞取一具具的尸体,实在大煞风景。

  劲装大汉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道:" 你们快下水帮忙抬尸,别光吃饭不做
事,我还有要事去办,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人人都有嫌疑,你们可别乱
跑被当成凶手,被误杀了算活该倒榍!" 话一讲完,劲装大汉立即掉头离去。

  颜北辰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为李色尘笑吟吟地轻扯其袖给制止,道:" 颜
大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凑上这种凶杀的热闹,帮忙收拾尸体就当作一件功德,
顺便从死者身上的伤口,可以了解凶手武学的来龙去脉,何乐而不为?" 颜北辰
一拍额头,揶揄道:" 偷吃了人家一顿饭,就得抬尸体回报,咱们可是亏大了!
" 平野上,处处人影正做地毯式的搜索,可见馆内人员已倾巢而出,想找出蛛丝
马迹,以助破案。

  李色尘及颜北辰下水至膝盖而止,从扁舟中抬出尸体上岸,一具具尸体平行
放置,居然有十二具之多。

  一名中年儒生带着一位满头白发的瘦黑老者,一同前来验尸,而儒生对老者
十分恭敬。

  李色尘及颜北辰从他们的言谈中,了解儒生名叫俞企,是副馆主;老者名叫
凌耸,是一位" 蜡氐" ,退休后迎奉于馆内。" 蜡氐" 是官名,专门负责清理道
路上的白骨。

  " 蜡氐" 虽然官位低贱,却对尸体的研究十分在行;儒生俞企虽是副馆主之
尊,却对验尸的老者凌耸表现得十分恭敬,让李色尘观微知著,对" 长信侯" 嫪
毐略为改观,认为嫪毐并非只靠男性雄风取宠于赵太后而已,确有其一套处事方
法。

  凌耸叫李色尘及颜北辰将尸体上所有的衣物脱光,现出致命的伤口,引来了
一些好奇的食客围观。

  副馆主俞企脸色一沉,斥喝道:" 尔等不准好奇围观!这可会妨碍凌老的工
作!" 十来个食客闻言一哄而散,李色尘及颜北辰也想趁机离开,却被俞企喊住,
作揖" 两位小兄弟方才落湖捞尸辛苦了!请再待一会儿,等凌老验过尸体后,才
离去用餐吧!" 俞企对食客不分等级皆彬彬有礼,令李、颜两人印象深刻,也只
好留下来看着凌耸怎么检查尸体。

  凌耸任意折了一枝柳条,去叶后,对着一具尸体的心脏处,插进一探,拔出
来以后惊叹道:" 禀副馆主!这伤口极深,竟然贯体而过!" 俞企愁眉深锁问道:
" 凌老,这伤痕不过二寸,并非一般的剑伤,到底是什么利器所为,居然能贯体?
" 凌耸微笑道:" 尸体会说话!这是飞镖之类的暗器所为,与馆主尸体上的伤口
一模一样,而馆主胸膛却多了一个掌印,是先被偷袭,再中飞镖而亡的。但是会
造成如此深的飞镖伤口,肯定凶手是一位内力极为浑厚的高手!" 俞企脸色略为
欣喜道:" 凌老!既然是飞镖所为,我已派人大肆搜索附近的环境,定能找出几
支飞镖来,再由暗器来缉凶,也好向嫪侯爷有个交代!" 凌耸眉间一蹙道:" 但
是馆主的房间却找不到飞镖?令人费解?" 俞企双眼睿智一闪道:" 凶手十分狡
滑,肯定行凶后又收回了飞镖暗器,就是不肯留下任何线索,让人得知其来龙去
脉。" 凌耸点头默认其判断,然而李色尘却好奇地将尸体翻过身来,惊见背部居
然破个大洞,与前胸的小伤痕不成比例。

  凌耸见状骤然色变,猛拍额头惊呼道:" 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没有翻动馆
主的尸体查看,也料不到一支小飞镖贯体之后,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口?" 凌耸不
嫌血腥,忙将手掌插入尸体内至腕而止,好像在搅拌些什么东西一般,当其手掌
血淋淋地从尸体中伸出来时,居然抓着碎肉,异常恶心。

  凌耸脸色惊恐,错愕不解道:" 飞镖从前胸贯体再旋转出来,才会造成背部
的大洞,可见发镖人不但内力修为深厚,而且手法玄异难测,实属不易;但是尸
体内的心脏竟然不翼而飞?老夫检验过千万具尸体,也从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
" 俞企惊慌问道:" 凌老!心脏会不会给飞镖搅烂了?" 凌耸肯定回答道:" 不
可能!尸体内的心脏部位,是整个掏空了!如果是搅烂的话,尚有余块,不可能
平空消失的!" 俞企脸色阴沉煞白,十分难看,命李色尘和颜北辰去翻动所有的
尸体,让凌耸逐一检查,果然如其所说,尸体中的心脏全部不见了。

  凌耸的老脸好像皱成了一团,思虑片刻,喟然叹道:" 这些尸体的脸上表情
如常并未露出惊慌之色,可见俱皆遭受暗算猝然而亡,也都是死后才落湖的,而
凶手既然用飞镖轻易杀了人,为何又要花费时间弃尸湖中?这可就令老夫百思不
解了!" 俞企悟道:" 对呀!凶手武功如凌老所说的十分高强,又何必多此一举?
当今武林虽然有些高手能施打暗器百步穿杨,但有能耐在远距离力贯前胸至后背
者,却未曾听闻有这种高手,可见凶手武功通神了!" 一旁聆听的李色尘,再也
忍不住打岔道:" 唉!真正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举手投足之间皆能置人于死地,
又何必用飞镖来杀人呢?两位所言,这简直是本末倒置的看法!" 俞企和凌耸闻
言一呆,俞企双眼瞪着李色尘诡异一闪,作揖问道:" 这位小兄弟,俞某颇觉眼
生?你是何时前来投效' 聚贤馆' 的?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李色尘微笑作揖,
坦然回答道:" 副总管叫我小李就行了!我是今日与颜大哥前来投效的,想不到
大门口没有守卫,便自行进门,也料不到第一个工作就是抬尸体!" 俞企又是一
呆,转而微笑问道:" 李兄弟两眼炯炯有神,精气内敛,谅必是位高手!你对事
情的看法超人一等,是否还有其他的遗漏之处可以请教?" 李色尘笑吟吟道:"
副馆主太谦了!我只是旁观者清,忍不住提供浅见而已……" 话声未落,方才离
去的那位劲装大汉慌忙跑过来,惊叫道:" 启禀副馆主!咱们大门口外的试武石
墩,早上还好好的,刚才我要出门向嫪侯府报丧,才看到被人击为粉齑,可能是
凶手在示威吧?" 俞企脸色微变,斥喝道:" 宋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未经证
实之前,不可自作聪明判断击碎石墩是凶手所为,这会造成人心惶惶,你快进城
去通报嫪侯爷,别在这里碍事!" 宋运闻言脸色通红,忙揖礼回头离去。

  俞企双眼若鹰隼般地犀利,凝视李色尘片晌,忽尔脸色一变好似发觉了什么,
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看了一下,以眼角余光瞅着李色尘,放声大笑,长揖袂地恭
敬道:" 李兄弟!原来是嫪侯爷时常挂在嘴上夸赞的'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如
今大驾光临敝馆,俞某差点失之交臂,在此有礼了!" 俞企当着李色尘、颜北辰、
凌耸三个人面前,将图展示出来,上面果然是李色尘的半身肖像,画得维妙维肖,
可见嫪毐对他的重视。

  李色尘叹道:" 嫪侯爷真是有心人,李某在此向俞副馆主说声抱歉,在下擅
自闯了进来。" 俞企开怀大笑道:" 李掌门若能指点俞某对此凶案的看法,俞某
就感恩不尽了,也请您原谅下人的无知,居然命您抬尸,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凌耸眯着一双老眼,精光灼灼地看着李色尘道:" 李掌门乃一派之尊,就请移驾
馆主的卧屋,检查其尸体,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有助于调查凶案的全盘
原因!" 李色尘也不便推辞,由凌耸快速前导而去,俞企则陪同李色尘及颜北辰,
他们一路上闲聊着湖岸尸体上所发现的诡异伤口。

  李色尘边听边走注意湖畔四周的环境,虽然煦日当空,但湖面显得阴气沉沉,
忽尔间好似发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令人费解的诡笑……

             第28章抽丝剥茧

  城西门前滟濒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

  哀恨人心不如水,等闲乎地起波澜。

  嫪馆主的尸体,脸部狰狞朝上摊开四肢,平躺于卧房地面。

  副馆主俞企、" 蜡氐" 凌耸、李色尘、颜北辰四人先后进入卧室,凌耸把尸
体的胸衣敞开,即见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居然深陷肌肤表层,众人无不骇叹凶手
的掌力居然如此浑厚。

  凌耸指着尸体心脏部位,约一寸大小的伤痕道:" 这就是飞镖贯透的地方!
我在当时对着尸体只是略为检查一下并没有移动过,这个时候即闻下人来报,湖
泊水域发生了十几条人命的惨案,老夫和副馆主立即赶往查看,才发现所有尸体
上的伤口都是一样。" 话毕,凌耸立即将尸体翻过身来,尸体的背部确实爆开一
个大洞,与飞镖贯进前胸心脏部位约寸长的伤痕,相较起来根本不成比例,也证
实了大家的猜测。

  俞企望之兴叹道:" 唉!凶手的武功不但高绝,而且太过诡异了,依此判断
已臻超凡入圣之境界。难怪凶手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残杀了这么多的高
手,令馆中人人自危。" 李色尘合眼抚腮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
不疾不徐问道:" 俞副馆主,死者的武功如何?" 俞企毫不隐瞒道:" 嫪馆主是
嫪侯爷的堂弟,本是市井逞勇好斗之辈,武功平平,虽为人四海甚讲义气,擅长
结交江湖朋友,但本馆一切重大决策,经嫪侯爷授权指示馆主,都必须与我商量,
不知李掌门为何有此一问?" 李色尘闻言,笑吟吟道:" 所谓擒贼先擒王,树倒
猢狲散!既然嫪馆主的武功不入流,只擅于交际,凶手杀他的目的不外乎是对嫪
侯爷下马威、影响士气而已,并不会撼动' 聚贤馆' 的根基。" 俞企听见李色尘
的话意,另有弦外之音,立即作揖问道:" 李掌门不知有何高见?" 李色尘用脚
尖轻挑尸体转正过来,指其胸前那个清晰掌印道:" 凶手既然用飞镖杀了嫪馆主,
何必在他的胸前又留下如此高绝的掌印?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我觉得凶手有二
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动手,而其中一人应是死者的熟人!" 凌耸眉头一蹙,另
有见解道:" 李掌门,假如凶手是死者的熟人,于猝然间下毒手,死者的脸上表
情应该是错愕才对,怎会展露如此狰狞恐怖之状呢?" 李色尘皱着眉头指着四周
并无打斗迹象,又回指死者的脸部道:" 套句您老名言:' 尸体会说话' 来讲,
死者脸部表情好像见了鬼魅那样恐怖,可以推测出,定是死者见这个熟识的凶手,
突然转变成' 非人' 形态,给吓得惊恐不安!" 俞企脸色一呆,忙打岔问道:"
李掌门!您所谓' 非人' 是什么东西?" 李色尘轻叹道:" 人类以肉眼看不见的
东西,并非代表不存在,' 非人' 就是妖魔鬼怪之类的精灵,盘据于荒山野谷,
或者附着在人类身上,虽有善恶之分却以恶者居多。" 俞企脸色骤变,又再问道:
" 李掌门之意……是说嫪馆主及十几条人命都死于妖魔之手?这未免太过于危言
耸听了吧?" 李色尘点头默认,一旁的颜北辰脸色为之一变,开始环顾四周紧张
起来,而凌耸又再言道:" 禀副馆主!依李掌门的判断确有这种可能,因为老夫
一辈子从事' 捡骨' 的工作,常发生怨魂托梦的事情不胜枚举。" 俞企一脸阴霾
道:" 凌老!此事尚未证实之前,若传扬出去会造成馆中人心惶惶,还望您和李
掌门能够秘而不宣!" 李色尘却持反对态度道:" 俞副馆主,死者的心脏皆不翼
而飞,死因十分离奇,所以我才敢做此大胆地推论。况且人命关天,应将实情告
知馆中大众,让人人有所防范,亦能提高警戒心,以免重蹈覆辙!" 俞企略为一
呆,忙作揖问道:" 李掌门的建议俞某岂敢不遵!但既然是妖魔作怪,我等凡夫
俗子要如何对抗?请您示下!" 李色尘自信满满道:" 倘若是妖魂魔魄直接杀人,
除非具有' 灵眼' 之人才能看见,我也无法教贵属如何防范,但' 非人' 既是利
用实物飞镖来杀人,就可以未雨绸缪了!" 颜北辰惊讶问道:" 主公!既然馆中
有妖魔作祟,咱们如何能敌?" 李色尘拍拍胸口微笑道:" 这个简单!死者的致
命伤皆在心脏处,一般人行走江湖都会带有' 护心铜镜' ,只要戴上就不怕飞镖
偷袭了!" 俞企闻言惊喜道:" 妙啊!李掌门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大家都戴上
' 护心铜镜' ,就不怕死于非命了!" 李色尘诡异地笑道:" 俞副馆主可别高兴
得太早!你莫忘了嫪馆主前胸的那个凹陷掌印,已然显示出凶手的浑厚内力及玄
妙掌法,比飞镖贯体的能力还要高绝,千万不可轻忽!" 俞企惊愕问道:" 不会
吧?在胸前打个凹陷的掌印,我也有这种能耐,您从何判断凶手施展的掌法玄妙
呢?" 李色尘对着凌耸正色道:" 凌老,请你划开尸体的前胸掌印处,即见真章
了。" 凌耸袖口一翻,手中现出一把小刀,以熟练手法将尸体的前胸划开,随即
溢出大量血液,他迅速用死者的衣服擦拭干净,再将表层肌肉自两侧剥开,立见
肋骨完好如初,但肋骨下的心脏不见了,而肺、肾及肠胃居然都全部碎烂。

  俞企见况脸色骤变,惊呼道:" 好浑厚的内力!居然震得五脏俱糜,却不伤
肋骨,这是什么掌功?" 凌耸啧啧称奇道:" 若非李掌门的指点,剖开尸体检视
一番,也不知凶手掌力如斯浑厚,还是李掌门有见地!" 李色尘对着俞企问道:
" 俞副馆主,掌劲共分三种层次,假如你凝劲倾力一击,能达臻什么境界?也就
是说,你能造成人体什么程度的伤害?" 俞企凝思片晌,坦然道:" 李掌门,我
一掌全力击出,能不断肋骨、震断心脉令人猝死,但却击不碎柔软的内脏。" 李
色尘点头表示嘉许,道:" 掌劲第一种层次,就是掌大的劲力瞬间扩散而出,若
能将人高的巨石击破,已谓有成,然而劲气虽强,却只是凌厉而已。" 俞企笑道:
" 我有这种能力,再大一点的巨石还难不倒我!" 颜北辰闻言露出敬佩的眼神,
因为曾亲眼见过李色尘一掌轰碎秘道中的巨石,爆出气势惊人的滚滚屑尘,却想
不到俞企也有这种能力。

  李色尘又微笑道:" 掌劲的第二种层次,是由大而小,刚猛中含带柔劲,若
收发得体,能隔空击物,就如你所说,能不断肋骨而侵入内腑震断筋脉,谓之'
巧劲' ;你目前有此掌功已属不易,非得十年以上的苦练无法有成。" 俞企、凌
耸、颜北辰三人皆聆听入神,仔细地回味李色尘对高绝掌法的三层次妙论。

  李色尘见凌耸兴致盎然,听得津津有味,双眼诡异一闪即敛,又道:" 最难
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就是——' 凝' 字!" 颜北辰忍不住又好奇问道:"
主公,一般若要运掌本就必须先行凝聚内力,所以您所提的这个' 凝' 字,有何
不同?" 凌耸也兴致勃勃问道:" 是呀!李掌门所说的这个' 凝' 字,老夫初感
觉时,您讲得未免太玄奇了,但再看一看尸体,确实内腑尽碎有如肉糜,必然是
' 凝劲' 所造成的!" 李色尘眼神闪炽诡谲,微笑道:" 想不到凌老对掌法颇有
兴趣?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凌耸却坦然答道:" 李掌门,验尸捡骨本是我的职
业,当然对尸体上所有的大小伤痕,都必须用心去了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老
夫如此问您,并不觉得有一点耻辱。" 李色尘肃然起敬道:" 凌老的敬业精神,
令晚辈十分佩服!" 俞企微笑道:" 咱们别再打岔了!就请李掌门快说出高绝的
第三层' 凝劲' 吧!" 李色尘笑吟吟道:" 所谓' 凝劲' !就是施功者运用掌劲
吞吐内力已臻收发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及物时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其又快
又疾的劲道反爆发力,甫一触物即行爆开,而且刚柔并济地凝聚敌方抗拒之力道
为己用,反制其身,置敌于死地!" 俞企闻毕随即作揖袂地,喟然长叹道:" 唉,
与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由此可见李掌门擅长掌法,才能有这种妙论,俞某自
愧不如!" 李色尘谦虚回礼道:" 俞副馆主过奖了!在下只是曾听用掌的高人前
辈,提过如此的精辟妙论,并非我已达到' 凝劲' 的最高层次。" 俞企神色一呆,
却随即笑呵呵道:" 不论李掌门是否已达臻' 凝劲' 之境界,但俞某却相信您已
了透运劲的掌法,因为大门口那只石墩被您给踢碎了,这就足以证明您的浑厚内
力在我之上。" 凌耸把尸体掀开的部份整理一下再度盖好,本想遮住开膛验掌的
血腥伤痕,却在死者袖肘上发现了两个字,好似是以鲜血写成;当凌耸想要检查
的时候……

  李色尘眼睛一亮脱口道:" 凌老别动!请您洗净双手再来检查,以免破坏这
个字体,让颜大哥把袖子割下来就行了,说不定是死者临死前所写的?" 俞企也
发现衣袖有异,一脸兴奋道:" 凌老听李掌门的话快去快回!咱们好不容易找到
了这条线索,千万别因疏忽而破坏了。" 凌耸在解剖尸体时把双手及衣袖弄得血
污不堪,的确很容易不小心地抹掉那个字体。

  凌耸闻言立即作揖告退,道:" 多谢李掌门提醒!我回房去沭浴更衣后再来。
" 李色尘紧锁眉头望着凌耸匆忙离去的背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忽闻颜北辰催
促道:" 主公!衣袖已经割下来了,请您看一下。" 俞企见李色尘陷入沉思,好
奇问道:" 李掌门,您又发现了什么?" 李色尘猛然回神,微笑道:" 没什么!
咱们先研究袖上的字。" 衣袖摊在地面,李色尘缓步上前,与颜北辰和俞企席地
而坐,三个人见衣袖上的字体不但小,而且歪斜抖动显得极不规律,却能看出写
了" 人" 及" 一" 两个字。

  俞企愁眉深锁问道:" 李掌门,这两个字您能确定是死者留下来的吗?如果
是的话……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李色尘起身从案桌上提壶倒碗水过来,用食指
沾水在衣袖旁依样画葫芦,缓缓地也写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道:" 死者用食指写
了这个' 人' 字,其字体的左右两撇并没有超过一根食指的宽度,表示死者在断
气前已经费尽相当大的力气去写,字体才会这么小,当写到' 一' 的时候,却由
粗转细且歪斜而止,表示死者这时已断气了。" 俞企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忽尔
脸色一呆,又忙问道:" 不对呀!死者在地面上写字不是更容易吗?为何暗中写
在袖肘处,这又暗示了什么呢?" 李色尘本是深锁双眉,但闻言后却霍然舒展,
脸色瞬间转为平静,淡然道:" 死者生前虽是市井小混混出身,但他却是嫪侯爷
的堂弟,所以才担任馆主要职,这种人无勇无谋还能暗示什么玄机?俞副馆主未
免太看得起死者,是你多虑了!" 俞企想了一下,为之释然道:" 李掌门所言甚
是!但死者写这两个字,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 李色尘打着哈哈,嬉谑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死者写字的用意何在?但是不外乎要告知谁是凶手吧?
所以这片衣袖是否能存放在我这里研究一下,不出三天必能找到答案。" 俞企欣
然答应道:" 李掌门是嫪侯爷所器重的贵客,俞某当然信得过,咱们就等凌耸回
来,也让他知道这事。" 话毕,一名劲装汉子匆忙上楼,看着李、颜二人在场错
愕一呆,随即朝俞企座前作揖道:" 启禀副馆主!馆中所有食客已经搜遍了楼阁,
并无凶手的踪迹,也找遍了湖畔草地,亦无任何凶器遗留下来!" 俞企眉头一蹙,
略感失望道:" 简立,已经过午了,命所有食客不必再找了,全部回大厅用餐吧!
" 话刚讲完,突然" 噗!" 地一声——一道耀眼白芒快如闪电,飙射进来。

  李色尘见这股闪电般白芒刚贯窗而入的刹那间,居然灵动地忽上忽下,好像
长了眼睛般寻找目标,直射席地而坐的颜北辰前胸,并未朝着背向而立的简立,
有违常情,令人不可思议!

  颜北辰被这种离奇异状,吓得脸色煞白,好在一旁的李色尘眼明手快地瞬间
将他给推开,那道白芒错身而过。

  岂料这股白芒射在墙上" 哒!" 地一声脆响,并未贯墙而入,反而藉着撞墙
的反弹力道,更快更疾,刹那间贯进简立前胸,飞速地破窗而去。

  俞企见状惊呼道:" 这是' 魔镖' 啊!要不然怎会择人而杀?" 李色尘怒道:
" 它奶奶个熊!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杀人?只要你是有形有物的东西,在我面前跑
了,岂不是要我颜面无光!" 李色尘迅速破窗而出,施展绝顶轻功掠去。

  颜北辰望着简立的尸体惊魂未定,脱口道:" 俞副馆主!我只见白芒耀眼又
快又疾……您怎会知道那是一支' 魔镖' ?" 俞企气呼呼地指着简立胸前还在喷
着血丝的伤口道:" 室内之人以你的武功最差,当然看不见飞镖杀人的情形,光
看尸体伤痕即知是飞镖造成的结果……" 语音未毕,俞企望着李色尘破窗而去的
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却果断地立即腾身追出。

  李色尘飞掠半空中竟看不见那股白芒的去向,好像凭空消失般,却看见十丈
外的凌耸仰首指着其身后惊呼道:" 李掌门小心!您背后屋脊……有个黑影!"
李色尘闻声立即凌空翻踢,借势转过身来,的确望见屋顶上有个黑影,但已然腾
身翻落屋顶另一端了。

  李色尘岂会善罢甘休?他双袖凌风猛然一振,腾空掠去,弹指间掠过屋脊,
只见一件黑色披风迎风飘然,缓缓落地。

  当黑色披风尚未落地之时,李色尘已然电闪般抄在手中,而披风的主人却已
消失无踪。

  李色尘一脸铁青,因为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被人在眼前逃遁而去,可见凶
手的轻功身法更高一筹。

  李色尘望着约莫亩地的四周,建有围墙和外界隔离,其中却只有一栋三层建
筑,正与嫪馆主的楼阁相望,间距不过丈余而已;虽然不晓得是谁住在那里,但
肯定凶手必然藏身其内。

  当李色尘想进一步搜查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俞企扬声道:" 李掌门!凶手追
到了吗?" 李色尘立止去势,回身一扬手中的黑色披风,轻叹道:" 唉,凶手狡
猾,藉着披风遁逃而去!不知那栋三层楼是谁的住处?" 俞企掠身过来讶异道:
" 李掌门莫非怀疑凶手遁入楼阁藏匿?走!我陪您搜查一遍,那是我的住处,更
应该查!" 李色尘闻言一呆,原来正副馆主竟然住在一起,而仅以围墙与外界隔
开,这种居住布局确实高明,双方能互相照应,也是商议要事的好方法。

  凌耸迅速赶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惊骇莫名地建议道:" 禀副馆主!此时
此刻凶手竟然还敢现身行凶?咱们快入楼查看,凭李掌门和您的身手,定能将凶
手绳之以法!" 这时候颜北辰也慌张赶了过来,因为他的武功较弱,为免造成缉
凶行动上的负担;李色尘嘱其留在原地后,随即与俞企连袂搜查阁楼而去。

  颜北辰及凌耸留在原地,约半个时辰过后,只见李色尘和俞企又连袂折返。

  俞企叹然若丧道:" 我们搜遍楼阁,凶手已然逃逸无踪了。" 凌耸轻叹道:
" 既然如此,大家先到大厅用餐,再商讨缉凶办法。" 李色尘微笑作揖道:" 我
与颜大哥已经用过餐了,尔等请自便,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不知馆中还有客房
让我们歇脚吗?" 俞企欣喜道:" 本馆若能得李掌门的协助,笃定可以揪出凶手
来!李掌门若不嫌弃,您和颜壮士就住进我处吧!" 李色尘讶异问道:" 俞副馆
主如果腾出住处,那你自己住哪里呢?" 俞企微笑道:" 等下人清出了嫪馆主的
尸体,我就住进去,咱们也好互通声息。" 李色尘双眼一抹诡异,笑吟吟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暂住你的楼阁了,但是请两位暂时对我来访的消息,秘而
不宣,以利办事。" 俞企一呆,随即作揖袂地恭声道:" 这样也好,俞某谨遵李
掌门面谕,免得凶手得知本馆有大名鼎鼎的' 玉魔手' 亲临助阵,闻风而逃!"
话毕,李色尘及颜北辰目送俞企和凌耸快步离去,颜北辰皱着眉头忍不住轻声道:
" 主公!有些事情……我总觉得怪怪的……" 李色尘脸色一沉,轻拍其肩冷然道:
"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到屋内再谈。" 李色尘偕同颜北辰上了楼阁三楼卧
房,推窗而出倚在栏杆眺望,北侧围墙之外就是那蔚蓝澄清的湖泊,清风徐来令
人神清气爽。

  李色尘迎风伸个懒腰,微笑道:" 颜大哥,你心中若有疑问,尽管说吧!"
颜北辰抠抠额头,叹然道:" 一时间也真不知从何问起……就先问那股银芒为何
会灵动地针对着我?您推我一把虽救了我一命,但那股银芒竟触墙反弹又转向杀
了简立,这是什么诡异绝学?就在您破窗掠出缉凶之际,俞企居然脱口叫出了'
魔镖' ,又是什么东西?" 这一连迭疑问,李色尘听得十分仔细,听到最后,嘴
角浮出的笑意,愈来愈浓,却又令人感觉一股杀意袭上心头。

  " 他奶奶个熊!他终于露了馅!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了,他就如蝙蝠不自见,
还笑人家是梁上燕!" 颜北辰惊慌问道:" 主公!您是说俞企吗?" 李色尘冷静
分析道:" 当那道白芒贯窗而入,即将射杀你的时候,我确实是看见了飞镖本体,
不过五寸长度,通体白亮,镖柄为骨质材料所制;但飞镖转折再杀简立,我才发
觉有异,立即展开' 灵眼' 观照,但飞镖却已透窗而出,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俞
企竟然知道是' 魔镖' ,真是不打自招!" 颜北辰闻言一愣,追问道:" 不对呀!
您追了出去,不是在屋脊上望见了穿黑色披风的射镖凶手吗?莫非这个凶手和俞
企是一伙的?" 李色尘微笑道:" 除非凶手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否则难以在我眼
前轻易消失无踪,我只不过抄到了一件黑披风而已。" 颜北辰愈听愈糊涂,道:
" 主公,您不是由俞企陪同入楼缉凶吗?又怎说只是抄到了那件黑披风?我实在
莫名其妙呀!" 李色尘拍其肩膀微笑道:" 人家演双簧与我唱戏,我就故作信以
为真,搜查楼阁只是装个样子,不教人家怀疑,减轻其戒心罢了!" 颜北辰惊叫
道:" 什么?您是说凶手不只俞企一个人?尚有其他帮凶?他们串通演戏来欺骗
您?" 李色尘肯定地点点头道:" 是的!那件黑色披风状似一条人影飘落屋脊后
侧,是演给我看的,其用意是要误导我认为凶手现身,射镖杀人!" 颜北辰没有
看见当时的情形,忍不住追问道:" 主公,另一名帮凶是谁?当时在场的人只有
……哇!您是说……凌耸就是帮凶?" 李色尘点头道:" 是的,凌耸就是帮凶!
他与俞企一搭一唱在演戏,因为那支' 魔镖' 是由他发射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 颜北辰一脸不信道:" 不会吧?飞镖射来的角度,应是腾身凌空由上往下,当
时的凌耸不是在地面上离得很远吗?" 李色尘哈哈一笑道:" 因为俞企的那声'
魔镖' !让我从百思不解中,幡然觉醒。" 颜北辰对李色尘作揖,欲听下闻。

  李色尘娓娓说道:" 凌耸剖开嫪馆主胸腔,五脏皆糜,当时我尚未发觉有异,
还与他们谈论掌劲层次三要,但那衣袖肘上的两个血字,差点就让凌耸给用鲜血
抹去了,我才开始存疑。凌耸只需用布擦拭双手即可,但俞企却叫他离开到外头
去洗手更衣,其目的就是要用' 魔镖' 试探我的身手!" 颜北辰好奇问道:" 主
公,假如凌耸射镖是在试探您的功夫,为何会找我下手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 李色尘微笑又道:" 非也!凌耸必然告诉' 魔镖' 你我的长相及武功的强弱,
一般试探性质当然专挑软柿子吃,假若杀了弱者的你,就能让强者的我心理蒙上
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却因此误杀了简立,如此的毒计也未免太卑鄙了!" 颜
北辰又问道:" 主公,那件黑色披风是怎么回事?" 李色尘笑呵呵道:" 这是欲
盖弥彰、反曝其短!当' 魔镖' 穿窗而出,立即在屋顶上撑起那件黑披风,假装
人模人样翻落另一头,目的是要教我误判凶手另有其人!" 李色尘分析得头头是
道,令颜北辰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又问道:" 主公,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而已,
要如何去揭发俞、凌两人,才是真正诡诈且残忍的凶手呢?" 李色尘从袖口取出
那半条衣袖,指着上面那两个血字,微笑道:" 这就是证据!能让他们百口莫辩!
" 颜北辰愈发好奇问道:" 主公!这个' 人' 和' 一' 字,若倒过来读就只是'
一人' 而已,怎能扳倒俞、凌两人,硬说他们是凶手呢?" 李色尘大笑道:" 假
如把' 人' 与' 一' 字,给结合起来是怎么个读法呢?" 颜北辰一呆又道:" 两
个字连起来读是个' 人(书上为人字下加一横,查无此字,暂用人替)' (古字,
今作' 集' 解),又怎能证明凶手是他们呢?" 李色尘得意洋洋地摇晃那半只衣
袖道:" 嫪馆主虽出身市井之徒,却十分聪明,他临死前不将这个' 人(同上,
用人替)' 字写在地上,反而写于肘袖处,并且覆盖着,就是怕俞企和凌耸发现
而抹掉,你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吗?" 颜北辰却也不笨,立即回答道:" 嫪馆主胸
前的那一掌,必定是俞企偷袭得逞印上去的,虽令其一脸惊讶,然而凌耸发射'
魔镖' 射杀他,才是他满脸恐惧而亡的真正原因,可见那' 魔镖' 显灵,的确十
分恐怖吧?" 李色尘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不错!颜大哥确实睿智,猜得有如现
场目睹一样,令人佩服!" 颜北辰笑道:" 主公!我跟在您身边有一段日子了,
虽然看不见什么妖魔鬼怪,却也听多了,就不足为奇,但那个' 人(同上)' 字,
我还不解其意?" 李色尘得意微笑道:" 颜大哥可别被这个' 人(同上)' 字,
或者是' 一人' 给误导了!你把这个字单纯化,' 人' 字,不就是' 俞' 字的开
头吗?而这半边袖,就是俞企左右手的意思,也点明了凌耸是帮凶。" 颜北辰恍
然大悟,猛地重拍额头笑呵呵道:" 我真是笨喽!若不经主公您的指点,就是想
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真是钻进牛角尖了!" 李色尘轻叹道:" 唉,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嫪馆主若地下有知,也可以暝目了。" 颜北辰突然惊叫道:
" 主公,那俞企和凌耸杀死嫪馆主及那么多的食客,其目的又何在?" 李色尘微
笑道:" 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引起嫪毐的注意,其方法是用对了。" 颜北辰若有所
悟道:" 咱们与俞企初见面时,他居然拿出您的肖像比对了一下,且笑得十分暧
昧,又命人快马加鞭赶进咸阳城通知嫪毐,这下子嫪毐必然亲临' 聚贤馆' …
…他才是' 魔镖' 最终的狙杀目标!" 李色尘抚掌大笑道:" 是呀!嫪毐目前的
死期未到,岂能教他们得逞?反是让咱们有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颜北辰兴奋道:
" 主公!他们是何方神圣想谋杀嫪毐?而' 魔镖' 又是什么东西?您有把握制得
了吗?" 李色尘习惯性地摸抚左臂,泰然自若道:" 这些妖魔鬼怪,尚未达臻'
气化飞升' 杀人于无形的境界,否则我也自身难保!它们还需藉有形的物体来杀
人,这就难不倒我了!" 颜北辰叹声道:" 主公!咱们' 剑尘门' 的' 猎魔士'
何时能成军?真有办法降魔除妖吗?又如何与武林百家争鸣,好在江湖占一席之
地?" 李色尘重拍其肩,笑骂道:" 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世
间万物是一物克一物!以毒攻毒、以暴制暴,是咱们开山立派的初期办法。这种
事就由我来头痛,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颜北辰转忧为喜笑呵呵道:" 主公睿智!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就是了!" 李色尘凝视湖泊,微微一笑道:" 展大哥,俞、凌
两人并非省油的灯,他们很可能对我采取阴毒行动,你乘着他们用膳时间先离开
这里,进城找到虹莹将馆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告,要她通知嫪毐早做准
备!" 颜北辰作揖道:" 主公,您顾虑得周全,但自己可得小心防范,我留在这
里反成了您的累赘,我这就快去通风报信吧!" 李色尘和颜北辰握手告别,颜北
辰匆匆下楼离去。

             第29章谋定而动

  垂杨叶老莺哺儿,残丝欲断黄蜂归。

  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

  花台欲曹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

  榆荚相催不知数,沈郎青钱夹城路。

  榆荚:榆树叶前所生长之荚,色白成串,有如小钱,通称榆钱。《春秋元命
苞》:以" 三月榆荚路" 形容之。

  李色尘在卧室安睡养神,同时运足" 寸劲玄功" 布满室内,有如无形的蜘蛛
结,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会警觉。忽然气网波动瞬间清醒,听到楼下传来几个
人的轻微脚步声,立即起床下楼查看。

  大厅来了六名花枝招展的漂亮丫鬟,她们已经摆上一桌丰肴并置有四只酒樽,
看见李色尘下楼随即裣襟请安,退至墙边不敢逾矩。

  领头的丫鬟迅速趋前一步跪安道:" 奴婢喜娘拜见李掌门!俞副馆主及凌耸
公干过后会前来与您一起用膳,另一位颜壮士还在歇息吗?" 李色尘打个哈欠伸
个懒腰,微笑道:" 喜娘请起不必多礼!展大哥也出门公干晚上不会回来了,俞
副馆主如此盛情,李某愧不敢当,你就先撤去一只酒樽吧!" 喜娘指派一名丫鬟
撤去一只酒樽,却亲自从另一名丫鬟手中捧个木盘,盘上置有一套崭新的华服及
一双革履,来到李色尘面前双手奉上道:" 李掌门请回卧房,由奴婢为你更衣洗
足。" 李色尘一袭粗麻布衣确实不甚体面,尤其足下一双草鞋已经磨损,看见人
家如此盛情也不好推辞,只好客随主意。

  李色尘回到卧室坐于床沿,喜娘捧衣一旁伺候,另一名丫鬟随后捧着一盆清
水进来,跪于李色尘足边,欲替其脱去草鞋之际——李色尘慌忙制止道:" 我的
草鞋太脏了!自己脱就行,让人伺候实在不习惯。" 喜娘道:" 李掌门,为您洗
足换衣是奴婢们应尽的责任,请您莫要客气,若教副馆主知道了,咱们可承担不
起!" 李色尘闻言只得任由丫鬟脱鞋洗足,不到一会儿功夫即见四名丫鬟抬着一
只大澡盆进来,内中注满了温水,氤氲盈室,置妥后随即退下,独留喜娘在一旁
伺候。

  李色尘望着喜娘微笑道:" 洗个温水澡也好,你就先退下吧!" 喜娘把衣、
鞋置于床上却不离去,嫣然道:" 奴婢职责所在,应替李掌门宽衣沭浴,请入盆
吧!" 李色尘一呆,慌然挥手道:" 男女有别,请你回避,要不然我连洗个澡也
不自在!" 喜娘脸色难看却坚持道:" 副馆主特别交代,您是本馆贵客,不得怠
慢;奴婢奉命在这段时间服侍您,倘若不要奴婢伺候,您可以换个喜欢的人,但
是这个澡就先由奴婢伺候……再说吧……" 李色尘惊讶问道:" 贵馆规矩真有这
么多?为何可以让食客挑选自己喜欢的丫鬟伺候?" 喜娘双颊绯红,嫣然道:"
馆中丫鬟随时奉命陪寝,这个规定是贵客才有的特权,当然可以挑选喜欢的人,
请李掌门宽衣解带先行沭浴……奴婢若让您觉得床技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换人。
" 李色尘一听傻了眼,但回想起来并不意外,因为虹萤就是陪寝的剑娘,但这个
喜娘是否" 妖门" 中人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打算试探一下。

  李色尘故作色咪咪地打量喜娘身材,道:" 你的姿色不错,我怎会不爱?但
我未过门的妻子,说不定明天会赶来,她可是个醋坛子,说不定会杀了你!" 喜
娘看着李色尘的表情,误判他是个风月老手,就主动趋前替他宽衣解带,笑嘻嘻
道:" 奴婢不怕!这种男欢女爱之事,只要你我不说出去,您未过门的夫人就不
会知道了。说不定咱们做过一次,在您食髓知味以后,还会对奴家百般纠缠呢!
" 李色尘双手一摊,任其宽衣伺候,笑吟吟道:" 你的意思我懂!不外乎是你的
床技一流,能令男人回味无穷,但我也略懂一点床上功夫,到时候可别对我眉目
传情,教我未过门的妻子给看见了!" 喜娘本是跪在地上边说边笑地褪其裤子,
闻言抿嘴轻笑,随即仰起螓首看着李色尘撒娇道:" 李掌门,还未过门的女子就
不能算是正室夫人……说不定您会因中意奴家而将奴家纳为妾呢!这种事在馆中
不足为奇。" 喜娘褪掉李色尘的裤子,看见其胯间的巨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旋即又惊又喜颤声道:" 我的妈呀!这岂不是……像驴一样大!" 李色尘颇为自
豪地钻入澡盆中,笑咪咪道:" 我就说嘛……做人要实在一点,可别把话讲满了,
你若真的能撑得住我的宝贝,我才佩服你的床技高超……" 话都还没有说完。

  李色尘的嘴巴,即被喜娘以两片香喷喷湿濡濡的樱唇给封住了,她这种说做
就做的豪爽个性,确实令人惊愕不已。

  " 嗯……哼……" 李色尘满脸通红,喘着兴奋莫名的长吟声音。

  喜娘的樱唇小嘴如花绽放开来,再以灵蛇般舌尖恣意畅游,舌根忽慢转急地
软硬兼施,尽情吸吮李色尘因亢奋而溢满口腔里的甜蜜涎液。

  喜娘双颊潮红含春,边吻边褪尽衣衫,她那丰满的胴体迅速钻进澡盆,压在
李色尘的魁梧身躯上,溅得水花四溢。

  澡盆空间实在窄小,喜娘故意以其丰满胴体厮磨求爱,想挑动李色尘的原始
兽欲。

  李色尘趁机搂抱喜娘的裸体,双掌在其背上爱抚着,掌心凝聚气机探测她的
内力修为,却想不到她居然是一般的侍女,毫无内元,更遑论是妖魔鬼怪的寄生
体了。

  喜娘" 性" 致勃勃地摆臀厮磨,藉着激荡温水产生的力道,想要缓冲李色尘
胯间巨大实物戳进谷实的疼痛。

  就在这个紧要关卡。

  " 轰!" 屋顶瞬间破个大洞。

  一名蒙面刺客乍现,双手紧握一柄四尺二寸长的铜剑,以倒栽葱的轻灵身法,
瞬间飙射而至。

  一股凌厉磅礴的剑气,铺天盖地地扑下,笼罩着整座浴盆,剑气激射之处室
内空间氤氲为之迅速排开,现出喜娘若八爪章鱼般正压着李色尘在澡盆中厮磨求
爱的春光。

  喜娘正享受着李色尘双手在其背上轻抚重捏的爱意,且蠕动着臀部尽情迎合,
溅洒得浴盆内的温水四溢,乐在其中,根本不知身处于生死一瞬间的要命险境。

  李色尘见蒙面杀手激射而来的凌厉剑气十分强劲,且刚中带柔非比寻常,若
让剑气临身即遭毙命,更遑论其后那柄明晃铜剑的犀利程度。

  李色尘不忍心将喜娘推向来袭剑气成为代罪羔羊,其抚背的双掌立即拨动澡
盆温水飞溅而出,并且运足" 寸劲玄功" 之寒魄内力,气化为无数的冰屑,若漫
天飞雪片片,迎向那股刺杀而至的剑气。

  " 滋……滋……" 爆响。

  炙热剑气激冲片片寒雪,致命的一击剑气瞬间散逸,两股劲气凝结化成无数
水珠,四溢飞溅。

  喜娘刻下才发现澡盆中温水变成了冰水,抬头看见暗杀而至的刺客,吓得魂
飞魄散,而浑身的肌肉紧绷,有再大的兴致也于刹那间消失了。

  蒙面杀手的那柄铜剑,凌空轻颤一旋,排开李色尘以掌劲化水成雪的迫体痛
疼力道,旋即直地刺至喜娘的光滑背部——喜娘于惊骇欲绝中,全身肌肉紧绷,
死死地抱住李色尘,这对刺客而言,是十拿九稳的致命一击!

  李色尘当机立断,在喜娘背部的双掌瞬间合十,夹住了飞刺而至的剑锋,令
蒙面杀手头下脚上的俯冲姿式,立刻停顿于半空中,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蒙面杀手一击不中,竟然立即弃剑不再做第二波的攻击,却藉这一顿之力腾
身而起,双手攀在屋顶破洞之沿,翻身就要逃之夭夭。

  李色尘在澡盆中自然反应地挺身,就要推开喜娘缉凶追去,怎料其胯间那根
坚硬的丈八长矛,竟一下子戳进了喜娘的桃源洞天。

  " 哎呀!会戳死人啦——" 喜娘剧痛得哇哇大叫,四肢死缠在李色尘的身上,
令他甫一起身随即又跌入澡盆之中,错失缉凶的契机了。

  李色尘当下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蒙面杀手,钻出屋顶破洞遁逃而去,这还是生
平首次遭遇到如此窘境,白白让凶嫌给跑了。

  喜娘吓得惊魂未定,爬出澡盆犹在颤抖,李色尘也跃出澡盆诡异一笑,安慰
道:" 已经没事了!俞副馆主和凌耸就要到了,你快点着装,免得被人看见这副
窘态。" 李色尘以木盘中的崭新衣鞋着装完毕,整个人焕然一新,喜娘强忍痛处
却也不敢怠慢,随即整装在一旁待命。

  喜娘忸怩道:" 李掌门果真好本事!难怪副馆主奉为上宾……您对奴家还满
意吗?今夜是否要奴家陪寝?" 李色尘故意板起面孔冷然道:" 假如那个蒙面杀
手再来行刺,你不怕遭受池鱼之殃?刚才咱们好在没有激情缠绵,要不然已经当
场毙命了!" 喜娘虽舍不得地瞅着李色尘胯间一眼,却因顾及自身安危,噤若寒
蝉不敢回话。

  李色尘以戏谑的口吻嘻哈道:" 走吧,你的床技再厉害,也顶不住我的大家
伙;我的宝贝虽不会让你毙命,那个刺客的三尺青锋却会要你的小命!" 喜娘闻
言慌然地转身下楼,李色尘哈哈大笑随行在后,一前一后行至大厅,已然看见了
俞企和凌耸慌张地跑进了大厅。

  俞企一脸羞愧频频作揖致歉道:" 凶手实在太可恶了!之前将本馆视为无物,
现在又来刺杀李掌门,这是俞某失职,尚请您多加包涵!" 李色尘作揖回礼微笑
道:" 俞副馆主莫要自责!这个凶手非比寻常,不但武功高强且擅攻心计,是个
阴险毒辣之辈;他今夜玩不死我,过二天就要他现形!" 凌耸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 李掌门确非池中之物!有您坐镇本馆,再奸诈的凶手早晚也要现形。您请就座,
咱们是东主,今晚非让你喝个痛快不可!" 三个人分宾主坐定,喜娘亲自替他们
斟酒,而四名丫鬟一旁伺候着。

  俞企环顾四周,问道:" 咦,颜壮士为何不见下楼?" 李色尘笑吟吟道:"
我叫他办点事!可能明天才会回来吧?" 凌耸闻言一呆忙问道:" 李掌门!您和
颜壮士才来不久,若真有急事待办,可以向马房借用骏马或者命下人备轿,免得
颜壮士耽误您的要事。" 李色尘只在嘴角浮掠一丝笑容,并没有立即回答,俞企
见况皱着眉头,对着凌耸笑骂道:" 你真是老糊涂!李掌门已经告知咱们不可泄
漏其身分,下人怎会认识他们?更不用想也知道借不了馆中的一切脚乘。" 凌耸
老脸一红,猛拍额头笑呵呵地掩饰窘态,道:" 刚才处理嫪馆主的尸体忙得团团
转,老夫确实忘了李掌门的交代,就以这樽小酒致歉了!" 凌耸双手举樽致敬,
随即一饮而尽,李色尘礼貌性地回敬一樽,俞企也陪同畅饮后,将酒樽置于桌面
轻叹道:" 嫪馆主为奸人暗算,真是死不瞑目!此事嫪侯爷明天若追究下来,俞
某难辞其咎,到时候还望李掌门多多关照。" 李色尘双眼浮掠一丝诡谲即敛,作
揖谦虚道:" 此事充满诡异极不寻常,你只要将实情禀告,嫪侯爷是位明理的人,
必能体谅……但俞副馆主怎么知道嫪侯爷明日会来?" 俞企一呆,立即举樽遮掩
窘态,哪知酒樽里面没有酒,脸色因而显得十分尴尬,随即回头对着喜娘暗示倒
酒,这一切看在李色尘眼中已然明白三分。

  凌耸迅速接话回答道:" 李掌门,探子简立已经将馆中发生的命案,禀报嫪
侯爷了,也得知侯爷明天会亲自大驾光临,可见其重视的程度,否则是不会来的。
" 李色尘哂笑道:" 凌老,' 聚贤馆' 是嫪侯爷招才纳贤的重要地方,当然会备
加关心,以免食客们的士气涣散,贻笑列国!" 俞企斜眼瞟着喜娘一眼,语气暧
昧道:" 李掌门,喜娘是本馆歌妓中的佼佼者,您对她……满意吗?" 李色尘故
意大声道:" 喔,喜娘颇为机灵且善解人意,我当然满意;这全是贵馆调教有方,
难怪嫪侯爷将馆中要事,全托付俞副馆主代为操劳!" 喜娘闻言喜形于色,赶忙
替李色尘斟酒,俞企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赏给喜娘,令其他四名丫
鬟歆羡不已。

  当喜娘领赏后退开一旁,李色尘立即附在俞企耳边轻声道:" 我最近勤练一
种玄功,最忌女色,今晚不需女人陪寝,就麻烦你替我推辞免得伤女人家的自尊
心。" 俞企闻言一愣,随即双眼诡异一闪,笑吟吟道:" 您练的是那一种高绝的
玄功,必须忌女色?我从喜娘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您十分中意,您若推辞岂不空度
春宵了?但您如果坚持的话,这事好办!" 李色尘一脸肃然点头表示了坚持之态,
俞企也不敢有违其意,又道:" 李掌门,凶手行刺撞破寝室之顶,您今晚是不能
再住这里了,我且安排您住进西厢房,并派几名护院守卫。" 李色尘闻言眼睛一
亮,忙问道:" 李副馆主,在下喜欢清静及视野宽阔的住处,最好能面对那大湖,
是否有这种地方?" 俞企面带难色道:" 是有一间三层楼,建在湖畔,叫' 望波
楼' ……但那是给嫪侯爷住的地方,明天侯爷即到,恐怕不妥吧?" 李色尘笑呵
呵道:" 君臣有别,我当然不能住进去,但总会有随扈的房间吧?只要腾出一个
房间就可以了。" 俞企眉头一颤轻叹道:" 这太委屈李掌门了!只要您不嫌弃的
话,随时可以住进去;只怕嫪侯爷会怪我待客不周,如果降罪下来,俞某实在担
当不起。" 李色尘笑道:" 俞副馆主多虑了!在下曾游学五湖四海,披星戴月,
风尘仆仆,什么苦都吃过,即使破柴房也能甘之如饴,嫪侯爷那方面就由我去解
释,与你无关。" 凌耸忙打岔道:" 李掌门乃是嫪侯爷的重要贵宾,咱们岂能如
此待客?不如将嫪馆主的灵柩移出其本来的住处,让李掌门住进去吧?" 俞企轻
拍额头赞同道:" 是呀!湖畔楼是独立又偏僻的房子,虽然清静却不好守备,不
像这里比邻群居,敌方若有个风吹草动,咱们的支援十分迅速,可以立即将来人
歼灭。" 李色尘故作惊讶道:" 什么?嫪侯爷来访的住处,居然这么偏僻?万一
遭遇刺客行刺岂不完蛋了?尔等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俞企忙解释道:" 李掌门,
是您误会了,当嫪侯爷驾临的时候,咱们可是馆中高手尽出,在楼阁四周保护,
所以嫪侯爷的安全保证无虑。" 李色尘故作微嗔道:" 由此可见这偏僻的楼阁平
常封闭不用,我更应该先行住进去了解环境才对,因为这个凶手太过阴险狡诈,
咱们不可心存侥幸。" 俞企和凌耸看见李色尘坚持己见,也不敢再说什么,俞企
命喜娘去通报下人启用" 望波楼" ,待李色尘酒足饭饱之后随即进驻。

  李色尘、俞企、凌耸三个人在厅中轻松地天南地北的闲聊,直到盘月悬空才
由俞、凌二人陪同李色尘住进" 望波楼" ,并派十名护院高手一同进驻。

  皓月当空,俞企和凌耸离开" 望波楼" 沿着碎石小径而行,凌耸满脸杀气,
冷笑道:" 企儿!这个二楞子抱着女人洗澡不但避开你的雷霆刺杀,还能还击,
确实有点本事;早知如此就由我唤出' 魔镖' 杀了他!" 俞企脸色阴霾轻叹道:
" 义父,想不到这个二楞子突来扰局,差点就破坏了咱们的计画!依您之见,他
是否在嫪馆主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凌耸自满地冷笑道:" 他无凭无据,即使
在嫪侯爷面前也扳不到咱们;但此人精灵古怪难以臆测,不像传闻中正派的道门
耆老高手,却颇符合其' 玉魔手' 的外号。此人不除,可能会坏事!" 俞企肃容
冷哼道:" 义父!任他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凡身肉胎,您的' 白骨魔镖' 神器
尚未对他施展出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况且咱的主人乃是' 魔门' 五大
长老之一——' 水魔神' ,如今先隐于暗处且采取主动,光凭那个二楞子就能保
护得了嫪毐吗?这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吧?" 凌耸脸色阴沉轻斥道:" 企儿,不
怕一万,就怕万一!嫪毐有' 妖门' 在撑腰岂容小观?如今又有' 玉魔手' 帮衬
更不可忽视!咱们' 魔门' 教主不是再三耳提面命了吗?" 俞企不以为然反驳道:
" 义父,听说' 妖门' 与我' 魔门' 在百年前本是一家亲,我虽不知因何会结下
梁子而分门自立,但李色尘乃是道门耆老,又怎会容得' 旁门' 外道与他合作?
说不定他们明天一见面就窝里反了?这也是咱们谋刺嫪毐的大好机会!" 凌耸闻
言脸色骤变道:" 你不要命了?百年前妖、魔本一体这种话,岂不是触犯了教主
的禁忌?若被别的长老得知后在教主面前挑拨是非,主人必然面子上挂不住,一
定会杀了咱们!" 俞企尴尬地猛陪不是,道:" 义父,是企儿失言了!您还打算
在深夜对李色尘下手吗?" 凌耸冷笑道:" 除非他不睡觉,否则难逃' 白骨魔镖
' 的暗算!必须先除去他以绝后患,因为明天嫪毐身边必有' 妖门' 中人随行,
却不知是何要角守护?如果让李色尘和' 妖门' 联手,对咱们相当不利!" 俞企
惊讶道:" 义父!正派与邪派真会联手对付咱们?" 凌耸肯定道:" 这李色尘鬼
灵精怪,亦邪亦正,他既称' 玉魔手' ,可见并非善类,定会做出令人想像不到
的事情,所以今夜先杀了他,免得咱们夜长梦多,睡得不安宁!" 俞企道:" 义
父,我也插一手,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凌耸自信满满道:" 傻孩子,我若杀
不了他!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主人' 水魔神' 赐给我的三支' 白骨魔镖' 可是
咱们教主精心炼制的法器之一,对付一个凡胎肉体绰绰有余了!" 俞企阿谀道:
" 对呀!义父所言极是!孩儿多心了,祝您马到功成!" 凌耸望着皎月高挂天空,
微笑道:" 走吧!我要先回房调息养神,待三更天再下手。" 俞企前导而行,领
着凌耸消失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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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白骨魔镖

  莺掷金梭,柳抛翠楼,盈盈娇眼慷难举。

  落花一夜嫁东风,无情蜂蝶客相许。

  尺五楼台,秋千笑语,青鞋湿透胭脂雨。

  流波千里送春归,棠梨闻尽愁无主。

  " 望波楼" 大厅内。

  十名护院闲来饮酒作乐,却不敢大声喧闹,以免吵到了在三楼安歇的李色尘。

  王六拍桌气愤道:" 俞副馆主怎么派遣咱们来守护那个今天才到,且在湖畔
抬尸的年轻小伙子?莫非他是王亲国戚不成?" 孙八讥讽道:" 大哥,你是嫪馆
主的亲信,但他被杀了,你的靠山也就因此而垮了,平时你对俞副馆主不太卖帐,
当然趁此机会整你一下喽!" 王六气呼呼道:" 老八,咱们十个人全是嫪馆主的
亲信,你可不要龟儿笑,同一个洞里歇,也别装做水浇鸭背——若无其事!" 孙
八又揶揄道:" 我与您不同!我只是跑跑前头,拿点零头,但您可是包办全馆伙
食的要角,这下子什么都没了!" 王六脸色煞白地咬牙切齿道:" 俞企这个人嘴
如蜜罐,心如辣蒜,无情寡恩!见不得嫪馆主比他好……说不定这件命案是他搞
的鬼!" 孙八闻言脸色吓白,轻声道:" 六哥!咱们如今可是端人家碗,服人家
管;饭可以多吃,但话却不能多讲;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王六依然嘴硬道:"
操他妈的!老了偏不信邪!我就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从明天起,咱们
就盯住俞企的一举一动,若发现有异,立即进城向嫪侯爷举报!" 另一名护院余
七,大表赞同道:" 六哥!咱们是嫪馆主的班底,最少都有三年的时间才能荣升
护院要职,您的提议咱们当然全力配合!" 其他护院纷纷表示力挺到底,但却众
说纷纭没有高明的建议,王六拍着胸前衣衫内暗藏的护心铜镜,欣然道:" 各位
兄弟!听说凶手擅长用飞镖偷袭,所以备有护心镜就万无一失了,咱们十个人分
成两班巡夜,互相照顾以防有失,若真能擒住凶手,在馆中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 话毕,王六、余七、孙八偕同另二名护院各携兵器离厅巡逻而去,其余五人继
续喝酒吃宵夜,但皆压低着嗓门以免影响三楼的贵客安宁。

  楼阁三面每隔丈余就栽有一棵松树,共有三层纵横交叉,供暗哨隐身以利警
戒,独留大门这一面空荡不树,面向湖泊可以欣赏风景。

  王六率众巡视到左松林内忽感尿急,匆忙交代余七继续巡逻下去,随即跑到
一棵树下方便。

  王六撒泡尿后,低着头扎紧裤带,突然发现树干右下侧突出一物,好像是一
把匕首的握柄,顺手将它拔出,拿在月光下仔细一瞧,啧啧称奇道:" 咦?原来
是镖,看这柄不过二寸,居然精雕细琢成一个骷髅,刃白三寸通体雪亮,轻盈精
致……好像是骨质材料制造而成,这是古董吗?" 霍然间,髑髅上深陷的二个眼
孔,各激射出一股闪烁萤芒,而且睩睩灵动十分诡邪,吓得王六把骷髅镖随手一
抛。

  岂料骷髅镖被王六抛出却凌空下坠,镖体一旋白刃朝下作垂直状,骷髅头的
二排白森牙齿居然嗡合作响,令人见状不寒而栗。

  王六哪曾见过如此诡谲的灵异现象,吓得惊骇欲绝张皇失措;当王六惊魂未
定,欲要大声呼叫之际。

  " 咻!" 骷髅镖捷若闪电,绕个弯弧,竟从王六的背部心脏处贯穿而入;速
度之快,令王六感觉背部只有一点刺痛而已。

  王六眼前一花,骷髅镖瞬间不见,却没有当场毙命,只感应到心脏有点抽搐,
好像被一种异物所盘据。

  王六瞬间在脑海中响起一个人阴恻恻的声音道:" 你可别出声求援,否则要
你当场暴毙!" 王六吓得魂飞魄散,轻声嚅嗫道:" 你是谁?怎会在脑中与我讲
话……莫非和背部的刺痛有关?" 那股阴森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道:" 你真是个
下等生物!我就是那只骷髅镖,叫我' 魔镖' 也行,我已钻进你的体内,你若不
听我的指挥,就要你的命!" 王六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道:" 我不信!这怎么可能
……让一支飞镖钻进我的体内,怎么还能活着……" 话还没说完,王六瞬间感受
心脏突来一阵轻微的绞痛,随即浑身无力瘫痪地面,又忽来一阵重击般的绞痛,
痛得他额头冒汗脸上五官皱成了一团,骤张大嘴喘气不歇,好像将要断气的样子,
当下根本叫不出声来。

  "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王六剧痛得躺在地上,浑身缩成一团,不断
地抽搐,只能点头来表示收到讯息。刚点完头,刹那间他的心脏绞痛突然消失了,
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人从鬼门关被强行拉了回来一样,活着的感觉真好。

  王六垂头丧气问道:" 魔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得让我活下去
……" 魔镖冷然道:" 别以为你们有护心铜镜,就能阻挡我的穿心一击!快过去
与你的弟兄们会合,我自有打算!" 王六吓得唯唯称诺,忙快步跟上另外四名巡
逻的弟兄们,怎料看见了地面上躺着二名同伴,而余七和孙八面无血色地僵在一
起。

  他们一见王六赶来,立即慌然地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王六不禁摇头叹息道:
" 唉!咱们真是同病相怜,没想到竟有三支魔镖同时找来,这就是嫪馆主的死因,
咱们能活命算是不错了,这回只有听天由命了!" 余七哀声道:" 六哥!魔镖在
我体内控制心脏,也不知其目的何在?你那支魔镖是否告诉过你它的目的吗?"
王六摇头不知,孙八却苦笑道:" 六哥,我体内的魔镖,命咱们去行刺住在楼阁
上的那位贵宾,才肯让我活命……这怎么办?" 余七抢说道:" 干!只要能活命
什么都干!反正是俞企招揽过来的贵宾,干脆上楼乱砍一顿,咱们再扯活吧!"
王六指着心脏,摇头轻叹道:" 魔镖骂我傻瓜!说大厅还有另五个守卫,咱们若
不杀之灭口,这天地虽大,咱们若被嫪侯爷追缉肯定无法活命。" 孙八脱口道:
" 什么?连自己的兄弟也得杀?这太过分了……" 语音未落,孙八瞬间双乎捧着
前胸痛得在地面上打滚,连哀嚎求饶的声音都叫不出来,简直生不如死。

  王六、余七见状胆战心惊连忙替孙八求情,孙八才回过气来,再也不敢坚持
己见了。

  三个人只有朝" 望波楼" 狂奔而去,到了门口,却止步不前,私下密议,由
王六进门,余七和孙八守在外面,持剑以待。

  王六诱出三个人,已然喝得醉醺醺地脚步不稳,带至松树林之间,孙八和余
七立刻跃出来与王六联手,迅速杀了三名护院。

  这次换余七进厅再诱出二人,故技重施杀了二名护院,将五具尸体以松枝草
草掩盖。

  王六指着心脏对着余七和孙八道:" 魔镖要咱们先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及污
垢,再假藉凶手出现上楼去接近贵宾,伺机暗杀得逞,免得被识破。" 三个人岂
敢不遵,一同前往湖畔清洗片刻,才悄悄地回到望波楼,步上楼梯往顶楼而去。

  李色尘在卧房中和衣而睡,被突来的急促敲门声给惊醒过来。

  李色尘翻身下床弯腰穿鞋道:" 谁呀?门没锁,请进来,三更半夜有何要事?
" 房门乍开,王六、余七、孙八三人手持沾血的铜箭,神色慌张先后进来,王六
急道:" 大事不好了!楼外有刺客率众前来偷袭,咱们的弟兄快抵挡不住了,您
是本馆贵宾,我们奉命保护您的安全,快请随咱们离开险地。" 李色尘知道俞企
并没有告知这些护院自己的来龙去脉,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软脚虾,所以并不介意;
但突然间左臂" 玉魔手" 的五指灵动示警,便知这三人有诈,乃不动声色,却故
作惊讶问道:" 怪哉?刺客既然率众偷袭,外面为何如此安静?" 余七急忙辩解
道:" 这些刺客假扮本馆食客,所以咱们被狙击,一时措手不及,我们杀开一条
血路才冲上楼来,快跟我们走吧!" 李色尘感觉左臂" 玉魔手" 开始麻痹不听指
挥,有蠢蠢欲动的攻击准备,顿生警惕,全神戒备。

  " 玉魔手" 霍然举起,五指轻捏着李色尘的心脏部位,外人看来好像是在抓
痒一般,但李色尘和" 玉魔手" 灵性相通,已然知道这件事必定与穿心魔镖有关。
" 玉魔手" 突然伸臂冲向左侧的孙八位置,带得李色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孙八
左手持剑隐藏于背后,立即伸出右手来搀扶稳李色尘,打算趁其不备之际,回剑
就砍他的脑袋。

  孙八伸右手刚扶稳李色尘的左臂" 玉魔手" ,却料不到" 玉魔手" 的五指化
成手刀,瞬间插进孙八的心脏内!

  孙八的凄厉惨叫声,回荡卧室。

  王六及余七见况脸色骤变,立即举剑从左右劈向李色尘的脑袋,李色尘的左
臂" 玉魔手" 还插在孙八的心脏里,瞬间将尸体抡飞撞去,被二柄铜剑劈成了三
截,鲜血淋漓洒得满地,死状极惨。

  李色尘见左臂居然攫住一只五寸长的骷髅镖,镖柄骷髅身还在蠕动挣扎,看
起来十分丑陋,却逃不出" 玉魔手" 的掌心。

  李色尘刻下才恍然大悟,原来" 白骨魔镖" 竟然暗藏在人体心脏处,控制人
身从事暗杀工作,若非" 玉魔手" 洞烛机先,猝然出手,自己早就死于魔镖的暗
杀了。

  " 玉魔手" 掌中攫住的骷髅镖,被魔手紧握不放,发出了细微尖锐的呼啸求
援声。

  王六和余七举剑欲再次攻击李色尘之际,只闻他们胸前" 噗!" 地一声爆响,
炸出一个洞口,瞬间飙射出骷髅镖,捷若闪电射向李色尘。

  王六与余七当场毙命。

  李色尘立即展开" 灵眼" 湛照,惊见从左右飙射而来的二支骷髅镖柄之上,
竟然各附有一个约寸高的丑陋小精灵,其下半身与骷髅镖柄连结在一起,驾御飞
镖灵活无比。

  李色尘已经观照出" 白骨魔镖" 的真相,这种魔镖既然是有形有物的东西,
凭自己的功夫根本就无畏无惧了,随即施展轻功掠出窗外。

  李色尘凌空飞掠松树枝头上,见二支魔镖紧追不舍,于是对着左臂" 玉魔手
" 突然冒出一句话道:" 是你动手,还是由我来?" " 玉魔手" 立即把掌中的"
白骨魔镖" 捏成了齑粉随风飘失,连同骷髅镖柄上的小精灵化为一缕气丝魂飞魄
散,让李色尘左臂恢复知觉,表示由他来应付绰绰有余了。

  李色尘一愣,脱口道:" 毁镖容易,但骷髅镖柄上连体的小精灵,我却无法
消灭……" 话音未落,李色尘后方穷追不舍的二支魔镖见同伴被毁,速度更疾,
已然飙射到李色尘的背部不过三尺间距,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思虑时间。

  李色尘突然使个倒栽葱直坠松树下,那二支魔镖刹间追过了头,又立即回旋
一转直追而下。

  李色尘感受二支魔镖临身杀气,当身法直坠地面的刹那间,双掌随即按在地
面,若虾弓般瞬间弹开,而那二支魔镖已经刹不住坠势,贯入土中。

  李色尘身法在弹开中再扭腰翻个斛斗,又立刻回到原地,双手展开蓄势以待。

  二支魔镖贯进上中戳了二个小洞,蓦地又从原洞冒喷出来。

  李色尘眼明手快,双手各攫住一只魔镖,凝聚极阴至寒的" 寸劲玄功" 将两
只魔镖立时冻住,就好像二支小冰棍一般。

  " 唉,让我遇到的,不论是魔是妖,怎都这么笨?" " 白骨魔镖" 虽被冰封
成棍,但其驾御的丑陋小精灵却冒出来张牙舞爪,李色尘看得恶心,道:" 你们
是无形无体的小精灵,寄生在' 白骨魔镖' 上作恶多端,如今冰封受困了,还能
咬我吗?" 语音旋毕。

  李色尘高举双手,瞬间以镖刃互砍," 锵!" 地一声脆响,就好像两支冰棍
互击般碎屑满地。

  镖魂小精灵立即脱困飞掠而出,就如二颗星星,朝北面楼阁方向飞逝。

  李色尘眼睛乍亮,微微一笑,马上施展" 闪灵追星" 极臻身法,如影随行追
赶而去。

             第31章灵能增元

  山客龙钟不解耕,开轩危坐看阴晴。

  前江后岭通云气,万壑千林送雨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干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 聚贤馆" 北侧一处偏僻地点,建有一座茅篷大屋,屋外摆放一醰醰的破旧
骨瓮,可以看见白骨森森暴露在外,四周气氛显得阴沉恐怖。

  两只小精灵有如白芒划破黑夜天际,彷若流星闪烁钻进了茅屋杳然。

  李色尘追踪而至,看见四周阴森环境,即知是一处专司捡骨、验尸职责的"
蜡氐" 住所,平常少有人迹,立判凌耸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头,就是施放" 白骨魔
镖" 的元凶。

  李色尘掠上茅屋屋顶,双手轻轻拨开茅草,望见凌耸披头散发,脸抹五彩,
手舞足蹈,状似厉鬼;屋中摆设祭坛想必正在作法,而其双手捧着一只红漆小木
盒,那两个小精灵就收在盒内," 啾啾唧唧" 地似乎正向凌耸投诉一切危险的遭
遇。

  凌耸闻讯脸色煞白顿然跌地,喃喃自语道:" 本门的镇山魔器怎会轻易而毁
……那个二愣子李色尘居然具有' 灵眼' 能见鬼神?我筹划如此周延且万无一失
的暗杀策略,除非是半仙之流才能窥破玄机,怎会敌不过李色尘的一只左臂?莫
非是……' 玉魔手' 搞的鬼?" 凌耸从地面跃起,整肃一头散发抹去脸上涂彩,
随即对着盒中二只小精灵叮嘱道:" 你俩躲在' 搜魂盒' 中不可乱跑,随我去禀
告主人' 水魔神'.如今三只' 白骨魔镖' 被毁,明天嫪毐就要来了,只好硬着头
皮去请示主人,要如何行动才能暗杀得逞!" 凌耸将盒盖上纳入怀中,忙着收拾
祭坛湮灭证据,一切处理妥当后,随即快步出厅,转身掩门之际,肩膀却被人轻
拍一下,吓得他整个人弹跳而起。

  凌耸转身看见李色尘无声无息来到面前,忙收敛惊恐神色,低头作揖藉以掩
饰道:" 李掌门怎会三更半夜来到如此脏乱的地方……小老头刚闻报馆中有尸体
要公干勘验……" 李色尘双手负背冷笑道:" 凌老!' 白骨魔镖' 杀人案件,已
然东窗事发了!你再继续装下去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本身是' 魔门' 的一份子了。
" 凌耸脸色骤变煞白转为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瞬间双拳凝劲凌厉击出,一
招饿虎偷心直轰李色尘的前胸,来个先下手为强。

  李色尘迅速侧身举起右掌,暗含" 寸劲玄功" 拍中凌耸击至的左拳,借力打
力,再撞其右拳,劲道之强令凌耸整个人往左蹎仆而出,重摔于地面再打个陀螺,
十分狼狈。

  李色尘冷哼道:" 你已失去了' 白骨魔镖' ,凭你的武功怎会是我的对手?
劝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凌耸翻身跃起怒目横生道:" 臭小子!
任你有什么通天本领,惹上了咱们' 魔门' 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识相的快离开
' 聚贤馆' 免遭杀身之祸!" 李色尘摇头叹息道:" 唉!假如' 魔门' 只有像你
这种三流货色在撑场面,我看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凌耸
迅速取出怀中小盒子,怒吼道:" 臭小子!我魔门教规森严,人才辈出,岂是你
所能臆度?我若有不测,主人会替我报仇!" 话毕,凌耸立即掀开盒盖,只见盒
中二只精灵化为二个小光团浮游胸前,随即钻进心脏处,令他整个人立时彷若一
头猛兽,朝李色尘再次扑来。

  李色尘见凌耸双掌凝劲轰至,岂会将他放在眼底,随即迎掌封拍而去。

  " 蓬!" 劲气四射,飙得茅屋前的骨坛一个个爆裂,白骨成屑漫天飞扬。

  李色尘脸色煞白被震退数步,惊讶道:" 这是' 灵能增元' 大法!虽然比仙
丹妙药来得神速有效,但却是一种饮鸩止渴的邪法,虽能让你的内元暴增,但力
尽而歇时也就是死亡的时刻!" 凌耸额头青筋浮突,浑身肌肉虬结隆起,一改其
龙钟老态,双眼转成萤绿色,光芒四射,暴戾咆哮道:" 不错!算你有见识!这
虽是与敌俱亡的魔门大法,却能让我内元倍增,置你于死地;我为了本门威名虽
死犹荣!" 李色尘轻蔑道:"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真正的强者,皆善用己长攻
敌之短,那二只小精灵虽然转化成内元充盈你的体内,若以为就可将我置于死地,
简直是痴人说梦!" 凌耸声色俱厉道:" 我施展' 灵能增元' 大法注定必死!在
临死前若能拖你来垫底,也算大功一件,本门教主肯定会对我的家眷从优抚恤,
你却什么都没有!" 李色尘嗤之以鼻道:" 你以为讲这种话就能让我打退堂鼓?
你别痴心妄想了,如果你能说出' 水魔神' 的藏匿处,说不定我还能泄尽你的'
灵能增元' 邪法,救你一命!" 凌耸凄厉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纳命来
吧!" 凌耸说毕,双掌疾拍而出,凌厉掌劲刮得飞沙走石气势惊人,好像恨不得
一掌就轰死李色尘。

  李色尘仍保持气定神闲的优美身法,若一片落叶般随其滚滚掌劲飘开丈余,
立于屋顶,不做硬碰硬的正面冲突。

  凌耸脸色微变,知道李色尘打算用其高绝的轻功身法暂避自己的猛烈攻击,
以消耗己身的浑厚内元,再伺机反击;这却是本身最忌讳的战略。

  凌耸暴喝一声,双掌大张有如抱月之态,迫出二股凌厉掌劲激轰而出,含天
盖地包笼整座茅屋,如网气机锁住了李色尘,令其陷于绝对的被动。

  掌劲压力已将茅屋迫挤得摇摇欲坠,屋顶的李色尘突然举足一跺,整个人落
进了茅屋之中。

  凌耸仿彿一只觊准猎物落网的蜘蛛,双掌凌空回转紧缩气网,迫挤得整座茅
屋变形,又探得李色尘抗拒压缩的护身罡罩位置。

  凌耸满脸青筋已暴出皮肤之外,一脸的血淋淋,已然倾尽所有内元,凝聚于
双掌,打算雷霆一击和李色尘同归于尽!

  他当下若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觊准屋内李色尘的位置,整个人捷若闪电,
激冲而出。

  凌耸的磅礴掌劲就如一股炼化铁柱般的炙热洪流,若让其及体,任何护体罡
气亦救不了命!

  凌耸本是用气机锁住李色尘的定位,当他整个人冲过去,做与敌俱亡的毁灭
攻击之际,岂料茅屋中的李色尘在气机网中突然消失了。

  凌耸当下有如射出去的箭,根本无法回头,也无暇再臆测李色尘在气网里消
失的真正原因。

  " 轰隆……" 一阵天摇地动,整座茅屋被凌厉掌劲夷为平地;茅草纷飞蔽天
遮地,数大方圆胧朦不清,伸手不见五指。

  凌耸疾若雷霆,冲进本该是李色尘的落脚定点,却不见其踪影,更遑论何处
寻找他的尸体?

  倾力一击已然耗尽所有内元,凌耸浑身暴突的筋脉亦开始崩裂流血,成了一
个血污怪兽,气喘如牛,凌耸顿然跌地。

  地面的一张案桌,突然翻起,骤显一个地洞,只见李色尘毫发无伤地钻了出
来,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凌耸笑吟吟道:" 蛮牛力气虽然大,却摆不平一只小老鼠,
就是因为蛮力斗不过智力!能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敌人是我的专长,看你已经灯枯
油尽了,快乖乖束手就擒吧!" 凌耸浑身结实的肌肉已然干瘪,筋脉尽裂,那股
气吞山河的气势荡然无存,在濒临死亡之际,却仍摆出一副不畏死的强硬态度,
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个英雄好汉,不敢面对强敌……你不配一派掌门之尊…
…是个嬲种!" 李色尘指着自己的鼻端,笑嘻嘻道:" 尔等妖魔鬼怪从不光明正
大对敌,我又何必逞匹夫之勇,白白浪费宝贵的精力?你可知道世间什么人能活
得最长,活得最快乐又自在?" 凌耸老脸一黯道:" 废话少说……老夫听不懂!
" 李色尘笑呵呵地道:" 说你笨还不自知!身处在乱世,这世间能适应环境的人,
就可以活得更长;保有原则不阿的人,会活得有尊严;而三餐饭饱,三尺木板就
能安睡的人,不作非份之想,就是最快乐又自在的人。枉费你活到听天命的年纪
了,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凌耸如遭棒喝,一脸死灰,突然若一头发狂的野
兽,蹦弹而起厉吼道:" 放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已深陷泥淖,无回头路
可走了……" 语毕,举掌轰拍自己的天灵盖,自裁而亡。

  李色尘一愣,料不到他竟如此刚烈,拼着最后一口气宁愿求死也不想悔改,
连抢救都来不及了。

  李色尘将尸体放进一个挖好的坑洞,掩埋后为其立碑表示尊重,随即掠身逸
去。

  翌日清晨,湖泊忽起浓雾凝而不散。

  俞企率领大批食客前来" 望波楼" 清理尸体,他见李色尘一个人独自凝望着
氲气朦胧的湖泊,片刻后俯身掏水洗脸,尝了一下水质,心中犯疑,忙赶前请安
道:" 李掌门,昨晚楼中发生了何事?你卧房内居然躺着三具尸体,松林内也死
了七个护院,这十个人全是嫪馆主的亲信,该不会是……刺客的同党吧?" 李色
尘轻描淡写道:" 俞副馆主!昨晚' 魔镖' 来袭,这十名护院是因公殉职,理应
对其遗族从优抚恤,好安抚人心。" 俞企一脸正容点头道:" 李掌门所言极是!
俞某理应照办……却不知那杀手' 魔镖' ?是否被您给逮着了?" 李色尘望湖兴
叹,意有所指道:" 想不到凌耸就是' 魔镖' !不知投效本馆多久了?听说他是
你最得力的助手?你却被他给蒙蔽了!" 俞企脸色骤变惊呼道:" 什么?凌耸竟
然是' 魔镖' 杀手?看他老态龙钟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太可恶了!我立刻率
众前往缉拿,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李色尘明知俞企是在作态表功,却微笑道:
" 他已经自裁身亡了!我当场将他埋在其住处,你可以派人去收拾一下,或者要
将其迁葬?" 俞企作揖阿谀道:" 李掌门真神人也!如此厉害的刺客都栽在您的
手中。那个凌耸本是个微不足道的退休' 蜡氐' ,几年前自动上门投效本馆,我
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且有一技之长,依本馆求才惯例所以收容。他入馆以来办
事勤快,跟俞某哪有任何交情可言?不知俞企是何方人马派来潜伏的刺客?" 李
色尘看他推得一干二净,不动声色道:" 凌耸自报是' 魔门' 的杀手,还说其主
人' 水魔神' 会替他报仇,俞副馆主可知' 魔门' 组织潜伏在秦国的势力吗?"
俞企闻言为之色变道:" 李掌门,这个' 魔门' 势力盘据遥远的东北地界,有'
燕国' 做为后盾靠山,又与蛮族胡人勾结,狼狈为奸。当年暗助燕大将乐毅攻击
' 齐国' 节节胜利,名震江湖,人人闻之色变。齐国人对' 魔门' 恨之入骨,因
此由田单号召卫道人士,如道门、儒门、墨门、阴阳门等齐起讨伐,教' 魔门'
消声匿迹多年了,想不到如今竟然东山再起,死灰复燃了!" 李色尘见他对" 魔
门" 如数家珍觉得有趣又好笑,忙问道:" 这是燕、齐二国的世仇宿怨,怎会牵
动这么多的门派群起攻击?现今又怎会在本国兴风作浪?目的何在?" 俞企苦笑
道:" 当今武林最擅长暗杀的组织,就是' 魔门' !当年燕大将乐毅能势如破竹
攻占整个' 齐国' 只余即墨及莒二城,就是采取暗杀策略奏功,而' 齐国' 所有
战将与贤士,大都出自几个大门派,这种血海深仇当然要报,也是' 魔门' 咎由
自取,怨不得他人!" 俞企停顿了一下,又道:" 吕、嫪两位侯爷皆有江湖上正、
邪两派的力量靠山,他们当然容不得' 魔门' 在秦境开枝散叶,此地也就没有'
魔门' 的立足据点,这次本馆的' 魔镖' 案件,俞某就不知其目的何在了。" 李
色尘轻哼了一声,道:" 当然是针对嫪侯爷而来!' 魔门' 先发制人的目的,不
外是教' 聚贤楼' 的食客人人自危,先行打击士气,涣散军心,孤立主将,再行
剌目标,是战场上惯用的手法,不足为奇!" 俞企攒额蹙眉问道:" 凌耸是杀手
' 魔镖' ,暗杀手法诡谲难测,他十分崇拜的主人' 水魔神' ,真不知是何等厉
害的人物?如果藏匿本馆之中……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李色尘忽然转变话题问
道:" 俞副馆主,这座湖泊都会在清晨起大雾吗?而湖水的温度很冷,不知湖底
的深度如何?" 俞企作揖回答道:" 春季湖起浓雾是大自然的现象,听说水源是
地底涌泉,终年不会干涸,水温比一般河水还要冰冷,湖深未曾探过,所以有多
深就不得而知了。" 李色尘指着湖畔一些翻白的死鱼,好奇问道:" 这占地十几
亩的湖泊鱼获量可能不少吧?" 俞企望着死鱼,双眼透出一股惊喜,一闪立敛,
佯装一派平淡无奇的表情微笑道:" 此湖鱼获确实颇丰,而且新鲜味美,本馆有
专司捕鱼的渔夫,这些漏网之鱼死不足惜,自有他们会捞起喂鸭。" 李色尘淡然
一笑道:" 俞副馆主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统领' 聚贤馆' 能衣食富足,所有物资
不需仰赖外界,这一切就值得嫪侯爷器重了。" 俞企迅速哈腰献殷勤道:" 李掌
门夸奖了!您在一夜之间就破了' 魔镖' 杀人案件,远比我这个小小的副馆主要
来得威风多了,如今馆内所有食客皆知' 剑尘门' 李掌门的英名,难怪嫪侯爷对
您奉为上卿,但有关凌耸之事,就请您在侯爷面前多美言了。" 李色尘轻拍其肩
笑道:" 你对我十分礼遇,这份人情我会还你。但听说觊觎你这个副馆主宝座的
人很多,难保他们不会利用这' 魔镖' 事件,在嫪侯爷面前谗言中伤,所以除了
要我替你说项之外,还得找个有力的靠山,才能稳住你的地位。" 俞企深知宦海
浮沉的道理,忙作揖称谢道:" 您这份人情俞某谨记在心!那些谗言的小人,若
无确实证据也扳不倒我。嫪侯爷在晌午前就会大驾光临,我得去准备一下,因此
先行告退了。" 李色尘微微一笑道:" 好吧!但你可得好自为之。嫪侯爷就快来
了,你忙你的,别招呼我了,我打算四处蹓跶看看馆内环境。" 李色尘说完即转
身而去,俞企脸上浮掠异样表情迅速作揖离去。

             第32章杀人灭口

  沅江清悠悠,连山郁岑寂。

  回流抱绝巘,皎镜含虚碧。

  昏旦递明媚,烟岚分委积。

  香蔓垂绿潭,暴龙照孤碛。

  一道黑影穿过浓雾,彷若一头苍鹰俯冲而下,落地之前却轻若羽毛飘落凌耸
的墓碑之前,瞬间起脚踢飞石碑开始挖掘。

  蒙面人从地洞中拖出凌耸的尸体,翻开衣服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片刻间顿
感失望,又在地洞附近仔细搜寻,却一无所得,跺足怒骂几声,转身清理倒塌的
茅屋残墙,继续寻找。

  " 叮!" 一声脆响。

  一只小盒子抛在蒙面人背后,令他浑身一震迅速转过身来,他见了小盒子,
如获至宝,也顾不得李色尘现身于丈外,立即捡取盒子翻盖查视,却发现盒中空
空如也,失望至极。

  李色尘一脸不屑,望着蒙面人冷笑道:" 你不如凌耸来得有骨气,又比他笨!
像你这种连尸体都会冒犯之徒,哪有资格拥有' 白骨魔镖' ?" 蒙面人将空盒一
抛,怒骂道:" 本门镇山五大魔器之' 白骨魔镖' ,岂能落入外人之手?我当然
有责任找回来,对主人有个交代。" 李色尘习惯性地轻抚左臂" 玉魔手" ,笑吟
吟道:" 说你笨还不承认?连凌耸身上筋脉尽裂的死状,都看不出前因后果,可
见你只是个' 魔门' 的小角色!" 蒙面人闻言一呆,仍嘴硬不甘示弱道:" 李色
尘!快交出本门魔器!我只要得了' 白骨魔镖' ,就能将你置于死地,也可以取
代凌耸的地位。" 李色尘嗤之以鼻道:" 他奶奶个熊!居然还对我指名道姓,可
见你认识我。其实我早知道你是谁,只是来确认一下而已。你简直利令智昏,贪
求无厌,连' 魔门' 诫律:物在人在,物殆人亡的规矩都不懂,你根本不配拥有
魔器!" 蒙面人色厉内荏道:" 你是道门中人……为何知道本门诫律?你真正的
身分是谁?" 李色尘轻叹道:" 像你这种三流货色,不过是只井底之蛙,我就是
告诉你也不懂……俞企!别再自欺欺人了!你逃不过我的法眼!" 蒙面人浑身一
颤,好似泄气的猪泡胆,嚅嗫道:" 你……怎会知道是我?" 李色尘哼了一声,
道:" 嫪馆主临死前在袖肘中暗藏两个字:' 人' 和' 一' ,合起来就是' 人
(同上)'.这字让人误解是个' 集' 字,其实写的却是你姓氏' 俞' 字的开头,
虽然他万万料不到凌耸才是主谋者,但也足够让你伏罪了!" 蒙面人掀开头罩,
一派豁出去的嗔恨表情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李色尘笑道:" 我
方才暗示你另找靠山,果然上当!因为' 魔门' 才是你最有力的靠山,而三只'
白骨魔镖' 若找回去,你在门派中才能立足,我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推算不出
来,又怎能混迹江湖?" 俞企见自己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怒目横生道:" 好
个奸诈的小滑头!本门的镇山魔器是否被你夺走了?" 李色尘搓揉双掌笑呵呵道:
" 玩完了!' 白骨魔镖' 毁了!却蹦个小精灵出来,也教我见识了贵门' 灵能增
元' 的强大威力。凌耸既然杀不了我,只好自裁,算得上是有骨气的汉子!" 俞
企脸色煞白,怔怔地望着李色尘一会儿,颤声道:" 你……不是人!凡夫俗子根
本没有能力毁掉本门至宝' 白骨魔镖' ,更遑论能逃过魔镖诡异的暗杀手法!"
李色尘轻抬左臂,笑道:" 我这只手臂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别说你们' 魔门' 三
只魔镖,就是鬼、妖二门再厉害的角色我都见过,所以我劝你别做无谓抵抗,快
束手就缚吧!" 俞企额头冒汗面色如土,惊慌道:" 好个' 玉魔手' !果然传闻
不……假,你既然以魔称号,为何会对本' 魔门' 施以毒手……岂不是同室操戈!
" 李色尘仰头笑道:" 他奶奶个熊!我是魔类吗?如果我是魔,也算得上是魔中
君子,哪像你们这种暗箭伤人的魔类鼠辈,根本上不了台面!" 俞企脸色一沉,
迅速拔出配剑,脚踩前弓后箭攻击姿态,意透神聚,气贯剑锋,一改之前惊恐失
措的神态,好像即使战死也不愿弱了" 魔门" 威名的样子。

  " 我若被你逮住送给嫪毐审判,岂有存活的机会?不如拼死一战以报主人'
水魔神' 及义父凌耸的一番栽培!" 李色尘面露嘉许之色,双手一摊笑呵呵道:
" 这才是英雄本色!我还是决定活逮你这只小老鼠,诱你的主人' 水魔神' 现身,
才能了解他的实力!" " 废话少说!" 俞企怒斥道。

  他的容貌突然变得无比冷酷,露出一股强大信念,倏地持剑踏前数步,手中
铜剑高举过肩,旋转数圈,匹练出一波波的凌厉剑气,朝丈外的李色尘激冲过去。

  李色尘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全身衣衫先是在剑气的冲击下猎猎飘扬,只见其
举掌轻拂几下,衣衫忽尔又变得文风不动,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俞企的凌厉剑气。

  双方虽然相距丈远,如此一柔一刚的过招,已然看得出高下。

  俞企脸色槁灰仍不信邪,右脚弓步改为挺直,另一脚迅速跺地,整个人双手
持剑腾空而起,化作闪电般横过丈余,凌空中划出重重剑幕,令人生出玄之又玄
的感觉,人剑合一朝李色尘当头直射而去。

  李色尘凝然不动,双眼迸出深邃且秘不可测的精芒,罩定空中那团凌厉又变
幻无穷的剑幕,冷哼一声,左手负于背后,另一手撮指成刀,朝前徐徐劈出。

  俞企见李色尘看似极简单的柔软一掌,其中实含参透天地造化的玄功,既无
迹可寻,且无隙可乘,立即在半空中连环变招应对。

  李色尘只是一记简单又直接的劈掌,偏偏能笼罩俞企三尺青锋每一个可能的
攻击点,令他的玄妙剑法,立即变得再无出奇之处。

  李色尘以静制动,以拙破巧,目的在逼迫俞企除了硬拼之外别无选择,打算
立挫其锋以丧其志;轻描淡写的一掌,其实暗含五形变化的擒拿妙招,岂是俞企
所能轻易看透的。

  俞企生出一种奇异至极的感觉,发觉李色尘的轻轻一掌,蒙胧浓雾竟然排开
三丈之外,而为何在正面却感受不到其威力?

  俞企见所排开的雾气,竟然若龙腾般回绕在自己背后悄悄地凝聚,已然断了
自己的退路,内心瞿然一惊,暗道:这其中必然有诈。

  但此时去势如电无法再有丝毫犹豫的时间,随即暴戾一吼——铜剑先行脱手
射出!

  铜剑快如闪电,射向李色尘那只柔软的掌刀。

  " 噗!" 劲气爆开,随即一阵兵器寸断的刺耳脆响,入耳生痛。

  惊见李色尘气定神闲地弹出一根大拇指,精准地点在铜剑的尖端,爆出了星
花,令整把铜剑断成十截,随着凌厉气劲四射开来。

  李色尘见俞企整个人若虾弓般倒弹退开丈余,转身逃逸,连一招都不敢应敌,
令人啼笑皆非。

  " 啐,你奶奶个熊!你还算知机,但若真让你跑了,我这个李字就倒写,就
是你的龟儿子!" 李色尘说罢,扭腰一弹,飞掠而出,施展" 闪灵追星" 极臻身
法,化作一道白虹如影随形追去。

  俞企和李色尘一前一后,腾空飞掠快若流星;李色尘轻功远胜过俞企,当间
距不过三尺,眼见只消一探手就能擒拿之际——茅屋南侧有一口水井。

  井中突然激喷出二道水箭,彷如激光十分耀眼,分袭俞企及李色尘的足下而
至。

  " 嗤!" 一道水箭竟从俞企的胯间划过,瞬间将他剖成两半,五脏六腑夹着
大量鲜血漫天飘洒,死状极惨。

  杀人的这道如箭水柱,忽尔有若软鞭,卷住正从空中落下的心脏,迅速缩回
井中而没。

  另一道水箭被李色尘旋身挪移闪开,同时凝劲还击;怎料掌心触及水箭的刹
那间,才发现这道水箭居然硬如铁条,使得掌心留下一道皮肉伤痕。这道水箭同
时被掌劲拍散,随之激喷空中,融于雾气中。

  李色尘一脸煞白,瞬间掠至井边,却无任何异状,举起手掌一看,只见掌心
已被划出一道红肿痕迹,这时方隐隐作痛。

  " 他奶奶个能!这道水箭快如光束,又是什么玩意儿?竟然会如此坚硬,使
我掌心浮肿生痛……" 李色尘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悟地大叫道:" 一定是' 水
魔神' 杀人灭口!是我太轻敌了……但能击破我的' 寸劲玄功' 且令我皮肉浮肿
者,也算是生平劲敌了,' 魔门' 的要角终于出现了,我得想想办法克敌机先才
行!" 李色尘望了残尸一眼,感叹" 魔门" 杀人的手法残酷无比,泯灭人性,若
不铲除终究是个大祸害,随即朝" 望波楼" 掠身而去。

  晌午时分。

  " 望波楼" 大厅内,座无虚席。

  嫪毐一袭轻便的贴身胡服,脚登鹿皮长靴,显得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当他从
偏厅而出时,满厅数百食客人人肃然起立,个个低头作揖袂地,恭迎大驾。

  嫪毐右侧有李色尘随行,大家皆知他就是一夜之间歼灭" 白骨魔镖" 杀手的
" 剑尘门" 掌门人,也是当今百家门派最年轻的掌门。

  嫪毐左侧随行者,是一位银发童颜的老叟,双眼碧睛炯炯,一看就知是异族
人士;而从老叟手中所抱那柄女人头的琵琶形特殊乐器,已有人惊叫出其名号—
—" 银发鬼君" 陈瑞泉。

  嫪毐后方随行者,一名看似其貌不扬、弱不禁风,且年纪已半百的汉子,其
手中牵着一只约有半人高,若犊牛般壮硕的大獒犬:光看这头畜牲的凶恶长相及
壮硕体态,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了。

  所有食客皆感好奇,那个汉子瘦弱如斯,不知要如何去驾御如此壮硕的獒犬?
但嫪毐有这头畜牲随行保护,确能吓阻一般刺客。

  嫪毐主座,右侧由李色尘和那位瘦弱的汉子陪座,那只獒犬伏跪于汉子的后
方,十分安静,可见训练有素,而" 银发鬼君" 陈瑞泉一个人则独坐于左侧。

  此时众食客才知道其貌不扬的汉子并非驯犬师,而那头大獒犬也不是嫪候爷
的宠物,但却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与李色尘及陈瑞泉平起平坐?

  嫪毐神态倔傲,手持马鞭一挥道:" 各位请坐!这位' 剑尘门' 李掌门大家
都见过了。本侯左侧,这位是鼎鼎大名的' 银发鬼君' 陈瑞泉,其琵琶绝技超凡
入圣,相信大家都已知道,本侯不再赘言了。" 数百食客纷纷朝向李色尘及陈瑞
泉作揖为礼,随即正襟危坐静待下文,因为还有那个瘦弱的汉子没有介绍。

  嫪毐环顾四周,意气风发哈哈大笑道:" 当今盛名超越过先天辈十大高手之
' 神獒兽王' 许冲,就坐在本侯的右手边,相信大家不会陌生吧?" 此言一出,
满厅较为年长的食客为之哗然。

  因为" 神獒兽王" 许冲,早已在一甲子前就轰动武林,其人能驱策万兽听命
行事,为武林公推为半仙之流的当代奇人,论起来该有百龄以上了吧?怎么也料
不到会是个面貌平庸年纪半百的瘦弱汉子。

  厅中数百食客齐向许冲作揖示礼,而许冲却只轻挥袍袖回礼,但其背后的大
獒犬竟然狂吠二声,声如闷雷乍响,回荡空间,令大厅上所有人等的胸口如遭锤
擂,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众人暗惊光这头畜牲就如此了得,更遑论许冲的武功之高,他虽只轻挥袍袖
示礼,算是给足了大家面子,无一人敢怪其傲慢无礼。

  大厅中约有五百余人皆是" 公士" 级的高手,也就是曾砍过敌营五个人头,
报有军功的人物,一般食客还没有资格入座。

  李色尘眼尖,已看到后座的颜北辰和虹萤,而虹萤女扮男装,正对着李色尘
望来的视线,给他送个飞吻,令其尴尬地收回视线佯装没有看见。

  午宴开始,数十位俏丽丫鬟个个捧着丰肴,从厅外分两排鱼贯而入,酒菜上
桌十分快速,来回几趟已经佳肴满桌了。

  酒过三巡。

  大厅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因俞企与凌耸欲暗杀嫪侯爷的阴谋,虽被李色尘
给揭发出来,但这种弑主谋反的行为,令众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因此这顿饭皆
吃得不是很痛快。

  酒席中最不痛快的人就属" 银发鬼君" 陈瑞泉了,因为他的爱妻" 妖剑" 曾
被李色尘用毒重创尚未痊愈,尚藏身琵琶体中养伤,陈瑞泉见了李色尘,仇人见
面份外眼红,却碍于嫪毐当面不好发作。

  李色尘刚才迎接嫪毐之时,看见" 银发鬼君" 陈瑞泉随行,也感到十分讶异,
因这号" 鬼门" 要角是吕不韦系的心腹,怎会出现在嫪毐身边?却也不好发问。

  许冲对李色尘颇有好感,也怀有一份好奇心,因为这个年轻小伙子是最近崛
起江湖的" 玉魔手" ,所以藉酒宴中大家举樽敬酒的机会,攀缘道:" 李掌门,
这三只' 白骨魔镖' 乃是' 魔门' 镇山法器之一,老夫当年曾目睹其教主' 梦魇
搜魂' 赤千里亲自施展过,威力逢者披靡无人能敌,老夫因为神獒先行预警才能
逃过一劫,至今回想起来余悸犹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即能毁了三只魔镖,令老
夫钦佩不已!" 李色尘谦虚道:" 老前辈太谦了!可能是因施展者功力不同而异,
假如是' 梦魇搜魂' 赤千里亲自施镖,晚辈必然难逃一死,这是侥幸,并非我的
本事好;况且您老已然今非昔比,这三只小小的魔镖岂会放在眼里?" 许冲双眼
异采,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好!居功不傲,谦怀若谷,你确有一门
之主的风范。老夫曾听嫪侯爷说你是' 道门' 硕果仅存的长老,与' 西昆剑王'
虞刃寒是师兄弟,却不知你的师承是哪位人物?" 李色尘坦然道:" 晚辈是' 哭
虚子' 的记名弟子,并未入门拜山祭祖开山祖师爷' 老子' ,这是虞师兄抬举我,
认了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师弟而已。" 许冲闻言为之动容道:" 什么?你是世外高
人' 哭虚子' 老神仙的徒儿?武林中最重视辈份,你不能再称呼我老前辈了,我
与虞刃寒是同辈,你该叫我一声老哥哥才行!" 李色尘连称不敢,道:" 您是当
世奇人,晚辈称您一声老……" 许冲挥手制止道:" 你再叫我一声老前辈的话,
就是看不起我!哪天若遇上了' 哭虚子' 老神仙,可会打我屁股的,若是怪罪我
不懂江湖辈份,以老欺小,我可承担不起!" 李色尘想不到此老有顽童般的诙谐
个性,只好作揖微笑道:" 老哥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冲乐呵呵道:"
小老弟,这一声老哥哥不会让你白叫的,改日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 兽语' ,若
有一天迷失于万山丛林之中,可以和野兽交谈,保证你不会迷路!" 李色尘为之
心动,再三作揖致谢,并双手捧樽先干为敬,许冲也乐得攀上这个交情,回敬一
樽。

  嫪毐看着李、许,这一老一少并无年龄上的代沟,而且相谈甚欢,便举樽贺
喜道:" 来,本侯敬两位!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你们在言
谈中和乐融融不分彼此,本侯甚感欣慰,若能进一步携手合作,就不怕' 魔门'
前来捣蛋了……" 李色尘及许冲各举樽回礼,三个人一饮而尽,气氛更为融洽。
一旁的" 银发鬼君" 陈瑞泉早已听得李、许两人的对话,料不到李色尘的来龙去
脉,在江湖辈份上是如此之高,暗中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地藉机闹事,否则岂不自
找难堪。

  但陈瑞泉始终猜不透,李色尘一位堂堂的" 道门" 硕老,为何会施毒?而其
毒之烈竟能封闭爱妻" 妖剑" 的魂魄,以至迄今尚无法出鞘。

  陈瑞泉也不愿将曾在蒙恬船上受创的糗事说出来,只好对着李色尘以迂回的
说辞请益道:" 掌门能以' 玉魔手' 毁了魔镖,由此可见玄功十分厉害;又听说
' 玉魔手' 能施毒封住鬼魂、妖魄,是一只可怕的魔手,但施毒之后如何解毒呢?
" 许冲闻言微笑道:" 阁下太过分了吧?李老弟如果会施毒的话,又怎会让人知
道解毒的方法?老夫若问你如何会娶' 妖剑琵琶精' 为妻,你肯据实以告吗?"
陈瑞泉闻言敢怒不敢言,忙举樽狂饮掩饰其窘态。

  李色尘想化解双方的不快,又不愿施毒之事曝光,忙撒个谎道:" 我不会用
毒,但' 玉魔手' 却能将敌人体内潜伏的毒素激发出来,所以让人误以为施毒。
" 话毕,李色尘从怀中取出一个红泥瓶,笑吟吟道:" 这是一瓶解毒的药水,请
陈长老留着备用。药水的功效可解体内毒素,将其化之于无形,这可是师尊' 哭
虚子' 的秘方。" 陈瑞泉闻言一呆,想不到李色尘以这种迂回的方式拿出解药来
示好,也就不动声色地收下;既然他让自己顾全了面子,便举樽先干为敬道:"
李掌门确有大家风范,陈某心领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是个聪明人,知道
我在说什么吧?" 李色尘捧樽一饮而尽,微笑道:" 陈长老,江湖人管江湖事,
尤其替朋友两肋插刀我绝不落人后,到时候烦请陈长老留一份情面。" 嫪毐在他
们谈话中听出二人之间似有些芥蒂,不想坏了宴席中的气氛,故意转了话题道:
" 陈长老,你携来吕丞相给本候的信简,本侯已经拜读过了,本侯也命人正在刻
简回信,你顺便替本侯传达几句话给吕丞相。" 陈瑞泉作提示礼道:" 侯爷请说,
陈某定然将您的口信带到。" 嫪毐正色道:" 这句话就是' 恕难从命' !详细内
容本侯写在竹简,吕丞相必能体谅本侯的苦衷!" 陈瑞泉正唯唯称诺,嫪毐一脸
肃然又道:" 奉劝陈长老可别为了私事,向蒙家挑衅,这会造成本侯与吕丞相的
困扰,须知蒙氏一族并非省油的灯!" 陈瑞泉闻言内心一瞿,老脸一红,却以怨
毒的眼光投向李色尘一下即敛,暗忖这种事一定是他在暗中搞鬼,新仇旧恨加起
来非报不可。

  " 侯爷既然说了重话,陈某怎能不遵命奉行?但蒙家总会有颓败的一天,到
时候侯爷不会再干预了吧?" 嫪毐双眼浮掠一丝杀气,淡淡地道:" 蒙氏一族在
吾王面前,当然不可能永远如此风光,到时候……说不定本侯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 陈瑞泉知晓蒙氏一族乃是吕、嫪两人的眼中钉、肉中剌,实在不除不快,只盼
蒙氏一族土崩瓦解的那一天快来临。

  嫪毐对着李色尘亲切道:" 小尘,你的重礼本侯收到了;船上那件事处理得
很好,先别打草惊蛇,本侯要的是一网打尽!" 李色尘闻言虽然内心一震,却不
动声色道:" 这是误打误撞,并非有意而为。" 嫪毐笑呵呵道:" 小尘,这才显
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快将' 剑尘门' 开枝散叶,本侯绝不会亏待你!" 嫪
毐话毕即起身离座步向宴席之间,许冲和李色尘也跟随在后;嫪毐和颜悦色地招
呼一些熟识的食客,令他们感激涕零,誓死效命,也活络了酒席气氛。

  一圈绕毕,嫪毐已有些醉意,由许冲及李色尘和数十名护卫簇拥至" 望波楼
" 安歇,此时已是黄昏时刻了。

             第33章巨蟒刺客

  琐文结绶灵蛇降,蠖屈螭盘顾视闲。

  鳞蹙翠光抽璀璨,腹连金彩动弯环。

  已应蜕骨风雷后,岂效衔珠车莽间。

  知尔全身护昆阆,不矜挥尾在常山。

  " 望波楼" 上空突来一片黑云盖顶。

  细雨朦胧邑轻尘,湖面莲花洗涤得一尘不染,清新脱俗,湖畔的草原显得更
为翠绿,雨后湖面的粼粼波中,无法数计的鱼群聚结翻浪,与粼波辉映,蔚为奇
观。

  雨过天晴,晚霞在湖面上,划出一道半圆弧的瑰丽彩虹。

  嫪毐于楼阁凭栏欣赏黄昏之美,左右有李色尘及许冲陪同,那头神獒就在屋
中警戒。

  嫪毐遥指着四周环境,有感而发轻叹道:" 人生难得半日闲,很久没有如此
欣赏美景了,景致虽好可惜已近黄昏,再美丽的风光也会有褪色的时候,尤其是
湖畔及楼阁四周的警卫,来回走动,更将这短暂的美景给破坏殆矣!" 许冲处之
泰然,微笑道:" 侯爷,山川大地及众生万物映于心镜,能不留恋其好恶、美丑
一纵而过,是为上上之人。老夫终年与野兽为伍,深知兽性远比人性还要来得纯
真可爱,它们只图个温饱而已,老天爷给予自然的食物,它们也不会贪多奢求,
却懂得划地为王。" 嫪毐环顾许、李二人,会心一笑道:" 许老言之有理,本侯
也不会贪多,能成为一国之君就满足了!但本国一些豪门皆排挤本侯,还望许老
和尘老弟鼎力相肋。" 许冲冷笑道:" 野兽会自划地盘为界,目的在于保护既得
利益及后代安危,它们身处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无情环境,唯有强者为王才是
其生存的真谛。侯爷只要保有在军、政上绝对的优势,就不怕那些豪门的排挤,
若再进一步蚕食鲸吞,取而代之,也可以划地为王永保安泰。" 嫪毐望着李色尘
诡异一笑道:" 小尘,你认为许老的话……有道理吗?" 李色尘只知道这位" 神
獒兽王" 许冲是超越江湖先天辈十大高手、已列半仙之流的奇人之一,却不明白
其底细;如今从他的一席话听来,好似与世俗人格格不入,有点亦正亦邪、愤世
嫉俗的意味,不知嫪毐如何能网罗他为其效命?

  李色尘明知嫪毐野心勃勃,觊觎秦王宝位已久,也正中下怀,趁机煽风点火
道:" 许老哥乃高瞻远瞩的世外高人,小尘十分赞同其见解;侯爷在朝只屈居一、
二人之下,若能排除万难取而代之,雄霸一方,再进军中原一统天下,超越三皇、
五帝之圣名,有何不可?" 嫪毐闻言精神抖擞,双眼一亮轻拍其肩,言词恳切道:
" 小尘真的赞同许老对世局的看法?愿意助本侯登极?然而……这可是阴谋造反,
罪诛九族的大罪!" 李色尘不疾不徐答道:" 侯爷,'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是
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在乱世中以暴制暴,以杀止杀也是江湖中的铁律,出
奇不意,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也是江湖的行事准则,只要侯爷谋定而后动,
哪有不成就霸业的道理!" 嫪毐击掌叫好道:" 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八
个字讲得深契我心!满朝文武泰半是我的人马,唯一劲敌就是吕不韦了!" 许冲
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小老弟果然才智出众!你这句谋定而后动,也是成大业者
必须具有的勇气及耐心,咱们不动则已,一动定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
置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嫪毐双手紧握着许冲及李色尘的手,纵声大笑道:" 英
雄所见略同!本侯若登极绝不会亏待你们,保证尔等一生及后代子孙荣华富贵,
与本侯同进同退绝不虚言!" 许冲微笑问道:" 侯爷,那' 鬼门' 长老陈瑞泉到
此传达吕不韦的信息,您回答那句' 恕难奉命' 代表何意?" 嫪毐冷然道:" 吕
老鬼真是可恶至极,竟然要本侯率军攻击韩都' 新郑' (河南省新郑县),生擒
韩王韩安,本侯以最近太皇太后' 华阳夫人' 逝世为由,恕难奉命远征,以免中
其调虎离山的圈套!" 许冲点头赞同道:" 侯爷明智!您若远离国境征讨弱韩,
朝中定处于群龙无首之窘境,而吕不韦必然趁虚而入,取而代之,所以千万不可
上当!" 李色尘顺风推舟,挑拨离间道:" 侯爷,这次馆中' 白骨魔镖' 杀人事
件,说不定是吕不韦暗中买通' 魔门' 所为;因为众所周知' 鬼门' 与吕不韦沆
瀣一气,当然要避嫌,那个' 银发鬼君' 陈瑞泉只是来凑热闹,以撇清一切嫌疑
而已。您如果亲率大军离境,更容易让刺客暗藏于成千上万的战士之中谋刺,令
咱们防不胜防。" 许冲不愧老谋深算,冷笑道:" 吕不韦的势力已经延伸至列国
公卿之间,肯定已将您卖给了韩方;倘若兵败战死,他岂不是一劳永逸,高枕无
忧?假如您战败回国,吕不韦在秦王面前数落一番,岂不助长其嚣张气焰,连您
的靠山赵姬皇太后都难以保全。" 嫪毐双眼怨毒恨声道:" 吕老鬼当年视本侯猪
狗不如,只想利用我的天生异秉去安慰那个索求无度的荡妇。吕老鬼万万没料到
本侯聘得' 妖王' 寇仙仇的暗中相助,已让赵姬成为自己人,总有一天本侯要将
吕氏一族尽灭,方泄我心头之恨!" 又朝许冲深深一揖道:" 本侯有您这位' 妖
门' 总护法长期在身边运筹帷幄拟定大计,就不伯那吕不韦在暗中搞鬼,本侯真
是高枕无忧了。" 李色尘闻言心中一瞿!原来" 神獒兽王" 许冲是" 妖门" 总护
法,想不到这位世外奇人会投效于" 妖王" 寇仙仇座下自贬身价,也可看出寇仙
仇绝非泛泛之辈,已列妖仙之流了吧?

  思忖及此,李色尘忙收敛惊愕的思絮,作揖为礼道:" 老哥哥真是深藏不露!
若非侯爷将小弟视为心腹,说出您的背累,小弟绝想不到您是' 妖门' 总护法,
是小弟高攀了!" 许冲双眼一丝诡谲神采甫现即隐,亲切握其手笑咪咪道:" 小
老弟!若想修练你本家的' 魂魄通玄大法' ,' 妖王' 可以助你速成,不须如其
他人得经过一番苦练;若暗中与本门通好,凭你在江湖目前的身分地位,很快地
便能让' 剑尘门' 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李色尘故作惊喜,脱口道:" 老哥哥
太抬举小弟了!你我既然合力协助侯爷成就大业,当然不分彼此了,待小弟建立
' 剑尘门' 在江湖上的威信之后,定然专程拜访' 妖王' 老神仙,虚心受教!"
许冲点头满意道:" 小老弟果然年少英雄,胸怀大志!你闯荡江湖也好历练一下
开山立派的艰辛,先行拥有实力再晋见' 妖王' ,更能受祂老人家的器重!因为
本门以公、侯、伯、子、男五大阶级彰显尊荣,分掌其职,各司重任,但得依各
人实力,丝毫巧取不得!" 李色尘故作正色,再次一揖道:" 小弟受教了!世事
明如镜,就如老哥哥所说:心镜本不动,无为亦无化;神魔本一体,不善亦不恶;
善法恶用,恶法善用,皆存心镜湛照于方寸之间而已。" 许冲闻言愕然道:" 小
老弟不愧是前辈' 哭虚子' 的高足!深契道心令人敬佩,十年之后,放眼天下有
谁能与你争锋呢?你真是一位可敬的盟友,但也是一位可怕的敌人!" 嫪毐笑吟
吟道:" 许老,本侯鉴人的眼光不错吧?小尘是位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俊彦,当
然是贵门的盟友;本侯能得其助,不啻媲美千军万马的雄厚实力!" 许冲作揖微
笑道:" 侯爷,吕不韦为何滞留封地迟迟不归' 咸阳' ?其中必然有诈,咱们可
要特别防范。就如小老弟所说的,真正的主谋' 水魔神' 尚未现身,侯爷若有个
万一,他正好可以避嫌!" 李色尘故作忠心耿耿的姿态,道:" 老哥哥,有您坐
镇' 聚贤馆' ,还怕什么?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联手杀杀' 魔门'
的气焰!" 话刚讲完,屋内那头神獒突然轻吠了一声,冲了出来朝栏干外的湖泊
耸耸灵鼻,随即张开獠牙低吼。

  许冲脸色一沉冷笑道:" 神獒示警!这片大湖的确有问题,就请小老弟护着
侯爷以防不测,让我携獒犬下楼巡视一番!" 话毕,许冲带着神獒匆忙而去。

  李色尘的左臂" 玉魔手" 也在獒吠的同一时间示警,他望着许冲离去的背影,
啧啧称奇问道:" 侯爷,按理说许老哥应已百岁高龄,为何看起来却只有五旬的
年纪?这……委实令人费解?" 嫪毐从三楼栏杆望着许冲牵着神獒正往湖泊方向
而去,指着前导的神獒漫不经心道:" 小尘,' 神獒兽王许冲' 只是个代号而已,
本侯是认神獒而不认人,' 许冲' 这个人已经换了第三个了,本侯也不知' 妖王
' 寇仙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色尘闻言惊愕不已,但回想起" 树魈老妖
" 与森通的那件事,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已然胸有成竹了。

  嫪毐从李色尘的表情看出端倪,忙问道:" 小尘!依你的聪明才智,莫非发
现了什么?" 李色尘指着那头神獒,哈哈一笑道:" 侯爷,我俩就在这里看戏吧!
我只能告诉你……神獒比' 许冲' 还厉害,世人皆被' 神獒兽王' 这个外号给骗
了!" 嫪毐闻言一头雾水又问道:" 小尘,咱们看什么戏?世间哪有饲养的獒犬,
会比主人更厉害的道理?江湖上这' 神獒兽王' 四个字确实是块百年来的金字招
牌,' 妖王' 应不会谌骗本侯,随便叫个庸手来辅佐本侯吧?" 李色尘轻噘嘴角,
泛起一丝诡异微笑道:" 这是当然!这块' 神獒兽王' 的金字招牌万方瞩目,必
定是' 妖王' 寇仙仇暗中培训的要角,潜于江湖百家已久,在正邪两派都占有一
席之地,又是' 妖门' 的总护法,既然与侯爷通力合作,当然丢不起这个人!"
嫪毐点点头,道:" 许老的江湖声望虽然不下于你师兄' 西昆剑王' 虞刃寒,但
江湖中人最重出身门派,虞刃寒是' 道门' 硕果仅存的祖字辈人物,确比许老略
高一筹;而许老隐瞒其' 邪门' 的背景靠山,才能纵横于黑白两道,否则极易为
正派人士所排斥。如今你能为本侯暗中效命创立' 剑尘门' ,以后的声势绝不比
' 道门' 逊色,当然会把吕不韦的' 杂门' 给比了下去!" 李色尘知道嫪毐打的
如意算盘,也顺其意道:" 还望侯爷多多提携!小尘愿附骥尾,不生二志。" 嫪
毐乐呵呵地踌躇满志道:" 好!本侯对你讲句真心话,' 道门' 在江湖中的崇高
地位屹立不摇,远比' 邪门' 要强得太多了,这种邪派讲究的是利益勾结,酬以
重金即能摆平,待本侯称王之后,' 邪门' 就上不了台面了。" 李色尘已知嫪毐
是一位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享荣华之辈,这出戏怎么演下去当然成竹在胸。

  楼下忽然传出了一阵琵琶弹奏的乐音,回荡空间令人陶醉,李色尘听出音韵
中含有一股喜悦,就知" 妖剑" 所中之毒已然解了。

  嫪毐随着音律节拍击掌应合,叹然道:" 可惜啊!' 银发鬼君' 陈瑞泉也是
位不世之才,又是前代' 阴阳门' 掌门' 瑟仙' 瑞飞凤的独子,但他已投效' 鬼
门' ,又为吕不韦所用;若能改投本侯,则本侯不啻如虎添翼!" 李色尘突发异
想微笑道:" 侯爷不如投其所好,暗助陈瑞泉开创独树一格的' 琵琶门' ,让其
琵琶绝技广流民间,既能博得您的仁德美誉,说不定他也会因此而投效侯爷旗下!
" 嫪毐击掌叫好道:" 着啊!小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如就由你先去替我探
个虚实,回头咱们再研讨其意向。" 琵琶音律愈来愈悠扬,传遍广阔湖面及草原,
嫪毐正沉醉于乐音之际,忽见湖面中央突起涟漪,迅速往四方扩散,而涟漪波动
中竟跃出大量鱼群,就如逃命般四方游窜,银鳞点点映照晚霞,蔚为奇观。

  嫪毐指向湖面啧啧称奇道:" 怪哉?湖面无风无浪怎会如此?莫非是湖底有
什么状况?如此奇景真是难得一见!" 李色尘眼睛一亮,不疾不徐微笑道:" 侯
爷,好戏就要开锣了!料不到刺客竟会在日落之际就发动攻击,这是怎么回事?
" 嫪毐闻言惊吓得左顾右盼,问道:" 小尘,刺客……哪来的刺客?居然会在警
戒森严、护卫重重的地方,大胆地前来行刺,你不会看错了吧?" 李色尘知道"
银发鬼君" 陈瑞泉抚动琵琶传音的目的,就是告知" 水魔神" 嫪毐的正确位置,
也知他是代替吕不韦来监视" 水魔神" 的谋剌行动,却不想说穿。

  李色尘见" 神獒兽王" 许冲前脚刚离开楼阁,陈瑞泉立即弹奏琵琶为号,就
知他对许冲尚有些顾忌,却对自己恨之入骨,希望" 水魔神" 能将嫪毐和自己一
并除去。

  " 水魔神" 曾经暗算过李色尘,并杀了俞企灭口,其施展的诡异玄功令人印
象深刻,这回不知又会使出什么绝招。

  李色尘虽然处于三楼栏杆处,却眺望不到广阔湖面的彼岸尽头,更看不见神
獒和许冲在湖畔巡视的身影,这时候刺客如果现身突袭,确实是大好时机。

  嫪毐见李色尘攒眉蹙额,一副苦思模样,立即又问道:" 小尘,湖畔及楼阁
四周已有数百护卫把守,那个刺客应该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 李色尘指着湖面胡乱飞窜的鱼群道:" 侯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可以肯
定刺客' 水魔神' 会从湖中对咱们采取激烈攻击!" 嫪毐笑道:" 不会吧?刺客
怎可能藏匿湖中,再突然冒出来袭击本侯?我就不信他有通天的本事能闯过重重
的护卫网,是你太多虑了吧?" 话才讲完。

  惊见湖面中央气泡滚滚,瞬间激出一股涛天水柱,凝而不散,水柱顶端居然
有个约人高的光球在滚动,并照亮得水柱晶莹剔透!如此奇景已然惊动了所有的
护卫,人人隔岸观看,个个瞠目结舌。

  嫪毐吓傻了眼,惊叫道:" 这是什么东西?水柱凝而不散,那个光球四射的
光芒令晚霞为之失色,是否湖心地泉在作祟?" 李色尘紧握着嫪毐的手,冷冷一
笑道:" 这是刺客' 水魔神' 在搞鬼,先令众人惊见天然异象,为之错愕顿失戒
心,其厉害的杀着随后就要来了,请侯爷千万别离开我的身边!" 果然不错!

  那团光球好像驾御着凝而不散的滚滚水柱一般,霍然冲天而起,形成弯弓般
的弧线,朝楼阁方向激喷而至。

  那股冲天水柱彷若迅雷奔驰瞬间即到湖畔,湖畔距楼阁虽仅十余丈,却有三
重护卫约百人扎营驻守。

  这百名护卫皆是馆中挑选的精英,人人见了光团驱动水柱之异象,随即列队
严阵以待,就待水柱靠岸,立即开弓射杀。

  水柱才刚旋至岸畔,立即化为漫天水箭,支支通体明亮有如光束,气势磅礴
含天盖地射向众护卫。

  刹那间,哀嚎遍野尸体横亘,百余名护卫被如雨水箭,屠杀殆尽!

  光球倏然静止于半空中,光华一敛。

  刺客立即现出庐山真面目。

  " 水魔神" 年约三十左右,一袭褒衣博带显得温文儒雅,然而生得芙蓉如面
柳如眉,却是一副娘娘腔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谁也料不到这个娘娘腔一出手
就如此凶残狠毒,不留活口。

  更令人震撼的是,刺客脚踩一条五花斑斓巨蟒,巨蟒骤张血盆大口,吐信如
鞭,咻咻灵动,令人见了亡魂丧胆。

  刺客双眼精芒四射,罩定三楼上的嫪毐和李色尘;嫪毐望见凶态毕露的巨蟒
早已吓得一屁股跌地。

  " 水魔神" 看见嫪毐如此丑态,居然抿嘴吃笑,双眼妩媚流转照得李色尘脸
红心跳,忙收敛心神抗拒这股妖魅魔力;" 水魔神" 突然开口,尖声细语入耳却
隆隆乍响,令人魂不守舍。

  " 本座乃' 魔门' 长老婼灵!江湖人称' 水魔神' ,尔等若向阎王爷报到,
可别忘了本座的名号!" 婼灵说毕,大展双袖凌空翻拍,气劲滚滚若涛汹涌四泄
开来,抬足轻点蟒首,巨蟒的尾端瞬间弹地而起,蟒身婉蜒顿似离地飘行,所刮
起的劲风让遍地尸体排开两旁,清出一条道路,捷若雷霆冲向楼阁而去。

  如此气势令人胆战心惊,不敢轻攫其锋。

  李色尘见况脸色一沉,因为人蟒一体充盈凌厉气劲,具有一击致命的态势,
为了顾及嫪毐的安全,左臂搂着吓得腿软的嫪毐,往屋内疾退,随之右掌一翻,
激拍一股气劲轰破屋后方的窗户,遁逃而出,确实不敢轻攫其锋,先确保嫪毐的
安危要紧。

  轰隆大响,彷若石破天惊。

  顶层为之爆裂开来,烟屑弥漫笼罩三丈方圆。

  李色尘搂着嫪毐腾空飞掠在松树之巅,快若疾风,让紧追不舍的蟒蛇根本追
不上,蜻蜒点水几个起落,便迅速往辽阔草原逸去。

  大草原上,蟒蛇追逐李色尘和嫪毐的惊险场面,令人提心吊胆。

  只见李色尘搂着嫪毐施展绝妙的轻功身法,每于巨蟒张口噬咬的千钧一发之
间堪堪闪过,教人称绝。

  凌空御蟒的婼灵,气得脸色煞白频频厉啸助阵,又腾不出双手助大蟒一臂之
力,连番抢攻之下皆差之毫厘未能竟功,简直是气炸了!

  " 汪!汪!" 二声獒吼。

  神獒突然凌空,扑向大蟒蛇。

  许冲同时飞身攻击婼灵,双方互攻数掌,强劲掌风碰击,发出闷雷般的巨响,
劲风四散刮得草原中藏匿的野兔一一毙命。

  神獒伺机咬住了蟒蛇尾端,抛甩而出,神力之大竟教二丈余长的蟒蛇若断线
风筝,直摔十丈之外。

  许冲和婼灵于空中再次互击一掌,各震退丈余飘然落地,实力旗鼓相当不分
轩轾。

  李色尘为之松了一口气,随即将惊吓得失魂落魄的嫪毐置于草地,只见他头
冒冷汗双腿发软瘫跌于地。

  婼灵担心巨蟒受伤,急忙掠去探视,而神獒守护在原地狂吠几声,声中充满
得意挑衅的意味,许冲也掠至嫪毐身边请安道:" 侯爷受惊了!" 嫪毐惊魂甫定,
翻身而起,暴跳如雷怒骂道:" 可恶至极!快杀了那个' 魔门' 刺客!" 李色尘
故作惊魂未定,慌然道:" 老哥哥来得正是时候!您若再晚来片刻,小弟与侯爷
就成了蟒蛇的大餐了,那个' 水魔神' 婼灵气御灵蛇的诡异玄功确实厉害,可要
小心应敌以防有失!" 各方驻守的护卫急忙陆续赶来,数百名护卫剑拔弩张,杀
气腾腾,已将婼灵与那条大蟒的十丈方圆给团团围住。

  神獒在前引导,嫪毐左右偕同着李色尘及许冲,率领一队胄甲战士,排众进
入阵中,与人蟒相隔五丈间距方止。

  嫪毐见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嘶嘶吐信,盘身挺立足有一层楼高,强按心中恐惧,
声色俱厉道:" 你是何人派来暗杀本侯的杀手?快从实招来!本侯尚可考虑留你
一个全尸,否则将你剁碎了喂狗!" 婼灵毫无惧色,一瞅壮硕的神獒,冷然道:
" 这头妖獒莫非就是' 神獒兽王' 许冲饲养的宠物?难怪堪与本座的灵蛇抗衡,
但许冲的武功却不如传闻中的厉害,倒让你这头畜牲给占尽了风头!" 许冲欺前
一步,阴恻恻道:" 婼灵!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奸淫人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
头,竟敢跟老夫这么说话?快招出幕后的指使人,就留你一个全尸!" 婼灵俊脸
一沉道:"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兽王!枉称你还是个前辈,居然仗着人多势众想占
本座的便宜?好汉做事一人当,我若怕死就不会来了!本座旗下' 白骨魔镖' 可
是毁在你的手中?你若自诩是世外高人,是否胆敢与本座人、蟒作殊死战!" 他
公然挑战,许冲岂能认输,立即气呼呼地驱獒前进打算一搏,怎料李色尘笑嘻嘻
地掠至其前面作揖道:" 老哥哥!您是举世硕果仅存数一数二的武林前辈,身分
何等尊贵,岂能让您亲自出马?这会让全天下人以为侯爷身边无能人,由小尘来
代劳即可?" 许冲也自持身分笑呵呵道:" 好,英雄果真出少年!小老弟既能替
侯爷争个面子,也为老哥哥打头阵,这个情份我收下了,以后绝对有你的好处!
" 李色尘正色作揖道:" 老哥哥!您这头神獒可否借我对付那条巨蟒?光凭我一
个人难以力敌人、蟒一体!" 许冲表情一愣,立即掠至神獒面前用手轻抚其额,
神态十分恭敬,令李色尘有点惊愕不解,感觉那头神獒好像是许冲的主子。

  神獒轻吠一声,随即奔至李色尘左侧亲匿地舔其左掌,再咬其袖迎向婼灵及
那条巨蟒而去。

  许冲尴尬轻叹道:" 侯爷,神獒平常不易让陌生人靠近,有时候还不听老夫
指挥,却对小老弟表示亲匿,可见小老弟并非泛泛之辈!" 嫪毐精神抖擞哈哈大
笑道:" 许老,难怪小尘说过好戏要开锣了,这场人与人、蟒与獒的争斗即将开
打,原来都在其算计之中,本侯得此英才,还有什么大业不成的道理!" 许冲奉
承道:" 侯爷眼光如炬判事圣明!这个小尘老夫愈看愈讨人喜欢,老夫就从旁掠
阵,以防有失。" 话毕,许冲朝着护卫挥手示意,所有护卫迅速再退开十丈,腾
出了二十丈的空间。

  李色尘携着獒犬和蜡灵及那条巨蟒对峙,所有护卫人人屏息以待,欲瞧这场
人、兽的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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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白骨魔镖

             第34章尽付东流

  寒山几堵,风依削碎中原路。

  秋空一碧无今古。

  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

  人们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乌云密布,春雷闷响,霍然间下起蒙蒙细雨,蒙昧景象更增添李色尘和婼灵
杀伐之前的肃杀之气,而众护卫虽然退出约二十丈远距离,乃感受到双方所散发
出来的杀气。

  李色尘不亢不卑道:" 阁下以不过三十岁之龄,能跻身' 魔门' 五大护法之
' 水魔神' 实属不易,若能劝说贵门主投效嫪侯爷共谋大业,侯爷必能既往不究。
" 婼灵恨声道:" 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老夫已近耳顺之年,岂会被你三言二语所
蛊惑?身为刺客,一击不中已抱必死之心,就是战死也绝不求饶。那嫪毐居然同
意你出来应战,岂不太小看老夫了,难道秦国已无能人?" 李色尘轻抹脸上雨滴,
笑吟吟道:" 学无老少,达者为师!阁下所拥有的贵门镇山魔器' 白骨魔镖' 就
是毁在我的手里,你刚才不是嚷着要报仇吗?" 婼灵闻言先是一呆,转而双眼迸
射凌厉杀机,阴阳怪气细声斥喝道:" 好小子!你是……何方神圣?竟能毁了三
只' 白骨魔镖' ?又敢强行出头前来送死!" 李色尘习惯性地摸抚左臂" 玉魔手
" ,装成一副嘻皮笑脸的表情,用手指着鼻尖,讲话故意像腮边塞了二个胡桃般
口齿不清道:" 他奶奶个熊!你的照子也不擦亮一点……本少爷我坐不改姓,行
不改名——李色尘是也……也就是' 道门' 祖师爷……江湖送我一个浑号叫' 玉
魔手' !" 婼灵一见李色尘的举止谈吐,居然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模样,一
开口就是骂人的脏话,心中就有气;若与这种三流货色过招简直有辱" 魔门" 尊
严,随即怒斥道:" 混帐东西!你这个小瘪三,也敢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嫪毐
派你这种人来应战,对本座是天大的侮辱,饶你不得!" 婼灵口中怒骂,暗中却
已劲凝右掌,凌空随手一攫雨珠,凝聚成一支箭握于掌心,随手一掷,快若闪电
直奔李色尘的胸膛而去,双方间距不过一丈,不禁令人暗捏一把冷汗。

  李色尘曾吃过这种暗亏,岂会再重蹈覆辙?立即伸掌化爪凝上一层霜气,攫
住那支水箭,瞬间化为冰棍,随手往嘴里一送,居然咬得声声脆响。

  众护卫见双方一来一往以绝臻玄功暗中较劲,刹那间可能就会要人命,皆睁
大眼睛眨也不眨,以免错失如此精彩比斗。

  李色尘故意啐出了冰屑,再抹一把嘴,手中拿着剩余半截冰棍揶揄道:" 太
难吃了!戾气太重,有一股腥臭的' 气' 味,令人难以下咽,你要是不信……就
请你自己尝尝!" 李色尘说毕,随即将半截冰棍抛出,若矢箭直射蜡灵而去。

  婼灵冷然道:" 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居然敢对本座施展暗器,简直是
孔老夫子面前卖文章!" 只见婼灵抬臂轻轻拂出双袖,激出一股凌厉气劲,扑拍
得面前五尺的细雨四散,正好迎上那半截射至的冰棍。

  " 蓬!" 冰棍立即暴开成了冰屑,纷飞乱喷,怎料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道,令
冰屑又集结化网,捷若雷霆罩向婼灵的胸前。

  冰屑如网瞬间即至,虽被蜡灵边退边翻袖所划出的一波波气劲给化为乌有,
但其双袖已然千疮百孔,也退得十分狼狈。

  李色尘施展如此刚中带柔、柔中藏刚的奥妙" 寸劲玄功" ,确实令人防不胜
防,而其故作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地嬉谑之态,诱使婼灵轻敌出丑,更令人佩服
其临机应变,智勇双全的做法。

  周围观战的一干护卫,人人皆为李色尘一出手就挫败敌方而喝采叫好,声震
云霄。

  婼灵并不因此而老羞成怒,只是脸色更为阴沉,脱口道:" 好小子!这是道
门绝学阴阳并济的' 寸劲玄功' ,想不到竟阴寒如斯,如此功夫当世以你为最!
你自报名号故作含糊不清,用意就是诱老夫轻敌上当,这般轻浮诡诈实在有失身
分,真是侮辱了你道门大家的风范!" 李色尘不以为意笑吟吟道:" 咱们的开山
祖师爷讲了一句' 大巧若拙' ,小子我可是奉如圭皋;我又学得恩师' 哭虚子'
的游戏人间、笑傲风尘的处世之道,偶尔作弄敌人一下,也只有傻瓜才会上当,
此举并无伤大雅,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婼灵嗤之以鼻道:" 求道者所修持的是
泯视生死,进而超凡入圣;不论是非诋誉,期能超脱欲爱;视天地万物与己为一
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论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
气运于天地间;老子主无为,庄子法自然,否则何来老子五千余字' 道德经' ,
又何来庄周精辟寓言?你李色尘枉为道硕果!" 李色尘眼望蒙蒙细雨,耳闻闷雷
频响,见天色已逐渐昏暗,有感而发道:" 雷、霆、雨、露皆是天心!你这个邪
魔歪道,竟能堂皇而论庄老之学,令我想起庄周内篇《消遥游》的那头巨鹏神鸟
——其翼若垂天之云,搏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而负青天的神鸟。我却
宁愿做一只纵跃于枝橙之间、自由自在喜乐任我的小雀鸟,内心不知有我或非我
而达臻无我。" 婼灵厉喝道:" 小子诡辩!哪有人不做巨鹏宁为小鸟的道理?"
李色尘双眼异采一闪,嘻哈笑道:"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这有何不好?你跟我
论道的目的不外乎在拖延时间,趁天色蒙昧不清,想混水摸鱼溜之大吉吧?" 婼
灵闻言老脸为之一红,而其状似女子的忸怩之态也令人作呕,更教观战的嫪毐视
破其心机,厉喝道:" 来人啊!速速举火把照明,别给这个老魔头摸黑溜了!"
包围在外侧的一干护卫,立即点燃火炬,现场立即光明如昼,投射在李、婼二人
和大蟒及神獒对峙局面上,气氛显得更为肃杀。

  李色尘对婼灵招招手,笑吟吟道:" 来!现在可以大干一场了!我就以' 玉
魔手' 对付你这个老魔头,你那条烂蛇若教神獒给咬死了,我会拿来炖煮补补身
子!" 婼灵厉声道:" 好小子,光耍嘴皮子是没有用的!先宰了你这个' 玉魔手
' 及那头神獒好为本门争光,至于四周这些护卫,哼!任你千军万马我又何惧!
" 婼灵呼唤一声道:" 灵儿!" 那条斑烂大蟒立即把头伸展过来,蜡灵跃上蛇头,
蛇身霍然耸立而起,足有二层楼高,十分吓人。

  婼灵高高在上俯视四周狂笑道:" 我的灵儿张嘴足可吞下一头犊牛,而缠绕
力道之大,可将一头老虎轻而易举地缠死,所以光凭你这个臭小子及一头笨狗岂
奈我何?" 李色尘在气势上确实逊了一筹,随即挥动左臂" 玉魔手" 轻抚神獒额
头安慰一番,微笑道:" 体大无脑有个屁用?狗一向比蛇还要聪明,更为忠心,
是人类的忠实朋友,我相信你能打败那条大蟒蛇!" 神獒突然双眼凶芒四射吠了
一声,霍然间人立而起,惊见其体型逐渐长高变大,片晌间化成獒头熊身,体态
魁梧足有丈高,双拳擂胸" 蓬!蓬!" 之声有如捣鼓,面对着大蟒示威挑衅。

  李色尘感受到獒头熊身的獒犬浑身魔气森森凌厉迫人,四周护卫见况也为之
惊骇哗然。

  李色尘哈哈大笑道:" 好啊!' 神獒兽王' 当之无愧,有力拔山河之气概!
你是神、魔,或妖,都无所谓,反正我生具' 灵眼' 见怪不怪,若能搏杀大蟒许
你头功!" 婼灵脸色骤变,立即挥动一双为冰屑戳破的烂袖子,从二丈高的蟒首
上,以肉眼难察的高速,化作闪电般的长虹,直扑而下。

  只闻" 噗!" 地一吐信响,双袖暴破声中夹带着凌厉劲气,碎布有若漫天飞
花细雨,笼罩李色尘而至。

  婼灵足下大蟒骤张血盆大口,二丈如鞭蛇身蜿蜒迅速俯冲而下,觊准神獒所
化獒头熊身颈脖狂噬而去,而蛇尾翻卷灵活的尾巴粗如巨木,朝李色尘的背部横
扫而至。

  四周护卫惊见如此险恶的局面,皆替李色尘暗捏一把冷汗。

  李色尘收敛嘻笑之态,面对漫天布屑,心知这个蜡灵必藏匿在后,随之而来
的攻击,必是他一生功力所聚;问题是倘若闪避,将再难有主动的契机。

  李色尘又见大蟒蛇由上而下的攻击气势,灵动婉蜒直扑神獒,并以蛇尾偷偷
袭卷而来,可见这条巨蟒晓通人性,和婼灵配合无间,首尾皆是能置人于死的杀
着。

  李色尘灵机一动,迅速使个鹞子翻身先行躲过蛇尾的横扫,双手随即一抱蛇
尾,灌注内力,将其尾端当成武器,旋搅漫天射来的布屑。

  蛇尾受制于李色尘的双臂,晃动摆甩欲想挣脱,但被灌注的浑厚内力,随着
蛇尾甩动就如气束乱射,立即冲散了漫天布屑。

  巨蟒的气势为之一顿,蛇头刚好冲至神獒的面前,就无法再逾越雷池一步。

  獒头熊身的神獒暴戾一吼,瞬间高举巨掌,由上而下轰朝蟒头一轰,在巨蟒
尾端一被李色尘给施劲搂住之际,蟒身成了笔直状态,刹那间无法闪避这一击,
熊掌拍击劲道之大,居然令整颗大泥瓮般的蟒头深陷地面。

  神獒力大无穷又深谙搏击之术,与李色尘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叫绝。

  漫天布屑化之无形,婼灵立即现身,只见他凌空而来,其双掌窜出十道凌厉
指劲,道道指劲彷如光束吐吞,化作漫天虚虚实实的幻影,又似水银泻地,激射
李色尘而至。

  李色尘随手将蛇尾一弃,哈哈一笑,双手采抱日之姿,化掌为指,若抚琴般
拨动,瞬间激出丝丝气芒,形成一层又一层的护身网。

  " 蓬!" 地一声如闷雷乍响。

  漫天光束与层层气网碰击,爆开璀珣灿烂的烟花,随即化为无形。

  李色尘双足陷入地面,屹立不摇,但是婼灵却连翻了三个斛斗方才着地,又
颠退数步方止其势,他的内力确实是逊了一筹。

  蟒蛇尾部甫一脱离李色尘的掌控,随即飞速翻卷,横扫神獒,虽被其熊臂搂
个正着,然而深陷地面昀蛇头却已窜离,并蠕动粗硕的蛇躯,将神獒给缠个死紧,
神獒弃蛇尾就蟒首,将蛇颈紧紧掐住,双方翻滚草地缠斗不休。

  李色尘趁胜追击,当婼灵刚站稳脚步的一瞬间," 玉魔手" 指端于刹那间弹
出盈尺长的利刃,迸出真气烁动流转,五道剑芒罩向婼灵的面门,不让他有稍稍
喘息的机会。

  婼灵一脸惊慌,忙从怀中取出一条六尺长的白骨七节鞭,迎风一晃若龙蛇婉
蜒吞吐不定,布下一道又一道的防护网,痛击迎面而至的凌厉剑芒。

  " 叮叮当当" 交鸣脆响,回荡空间。

  七节白骨鞭居然为之寸断,却只能挡住四道剑芒,另一道剑芒若箭矢飙射,
竟穿破该是没有空隙的鞭网,点上婼灵眉心处——" 当!" 居然又发出铁器撞击
的脆声。

  惊见婼灵俊脸竟然从中裂开,薄如蝉翼的面具飘然分开,露出一副美人瓜子
脸,而其眉心竟嵌有一颗指节大的红宝石,瞬间龟裂破碎,原来是宝石救了她一
命。

  婼灵居然是妙龄女儿身,令人十分错愕。

  婼灵眉心原来嵌有宝石处竟然浮现一条" 赤炼蛇" 的艳红标志,这是" 五毒
门" 最厉害的" 追魂蛊" ;这也表示蜡灵的地位并不低,令不到五尺之外的李色
尘看得十分真确,比她现出女儿身更为震撼莫名!

  李色尘双掌扑前,婼灵也迎掌封架,双方十指紧扣,旋迭翻转,看似短兵相
接,互较内力之状。

  观战的护卫齐声呐喊,为李色尘加油助阵,人人皆认为必然手到擒来。

  李色尘瞬间从眉心浮掠一条金色" 赤炼蛇" 标志立敛,密意传音道:" 你是
娘亲的得意弟子?认识我吗?" 婼灵见状惊慌失措就要挣离,却被李色尘传音制
止道:" 咱们佯装继续打下去!别露出马脚!" 婼灵回神惊慌传音道:" 少主!
几年不见,您长这么大了……奴婢真的认不出来,因为长年潜伏于' 魔门' ,所
以……" 李色尘知道继续佯装不能再下去,否则一定会让许冲看出破绽,急忙传
音道:" 我给你一瓶毒药喂食灵蛇,自有妙用!你快助蛇一臂之力,否则会被神
獒给撕裂吞食,有机会再见了!" 李色尘运力将婼灵震开,施妙手从怀中取出一
只泥瓶,婼灵机灵地再以双掌拍去,李色尘立即迎封上来,却暗中把毒药交在她
的手中,随即大喝一声,将蜡灵整个人高举过头,猛然朝蟒獒交缠的方向抛掷而
去。

  婼灵故作凄厉狂啸,于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看似已受重创,动作却如行云
流水,被抛的去势,忽哨一声打个暗号,猛然攻击神獒。

  蟒蛇瞬间翻腾释开神獒,神獒岂会轻易善罢甘休,正待追击蟒蛇,却逢婼灵
若一头大鹏迎面扑至,凌厉掌劲迫得神獒翻滚窜离。

  蜡灵双足点地再腾掠而起,已然伫立蟒首之上,顺手打开瓶塞将药粉倒进蟒
口之内。

  李色尘掠至神獒上空,双足站稳其肩,与婼灵踩在蟒首形成了相距一丈的对
峙局面。

  李色尘冷笑道:" 想不到' 水魔神' 竟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你已受重创,
今日难逃生天,不如自裁了事,这条大蟒就让馆中食客吃上一顿大餐吧!" 婼灵
披头散发再咯一口鲜血,语气阴沉冷然道:" 本座武功虽不如你这个臭小子,但
本座杀手锏一出!就要尔等即便是千军万马也要一败涂地!" 李色尘故作不屑讥
讽道:" 臭丫头!败军之将还敢言勇?你这个' 魔门' 长老已经威风扫地,还敢
如此大放厥词!" 婼灵轻跺蟒首阴恻恻道:" 灵儿!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咱们岂
能教人看扁了!" 巨蟒霍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黑气,腥臭无比,朝李色尘
及神獒激射而来。

  李色尘故作惊慌大叫道:" 黑气有毒!快避开!" 神獒闻言慌然暴退丈余,
闪过那团毒气,毒气逢雨飘落草地,翠绿青草顿时为之枯黄,可见其毒甚剧逢者
必死。

  婼灵立即驱策大蟒飞速朝湖面窜逃,蟒蛇边走边喷毒雾,吓得包围的护卫四
面作鸟兽散,婼灵与巨蟒从容潜入湖中而隐。

  神獒缓缓变身恢复原状,许冲及嫪毐慌忙赶过来,见李色尘并无中毒迹象,
嫪毐随即下令护卫追击,明知这批护卫在作态表功,却也声势凌人,颇有吓阻敌
人之势。

             第35章棒打鸳鸯

  西入秦关口,南瞻驿路连。

  彩云生阙下,松树到祠边。

  作镇当官道,为雄控大川。

  莲峰径上处,仿彿有神仙。

  " 望波楼" 大厅内烛火通明,嫪毐主座,李色尘和许冲作陪,神獒伏于墙角
守卫,桌上摆满丰肴庆功。

  嫪毐踌躇满志,纵声大笑举樽道:" 今晚小尘经此一役,真是替本侯露脸了!
往后' 魔门' 难以在秦境立足,是咱们最大的胜利!" 李色尘叹声自责,作揖请
罪道:" 小尘未能搏杀刺客' 水魔神' ,反得侯爷赞誉有加,实在有愧!若不是
许老哥的神獒与大蟒对阵,小尘早就死于非命了!" 话毕,只见神獒过来对着李
色尘亲匿地舔其手掌示好,又乖乖地蹲伏许冲身侧。

  许冲笑呵呵道:" 此话不假!婼灵若不是偷袭,再多一会儿功夫巨蟒就会被
神獒给撕裂了;然而那条巨蟒也绝非凡间俗物,若与婼灵合击,除非陆地神仙之
流,否则难以逃生。" 嫪毐余悸犹存道:" 想不到巨蟒竟能吐毒雾,绿草随即枯
死可见毒性之强,此毒若是沾身岂不是当场暴毙?小尘和神獒能全身而退,算是
大幸了!" 许冲点点头,沉吟道:" 一般蟒类并无毒性,而斑灿蛇类皆有巨毒,
但通常毒液是藏于腮边毒囊,在毒牙噬咬猎物时注射而出,而这条大蟒却能凝聚
毒液从口中喷出,使人防不胜防。假如它一开始就朝小老弟及神獒喷射毒雾,他
们早就死了,为何在人、蟒逃命时才施展出来,令人费解!" 李色尘不动声色微
笑道:" 江湖中人个个都会暗藏保命绝学,这条巨蟒不外如是,若一开始就将毒
囊里的毒液喷完,就算我被毒毙了,尚有老哥哥迎头痛击,那它还能靠什么绝活
逃命?" 合情合理的解释,又暗中夸赞许冲,令其洋洋得意道:" 小老弟,你若
不幸被毒毙,我乃是' 妖门' 总护法,当然会杀婼灵及那条巨蟒为你报仇,才不
枉你我相识一场!" 李色尘捧樽先干为敬,许冲也回了一樽示礼,嫪毐陪饮之后,
忧心忡忡轻叹道:" 根据本侯的密探呈报,江湖百家之中以' 五毒门' 最擅长施
毒,也是这几年来才新兴的派门,而其行事诡秘,心狠手辣从不留活口,连大小
牲畜都毒绝了,所以查不出其来龙去脉,更是当今武林人人闻之色变的神秘门派。
今日如果是' 五毒门' 前来行刺,本侯纵有千军万马保护,可能也难逃毒手!"
许冲脸色浮现一丝恐惧,叹然道:" 侯爷确实对江湖动态皆能明察秋毫!本门掌
教' 妖王' 早已命令教下弟子们注意' 五毒门' 在江湖上的动态,而每次赶到凶
案现场皆无一人能幸免其难,只查出了这个诡秘门派以赤炼蛇、娱蚣、蜘蛛、蝙
蝠、毒蝎为标志而已。" 李色尘故作啧啧称奇状,问道:" 老哥哥,' 五毒门'
不过是新崛起的门派,真有如此厉害吗?但既然连侯爷及' 妖王' 都查不出他们
的来历,就不必害怕吕不韦会跟他们搭上线,所以也就威胁不到侯爷的安全了。
" 嫪毐又轻叹道:" 本侯若能和' 五毒门' 搭上线,就算得花费再大的钜资也要
请他们杀了吕不韦,可惜旗下无人能办此事,真不知如何是好?" 李色尘微笑道:
" 侯爷,毒药固然厉害,却是死物,一定得利用媒介传播才能要命,平常饮食只
要用一根银针就能试出有毒与否,或者干脆找个试毒人常随左右,即可保安泰。
" 许冲大表赞同,却另有见地道:" 小老弟,侯爷是万乘之尊,自有人会打理其
生活起居,然而咱们可是江湖人,若被' 五毒门' 盯上了,得小心翼翼,令人防
不胜防,所以这种门派少惹为妙。不如这样,你在江湖上算是个陌生面孔,一有
机会可以为侯爷查采' 五毒门' 的虚实,他们若能暗中帮忙,更能确保侯爷大业!
" 嫪毐乐呵呵道:" 许老所书极是!小尘可得帮这个大忙,本侯就可高枕无忧了!
" 李色尘顺水推舟微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小尘本该效劳。" 许冲转了话题问
道:" 侯爷,咱们何时回咸阳城?" 嫪毐望了李色尘一眼微笑道:" 小尘,明天
跟本侯回府吧?本侯尚有要事与你商量。" 李色尘心中自有盘算,道:" 侯爷,
小尘建议你我之间,应该保持若即若离之态,先让我游走豪门各家打出知名度,
才好暗中协助侯爷,不会教人起疑您我的特殊关系。" 嫪毐略微沉思一下,从怀
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李色尘,道:" 好!你讲得很有道理。这块令牌在咸阳城很
有份量,那些大小官吏还得买帐,很管用的!" 李色尘毫不客气地收妥,作揖称
谢道:" 小尘知道了!所谓民不与官斗,这块令牌确实可免去许多麻烦。" 嫪毐
打个哈欠道:" 累了一天,本侯要安歇了,两位自便吧!" 李、许两人护送嫪毐
上楼安歇,并在其左右房间分别住下,那头神獒就伏卧于走道上戒备。

  李色尘和衣上床打算就寝,房门忽然被推开,竟是那头神獒蹑足进来,摇着
尾巴向他示好。

  李色尘讶异问道:" 神獒,是否发现了异状?" 神獒突然口吐人语道:" 小
尘!' 水魔神' 婼灵逃之夭夭已不知所踪,今晚不会再来偷袭侯爷了,我有事问
你,到外面草地上说话!" 李色尘虽知神獒能变化成魔兽,却不知居然还能讲人
话,被它吓了一跳惊颤颤脱口道:" 我的妈呀!你突然蹦出人话……这会吓死人
的!" 神獒裂嘴伸舌一舔鼻尖道:" 小尘别装傻了!凭你的聪明才智,早就料到
' 许冲' 只是个代号而已,本座才是许冲的主人。" 李色尘笑吟吟道:" 老哥哥
睿智!实不相瞒,小尘从侯爷口中得知您那个仆人已经换了几次,料想其中大有
蹊跷,却万万料不到您竟会讲人话!" 神獒霍然立身推开窗户,纵身一跃而出,
李色尘随即紧跟其后不敢怠慢。

  草地上有一队夜巡护卫经过,见是李色尘溜獒散步,远远地行礼表示尊敬之
意,却不敢靠近打扰。

  巡逻队伍一过,四下无人,李色尘谨慎地问道:" 老哥哥,您找我出来,想
问些什么事?" 神獒双眼疑惑地瞪着李色尘的左臂问道:" 小老弟,你与蜡灵对
阵施展' 玉魔手' 时,整条手臂魔气森森灵光四射,而你的脸庞却显露神威赫赫
一副不可侵犯之态,可见已练就' 灵眼' 能视灵异。自古神魔不两立,为何你竟
能集神、魔灵气于一身?" 李色尘原本担心暗助婼灵之事,被神獒给看穿,经它
这么一说始放下心来微笑道:" 老哥哥,我的' 灵眼' 是与生俱来的,并非修练
而成,这只' 玉魔手' 亦同,我确实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神獒沉吟一下道:"
这种离奇古怪异事我相信!老哥哥我源出西域,从' 商朝' 开始就跟随主人' 妖
王' 服侍于' 纣王' 身边,差一点就被周文王旗下' 姜太公' 给杀了封神;而'
妖门' 与' 魔门' 本是一体,因为主人和' 魔门' 掌教' 梦魇搜魂' 赤千里本是
同门师兄弟,妖、魔因故分家千年互不往来。老哥哥告诉你这个秘辛的目的,就
是认定你原本是' 魔门' 一份子而不自知,若有机会能撮合双方,就能无敌于天
下了!" 李色尘故作惊讶道:" 老哥哥,您竟有千余年的道行?为何仍是神獒而
不能变化人身?而我是' 道门' 祖师' 哭虚子' 的徒弟,绝非' 魔门' 的一份子,
您看错了!" 神獒沉声道:" 老哥哥自有苦衷,不便告知。但若真的对你看错了
眼,就把眼珠子挖出来自嚼吞咽!你虽然年纪轻轻,但宿世必大有来头,只是你
尚未启灵观照前世因果而已,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真相!" 李色尘闻言内心一瞿,
却不动声色,轻叹道:" 老哥哥,侯爷助我开创' 剑尘门' 欲与百家争锋,现在
看来光是与尔等妖、魔两门就难以一较高下了,更遑论鬼、怪两门及各大门派皆
颇具实力,小尘真是独木难撑呀!" 神獒摇头道:" 小尘,人寿虽然有限却易大
成,所谓神仙皆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又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然是
成魔之后才能为所欲为。你的机缘若到,别说是神仙,就是玉皇大帝' 帝释恒因
' 也会臣服在你脚底下。" 李色尘苦笑道:" 此话太抬举小弟了!以后' 剑尘门
' 若得您多加关照,就谢天谢地了,您所说的这些遥不可及之事,小弟绝不敢妄
想能一步登天!" 神獒转了话题道:" 小老弟,此事暂搁一旁不提了!今夜找你
出来还另有用意。" 李色尘恭身作揖道:" 您请说!" 神獒双眼透出杀机道:"
小老弟!鬼门' 银发鬼君' 陈瑞泉,拨动琵琶暗通' 水魔神' 婼灵刺杀侯爷,我
打算趁其不备将他宰了,你意下如何?" 李色尘眉间一挑,暗忖神獒确非等闲之
辈,已知陈瑞泉在暗中搞鬼,欲将他一举狙杀,心生一计转圜道:" 老哥哥,鬼
君陈瑞泉的母亲' 瑟仙' 瑞飞凤,乃是与您并列当今武林仅存的几位世外高手之
一,若杀了他,会惹来无穷的后患,所以老哥哥可要三思而行。" 神獒深思一会
儿冷笑道:" 小老弟!莫非你怕了?" 李色尘不亢不卑道:" 老哥哥!咱们若联
手杀了鬼君陈瑞泉,虽然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现时在' 聚贤馆' 做客,
所以侯爷还是脱不了关系,更会加深侯爷与吕不韦的冲突,这是打草惊蛇的不智
举动;但假如咱们藉机去质问一番,杀一杀' 鬼门' 的锐气,却无不可!" 神獒
双眼异采一闪,笑吟吟道:" 小老弟果然智勇双全,并非只是个光逞匹夫之勇的
小伙子,老哥哥是想试探一下你的看法而已,就凭陈瑞泉一个人还需要你我联手
吗?" 李色尘闻言松了一口气,暗忖这头妖獒的心机颇为深沉,还得小心应付才
行,立即佯装谦卑作揖道:" 老哥哥,小弟一切以您马首是瞻,任凭差遣!" 神
獒点头微笑道:" 小老弟不愧是侯爷所器重的要角,你我以后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绝不会让你吃亏。走吧!我感觉出陈瑞泉对你有一种莫名的敌视,就由你去挫一
挫他的锐气,我从旁掠阵!" 李色尘望着神獒快速奔去的背影,暗骂自己糊涂:
" 它奶奶个熊!不知其藏了什么心眼?我好像是赶鸭子上架不去不行了……见机
行事再说吧!" 李色尘边想边紧追在后而去。

  东厢一座贵宾居住的独栋楼阁,四周有置火盆照明,警卫森严。

  李色尘和神獒一到,立即遣散所有警卫。

  神獒抬头望着楼阁,双眼一抹诡谲异采,冷笑道:" 小老弟,你得先激怒鬼
君陈瑞泉动手,我躲在一旁观战……你若不敌,我会突击而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 李色尘闻言疑窦丛生,暗忖神獒居然不愿在场,不知它会玩出什么把戏,
但也只好顺其意道:" 老哥哥,您法眼如炬,鬼君陈瑞泉确实曾与小弟有点小过
节,要对他挑衅太容易了,请您藏匿暗处观戏就行,我还不至于会输给他!" 神
獒立即起脚踢飞一颗石子,击中三楼窗户,随即掠至厢房侧边一角藏匿起来。

  三楼窗户乍开,只见陈瑞泉手抱琵琶飞掠而出,飘然落地,见只有李色尘一
人在场,其余警卫均已撤离,脸色阴晴不定,冷然道:" 李掌门,你三更半夜造
访,却投石问路而不堂皇入室,不但有失风度而且大不敬,不知居心何在?" 李
色尘开门见山道:" 阁下以弹奏琵琶为号,暴露侯爷的位置,好教杀手前来行剌,
你别以为就能瞒天过海,我是专程来找你算这笔帐,又何需对你客气?" 陈瑞泉
老脸一红怒斥道:" 臭小子!老夫见黄昏美景有感,即兴弹奏音律自娱,你非我
辈知音,岂能懂得如此雅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色尘双手插腰,冷笑道:
" 臭老鬼!一般弹奏哪需要运足内力?扰得湖波荡漾鱼群乱窜,这分明是暗通'
水魔神' 来袭的信号,我差点就被你害死,此仇不报非君子!" 陈瑞泉闻言老羞
成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暴跳如雷斥喝道:" 臭小子!你我同是嫪侯爷的客人,
你有何资格来诬我通敌?若传到侯爷耳边教我如何做人!" 李色尘冷嘲热讽道:
" 你与' 琵琶精' 相恋,背宗忘祖,自称' 银发鬼君' ,滥杀无辜,根本不是人!
不值得本掌门尊敬!" 利刃割体疮犹合,言语伤人吃不消!

  这几句话确实击中其痛处,使得陈瑞泉怒发冲冠,一头银发如瀑飞扬,就要
动手;他手中琵琶突然出声喝止道:" 夫君!暂息雷霆之怒,那个臭小子摆明着
挑衅,别被激怒而乱了分寸;你我联手合击杀他,看嫪毐能奈我何!" 鬼君陈瑞
泉确非等闲之辈,闻言立即收敛怒容,在琵琶柄中拔出了爱妻" 妖剑" ,阴恻恻
道:" 梅英!这小子阴险诡诈,曾施毒让你受伤,你可得小心应付,以免重蹈覆
辙!" " 妖剑" 的女人头突然激射出一股轻烟,瞬间凝聚成一名仪态万千的女人
模样,随即探手握剑,冷然道:" 夫君!有了前车之鉴,妾身绝不给他再有机会
触摸到我的头,我的魔魂出窍幻化成体,看他能拿我怎么样,但你得小心其' 玉
魔手' ……" 李色尘不敢小觑他们,暗中凝劲蓄势以待,却故作轻松道:" 嗯,
冬天雪梅有坚毅不拔、傲视群芳、英气勃勃之丽姿,' 梅英' 这两个字虽然取得
脱俗风雅,但落在一柄' 琵琶妖剑' 的身上,竟与人类卿卿我我,太过不伦不类
了!" " 妖剑" 梅英所化的朦胧身体,闻言妖气大炽,杀气腾腾地持剑腾身而出,
快若流星,笔直飞击李色尘的胸膛而来,恨不得将他一剑穿心,方泄其盛怒。

  原来" 妖剑" 梅英比陈瑞泉更为暴戾,经不起李色尘的三言二语一激,猝然
动手,吓得陈瑞泉护妻心切,立即凝劲贯透四条琵琶丝弦,弦线如刃,暴长六尺
弹射而出。

  李色尘轻喝道:" 来得好快!贤伉俪果然心神灵魄一体,默契十足!但尔等
找错了对象,本掌门就让你们知道我' 玉魔手' 的厉害!" 语出同时,李色尘变
化几个身法,望之在前,忽焉在后,瞬间闪过这对夫妻的凌厉合击。

  梅英持着锐利剑刃刚从李色尘胸前飙刺而过,李色尘立即挥拳轰拍而去,怎
料掼伸右掌击在朦胧气团女体上,就如疾风吹散轻烟般泄开,然而散开的烟气,
竟然又凝聚成体,分毫不伤。

  李色尘" 玉魔手" 弹出如刃五指,拨弄飞击而来的琵琶弦线,将四弦撮成一
团,猛然一带,便将陈瑞泉抱着琵琶的身体,往前踉跄地颠仆了几步,方才稳住。

  这是大好制敌的契机,李色尘右掌迅速一旋,往陈瑞泉的面前拍击而去,若
拍实了,必然脑袋开花当场猝死。

  陈瑞泉虽一时失足,却非泛泛之辈,急忙将怀中琵琶捧架而出,硬生生地封
住李色尘右掌的凌厉一击。

  " 蓬!" 劲气四逸,刮得置于四隅火盆中的炭火" 劈啪" 燃爆,火势更旺。

  梅英趁此机会,仗剑在李色尘的背后直劈,欲抢救陈瑞泉。

  李色尘好像后脑长了眼睛,负于背部的' 玉魔手' 早已将浑身真气凝聚在五
指上,全赖气机感应,以违反人体展臂的常态,玄之又玄的角度,迅速地攫住"
妖剑" 刃锋,再使个如飞轮般的大旋转,带著" 妖剑" 抛向刚稳住脚步的陈瑞泉。

  气势如虹,磅礴凌厉,此招融合了李色尘及梅英的浑厚内力,连藏匿防火巷
中的神獒看了自料也不敢轻攫其锋。

  陈瑞泉吓得魂飞魄散,忙又故技重施,双臂高举琵琶,欲迎架" 妖剑" 雷霆
电击般地一劈!

  " 咔嚓!" 琵琶琴身为之裂开一道剑痕,居然没有被劈成两半,可见这琵琶
古琴确非凡品。

  " 妖剑" 却弹飞半空中。

  李色尘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战略奏效,令暗中偷窥的神獒,也不得不赞叹其
用招之妙,让他们夫妻自相残杀。

  琵琶体骤生裂痕,飘浮于半空中的" 琵琶精" 梅英,好似已身中一剑般凄厉
惨叫,化为一股轻烟,迅速钻进了" 妖剑" 人头剑柄之中而隐。

  陈瑞泉看见爱妻" 琵琶妖剑" 重创,比杀死他还要痛苦,随之凄厉狂吼一声:
" 梅英!别死啊——" 陈瑞泉情急得银发如瀑乱飞,腾身半空中欲抢救那柄坠落
的" 妖剑" ,忽见一团黑影从角落中飞窜而出,早先一步抢走了" 妖剑" !

  只见神獒嘴中紧咬着剑刃,而剑柄上的女人头突然张口,有气无力地哀声道:
" 夫君快逃……你非我师兄' 神獒兽王' 的敌手……妾身并无生命之忧……快请
掌门' 鬼录' 出山营救……" 李色尘闻言震撼当场!原来" 琵琶妖剑" 梅英是神
獒许冲的师妹,自己却被神獒所利用,居然拆散了这对人、妖夫妻至死不渝的恋
情。

  " 它奶奶个熊!真是缺德带冒泡!这下子与' 鬼门' 结下了大梁子……" 李
色尘暗骂自己,却又得一脸陪笑,感到窝囊极了。

  陈瑞泉急得睚皆俱裂,若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擂捶胸膛凄厉大叫道:" 我爱妻
若有毫发之伤,掌门' 鬼录' 会尽倾' 鬼门' 数万弟子众,跟尔等没完没了…
…" 陈瑞泉抱紧琵琶转身飞掠而逝,但其断断续续的凄厉哀嚎声音,仍然回荡数
十里,令人闻声为之鼻酸。

  神獒把剑弃于地上,轻声道:" 师妹,你又何苦痴恋这个凡人?你是妖类并
非鬼魂,为何与' 鬼录' 沆瀣一气?师尊他老人家时常问起你的下落,师兄我迟
迟不敢提起此事,否则他老人家早就亲自找上' 鬼门' 要人了,若让师尊知道了
真相,你岂不是要遭殃了?" 剑柄上的女人头骤张双眸,透出一股怨毒的凄厉眼
神,声色俱厉道:" 要你管……我绝不会喜欢你这头卑鄙无耻的畜牲……" 话毕,
女人头立即合闭双眸不再讲话了。

  李色尘一呆,这柄" 琵琶妖剑" 梅英的几句话,就道尽了神獒对她的暗恋心
思,真是令人感慨万千,不论任何残暴的妖魔鬼怪,都有其不可告人的感情面。

  神獒尴尬地望着李色尘道:" 小兄弟,你这份人情,老哥哥我不会忘记。"
话毕,神獒含著" 妖剑" ,高兴地快速离去,李色尘望之兴叹,有点同情这对人、
妖夫妻的不幸遭遇。

  隔日清晨,李色尘送别嫪毐及" 神獒兽王" 许冲离开" 聚贤馆" ,对着颜北
辰和虹萤欣然道:" 陪着侯爷比打一架还累人!咱们收拾包裹离开这里吧!听说
' 咸阳城' 十分繁华,就由虹萤带路玩个痛快吧!" 虹萤闻言雀跃欢笑,飞奔而
去整理衣物,李色尘和颜北辰相视大笑,随即迈开脚步而去。

             第36章何方神圣

  翡翠巢南海,雄雌珠树林。

  何知美人意,骄爱比黄金?

  杀身炎州里,委羽玉堂阴。

  旖旎光首饰,葳蕤烂锦衾。

  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

  多材信为累,叹息此珍禽。

  虞罗:虞人的罗网。虞人是古代掌管山泽苑囿的官吏。

  " 咸阳城" 由西向东为渭河横贯而过,沿河两畔商店云集,人潮如织,熙熙
攘攘如过江之鲫。

  虹萤带着李色尘及颜北辰畅游大街,到了中午时分皆感饥肠辘辘,望着一家
颇具规模的饭馆,名叫" 玉食堂" ,立即进门找个桌面坐定,堂倌忙来招呼点餐。

  李色尘环顾四周十分宽敞,几十个桌面快坐满了人,唯靠窗处独留下三张桌
子,并在一块不卖了。

  颜北辰也注意到这种怪事,忙向虹萤问道:" 主母,这三张桌子空摆着,有
人进门却给堂倌给拦住不卖,哪有店家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 李色尘也好奇问
道:" 是呀,一般普通饭馆先来者先就席,本就是常规,有钱的大爷们若早来定
席,先给订金,这桌面上会摆着定席者的大名,也是常规;但这三张桌面空无一
物,且并在一起,确实有违常理。" 虹萤微笑道:" 妾身常居侯府,偶而会来大
街闲逛一回,很少在外用餐,咱们等堂倌送菜上桌,一问之下不就清楚了?" 一
会儿功夫堂倌端菜上桌,颜北辰抢先问道:" 堂倌,右边空了三张桌面,是干什
么用的?" 堂倌见这二男一女穿着华丽,随即哈腰作揖道:" 回大爷!这三张桌
面,是本食堂特意留置不卖的。" 李色尘讶异道:" 食堂开门做生意,都巴不得
高朋满座,哪有空置不卖的怪事?" 堂倌见李色尘气宇轩昂,更为巴结道:" 大
爷,您是外地来的吧?或者不是本食堂的常客,才会有此一问。最近本食堂聘有
一位' 说书' 的窦先生,固定时间在这里讲故事。他说书的内容精采丰富,可以
从盘古讲到现代,所以本食堂一到' 说书' 的时间,就高朋满座了。" 话毕,跑
堂小二立即忙活去了。

  原来是这么个新鲜事,李色尘、颜北辰、虹萤开始用餐,也想见识一下" 说
书" 人,到底在讲些什么故事。

  不到盏茶时间,只见一位鬓角苍白的老儒生和一名年约十五岁左右的小伙子
进门,小伙子手中拎着一个小布包迅速就位,老儒生忙向熟客作揖打招呼,不少
熟客也笑吟吟地挥手致意,可见老儒生在这里颇有人气。

  老儒生来到空桌,而小伙子却慢条斯理地先从小布包里取出了一捆竹简摊开
桌面,再取出二块约尺来长的竹板,竹板头穿个小孔用细绳系绑,最后拿出一块
约巴掌大长方形的乌亮木块。

  一名食客兴高采烈大叫道:" 窦通!今天你又有什么精采的故事要讲?我可
是携家带眷来捧场的喔!你那个孙子窦明可得要耍耍绝活娱娱众人,本大爷自有
赏!" 老儒生笑呵呵道:" 王大爷,今天要讲一些飞檐走壁的江湖奇人轶事,保
证精采绝伦,让大家增添见闻!" 满堂食客中有不少年轻游侠儿,立即鼓掌叫好,
所有的客倌也随之鼓掌应和,可见老儒生颇受欢迎。

  这也难怪,有学问的读书人,在民间易得老百姓的尊敬。

  李色尘见那老儒生窦通,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一进门的步伐十分稳健,尤
其双眼炯炯有神,视人若鹰隼锐利,好似能看透人心般,暗忖此人定非泛泛之辈。

  其孙窦明虽身高不足五尺,却颇为精壮,尤其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娃娃脸,更
是讨人喜欢。

  窦通突然跳上桌面高举双掌制止群众喧哗,右手执着那二块拍板,即兴摇晃,
" 啪!啪!" 之声清脆作响,边唱边说道:" 江湖最近堀起' 玉魔手' !拳打鬼
门血魅鬼,脚踏妖门老树妖,一拳一脚杀无赦,其人神功魔难测,亦正亦邪鬼神
惊,开创' 剑尘门' 立威……" 窦通边说边唱,其孙窦明也跳上桌面,一会儿披
头散发扮鬼,又忽尔扮妖,配合著窦通右手拍板快慢有序的节奏,腾出左手化爪,
令人一见即知代表" 玉魔手" ,状似攻击窦明的凌厉模样;而窦明猛翻几个斛斗
佯装受伤,手脚俐落中骤显滑稽鬼怪的高难度动作,赢得了满堂喝采。

  爷孙俩唱作俱佳,表演功夫一流,尤其窦通的唱腔声调柔中带刚,绵绵不绝
中急剧转折忽高忽低,绕梁回荡;而拍板的轻重快慢节奏,随着故事情节敲响,
声声悦耳,紧紧扣住群众的心弦,更增添说书的气氛,令人听得如醉如痴。

  颜北辰听得拍案叫绝,对着李色尘轻声道:" 主公!想不到您的事迹被这位
窦先生编成了故事,加上其孙这么表演,真是将您说绝了!" 李色尘啼笑皆非尴
尬道:" 他们讲得太夸张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肥,这么一来,麻烦事就多了。
而这祖孙俩都是练家子,尤其是老儒生的浑厚内力,绝不能等闲视之!" 虹萤抿
嘴吃笑道:" 李郎,您的' 剑尘门' 虽才初现江湖,但由这窦通编成故事流传坊
间,当然很快就能成名,轰动武林;如此夸张又免费替您打响知名度,咱们何乐
不为?这可真令百家门派羡煞了!" 李色尘搓揉脸颊苦笑道:" 说书的口无遮拦,
夸大其辞,令人羡煞的背后,却是妒嫉死了,也隐藏着无穷的麻烦及杀机。" 虹
萤不以为然道:" 李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顺其自然。反正开山立
派闯荡江湖,争的就是一口气,如今被他们爷孙俩这么渲染,扬名立万的目的就
达到了。" 颜北辰拍胸喝好道:" 主母所言极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而' 降
国村' 数以万计的奴兵,就是您的后盾,这种声势并不输给武林十大名家,而且
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色尘笑骂道:" 兵贵在精、将贵在勇!咱们如果再不加把
劲厉兵秣马,人再多折损得越快,若让弟兄们死伤累累,我怎么对得起其家人!
" 虹萤嫣然道:" 李郎多虑了!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就是世间上最犀利的武器;
所谓猛虎难敌猴群,况且村中奴兵个个精壮,人人忠诚不怕死,才是' 剑尘门'
雄厚的资本,放眼天下无人能比!" 颜北辰激动道:" 对!奴兵们横竖都是贱命
一条,战死远比被折磨死要来得光荣,如今主公给予我们尊严,这股士气凝聚力
量,若洪峰澎湃奔腾,万山难挡,人人跃跃欲试,就等主公一声令下,就不信有
打不败的敌人!" 李色尘感动道:" 好!先将咱们的' 猎魔士' 训练成军,就可
以与武林中的邪门大派魔、妖、鬼、怪对敌,和各大名门正派并驾齐驱,方显'
剑尘门' 威风。" 话说到这里,只见窦通及窦明跳下桌面,而窦通高举惊堂木一
拍" 啪!" 声大响,令听得痴迷的观众惊醒回神。

  窦通随即作揖扬声道:" 各位父老兄弟姊妹们!上半场说到这里结束,让老
头子休息一下,趁喝口茶水的时间,请大家打赏个零钱!" 话毕,窦明双手提着
那只小布袋,穿梭于食客之间,食客们也自动把铜钱丢进布袋中打赏;旁看不出
赏钱的多寡,足见老儒生深谙人性,不让赏钱少者在面子上难堪。

  窦明提着小布袋来到李色尘桌前,虹萤立即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毫不迟疑地
丢进布袋中;这锭银子足够让普通一家人,过一个月的生活,出手算是大方的。

  窦明眼睛一亮,跑到老儒生窦通耳畔轻说了几句,窦通正在喝茶,忙放下茶
碗走到李色尘桌前作揖致谢道:" 请问各位尊姓大名?恕老头子眼拙,三位客倌
不常见,赏钱却如此大方,教老头子受之有愧,特来道谢!" 虹萤抢先夸赞道:
" 窦先生和令孙唱作俱佳!又通晓江湖轶事,值得奖赏。妾身姓虹,相公姓李,
这位是颜大哥,如此称呼就行了!" 窦通连忙作揖叙礼道:" 贤伉俪郎才女貌天
生一对,这位李大爷英气勃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虽是门面的客套话,却令
人十分受用。

  李色尘礼貌性地作揖回礼,尚未开口,怎料虹萤抢说道:" 窦先生!你认识
江湖中新崛起的' 玉魔手' 吗?要不然怎能讲得如此活灵活现,令人听得如痴如
醉?" 窦通浅然一笑,并没有回答,虹萤俏皮地一指李色尘,李色尘脸色紧绷误
以为要暴露出其身分,岂料虹萤又指向颜北辰,笑容可掬道:" 窦先生,这位颜
大哥您认识吗?" 颜北辰脸色一呆,不知这虹萤怎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窦通立即作揖道:" 老头子不认识这位英雄,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虹萤抿
嘴吃笑道:" 这位颜大哥就是' 玉魔手' 的好朋友,窦先生真的不认识?可见你
对' 玉魔手' 并非十分了解。" 窦通闻言一愕,脸色表情十分复杂,忽尔喘了一
口大气,一指李色尘惊颤问道:" 阁下……莫非就是' 玉魔手' 本人?" 李色尘
闻言为之一呆,刹那间灵机一动,指着颜北辰道:" 颜大哥确是' 玉魔手' 的好
朋友,但在下却无缘认识侠踪,只能听听颜大哥细说' 玉魔手' 是何等的英雄人
物而已。" 窦通略带失望地看着颜北辰轻声道:" 颜壮士,不知您出身何地?居
住何方?" 颜北辰心直口快道:" 窦先生,颜某是' 齐国' 人,现住城东渭河南
畔的' 降国村' ,如今得个' 公士' 的小小官阶,不足挂齿!" 窦通肃然恭敬作
揖道:" 这就是了!听说' 玉魔手' 出身' 降国村' 内的' 齐区' ,也是由一名
奴兵起家,颜壮士若从一名奴兵晋升为' 公士' 战士,是破天荒的荣耀,并没有
欺骗老头子,我相信你。" 颜北辰连忙作揖回礼道:" 这全是' 玉魔手' 掌门人
的恩赐!颜某惭愧!" 窦通微笑道:" 颜壮士称呼' 玉魔手' 为掌门人,老头子
更加笃定您的身分了!老头子若是有幸,尚请颜壮士引见贵掌门人。" 李色尘好
奇心大炽打岔道:" 窦先生,您说的故事为何会以' 玉魔手' 为题裁?莫非您是
他的长辈,对他如此了解。" 窦通故意卖个关子微笑道:" 天机不可泄漏!老头
子是跑江湖靠耍嘴皮子赚钱的,如此重要机密岂可轻易告人?" 说的也是!李色
尘和虹萤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而颜北辰却是一头雾水,当窦通还要攀交情的时
候,其孙窦明赶来催道:" 爷爷!您耽搁太久了,客倌们已经等得不耐烦,请您
快说书吧!" 窦通忙向李色尘、颜北辰、虹萤作揖为礼,回席跳上桌面敲响拍板,
又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将" 玉魔手" 的故事讲得天花乱坠,赢得了满堂喝采。

  虹萤在桌底下轻触李色尘臀部,笑吟吟道:" 李郎,这个窦老头您认识吗?
" 李色尘摇头表示不认识,而虹萤愈发好奇问道:" 这个窦老头,为何会对您如
此了解,令人觉得有点高深莫测,咱们不妨先探个底,再见机行事吧!" 李色尘
习惯性地轻抚左臂,微笑道:" 窦老头一身并无邪气,看似个正派人物,反正咱
们闲着也是闲着,就探探他的底吧!" 颜北辰总算听明白二人的用意,指着鼻尖
自嘲道:" 主公,就由我来当饵,说不定能钓到一串大鱼,如果下锅一炒保证什
么口味都出来了!" 李色尘轻拍其肩,笑呵呵道:" 颜大哥小心点,说不定你这
个饵被大鱼给吞了,连鱼儿长得什么模样都不晓得,岂不冤枉!" 颜北辰故作不
悦状,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我真有这么糟吗?我若被人给吞了,主公您的颜面
摆在哪儿?所以说喽!我自告奋勇,有您在一旁暗中保护着,我当然天不怕地不
怕了!" 李色尘和虹萤相视哈哈大笑后,虹萤把银两往桌面一搁,随即互相挽臂
亲蜜地离开食堂而去。

  颜北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然道:" 唉!这种说干就干、剑及履及的气
势,我学一辈子也不会!" 颜北辰留在食堂看着窦通爷孙俩一搭一档的精采说书
表演,注意力却不在此,整个心思已全放在如何当饵钓鱼的角色上。

             第37章攀缘求进

  君不见富足家翁,旧时贫贱谁比数?

  一朝金多结豪贵,百事胜人健如虎。

  子孙成长满眼前,妻能管弦妾歌舞。

  自矜一身忽如此,却笑傍人独愁苦。

  东邻少年安所知,席门穷巷出无车。

  有才不肯学干谒,何用年年空读书!

  干谒:求见贵人望其援引。

  食堂中掌声如雷,历久不衰。

  窦通爷孙俩向所有食客频频作揖,表示谢意,窦明把说书的道具整理入袋,
随即与爷爷窦通坐在颜北辰旁的位置,才开始用餐。

  窦通双手捧樽,先干为敬道:" 颜壮士!老朽乃是' 赵国' 的落难子民,携
长孙窦明,方到' 秦国' 月余,得此间老板之助拿到了良民证,好不容易在城北
贫民窟落脚,希望您不嫌弃咱们卑微身分与您共用一桌。" 颜北辰闻言举樽一饮
而尽,有感而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窦先生既知颜某曾是卑贱的奴兵,还
如此客气地敬酒,实是颜某高攀了。" 窦明向颜北辰乖巧地叫了一声叔叔,继续
用餐,窦通愁锁眉头轻叹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颜壮士如今是位食国家奉禄的
' 公士' ,阿明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为老朽一手带大,却没有好的环
境教育他,好在其性至孝不敢违背祖训,请颜壮士有机会拉拔他一下。" 颜北辰
知道这是奉承人的门面话,也不在意,话锋一转问道:" 窦先生乃是饱学之士,
而贵国首都' 邯郸' 与秦之' 咸阳' 并列当世五大城市,富裕程度不相上下,您
为何要离乡背景呢?" 窦通瞅了一下爱孙窦明,见他已经连吃了三碗米饭,似犹
未饱食,依旧狼吞虎咽,不禁咧嘴一笑,略感欣慰道:" 本国国君赵偃逝世,其
子赵迁继位,是为' 幽缪王'.赵迁的娘亲原是个娼妓,但去逝的赵偃却爱她爱得
紧,竟把太子赵喜罢黜了!而赵迁品行恶劣,举国皆知,老朽一家人都是受害者,
不得不流亡外地,依老朽看来,' 赵国' 在其统治之下,不出十年就会亡国。"
颜北辰额头一蹙,姑且听之,因为世局动乱人心隔肚皮,任何假造的身分都有可
能,这也是人之常情,不便追问到底,灵机一动,微笑道:" 窦先生,据我所知,
像您这种跑江湖的行业,皆有祖师爷在控管,不知您出自哪门哪派?" 窦通捋髯
笑呵呵地道:" 贵派' 剑尘门' 新创不久,已然轰动了秦境,但请恕老朽直言,
一个门派想在江湖历久不衰,可真不容易呀!而大起大落的门派,老朽可看多了,
但能超过百年历史的,却只有寥寥几家。老朽正是' 小说家' 的一份子,本门上
自公卿,下至贩夫走卒皆有,祖庭门训只有' 忠' 、' 孝' 、' 节' 、' 义' ,
四个字而已!" 颜北辰闻言肃然起敬,连忙作揖道:" 颜某失敬!窦先生原是当
世十大名门' 小说家' 的一份子,也是各名家之中,最为韬光养晦的门派,并且
通晓百家精赞野史,难怪对江湖轶事如此了解。敝派掌门对贵派赞不绝口,皆要
求部属应向贵门弟子学习,颜某能与窦先生同桌共餐,乃三生有幸!" 窦通谦冲
道:" 老朽惭愧!因家道中落流落异乡,因见颜壮士也是江湖中人才道出门派身
分,咱们爷孙俩光靠着一张嘴糊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颜北辰肃然道:" 窦
先生太谦虚了!江湖百年来一些脍炙人口的故事,以及枭雄巨擘、伪善之徒的假
面具,都被贵门揭穿出来,于坊间广为流传,这是稳定社会的中流砥柱,让宵小
无所遁形,令人敬佩!" 窦通连称不敢,转了话题问道:" 颜壮士是否能引见贵
掌门,让老朽专程拜访?" 颜北辰摇摇头,回答道:" 本门总坛设置于' 降国村
' 之内,四周有数万名秦兵驻防,别说您是赵人,连一般秦人都不得接近,否则
格杀勿论!" 窦通忽尔轻叹一声道:" 听说贵掌门' 玉魔手' 精明睿智,经你这
么个说法,这数万秦兵驻守村外,看似监管,实则是层层的保护网,果真不假,
放眼江湖百家谁有如此的安全防备?" 颜北辰趁机问道:" 窦先生,您为何挑选
我家掌门' 玉魔手' 编成故事说书?难道没有别的题材?" 窦通脸色愣了一下,
语气略为保留道:" 据我所知,贵掌门目前专与妖、魔、鬼三大邪门作对,江湖
中所有正派人士皆乐观其成,' 咱们' 当然要大大吹嘘' 玉魔手' 的本事,以表
彰邪不胜正的真理!" 颜北辰苦笑道:" 你说的' 咱们' ,是否就是有一群人在
进行,如果因而导致群魔乱舞专找掌门的麻烦,岂不是会被你们害死了?" 窦通
赧然道:" 颜壮士,老朽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这妖魔鬼怪、邪恶之徒被杀的题
材,确实对社会有教化作用,你认为然否?" 颜北辰脱口道:" 窦先生是奉谁之
命,在坊间传播这种故事?" 窦通双手作揖朝天一拜,坦然道:" 老朽是奉敝派
掌门' 五形手' ,也就是百姓匿称的' 鲁爷爷' ,江湖人又称' 万灵通' 的鲁仲
连之命,他老人家运筹帷幄,并有通天测地之能,相信此举自有其道理!" 颜北
辰为之一愕,脱口道:" 贵掌门尚在人间?岂不是百龄人瑞了?江湖传说他老人
家已臻半仙之流,窦先生何时与鲁神仙见过面?" 窦通笑道:" 掌门是神龙见首
不见尾的神仙人物,况且老朽在本门的身分不高,岂能轻易见到圣容,自有本门
长老代为传达圣意。" 颜北辰实料不到世外高人" 和事佬" 鲁仲连,竟然会对掌
门青睐,发动门人为掌门大打知名度;但是如此下去,福祸怎么也在所难料,真
不知这位神仙葫芦里藏着什么仙丹妙药?

  窦通又问道:" 颜壮士,是否有办法让老朽见上贵掌门一面?" 颜北辰面露
难色道:" 我与掌门虽是好友,但却是门下,不能逾矩要求掌门……" 窦通忙作
揖致歉道:" 罪过!罪过!是老朽非份之想……" " 但我却可……以朋友的身分,
请掌门和您见个面;你总得让我知道,想和掌门见面的用心何在?" 窦通喜极作
揖袂地道:" 没有别的用意!在秦境说书的不只老朽一人而已,若能让老朽亲见
一下' 玉魔手' 尊容,足可在同门之中威风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
小事?颜北辰当然不信,却爽然道:" 窦先生如此吹捧咱们的掌门人,颜某算是
欠你一份人情。掌门一向尊敬贵门的所作所为,若向掌门报告此事,料想也会给
我一个面子吧?" " 谢谢!老朽常驻这里说书,中午及晚间各一次,若能让贵掌
门移驾到此见个面,是最好不过了!" 颜北辰暗中窃笑不已,因为李色尘才离去
不久,真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刻下得赶快离开饭馆,将这种
事向掌门禀告,再作定论。

  窦通微笑问道:" 颜壮士,方才老夫看你对同桌的那一男一女十分恭敬,听
其口音好像是秦人,从他们的衣着气派及出手阔绰看来,不知是哪家的豪门子弟?
" 颜北辰避重就轻道:" 只是朋友,和窦先生的目的相同,也想要颜某安排掌门
与他们见上一面,说有要事请托。" 这么一说,窦通也不好再问下去,事关他人
隐私,不能追问,否则必惹颜北辰不快。

  窦通看见乖孙窦明已经饭饱,便朝颜北辰一揖道:" 颜壮士,离晚餐尚有几
个时辰,老朽及孙子还得赶回家休息一下,请你记得对老朽的承诺。" 颜北辰作
揖微笑道:" 一定,一定!尔等好走,改日再见了!" 窦通带着窦明快步离开饭
馆,而颜北辰仍在座位等待李色尘和虹萤回来,怎料街上传来窦通呼声,忙将目
光投向窗外,只见四名游侠儿打扮的人物,在大街上堵住了那爷孙俩的去路,一
会儿功夫,就将他们给逼进了暗巷之中。

  城内禁止一般百姓携带兵器,而这四位游侠儿腰悬配剑,必然是有功名在身
的豪门中人。

  颜北辰见义勇为,岂能见死不救,立即离座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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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秦境鲁伯

  奕奕清流旧绕城,旱来泉眼亦尘生。

  连霄暑雨源初接,发地春雷夜有声。

  复理沟渠通屈曲,重开池沼放澄清。

  通街细洒浮埃净,车马归来似晚晴。

  窦通及其孙窦明被四名游侠儿逼进了窄巷之中,一名年约三十的汉子,长得
一脸的横凶恶肉,长剑连鞘按在窦通肩上,冷笑地示威道:" 老子名叫庄彪!窦
老头,你把' 玉魔手' 最近的杀戮行为,摸得如此透彻,谅必知晓其行迹,若讲
出来咱们还是朋友,否则你就别在这里混了!" 窦通吓得脸色煞白,慌忙作揖苦
笑道:" 这位大哥!' 玉魔手' 在秦境的突出表现,已然轰动武林惊动万教,传
颂於列国间,小老儿只是拾人牙慧而已,不可能知道其行迹……" 话末讲完,庄
彪收回连鞘长剑,朝向小伙子窦明的胸膛撞去,痛得他哀叫一声颠退数步,气愤
得欲扑前讨回公道;另外三名大汉立即想出手痛殴他,却被窦通慌忙给拦住,对
著庄彪连声道歉道:" 庄大爷!小老儿的孙儿年少下懂事……请各位爷千万别跟
他计较,咱们跑江湖说书的,哪可能认识这位武林高人' 玉魔手' 呢?" 庄彪高
举连鞘长剑当成棒子又重力敲击在窦明的肩上,然而窦明也不闪避地硬挨了一下
不再叫痛,显得颇有骨气。

  " 废话少说!像你们这种弱国的贱民,能在本国讨口饭吃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宰了你们就像杀条狗一样,根本没人会理会!" 窦通脸色微变脱口道:" 庄大爷
下能这么瞧不起人!咱们爷孙俩可是领有贵国的良民证,被视同贵国百姓,有律
法的保障!" 庄彪口气轻蔑道:" 你说得不错!本国律法森严我等确实下敢轻犯,
但律法必须讲求证据,万一你断了手脚,只凭你孙儿指认是咱们干的,根本无法
成立,你是个跑江湖的聪明人,知道老子在说什么吧?" 窦通闻言脸色一变,随
即放低姿势委屈求全道:" 江湖中人皆知' 玉魔手' 创立' 剑尘门' ,所在地就
位於渭河南畔' 降国村' ,你们若与他有仇可以直接去闯,请不要为难小老儿了。
" 庄彪一把攫住窦通的胸前衣领,恶狠狠地一推,令他颠退数步又一屁股跌地,
方恨声道:" 混蛋东西!' 降国村' 四周有几万兵甲驻防,老子若能闯进去,早
就宰了那个姓李的掌门人,把那只' 玉魔手' 砍下来当支如意来搔背,我又何必
到此追问你……那个臭小子的行踪!" 窦通跌得龇牙咧嘴叫痛,其孙窦明慌忙赶
来扶他之际,却被一名大汉趁其不备,暗地使坏地踢中窦明的臀部,迫其往前一
扑与窦通跌撞一起,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窦通到现在尚未摸清这四个游侠儿的
底细,强按著孙儿窦明青筋暴突的拳头,一则是以免他因为一时的冲动,引来无
妄的杀身之祸,二则是看见颜北辰有若一头出闸猛虎般,冲过来了。

  正当庄彪双手插腰,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时,忽然被人重拍了一下右肩,他
回头往右斜视,还未看清楚对方是谁,即被一个横勾拳击中右眼,痛得涕泗直流
睁不开眼睛。

  另外三名大汉发现颜北辰突袭庄彪,立即各持著带鞘铜剑,或砍或劈或剌,
连往颜北辰的头、胸、腹,攻击而至,速度又快又狠,是想让他重伤倒地,得足
足躺上半年才能起床。

  颜北辰乃是齐国人,齐国战士重视各人" 技击" 之术勇冠列国,只见他突伸
双掌各攫住一柄剑鞘,往前一带一压," 铿锵!" 一声,瞬间交叉於腹前,立即
架住了那柄直剌而至的剑鞘。

  三名大汉惊愕发楞的刹那问,又见颜北辰双手把三柄剑鞘全往左侧迅速挪开,
身体顺势大步左旋,扭腰抬腿使个" 旋踢飞腿" 立刻重踢在三名大汉的右脸颊上,
踢得他们全往庄彪的身上扑倒,瞬间撞成一团显得十分狼狈。

  颜北辰趁胜追击,哪容得这四个大汉站稳,一个箭步彷若兔脱凫举,瞬间切
入庄彪及另一名大汉之间,以右手肘端横撞庄彪胸口,让他脸色瞬间煞白,气郁
闷绝,瘫痪昏厥。

  " 啐!凭你还不配替我王公' 玉魔手' 提鞋……" 他又使一个右侧" 熊肩"
冲撞另一名大汉,令这大汉整个人跳飞五尺,尚稳不住其颠退的脚步,因而踩在
另一人身上仰天跌倒,在地上又滚了几圈,最後一头撞上墙壁昏死过去了。

  " 竟敢夸口要砍下主公的左臂' 玉魔手' ——当如意使用……" 颜北辰嘴里
念著同时飞踢双腿,施展出绝活" 一字腿" ,踢向刚爬起来的两名大汉面门,"
噗!噗!" 两响,他们瞬间就瘫跌地面,寂然不动了。

  窦明斛斗虽然翻得下错,却是把戏上的俐落功夫,当不得真。他一见颜北辰
施展腿功,不过几句话的时问,便已击倒了四名大汉,对如斯了得以寡击众的歼
敌" 技击" ,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一旁鼓掌叫好。

  窦通却愁眉不展地朝著颜北辰作揖道:" 颜壮士这下子可惹祸了!叫咱们爷
孙俩以后……还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吗?" 窦明噘嘴不快道:" 爷爷就是如此胆小
怕事,难怪咱们常遭这种无赖欺侮,人家颜大哥是路见下平拔刀相助,您却反而
怪罪人家多事?" 颜北辰脸色不悦,却仍保持风度作揖回礼道:" 窦先生只管将
事情推到咱们' 剑尘门' 的份上,颜某就不信这批无赖敢在太岁头上动上。" 窦
通慌然又道:" 颜壮士言重了!老朽是想趁机训诫孙儿窦明,跑江湖若遇挑衅或
者乱场,必定要先行摸清楚对方的来龙去脉,咱们' 小说家' 自会有人出面摆平,
否则敝门弟子众在列国到处' 说书' ,怎可能混到如今。" 颜北辰也自觉莽撞,
立即抱拳回礼赧然道:" 窦先生所言甚是!不知这四个汉子是谁家的护院?敢来
找碴!" 窦通蹲在庄彪的身边,从其怀内搜出一张代表身分的竹片文牒,看了一
下愕然道:" 这四个人居然是秦国' 白氏' 的护院?而且是有战功的' 公士' ,
为何会来逼问老朽,贵派掌门' 玉魔子' 的行踪呢?" 颜北辰当然下会讲出主公
李色尘曾在秦国" 蒙氏" 的船上,宰了白起的孙子白深这件事,所以白家的护院
才会盯上了这对说书的爷孙俩。他们只是想采点消息回去邀功。

  颜北辰明知故问道:" 请问窦先生,' 白氏' 必然是秦国的豪门吧?否则连
一个小小的护院,都具有' 公士' 的身分。" 窦通轻叹道:" 白起当年南征北讨
为秦国奠定强盛的基础,但如今白天已人才凋零了,' 大庶长' 要职已为蒙骜所
取代。听说白起的独孙白深被贵掌门给杀了,可算是绝後了!" 窦明打岔道:"
爷爷,白深素行不良,横行秦境,为百姓深恶痛绝,前些日子为' 玉魔手' 所杀,
真是大快人心。老百姓说白起当年坑杀赵卒四十万,如今绝後是报应呀!" 窦通
笑骂道:" 浑小子!在秦国讲话可要小心点,咱们以' 说书' 为职业,讲故事以
忠、孝、节、义为主,虽能潜移默化人心,但也得因地、因时制宜,免得惹祸上
身。" 颜北辰抱英雄拳一揖问道:" 窦先生,这四个人渣,要如何处理?" 窦通
微笑回礼道:" 颜壮士,老朽既知这四个人是白家的护院,一切好办!" 回头对
著窦明道:" 明儿,快去通知秦境的' 鲁伯' 前来处理,我和展壮士先行回家,
你快去快回吧!" 窦明朝颜北辰作揖告别,随即一溜烟转出巷口而去。

  颜北辰好奇问道:" 窦先生,何人是秦境的' 鲁伯' 呢?" 窦通自豪道:"
颜壮士,咱们' 小说家' 的弟子门徒,若想拜师学艺,必须经由' 鲁伯' 筛选资
格,凡有工作者,皆将酬劳所得,拨出十分之二父给' 鲁伯' ,由他任意支配,
弟子们若遭受任何欺侮,也是由他出面排解困难。早在百年前就已成立了,而列
国中皆有一个' 鲁伯' ,所以' 鲁伯' 只是个组织代名词。" 颜北辰若有所悟地
追问道:" 原来如此!贵门' 鲁伯' 就如帮会中的堂主一职,掌控各方' 说书'
的门人弟子,而这位文才武德兼备的' 鲁伯' ……是由谁来指派呢?" 窦通双手
朝天一揖,语气充满尊敬道:" 各地' 鲁伯' 皆由一位' 鲁侯' 长老领导,而'
鲁侯' 是咱们开山祖师爷' 鲁爷爷' 所指派,大家莫不以此为极大的殊荣。但是
敝门' 鲁伯' 是五年一期,卸任後即退隐江湖,从事其他的机密工作。" 颜北辰
神态肃然恭声道:" 在下从小最喜欢阅读' 鲁爷爷' 忠孝节义的寓言书了,听说
列国诸君给他老人家一个尊称' 和事佬' 而不名,江湖人却恭送一个雅号叫' 万
灵通' ,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 窦通拍其肩膀哈哈大笑道:" 凡是' 小
说家' 的弟子们,都是从小就喜爱' 鲁爷爷' 说故事,而且喜欢幻想又充满抱负,
才有资格入门,老朽也不例外;不像一般帮会中的堂主,会不择手段迫人加入帮
会,这是本门的根本大忌。咱们走吧,这里就由' 鲁伯' 组织前来处理,等处理
完毕,领导人' 鲁侯' 会亲自登门告知。" 颜北辰好奇心大炽,想看一看' 小说
家' 在秦境最高指挥人' 鲁侯' 的真面目,反正主公李色尘会自动找上门来,因
此立刻随著窦通快步离开,转出巷口朝北而去。

  李色尘偕同虹萤正在闲逛市集大街,打算溜上一圈以後,再回餐馆找颜北辰,
看他是否已经从窦通嘴里打听出' 小说家' 的底细。

  当李色尘和虹萤看见市集上林林总总的招牌其中一块时,两人顿时眼睛二兄,
随即默契地迈步而去。

  虹萤嫣然道:" 李郎,那家' 故事轩' 门口大都是妇人带著小孩出入,每个
出来的孩童脸上皆充满欢乐,想必是专卖童书吧?" 李色尘笑吟吟道:" 那也未
必然如此,还是有一些儒生捧着书卷看得兴高采烈走出来,' 故事轩' 的门口有
个摊子,皆是妇人抱著孩童在翻阅,这才是童书的主力,可见其经营得当才会生
意兴隆吧?" 虹萤抿嘴吃笑道:" 这家' 故事轩' 是正牌老字号了,妾身童年曾
经来过,却没有钱可以购买,但可以免费翻阅书画竹片,时常看得留连忘返呢!
" 李色尘和虹萤双双已到门口,也跟著那些妇人翻阅摊位上杂陈的木片画册,看
得会心微笑,彷若回到童年的快乐时光。

  虹萤看李色尘满睑稚气,看得下亦乐乎,忙拉其衣袖示意道:" 别看了,这
些都是陈年的老画册,说不定店铺里头还有更精采的,也别忘了咱们来此的真正
目的。" 李色尘看见画册上的价码吓了一跳道:" 价格真便宜!这简直是半买半
送,可能连成本都不够呢!" 虹萤双眸异采一闪道:" 一般生意人讲究将本求利,
但这种寓教於乐的童话书册,却赔本来卖,让贫穷家的孩童也能购买得起,唯有
' 小说家' 才有这种作为。" 李色尘慨叹道:" 米粮用来赈灾救难,虽可以暂时
救人无数,然而一本好书却可以传诵万世。文盲虽不识宇,但可以看懂画册中忠
孝节义的精采故事,而' 说书' 之人跑遍大小乡镇,夸张生动的叙述,更能博得
百姓的青睐。' 小说家' 掌门' 鲁爷爷' 不因是齐人,而固步自封,反能推己及
人,兼善天下,而且要求门人从事潜栘默化的童教使命,媲美孔老夫子' 有教无
类' 的成人教育,不愿居功,却反而令世人逐渐忘了有' 小说家' 的存在。" 虹
萤嫣然道:" 李郎,所谓树大招风,成熟的稻穗愈是低垂,这位人人尊敬的' 鲁
爷爷' 确实是深得其中三昧,否则哪会得到全国百姓的肯定和暗中拥戴,成为'
万灵通' 的情报贩子?" 虹萤话毕,暗中拉扯一下李色尘的衣袖示警。

  李色尘刚要反驳,却看见三个儒服打扮的汉子,但满睑的草莽气息,举动粗
鲁地排开挡路之人,匆匆结伴走入大门。

  李色尘忙牵著虹萤的手跟进门内,随即闻到满屋的竹卷书香,客人还真不少,
两人在宽敞大厅一隅的书架前佯装找书,却以眼角余光观察著那三名莽汉的举动。

  其中一人对着一名夥计正在交头接耳,片晌後即被夥计从右偏门转到内院而
去。

  虹萤佯装低头看书,轻声道:" 李郎您嗅到了吗?他们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异
味,举止不像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已经进去内院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色
尘微笑道:" 萤妹,我闻到了,是一股很久没有洗澡的味道,他们一定是前来购
买情报的!咱们不妨效法之,不就能进内院去凑个热闹喽!" 话刚讲完,又见一
名游侠儿匆忙人内,而虹萤手中捧著书卷机灵地尾随而去,只见游侠儿与夥计一
阵交头接耳,虹萤在一旁窃听,他们话毕,那名游侠儿立刻从左偏门转向内院而
去。

  李色尘看见虹萤招手,随即迈步前去,虹萤带著李色尘找到那名专门接头的
夥计道:" 童话轩门方便开。" " 有求必应万灵通," 夥计快速答道。

  " 阁下,您问事,还是找人?" 夥计哈腰又问道。

  李色尘随兴答道:" 找人!" " 喔,找人请往右偏门进去,自有咱们的夥计
接待。" 李色尘和虹萤并肩转向右偏门,於漫步中对著虹萤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证
其机灵会办事。

  那名夥计自送李、虹两人离去後,脸色怱尔状似深思了一下,突然一变,跑
到柜台,在总管鲁智海的耳边咬了几句话,鲁智海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卷人像画
册,没几下就翻到李色尘的肖像处,为那名夥计指认出来了。鲁智忙放下手边的
工作匆忙转向偏厅而去。

  李、虹两人刚进内院即见有一道高墙隔绝着另一头,可以遥见几座豪华楼阁
的屋顶,这时候有一名年轻夥计过来招呼,哈腰作揖道:" 贤伉俪尊姓大名,请
随小人到客厅奉茶!" 这句话叫得虹萤心里头舒畅,也自报了两人的姓名,随即
赏给夥计周大一点碎银,怎料周大十分客气地回绝道:" 贤伉俪与敝门' 小说家
' 的生意若能谈妥,就是赏口饭给小人吃了,小人身奉' 鲁伯' 之命,不得任意
收受好处,否则一律逐出师门!" 周大前导,引著李色尘和虹萤直奔一座三层楼
阁而去。

  李、虹两人第一次听闻' 鲁伯' 的名号,皆暗叹下经一事,下长一智,如果
不是误打误撞,又怎能探得' 小说家' 居然利用单纯不起眼的' 故事轩' 来从事
贩卖情报的工作。

  虹萤旁敲侧击问道:" 周大,方才左右偏门皆有人进来问事,贵门要怎么安
排?" 周大讶异问道:" 贤伉俪是第一次来到敝门问事的吧?" 李色尘浓眉一蹙,
感觉这名夥计周大十分机灵,从虹萤普通的问话中就能得知自己是第一次上门求
教,这其中必有玄机!

  虹萤也感到惊讶,忙反问道:" 周大,你为何知道咱们是初次前来求教呢?
" 周大哈腰陪笑,却小心翼翼地又问道:" 贤伉俪亲临敝门问事,是经过谁的介
缙?你们要见谁……知道吗?" 虹萤判断这里从事贩卖情报,必然会尊重客户的
秘密,也会替客户守密,所以故意摆个下层的脸色,回答道:" 周大,咱们是谁
介绍入门的……会亲自向密谈之人讲清楚,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话!" 如此说法
确实合情合理,况且周大只是个下人而已,哪有资格来盘问?

  周大态度十分谦卑有礼,随即作揖袂地,让人看不见其睑上的表情,赧然道:
" 是,是!贵客是咱们的财神爷,得罪不得,贤伉俪与' 鲁伯' 密谈之时,请别
投诉小人多话之过,否则小人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虹萤总算探出了密谈之人就
是' 鲁伯' ,李色尘忙客气回答道:" 不会的,你如此尽心办事,又不收受客户
的贿赂,我们当然会在' 鲁伯' 面前夸奖你一番的!" 周大一脸惶恐转为感激,
慌然地连番作揖称谢,反令虹萤感觉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灵机一动又问道:"
周大,好像前面已有几批人进门问事,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 鲁伯'
密谈呢?" 周大忙谦恭地回话道:" 李夫人,等待的这段时间敝门备有丰盛酒席
招待,但' 问事' 得看内容,有的比较费时,所以无法给您确切时间:而' 寻人
' 只要说出祖籍姓名,届时请贵客再多跑一趟,这就此较节省时间了。" 如此回
答令李、虹两人十分满意,只见周大在前头领路直奔一座三层楼阁门前,却忽然
转向朝北绕过那楼,来到一间方形的独户石屋。

  周大推开两扇厚重的石门,侧身一旁恭敬地做个请进的手势,虹萤刚要进门
却为李色尘轻扯一下,好奇问道:" 周大,那几批人都进了楼阁,为何你将咱们
送到这问下是木造的奇怪石屋来?" 周大立即谦恭回答道:" 李公子,您有夫人
随行,不方便与其他男人混杂一室,所以小人特别为贤伉俪着想,在此最为清静
了。" 虹萤闻得屋内传来酒菜香味,嫣然道:" 李郎,咱们很久没有独处用餐了,
下如趁此机会安静一下也好。" 李色尘不忍拂其意,随即牵著虹萤迈步掩门而入,
只见石屋中装潢十分高雅,卧室与厅房隔开,石墙四隅皆有高台烛火照明,厅中
圆桌上确实摆有丰盛菜肴,但唯一缺点就是没有窗户,只有高墙处开了几个小气
孔通风而已。

  虹萤十分满意地挨在李色尘身边,撒娇嫣然道:" 妾身能与李郎独处,这种
气氛吃起饭来才有味道,想不到他们替客户安排得如此周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里贩卖情报可能不便宜吧?" 李色尘微笑道:" 既来者则安之。人是铁、饭是
钢,咱们先叨扰这餐再说吧!" 李色尘和虹萤享受这顿丰肴,虹萤感觉一壶佳酿
根本不够两人暍,随即离座想再找酒,岂料一推门,才发现两扇石门根本推不开。

  " 糟糕了!咱们被囚禁在石屋出不去了!" 李色尘惊讶地掠至门前用力猛推,
两扇厚重石门果然紧闭推下开来,证实是被那个看似老实忠厚的夥计周大给骗了,
也下知到底在什么地方让他给看出了破绽?

             第39章人尸半兽

  故园溪上雪中别,野馆门前云外逢。

  白发渐多何自苦,清阴长在好相容。

  迎风几拂朝天骑,带月犹含度岭锺。

  更忆葛洪丹井畔,数株临水欲成龙。

  虹萤拉著李色尘气愤道:" 李郎!光凭这间石屋就妄想关住咱们,合你我之
力轰破两扇石门,现在就闯出去吧!" 李色尘反拉著虹萤就座笑呵呵道:" 萤妹,
咱们既然来了,就得把这里的一切情况摸透,否则我怎么舍得离开?饭菜及酒中
并无任何异状,可见他们并非是宵小门派。" 话音方落,从气孔中突然传出声音
道:" 在下是这里的总管鲁智,想不到堂堂' 剑尘门' 的李掌门,竟也学起了宵
小行径,潜入内院欲探敝门的虚实,令人不齿呀!" 李色尘及虹萤闻言一怔,没
想到在屋内所讲的话已被人窃听,而且一进门就被人家识破了身分,连个小小的
夥计周大都能骗得自己团团转,简直糗大了!

  虹萤不服问道:" 鲁总管,本姑娘就不信小夥计周大,能认出我家的李掌门,
再说你们是卖情报的,咱们就能大方地走进来买,没有所谓偷偷摸摸的行为!"
屋顶气孔中又传出鲁智的得意笑声道:" 你们进门的暗号是讲对了,但是介绍人
应该会告诉你们,这里的小夥计有权发问,贵客必须遵守实讲明告的规炬,这是
第一个破绽。再则' 鲁伯' 只是个代号罢了,可以有无数的分身执行实务,你们
连' 鲁伯' 是谁都不懂,已然犯下严重的错误,所以只好请君入瓮了!" 李色尘
和虹萤两人静静地听罢,才恍然大悟,虹萤一脸徘红赧然道:" 李郎,是妾身自
作聪明,料不到他们设局如此严密,难怪' 万灵通' 的盛名百年不衰。" 李色尘
搂著虹萤纤腰,温柔地轻声安慰道:" 管他什么臭规炬,咱们还不是让夥计给哧
得恭迎进来了?倒是这个' 鲁伯' 组织的领导人是谁……令人有点高深莫测。"
虹萤对着屋顶气孔嗔怒道:" 你们故弄玄虚而且贩卖他人的隐私情报,也不是什
么名门大派!快叫' 鲁伯' 头领出来道歉,否则让咱们硬闯出去了,保证闹得你
们鸡大难安,要' 故事轩' 关门大言!" 这话说得太重了,但李色尘知道虹萤以
激将法激怒对方之後,才会有可乘之机,同时逼' 鲁伯' 负责人出面解决,方能
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闻得气孔中鲁智暴跳如雷,破口大駡道:" 真正' 鲁伯' 情报组织的领导人
就是' 鲁侯' 长老!李掌门为一派之尊,若是大方地递上拜帖,咱们' 鲁侯' 必
然亲自接见。如今尔等靠著秦国大淫虫嫪毐的势力,在此跃武扬威想毁我基业,
我可不吃这一套!" 虹萤故作傲气凌人,斥喝道:" 废话少说!快叫' 鲁侯' 出
面道歉,咱们还是朋友,且可以委托他办事,否则……哼哼……这里哪有你讲话
做主的余地!" 鲁智的声音,迅速从屋顶气孔传进来道:" 臭妮子!你简直是目
中无人!本总管也是一位资深的' 鲁伯' ,岂容得你轻蔑无礼!" 话毕,从四面
墙上的无数气孔中,瞬间激喷出一股股的红烟,迅速地弥漫在石屋内,充满了辛
辣浓烈的呛鼻味道。

  虹萤睑色惊变脱口道:" 卑鄙,李郎小心!是毒烟!" 李色尘嗅闻了一下,
莞尔一笑道:" 不是毒药,是会呛死人的辣椒粉末。这玩意儿,我在五岁的时候
就会戏弄人了。" 气孔中又传来鲁智的声音道:" 本门并非邪魔歪道,当然不会
以毒药害人,但这小小' 朝天椒' 的辣劲,也足以教训尔等的傲慢态度!" 虹萤
以衣袖掩著鼻子慌然道:" 李郎……现在怎么办?" 李色尘毫下在意地嘻笑道:
" 你掩住鼻口是没有用的!你的眼睛或皮肤若给辣椒粉沾上了,还是很难受的!
" 虹萤随即凝劲挥甩双袖划个大圆,迫使滚滚红烟倒流溢回,立即听到屋顶上几
个人打喷涕怪叫的声音,片晌问,从气孔中激喷出来的红烟速度更快,量更大了。

  李色尘拉着虹萤的衣袖往後退了数步道:" 别白费力气,咱们闯出去!教他
们自食苦果!" 李色尘浑身凝劲运於双掌,刹那问白芒流转,将虹萤也隐於光中,
彷若一团滚滚旋迭的耀眼光球,瞬间向著屋顶撞去。

  " 轰隆!" 天摇地动。

  屋顶立即崩塌,於屑石纷飞中夹杂著红色粉末,鲁智和八名夥计全都从屋顶
摔落,呛得他们咳嗽下停涕泗纵横,狼狈不堪。

  守於屋外的夥计周大,望见一团白芒破屋而出,好似山摇地动的威力,而总
管鲁智及几位同门居然摔落屋中,吓得他赶快扳动两扇石门的机关,欲探屋中是
否有人伤亡,却也给辣椒粉呛得睁下开眼。

  鲁智带领著夥计们冲出屋外,全挤在右侧井边汲水冲洗头睑,却见李色尘和
虹萤两人笑呵呵地在庭院中看著这群人的狼狈模样,居然没有离去。

  鲁智怒不可遏,暴然腾身而起,身法宛若游龙,厉啸一声,双掌化爪,幻成
漫天爪影,难辨虚实,朝著李色尘及虹萤攫去。

  李色尘泰然自若地跨前一步,高举右拳弹出一根食指,凌空乱指,居然织出
一面白色弧形气网,若渔翁撒网,罩向漫天而至的爪影。

  气网和爪影互撞,产生如撕裂锦帛的悦耳声响,双方好像互相追逐较劲般,
回荡空间,久久不歇。

  气网及爪影於片晌间,化为乌有。

  惊见鲁智迅速穿过幻影,右爪已然罩在李色尘额前三尺处,速度不谓不快,
也令虹萤大吃一惊。

  一道电光石火般的指影,怱精准地点在鲁智的右爪心。

  鲁智脸色煞白地颠退了数步,只见其左手托著垂软的右臂,显然已脱力如废。
他惊喝道:" 这是道门的' 寸劲玄功' !李掌门虽然年纪轻,却不愧是' 道家'
祖字辈的硕果长老,鲁某输得心服口服!" 李色尘胜而不骄,却也佩服鲁智率直
服输的个性,立即作揖致歉道:" 承让了!鲁总管认为在下不才,是否有资格见
上贵门' 鲁侯' 一面?请教一些江湖中的问题?" 鲁智却拒绝道:" 不行!李掌
门还是得依敝门的规矩问事,先找' 智伯' ,若无法回答当然免费,' 智侯' 才
会主动找你告知想了解的秘密。" 李色尘开门见山,笑吟吟地问道:" 在下想拜
见德高望重的' 鲁爷爷' !这可要收费吗?" 鲁智脸色微变脱口道:" 鲁某虽是
' 智伯' 智囊团成员之一,却无法回答您的问题,必须秉告' 鲁侯' 长老方能做
主……但祖师爷是不可能轻易见人的!" 虹萤得理不饶人道:" 鲁总管既然无法
做主,请贵门长老' 鲁侯' 出来回话吧!" 鲁智面有难色道:" 正巧' 智侯' 董
长老下在。烦请李掌门告知您的驻脚处,好让鲁某禀告长老後,再去找你们,即
便不让你们拜见祖师爷,也会派人通知。" 这番话极是得体,确实也不能强人所
难。

  李色尘感到失望,作揖忙说改日再登门拜访就要告别时,小伙子窦明慌张赶
来,见到李色尘及虹萤,一眼就认出他们曾在餐馆出手豪阔地打赏,又是颜北辰
的朋友。

  窦明附於鲁智耳畔,比手划脚地嘀咕了老半天,听得鲁智忙点头,随即脸露
微笑指著李、虹两人道:" 阿明,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窦明讶愕问道:" 这对
夫妻打赏过阿明,而且是颜大哥的好朋友,而颜大哥刚才在暗巷里替我们爷孙俩
打抱不平,确实是侠义中人,所以他们肯定也是好人!" 鲁智微笑道:" 这位是
' 剑尘门' 李掌门,武林号称' 玉魔手' ,也正是你们' 说书团' 现在讲得最起
劲的主角,你爷爷窦通却失之交臂了!" 窦明一听顿时吓傻了眼,还以为' 玉魔
手' 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仙老头子,却万万没料到眼前的说书主角——李色尘居然
如此年轻?

  窦明高兴地朝李色尘深深一揖,恭敬道:" 阿明参见李掌门!颜大哥已和爷
爷回家去了,是否能请您和夫人大驾光临寒舍?让咱们爷孙俩在本门的' 说书团
' 中扬眉吐气,令大家刮目相看。" 鲁智在一旁道:" 是呀!李掌门下如先到窦
家暂住,鲁某才好禀告' 鲁侯' 亲临造访。" 虹莹忙附於李色尘耳边轻声道:"
李郎,嫪侯爷正等著您秘密议事……这下太好吧?妾身可以派个人找回颜大哥到
嫪府会合就是了。" 李色尘望着窦明那包含尊敬及企盼的眼神,不忍拂其美意,
微笑道:" 就让嫪侯爷等几天吧!你先回府,我上窦家找颜大哥,老百姓没有那
套繁文耨节,而嫪侯爷身边的人还得一一应酬,令我头痛!" 虹莹嫣然道:" 也
好,妾身先回府为您准备一切起居的必需品,等您回来。" 虹萤问明了窦明的地
址,朝李色尘挥手告别迅速离去。

  窦明乐得雀跃不止,忙前导引路,鲁智一旁陪同,三个人转到楼前庭院,突
闻楼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鲁智脸色骤变惊呼道:" 这是' 鲁伯' 曾老弟的声音……" 语音未落,鲁智
已然冲了进去,令李色尘和窦明错愕当场,只好先驻足观变再做打算,周大也听
到了惨叫声,率领数名夥计各携刀剑飞奔而来,立即冲进去支援。

  李色尘及窦明在庭院中望向顶楼,兵器交击声及掌风碎门声不断,突地二条
人影从顶楼被抛掷出来,重摔地面寂然下动。

  窦明惊呼道:" 那两人是轩内的夥计,被杀了!" 话毕,窦明慌忙跑过去欲
探两人是否还有救,李色尘却掠身抢在他的前面,随即蹲地检查尸体,只见尸体
喉咙上的伤口似为利牙所致,并非一般刀剑所伤," 哇!被咬死的!怎会这样
……" 窦明惊叫脱口道。

  顶楼怱然掠出三条人影,其中二人以凌空而下的绝对优势,凌厉的掌劲中,
带著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分袭李色尘和窦明。

  李色尘迅速弹身而起,往右横栘,同时一把推开惊吓中的窦明,避开惊险一
击。

  总管鲁智随後脸色煞白地从顶楼窜出,於腾空飞掠中暴暍道:" 大家小心!
他们是' 魔门' 之' 人尸兽军团' 的前锋密探,全部是残暴血腥的半人半畜!"
这三个大汉的面貌於一击不成暴怒之下,变得十分怪异。

  他们披散的长发显得枯黄,双眼突睁如鱼目翻白,两道浓眉居然是黏上去的,
已经因冒汗流於颊边,鼻孔咻咻喷出白烟,嘴唇乾瘪裂至双颊,满口撩牙乌亮,
稠浊黏液滴涎下颚,看起来十分恶心,身上体味迎风挥发,恶臭难闻,确实是半
人半兽的恐怖模样。

  窦明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岁,哪曾见过这种丑陋的" 人尸兽" ?想起刚才差点
被杀,吓得连滚带爬远远地躲在岩石假山之後。

  周大带著另六名夥计已从楼上冲了下来,个个余悸犹存,只敢在总管鲁智的
背後掠阵,而其他楼阁中已有七位儒袍披身的中年人也已赶来,将这三个人尸兽
包围起来。

  这是人家的地盘,李色尘也不好强行出头,只得一旁静观其变。

  总管鲁智厉吼道:" 这三个畜牲杀了曾国且争而食之!咱们无须与' 人尸兽
' 讲任何规炬,这种以人肉为粮的尸兽,人人得而诛之,以免为害人类!" 儒袍
披身的七名中年人皆是" 智伯" 身分,哪会不知魔门" 人尸兽" 的嗜血残暴,立
即褪去一身儒袍,拔出腰间的长刀及铜剑快步趋前,打算一阵乱刀砍死这三个尸
兽。

  怎料尸兽的动作异常灵活敏捷,居然赤手空拳以一敌二,与七位" 鲁伯" 战
成一团,总管鲁智也持剑投身战局,眼见二人联手剌穿一个尸兽的身体,从其背
後露出一截寸余的剑锋,从剑锋血槽中可见浓浊的血液兀自滴流。

  但这个尸兽竟以双手迅速攫住二人握剑的手掌,朝己身一带,剑锋贯穿而出,
同时骤张血盆大口,朝右边那个剑手的脖颈猛咬下去,双双仆倒在地,随之寂然
不动,显然皆已毙命。

  另一名剑手全身血污,吓得浑身发抖,确实想不到尸兽竟然凶掹地与敌同归
於尽!

  李色尘见况脸色微变,随即扬声道:" 快砍断尸兽的脑袋……" 另一名尸兽
使个懒驴打滚,闪过二柄铜剑霍霍挥舞断头的危机,迅速捡起死者遗落地上的那
柄铜剑,横扫二名剑手的大腿,那二人猝不及防瞬间仆跌瘫跪地面,鲜血立即渗
透裤管,受创不浅。

  尸兽弹身而起,把铜剑高举过头,翻个斛斗掠过二名剑手落在他们背後,猛
然挥剑划出一股厉芒,毫不迟疑地斩向他们的脑袋。

  千钧一发,生死存亡之际——一股光团彷若天马行空,霍霍旋至,从光团中
伸出一只脂玉般的白皙左臂,突然弹出一根大拇指,点在尸兽挥出的凌厉剑锋三
寸上。

  另一名欲作困兽之斗的尸兽已被总管鲁智斩断脑袋,其他人等一涌而上,将
尸体剁成了碎块,才纷纷来到李色尘身边,看他如何处置最後一个尸兽。

  " 锵!" 一声脆响。

  剑锋瞬间弹飞而出,余劲带得持剑的尸兽连连颠退了数步,却替二名剑手解
了断头之厄。

  光团旋迭,敛隐而去。

  李色尘左臂握拳,弹出拇指重触剑锋退敌的潇洒模样,令躲在假山後的窦明
看得雀跃欢笑,鼓掌叫好,一旁的夥计们也随之欢呼鼓掌。

  尸兽白脸一翻,傻愕当场,随即喷出一口稠浊臭液道:" 你……就是咱们要
找的——' 玉魔手' ……" " 玉魔手" 三宇的余音未落。

  惊见李色尘双肩微晃,身形快若闪电,高举左臂,骤张五指,已然扣住尸兽
的前额,笑吟吟道:" 好个聪明的畜牲!快讲出你们的教主' 梦魇搜魂' 赤千里
的藏身处,本人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尸兽悍下畏死,冷笑道:" 杀了我吧!我
曾经为国捐躯,已然死过了一次,能再为国家及教主效命,虽再死亦犹荣!" 李
色尘讶异问道:" 好家伙!你是哪一国的战士?你们的' 人尸兽军团' 有多少人
马?" 尸兽傲然回答道:" 我是楚国人!尸兽军团的勇士皆能以一敌百,千千万
万难以计数!" 鲁智及所有人等闻言脸色惊变,不禁毛骨悚然。

  李色尘心中一瞿,又问道:" 尸兽军团藏在楚境什么地方?" 尸兽一脸狰狞,
挥动手中铜剑就要横划李色尘的小腹!只见李色尘左掌轻推尸兽额头,迫其颠退
五尺,蓦地一剑落空。

  尸兽原以为李色尘只顾闪避横划的剑锋,来下及杀它,立即双于持剑高过於
头,打算来一场硬拼,所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没想到额头感觉一股冰寒
之气窜流全身筋脉,冻结了血液,浑身僵然下动,已逐渐失去了知觉。

  尸兽高举铜剑的双手,突然龟裂成碎块洒落於地,那柄铜剑随即掉了下来,
剑柄刚好敲中其额头。

  " 咚!" 地一声脆响。

  " 唏哩哗啦!" 尸兽整个人化为无法计数的人肉小冰块,洒落得满地都是鲁
智见况惊叹道:" 李掌门的道家' 寸劲玄功' 已臻纯阴王寒之境界,虽违反贵门
一向讲究至阳至刚、天地正气,且能羽化登仙的常态,却也是亘占第一人也!"
李色尘轻叹道:" 贵门以情报精准闻名天下,是否知道' 人尸兽军团' 在楚国的
动态?是否了解' 楚王' (首都郢都安徽省寿县,二十六任王)与魔门教王赤千
里有所勾结?" 鲁智据实以答道:" 尸兽确实在楚境活动,为本门密探得知,但
个个神出鬼没很难发现他们藏匿的巢穴。例如这三个尸兽在本店内任意出人,连
我都没有发觉出来,所以很难想像' 人尸兽军团' 如此庞大的尸兽群,怎会有地
方容纳得下?更不了解' 人尸兽' 是如何制造出来?" 李色尘又问道:" 贵掌门
' 鲁爷爷' 知道这件事吗?" 鲁智摇头叹然道:" 我都不曾听' 鲁侯' 董长老谈
过此事,更不晓得祖师爷知道否?但这件事我必须禀报才行,好未雨绸缪!" 李
色尘轻拍窦明肩头微笑道:" 走吧!此事暂告一段落,我跟你回家等候' 鲁侯'
董长老来访,顺便探望你爷爷和颜大哥喽!" 李色尘朝鲁智及众人作揖辞别,窦
明欢天喜地在前引路,两人有说有笑地往东离去。

             第40章明察暗访

  云起太华山,云山互明灭。

  东峰始含景,了了见松雪。

  羁人感幽栖,窗映转奇艳。

  欣然忘所疲,永望吟不辍。

  信宿百余里,出关玩新月。

  何意昨来心,遇物遂迁别。

  人生屡如此,何以肆愉悦?

  咸阳城东渭河流经的城门出口处,设有特殊水闸,高约十丈,宽约五丈,各
分南北二个出人口让大型商船通行。南岸的一座码头设有税务宫及驻军,严格盘
查列国进城商船的货物,并予课税,并清点水手人数造册,但北岸码头只负责清
点册上人数给予放行离城,不再盘查货物,显得警卫比较松懈。

  北岸码头皆是已卸完货品并补给好所需,准备离城的大型船只,所以造成特
殊的繁荣景象。沿岸如棋盘的大街,一半以上尽是秦楼楚馆的艺妓街,每当华灯
初上户户皆点上大红灯笼,本地人俗称" 红灯区". "红灯区" 出入的皆是商贾和
水手," 红灯区" 旁设有六国特使的" 驻驿馆" ,秦王特准解除宵禁,以致夜夜
笙歌,也是龙蛇混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 红灯区" 又分南北,以一条三丈宽的沟渠为界,南面都是商贾名流聚会的
高级秦楼楚阁,极尽奢华,其中尤以" 愉情阁" 为最,南北佳丽不下数百之众。

  北面尽是一般脏乱的平房,住户大都是码头工人及眷属,却处处有红灯,明
眼人一看即知是卖淫的酒家,专供水手们饮酒作乐,排解寂寞的销魂窟。

  南北仅仅横互一条三丈沟渠,却有天壤之别。

  柳月如勾,繁星点缀。

  窦明带着李色尘来到大沟渠旁,指著南面楼阁林立、灯火通明、处处笙歌的
不夜区,详细地说明了其中特色。

  李色尘回顾北面,黑暗中,伴随著点点红灯的微弱光芒,同时传出饮酒猜拳
的喧闹声音。

  窦明面有愧色嗫嚅道:这地方肮脏杂乱,人口复杂……太委屈李掌门了。"
李色尘哈哈大笑道:" 阿明,叫我李大哥就行!你是' 赵国' 人氏,能取得一张
良民证在这里定居已属下易了,' 降国村' 比这里的环境更糟更乱,我还不是过
得自由自在!别看轻自己!自古有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尤其是在这种
动荡不安,群雄并起的乱世,才更有机会出人头地!" 窦明正色道:" 李大哥的
话,阿明字字奉为圭臬!您好像对这里的路径很熟?听说您曾是奴兵出身的吧?
如今却能开山创派,令人敬佩!" 李色尘轻拍其肩,含糊道:" 我曾干过码头工
人,所以熟悉这里的环境。世人只道名利双收好,却忘了成功的背後必须付出极
大且不为人知的辛苦代价,尤其是咱们浪荡江湖的游侠儿,更是得来不易呀!"
窦明指著前面一座三丈长一丈宽的桥板道:" 过了桥板就是贫民窟,转过几条街
就到我家了。" 窦明急忙在前引路,李色尘望著大渠上的潺潺流水兴叹,这种浩
大工程在城中有如棋盘分布,若撤除桥板即是最佳的御敌工事,整座咸阳城立时
固若金汤。

  李色尘见昏暗夜色中的流水,竞有四片透明胶状微亮的物体,滞留桥下不去。

  李色尘脸色骤变对著在桥面上奔跑的窦明,扬声大呼道:" 阿明小心!有'
鬼门' 的杀手行剠!" 话刚出口,从水面" 咻!" 地一响,喷起一股水箭在半空
中爆开,形成一片浓稠胶网,迎头罩住了窦明全身,迅速包裹如茧。李色尘知道
若不立即抢救,於片刻间窦明就会化成一具白骨。

  " 咻!咻!咻!" 水面又暴起三股水箭,飘射李色尘而至。

  李色尘瞬间大展双臂,挪身施展" 闪灵追星" 绝臻轻功,化为一团淡淡的白
色晕光,旋转翻腾在三股水箭上,彷若流光电掣,引起阵阵强烈的风压,三股水
箭受其所牵引交缠成束,竟响起一连串" 噼啪" 之声,将这束胶状水流,化为无
数冰雹,纷纷落於桥板上。

  李色尘一鼓作气有如奔雷逐电的速度,一掌印在包裹著窦明的胶茧上,这茧
倏地冰冻透明,清晰可见里头窦明惊骇欲绝、即将窒息而死的凄厉表情。

  " 蓬!" 整座冰茧爆裂化为碎冰。

  窦明整个人瘫跪於桥板上,李色尘蹲在一旁轻拍其肩,安慰道:" 阿明,这
就是游侠儿想成名立万,必须付出的危险代价!你怕不怕呢?" 窦明霍然俨挺背
脊,快速起身,肃然道:" 能待在李大哥身边增长见闻,虽死无憾!" 李色尘在
桥板上检视冰屑,拣取一片嗅闻一下,道:" 腥味愈浓,表示鬼门' 血魅' 的层
级愈高,这四个臭东西……为何会在此狙击我呢?怎么可能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哎呀!不好了……阿明,快带我去你家!" 窦明也感觉事态严重,慌忙狂奔过桥
而去,李色尘紧跟其後,双双消失於黑夜之中一座茅篷顶、土砖屋的两扇柴门半
掩。

  窦明急忙推门而进,李色尘也迅速尾随而入,厅中虽不大,但摆设的家俱,
并无打斗过的凌乱痕迹。

  窦明喊著爷爷立即朝卧房跑去,片晌问传出了他哀嚎悲泣的哭声,李色尘脸
色微变随即掠进。

  窦明跪在一具白骨的身边哀恸大哭,还有另一具白骨横躺於地面,李色尘一
见即知其爷爷窦通蒙难死了,只有轻抚其头安慰道:" 阿明……节哀顺变,人死
不能复生,窦爷爷也下希望你如此悲恸……将来你怎么打算?" 窦明跪姿转向李
色尘,重磕三个响头,指著另一具白骨哭泣道:" 李大哥……颜大哥是否已遭不
测?阿明愿投效' 剑尘门' 尊您为主公……请教我绝世武功,好替爷爷报仇!"
李色尘扶起他来点头应承道:" 好!别哭了,我答应你,你先跟著颜大哥学习,
他会将你训练成本门的精英……' 猎魔士' !只要你肯下功夫苦练,总有一天必
能报仇雪恨。" 李色尘话毕,发现地面上有四滩乌黑臭水,立即蹲身用手指一沾,
拿在鼻问嗅闻一下,本是凝重的脸色怱露笑容,已知是" 五毒门" 出面毒杀了四
只" 血魅". "那具白骨并非是颜大哥,很可能是前来通报的' 鲁伯' 白骨,你拿
竹简来,让我刻写上几个宇,你以竹简投奔' 剑尘门' ,但是你先去' 故事轩'
向鲁总管照会一下,让他们来处理善後。" 窦明恳求道:" 主公……让阿明服侍
在您的身边吧?" 李色尘厉声道:" 你既然奉我为主公,必须听令行事。我现今
是各方群魔的标靶,你不能成为我的累赘,我要去寻找颜大哥的下落,你快走吧!
" 窦明备刀及竹简,待李色尘刻写完毕随即边哭边跑地离去,李色尘轻叹一声,
总算了结一桩心事,负手从容逸去。

  " 愉情阁" 分前、後院,占地宽广,光是二扇朱红门上,那漆金画银、金蛇
缠体的裸身美女像的撩人艳姿,已令好色却没钱的徒登子垂涎三尺,望之兴叹。

  李色尘来到门口,只见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两侧绿巾龟公就有十来名,正忙
着招呼下轿的列国富商,可见这愉情阁的生意的确是兴隆通四海。

  李色尘穿得并不寒酸,却被这各方富商给比了下去,且其足下穿著一双草鞋,
更易令人联想是个爱充门面的穷小子。

  当他草鞋刚踩上石阶想进门之际,就被一名年约半百的龟公给不客气地拦住
道:" 喂!小伙子,你可有相好的?叫什么芳名?我叫赖标,可以替你引路,但
咱们这里的消费……可不便宜喽!" 龟公赖标搓比了二根指头,李色尘就知要讨
赏钱,也入境随俗地给了一锭银子,笑得他乐不拢嘴忙改不敬的口气直夸道:"
少爷真懂世故!您好似本地人……却不常见?您要小的挂牌哪位姑娘?是' 短打
' 还是' 长泡' ?本楼共分金龙、银凤、铜雀三级,最少得一掷百金,但只能摸
摸小手搂搂蛮腰……" 李色尘挥手制止龟公再说下去道:" 在下姓李,不是来找
姑娘的,是想见贵阁总管聂萦一面,烦请替我通报一声吧!" 赖标闻言一愣,以
下层及狐疑地眼神,仔细地打量李色尘一会儿,立即将赏给他的那锭银子,塞回
李色尘的手中,冷然道:" 小伙子!你以为你是谁呀?咱们的聂总管岂会见你这
种寒酸?她现在很忙,没空见你,请回吧!" 李色尘拉下脸来怒目斥喝道:" 你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叫你们聂总管出来见我,就知道本少爷是谁了!" 赖标撵拳
拢袖一副想揍人的凶态,啐口浓痰恶狠狠地道:" 臭小子!你的两颗照子是放在
裤裆里头了,也不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东西?咱家的聂总管江湖人
称' 青竹丝' ,不咬人则罢,一旦咬上你,保证一下就毒死你!" 李色尘闻言脸
色一沉,冷然道:" 所谓小鬼难缠,阎王好见!你的一副势利嘴脸……令人讨厌!
" 话毕,李色尘随即一把重推,就将赖标推个四脚朝天,引得寻芳客驻足围观,
两三个龟公赶来扶起他,已有人飞奔进门通报了。

  片晌问从大门内跑出了五名彪形大汉,个个脚步沉稳颇有武功底子,其中一
名跨前一步,朝李色尘作揖奸笑道:" 在下是护院游都!这位公子爷人品出众,
敝阁若有得罪之处,又何必跟龟公一般见识?这会妨碍咱们的生意,请借一步到
阁内说话吧!" 李色尘望著赖标冷笑道:" 你真是蜡烛不点不亮!像这位游护院
就明世理。" 赖标两眼一闪恶毒之色,故作抱歉嘻哈道:" 公子爷,您是大人下
计小人过……您请进吧!" 李色尘艺高人胆大,随着游都引导进门,其後四名护
院却个个脸色阴狠,好似围堵般跟随在後,生怕给他跑了。

  李色尘踩上十几个石阶,一进大门看见一座假山造景,流水潺潺,气派下凡
的叠岩屏风挡路,随即跟着游都转过屏风,眼前的景致焕然一新。

  只见一潭湖水,水清见底,湖面绿波荡漾,风吹泛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
层层叠叠地楼阁景像倒映其中,好似人间仙境,望之心旷神恰。

  李色尘旧地重游轻叹道:" 又多了一大片的楼阁及造景,真是生意兴隆呀!
" 游都一旁陪笑道:" 喔,听公子爷的口气好像曾经来过?咱们' 愉情阁' 可是
秦境最大、最豪华的销魂地方,但有个地方您肯定没有游赏过,保证会让公子爷
终身难忘!" 李色尘好奇道:" 聂总管人在哪里?我没有时间去游赏了,快带路
吧!I" 游都皮笑肉不笑道:" 总管正忙着呐!那个好地方顺路去一趟,等转了
一圈,总管可能就忙完了吧?" 李色尘点头同意,随着游都一干人等往右边树林
而去,到了树林内游都就不走了。

  李色尘讶异问道:" 怎么不走了?" 游都转过身来,满脸凶态怒斥道:" 臭
小子!在大门口不教训你是为了保持本阁的门面光彩,避免吓坏了临门恩客,等
一会儿就从後门抬你出去!" 李色尘闻言一怔,望了望五个围住自己的人,淡淡
地道:" 你们在玩我?我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游都阴恻恻道:" 本阁
总管岂会轻易见你?你在大门口叫嚣又出手打人,若轻易放过你,传扬出去,本
阁就不用在' 红灯区' 混了!" 话毕,游都迅速出拳对着李色尘的鼻梁轰去,李
色尘看都下看他一眼,随即翻袖飞卷其臂,借力使力用力往左一带,摔得游都好
像飞旋的陀螺,在地面上滑滚个不停,直撞到树干才止。

  四名护院见游都出手即被李色尘给撂倒,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李色尘,欲将
他痛殴一顿,李色尘不愿浪费时间,随即左闪右挪出手如电,将他们一一点倒。

  游都方才昏头转向地爬起来,见四名同伴已为李色尘轻易地制住,知道遇上
了高手,吓得转身就跑,欲呼叫援手,怎料一眨眼间李色尘已笑吟吟地挡在前面。

  " 你们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哪有下让客人见总管的道理?快说聂萦人在那里?
否则揍得你当狗爬!" 游都一睑倨傲道:" 这里的护院有百来人,个个功夫比老
子要强上百倍,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子就不信你这个臭小子能逃出这个' 红
灯特区' !" 李色尘不想跟他多废话,瞬间点出一指点昏游都,灵机一动,换上
游都所穿的黑色眼装,再将这五个人藏於隐密的草丛内,然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朝重重楼阁方向而去。

  李色尘知道聂莹女总管乃是娘亲身边的一名丫鬟,小时候曾经在身边伺候过,
这十几年来外派在此成立' 愉情园' ,每年都会回总部晋见娘亲及探望自己,也
曾带著自己到此游玩过一次,想不到短短的十几年间在此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

  李色尘身穿护院的黑色劲服,很轻易便来到孩童时候依稀记得的内院,却被
四名身穿黄衣的大汉挡在门口。

  " 喂!你不在前院大门警卫室值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别忘了你是本阁最
低阶的护院,没有资格进去,有什么事快说!" 李色尘心想还真是麻烦,没料到
护院还会分衣著来办别阶级,随即笑脸作揖示礼,扯个谎道:" 四位大哥!在金
龙级楼阁里有位贵客,想见聂总管一面……听说是位老相好,特从远方来。" 一
名黄衣护卫脸色一沉斥暍道:" 混帐东西!你是刚来的呀?方才已经传令你们'
黑衣组' 的管事游都,聂总管从傍晚出去就没有回来,今晚就是天皇老子来也无
法会客,由纪香副总管带著姑娘们已经全部回绝!" 李色尘虽大失所望,却在心
中浮起一股不祥警兆。自己误判颜北辰是为聂萦所救已安全回来,忙向内院窥视,
只见里面车马备齐人头钻动,好像是要外出寻人的样子。

  " 看什么看?大家忙著准备去找聂总管,这里没你的事,你还不够资格外出
办事,快回去当差!" 内院人影钻动中怱然闪出一条倩影,一股兰花香气迎面扑
来,即见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冶艳女人,一身穿着正好显出其曼妙身材,足令任
何男人一见起色心,想一亲芳泽。

  四名黄衣护卫立即抱拳躬身齐暍道:" 纪副总管万福!" 纪香一见李色尘的
长相,男人的成熟气概中,又带有些许天真迷人的稚气,她双眸不禁浮掠出一股
惊异,嗲声嗲气道:" 哎哟!这个俊小子是谁呀?本姑娘怎恁地从没有看见过?
是新来的护卫喽!他来後院干什么?" 黄衣护卫把李色尘的来意说了一遍,纪香
迫不及待牵著李色尘的左手,想不到好色的" 玉魔手" 居然在人家的掌心中偷偷
地搔著,令纪香淫眸浮春,抿嘴" 呵咭呵咭" 地笑道:" 俊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来……来!姑娘我正缺一名驾车的好马夫,你就跟我外出办事喽!" 李色尘心知
要糟糕了!这只好色的" 玉魔手" 肯定在作祟,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但如今也
只好硬著头皮满口答应。

  跟著纪香进到内院,只见马车上已有一名马夫及一名红衣护卫正等纪香出发,
马车两侧由二名金色衣着的护卫各领着五名红衣护卫在马上待命。

  总共十六个人,看见纪香牵著阁内最低阶身份的黑衣护卫缓步进来,个个脸
上居然丝毫不露轻蔑之色,好像视而不见,令李色尘暗叹总管聂萦治理有方。

  纪香拖着李色尘先上豪华香车,暍令道:" 全队开拔,快速前进!朝北面贫
民窟的河滩方向而行!" 马夫闻言立即挥鞭暍声" 驾!" 由四名金衣护卫策马前
行,一干人等快速从後门,往北奔驰而去。

  李色尘端坐车内软榻,纪香一上马车即笑吟吟道:" 小李,尚有顿饭时问就
到目的地,若发出任何状况,你千万别好奇下车,否则你的小命可能不保。" 李
色尘忙佯装惊吓道:" 纪副总管……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劳师动众呢?" 纪香
没有回话,却从袖中取出一条尺来长的小青蛇,将它挂在窗边帘幕外,回身嫣然
道:这是聂萦姊豢养的心爱' 『青竹丝' ,它回来报讯,表示聂姊有了麻烦,咱
们现在赶去支援。

  小青蛇头呈三角形,可见其毒性甚烈,却对李色尘吐信咻咻表示亲昵,毫无
敌意,令纪香大吃一惊道:" 奇怪?小青蛇除了我之外,一向敌视外人,怎会对
你表现不同?莫非你懂得玩蛇?" 李色尘故作惊吓状,端坐着动都下敢动一下,
苦笑道:" 我故意装成没有敌意、没有惧意的样子,它就不会对我敌视……其实
我心里是怕得要命!" 纪香也不以为意,却突然猛拉著李色尘倒在软榻上,再翻
个身,以垂荡的丰胸压住其上身,粉臀跨骑在他的下半身,满脸淫意地开门见山
道:" 小李,以後就当本姑娘的面首,保证比低阶的护卫酬劳要来得多,假如本
姑娘玩腻了,给你一笔钱回家取老婆,咱们一拍两散!" 李色尘面红耳赤不知所
措,暗付这个女子还真豪放大胆,一见面就想求爱,好似忘了等会儿还有一场激
战吧?

  刚想到这里,他的左臂" 玉魔手" 已经开始不老实地,一下子就戳进纪香跨
骑的粉臀股沟之中,轻轻地搓,慢慢地揉,恣意畅游其最敏感的地带,随即拨开
萋萋芳单,挑逗那两扇蠕动嗡合的玉门,欲叩关潜行……

  李色尘忙用右掌重拍" 玉魔手" 一下,却让其两根魔指,倏地趁势如龙潜海,
而魔指同时激出一股强烈热流,刹那问全导入桃源洞中,令纪香粉臀颤动,随著
马车摇晃摩挲,欲罢不能……

  " 不行!' 你' 不能乱搞……不要啊——这会让我情绪失控,' 你' ……这
坏东西,快拿出来!哪能在这里苟且丢人……" 李色尘对玉魔手苦苦哀求着。

  一位冶艳的女人半裸地压在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又色急地伸指去逃逗女人最
敏感的地带,但嘴里竟说" 不行" ?又说" 不要" ?就表示可以及要的意思。

  李色尘连讲了二次" 你" 字,後头又补了" 东西,快拿出来" ,连贯起来,
让纪香立刻褪下他的裤头,把他下体的" 东西" 掏了出来。

  " 哎哟,乖乖隆地冬!这根东西勃起就好像' 玉蜀黍' 般,颗粒累累,又那
么光鲜脂腻,会让女人爱不释' 口' ……" 纪香双手把玩搓揉一番,随即转个身
凑了上去,就口一吸——" 呓喔……" 李色尘忍不住地双眼一翻,尽吐一口郁闷
已久的舒爽之气,也任她又含又吮地玩个够。

  " 玉魔手" 也抢攻她的玉门关回报,拨弄得她春谷泛潮,再也无法忍受那股
热劲,只觉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谷中钻动般地酥麻。

  纪香竟体兰香薰得李色尘性欲大炽,燃起最原始的冲动,其右手开始恣意畅
游她的弹性丰胸,顺势直下小蛮腰。

  纪香深陷欲海无法自拔,忙尽褪衣裳采蹲坐之姿,双手握著又大又粗的" 玉
蜀黍" ,对准下体蚌口,方把龙杵轻送进几寸,已然塞爆谷陉,既痛又爽地呻吟
起来了 。

  纪香扶著龙杵,粉臀摇摆欲迎若拒,好像摇橹入泥,愈陷愈深,还深怕一杆
到底真会戳死人了。

  李色尘双手负於後脑勺,舒服地躺著,随着马车颠晃享受这一刻。见到纪香
毛茸茸的私处有一幅刺青图案,若隐若现,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蜘蛛盘著大网,
正位於春谷洞口,甚为醒目,令与她交欢的男人见况为之亢奋莫名。

  她正是" 玉毒门""蜘蛛坛" 的一员,此坛清一色皆为美女,专事迷惑列国的
豪门及重臣。

  纪香以手一抹大量淫液,拨开贴肌阴毛,骤显蜘蛛刺青更为清晰,得意洋洋
道:" 小李……你已是我这只蜘蛛的猎物了,若非我曾经习过特殊床技,还真吞
不下你的' 玉蜀黍' ……它令我高潮迭起……欲罢下能……" 李色尘双手搂其蛇
腰轻轻抽送,游刀有余道:" 你膣窄液滑,好像……很久没有跟男人做过了…
…" 纪香摇晃上身如浪巨乳,前後左右摆臀摩挲,正一寸寸地吞含龙杵,尤显床
技功夫一流,自己同时享受著巨物冲撞谷实的飘飘欲仙快感,吐气如兰道:" 爽
极了……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哪能轻易接客……这口枯井尘封不用已久了
……却被你的巨物直捣谷实……真是令我难忘的雄壮男人……啊……" 李色尘翻
身压住纪香,用力一挺到底,令她两眼一翻现出一股求饶的意味,再施展" 魔欲
九式" 之" 龟腾势" ,令她仰卧,托起其双腿过乳,握玉茎直刺其谷实,行八浅
五深之法。

  纪香双手撑榻两腿高拱,运劲於蛇腰,扭摆粉臀紧闭春谷,就好像要夹断男
人的命根子一样,委实一流,却遇上李色尘的天生异秉,不到片晌时间,就捣得
她大翻白眼,浑身如蛇瘫软於杨上,带著满足的甜蜜笑容,暂时昏睡过去。

  李色尘不敢贪多,只盗取她一成的元阴,喂食体内的五种" 追魂蛊" ,之後
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李色尘掀开车窗卷帘看见队伍正通过三丈渠沟上的桥板,离河滩尚有一段路
程,虽心系颜北辰及聂萦的安危,却无可奈何,只有安躺软杨闭目养神,到达目
的地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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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血魅一族

  渭水东流去,何时到雍州?

  凭添两行泪,寄向故园流!

  河滩杂车丛生中,隐约见到几问破茅屋耸立,其中一问於黑夜里透出烛光,
特别引人注目。

  百丈之外。

  纪香从马车窗口掀帘遥望那片杂草丛生的河滩地,顺手接住帘勾上的小青蛇
放入袖口对著李色尘额头亲吻一下,嫣然道:" 心肝宝贝!你待在车厢内别出来,
我去去就回来。" 话罢,纪香立即钻出车厢,四名金衣护院早已率领众红衣护卫
及马夫列队恭候,她将袖口中的小青蛇身上抹上一层萤液,再抛掷而去,夜空中
一道闪亮的萤芒凌空射去。

  只见萤芒窜飞於树丛之间,往茅屋方向掠去,速度惊人。

  纪香从怀中取出一个蜘蛛造型的面具,迅速蒙脸飞奔追去,一干人等纷纷戴
上面具急忙跟随其後,只留马车和十匹健马於小径间闲荡吃草。

  李色尘片刻後才从车厢中溜了出来,脱去黑衣,将上衣戳两个眼孔蒙罩着睑,
正打算施展轻功尾随而去。

  一条通往河川的排水沟,突然激喷起十几股胶状稠浓的晶莹水柱,射向马群,
其中一股直射李色尘而至。

  胶状水柱灵动地钻进马匹的鼻孔,马匹在刹那问无声无息地倒毙,不一会儿
功夫马匹又复活起来,但两颗马眼在黑夜中居然发出红光,显然已被鬼门的" 血
魅" 寄生了 。

  这些马匹静悄悄地朝沙滩方向集结栘动,而李色尘被一股" 血魅" 攻击时,
右手早巳凝聚寒魄玄功,把这股胶质水柱冻成冰棍,却伪装受害倒毙,但看见马
匹死又复生被控制的变化,心中一惧,立判鬼门已经暗中包围这个地方,不让任
何来袭者,或者畜牲活着离开。

  李色尘立即腾身掠至一匹马上,随著这批马儿前进,被" 血魅" 寄生的马匹
也误认李色尘是同类,不疑有诈,一匹接著一匹鱼贯而行。

  小青蛇游走沙地,停在有烛光的茅屋前,就静止不动了。

  纪香率领十六名护卫,俏俏地穿过草丛,看见了小青蛇,立即打手势要众人
包围那间透出烛光的茅屋,并指挥两名红衣护卫,虎伏蛇行靠近,欲先潜人探个
虚实。

  一名红衣护卫从茅屋窗口朝内一探,向著另一名同伴用手指比出四根,表示
屋内有四个人,这名护卫忙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管子,伸入窗口,吹进一股白色轻
烟。

  片晌间,只闻茅屋里传出了有人中迷药倒地的声音。

  两名护卫各持刀剑,立即破门闯进去。

               "啊——"

  茅屋中传出一名护卫的凄厉声音," 蓬!" 地一响,另一名护卫瞬间冲破茅
屋竹壁,连滚带爬摔在沙地,吓得睑上毫无血色。

  惊见一团蠕动的浓稠胶状液体迅速从那个破壁洞口流泄出来,而且带着一名
护卫血淋淋的上半身尸体,在沙地上滚动,逐渐形成一头丈高人形的胶状怪物,
而那半截尸体就处於胶状怪物的最上面,好像是他在指挥这怪物一样。

  半尸怪物突然开口道:" 你这个蒙面的家伙是谁?你不是' 玉魔手' 本人,
凭什么敢来这里营救颜北辰和聂萦!" 半尸怪物向天一吼,声如宏钟道:" 玉魔
手,快滚出来!本座是血魅长老' 血魁鬼侯' 仇向天!你勾结妖门' 神獒兽王'
许冲,二次伤我总护法' 银发鬼君' 陈瑞泉,并让姓许的这头畜牲,夺走' 琵琶
妖剑' 梅英,此仇不共戴天,别当个缩头乌龟,快出来受死!否则本座就杀了颜、
聂两人抵命!" 纪香闻言脸色微变,轻呼一声' 鬼门血魅' ,提醒麾下护卫小心
以待,随即率领所有护卫现身出来,冷然道:" 仇向天!快释放聂萦,那个' 玉
魔手' 与咱们无关,本姑娘带人立刻撤退,否则双方若结下了梁子,你们' 鬼门
' 在江湖上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纪香并非" 五毒门" 的核心人物,当然不晓得
" 玉魔手" 李色尘就是少门主,所以才只要索回聂萦而已。

  仇向天望着纪香脸上戴著蜘蛛形状的面具,惊讶问道:" 你是当今武林最神
秘之' 五毒门' ,最擅长勾引男人的' 蜘蛛坛' 一份子?贵门与我方一向井水不
犯河水,为何强行出面来要人?" 纪香不能讲出聂萦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否则泄
密之罪必遭" 五毒噬魂" 之极刑,立即以强硬的口气道:" 废话少说!本门横行
江湖多年,一向无须讲什么理由,叫你放了聂萦就快放人!那个姓颜的任你处置,
本姑娘随即离开。" 仇向天闻言迟疑一下,藉着半截护卫的尸体比手拒绝,恨声
道:" 这个老鸨子聂萦,居然施毒杀了本座几名弟子,而且强行救走颜北辰,她
肯定与' 玉魔手' 有关系,否则无须如此卖命,一旦被本座擒住,若不查个水落
石出,岂能放人!" 纪香冷哼一声,指挥所有护卫包围住仇向天,个个护卫皆带
上牛皮手套,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根黑黝黝的金属喷筒,对准这个怪物。

  纪香立下最後通牒,怒喝道:" 仇向天!这是本门的' 噬骨毒液' ,不论是
人是兽一旦沾上毒液,立刻化为一滩血水,你虽是胶状的怪物,却也难逃毒液的
噬骨销魂威力!" 仇向天突然仰天厉啸,从茅屋四周窜出无数的胶状" 血魁" 人
形怪物,及约二十几名居住贫民窟的码头工人,团团将纪香及所有护卫给包围起
来。

  十匹骏马也闻啸声一同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其中一匹载着蒙面的李色尘,他
在马背上已把目前双方一触即发的人数及战斗位置摸得一清二楚。

  四名工人架着聂萦及颜北辰走出茅屋,挡在仇向天的前面当挡箭牌。

  仇向天得意洋洋道:" 贵门的毒液虽然厉害,但本座却有人质在手,况且咱
们' 血魅' 一族已经团团将你们包围,等你们的' 噬骨毒液' 用完,也就是尔等
全军覆没的时刻!"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纪香知道很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惨烈
结果,而且总管聂萦在敌方手中,有投鼠忌器的无奈感觉。

  突然间,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冲向怪物仇向天,当接近
五尺距离时,那人倏地从马背上弹跳而起,使个鹞子翻身,双腿凝劲,瞬间猛然
踢在马臀上,令整匹骏马冲进血红稠液人体之中,迫使胶状的仇向天连退数步。

  李色尘又趁这一踢之力,若虾弓般暴退弹至四名工人的身边,瞬间挥掌直拍,
使个左右开弓雄姿,轰得四名工人的尸体摔出丈远,再伸双手各攫住颜北辰及聂
萦的腰带,旋即飞掠茅屋之内而隐。

  突如其来的救人异变,令敌我双方一触即发的对峙,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各
自跑回己方的阵营重新布局。

  那头骏马冲进胶状怪物的肚中,片刻问已融化为一堆骨头,而被李色尘击毙
的四名工人也化成白骨,於流泄地面的大量鲜血中,忽然冒出了四只" 血魅" ,
迅速起身加入了同类的阵中。

  李色尘在茅屋内解开聂萦的哑穴及封住内力的七大要穴,却点昏了颜北辰交
给她道:" 萦姨,我是小尘!快下令纪香用' 噬骨毒液' 开战,不能让那个仇向
天跑掉。你守护着颜北辰暂时别出去,一时间敌方摸不著虚实,就不敢硬闯进来,
开战後我趁乱支援已方的人马!" 聂萦虽然功体恢复却因久滞而不顺畅,立即盘
地略做调息,声音微弱却激动道:" 少主……近十多年下见了……您还记得叫我
一声聂姨……不!奴婢罪该万死,让您亲自涉险救我……" 李色尘发觉情况不对,
随即在聂萦背後要穴按掌输功,才明白她的体内竟有残毒封脉,这一定是施毒应
敌,反被敌方将原毒封回穴中毒的现象,可见敌方绝非是省油的灯。

  李色尘立刻施展浑厚内力替她褪毒,并将盗自纪香的一成内元,也一并输功
导入她的体内。

  聂萦立觉体内本是躁热的现象,为一股清凉真气注入,流转於七经八脉逐渐
冲散,躁热之气集结於胸口,顿感一阵呕心冲上喉咙," 呕!" 地从嘴里吐出来
之後,浑身感觉无比舒畅,精神奕奕。

  聂萦随即起身匐匍地面朝李色尘磕了三个响头道:" 少主何等尊贵,岂能浪
费真元替奴婢褪毒疗伤,若让门主或者各坛坛主知道了,奴婢也难逃' 五毒噬魂
' 之酷刑——这是死罪!" 李色尘扶起她来笑吟吟道:" 聂姨别跟我客气了!外
面战况紧急你不能失去战斗力,快简单地告诉我如何得知颜北辰有难赶去营救,
又如何中了埋伏被擒?" 聂萦恭敬道:" 那位街坊说书的窦通爷孙俩,编造少主
您开创' 剑尘门' 及' 玉魔手' 的事迹,讲得十分详细,教奴婢一时好奇而起疑,
就命探子守在他家门外。昨天探子发现其友竟被' 血魅' 寄生,也欲探窦通的虚
实,所以立即回报,因此教奴婢撞上了颜北辰即将遇害这档子事,也才了解他是
您的人。" 李色尘好奇问道:" 你是娘亲亲自调教的丫鬟,武功及施毒的本事不
弱,为何会轻易地着了敌人的道儿,反被生擒?" 聂萦一睑羞愧无地自容道:"
少主,奴婢救出颜北辰跑到这里,想不到被鬼门长老' 血魁鬼侯' 仇向天给堵住
了,奴婢虽然施展' 噬骨毒液' 攻击,却毒不死仇向天。这团胶质怪物竞将中毒
的一部份躯体,自动分割开来,之後化成网罩,把奴婢给罩个正着,立时不省人
事,当醒过来时已在这里了。" 李色尘抚腮沉思一会儿,怱尔微笑道:" 难怪你
的体内尚有自家的毒性潜伏,现在没事了……但你这么一提,咱们的' 噬骨毒液
' 若用少了,还真消灭不了这批' 血魅' ,所以有件事要跟你打个商量!" 聂萦
掀窗遥望战局,脸色骤变惊颤颤道:" 糟了!想不到仇向天率领' 鬼魅' 倾巢而
出……敌方如斯庞大的阵容,我方只有十几只毒液筒,必败无疑!少主,您快带
著颜壮上先走吧!奴婢就是拼死也要让您安全离去……您硬要留下来战斗这事没
得商量!" 李色尘轻叹道:" 我既然是你们的少主,就必须和尔等同仇敌忾,哪
能光考虑己身的安全而弃你们於不顾,这不是我的个性,也做下来!" 聂萦立刻
跪地,潸然泪下恳求道:" 奴婢风闻少主秉性善良大仁大义……果真不假!然而
我们不过是几条贱命而已,您逃出去可以为奴婢们报仇,我等就含笑九泉了…
…" 李色尘镇静如恒扶起她来,微微一笑道:" 聂姨,我临阵退缩之事要是传扬
出去,以後如何服众?又如何领导' 五毒门' 和' 剑尘门' ?再说我的武功也不
会如此不济,我是跟你商量借一下你的内元一用,我自有妙计歼敌!" 聂萦一脸
不信地道:" 少主,您别说借奴婢的内元一用,就是要我的命都可以随时拿去,
但敌方的庞大阵容您千万不可小觑,莫要逞强!" 李色尘冷笑道:" 你别再苦劝
了,咱们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既然和' 鬼门' 干上了,就必须采取雷霆霹
雳的极端手段,让这些' 血魅' 怪物一族,绝迹江湖,免得遗害人间!" 聂萦不
敢再迟疑,立即转向李色尘的背後输功,片刻间,惊见李色尘浑身毫光流转,愈
来愈盛,充盈整问屋内,李、聂、颜三个人的身体消失在极光之中。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屋外发生了诡异变化。

  " 血魁鬼侯" 仇向天,突然仰天厉啸,声震云霄,惊见无法计数的人形" 血
魅" ,化为一颗颗圆滚滚的大胶球,在地面滚动,不断互相撞击,而且进行吞噬
结合动作,若滚雪球般愈滚愈大。

  血魅胶球最终集结完成,彷若一座大山,守护在" 血魁鬼侯" 仇向天的前方,
两相比较之下,丈高的血红胶状仇向天,有如小巫见大巫,庞然若山的胶状大怪
物,圆球中央霍然凹陷下去,胶态液体快速往两侧滚滚蔓延而开,形成一面超大
的胶状城堡,其拱圆形的城门,丈高的仇向天刚好填上。

  城门上头,那具半截的尸体就是仇向天的化身,好像城主亲临督阵一样,那
半截尸体居然大展双臂不断挥舞,威风凛凛的神态,令人感觉诡异恐怖,不寒而
栗。

  二十几名码头工人跨骑十余骑骏马,在城堡前一字排开,这批人与马都是"
血魅" 的寄生体,从人、兽血丝贯瞳所透出的红光看来,一目了然。

  十名红衣护卫个个手持毒液喷筒列队在前,四名金衣护卫位居於後,严密守
护着纪香副总管,他们虽蒙著面,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却可以从其手中持筒颤抖
的模样,即知如此敌众我寡的悬殊场面,已然心生畏惧了。

  " 五毒门" 才十几筒毒液,要与庞大的血魅城堡为敌,不啻与卵击石,不自
量力,危危殆矣。

  仇向天纵声狂笑,立即挥使左臂指向茅屋道:" 孩儿们!驱动快马踩平那问
茅房,不留一个活口!连他们的残骨都收拾乾净带走,不留一点痕迹!" 仇向天
老谋深算,抱定杀人灭口不留痕迹之心态,就是不愿与" 五毒门" 公开决裂,以
免惹来无穷後患。

  十余匹铁骑戴著二十余名血魅人,个个手持刀剑暍杀连天,铁蹄翻动风沙滚
滚,一鼓作气地冲向茅屋。

  二人共乘一骑,片晌间已靠近茅屋不到一丈的间距,坐在马鞍後座的血魅人,
纷纷起身,当马匹接近茅屋不到五尺,後座的人立刻跳跃而出蹿至屋顶上,准备
破顶袭敌,就在当下——茅屋突然爆出一股气势磅礴的白光,若辐射状的强烈光
线,穿透四面竹板泥墙,尤其是屋顶上的冲天白光,更为炽盛强烈,白光掩盖过
十余名血魅人的身影,瞬间将他们吞噬。

  茅屋门扉乍开,一股白芒冲出,十余匹铁骑及鞍上的血魅人,为强烈光芒投
射,顿时连人带马撞成一团。

  毫光万丈、瑞气千条,直冲云霄!

  光中一束束的千条瑞气,刹那间化为寒霜。

  乌黑天空的低压云层,居然被毫光给瞬间冲破,云层遇上骤寒的严霜气劲,
寒热交加互相迫挤,化为倾盆大雨,夹带大量的冰雹,形成一柱三丈范围的龙卷
风,滚滚席卷那座雄伟的胶状城堡而去。

  " 轰隆!" 茅屋暴碎。

  强烈的气劲中夹着破墙竹条如箭矢股四散飙射,扫向那群纷乱失蹄中的血魅
人,个个无一幸免纷纷倒毙。

  茅屋爆碎中一团白芒旋迭不休,於光中突闻李色尘厉声道:" 快将' 噬骨毒
液' 喷向龙卷风!" 方才毫光万丈、瑞气千条化为一柱龙卷风的奇景,已经教化
为城墙一体的仇向天和鬼魅一族,以及" 五毒门" 的纪香一干人等,人人皆看得
目瞪口呆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呼风唤雨形成寒气迫人的龙卷风。

  纪香听到这个男声的攻击命令,立即毫不迟疑地发动攻击,十四管喷筒随即
喷出黑色毒液,旋即为龙卷风所造成的漩涡吸卷成一体,朝血魅一族叠造的城堡
而去。

  此时若有人从空中俯瞰。

  这柱龙卷风彷如一柄由天而降的神剑,将整座血魅城堡从中分割,首当其冲
就是位处城门的" 血魁鬼侯" 仇向天,瞬间立爆身亡,而血魅融合成胶状的宽广
城墙,已似胶糊般被搅拌成一团,无一余漏。

  片刻间,化为臭水,流入沟渠之内,尽随渭水东流而去。

  龙卷风旋入渭水引起涛天巨浪,也在盏茶时问後恢复风平浪静。

  蒙面的李色尘浑身白光倏敛,在其後方守护颜北辰的聂萦见况兴奋莫名,万
万想不到少主的武功通神,竟能呼风唤雨并施妙计,凭一鼓先天真气歼敌,彷若
天神降世,下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 咚!" 李色尘见危况一除,瞬间脱力地瘫倒沙地。

  聂萦吓得惊骇欲绝,厉吼道:" 纪香,快来护驾!" 纪香闻声一怔,真不知
要护谁的驾?

  纪香虽是这样想,却不敢半点迟疑,立刻率领所有护卫赶到聂萦面前,她躬
身裣襟示礼,偷瞄了李色尘一眼,好奇问道:" 总管,这位蒙面人是何方神圣?
他救了咱们,咱们自然得回馈……但总管何来护驾之说" 聂萦板起面孔斥责道:
" 废话少说!多听从命令少发问,这是门规!你亲自抬他上马车,若少了一根汗
毛,就拿你的命来抵!" 聂萦要两名红衣护卫抬着颜北辰在前头,将其他护卫分
列两侧守护着肩扛着李色尘的纪香,自己殿後警戒,以防有失。

  纪香肩扛着蒙面罩头的李色尘,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麝香体味,
就好像在车厢内让自己性欲高潮迭起的男人一样……

  聂萦望著沟渠旁那辆马车,立即命纪香将李色尘送进车厢内,自己上车照顾,
命所有护卫在四周警戒。

  马夫和纪香同座随即鞭挥策马,率领一干护卫往红灯区" 愉情阁" 方向飞奔
而去。

             第42章蜘蛛艳女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 萦飞楼" 是聂总管的住处,座落於後院小丘之巅,登高向南可眺望如玉带
婉蜒东流的渭水,整座" 愉情阁" 全园风景尽收眼底,望北即见咸阳王宫巍然耸
立,气势宏伟。

  顶楼之巅,竖立一根丈高的金蛇缠绕裸女的幡旗,迎风飘展,这虽是" 愉情
园" 的标志,但一遇困难却是对外求援的信号。

  顶楼卧房。

  李色尘已经一整天昏迷不醒,聂萦心急如焚,衣不解带於榻边服伺,曾命人
请来大夫诊疗,却只检察出气脉低沉异於常态,彷若龟息般,大夫也一筹莫展,
无法开出良方。

  房门轻敲了二下。

  " 进来!" 聂萦愁容满面,心不在焉道。

  纪香带着颜北辰掩门而人,颜北辰望著昏睡中的李色尘关心道:" 主公尚未
苏醒过来吗?为何会这样?大夫看过用药了没有?要不要我跑一趟嫪侯府通知侯
爷?" 聂萦掩饰李色尘原本身分道:" 贵掌门可能因施功过度才会脱力昏迷不醒,
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理应接受妾身的照顾,过几天若醒不来,颜壮士才去通知
嫪侯爷吧!" 纪香现在已明白李色尘乃是" 剑尘门" 之尊,不但武功超凡入圣,
连做爱雄姿也是一流,暗自窃喜尝过有生以来的高潮快感,想不到主公原是个风
流种马,巴不得他赶快醒过来,重温旧梦,却不能明讲,在一旁吹嘘道:" 展壮
士,咱们身陷困境於生死一线间,李掌门神光赫赫直冲天际,呼风唤雨形成龙卷
风,歼灭' 血魅' 一党,咱们已将他视为天人般地敬仰,当然要多留几日,让敝
阁盛情招待才行,您也不例外。" 颜北辰加油添醋,引以为荣道:" 王公智勇双
全天下皆知!开创' 剑尘门' 以' 降国村' 为总坛,二度力挫' 鬼门' 总护法'
银发鬼君' 陈瑞泉和其妻' 瑟剑' 梅英,并在东郊嫪侯爷所设立的' 聚贤馆' 中,
智破' 白骨魔镖' 暗杀事件,且杀退' 魔门' 长老之一 ' 水魔神' 婼灵,尚结
交' 妖门' 总护法' 神獒灵王' 许冲,我可是一一在场亲眼目睹,两人好似兄弟
般投缘。掌门的神功无敌,打遍鬼、妖、魔三门名震江湖。" 纪香听得眉开眼笑
花枝招展,拉着颜北辰,问个不停,已将李色尘视为心肝宝贝。

  他说得天花乱坠,就好像是李色尘本人,但聂萦何许人也?她经营妓院已久,
统领旗下数百名娇滴滴的大美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态,这个颜北辰乃是喜欢在美
女面前吹嘘,以抬高自己的英雄气概罢了。

  聂萦笑吟吟道:" 纪香,带颜壮士下去吧,别吵到李掌门的安宁,就带他去
逞一逞男性的英雄气概喽!" 纪香岂会不懂话中之意,忙亲热地挽着颜北辰粗臂
掩门而出,在其耳畔俏声道:" 希望您的雄根有手臂的粗……本姑娘这里的美人
儿最多,也最喜欢您这种男人的英雄气概!听您讲英雄事迹,二天三夜下睡觉也
乐意……只怕您撑不住……一下子就丢兵弃甲了!" 一语双关,颜北辰再笨也听
得懂,瞬间脸红心跳羞窘道:" 亡妻已经身亡多时了……我很久没有' 那个'
……恐怕很难挨过美人关,但这个' 爽' 字我会写……" 纪香抿嘴吃笑的动作,
故意趁势挽其臂摩挲自己的丰陶,竟让颜北辰满脸通红浑身打个哆嗦,下根勃然
而起撑着裤头,还真的经不起挑逗就已经" 性" 致勃勃了。

  纪香在其耳际吐气如兰,挑逗道:" 阁院中的美人儿都是善解人意的小绵丰,
并且受过床第间的特训……那些列国豪客为了美人,可以一掷千金毫不动容,为
的就是能一亲芳泽……经常缠绵数日不下楼。你方才说这个' 爽' 字……与美人
又有何千呢?" 颜北辰色字当头,一时脸红脖子粗,嗫嚅道:" 我曾听主公讲过,
若想偷香窃玉就必须会写' 爽' 字……而' 爽' 字拆开来讲,就是' 一' 个男'
人' ……必须给女人家一晚最少' X' 上个四次,才能教她们死心塌地跟著你!
" 纪香捧腹吃笑不已,见他虽是拾人牙慧却也饶是有趣,故作惊叫道:" 您真的
能' 干' ?" 颜北辰虽色迷心窍却有自知之明,脸色尴尬地伸出五指自我揶揄道:
" 纪副总管说得颜某实在心痒痒的……但是盘囊羞涩无法给付夜渡资……只有靠
自己的' 五兄弟' 解套了……" 纪香又是抿嘴" 噗哧!" 弯腰吃笑,其娇柔作态
风情万种,教颜北辰双眼直瞪着她露出来的乳沟,整个魂好似钻进去般痴迷了。

  " 您与咱们恩人虽是主仆关系,却有兄弟之情,本阁当然要免费招待!" 颜
北辰喜上眉梢,乐不可支道:" 太好了!你长得俏丽动人……我就挑你喽!" 纪
香婉拒道:" 我的年龄在本阁算是不小了,你先回房休息,待会儿我命龟公带几
名年轻漂亮的姑娘,任君挑选!" 两人已到了寝室门口,颜北辰难掩失望之色,
却也无奈地推门而人,纪香双眸瞬间浮掠出一丝诡异之色,往湖畔方向而去。

  聂萦心神不宁痴望著昏睡中的李色尘,假如他有半点差池,己身难逃本门极
刑" 五毒噬魂".她心中虽然害伯,却因疲劳过度在床沿打盹。

  四只约碗口大的蜘蛛,驻足於墙角四隅,身上有红、黄、绿、黑四色,颜色
斑烂十分醒目,可见毒性异常强烈,此时已各在墙角吐丝结网。

  不到盏茶时间。

  卧房屋顶上以梁柱为主轴,往四面八方扩展而去尽是雪白晶亮的一层厚厚蜘
蛛网,其中一只大蜘蛛垂丝直下,无声无息地垂圣瞌睡中聂萦的头顶上。

  大蜘蛛突然呵出一丝白气,聂萦倒地昏睡不醒人事了。

  窗户乍开。

  一道幽魂似的倩影飘然越窗而入,整个人若羽毛般轻盈地挂在雪白蜘蛛网上,
赤足脚尖一挑蛛网,窜出一根蛛丝击中窗户,窗户复又闭合。

  那女人脸上戴著的火红色蜘蛛面具,一袭白袍裹体,却可以看见一双肌腻赤
足,完美无瑕,想来是位绝世美人。

  蜘蛛女轻弹二指,点在丝网上,四条丝线立即窜出,射向软杨上昏睡的李色
尘,将他四肢缠绕,整个人拉起,落於蜘蛛女的身边,稳稳地挂在蛛网上,虽然
不住晃动,却没有掉下来,可见这蜘蛛网绝非凡品,不过是一片丝网,就能承载
两人的重量。

  李色尘刻下好像已是蜘蛛女的网中猎物。

  蜘蛛女随即将李色尘的衣裤完全褪掉,伸出五根纤指把玩其下体软绵绵的雄
根,莺声道:" 孩儿们,尔等四面戒备!奴家要替少主输功压制其体内的五种'
追魂蛊' ,若有人误闯,格杀勿论!" 四只艳蛛立刻聚集吐丝,结网封住了楼梯
的出入口,此时昏迷中聂萦的袖口,忽然钻出了那条通灵且会报讯的小青蛇,一
只艳蛛立即垂丝飘荡过去,吐丝缠住了小青蛇,它翻卷了几下,愈缠愈紧,无法
窜逃,蛇身竟然僵硬寂然下动,可见蛛丝十分剧毒,一沾就死。

  蜘蛛女取下面具转过身来,秀发如瀑垂肩,看不见其真面目,她趴在李色尘
的下体处,一手紧握龙杵,檀唇轻启,含著龙头,玩弄一会儿,瞬间一口吞人嘴
中,双颊不停地又收又放,外表看起来是贪婪地吸吮,却是一种玄妙的度气输法。

  雄根遇此输功方式,自然勃起,撑得蜘蛛女的小嘴无法承受方才吐出。

  蜘蛛女又戴上面具,然後掀翻己身的一袭白袍,只见其肤如凝脂,双峰挺秀
乳晕圆小,二颗粉红小椒头点缀其上,而其腰滑纤柔,肚脐中竟镶嵌著一颗大珍
珠,熠熠闪亮,脐下一颗豆大的蜘蛛形艳丽红痣,与脐间的雪亮珍珠,红、白相
映照,奇艳无比,令人不想入非非也难。

  遥望她胯间整个毛茸茸地,彷如密林,正中央的浮凸阴门好似一座山脉从中
裂开,沟涧谷中,流水潺潺顺股间而下,瑰丽景致美不胜收,令人有探幽访胜之
冲动。

  蜘蛛女双掌拎著丝网,翻身跨上李色尘采个蹲姿。

  她用最温柔的爱意大展双腿勾住丝网,丝网颇富弹性及张力,拱起圆融滑腻
的臀部,并且翕合臀股深处的桃源谷口,两道肥腴山脉夹著玉茎,缓缓引导而入
谷室……

  整张丝网如床般弹晃收缩,即闻男女肉体上的摩娑碰撞声,怱大怱小,融为
一体,又荡又摆,饶是有趣……

  蜘蛛女背部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儿,可见其卖力的程度,她感觉李色尘的
奇经八脉已经畅通,但还是任其摆布,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真是令她内心发急,
只得上下扭腰愈急愈快……

  湖畔四周杨柳垂荫,一对对的红男绿女在打情骂俏,谁也不会去注意谁,湖
中到处都有画舫,舫上船夫摇橹悠游自在,根本不会理会密闭肪内,男欢女爱卿
卿我我的淫秽呻吟。

  纪香以半透明丝巾套头,状似挡风遮阳,快步登上一艘画舫,随即一头钻了
进去,老船夫立刻解绳摇橹开船。

  画舫来到湖泊中央,静止下动,船夫故作懒洋洋状斜躺船头,却眼观四方全
神戒备。

  画舫内,一名中年儒生,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乌亮令牌,对著纪香微
笑道:" 纪副总管,这个老船夫可靠吗?你可认得此物?" 纪香微微一笑,立即
磕头一拜,起身正色道:" 奴婢参见' 法家' 至尊无上的' 是非令' !特使如何
称呼?可有钜子韩非门主的口谕,或者密函,要转交给奴婢?禀特使,这个老头
子是奴婢投靠之前,在路上看其可怜所以收留在身边当奴仆,他虽哑巴却耳聪目
敏,十分可靠。" " 阿香,本使名叫柯岁,这几年来让你委屈在这种下贱的地方,
所以门主特别眷顾你在韩国的亲人,你看完密简再说吧!" 纪香看完密简随即交
回,问道:" 柯特使,门主昨日才接到奴婢传递出去的情报,为何今天就决定马
上展开刺杀行动?" 柯岁掀开舫内窗帘,指著远方小丘上的" 萦飞楼" 顶所,竖
起的幡旗道:" 阿香,你潜伏在' 五毒门' 的' 蜘蛛坛' 已久,岂会不晓得那'
金蛇女' 幡旗出现的用意?在老远的咸阳城就可以看见了!" 纪香不以为意道:
" 这是' 五毒门' 各分会向坛主紧急求援的信号旗。皆因' 鬼门' 绑架了总管聂
萦及颜北辰,和' 五毒门' 发生冲突,半途却杀出了' 剑尘门' 掌门' 玉魔手'
出来扰局,歼灭了' 血魅' 一族,聂总管为了防变所以升旗求援,这很平常。"
柯岁冷笑道:" 李色尘这个臭小子!当年在' 猎杀林' 杀了本门特使丁丰,救了
嫪毐,因此得宠於其兄嫪毐这个大淫棍,助其开创' 剑尘门'.李色尘总坛在' 降
国村' ,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既落单,且又昏迷,我当然要趁机杀了他,
替丁丰大哥报仇!" 纪香黛眉一蹙,神色不悦质疑道:" 柯特使,门主得知李色
尘爱好女色,其密令是要奴婢以色相亲近李色尘,好调查其来龙去脉,但你竟然
率众前来要他的命,这有违门主的指令,奴婢虽无权阻止,却可以不参加尔等的
刺杀行动!" 柯岁气愤地翻衣袒胸,展露其胸膛的几道疤痕道:" 当年我们二十
几个人跟随丁丰大哥前往' 猎杀林' 谋刺,丁大哥见大势下妙,为了救我们便单
挑李色尘,要求他放定我们,丁大哥後来战死,咱们虽冲破敌阵却也折损了大半
的人员,我是受伤不死的侥幸者之一。如今李色尘昏迷不醒,正是刺杀的良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纪香语带不屑道:" 这' 韩非' 两个字在武林中掷地有声!
他老人家既然要奴婢接近李色尘,一定有其特别用意,密函中并无提及要姓李的
小命,你却自作主张公器私用,趁人之危,实在有辱' 法家' 的威信!" 柯岁叱
喝道:" 住口!尚轮不到你来指责我!李色尘暗中勾结嫪毐就是不对,他亦正亦
邪行事诡异,非正人君子,若让他羽翼长丰,哪有本门立足武林领导群雄的机会?
" 纪香反讥道:" 他能尊丁丰是' 法家' 的勇士而放走你们,表示其人坦荡无私,
他不顾功尽脱力猝死的危险,来营救十几个不相干的人,免於被' 血魅' 怪物吞
噬化为白骨之危,这不是君于又是什么?倘若他是魔道中人,也是魔道君子!"
" 啪!" 柯岁愤怒地甩了纪香一巴掌道:" 你别光是替这个小白脸说尽好话!更
别忘了你的身分,不用你做我的内应,以阁内那几个护卫还不是我们的对手!"
纪香低头抚颊,双眸浮掠一股怨毒之色瞬间即敛,朝外喝声道:" 管伯!把船靠
岸,我要回楼了!" 船夫管伯随即摇橹驾舫,把柯、纪两人送上湖畔,等目送他
们各自离去,遥望远方那根求援的幡旗,随即摇头一拍身上缝缝又补补的破旧衣
裤,喟然长叹道:" 唉,' 法家' 已堕落到这种地步了……难怪群魔乱舞,纷扰
世局,看来我老人家下能再隐居了……" 管伯本是老态龙钟的样子,满头白发突
然转为乌亮披肩,浑身的骨骼轻响,骤显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因其一身褴褛
而有半点失色。

  他随即转身如一阵轻风般飘荡而去,消失於杨柳之中。

  " 萦飞楼" 顶层寝室。

  蜘蛛女若八爪章鱼般包缠著李色尘,贴於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声音甜腻道:
" 李郎……快醒醒!别让奴家撑着木棍般地难受……你是我的最爱,可以疯狂地
蹂躏奴家……" 一只手突然掀开蜘蛛女的狰狞面具,不料面具黏著蛛丝又弹了回
去,虽徒劳无功,却教她欢愉吃笑道:" 没良心的东西!奴家费尽了力气……你
原来是假睡享受,就不信凭奴家的浑厚元阴,还会治不好你的老毛病……" 李色
尘浓眉舒展大眼乍开,嘻皮笑脸地道:" 爽啊!阳根正享受被谷实玉壁紧缩、吮
吸蠕动的快感……尤其是一股温润热流冲击七经八脉,浑身肌肤的毛细孔债张,
彷若腾云驾雾般,怎舍得醒过来……" 蜘蛛女吁吁微哼忽转长呻,又急促道:"
你的内元填补足了吧?你又何必为那几条贱命糟踏宝贵的元阳?下回可不许这样
喽……" 李色尘只觉精气内元澎湃翻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通旺盛,知晓又再
精进一层功力,其中却有一股极阴转阳的莫名热气,导入了下体,大家伙好像又
长了寸许,竟汇聚在卵葩处滚滚欲爆,异常难受。

  在蜘蛛女阴门谷壁中的龙杵为躁热真气一催,抖了又抖,颤了又颤,令她十
分兴奋,以双臂搂住李色尘,两腿勾其雄腰,紧夹贴体,享受这一刻酥心透骨的
无比快感。

  " 阿妹……放松点,死搂着我都快没气了……我还没有射精……" " 李郎
……您真的这么厉害?上回一千二百多次的撞击就丢了……这回怎恁地能挺这么
久?" " 阿妹,自从我练就' 魔欲九式' ,每回做爱的时间都能长进一点……我
虽不知你是谁,只能叫你' 阿妹' ……但……却是我一生的最爱!" 蜘蛛女闻言
惊颤道:" 这' 魔欲九式' 乃是第三层' 夜魔天' 大魔帝的不传绝学,也是太虚
三界最下层' 欲界' 中,个个魔王觊觎的风月宝监……居然会流落凡间被您得到
了?李郎……快告诉奴家原因吧!" 李色尘听罢心中一瞿,也好生後悔,没料到
自己轻率说出了如此重要的秘密,更猜不出这位阿妹是何方神圣?连这种超越凡
间直达天魔两界之事,她竟然都懂?

  李色尘灵光一闪,忆起本性极淫的兽类" 胶马" 得道成魔,化身魔将塞胶曾
再三叮咛过,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泄密,岂料一时性起而说溜了嘴,如今得赶快
圆谎才行。

  " 阿妹,你说得太玄、太夸大其词了吧?什么三层天那么遥不可及的神话,
这' 魔欲九式' 的抄本,是那个' 说书' 的窦通老先生送给我的,只是一般的床
技而已?哪有你讲的这么厉害?" 蜘蛛女面具覆脸虽看不出表情,却可从其本是
淫荡的激烈动作缓合了下来,看出她仍不死心会追问下去,李色尘乾脆先问道:
" 阿妹,据你所知,这大魔帝的" 魔欲九式" 有多厉害?快讲出来让我增长见识!
" 蜘蛛女下假思索脱口道:" 奴家只知道大魔帝' 霍梵夫' 的盖世绝学,都出自
这' 魔欲九式' 的爱欲秘法,他既能统领第三层天魔界与各层天之天界的大罗神
仙相抗衡,就知有多厉害了。" 李色尘搂著蜘蛛女心中释怀,笑呵呵道:" 我这
可是凡问的' 魔欲九式' ,专研讨生男育女的妙法,那位大魔帝既然有盖世的武
功压过大罗神仙,怎会只是一本' 风月宝监' 而已?莫非你见识过它的绝学…
…或者跟他上过床?" 蜘蛛女以惊颤的口吻说道:" 奴家哪敢跟他上床……这会
要我的命!它的绝世武功,奴家见识……不!他即是大魔帝之尊……奴家这种凡
夫肉胎当然没见过……" 说着说着,怱尔" 噗哧!" 笑了出来道:" 奴家是从一
本古书中得知这回事!一时兴起拿出来吓唬您的,您……可别当真喽!" 李色尘
知道她在撒谎,却也不动声色地故作哈哈大笑十分开心,把头埋在其酥胸以舌尖
恣意畅游,但蜘蛛女好像一下子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李色尘立即有所察觉忙问道:
" 阿妹,怎么了……你有心事?" 蜘蛛女立即从丝网上滑溜下来,捡起地上的衣
袍随即裹身,指著墙面四隅爬行躁动不安的四只大蜘蛛,冷然道:" 蜘蛛感受二
十丈外的危机才会躁动,您既然已恢复功体,就由您去摆平来犯者,奴家不方便
露面先定一步了。" 蜘蛛女霍然扬袍飞舞,刮出一股旋风回荡室内,蜘蛛网立即
化为丝尘,惊见蜘蛛女轻启檀唇,满室的丝尘瞬间被尽吸其肚中,墙隅四只大蜘
蛛倏地至她的粉肩,看得李色尘目瞪口呆。

  蜘蛛女亲吻一下李色尘的脸颊嫣然道:" 您是奴家的至爱……" 她扬袖一翻,
窗户乍开,化为一股清风飘然逸去。

  李色尘抚摸脸颊,一副舍不得的表情轻叹道:" 这……' 阿妹' 究竟是谁?
居然通晓人、神、魔三界的秘幸……却又令人难舍……" 李色尘抱起地上昏厥的
聂萦,置於软杨,掀被盖好,迅速靠近窗户,尚未发现敌踪,也看不见蜘蛛女的
去向,随即怅然若失地呆坐床沿。

             第43章隐世高手

  珠水烟波接海长,春潮微带落霞光。

  黄鱼日作三江雨,白鹭天留一片霜。

  洲爱琵琶风外语,沙怜菜莉月中香。

  斑枝况复红无数,一棹依依此夕阳。

  李色尘得知蜘蛛女预警,望著左臂" 玉魔手" 轻叹道:" 奇怪?平常若遇敌
袭你都会事先预警,现在怎会毫无预兆……莫非色心未褪一直想著蜘蛛女的淫荡
床技,才麻木不仁了?" " 玉魔手" 本是正常的肤色瞬间转变成脂玉色,李色尘
知道它有话说,他忽然握拳翘起小指,颤甩了几下。

  李色尘笑吟吟道:" 喔,原来来袭者皆是小角色,不足为患……但我警告你!
别老是想吃女人家的豆腐,会让我难堪下不了台。" " 玉魔手" 比起中指紧握拳
头,一副" 去你的!" 诙谐模样,令李色尘摇摇头苦笑问道:" 好兄弟!你真是
色性不改……我知道你在沙滩茅屋助我一臂之力,扫荡' 血魅' 一族,但为何我
会脱力不醒人事?" " 玉魔手" 快速用食指点在李色尘的额头、右臂、左右胸、
小腹五处' 追魂蛊' 的浮记上,又反手点在背部任、督二脉才缩手安静下来。

  李色尘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五处' 追魂蛊' 在作崇,暂时封闭了转换阴
阳的任、督二脉……快告诉我!如何才能解' 追魂蛊' ,免去噬魂裂体之痛呢?
万一遇上紧急状况,又怱尔间脱力昏迷,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 玉魔手" 弹出
食指左右摇晃了几下,又缩回去。

  李色尘为之气结道:" 好兄弟,你要我死啊?居然不告诉我?或者……你根
本没有这种能耐,替我解开' 追魂蛊' 之苦!" " 玉魔手" 突然弹了起来," 啪!
" 地脆响弹中了李色尘的左耳垂,痛得他龇牙咧嘴忙用右手搓揉……

  岂料" 玉魔手" 展拳化掌,一下子就紧紧地攫住李色尘下体的命根子,随即
上下套动起来。

  李色尘忙以右手紧握左掌制止如此粗鲁的不雅动作,气愤骂道:" 你想戳破
皮呀?算我说错话……但你也不必每次都弹我的耳垂表示不满……你的意思,又
是必须找女人' 那个' 才能解决吗?这已是老套了,我是问你一劳永逸的办法!
" " 玉魔手" 忽然整只手钻进了昏睡中聂萦的裤档里,从其滑动的姿式,就知已
用手指戳进人家的阴门之内,吓得坐於床沿的李色尘忙用右手去拉,使力地拉得
面红耳赤,但怎么拉都无法动其分毫,却又下能又拿石头砸它……

  李色尘愤怒地破口大骂道:" 混帐东西!你犯贱啊?连徐娘半老的聂萦姨娘
……你都下放过?快拿出手指来……若将她吵醒,我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奇
怪的事情发生了。

  聂萦双颊晕红状似熟睡的神态,为" 玉魔手" 来个月下偷桃,并没有惊醒过
来,只见她脸上红晕逐渐褪去後," 玉魔手" 才从其裤档里抽出来,惊见一根食
指沾满黑色的浓稠液体,随即化为一股腥臭黑烟蒸发了。

  李色尘看得心惊胆跳,恍然大悟地击掌脱口道:" 好兄弟,还是你了不起!
我确实疏忽了!一只大蜘蛛曾向萦姨喷一口毒气,这个蜘蛛女真是太毒辣了,她
既然已昏厥,什么都没看见……又何必杀人灭口?" " 玉臂手" 受夸,五指蠕动
状似得意,又伸出食指,忽然指点身上的五处' 追魂蛊' ,再点触在聂萦的下体
私处,这根食指勾弯塞进大姆指内侧,清楚地层露了出一个小洞,再翻开展示五
根指头,比了一个' 五' 字,然後迅速勾回三指只留大姆指和小指头,做个' 六
' 的暗示,然後竟箍住下体的阳根下动了。

  李色尘一知半解地推敲道:" 好兄弟,你是说我身上的五种' 追魂蛊' ,需
要找' 五' 个女人的小' 洞' ,这就是说必须是处女喽!但……这个' 六' 字又
何解?" " 玉魔手" 离开胯间,忽然弹指在空中又划了一个" 十" 字。

  李色尘确实与他默契十足,立即脱口道:" 这' 六十' 表示一甲子……也就
是说五个女人必须有一甲子以上的内力,与我' 那个' 才能解除' 追魂蛊' 噬体
之苦!" " 玉魔手" 轻抚头顶发髻,表示" 聪明绝顶".李色尘却愁容满面问道:
" 放眼武林,能拥有一甲子以上内元的女人……不但可以当我的祖奶奶,还须是
个处女!这哪儿能找到呀?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 玉魔手" 又想弹耳垂,却
被李色尘机警地闪开,苦笑道:" 知道了,别弹耳垂!这五个女人是一个一个的
' 那个' ,来逐一化解五种' 追魂蛊' 吗?" " 玉魔手" 的食指点在嘴唇示意:
" 你说呢?" 李色尘一默,转为若有所悟地笑嘻嘻道:" 我这话问得太笨了!这
五个一甲子内元的女人,当然要找个机会一起' 那个' 施功解蛊了,否则身上突
然少了一种毒蛊浮印,岂下是打草惊蛇?" " 玉魔手" 竖起大姆指表示夸赞。

  李色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好兄弟,蜘蛛女曾与我合体过二次,都是
紧急的时刻解危,她浑厚元阴并不输给我,她又是何方神圣?" " 玉魔手" 指著
小腹上" 蜘蛛蛊" 的浮印,然後再竖起大姆指,表示这是最大的首领。

  李色尘大吃一惊脸色骤变,斥喝道:" 胡说!你是指' 蜘蛛坛' 坛主朱艳姨
娘?从小对我百般呵护的姨娘?这岂不是乱伦……打死我也不信!或者……另指
别人?" " 玉魔手" 的食指又摆晃左右,而李色尘宁愿相信弛说的是:" 不是" ,
而不是那种暧昧不明的暗示:" 不告诉你!" 李色尘陷入沉思中,而" 玉魔手"
也静止下动,瞬间让李色尘有了知觉,整条左臂回到身体了。

  李色尘怱尔释怀地击掌哈哈大笑道:" 这根本是下可能的!朱艳姨娘有一对
圣洁清澈的眼睛,皮肤略黑,哪如蜘蛛女的白哲……但怎么好意思问起朱艳姨娘
……有关蜘蛛女的来龙去脉?" " 少主……谁是蜘蛛女呀?" 聂萦醒来只听见最
後一句话,关心问道:李色尘慌忙离开床沿笑吟吟道:" 萦姨醒来了,我是想找
' 蜘蛛坛' 朱坛主,打听一件事情。" 聂萦闻言噤若寒蝉不敢追问,因为这是少
主的权力,若探得教中秘密,唯有一死。

  聂萦刚要起身,感觉私处微有异样,蓦地双颊徘红却不敢对少主问个明白,
而李色尘也装作若无其事,以免说不清楚,更无法解释。

  李色尘提壶水倒碗水,仰头一饮而尽,笑谑谵道:" 萦姨,我昏迷的事情泄
露出去了,有刺客想趁机来犯,咱们这里的护卫可以应付吗?" 聂萦惊讶惶恐道:
" 少主,是何人来犯?奴婢这里全是忠心的护卫,怎会把您昏迷的消息泄露…
…奴婢领导无方,该当死罪!" 李色尘瞅她一脸惊惶,於心不忍轻叹道:" 跟你
们这些' 五毒门' 的人在一起,就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也会惹得你们嘴边老是挂
著死呀死的一些废话,话意虽是关心,却带给我一种莫名的负担。所以我在迫不
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找你们,却也吓得我时常不告而别。" 聂萦毕恭毕敬道:" 少
主,您是' 五毒门' 的少主,应该明白门规教条十分严峻,既然您念旧肯叫奴婢
一声萦姨,奴婢就大胆的奉劝您谨言慎行,否则让主公知道了,奴婢焉有命哉?
" 李色尘有感而发道:" 门规森严是为了巩固门人的向心力及服从度,其意虽好,
但教条甚苛,却容易离心离德。例如我小时候身边的奴仆时常换人,等长大後才
知道皆因我的任意随性而被杀,这种日子实在过不惯,才自我放逐流浪江湖,想
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聂萦语带尊敬裣襟道:" 主公赐子门下弟子们有一次再
生的机会,传授武功并给子荣华富贵,就如再生父母一样,所以弟子们个个效忠
誓死如归,绝不敢背叛' 五毒门'.大家皆知少主宽宏大量,慈悲为怀,每有聚会
都会暗中夸赞您,以您为荣,希冀您能带领' 五毒门' 光明正大地与各派一争长
短!" 李色尘摇摇头无奈苦笑道:" 五个老不死的毒物,互通声息支撑大局,哪
一天我才能坐上教主宝座之尊?我从小时候看他们个个到现在都还一样没变,不
曾衰老过,依然神灵活现地统领各坛分工合作,却不了解为何要以见不得人的方
式偷偷摸摸地干?惹得天下百家万教,视咱们' 五毒门' 如同蛇蝎。所以我就自
创' 剑尘门' 打响招牌,虽然是小门派,却也能力争上游,活得自由自在,要不
然若一辈子都活在' 五毒门' 的阴影下,才倒楣呢!" 聂萦闻言色变,惶然地跪
地苦劝道:" 少主!您千万不可如此批评主公和四位坛主,主公毕竟是您的娘亲,
' 娱蚣坛' 坛主李斯是您的亲爹,其他三位坛主十分呵护著您,纵使再严厉,也
是恨铁不成钢的缘故,本门教主宝座迟早是您的……您又何必辛苦地自创' 剑尘
门' ?其中风险不言可喻,请您保重……" 李色尘指著自己鼻头笑骂道:" 除非
我死,否则对他们我就是如此叛逆!我就是看不惯用毒褴杀、草营人命的手段,
才故作顽皮捣蛋,搞得他们无计可施,放我出来闯荡江湖。他们还耻笑我没有这
种本事,不能吃苦,必会回门诉苦,然後依然当我的少主逍遥自在,我就偏不信
邪!" 聂萦脸色铁青不敢任意置喙,因为教中有很多少主不了解之处,教主呵护
及隐瞒少主,严禁各坛不得告知,确实比少主所想像中的更为残酷百倍。

  尤其是施以" 追魂蛊" 虽能还魂救命,却更深陷痛苦深渊,生不如死无法自
拔,战死反而是一种归宿。

  聂萦劝说道:" 少主,所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爱之深责之切在所难免,当
世五伦:天、地、君、亲、师,又谓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确实下能
稍有忤逆或背叛,否则就是人人唾弃的可耻行为。您既然自创' 剑尘门' ,就得
自律且以身表率,否则难与十大名家并驾齐驱。" 李色尘搓揉脸颊笑嘻嘻地说道:
" 我只是在萦姨自己人面前发发牢骚而已,见了那三个分坛老毒物,也得亲昵地
尊称一声伯、叔、姨娘喽!我并非不识大体的人!" 聂萦转忧为喜道:" 少主圣
明!主公及各坛主还是很关心您呢!您什么时候回去探望主公?顺便替奴婢问候
一下她老人家。" 李色尘掠至窗边一采,讶异道:" 奇怪?说有敌袭怎么还没有
动静?" 聂萦冷然道:" 除非是当世高手来袭,否则咱们这个' 赤炼分会' 绝不
是省油的灯,哪容得敌方任意闯进来?否则咱们' 愉情阁' 就不用营业了。" 话
才刚说完,李色尘指著窗外诡异笑道:" 萦姨,湖畔有两派人马结集对峙,就快
打起来了。带头的两人,其中一个虽然眼熟却不知是谁?但与他怒目相向者,想
不到会是' 杂家' 护法朱松,目前尚轮不到咱们出手!" 聂萦掠至窗边一瞧,确
有二派人马各持刀剑对峙就快开打了,忙问道:" 少主,朱松虽是' 杂家' 吕下
韦的护法,现今却是嫪毐的死对头,为何会阻拦前来对您谋剌的这批人?" 李色
尘笑吟吟道:" 我为奴兵的时候,在' 猎杀林' 救了嫪毐之胞弟缪每和朱松,与
朱松对峙者即是' 法家' 当时的刺客,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这场械斗是无法
避免了。" 聂萦脸色一沉道:" 过午时分恩客虽然不多,但也容下得二派人马在
此械斗,否则传扬出去就会影响生意,这种小事少主您就在此隔山观虎斗,让奴
婢去处理就行了!" 聂萦话毕一揖,迅速下楼赶去,李色尘闲来无事也步下二楼
房间去找颜北辰,怎知一到门外,便听见女子在房内的浪叫淫呓声音。

  他好生尴尬就要离开,岂料一名端著脸盆供人净身的丫鬟,正好撞见了李色
尘,知道他是聂总管的贵客,忙称安道:" 李公子!奴婢叫小遥,您是要找颜壮
士喽!他现在……正在与……实在不方便,请您等一会再来,让奴婢先伺候您用
餐吧?" 丫鬟小遥的声音太大,吵到了房间内的颜北辰,忽闻" 啪!" 地一声拍
屁股的声音,笑骂道:" 操你个……就喜欢乱叫!教我主公听见了……多么不好
意思……" " 奴家一爽就是如此……不叫岂不憋死人啦!哪个女人不叫春?只是
南妹短哼,北妹长呻而已……奴家是东北人……不叫才怪呢……展大爷怎恁地不
玩了?" " 哼!我可不是重色轻友之辈……主公找上门来必定有事……我不干了!
" " 不行!你答应一个' 爽' 字……是要一个人最少' X' 个四次才叫男人…
…现在才两次而已,奴家不依……正' 性' 当头,怎舍得您走!" 李色尘听见房
间男女对话,知道颜北辰亡妻之後,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了,也不忍扫其性,顺
口道:" 大哥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继续' 爽' 下去,我闲来没事看你一
下而已……我到楼下用餐。" " 好啊!李公子大人大量……叫咱们继续玩下去,
奴家不要你停……哎哟!您盖棉被干什么?奴家就喜欢光滑滑地向阳……才够刺
激!" " 混蛋!你若不盖被……再浪叫下去……几条街都听得到……我的主公怎
吃得下饭……" " 哎哟……您真神勇,奴家爽嘛!不叫可要憋死人啦……" 这个
" 啦" 字的尾音忽然中断,换来被东西塞进了嘴巴的唔喔声音,令捧水的丫鬟小
遥呵咭呵咭地笑上老半天,发现李色尘一脸尴尬地瞪人,迅速将盆水置於门外嚷
嚷道:" 万姑娘!这盆净身水就放在这里,办完事自个儿来取,奴婢要伺候李公
子上楼用餐了!" 小遥双手放下盆水,回眸充盈淫意,对著李色尘猛抛媚眼,还
故意挺著丰胸撩姿,翘著屁股转过身去,一步一浪摆地晃臀在前头带路,真是人
如其名。

  李色尘低头抚颊故作视而不见,暗付这风月场所真是物以类聚,连个端盆给
人净身的小遥,也懂得分辨有身分地位的大爷,百般勾引好找个长期饭票。

  " 玉魔手" 怱尔好像又见猎心喜般,蠢蠢欲动,伸出魔手就要去抚摸丫鬟小
遥的屁股,吓得李色尘忙向左侧墙壁撞去,强行将" 玉魔手" 压制在墙壁不动。

  眼见小遥轻哼小曲摇臀骚姿转上楼去,李色尘才松口气放了" 玉魔手" 咒骂
道:" 你真是烧香摸屁股——搞惯了手脚!连她这种黄毛丫头,你都想乱搞?她
可是奶妈抱孩子——人家的。你若胡来,教我的颜面往哪儿摆?" " 玉魔手" 突
然屈指" 啪!" 地一声,弹在耳垂上,痛得李色尘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来,以免
那个丫鬟小遥又下楼来问长问短。

  " 玉魔手" 向着楼上一伸,五指蠕动示警,随即安静下来。

  李色尘方了解自己错判" 玉魔手" 的好色举动,然而" 玉魔手" 示警的动作,
较为不寻常,即知楼上必有高手中的高手潜入,立生戒心,步步为营地走上楼梯
间," 哎哟!要死了!你这个臭船夫怎么上楼的?居然偷吃人家准备给李公子的
丰肴……连一坛" 玉露红" 都喝得精光……" 这是小遥怒斥的尖叫声音,李色尘
听罢一怔,暗忖聂萦的香阁平常戒备森严,怎会突然出现一名船夫,潜入闺房大
吃大喝?

  李色尘已为" 玉魔手" 示警,知道事出突然实有蹊跷,立即快步上楼,看见
小遥正在拉扯一名衣衫缝补不全,却洗得灰白乾净的老头子离座,但不论小遥如
何推拉,那老头子却不动如山,依然故我地跷起二郎腿,享受丰肴。

  老头子一头乌亮黑发,但皱纹满面醉眼惺忪,只是醉眼上两道白眉却十分醒
目,令人第一印象虽无特别之处,唯独可以看出他坐席中,扶左臂於腿上的手肘
特长,拿筷子的右手可轻易伸到桌面最前方那盘菜,而粗糙的手掌上,确实都是
经年累月摇橹所造成的厚茧。

  小遥朝李色尘裣襟赧然道:" 李公子,这个管伯是个痴呆的哑吧,时常偷偷
地跑到恩客离席的桌面上大吃大喝……臭老头力气很大,奴婢拉不动他,下楼叫
护院来赶走就是了,奴婢再另备一席酒菜……" 李色尘笑吟吟地挥袖制止小遥道:
" 不用了!你再拿两坛佳酿上来,反正我一个人闲来无聊,有个人陪我喝酒解闷,
也是一椿美事,却不知管伯是哪里人氏?" 小遥尴尬道:" 管伯是副总管纪香带
来的奴仆,这可要问纪大姊才晓得。李公子如此宽宏大量不子追究……奴婢这就
下楼去取两坛酒上来。" 话毕,小遥快速下楼。

  李色尘凝神提气步步为营,走至桌前朝管伯一揖示礼,管伯醉眼惺忪中透出
一丝激赏之意即隐,李色尘随即席坐把壶替他斟满一樽酒,也替自己倒满一樽,
二话不说,立即双手捧樽先干为敬。

  管伯咧嘴傻笑却喝得比李色尘还要快,而且贪婪地伸出舌尖吮舔樽沿酒渍,
好似一辈子都没尝过如此佳酿似地,然後单手把空樽递出去,欲要李色尘再斟一
樽。

  李色尘连倒两樽,管伯续樽饮毕才把樽放置桌面,也毫下客气地取筷挟菜,
大快朵颐,其神态好像不当李色尘存在似地。

  丫鬟小遥端菜在前,颜北辰左右臂各搂着酒醇在後,双双快步上楼。颜北辰
看见管伯吃相难看又喧宾夺主,便气愤地把两坛酒重重放置於桌面,大展双臂横
栘一步,就要强搂管伯离席。

  管伯本是挟菜的一双筷子怱地转向颜北辰胸前点去,在小遥及颜北辰眼中,
只是速度上略快一点,平平无奇,但落在李色尘的视线内,於这桌面只有六尺长
四尺宽的范围内,管伯这双筷子却是变化万干,击出的角度包罗万象,劲气凝而
不散,封死了所有的退路,要避开的话,一则是缩匿藏进桌底下,二则是往後翻
退而去。由此可见管伯这一击,只是要颜北辰知难而退且当场出丑,所以留下了
余地。

  颜北辰大展双臂欲扑的姿态瞬间僵住,刻下才发觉胸前的致命穴道,都被管
伯点来的一双筷子给罩死,无论怎么闪避皆躲不过这一击,但他却偏不信邪,凭
著单手能提二百斤的蛮力,硬要揑住那双筷子。

  " 波……裂……" 管伯捏著一双筷子的手掌,突然轻爆二声骨骼脆响,惊见
其凝劲气贯之下,整只手掌的青筋浮突有如蚯蚓般地吓人。

  李色尘见况脸色骤变,因为颜北辰若让筷子给点上了,他那右手立即报废,
以後就别想再练剑了!对一个剑手来说,比杀他还要痛苦。

  李色尘一声不发,放在桌上握樽的右手掌,一震桌面,摆在他胸前的一双筷
子,弹跳而起,他以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速度,不知如何就这样握住了筷子,瞬间
在胸前画个小圆,再点往管伯的筷子前进。

  管伯手腕一震,直去的筷子忽然减速,因为感觉李色尘以筷于划出的那个小
圆圈,不但有种轻描淡写、无为而化的闲适意味,而且己身施展暗劲迫出的六尺
气网,倏地收敛在他的圈圆之中,立时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眼看李色尘的一双筷子,就要点在管伯的筷尖之上——管伯一脸严肃,闷哼
一声,手中一双竹筷再起变化。

  管伯手中一双竹筷瞬问一颤,化出数十道彷若骤张血盆大口、欲吞噬猎物般
的筷影,填满六尺桌面上的空间,劲气嗤嗤,竟没有丝毫外逸,攻向李色尘而去,
且将颜北辰也包括在内。

  颜北辰见况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方知倨傲的臭老头,竟然是位绝世高手,光
是劲气嗤嗤所导流的空压,就足以让自己窒息而亡,更遑论六尺方圆内筷影所幻
化的灵蛇,自己根本毫无退路可言,已被席卷而入。

  李色尘一脸肃然,心中暗叹对方竟能在即将硬碰的相隔寸许之间,刹那变招,
而所发出的数十条灵蛇气劲,条条间距井然有序,法於自然,又控制在自己和颜
北辰的六尺范围,真是生平劲敌。

  李色尘捏竹筷的右掌往自身胸前缩回半尺,再捏个如鹤嘴的形状,若雨点般
爆开,幻化成数十只鹤首,专啄在灵蛇七寸之间。

  颜北辰惊见不过六尺范围的空间,突然塞满鹤、蛇纠缠不休的画面,历历就
在眼前,虽然蔚为奇观,却无心欣赏,因为条条灵蛇皆是要自己的命,而只只鹤
首长啄怱来化解救命。

  " 嗯……" 颜北辰给当场吓昏倒地了。

  管伯沉吟一声,把数十条与鹤纠缠不清的灵蛇,汇为一道剑气,拉回胸前一
尺贴於桌面,由下而上激射而去,居然穿破数十道鹤啄幻影,取的乃是李色尘幻
变鹤首的掌腕。

  这是唯一破绽。

  李色尘见对方摸清了破绽,却表现出一流高手的冷静沈稳,毫无惊惶之态,
数十道分散的鹤啄气劲立敛,变回一双筷箸,轻灵无迹,不疾不徐,依然点往那
股气化剑芒而去。

  管伯白眉一颤透出讶色,沈喝一声:" 好!" 乃是对李色尘有一派大家风范,
以及所施展出的精妙绝伦战术和手法叫好。

  管伯立刻收敛剑气,其手中筷箸随即现形,表现出尊重李色尘不以剑气对付
剑气的杀伐意愿,但筷箸速度反而更快,盈注内力,虽雷霆一击,却能收能放。

          就在双方箸尖欲撞的刹那间——

  " 噗!" 管伯的竹筷头,竞断了盈寸的一小截。

  李色尘手中凝劲注满内力的筷尖,也同时点在那一小截筷头上。

  " 噗!" 又是一声轻爆,小截筷头,化为粉齑纷飞。

  李色尘心中骇然莫名,对方竟然以巧劲,先行震断自己的箸头,刚好化散了
己身第一重也是最凌厉刚猛的劲道,再追击第二重柔劲,显然自己已输一筹。

  李色尘诡变万端的最後一着绝学" 寸劲玄功" ,竟也被封得无法施展,何况
对手妙若天成、自然而然的直击,使人感觉无从闪避。

  当下李色尘满面苦脸地呻吟一声,瞬间将劲道化柔为刚,全力推去,然而已
无当初的刚劲无俦了。

  竹筷尖端刹那问相撞,却无声无息,竟在双方的箸头爆出一团火星,四支筷
子立即化为二红、二白热寒交迫的奇景,却又在弹指间化为轻烟般全部消失。李
色尘脸色煞白,瞬间感受炙热空压而缩手,又忙翻了几个筋斗,才避开袭体热浪。

  管伯手掌上蒙上一层白霜,虽然微颤,却在刹那问化去,立即恢复过来。

  李色尘战败了!

  打从出道以来首尝败绩,但李色尘却败而下馁,立即作揖为礼道:" 管老前
辈是何方神圣?竟能神功通玄!晚辈不是您的对手,你前来是否有教於晚辈?"
管伯见猎心喜兴致勃勃道:" 好小子,想不到你是' 道门' 中人!能敌我三招而
不受伤者,放眼天下问的万教掌门人,唯独你一人而已,连贵派掌门黄石公也不
是我的对手。但是若要拚命的话,考朽年迈体衰,已拼不过你这种年轻小伙子,
你若想知道考朽是谁,及我来此的原因,得陪我再玩几招,活动活动筋骨才告诉
你,老朽今天要玩得过瘾才爽!" 李色尘闻言一怔,十分尴尬,这位管伯原来不
是哑吧?其游戏风尘的癫态,并不亚於恩师" 哭虚子" ,自己被人摸清了底子,
却对对方的武功来历一无所知。

  管伯一指窗外鼓掌道:" 小伙子!湖泊岸畔有两批人马缠斗不休,看来聂萦
丫头也摆不平了,不如你我两人赶去劝架,但如果无端地伤了人命,就算输了!
" 语毕,管伯投身窗外化为一股淡淡的人影飙射而去,但声音仍回荡室内道:"
右边算我的,左边是你的!" 李色尘无奈地跟上,朝左边" 法家" 的二十几个人
捷速扑去。

  片刻後,一名红衣护院上楼,强搂住惊慌失色的小遥,翻袖一扬掌中立现一
根黄澄澄的金条,笑嘻嘻道:" 你想不想赚这根金条?" " 想……怎么不想!"
小遥贪婪地道。

  " 只要你现在拿著笛,朝纪副总管面前这么一吹,这根金条就是你的了…
…" 小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笛管雕有一只蜘蛛,栩栩如生,朝著一旁试吹,根
本没有声音,便好奇问道:" 就这么吹……怎恁地没有声音?这么好赚的事情,
早该找我了!" 小遥拿著金条入怀,把短笛放进袖中匆忙离去,红衣护卫一脸狞
笑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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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满天星斗

  翠条盈尺怜孤秀,植向西窗待月轩。

  轻剪绿丝秋叶暗,密扶纤干夏阴繁。

  故山手种空怀想,温室心知不敢言。

  看尔拂云今得地,莫随陵谷改深根。

  柯岁手持四尺铜剑,高举过头,瞬间在空中转了个圈,蓄满劲力猎猎号响,
猛然往朱松脖颈斜划而去。

  朱松一看对方来势凌厉,心中檩然,想不到柯岁是' 法家' 掌门韩非弟子中
一个没甚名气的特使,竟有如此本事,称得上是厉害,他立即握剑凝劲随念而发,
举剑格挡。

  " 锵!" 双方长剑各自左右荡开,然而柯岁冲势不停,刹那问踩了个箭步到
了朱松左侧,封住其颠退横栘左旋的退路。

  柯岁瞬间拉回荡开的剑势,以剑錞直敲往朱松的右颊一太阳穴,变招不谓不
快,但朱松眉头也不皱一下,看都不看一眼,立即以左掌化为掌刀切往其握剑的
手腕处,迫得柯岁把剑回錞,顶向凌厉劈至的掌刀,怎料朱松掌刀化爪,随即握
住剑錞,形成互相拉扯较劲之势,但朱松趁机将剑往左下横扫,欲将柯岁拦腰斩
断。

  柯岁迅速侧肩贴近朱松胸前,迫得朱松欲斩下的长剑受阻,刻下假如是一柄
匕首的话,定然可以剌进柯岁的腰问,一招就要他的命。

  朱松挥斩姿势凌厉不减,却把长剑朝天改用剑錞当成匕首,向柯岁的左肋脾
脏要害处,直刺而下。

  柯岁并非省油的灯,立刻以左肘往下横架其直剌的剑錞,同时高拾右小腿踢
向朱松的下阴,使招十分狠毒。

  朱松冷哼一声,立即以左膝盖顶住柯岁" 月下偷桃" 的阴招,顺势将他往左
横甩,但柯岁也把朱松再往右侧一翻,双方於扑翻之间互不相让,纠缠著没完没
了形成一团。

  柯岁所率领的十几名同门师兄弟和朱松十来名的一派门人集体斗在一起,双
方打得难分难解各有损伤,却惹来好事的寻芳客驻足围观。

  聂萦和纪香劝架无效,迫於无奈又只能率领三十几名护院在外围维持秩序,
并叫艺妓强行拉走好奇观战的群众,以免遭到误伤,同时腾出更大的空间任由两
派人马厮杀。

  一声长啸,彷若来自九天之龙吟清鸣,由遥远的右上空响至。

  一声沉吼,彷若来个九幽之暴龙狂啸,由遥远的左下方响至。

  一高一低的声啸互相较劲,震耳欲聋,两股声波汇聚若涛涌澎湃,淹盖满场
的械斗厮杀喝喊,钻进每个人的耳鼓膜里,化为一股气劲,彷如一柄重锤擂中胸
口,令人气郁闷绝。

  人人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皆在心中暗忖如斯绝顶高人,千万别是敌方邀约
而来的杀手,否则定然难以活着离开。

  李色尘身法快如闪电飙至柯岁面前,管伯若天马行空飘至朱松跟前,一老一
少分不出谁先谁後,同时间到达。

  柯岁一见李色尘居然无恙地站在眼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即挥剑横扫欲
砍其脑袋,怎料李色尘使个旋身切入,以背平贴柯岁胸前,右手掌握柯岁持剑右
臂,借劲使力,直剌管伯而去。

  管伯哈哈一笑道:" 好小子!咱们约定不可伤人,你却直接冲着我来,这种
游戏我喜欢,就先跟你玩一下,再摆平其他人!" 管伯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已转
王朱松背後,以胸膛平贴,把他当成了挡箭牌,再用双手各握其左右臂,彷若控
制傀儡一样,推动其右手,挥剑去封架柯岁的铜剑。

  " 锵!" 铁器交鸣,爆出火花。

  这一架震得朱松右臂发麻,掌握长剑的虎口痛得握不住剑柄而颤抖起来,没
想到李色尘利用柯岁手中剑一剌的力道,竟强过原来的数倍,更料不到的是,一
股热烘烘的真气自身後输入右臂,而发麻及疼痛的现象,瞬间消失,令人又精神
抖擞。

  朱松发觉背後黑发白眉的老头,手指轻抑在自己右臂的筋脉,轻轻一弹,而
手中长剑竟然受其指挥,先在前画了个小圈,就好像将柯岁上半身的全部要害,
收束在小圈之内,再划出变化之妙,独一无二的无瑕玄奥动作,刹那间长剑出手,
剑气嗤嗤,直奔而去。

  柯岁身在李色尘背後,被他摆弄右臂一剑刺出,感受一股气势磅礴的真气威
力,贯注整条右臂达及剑锋,速度之快,预料必能一剑剌穿那个姓管的槽老头和
朱松,怎料不但被轻易封住,而且对方不过在胸前划个小圆圈而已,其剑竟然爆
出漫天剑雨,含天盖地倾盆而下,进无寸步,退无後路,自料必死无疑。

  柯岁惊骇欲绝,当下才了解刚才与朱松的过招,好像三岁儿童在比剑,两人
再练个十年也使下出如斯的精湛剑招,吓得浑身颤抖极欲脱身,反正有李色尘在
前面当挡箭牌:李色尘竟然笑嘻嘻地握著柯岁双臂一摊,空门大露,而带著柯岁
的身体突然疾走,看似脚步乱无章法,旋迭跳跃於漫天剑雨的笼罩范围,但闻其
足下一双草鞋,竟在地上踢踏出悦耳有序的响声。

  聂萦及纪香率众在外围观战,也为李色尘大露空门并以轻率步伐儿戏般应敌
的态度,感到心急如焚,众皆认为这简直是送死。

  唯独管伯一脸肃穆,知道李色尘施展此招并非儿戏,手中剑气催得更盛更疾。

  这正是创始於战国" 老子" 之" 乾坤虚合步"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含著八
卦方位中的玄奥变化,与其本体实质的空间融为一体,正以浑厚内力气机去牵引
敌方出招的动静,生出一片阴阳相吸互斥的无形乱流,也就是" 阴阳开合" 之无
上玄妙大法。

  漫天的剑雨骤生乱流,虽对李色尘不会造成伤害,却在半空中凝而不散,旋
迭下堕,可见管伯的能耐超凡入圣,并非省油的灯。

  李色尘足下一双草鞋发出悦耳的踢踏声响,令酣战中的" 法门" 」精英,於
不知不觉中听得入神,干扰着他们的思绪,下一招的攻势突然问被草鞋踢踩的音
律给打断了,不得不重新拉回思绪,考虑变招。

  这批人随著李色尘的足下之音招招断思忘绪,无法全神凝聚应敌,脑门逐渐
一片空白,显得左支右绌张皇失措。

  朱松率领的" 杂门" 精英居然不受草鞋响声的纷扰,个个趁机奋勇反击,杀
得敌方节节败退,不消片刻胜负就要分出。

  管伯内心一瞿,料不到李色尘竞能灵活运用" 阴阳虚合" 玄妙大法的真谛,
并精准如斯地操控三丈方圆内阴阳磁场中的生态,分辨出右左两派的人马。

  假如管伯赌注的一方为敌所乘,若有一个人受伤害,就算是输了。

  管伯沉吟一声,不得不运足朱松的剑势凌空一点,瞬间漫天凝滞不散的剑雨,
射入酣斗中的两派人马。

  霎时,个个穴道被点凝然不动,形成各种千姿百怪的静止动作,蔚为奇观。

  聂萦、纪香及身旁护卫见况人人震惊莫名,传闻中剑仙之流的呼风唤雨能耐,
也不过如此。

  李色尘背後的柯岁早已昏厥,瘫软於地。李色尘笑吟吟道:" 管老前辈剑法
通神,晚辈不是您的对手,您制止了一场无谓的杀伐,实在功德无量……" 管伯
双手放开朱松,朱松竟也昏厥倒地,管伯的表情似笑非笑,道:" 好小子!这场
赌注算你赢了,老夫是败在你的小聪明,逼迫老夫不得不捞过了界,连你的赌注
都给玩开了。" 李色尘嘻笑拱手道:" 承让!您可以告诉在下……您的来历吧?
" 管伯取了朱松遗落地上的铜剑,用指一弹,听着龙吟脆响,竟也跟着眨一眨眼
嘻哈道:" 老夫这一胜一败还没有玩过瘾!你快取一柄剑和老夫过个三招,不论
输赢,我就告诉你老夫的来历如何?" 李色尘一怔,问道:" 这我就吃亏了!这
一场你输,最少也得告诉晚辈,您出现' 萦飞楼' 的原因。而玩其他的都可以,
若想和您用剑过招,不啻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玩点别的……比如轻功啦……" 管
伯挥袖制止他再说下去,一睑正色道:" 天下武学万流归宗!你' 寸劲玄功' 的
玄妙五指暗含五行绝学,可以化为剑招,况且' 乾坤虚合步' 独步武林,更能操
控阴阳开合相吸相斥之奥义,也可以融入剑招,如今你自创' 剑尘门' 闯荡江湖,
若不用剑招扬名天下,哪配用视剑如尘的' 剑尘' 这狂妄自大的两个字?老夫为
当代使剑的佼佼者,你若不用剑与我玩个二、三招,就回去' 道门' 当个硕果长
老吧!" 管伯言辞掷地锵铿有声,说的是理,讲的是实情,字宇珠玑发人深省,
令李色尘肃然一揖,恭声道:" 管老前辈的一席话,教在下胜读十年书!晚辈若
再用' 道门' 的绝学化为剑招,也不离其宗,就永远摆脱不了其阴影,晚辈想用
其他的剑招一试,以匡正' 剑尘门' 之实名!" 管伯闻言惊愕不解,随即竖起大
姆指夸奖道:" 有志气!但除了' 道门' 的两项旷世绝学之外……你还有什么剑
招可用?就这么说定!你若用其他剑法,能接得了老夫一剑,就算你赢了!" 李
色尘捡取柯岁的四尺长剑微笑道:" 晚辈尽力而为!但您先说出现身楼阁找晚辈
论武的原因吧!" 管伯微笑道:" 谁找你论战?咱们碰面只是个巧合!老夫只是
想去楼阁清除一只' 大蜘蛛' 而已,不论你听懂与否,这就是实情!" 李色尘内
心檩然,方才了解管伯专与" 五毒门" 做对,但搜遍记忆仍查不出武林中有这号
厉害的人物,却也知道其所言不假。

  突然问,纪香趋前朝管伯裣衽示礼道:" 管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平常竟
将您当成奴仆差遣,请您把晚辈以往的一切不是,付诸东流吧!" 她的话意是暗
示着自己原是" 法门" 的密探,如今投身" 蜘蛛坛" 之秘,莫泄露出去。

  管伯岂会不知其意,颔首轻叹,意有所指道:" 纪姑娘当年收留之恩,老夫
尚未回报,你在这种地方……实在太委屈了,不如嫁个好丈夫再' 回门' 相夫教
子,以後才有个依靠。" 一语双关的" 回门" ,就是回" 法门" 弃邪归正,纪香
当然心中有数,却将春眸瞅著李色尘,有感而发道:" 晚辈身入青楼,若想找个
好归宿,比登天还难,更别说会有什么才俊敢娶晚辈为妻了。" 管伯眼睛一亮,
知道纪香看上了李色尘,呵呵一笑道:" 纪姑娘收留老夫之恩,老夫就当场宣布
收你为义孙女,凭老夫在江湖中的崇高地位,想巴结的青年俊彦如过江之鲫,你
还伯会找不到好丈夫?" 纪香十分懂事,立即跪地磕头道:" 天地为证!纪香见
过管爷爷,以後服伺您终老绝不虚言,如违背诺言,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在
场所有人皆替纪香暗中庆贺,且歆羡不已。

  管伯乐呵呵地拂袖化为一股柔劲扶起纪香,对李色尘授意道:" 好小子!不
如你娶纪香为妻,老夫倾生平绝学传授给你,并可继承老夫的门派衣钵,你认为
如何?" 李色尘闻言登时傻了眼,好生为难,尴尬地推拖道:" 晚辈尚有高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按理成章才行,刻下无法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
一说,令管伯十分满意,而纪香双颊飞红暗中窃喜,一旁的聂萦紧蹙眉头下悦道:
" 管老前辈!纪姑娘比李公子大了几岁……这门亲事恐怕不妥吧?" 管伯闻言微
嗔道:"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这' 愉悦阁' 到处都有毒蛇、
娱蚣、蝎子、蝙蝠、蜘蛛五种毒物乱爬,老夫不扫除这些小东西,就因苍天有好
生之德,否则老早扫得一空了!" 又是一语双关,听得聂萦脸色苍白,心惊胆颤,
在这等绝世高人之前,不敢再吭哼一句了。

  管伯持剑经地上一扫,笑呵呵又道:" 好小子!这一剑不比了……快告诉老
夫你的双亲是何人氏,你带我到贵府走一趟,老夫和契孙女纪香理应登门拜访,
咱们武林中人不拘小节,你们小俩口只要恩爱,哪管年龄上的少许差距!" 没想
到突来的变化,令李色尘感觉如一只被硬上架的鸭子般,虽与纪香有过一次肌肤
之亲,但论及婚嫁也未免太快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底细,好在纪香不晓得,否
则惹毛了管伯还真难以收拾。

  纪香羞答答地在管伯的耳根讲了几句话,令他老脸一愕,随即扬声大笑道:
" 真的!这小于的手脚竟然这么快?难怪你对他含情脉脉——这门亲事结定了!
就由爷爷替你做主,他这辈子是跑不掉了!" 李色尘听了这席话,心中不由暗暗
叫苦,这下子真的会没完没了,而聂萦老於世故一听就懂,也替少主人担心不已。

  管伯持剑对着柯、朱两派人马一揖,激出一股滚滚气劲,见者感觉有若满天
星斗,拂向他们的身体,穴道立解,两派人马纷纷归队,个个惊见管伯武功超凡
入圣,张皇失措,不敢再斗。

  朱松远远地朝李色尘一揖道:" 李掌门!朱某奉代掌门虞刃寒之命,追缉这
批' 法门' 刺客,想不到他们竟敢对您谋刺,希冀李掌门能协助缉拿归案,朱某
不胜感激!" 管伯忽然脸色一沉,斥喝道:" 姓朱的!这里尚轮不到李掌门做主,
你回去告诉虞刃寒那个老小子,这档事是老夫拦下了!" 朱松闻言脸色尴尬,望
著李色尘不知所措,李色尘暗忖管伯居然不将" 西昆剑王" 虞刃寒放在眼里,可
见其人高深莫测,但喜怒无常刚愎自用,未摸清其底细前也不愿竖敌,光是他那
招满天星斗的绝臻剑法,自己尚无法练就,只有静观其变。

  管伯仰天狂笑,傲然道:" 姓朱的!你将老夫刚才所施展的那招解穴剑法,
说给老小于虞刃寒听,他就知道老夫是谁了!" 朱松闻言惊颤颤地朝管伯一揖,
连问也不敢再问一声,慌忙率众撤离。

  柯岁脸色阴晴不定,充满疑窦地向管伯深深一揖,忙问道:" 管老前辈…
…您所施展那满天星斗的绝世剑法,好像就是传闻中' 东阜剑王' 孔泰赖以成名
绝学之' 一天星斗' ?但看您的年龄及长相……却非其本人,晚辈请问您如何称
呼?" 管伯手中之剑一扬,破口大骂道:" 混帐东西!凭你三脚猫的烂功夫,怎
能看懂老夫的剑法?限尔等立即离开秦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回去告诉韩非,
他就晓得老夫是谁!" 柯岁满脸通红作揖辞别,率领同门师兄弟快速离去。

  管伯看见李色尘一脸迷惘,於是笑吟吟道:" 好小于,你的武学虽然渊博,
却欠缺江湖历练,远不如你师兄' 西昆剑工' 虞刃寒。但这也不怪你,因为老夫
隐世已逾一甲子了。你师父' 哭虚子' 与老夫颇有交情……等你和契孙女纪香完
婚後,再教你这招剑法吧!" 李色尘只有尴尬地苦笑以对,却也了解管伯在江湖
的超然地位,可能连名字也是假的吧?只是未曾听过恩师" 哭虚子" 道起此老。

  丫鬟小遥突然从护卫中急忙跑来,对着纪香撒个谎道:" 启禀纪副总管!你
的一位恩客急要奴婢拿件东西给你……" 纪香一听小遥在管伯和李色尘面前提起
" 恩客" 两个字,实在难堪,一时下不了台,气呼呼骂道:" 臭丫头!你猪脑袋
呀?真不懂规炬,连什么场合都分不清楚,快滚!等我有空再说。" 只见小遥从
袖中取出一根短笛张嘴就嘴,如此莫名其妙的动作,竟然吓得聂萦及纪香惊骇欲
绝,双双转身似亡命般各自窜逃。

  " 咻……咻……" 本来不会响的短笛,瞬间传出悠扬的声音。

  聂萦恐慌地忙以双手抱头鼠窜,发觉短笛的声音不会对自己产生作用,却也
吓得筋骨酥软瘫跌地上,好像是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

  然而,奔跑中的纪香,却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 噗!" 纪香的小腹突然爆开,血淋淋的内脏喷爆一地,死状凄惨。

  小遥见况吓呆了,那根短笛还含在嘴中。

  管伯掠至小遥面前,伸手取到那根短笛,随即挥掌一拍,小遥瞬间毙命,至
死都还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色尘及所有护卫也为如斯突变,吓得目瞪口呆。

  管伯见刚认的契孙女纪香突然丧命,枉其一身通玄的武学却无法挽救,他仰
天凄吼狂叫,涕泗纵横厉声道:" 天杀的' 五毒门' !竟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暗杀
老夫的契孙女……老夫发誓跟你没完没了!" 管伯持剑掠至聂萦处,架住其粉颈,
拿著那根短笛责问道:" 你与纪香同时在惊恐中逃跑,必定知道这短笛是你们的
催命符……快告诉老夫这是什么东西,否则当场宰了你!" 聂萦看见短笛上浮雕
著一只蜘蛛,刻下才知道是本门" 蜘蛛坛" 的" 催魂笛" ,因为纪香是他们的一
份子,而小遥一定是被人利用,吹笛引爆纪香小腹中暗藏的" 追魂蛊".聂萦属於
" 赤炼坛" ,而各坛的" 催魂笛" 都是一个模样,所以误以为是针对自己而来,
以至於有抱头鼠窜的惊恐行为。

  原来各坛分派外地的高阶份子,每个人都有一支" 催魂笛" ,可以控制门下
生死,以防叛变。但聂萦不能泄漏这项秘密,否则也难逃一死。

  管伯虽以剑架颈,以杀身威胁,心想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所以聂萦乾脆引颈
就戮,悍然无畏道:" 杀了我吧!妾身不知道老前辈在说什么?" 管伯双眼充盈
杀机,就要动手,然而李色尘岂能见死不救,立即挺身掠前按着管伯手中长剑道:
" 管老前辈已经杀了凶手小遥,为何尚要为难聂总管?依您的江湖身分及绝世武
功,欺凌弱小胜之不武!" 管伯放下长剑气愤道:" 好小于!你竟敢出面来揽事?
先接我一招,若能战个平手,我就饶了她,但你如果战死,就别怪老夫以强凌弱
了!" 李色尘暴退一丈,手中铜剑横於胸前,凛然道:" 很好!生死由命,富贵
在天,晚辈就不信挡下了您的一招剑法,否则' 剑尘门' 也难以在江湖立足了!
" 管伯纵声狂笑,手中之剑轻举於右侧,剑尖朝天,跨足一步,散发出的无形气
势,令所有人等纷纷退开三丈之外。

  李色尘灵光一闪,决定以管伯曾在楼中一席论剑术的精要,施展出" 魔欲九
式" 旁门左道的风月之术,转换成剑道来应敌了。

              第五集射尘一剑

             第45章射尘一剑

  我欲登天云盘盘,我欲御风无羽翰,我欲陟山泥洹洹,我欲涉江忧天寒。

  琼屏玉蕤佩珊珊,蕙桡桂棹凌回澜。

  泽中何有多红阑,天风日暮徒盘桓。

  李色尘面色冷静如恒,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散发出一股强大的信心及斗志,
随即将剑尖朝地握拳一揖示礼,昂然阔步下场应战。

  管伯满脸肃杀之气倏地尽褪,神态怱显悠闲状,淡然自若微笑道:" 好小子!
光凭你这份勇往直前、不畏强敌的英雄气概,值得老夫尊你一声李掌门。老夫和
李掌门二次交手,见你出招胸怀磊落,且能临机应变,对你颇有好感,显然你已
淡化了' 玉魔手' 亦正亦邪的狼藉声名。话虽如此,但老夫手中长剑赌注这一招,
绝不因此而稍有宽容,李掌门若败了,别怪老夫杀尽' 愉情阁' 内的小毒物,为
我契孙女纪香报仇!" 李色尘听得心中一震,倒抽一口凉气,管伯并不因契孙女
之丧,而有情绪上丝毫的影响:心想若换成自己必然悲恸乱开杀戒,可见此老已
经练就' 凝虚合道' ,僭升' 炼神还虚' 达臻剑仙之境界,心中暗忖:好生後悔
答应其不用' 乾坤虚合步' 来应敌。

  管伯容貌变得无比冷酷,两道白眉飞扬上翘,双目射出深邃无涯、秘不可测
的精芒,身体异响俨挺,若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当下如果天崩地裂,
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管伯倏地踏前数步,把双方的距离缩至一丈,铜剑在手并无任何动作,但人
却变得有如剑锋般锐利,涌起一股凌厉剑气,扩散四方,达至三丈范围,将自己
和李色尘圈在一起,逼迫得观战众人随即再退避三丈外,方能不受凌厉剑气威胁。

  聂萦自料也承受不住剑罩气势,随众撤开,更遑论战局中承受无尽压力的李
色尘,真替他暗捏一把冷汗。

  管伯把剑尖缓慢而稳定地轻触地面,再由右往左慢慢地划个大圆,每一分每
一寸的移动速度均衡不变。

  要知人体的任何大动作,皆是由无数的小动作串连形成,动作与动作之间的
速度,都会有快慢轻重之分,尤其是慢速中进行,看得最为清楚。

  然而,管伯由右栘左划圆的慢动作,虽有前後之分,却是一丝不苟、一分下
差,令人难以置信,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剑锋贯注真气,迫散出皎月般的光晕,速度愈来愈快,让人目眩错觉,好似
後发一剑撞到前发一剑,竟然剑剑追撞前面,从光晕中进射出灿烂星芒,彷若繁
星拱月,蔚为奇观。

  管伯身影瞬间为迫散而出的光辉吞没,以他为主轴,皎月光晕一层层地逐渐
昏暗下来。

  管伯的挥剑动作,无有丝毫空隙及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受随这起手式而来的
第一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高深莫测,一剑即是千万
剑,一招即是千万招。

  剑道至此,似圣若仙,已臻万魔俱惊之层次!

  就在管伯加速划圆的同一刹那问。

  李色尘右手高举铜剑过肩,本来已受对方明暗层次清晰的大光圈,所散发出
来的致命吸引力所迷惑,令其浑身血液沸腾,生出一股冲动,极想投身而去。心
中虽惊骇莫名,却欲罢不能,明知若闯进去必遭光圈吞噬,有去无回。

  " 魔手" 突然掌握剑柄。

  气场外界,只见李色尘本是单手握剑的姿势,霍然问变成双手紧握剑柄,朝
天持剑之雄姿。

  天地立变。

  杨柳湖畔再非先前的湖畔,而是湖波翻扰,柳絮丝飞,充满肃杀霜严之气,
一剑朝天划上虚空雄姿,剑芒冲天,形成一道闪电般的光束,旋迭流转,嗤嗤闪
亮,天地问的生机死寂之气,全集中到剑芒处!这种感觉奇异诡谲至极,难以解
释,无法形容。

  李色尘脑海中,浮现一个魁梧黑影,但觉其魔气森森,仿佛君临太虚,立生
觉照,晓得他是来帮忙解危,但他居然在这种要命时刻,朗诵男女爱欲之" 魔欲
九式" 道:" 第一式曰:鹤交势。" " 男倚於床,就以天地虚空为床。女以左俪
床,视敌方剑招如是。女以手挽男头,男以右手挽女左腿,女负男肩,两手紧贴,
敌以断道击来,我以右侧挥斩其左下方,敌划中门,由右至右破之。" " 女执玉
茎刺入婴鼠,中其谷实,男抱女尻,助其摇举,敌剑术如月皎迷惑吸引,我当视
之如阴穴,以剑为玉茎之阳劲,力击其谷实般正中之点,再由左圈右逆行,行若
助其摇举。

  " 行十浅七深之法:即左圈轻划十次,右圈再回旋深击七次。" " 女自快感,
精液流溢,内外神气,自然翕合,七伤自愈,敌方皎月气势如破镜难圆,剑气逆
转,天地自然阴阳中和,大露空门。

  立暴出第一 ' 极泉穴' 可断右臂。第二' 肩贞穴' 可断左臂。第三' 神藏
穴' 可破左肺。第四' 日月穴' 可破肝脏。第五' 听官穴' 令其失聪。第立' 承
泣' 令其失盲。第七' 天突穴' 令其哑疾,此乃七伤要穴,可一可七,自行斟酌。
" 这番化男女交媾" 鹤交势" 为凌厉剑法,真是旷占奇闻,李色尘心中狂喜,也
没有时间,让其有半点迟疑的思虑。

  李色尘一剑利出,以诡谲难测,又超乎人体所能的极限角度,身剑合一,有
若光束箭矢般,投入牵引气机的皎月光晕之中而隐。

  兵器交鸣声不断响起,有如一连串的风铃脆响,令人无法理解双方只有一招,
为何二柄铜剑交击,能发出如斯悠扬又好听的声音。

  一阵阵似乎微下可闻的管伯沉吟声,从皎月光华中响起?

  皎月剑气光华如盘,冲出李色尘的身影,瞬间盘月支离破碎,黯淡敛去。

  管伯双眼如环,透出一丝恐惧,瞪著李色尘,而其喉问" 天突穴" 激出一丝
微乎其微的鲜血立止。

  管伯双眼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异采,令观战之人,皆晓得他的眼神意味著李
色尘根本不可能战胜。

  管伯脱口问道:" 这不是人间的剑法……是魔鬼的剑法……是什么名称…
…" " 称" 字的尾音突然中断,一时无法言语。

  管伯这才满脸惊慌地用手一抹脖子,见不过是一丝血迹,脸色怱转恐惧,知
道已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李色尘灵机一动,淡然自若道:" 这是在下独创的' 射尘九式' 剑法之' 鹤
交势' 一剑!" 他把名字中的" 色" 字,改为" 射" 字谐音,做为剑法名称比较
文雅。

  管伯脸色骤变,立即双手作揖,做个後会有期再来领教的姿式,二话下说,
腾空往东飞掠而隐。

  全场观战的护卫,欢声雷动。

  颜北辰笑呵呵地排众定出,阔步来到李色尘身边,一副洋洋得意貌,又有一
件可以替王公吹捧的战绩,岂有不乐之理。

  李色尘亟欲了解管伯的来龙去脉,一声不作,挽著颜北辰手臂,施展轻功朝
王城方向而去,也免得替' 愉情阁' 又带来麻烦。

  李、颜两人离去片晌,湖畔一座楼阁之巅,飞掠出一道人影,紧跟其後。

  华灯初上,市集大街热闹非凡,李色尘和颜北辰又重回' 玉食堂' 用晚餐。

  李色尘心中感慨说书的窦通,虽不杀伯仁却因伯仁而死,已修书一封要其孙
窦明前去投靠' 降国村' 了,但餐馆内仍然还有个老儒生在说书,说的还是' 玉
魔手' 轰动武林的事迹。

  颜北辰环顾四周轻声道:" 主公,您的事迹经过' 小说门' 渲染,目标太显
著了,请您以後少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以免让敌人有机可乘。" 李色尘慨叹道:
" 颜大哥,话虽如此,但行走江湖难免会竖敌,只要咱们小心谨慎,不招摇闹事,
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颜北辰有感而发道:" 王公,和您离村以来这些日子,方
知外面世界的高手辈出,咱们构想的' 猎魔士' ,若只靠一般的勇士,很难与魔
道中人对抗。" 李色尘成竹在胸微笑道:。

  " 田爷爷汇集列国的战斗经验,成军的培育三千' 猎魔士' 这股力量,若投
入一般战场,足以以一挡百锐不可当,不容小觑,但欲要名副其实,我自会另想
办法。" 颜北辰建议道:" 主公,不如我先回村找田爷爷,要他老人家替您制作
几副面具备用,好让您行事比较自由及安全,也省得我成为您的累赘。" 李色尘
略想一下,微笑道:" 也好,但现在不急,等明天再上路,顺便看看窦明向田爷
爷报到了没有,留他在老人家身边伺候吧!" 两人闲聊之间,怱见一位年约三十
的汉子,长得一脸斯文,尤其一身褒衣宽带更显儒雅,他捧著酒樽来到李色尘座
前,开门见山道:" 在下董错,是' 小说门' 秦境的' 鲁侯' ,亲见李掌门在'
愉情阁' 大展神威,令人大开眼界十分佩眼。" 李色尘和颜北辰闻言一歆,没想
到' 鲁侯' 居然如此年轻,立即招呼董错入席,而董错反而邀约两人离开吵杂的
大厅,转向餐馆後院一问清静的上房议事。

  分宾主坐定。

  董错神色肃然,一揖叙礼道:" 李掌门在本门' 故事轩' 仗义出手,杀死'
尸兽' ,且收留窦明又替其祖窦通报仇,在下代表' 小说门' 在此致谢了!" 李
色尘回礼道:" 董先生不要客气,贵门为孩童们编写书册,如此潜栘默化的教育,
泽惠列国,功德无量,李某只是略尽棉薄之力而已。" 颜北辰打岔忙问道:" 董
先生,你在' 愉情阁' 看见了主公与管伯的一场比武,你可知道此老是谁吗?"
董错双眼充满敬佩的异采,望了李色尘一下,谦虚微笑道:" 李掌门一招败敌武
功通神,您都不晓得管伯绝臻剑法的来历,在下更不知道了,但从其自傲的口气
中,只能推测此老在隐居前,江湖的辈份极高。" 颜北辰讶异道:" 咦?你躲在
大老远竞能听见管伯的豪语,你的武功也下弱呀!" 李色尘虽略感失望,却仍下
死心问道:" 贵门弟子遍布满天下,情报精准,且熟悉江湖掌故,李某愿洗耳恭
听请教先生对此老的看法。」

  董错实话实说道:" 管伯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他竟直呼李掌门
师兄' 西昆剑王' 虞刃寒的名讳,又叫' 东卓剑王' 孔泰为小儿,光是这一点举
世少有。而管伯的剑招一出,彷若众星拱月璀洵灿烂,媲美孔泰成名剑法' 一天
星斗' ,由此判断,他们很可能是一脉相传的绝学。」

  颜北辰一楞问道:" 这位' 东卓剑王' 孔泰,是属哪个门派?」

  董错回答道:" 孔泰是' 孔子' 第六代孙孔斌的堂兄,但他却拜在' 墨家'
门下。自从创始人墨翟失踪以後,' 墨家' 就分成两派,一派是墨家' 钜子' 孟
胜,循规蹈矩地行墨子之道,另一派是研究" 墨经" 学术,以邓陵为首,俗称别
墨。" 李色尘问道:" 大家皆知当年' 墨子' 主张严厉刻苦的生活,有点不能适
应社会人情,由此推判管伯的穿著及其怪异行为,应是现存当世墨家' 钜子' 孟
胜这一派了。" 董错颔首微笑道:" 李掌门睿智!在下也是这么判断。但根据在
下所知,跟随' 钜子' 孟胜的门人,皆是任劳任怨之辈,而且个个武功精湛,方
能替人无条件地解围纾困。而依管伯年龄来判断,应在这批人之上,所以很可能
是孟胜的历代长辈之一,可见' 墨家' 在武林中的雄厚实力。" 李色尘听出话中
蹊跷,眉间一颤又问道:" 据董先生所言,这' 墨家' 历代高手之中,类似管伯
之能人可谓下少喽?依此判断,应为当今十大名家之首了。" 董错淡然一笑道:
" 非也!' 墨家' 虽然高手云集,却都是淡薄名利之辈,不为各方诸王所任聘,
纷纷退隐山林逍遥自在:但' 墨子' 所著的一部《墨经》,却是诸王及各大门派
觊觎的无上宝典。

  李色尘诧异问道:" 何谓《墨经》?居然如此宝贵,它不是邓陵承袭墨统,
一生钻研的经典吗?" 颜北辰接著道:" 是呀!这么好的书?你们' 小说门' 若
将这本经典多译几份,广为流传,岂不造福人群!" 董错喟然长叹道:" 这本
《墨经》是' 『墨家' 至宝,也是' 墨子' 一生著作精华,其内容图文并茂,专
以描述攻城掠地的犀利大小型武器;这些武器经过历代改良更为厉害,例如云梯、
战楼、檑木、防盾等等攻守俱备的精良工器,被列国君王视为战争攻防中的最佳
武器,有媲美千军万马之威力。" 李色尘惊讶道:" 如此动辄影响千万人生命的
可怕经典,如今是在' 墨家' 掌门孟胜,或者是' 别墨' 掌门邓陵的手中?" 董
错轻叹道:" 这本《墨经》是开山祖师爷' 墨子' 的衣钵代表,谁拥有这本宝典,
就是真正' 墨门' 的掌门人,要不然怎会有本家和' 别墨' 之分?例如管伯这类
高手,只听命《墨经》里暗藏的' 钜子令' ,见令如见' 墨子' 祖师爷,所以拥
有《墨经》能令列国君王臣服,手掌' 钜子令' 能指挥' 墨门' 高手,一统列国
并非难事,但这二项信物却早已不知所踪!" 颜北辰大惊失色道:" 看你说得如
此活灵活现……天下间就没有比《墨经》更厉害的喽?" 董错点头道:" 是的!
在下说一段历史两位就更为明白了。

  群雄并起争战连连的时代,有一次,楚王命令奇巧的工匠公输般,制造一种
攻城的云梯,准备要侵略宋国,墨子听到这消息连忙从鲁国走了十天十夜,脚底
都结了厚茧才抵达楚国国都(首都陈丘河满省淮阳县)

  墨子一见到公输般,笑问道:" 北方有一个人侮辱我,请您设法杀了他!"
公输般拂袖下悦道:" 我从来不随便杀人!" 墨子点头称赞道:" 您真是位大仁
大义的英雄好汉,令我敬佩:但我曾听说你已造好了云梯,将攻打宋国,而宋国
并没有得罪贵国,你们却因人家弱小,便造云梯要强行侵略,这就下是真正的英
雄好汉所为!" 公输般冷然道:" 这件事情,我早和楚王商议过了,云梯也造好
了,当然不能出尔反尔,贻笑列国。" 墨子诡异一笑恳求道:" 这样好了!就烦
请您引荐我去见楚王好吗?" 公输般带著墨子进宫见到了楚王。

  墨子问楚王道:" 大王以为用云梯去攻打宋国,一定会得到胜利吗?" 楚王
抚髯欣然道:" 本王有了公输般发明的新型云梯,攻打末国当然必胜无疑。" 墨
子不以为然道:" 大王,下见得吧!但空口无凭,就让我和公输般试试云梯的攻
防策略吧!" 楚王兴致勃勃地答应,於是墨子就用带子环绕圈地当做城池,又拿
了一块木板当成防御武器,公输般用其制造的云梯模型,一连进攻九次,都无法
攻陷城池。最後公输般攻城的方法用尽,但墨子守城的方法还有许多没用出来。

  公输般突然想到一个绝妙计策道:" 我有办法对付你了!但是此时此刻不能
泄密。" 墨子慨叹道:" 我也知道你的妙计,但也不能现在说出来!" 楚王莫名
其妙问道:" 墨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子镇静如恒作揖回答道:" 公输先
生的意思……是想杀我!他以为把我杀了,宋国自然就守不住,但在下早就吩咐
门生' 禽漫厘' 等三百人,拿着不才所设计的守御器械,在宋国城上等候贵国,
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呀!" 楚王於是离座步下台阶,脸色轻蔑地用脚踩烂云梯
模型,扬长而去,令公输般当场难堪,羞傀得无地自容,当然也就打消伐宋的计
画了。

  这件史实说到这里,令李、颜两人赞叹下已,也显示出《墨经》於列国诸王
之间,的确是一本无可取代的绝世宝典。

  颜北辰转了话题问道:" 董先生,贵国为何将' 玉魔手' 编成故事来说书?
虽能更增添主公的声名,却也惹来诸多麻烦。" 董错微笑道:" 这是咱们开山祖
师爷' 鲁爷爷' 亲自交办的要事,命我等' 说书团' 按书去说,其他一概不知!
" 李色尘肃然道:" 在下可以见' 鲁爷爷' 一面吗?" " 所为何事?" 董错正色
问道。

  李色尘将嫪毐想写一部自己的" 风流宝监" 之事说一遍,也想拜见这位百年
前的异人" 鲁爷爷".董错微笑道:" 本门当然会为客户守秘,等嫪候爷死了以後
才出书传世。这位' 大淫棍' 委托之事,本门收费可不低,自会派专人造访他。
而李掌门想见祖师爷之事,在下定然禀告祖师爷,见不见您就不得而知了。" 这
种事总算对嫪毐有个交代,李色尘从贴身囊中取出那管蒙恬赠予的" 毛笔" 及制
造方法的竹卷,置於桌面,再拿起笔来,沾水之後,书写於桌面,勒、努、超
……有棱有角,字字龙飞凤舞令董错大开眼界,赞声不绝。

  李色尘得意道:" 这是一位好朋友发明的' 毛笔' ,若沾上墨汁书写在白布
上,确比当今的刀刻竹简要来得简便多了,李某希望贵门推广,但有个条件…
…" 董错也拿笔沾水写在桌面,感觉字体能变化无穷,而且十分流畅应手,立即
搁笔作揖欣然道:" 太好用了!确实值得咱们来推广,这管' 毛笔' 定能影响千
年来的历史文化,普泽天下。不知李掌门有何条件?" 李色尘笑吟吟道:" 本门
初创需要大量资金,贵门贩卖' 毛笔' ,不论贵贱所得,本门均要抽取一成的权
利金!" 董错笑呵呵道:" 李掌门确实高瞻远瞩!谁说江湖人不需穿衣吃饭,整
天都是打打杀杀而已?' 毛笔' 就由我方来包办所有制作及营销,在下可以替敝
门答应您二成的权利金,您那位朋友处,就由您去打点了。" 一拍定案,皆大欢
喜。

  三个人畅谈至深夜,董错才拿著笔和制造方法的竹简,兴冲冲地作揖告退。

             第46章墨经之谜

  海畔坚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阳。

  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

  翌日清晨。

  颜北辰辞别李色尘,顾了一辆马车,直奔" 降国村" 而去。

  李色尘反而落得轻松自在,取出一锭银子置於桌面,随即掩门而出,却见饭
馆掌柜谢饮,已在外恭候多时了。

  " 喔,李公子要走了?谢某特来送行。" 李色尘讶异问道:" 怪哉?贵堂客
人川流不息,都要掌柜的亲自送别吗?" 谢饮毕恭毕敬道:" 非也!谢某是奉命
在此恭候,请李公子跟随谢某从後门外出,已备妥一辆马车恭迎大驾,送您去见
一个人。" 话毕,谢饮转身带路就走,李色尘心知若问他是何人约见,他也一定
不会说的,於是落落大方尾随而去。

  李色尘一见豪华马车上有一支黑色大纛迎风飘扬,上头绣个白色" 李" 宇十
分显眼,便知是父亲李斯召唤,一声不作登上车厢,马车立刻往王宫方向奔驰而
去。

  五大夫府(即秦国第十二级官阶)。

  马车由府衙後门长驱直入,停於内院。

  四名俏丽丫鬟各捧著盛服伺候,一见李色尘下车,立即一拥而上想替他更衣
换靴,他伸手一阻道:" 不必了!快带我见家父,不必如此多礼。" 四名丫鬟不
敢勉强,随即跪地请安,异口同声道:" 奴婢梅、兰、竹、菊参见少主万福!"
李色尘扬袖一翻,微笑道:" 起来吧!少去那些繁文耨节,尔等前面带路。" 四
名丫鬟领著李色尘来到书房,丫鬟李梅轻叩房门,即听李斯欢声道:" 我总算盼
到宝贝儿子回来了!快请少主进来共进早餐!" 四名丫鬟立即闪身守在书房四周
戒备,李色尘见她们的武功一流,非一般的护卫能比,略为安心,立刻掩门而入。

  李斯晨起,尚未梳洗,犹自披头散发,突显出扁平的脑袋,而宽额下的双眉
疏淡似有若无,两眼虽有如鱼眼翻白,却精芒逼人,鼻准头特大,鼻孔却特小,
呼吸咻咻有声,嘴唇上方的两撇翘胡长至颊边,总括地特异长相,好像一个蜈蚣
头,十分不讨人喜欢。

  李斯正在享用丰盛的早餐,两侧各有一名妖冶艳丽的倩女,衣着不整,酥胸
半袒肌腻肤雪,正殷勤地为李斯挟菜入口。

  两名倩女一见李色尘进门,立即起身跪地向他请安,浑身发抖不敢抬头。李
斯也尴尬地嘿嘿乾笑解窘道:" 好儿子,你来早了……快与为父共进早餐!" 李
色尘好像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立即依礼跪地道:" 孩儿参见阿爹万福!您依然龙
马精神,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如今为秦王赢政重用封为' 五大夫' ,参与律法改
革傲视秦境,可喜可贺!" 李斯起身喝退两名倩女令她们更衣再来侍候,转身扶
起李色尘就座,笑呵呵道:" 阿尘,律法最接近百姓的日常生活,而秦国又比列
国更为严苛,阿爹若逐渐掌权,可以挑起秦境门阀之间的矛盾,令他们互相猜忌
再给予个个击破,我就能结党营私,逐渐控制朝政,牵制秦王赢政了!" 李斯亲
自替李色尘舀了一碗热粥,要他喝完了再说。李色尘喝粥时,发觉一股花香扑鼻,
过後顿觉精气神充盈五内,赞声道:" 阿爹调制的' 芙蓉毒散' 确实高明,令人
误以为是养神提气的妙方,於日积月累中渗入骨髓,不知不觉就受其控制了。"
李斯捋胡笑吟吟道:" 阿尘,你从小尝百毒,这点玩意儿当然瞒不过你的唇舌,
但赢政天天来要一碗,你说会有什么後果呢?" 李色尘惊讶道:" 您对秦王这么
快就下毒了?一般人上瘾之後容易产生自卑,因而丧失自信心,但赢政有朝一日
掌权,却会由自卑转变为极度残暴——您不怕养虎为患,被他反噬?这并非上上
之策呀!" 李斯得意地道:" 阿爹是什么角色!到时候赢政小儿孤掌难鸣能奈我
何?他答应我,若除去了吕不韦及嫪毐,便升我任' 廷尉' (即司法部长)一职,
况且立下字据掌握在我的手中……不知你那计划进行得如何?" 李色尘诡异一笑
道:" 阿爹,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但您还用问吗?您派出的密探随时在盯著我,
你当然再清楚不过了,想不到连' 玉食堂' 总管谢饮都是咱们的人。" 李斯尴尬
道:" 阿尘,并非是阿爹明知故问,而是希望从你的嘴中说出来,好印证我方的
密探是否偷懒?但阿爹却可以从他们的报告中,看出对你的尊敬,不愧是我的宝
贝儿子。" 话毕,李斯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卷厚厚的竹简道:" 阿尘,你大略看一
下,这些都是记录你最近的行踪,如果有一个环节不对,阿爹立刻宰了他们另换
一批人。" 李色尘捧著竹简在手,尚未开卷就苦笑道:" 阿爹,这不好吧?跟踪
孩儿的高手' 影蝠' ,都是' 蝙蝠' 郭伯父的要角,您若杀了他们会让郭伯父不
高兴,如果各坛同床异梦,以後我这个少门主怎么办?" 李斯一脸阴沉嘿嘿道:
" 郭开志老是与阿爹做对,怪不得阿爹。你可是' 五毒门' 的少主,权力凌驾於
各坛坛主之上,一讲到公事,连老子也得听命行事,不如你帮这个忙,利会机会
帮阿爹整他一下如何?" 李色尘闻言心中不悦,却不得不迂回道:" 阿爹!娘亲
教主就是讨厌你们貌合神离的丑态,不时地教育孩儿对教务要一切秉公处理,但
不可正面与各坛主伯、叔、姨起冲突,有事必须告诉娘亲,她自会处理,是否要
孩儿向娘亲提起您刚才所说的话?" 李斯听罢双眼浮掠出一股惧色,却故作吹胡
瞪眼状,气呼呼道:" 好小子!你敢出卖阿爹?阿爹就是阿爹,总比他们还亲吧?
你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应该要帮衬帮衬阿爹吧!" 话说到这里,原先那
两名侍女一身朴素掩门而进,随侍在李斯左右为他们父子俩舀粥挟菜。

  李色尘指著两名侍女,笑得诡谲道:" 孩儿当然帮衬著您喽!像您私生活糜
烂这档子事……从不告诉教主娘亲。还有上一回,您染指' 蜘蛛坛' 朱艳姨娘的
分会总管朱音,先奸後杀,也是孩儿替您挡下此事,怎么会说我没有帮您?还有
许多事情,要不要我再说下去……" 李斯一脸羞红地忙挥手制止,尴尬道:" 别
说了!难怪各坛主皆夸你处事公正不阿,否则也不会全部同意你继承教王的宝座,
你就当老爹在放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李色尘一边看竹简内容,一边漫不
经心微笑道:" 您虽是我阿爹,但各坛主也视我如子,做人就要一视同仁,否则
各坛主怎会服我呢?" 李斯抚须仰天笑骂道:" 大家疼你你就拿翘!你一直没大
没小地搞得咱们受下了……你可知道为了你从小调皮捣蛋,因而被杀的奴仆有多
少吗?" 说到了李色尘的心中之痛,他一睑黯然,李斯才发觉说溜了嘴,却又冷
哼一声道:" 阿尘!你可要学我一样,摒弃所谓的正义、谦恭、仁慈、信诺等等
的美德,这些阿爹虽然都没有,但我有野心,有权谋,才可能驱策别人的种种美
德,为我所用。" 李色尘搔抠後脑勺,傻笑一下道:" 您讲的谋略是' 厚黑术' ,
亦即不要脸又黑心肝,孩儿虽懂却永远学不来,娘亲也不赞同我学,说学这种厚
黑谋略,无法保持赤子之心,练武当然无法大成!" 李斯双眼精芒奕奕,浮出一
丝诡谲,微笑道:" 阿尘,难怪你的武功大进!你和管伯在' 愉情园' 那一战,
精采绝伦,你不用' 哭虚子' 的绝学对敌,却能当机应变而一剑刺哑管伯,令他
落荒窜逃,如斯精湛绝伦的诡邪剑法,并非各大名家绝学,是从何处学来的?"
李色尘隐瞒实情,嘻哈道:" 阿爹,我是从房中术学得的,您相信吗?" 李斯兴
致勃勃拍案惊绝,对着左右侍女笑吟吟道:" 阿爹怎会不相信?我这个儿子天生
异秉,媲美天下闻名的大淫棍嫪毐,从小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
都是承袭老子我的优点,聪明绝顶,' 爽' 字落根,却想不到能拿出来自创' 射
尘九式' !" 两名侍女听得春眸荡漾,挨着李斯左右撒娇,令李色尘莞尔一笑问
道:" 阿爹,您知道管伯的来历吗?" 李斯起身再从床头柜取出一卷竹简递给他
道:" 管伯肯定是' 墨门' 的隐世高手。有关' 墨门' 一派及目前分裂为本家与
' 别墨' 的情况,全都记录在竹简上,看过後再还我吧!" 李色尘详阅竹简,发
现内容竞比' 鲁候' 董错描述的更为详细,看完後交回又问道:" 这个时代太乱
了!俱皆是一些争名夺利的家伙,但' 墨门' 的潜伏力量不可小觑,也很可能成
为' 五毒门' 与' 剑尘门' 的死对头!" 李斯称赞道:" 好孩子!有头脑、有见
识!动乱时代才有期待,有期待自会产生动力,如果只停留在等待,就如废人一
般不足取。万事皆有源头,有源头就有转机,那本《墨经》就是源头,也是' 墨
门' 的致命伤,你若能夺得就可管控' 墨门' 如管伯之辈的绝世高手,也得听命
' 钜子令' ,对你臣服。" 李色尘好奇道:" 阿爹,那本《墨经》目前流落何方?
" 李斯道:" 各方魔头和各派掌门皆觊觎这本旷世之作,你看竹简内客详载那段
当年' 墨子' 与公输般,在楚王面前讨论攻防术的经过,有何感想?" 经过李斯
一点破,李色尘恍然大悟道:" 着啊!史载当年' 墨子' 最看重的门生,就是'
禽漫厘' !所以这就是源头,那本《墨经》和' 钜子令' 必然是由他来传承…
…但' 墨门' 历代掌门,并无此人呀!" 李斯微笑道:" 阿尘的判断正确!这位
' 禽漫厘' 如果存活至今,已是近百岁的人瑞了,是否在世不得而知,但天下间
姓禽的皆被各家查询,有的被逼供残杀,有的软禁,有的却被诸王赐以高宫笼络,
所以再也找不到姓禽的流落民间了。" 李色尘闻言哭笑不得道:" 姓禽的不论是
荣华富贵,或者遭到软禁,都是倒楣极了!秦境可有禽氏的存在?" 李斯点头道:
" 有几个,但都是平庸之辈,他们的祖谱上虽然与' 禽漫厘' 沾上边,但均非正
统,所以这条线索,秦国就无法追查下去了。" " 可惜!" 李色尘慨叹道。

  李斯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双手一摊道:" 阿尘闯荡江湖多加留意就是了,
你若有机缘夺得那本《墨经》,交给为父,消灭列国就易如反掌,而' 钜于令'
由你暗中统领' 墨门' ,天下万教就如掌中之物。" 李色尘眉头一颤又问道:"
阿爹,百年来列国的攻防器械日新月异,大都是精益求精不断地更新变化,《墨
经》真的有用吗?" 李斯自信满满道:" 肯定有用!连当年的不世奇才公输般都
败在墨子的手下,由此可见《墨经》是旷世杰作。" 李色尘转了话题问道:" 阿
爹,我在故事轩杀了几头尸兽,听其道出来历竟是楚国战士,这些半人半兽皆是
魔门教主梦魇搜魂赤千里炼制的,这是什么邪术?" 李斯不答反问道:" 你是遇
上了魔门五太长老之一 ' 水魔门' 婼灵,能暗中放她一马,不让人起疑,确实
高智决断,连你的教主娘亲,都乐得赞下绝口呢!" 李色尘微笑道:" 孩儿也不
知婼灵竟是赤炼坛的一份子,想必是娘亲亲自调教出来,安排在魔门卧底的密探,
我真的差一点就与神獒兽王许冲联手杀了她!" 李斯笑得十分暧味道:" 阿尘,
你觉得婼灵长得怎么样?" 李色尘怎会不晓得阿爹的话意,脸色羞红道:" 阿爹,
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但婼灵的确长得秀外慧中,武功也不错,十分讨人喜欢。
" 李斯拍桌大笑道:" 你长年厮混在胭脂罗帐中,居然也会脸红?但婼灵和阴阳
门掌门蒙琬相比,你觉得如何?" 连这档子事都知道,使得李色尘好生尴尬,却
不能不据实回答道:" 各有千秋!阿爹,您到底想说什么?" 李斯又哈哈大笑道:
" 这有什么下可说的?婼灵是你娘亲从小培育出来的高手,你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然想以身相许,而蒙琬是一派之尊,也中意你,其师瑟仙瑞飞凤的清心神韵
之' 神韵三叠' ,有呼风唤雨,请动诸天神明护法的能耐,若结为亲家,等於助
爹一臂之力。而她的爷爷蒙骛是当朝上将军,国之栋梁,阿爹能拉拢他不啻如虎
添翼,在朝在野对咱们父子皆大有助益,连你娘亲也大表赞同。" 李色尘也不知
怎么说才好,只有微笑道:" 阿爹,一切顺其自然……您快说出尸兽来源,才是
正事!" 李斯捋须笑道:" 对……对……年轻人的事应顺其自然,但阿爹还得利
用蒙琬去巴结其祖蒙骛,有机会你得帮衬一下。至於尸兽的来源,阿爹已通知郭
通坛主派人去查了,应该会有好消息,这' 尸兽军团' 确实不可轻怱."李色尘满
意道:" 阿爹,孩儿创立剑尘门,成立' 猎魔士' 一事,缺乏培训的人才,不知
娘亲有何意见?您又有何看法?" 李斯双眼诡谲一闪瞬间即敛,抚须点头道:"
阿爹当然高举双手赞成!你娘也同意了,还直夸你有远见,已派人专办此事,但
得有你的推荐函,本门那批专才方可进入降国村培训' 猎魔士' ,如若成功,保
证你杀得妖、魔、鬼、怪四大邪门鸡飞狗跳,寝食难安!" 李色尘兴奋地拍案叫
好道:" 孩儿即刻写推荐函!" 李斯高兴道:" 为父这改自周朝以来的大篆,节
省了许多笔划所创的小篆,非常方便,就由阿爹代笔!" 侍女捧来竹简及雕刀,
由李斯迅速写好,李色尘在最尾端签名了事,父子俩聊至晌午过後,方由马车载
著李色尘离去。

  两名侍女在李斯身边撒娇求欢,李斯也乐呵呵地和她们上床,一男两女正翻
云覆雨时——一名侍女亲吻李斯脸颊,突然问道:" 老爷,少主长得一表人才
……怎恁地一点都不像您呢?" 另一名侍女接口道:" 是呀!少主既然不像老爷,
是否长得像教主一般的漂亮模样呢?" 李斯闻言脸色骤变,阴恻恻道:" 你们跟
我有一段时间了吧?可知老爷我有个最大的禁忌是什么吗?" 两名侍女发觉老爷
的脸色及口气不对,不敢妄言,一个以檀口就着他的老家伙吸吮,一个以酥胸去
摩挲其上身,表示一种温柔歉意。

  李斯不为所动,冷然道:" 我最恨人家说阿尘……长得不像我!" 一名侍女
忙改口道:" 只要父子连心……长相是否一样,不是重点。" 另外一名侍女又接
口道:" 奴婢虽没见过教主……但肯定少主和教主长相相似的……" 李斯双手分
左右各按一名侍女咐头顶,嘿嘿冷笑道:" 不!阿尘也不像敦主——阴玉门!"
侍女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口气又略有不满,误解其意,忙道:" 哎哟!莫非教主
……是偷汉子,才生下少主的吗?" 另一名侍女趁机兴风作浪道:" 羞死人啦!
教主偷人为世俗所不容……老爷不如休了她,由您登上教主宝座,方为名正言顺
之事……" " 事" 这个字的尾音尚回荡床第之间:只见李斯双掌轻轻地离开两名
侍女的头上,竟然若吸盘般各抽出一只颤动的小蜈蚣,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好像
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两名侍女好似被抽掉了灵魂般,瞬间香销玉殡。

  李斯把两具女尸弃置於床上,离床整装完毕,面带狞笑掩门而出。

  床铺底下忽然传出" 嘶……嘶……" 的吵杂声音。

  惊见无法计数的大娱蚣,百足骚动声令人毛骨悚然,沿四周床角攀爬至床上,
争先恐後地在两名侍女的尸体上满满覆盖,片刻间将两具尸体噬啃精光,连一点
鲜血都不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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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先谋后勤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爹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楚国(首都陈丘,河南省淮阳县)、赵国(首都邯郸,河北省邯郸市)、魏
国(首都大粱,河南省开封市)、韩国(首都新郑,河南省新郑县)、卫国(首
府濮阳,河南省濮阳市)再缔结南北合纵同盟,一致抗秦。

  各国推选楚王(二十二任考烈王)芊完,担任盟约长兼任联军统帅," 春申
君" 黄歇担任上将执行官,向秦国(首都咸阳,陕西省咸阳市)发动攻击,攻陷
" 寿陵" ,直逼函谷关(河南省灵宝县东北)。秦国朝野为之震撼。

  秦王赢政听" 五大夫" (秦官阶第十一页)李斯建议,命" 大庶长" (秦宫
阶笋二级)老将军蒙骛为统帅,其子蒙恬为副帅,命" 侍中" (秦官宫庭侍卫,
比同第十八级大夫职奉)王翦为前锋,以" 关内侯" (秦官阶第二级)" 长信侯
" 嫪毒为总督军,集结三军将士二十万人马,五日后开拔赶往" 函谷关" 支援。

  " 长信侯府" 前院书房,门前放置高架盆火通明,四周胄甲战上持戈戟,个
个精神抖擞戒备森严。

  书房桌面摊开一张牛皮大地图,地图上面插著以楚国为首及代表列国的小旗
帜,一看即知是布兵图。

  嫪毒主座,其胞弟嫪每、首席参谋范陵、" 五大夫" 李斯、" 神獒兽王" 许
冲、大将茅效起、偏将项嚣依序而坐,还有敬陪末座的李色尘及那头神獒,正共
同商议机密。

  嫪毒兴奋击掌道:" 本侯买通' 春申君' 黄歇,蛊惑其主公楚王与赵、魏、
韩、卫四国联盟,对我展开攻击,已直逼' 函谷关' ,正好阻隔宰相吕不韦回朝
视政的路,这些献策全是首 范陵作揖奉承道:" 侯爷过奖了!先堂祖范睢(泰
国前任宰相)手札中记载著他与' 春申君' 黄歇(当今楚王的老师)的密议,黄
歇建言道:' 楚王病重,在下为秦国打算,不如把充当人质的太子芊完放回本国,
他若能继承王位,对秦国一定小心翼翼地侍奉,对你也一定感激无穷,等于培养
一个拥有万乘战车的盟友。若不放他回去,只是个咸阳街头无权无势的百姓而已。
' 结果芊完变装成马夫潜逃回国,独留下黄歇,震怒的秦王(赢异人,赢稷)欲
杀他抵罪。" 胶毒微笑道:" 这件事本侯曾听史官说过,却不知其中秘辛,请范
先生告知,好增长本侯的见识。" 范陵眉飞色舞又道:" 赢稷本来欲杀黄歇,范
睢一旁建言道:" 黄歇只是一名臣属,愿为其主牺牲性命示忠,大王杀他反而成
全其美名,不如加以笼络,让他风光回国,芊完若能继承王位,一定会重用他,
让他建立一个亲秦的政体。' 二个月后,芊横逝世,芋完继位,重用黄歇当宰相,
把淮河以北上地封给他,号称' 春申君'." 嫪每不屑地插嘴道:" 整件事说来,
还抵不过胞兄的十万镒黄金,教黄歇怂恿楚王发起战端,借故来报仇。" 嫪毒当
面斥责道:" 你给我住口!若非范参谋凭其堂祖范睢和黄歇的交情,出面当说客,
这十万镒黄金还真不够用,也没有门路可送!" 嫪每满脸通红,范陵忙打圆场道:
" 范某不才,只是受堂祖庇荫而已,还是侯爷您雄才大略,肯用重金贿赂黄歇,
造成他们兵临' 函谷关' ,朝野震撼,咱们才有机可乘。" 嫪毒受夸整个人飘飘
然,纵声大笑道:" 本侯还得感谢' 五大夫' 李斯,在大王面前推荐本侯为总督
军,并且调开蒙恬上将军离城,孤立赢政小儿,李大人也算得上大功一件。" 李
斯捋胡笑吟吟道:" 下官只是略尽棉薄之力而已!小犬李色尘,既然暗中投靠了
侯爷,父子连心,下官理当效命!" 嫪毒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小李最近表现出
色,已名震江湖,不但吸引各大名家的注目,也让吕不韦心存顾忌,勾结' 魔门
" 及' 妖门' 欲除之而后快,又因猜忌' 杂门' 代掌门' 西昆剑王' 虞刀寒与小
尘的交情,所以窝在邑封地迟迟不敢回朝,让我方有机可乘,也算大功一件!"
李色尘浅然一笑作揖道:" 全仗侯爷运筹帷幄!小尘理应听命行事。" 嫪毒满意
地朝李斯作揖,笑呵呵道:" 下一步的' 猎王计画' ,全仰仗李大人喽!" 李斯
作揖谦虚道:" 侯爷如有重要指示请讲,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嫪毒踌躇志
满扬声道:" 本侯已命人在' 雍县' (陕西省凤翔县)修筑一座' 蕲年宫' (雍
县城内东南角)。李大人向赢小儿建议到此暂住避难,他就成了本侯的囊中之物
了!" 李斯一默,随即自叹不如道:" 侯爷睿智!如此一来,咱们对赢小儿就有
如瓮中捉鳖,万无一失了!" 嫪毒双眼浮掠狠毒之色,却对著" 神獒兽王" 许冲
微笑道:" 总护法,这回你得请出贵掌门' 妖王' 寇仙碍亲自出马,倾巢而出,
在蒙恬父子领军赶往' 函谷关' 支援后,就在当地进行暗杀行动,以引起军心浮
动,朝野不安,可让列国联军士气大振。" 许冲应声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许冲一切照办。" 嫪毒又向大将茅效起和偏将项嚣道:" 茅将军,你率领三千食
客及一万都属,突击' 蕲年宫" ,由李斯和李色尘父子俩做内应,杀了赢小儿,
偏将项嚣率领三千士卒屠尽咸阳赢氏一族,大功告成本侯称王,尔等就是开国功
臣,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茅效起及项嚣双双抱拳得令,嫪每笑下拢嘴道:" 胞
兄称王,我就是' 安乐侯' 了!吕不韦就是丧家之犬,我可要他的十万户封邑地,
从此可以享乐不用上朝了!" 嫪毒冷笑道:" 躇做你的春秋大梦!以后你就乖乖
地待在咸阳,替我专职伺觇揭奸的工作,若放你出去,又不知会惹些什么丢人的
大麻烦,贻笑诸国!" 嫪每闻言色变,噘起嘴唇显出一派不悦的表情,嫪毒根本
不予理会,和大家继续讨论谋反的细节,直至天亮才散去。

  李斯邀约范陵及李色尘同乘一辆马车,李斯将手掌按在范陵头顶凝劲一吸,
摊开手掌,现出一条赤红的大娱蚣,正蠕动不停,而范陵整个人则像被抽掉灵魂
般瘫痪不动。

  李斯得意洋洋道:" 阿尘,一切计画按步就班快完成了。阿爹会派人到' 洛
邑' (河南省洛阳市白马寺东)

  城南之' 鬼门" 总坛,密告其掌门' 鬼录" ,诱他倾巢而出,以对付' 妖门
' 掌门气妖王" 寇仙仇一干人等,在他们双方两败俱伤之后,你才出面和都队先
锋' 毒蝎坛' 坛主王翦及' 阴阳门" 掌门蒙琬,一起联手消灭他们。" 李色尘沉
吟道:" 阿爹,孩儿和王叔叔及蒙琬姑娘三个人联手,欲除两败俱伤的鬼录与寇
天仇并非难事,但楚王及黄歇率领联军正虎视眈眈,兵临' 函谷关' ,咱们如何
能退敌解除危机呢?" 李斯嘴角掠出一丝诡笑,望著昏厌中的范陵道:" 阿爹要
借用他的项上人头一用,连同四人伪造的《墨经),就能让楚王和诸国联军主帅,
互相猜忌而自动退兵了。所以你在' 函谷关" 这一仗,才是整个计画的主轴,只
许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李色尘不能不佩服阿爹的老谋深算,又
问道:" 阿爹伪造的这本《墨经)若遭人看出是假,也会破坏您的计画,莫非您
看过这本宝鉴吗?根据本门探子回报,这次楚王敢兴兵来犯,虽是为黄歇所惑,
但其军营中暗藏' 魔门" 所培训出来的一都份' 尸兽军团" ,也下容轻匆呀!"
李斯得意地搓挣胡须,诡异微笑,避重就轻道:" 阿尘,反正《墨经》失踪百年
之久,又有谁能认得出来?你可知道' 尸兽军团' 由谁来领军吗?" 李色尘道:
" 莫非是' 水魔神' 蜡灵领军?" 李斯笑呵呵道:" 除了蜡灵之外,还有一个魔
门长老' 火焰魔' 共同领军,这敌明我暗,咱们先除掉鬼、妖两门,再斗魔门,
就稳操胜算了!" 李色尘叹道:" 阿爹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这下子更能博得秦王
器重,宫廷中的勾心斗角,不亚于江湖上互相残杀并吞的可怕:这对阿爹来说,
可谓驾轻就熟,把秦国朝政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靳语重心长道:" 一代枭雄吕
不韦,最终还是会失败!阿尘知道原因吗?" 李色尘摇头不知,连忙请益。

  李斯得意道:" 阿尘,吕不韦虽有远见,却犯了奸商的大毛病,就是喜欢一
手包办承销,大小通吃不留余地,逼得同行之间水火不容,走上绝路。" 李色尘
好奇问道:" 阿爹,他既然有雄厚的财力及靠山,如此做法也属平常,当然竭尽
能力打击对手,这有何不可呢?" 李靳微笑道:" 政治上若想披靡纵横,应讲求
政通人和,不能因对人施恩,就要求对方永远的回报,这是一锤子的错误做法,
如该贿赂的话,这一单就是一单,对自己的亲爹也是一样,在政坛上才能呼风唤
雨,长保安泰。" 李色尘若有所悟道:" 是呀!吕不韦当年为了讨好皇太后赵姬,
将嫪毒送进后宫排解其寂寞,却常对嫪毒冷语冰人,且又不当人看,如今嫪毒得
势,当然会无情反扑。" 李斯笑吟吟地轻拍其肩,点头道:" 阿尘,你如今已是
一派之尊,要谨记阿爹的话,在朝在野、为政为商都必须如此,否则很容易被时
间的巨轮轧过,无情地汰换。" 李色尘眉问一蹙转了话题道:" 阿爹,列国受贿
开启战端,首当其冲就是我的' 降国村' 奴兵,如此一来,会影响培训' 猎魔士
' 的计画,这如何是好?" 李斯摇头莫可奈何道:" 秦国此次调兵遣将,大权皆
操在老将军蒙恬的手中,他当然会先考虑抽调' 奴隶兵' 及其眷属为拉夫,沿途
运送粮饷及一切重型的防御器械,等上了前线必然就是先锋肉盾,死伤惨重自不
待言了。" 李色尘忧心仲仲道:" 阿爹,您可有办法保全我的' 降国村' 奴兵,
不受征调,否则当初您命我潜伏其中的计划岂不泡汤了?" 李斯冷眼一瞅,搓揉
胡子叹然道:" 孩子,你长期在外闯荡江湖,难道不了解各门各派中的精英,大
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像你' 剑尘门' 中的老弱妇孺皆聚落成村,掺杂在一
起,形成一种极为不利的负担。他们若不想被征调,你唯有去请求蒙骛,这才是
正途……但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色尘轻叹道:" 我知道蒙骛个性方正不阿,所
以才向您求助呀!" 李斯诡异一笑道:" 阿尘,我是有办法让蒙骛不征调奴兵
……但' 降国村' 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恐怕你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李色尘惊讶
道:" 阿爹,您怎会如此说呢?" 李斯冷酷道:" 阿尘,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
自古颠扑不破的道理,只要我在村里井中下了' 黑疫毒' ,就会迅速蔓延开来,
形成疫区,自然不受征调了,但一些老弱体衰的奴兵会因此丧命。" 李色尘不以
为然道:" 阿爹,这' 黑疫毒' 的药性温和并非剧毒,又怎会让奴兵丧命呢?况
且咱们又有解药,可以及时抢救那些体弱之人,是不可能造成重大死亡的。" 李
斯挣胡轻叹道:" 阿尘,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再五天都队就必须集结了,时
间不允许咱们慢慢来,如果下下猛药的话,已来不及了。这帖猛药必然会造成一
都份死亡,才能挽救更多的奴兵不用上战场送死。" 李色尘犹豫不决问道:" 阿
爹,您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不伤人命吗?" 李斯以冷漠无情的口吻,严厉斥责
道:" 阿尘!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这种烂慈悲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保全
不了那批已在受训的' 猎魔士' ,你一手辛苦创立的' 剑尘门' ,到头来只会成
一个空壳子。" 李色尘无言以对,点头赞同,只好接受这种事实。

  李斯双眼挥掠诡谲异采,笑吟吟道:" 阿尘,做大事之人,绝不可因小失大,
得失之间的拿捏,要准、要狠、要快,都份的牺牲换来丰硕的成果,是值得的!
" 李色尘气愤道:" 阿爹我知道!但也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呀!" 李斯和颜悦色道:
" 孩子呀!你若想率领' 剑尘门' 在武林争夺一席之地,就好像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刻下的心境就如那些争战沙场的大将,他也不愿意子弟兵白白牺牲,却也为时
势所逼,无可奈何,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呀!" 李色尘毅然决然道" 阿爹,事不疑
迟,赶快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斯挥胡哈哈大笑道:" 当断不断,则自乱
阵脚!阿尘果然有为父之风,三天后自有好消息,这几天内你得保护蒙骛老将军
之安危,以防有失。" 李色尘掀帘望著车窗外马路上的稀少行人,感慨道:" 秦
国百姓对国家安危的警戒性颇高,一遇战事逼近国境,人人皆恪守本份,点都不
显得惊慌,不愧是当今最强盛的国家。" 李斯傲然微笑道:" 百姓守法已成习性,
这都归功于历代宰相治国有方,如今先除嫪毒再杀吕不韦这两颗毒瘤,稳定政高
之后,欲一统列国完成霸业,并非难事。" 话毕,李斯纵声哈哈大笑,双眼中充
盈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之气概。

  李色尘遥望街尾就是" 大庶长" 蒙骛府,卫兵警戒森严,立即喝停马车拜别
李斯,从车厢出来慢步走去。

  匆闻右侧屋脊传来一声细微的瓦片破裂脆响。

  李色尘回头往右上方一瞧,惊见一颗流星锤,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捷若流星
直堕,往李斯的车厢砸去。

  李色尘当下空有一身本领,根本来下及救援,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希
冀藉此声大叫能引出车厢内的阿爹,免受其难。

  只见马夫瞬间弹身掠空而起,李色尘眼睛二兄,一柄宝剑已在马夫手中,待
他想看清楚一点时,点点剑芒,已闪烁在半空中。

  剑气若细碎雨点般爆开,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 叮叮!咚咚……" 有若一串风铃股脆响。

  偌大的流星锤,为如雨剑气点点撞击,在车厢上方滚动弹跳,落于车旁。

  " 蓬!" 地一声大响,陷地盈尺,尘埃滚滚飞扬,真是有惊无险。

  车夫旋身落于李色尘面前,把剑负背,露齿微笑道:" 阿尘,傻愣个什么劲?
快去缉凶!" 李色尘当下才认出车夫身分:原来是王翦叔叔,也就是最擅长剑法
的" 毒蝎坛" 坛主,难怪能轻易挑开重逾二百斤的流星锤。

  李色尘暗忖五翦叔叔和阿爹李斯在自己的门派中是平起平坐,居然充当车夫
来保护其安危,可见欲扳倒嫪毒之事,势在必行。

  李色尘毫不犹豫立即掠身上屋顶,只见一条人影正朝街尾方向狂奔,随即追
凶而去。

  蒙府十几名护卫立即围了上来,扣住马车,王翦本欲出手教训这批不长眼的
护卫,车厢内的李斯笑呵呵道:" 王老弟别动手!咱们趁机见一见蒙老将军吧!
" 李斯话毕随即下车,和卫翦一同被护卫们强制拥进蒙府而去。

             第48章欲擒故纵

  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

  忽然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

  寄兴闲闲傲浪仙,枉随诗酒堕凡缘。

  黄尘遮断来时路,下列蓬山五百年。

  李色尘膑房越脊飞掠中,遥望那名谋刺阿爹的杀手,虽然一袭儒袍累赘,但
轻功身法若天马行空般地快捷,直投街尾" 大庶长" 蒙府方向而去,却被两名黑
衣劲装的汉子从左右包抄紧咬不放,迫得那名杀手转向偏僻的官吏府宅暗巷中掠
去:李色尘知道那两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就是" 五毒门" 中" 蝙蝠坛" 最擅长跟
踪及狙杀的" 影蝠" ,这名杀手的武功虽与他们不相上下,但也难逃他们的追缉。
李色尘飞掠至一旁屋顶,俯瞰暗巷,两名" 影蝠" 已然堵住了那名儒服杀手,双
方立即展开激战。

  儒服杀手以一敌二战况危急,频频发出哨音求援,若非两名" 影蝠" 想擒拿
活口逼供,这名杀手早就被杀了。

  突然间两侧围墙各翻跃出两名汉子,分别围攻" 影蝠" ,令那名杀手松了一
口气,反扑而去,五名同党招招凌厉狠毒,看来是誓必杀死两名" 影蝠" 灭口,
方罢干休。

  " 影蝠" 头罩黑巾只露出两颗眼睛,额头上绣有一只红色蝙蝠,他们在" 影
蝠团" 的地位属于一流高手,其武功当然也超乎一般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但万万没想到围攻他们的五名剑手,个个剑法专走南方诡辛狠毒的路子,与
他们不分轩轾,但以二敌五败象已露,危危殆矣,令观战中的李色尘感到十分惊
讶,真不知这五个人是属于哪个门派。

  李色尘见况危急,不能见死不救,立即顺手折断一根四尺长的带叶树枝,厉
啸一声纵身而下,一出手,立即震断树叶梗,化为一蓬漫天飞叶,片片强劲至割
痛皮肤程度,铺天盖地充斥暗巷之间,令人误以为是犀利的暗器席卷而至。

  五名剑手本是稳操胜算的凌厉攻势,随即回剑朝天乱舞以求自保,待漫天碎
叶片纷飞,才知上当。

  五名剑手心中一惧,暗忖来者内力十分浑厚,竞有摘叶伤人之能,待碎叶片
飞扬散开,已然失去了二名" 影蝠" 的踪迹。

  只见李色尘笑吟吟地把手中一根长约四尺的树枝,架在右肩膀上,一派少年
游侠儿的轻狂神态,漫步而来。

  掷出流星锤的那名儒装杀手,一眼就认出来,厉声喝道:" 这个小子从李斯
的车厢内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李色尘听他的口气即知这帮人并不了解自己的
身分,把树枝当杖拄地,故以轻蔑的口吻斥责道:" 你们以卑劣的手法偷袭李大
人,又以众凌寡想杀人灭口,尔等必不是名门正派,快说出是谁在幕后指使,本
少爷可以饶你们不死!" 儒装杀手把剑一指气呼呼道:" 在下吕真,乃是' 别墨
' 邓陵子的门徒,得知李斯拥有《墨经》,因此准备杀了他,以免祖师爷的墨宝
被其利用,危害人间,有违祖师爷止战息戈的庭训。" 李色尘闻言大吃- 惊、忙
问道:" 尔等无凭无据不可无的放矢!听说《墨经》已于百年前失踪了,怎会落
在李大人手中?可能是一场误会吧?" 吕真嗤之以鼻道:" 秦国最近制造攻略城
池的大型器械,有几项是出自《墨经》的记载,本门查明李斯就是监工督导者,
依此判断绝不会冤枉他!" 另一名剑手自称吕钦,他打岔道:" 大哥,他只是李
斯的护卫,别跟这种小辈说得人多,快杀了他,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此地不
宜久留!" 吕真义正严辞道:" 二弟,咱们欲杀一个人,不论其身分的贵贱,也
要让对方死个明白。' 墨家' 虽然分成两派,但咱们' 别墨' 仍秉持祖师爷的遗
训,而本家则早巳离经叛道了,所以我们才是正宗!" 语音旋落,吕真和吕钦两
兄弟持剑欺前数步,脚踩前弓后箭弯腰之姿,与李色尘对峙,而后面另二名剑手
立即弹身踩上他们的肩膀,飞跃而出,剑劈李色尘;李色尘轻易一闪,那两名剑
手一劈落空随即落于李色尘后方,堵住其退路,打算不让他活著走出暗巷。暗巷
窄小,三尺铜剑反而掣肘难施,而李色尘手持四尺树枝更难施展,立即折断成两
截,左右分持。

  这五名剑手虽知李色尘的内力浑厚,但小腼其手中的二截树枝,皆想哪能比
得上铜剑的锐利?故联手发动凌厉攻势。

  四名剑手或劈或刺布成一片剑网,欲求一招毙敌,而吕真迅速掠至墙檐之上,
蓄势以待,慎防李色尘腾空窜逃,可谓合作无间、万无一失的狙杀策略。李色尘
冷静如恒,立即掠身左栘,如闪电般切进两名剑手之间,以手中树枝左右开弓,
精准地敲点在两柄剑身侧面,再趁势往前一带,融和他们的力道,撞击在另外二
柄飞斩而来的铜剑之上,震得两名剑手连连颠退数步,使得本是严密的剑网随即
瓦解,变招之快,令他们措手不及,大感意外。李色尘缩身暴退,双手各以短树
棍点在两名剑手的后脑勺,两名剑手随即往前一仆昏厥倒地,墙檐上的吕真见况
脸色骤变,从墙檐之上纵身而下,手中剑一个挥斩,直取李色尘的脑袋,以防其
趁机追杀同伴。李色尘冷哼- 声,右手树枝直迎斩至的凌厉剑锋,令人感觉他足
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四名剑手只闻得树枝爆裂的声音,于木屑纷飞中,惊见李色尘竟然以食指及
中指挟住了剑尖,令吕真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上下不得,让人错愕不已。一股
无可抗御的不刚不柔力道,由剑锋直窜入吕真的手臂经脉,转化成一丝极为冰寒
的真气,再迅速流转全身经脉扩散而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浸泡在冰窟中,难
受之极。吕真冻得脸色铁青,再也握不住剑柄,整个人摔落地面,因身体僵硬而
一时间爬不起来。

  李色尘把剑尖射到吕真的左颈边,再一个纵身握住剑柄往右斜压,刚好横架
在其颈子上,令他动弹下得。

  四名剑手慌忙赶过来,却投鼠忌器不敢再次联手攻击,吕钦怒目斥喝道:"
快放了我的大哥!你想干什么?" 李色尘脸上毫无表情道:" 尔等刺客敢在秦境
谋刺大臣,背后必然有人怂恿及掩护,只要你们说出是谁,我就放了吕真,要不
然就像切冬瓜一样串了他!" 虽生死临头,吕真却神色下变,冷然道:" 你是谁?
居然有此能耐以一敌五,是咱们低估了你,杀了我吧!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
' 别墨' 的护法,你休想从咱们口中,得知谁在掩护' 别墨' !" 吕钦知其死志
甚坚,泪流满面朝著兄长吕真澡深一揖,知道李色尘不愿报出名号,以怨毒的眼
神记清他的面貌,随即率领三名剑手翻墙离去,反令李色尘一脸错愕,因为原本
就不打算杀死吕真。

  吕真一脸悍然,闭目引颈就戮,李色尘把剑丢弃一旁轻叹一声道:" 我要杀
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吕真睁大眼睛诧愕问道:" 你为何不杀我?"
李色尘冷然道:" 我若杀你,就跟你们想谋杀秦国大臣一样,对这场即将开打的
战争根本于事无补,它还是会继续演变下去,况且你们只是被利用、做为政治上
排除异己的工具而已。吕真气愤道:" 你在胡说!咱们为了阻止战争,可以牺牲
自己的生命……可以不择手段去完成任务,几个人能阻止一场战争,总比生灵涂
炭要好!" 李色尘冷笑道:" 你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贵门祖师爷' 墨子' 能有
不战而屈人的智慧及辩才,连一国之君都被说服而停止出兵侵略,尔等却采取最
卑劣的暗杀手段……况且目前秦国被联军侵略,你们却潜入秦境暗杀秦人,岂不
是本末倒置?为何不去劝服侵略者息兵休战?" 吕真倔强道:" 咱们奉' 别墨'
掌门邓陵子之命,潜进秦国欲谋刺几个人,定能停止战争发生,而' 函谷关' 外,
另派有一批人阻止联军大营出兵攻击关口,这么一来,双方就不会开战,联军便
可各自鸣金收兵回国了," 李色尘轻叹道:" 我是尊敬贵门死士,一向抱有扶弱
除强、消弭战争的伟大志向,但如今却沦为别人所利用的刺客。你们的掌门邓陵
子,若真有本事,为何不效法' 墨子' 当年晋见楚王劝罢战争的勇气?这其中必
藏有蹊跷,你以为然否?" 吕真脸色显得难看,一时间无话以对,沉默不语。

  李色尘从其脸色瞧出端倪,故作神秘微笑道:" 我劝你回去秉告贵掌门,请
他别再管这场战争,这会消耗贵门的实力,反让本家' 墨门' 茁壮;况且这场战
争,到最后会不了了之,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场政治上的阴谋,所以奉劝贵门别卷
进漩涡之中,受人利用了。" 吕真闻言脸色铁青问道:" 你说这是一场政治上的
阴谋?双方发起战争是假的?你究竟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李色尘冷笑道:
" 在下江湖人称' 玉魔手' !在秦境小有名气,绝不会信口开河。至于是何原因
不会开战,就不能告诉你了!" 吕真愕然道:" 原来阁不是' 剑尘门' 的李掌门!
李掌门年少英雄名动天下,斡旋于秦国诸侯之间……您的话我相信!但您为何肯
将如此重大的机密告诉吕某?" 李色尘把剑插回吕真腰间,淡然自若道:" 你走
吧,算我交你这个朋友。贵掌门若得知这个机密,他自会判断真假,我在此多说
无益。" 吕真朝李笆尘一揖恭敬道:" 李掌门这份人情吕某铭感五中,他日定有
所图报!" 话毕,转翻墙而去。

  吕真离去之后,巷尾转出那两名" 影蝠" ,对著李色尘匐匍磕头,同声道:
" 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李色尘淡然道:" 起来吧!这几个是' 别墨' 的门人,
想不到武功还不弱,你们回去转告李坛主及王坛主,要他们未雨绸缪。" 一名影
蝠恭声道:" 少主,咱们已另派几个人跟踪这些剑手了。属下告退,立即前往禀
报两位坛主,请他们定夺。" 李色尘微笑道:" 算了!别为难这几个人,他们很
可能已放弃谋刺的计画,回去禀报其掌门了,这边省去咱们的人力。" 两名影蝠
奉命深深一揖,立即告退,李色尘转出巷口,朝蒙骛府快步而去。

  蒙府大厅。

  蒙骛满头白发一脸虬胡,额头上满布的皱纹代表著历经无数岁月的辛劳,却
仍虎背雄腰阔步从偏厅出来,其后随行有蒙恬及蒙琬这对男女爱孙,及一位满头
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全身雪白素服飘逸,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气质下凡,
令人印象深刻。

  蒙骛一见李斯的丑陋长相,并无好感,但见其身边的王翦却气宇不凡,立即
客套地作揖叙礼,言词冷淡道:" 李大人遇刺无恙否?家将们有眼无珠,竞把你
逮进府中盘问遇刺情况,请李大人海涵!" 李斯和王翦随即起身作揖还礼,李斯
微笑道:" 托蒙老将军的鸿福!刺客一见贵府门禁森严,不敢再做第二次谋害,
晚辈才侥幸逃过一劫。" 蒙骛看见王翦眼神中闪烁一种超乎于常人的莫名深邃,
而且脸若磐岩冷酷不苟言笑,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武将剽悍气息,有一股军人天生
服从王帅命令的意味,令人颇为激赏,抚髯问道:" 李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毋需
客套了,你身边这位护卫是何人?" 李斯浅然一笑作揖回答道:" 老将军误会了!
这位是王翦,官拜' 侍中' 常伺大王身边,刚好搭晚辈的车路过而已,没想到恰
巧救了晚辈一命。" 王翦朝蒙骛深深一揖道:" 末将先锋王翦!参见主帅,愿为
主帅驰骋战场,效命率先打头阵立功,希冀您提携及教导。" 蒙骛间言抚髯大笑
道:" 原来你就是大王派遣来协助本帅的王先锋,看你精神内歙冷静如恒,果然
有大将之风,本帅能得此将才,真是天助我也!" 李斯暗中仔细观察这位颇具仙
气的银发老妇人,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收饮己身一股不为人知的邪恶妖气,藏纳
于下体阴囊之中,再暗中轻扯一下王翦,王翦却早已将一股妖气藏匿在脚底" 涌
泉穴".李斯朝蒙骛作揖问道:" 请问老将军,您身后这位全身盈溢仙质的老夫人,
可否介绍一下?" 蒙骛一拍额头笑骂道:" 我真是老糊涂了!一时高兴而忘了介
绍,这位是名震江湖的' 瑟仙' 瑞飞凤,也是孙儿蒙琬的授业恩师,你们见过吧!
" 李斯及王翦闻言皆内心一惧,李斯故作慌然作楫袂地,问候道:" 晚辈素闻'
瑟仙' 瑞老前辈武功盖世,已臻半仙之流,今日一见乃三生有幸,在此有礼了!
" 瑞飞凤双眼匆神采四射,圣洁湛然,好似欲看透李、王两人的心思,神采又匆
尔敛去,随意挥袖回礼,淡然自若道:" 两位大人免礼了!老身乃方外之人,前
来探视琬儿适逢其会,从不干预尔等朝政,琬儿,随为师先行离开吧!" 蒙琬领
著瑞飞凤转身欲离开大厅之际,王翦双眼异采一闪,突然道:" 蒙帅,李大人就
是初涉江湖、名扬秦境' 剑尘门' 李色尘的父亲,此事鲜少人知,属下理应据实
以告!" 蒙骛闻言脸色浮掠惊讶,一闪而敛,刚想离去的蒙琬和瑞飞凤也随即止
步转过身来,伺候一旁的蒙恬趋前一步,朝李斯作揖恭声道:" 晚辈拜见李叔叔!
小李视我为兄长,且又救了晚辈及家妹阿琬一命,如此大恩大德容晚辈一拜谢恩!
" 李斯慌然掺扶蒙恬的双臂制止其参拜,笑吟吟道:" 在下那个浪荡子,从小不
学无术喜欢惹事生非,他救你是一回事,和在不是蒙老将军的部属又是一同事,
哪能受少爷一拜,在下实在承担不起!" 蒙骛知道李色尘曾义助两名爱孙幸免于
难,心存感激,对李斯巧言令色、迎逢秦王喜好一事,立即改观道:" 蒙氏确实
欠了李家一份大人情!李老弟快快入座!恬儿,快命下人奉上佳酿,爷爷要与李
老弟痛饮几樽!" 蒙骛由李大人的称呼改口为李老弟,是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令
李斯心中暗忖,这种权势薰天的贵族世家,确实不易令人亲近,好在有这一层关
系,如今才有机会入座,与其把酒言欢,全靠李色尘之功。蒙恬转身离厅,传令
家仆准备酒席。

  蒙琬忍不住惊喜道:" 李叔叔!李大哥人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我?" 这话中
有语病,瑞飞凤轻咳了一声,令蒙琬有所警惕,瞬间双颊绋红忸怩不安,瑞飞凤
化解其尴尬道:" 李大人,听说令郎曾二度挫败' 妖剑琵琶精' 梅英,并放走不
肖子陈瑞泉,得以幸免其难,老身命琬儿去邀请令郎到府中一见,老儿想当面谢
他。" 李斯谦恭回答道:" 不敢当!小犬色尘,理应前来拜见老前辈仙驾才是,
能晋见尊容,这是他的天大福气。小犬方才追缉刺客而去,很可能会折返回来。
" 蒙骛哈哈大笑道:" 英雄出少年!李老弟和王先锋先行入座,如今列国联军犯
界,时间紧迫,咱们在酒席中顺便谈点公事吧!" 瑞飞凤轻扯一下蒙琬衣袖朝蒙
骛一揖,再与李王二人客套一番,双双离开大厅。

  蒙琬跟随恩师瑞飞凤悠闲散步于花园中,蒙琬难按心中疑惑,问道:" 师父,
您好像不愿亲近李斯大人,才借故离开大厅吧?" 瑞飞凤止步回头,脸色凝重道:
" 阿琬,李斯擅攻心计,巧言令色绝非善类,尚有一股淡淡的腥臭邪气从其胯问
散发出来,恐怕非妖即魔并非人类。那位王翦眼神深邃藏有一股愤世妒俗的莫名
怨毒,与李斯同类,咱们可要提防了。" 蒙琬忧心忡仲道:" 师父,琬儿以' 灵
眼' 湛照李、王两人,只是凡胎肉体并无异样,您为何判定他们非妖即魔?爷爷
和他们同处一室……这下岂不危险?" 瑞飞凤双眼神采流转,轻叹道:" 李斯亟
欲拉拢你爷爷做为政治上的强大后盾,目前暂不会加害于他、阿豌,李斯能将'
邪元魔灵' 藏于睾丸之中,而王翦则藏匿在脚底' 涌泉穴' ,可见两人已臻' 魔
灵栘魄' 之境界,却也暴露出他们的金光死角,总算有其致命之道,但这当然下
是你目前的' 灵眼' 所能湛照出来。" 蒙琬双眸匆显迷惘,于患得患失之间,若
有所指道:" 师父,阿琬曾与李色尘过招,他确实是施展出道门老神仙' 哭虚于
' 的绝学——' 寸劲玄功' ,乃是其人室弟子,应该不会是妖魔鬼怪的化身吧?
" 瑞飞凤眉间一蹙冷笑道:" 阿琬,你还年轻不懂事!魔界最厉害的手段,就是
将下一代潜伏在正道之中,兴风作浪,分化团结,所以那个李色尘也绝非善类!
" 蒙琬出入意料地跪在瑞飞凤面前,倔强地道:" 师父,阿琬承认很喜欢李色尘,
若能委身嫁他,以最大的包容及爱心劝导其弃邪归正,也算是在邪魔猖狂的乱世,
注入一股清流,虽死无憾!" 瑞飞凤脸色微嗔扶起她来,严厉斥责道:" 傻孩子,
你可别玩火自焚!你这是拿蒙家和' 阴阳门' 的声誉在当赌注,邪魔歪道的儿子,
哪能配得上你!" 蒙碗潸然泪下哀求道:" 师父,阿琬自认不会看错人,总觉得
李色尘和您一样,浑身充盈一种仙气特质,只其左臂' 玉魔手' 偶尔匆显魔气森
森而已,绝非您想像的妖魔鬼怪!" 瑞飞凤脸色冷汉道:" 阿琬,你还年轻,别
被爱欲冲昏了头,跟为师回房吧!我以' 雷霆古瑟' 弹奏' 神韵三叠' ,就能让
李斯、王蔼、李色尘三个人现出魔灵元神,到时候你就了解它们狰狞可怕的面目!
" 蒙琬不敢违背其意,只得跟随瑞飞凤往内院香闺而去。

             第49章钜令之谜

  洪炉作高山,元气鼓其橐。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

  灵纵露指爪,杀气见棱角。凡木不敢生,神仙聿来托。

  天资帝王宅,以我为关钥。能令下国人,一见换神骨。

  高山固无限,如此方为岳。丈夫无特选,虽贵犹碌碌。

  " 华山" 位于" 函谷关" 之西南方,其三面均为悬崖峭壁,唯有北侧" 华山
峪" 有险道通向峰顶,经左磐右折的十八盘,登上景色秀丽的北峰,然后上天梯,
经苍龙岭到达东西南三峰的咽喉——华山中峰。

  山麓下清溪粼粼婉蜒如龙,溪畔两侧翠林密布,显得十分宁静。

  " 墨门" 掌门人孟胜之于孟募,年约半百,长得垂眉细眼,鼻大阔嘴,双颊
瘦削一副苦脸,尤其是一袭缝缝补补的儒服,显得十分劝俭寒酸,他率领二十名
门徒来到溪畔已近黄昏,下令在此扎营夜宿。长老翟伟大约耳顺之年,一头白发
满脸皱纹,仍然精神奕奕手持沾满泥土的三尺铁铲,来到孟募面前恭声道:" 少
主,您的床位已铺好干草树枝,可以就寝了。" 孟募轻叹道:" 翟老,您的年纪
比我大,像这种粗活可以命人去做,又何必自己动手为我铺床呢?" 翟伟打趣道:
" 少主,我可是老当益壮,当年掌门出面救我一家大小,就立誓追随他老人家,
并发誓一日不做便一日不食,已经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您要我不做事,这可要
我的老命!" 孟募轻拍其肩,微笑道:" 难怪家父一向器重您老,这次拜访' 道
门' 掌门人黄石公,特别指定要您陪同,咱们潜入秦境,能一路平安无事,全是
您老的功劳。" 翟伟不敢居功,谦虚道:" 掌门孟胜乃是' 墨家' 唯一传承的钜
子,虽年届百龄仍然忧国忧民,为止息天下战事而奔波,我这点辛苦根本不足为
道。" 孟募道:" 翟老,家严命我这次邀约' 法门' 和' 儒门' 专程拜访' 道门
' ,凭咱们江湖百家这四大支柱的力量,联袂前往拜谒' 春申君' 黄歇,劝其联
军自' 函谷关' 撤退,并和秦王赢政达成互不侵犯条约永缔和平。" 翟伟轻叹道:
" 劝退' 春申君' 黄歇尚有可能,但想劝服秦王与列国永缔和平,是比登天还难,
咱们只有尽力而为。" 孟募信心十足道:" 不然也!秦王赢政刚行弱冠之礼,其
朝政大都份掌控在丞相吕不韦及' 长信侯' 嫪毒的手中,而吕不韦和黄歇颇有交
情,理应会私下达成某种协议,所以只要吕不韦在位,秦国与列国永缔和平并非
难事。" 翟伟苦笑道:" 少主,您可别忘了掌门曾经说过,那个' 长信侯' 嫪毒
和太后赵姬生了两个儿子,其人狼子野心觊觎秦国王位已久,与吕不韦形同敌碍,
而吕不韦曾密令掌门,想藉重咱们的力量铲除嫪毒,为他老人家断然拒绝,您可
知道为什么吗?" 孟募点头回头道:" 因为吕不韦也想当秦王,咱们岂可受他利
用,遗臭万年!" 翟伟却摇头轻叹道:" 少主,掌门当初不帮吕不韦的用意,是
想让吕、嫪不和扩大,导致朝政不协调,再无余力侵略各国,如此计谋却也让秦
国对外停止了将近十年的侵略,教列国百姓稍为喘息。" 孟募却另有见解地轻叹
道:" 翟老,假如是我的话,就会倾' 墨门' 之力,帮助吕不韦杀了嫪毒登上王
位,让这种奸商登极误国,天下才有真正止戈停战的机会。" 翟伟喟然长叹道:
" 少主,列国百年来互相侵略争战不休,唯有当年苏秦以合纵拒秦游说六国,且
身配六国相印,才得以保十几年的天不安泰,直至他死后列国合纵拒秦之势方才
瓦解:然而掌门却能以计谋让天下太平十几年,又不居功贪图厚禄,媲美当年苏
秦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募引以为荣道:" 是呀!家严平常看似韬光养晦,实则
在故乡深山中,亲自培训一批精英,专门对付离经叛道的' 别墨' 领导人邓凌子
这批人。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的最大心愿,是希望能一统' 墨家'." 翟伟肃然起
敬道:" 掌门深谋远虑令人佩服!可惜本门那《墨经》和' 钜子令' 早已不知去
向,否则就不须如此辛苦了。" 孟募慨叹道:" 与家严同辈的叔伯们,个个武功
高强,却皆是淡薄名利之人,若无祖师爷的' 钜子令' 号召之下,是不可能回归
本门。" 翟伟睑色微红骤显兴奋道:" 少主,掌门风闻本门宝鉴及' 钜于令' 出
现在秦国,已亲自秘密走了一趟;又藉此联军攻秦的机会,联合道、儒、法二家
会集华山,以声东击西的策略,好抢先一步收回祖师爷的二件宝器。" 孟募也感
受这股兴奋,微笑道:" 家严如果夺回了' 钜子令' ,也会赶来华山和咱们会合,
到时候' 别墨' 领导人邓陵于必然大吃一惊,在儒、道、法三家的面前也得跪拜
祖师爷的' 钜子令' ,去' 别' 归宗,俯首称臣了。" 翟伟击掌叫好,此时闻得
一股肉香飘过来,望见营地上几个门人,架起数只剥皮野兔烤得正熟,便偕同孟
募和二十个门人围坐营火,一起享用烤兔肉及自带的随身佳酿。

  大家同欢酒足饭饱,翟伟派出四名门人放风把守,其他人也各自就著营火四
围躺K!。

  四名门人弟子分成两组,分往东西方向约十丈方圆,穿梭于树林中巡视。

  其中一组弟子叫孟休与孟战,孟休道:" 老哥,华山真是雄伟!躺在草地上
光看满天繁星,好似一颗颗亮丽的宝石,就好像在眼前随手可取一样。" 孟战捋
捻小胡子,望天微笑道:" 阿休,听说失踪百年的《墨经》和' 钜于令' 在秦国
出世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惊动了掌门老神仙亲自前往探个究竟。" 孟休笑吟
吟道:" 老哥,不论真假都该去查探一下,只要得到' 钜子令' ,便能号令本门
天下所有的弟子,所以掌门老神仙当然要亲跑一趟喽!" 孟战轻叹道:" 阿休,
你我投入本门,皆已至不惑之年了,假如是一个外人夺得' 钜子令' ,你可会听
其胡乱指使去为非作歹吗?" 孟休毅然决然道:" 不会!持' 钜子令' 的人,如
果是个不懂武功的小伙子,如何能支配咱们这些门人听其使唤?更遑论那些退隐
山林不问世事的长老了!" 孟战笑呵呵道:" 就是啰!祖师爷遗训,本派掌门必
须由长老们,十年一次举办论武甄试,夺魁者又必须是本派在江湖中德高望重之
人,才有资格荣登掌门宝座,所以' 钜于令' 若被外人得到,就如同废物也妄想
能使唤咱们!" 孟休点头同意道:" 是呀!掌门老神仙又何必亲自出马呢?如果
' 钜子令' 为' 别墨' 领导人邓陵子拿去,尚得过掌门老神仙这一关,我看嘛
……这比登天还难!" 孟战捋胡微笑道:" 阿休,话虽如此说,但祖师爷的遗物
及墨宝,总要收回来,岂容流落他处了?" 孟休有感而发道:" 老哥,你我从小
入门王今,穷得连个居家安身的狗窝都没有,更别提娶媳妇传宗接代了,让为弟
愧对祖先啊!" 孟战睑色微变,轻声斥责道:" 阿休,你我从小都是战乱中流失
的孤儿,若非掌门老神仙收养,同时赐给姓氏,传授武功替天行道,早就是路旁
一堆枯骨了,你还有什么怨言?" 孟休翻动一身破烂儒服,颇有微词道:" 老哥,
咱们平常被派遣到列国做为密探,还得靠己身的劳力过苦日子,又不能泄露武功
底子,连行侠仗义的机会都没有,还真不如列国中,豪门豢养一个食客的最基本
待遇,有时候……想一想真是不值得呀!" 孟战喟然长叹道:" 阿休,掌门老神
仙时常教训咱们,所谓真君子辞富不辞苦,真君子忧道不忧贫,真君子知义不知
利,真君子成人不成己。你难道忘光了?" 孟休讥讽道:" 老哥,当个真君子也
得吃饱吧?三餐尚得温饱才会去拜神仙!如果你饿得定不动了,还能往哪里去求
道?我只不过是穷伯了,又不能偷不能抢,发点牢骚而已!" 孟战轻拍其肩安慰
道:" 咱们已到不惑之年,也该乐天知命了。" 孟休只有报以苦笑,两人以营火
为主轴点,继续在密林中往北绕圆巡视,匆见前方天空的指标——" 北斗星" 突
然不见了;与四周的繁星对比,天空好像被撕掉一片,显得一片漆黑,充满诡异
的感觉。那片漆黑的虚空,突然飘出一道黑影,仿如一只大蝙蝠展翼滑翔出来,
急落于丈外密林之中。

  孟战和孟休以为撞邪,双双搓揉一下眼睛,又见天空" 北斗星" 依旧明亮,
两人为好奇心所驱使,迅速前往丈外密林内,去寻找那只超大的蝙蝠。

  孟氏两兄弟惊见前方一名银发瘦削老者,满脸呈死灰色,双眼如炬,绽放出
精光闪闪的杀气,尤其是一身黑袍裹身,更突显其死白冰冷面貌,令人感觉一股
阴森的死亡气息,直透心扉,身不由己地打个冷颤。孟休把剑一扬厉暍道:" 不
论你是人、是妖、是山精鬼怪,快速离去,否则惹上咱们' 墨门' 也得魂消魄散,
永世不能超生!" 孟战冷静如恒道:" 阿休,这位老者是位武林高手!请问老前
辈如何称呼?快报上门派名号,免得自误误人!" 黑袍老者默然不语,双眼精芒
一敛,匆尔朝天空皎月深袂一拜,令孟氏两兄弟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皎月如盘,突然扭曲变化成一名雪白女子的模样,直坠地面。

  孟休和孟战一时间看傻了眼,呆若木鸡。

  女子落地的一瞬间,散发出一股兰香弥漫空间,一扫阴森死亡的气息,好似
令大地回春。

  女子头戴白丝巾掩面,一袭雪白丝亮风袍披身,隐约中可见其玲珑浮凸的曼
抄身材,尤显其高贵气息,令人兴起一股欲睹其卢山真面目的欲望,因为白丝巾
下的容貌应是绝世之颜。倩女头戴的白丝巾忽然滑落而下!惊见其脸上居然戴著
一个面具!金质面具的容貌五岳丰挺,俨然是位年轻美男子的面貌,其特殊之处,
在于额头中央镶嵌著一颗亮丽约拇指粗的水晶,于晶莹剔透中清晰可见一个" 钜
" 宇,随著光影变化,其" 钜" 字七彩缤纷,璀殉灿烂,十分耀眼。孟休和孟战
见到这副金质面具,睑色骤变,慌然匍匐地卜,语气十分恭敬,不约而同道:"
弟子孟休、孟战!参见祖师爷' 钜子令' !" 两人说完立即起身,孟战厉喝道:
" 你是谁?竟然敢戴著祖师爷的容貌面具,本门' 钜子令' 一向不许女人去摸抚,
你简直是亵渎祖师爷!" 倩女匆尔轻笑,笑声如铃脆响,掩口作态揶揄道:" 喔,
原来' 钜子令' 就是' 墨翟' 年轻时的容貌,但这个' 钜子今' 面具暗藏无比玄
机,确实是旷世之作,连本教主都不能不为之赞叹呀!" 倩女直呼" 墨子" 名讳,
令孟氏两兄弟大声斥喝,而瘦削老者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道:" 教主!咱们该动
手了吧?" 倩女戴著「钜子令" 虽然看不出表情,却从面具下微笑的嘴中,传出
一股冷森的口气道:" 郭开坛主,就等他们全都到齐,看状况再动手也不迟。"
孟战把两指就嘴急哨一响,回荡空间,片刻间孟募和翟伟率领十八名弟子各持刀
剑赶来。

  这批人惊见" 钜子令" 当前,瞬间齐齐跪地一拜,大家起身后,由孟募指挥,
将倩女和老者给团团围住。

  倩女冷然道:" 你们这是先礼后兵吗?" 孟募宝剑倒持躬身一揖,肃然道:
" 参拜祖师爷遗容,是我等最尊敬的礼节,请姑娘告知老夫的派别,快将' 钜子
令' 归还' 墨门' ,本门上下一体,终生感激贵派成全!" 郭开双眼杀气盈盛,
怒斥道:" 既然' 钜子令' 是墨家掌门人的代表,尔等就该奉我家教主为主公,
听命行事,不得有误!" 翟伟作揖抢问道:" 真派教主居然是位女子?请问如何
称呼?" 郭开傲然道:" 这位是咱们' 五毒门' 的教主!尔等还下快点膜拜名震
江湖的' 赤炼仙' 阴玉门!" 孟募及翟伟闻言震撼莫名,而一千人等皆一片哗然,
个个显示出愤恨不平之色。

  孟募脸色一沉怒斥道:" 原来你就是武林中最神秘毒辣的' 五毒门' 教主阴
玉门!如今' 钜子令' 在你这个' 赤炼魔女' 的手中,若不夺回来,本门如何能
立足武林!" 郭开一身黑袍无风自动,好似展开双翼般杀气滚滚拂出,令人有一
股死亡的窒息感,迫得孟募和翟伟双双凝劲抗御而退后一步,蓄势以待。翟伟色
厉内荏脱口道:" 你是' 蝙蝠坛' 坛主郭开!也是' 五毒门' 最擅长狙击暗杀的
首脑,咱们' 墨门' 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绝对不会奉尔等为尊!" 阴玉门"
吃吃" 一笑,讥讽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派中人像尔等这种货色,到处都是!
本教主要的是孟胜和邓陵子两人,以及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家伙为我效命!" 孟募
跨前一步,扬剑一指厉声道:" 魔女!你虽拥有' 钜子令' ,但家严及本门的隐
世长老,绝不会服从你的领导,这简直会将本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步!" 阴玉门
冷然道:" 老芋头!你可知这' 钜子令' 面具下的玄奥神秘吗?" 孟募一脸惘然
脱口道:" 什么玄秘?本门祖师爷当年将自己的面貌制成面具,额中镶嵌一颗'
灵晶' ,内中暗藏一个' 钜' 宇,能绽放出七彩神芒,任谁也无法复制,只要是
本派门人弟子,一入门以后皆谨记这件要事。" 阴玉门冷笑道:" 啐!你老子孟
胜,真是个老滑头,连' 钜子令' 之奥秘都不告诉你,可见你的武功层次不高,
尚无资格知晓其秘!" 翟伟怒目斥责道:" 废话少说!既然是本门最高秘密,你
这个魔女又岂能得知?竟敢在此跃武扬威,也下伯风大闪了舌头?" 阴玉门匆尔
纵声长笑不歇,彷若龙吟,声音无形无劲却婉蜒如龙,穿梭十丈方圆,刮得密林
枝叶飞扬,溪畔中的鱼儿跃上水面立即翻白猝死,声音钻进这批人的耳脉中,震
得人人头昏眼花,武功弱者已然倒地哀嚎。孟募及翟伟脸色发白露出恐慌之色,
没想到这个魔女的浑厚内元高绝如斯,两人忙盘坐地面运功抗御这股魔音贯脑,
此时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魔音一敛。

  孟募和翟伟皆脸色铁青,汗流浃背,一时间站不起来,更遑论其他的弟子众,
已经东倒西歪,遍地哀嚎。

  孟募脸色痛苦地沉吟喘息,嗫嚅道:" 这竟是……本门' 飞龙吟' 音律玄功
……这怎么可能?翟伟喷出一口鲜血以舒解胸中郁闷,惊慌失色道:" 少主…
…听说这是祖师爷生平绝技之一……如此浑厚内力,仿彿祖师爷再世……连您的
父亲都没有这么厉害!" 阴玉门珍惜地以双手轻抚脸上面具,得意洋洋道:" 你
父亲及邓陵子两人,皆是固步自封、沽名钓誉之辈,他们早知' 钜子令' 暗藏天
大的秘密,却秘而不宣,就是伯人取代他们在门派中的地位!孟募咬牙切齿道:
" 魔女,上可杀不可辱!你不能如此一污蔑家父!" 翟伟愤然而起怒声道:" 魔
女,你妖言惑众、含血喷人!掌门老神仙乃武林的中流砥柱,岂是你三百两语所
能一污蔑!" 阴玉门冷哼道:" 百年前' 墨子' 以自己的面貌制成面具,并镶崁
一颗' 灵晶' 之用意,是让戴上面具者,能瞬间吸纳其贯注在' 灵晶' 内的所有
功力,以及其一身绝学,彷若' 墨子' 再生,但是孟胜及邓陵王这两个滑头皆存
私心,却秘而不宣,深怕弟子们取代了他们的崇高掌门之尊,否则墨门早就无本
家和' 别墨' 之分了……" 此话一出,确实震撼人心。

  阴玉门又冷笑道:" 但摘下面具,又恢复了凡夫俗子的身分,这种巧夺天工
的设计,也适合' 墨子' 与世无争的个性。然而他太小看人性了:因为贪婪及追
逐名利是人的本性,他却让自己的门徒一穷二白,实在难以立足武林。" 孟募神
色冷峻厉声道:" 魔女,祖师爷有训:生命的尊严不在于它的绚丽,而在于它为
后人所带来的缅怀:生的意义不在于它的长久,而在于它为后人所带来的典范。
所以我派门人以制止人类的互相仇杀,以消弭战争为终生目标,至死不悔!" 郭
开忍不住打岔道:" 全是废话!当今乱世,群雄相争,已然揭露出丑陋的原始人
性,其目的不外是争名夺利而已。尔等如果光凭一腔热血抱负,也抵挡不过二天
不吃饭的威力;人性如此脆弱,生命如此短暂,光凭理想抱负有个屁用!" 翟伟
冷然回答道:" 钟鼎山林,人各有志!我等宁愿战死,也不愿臣服在你们邪恶毒
辣的' 五毒门' 下,苟延残喘!" 阴玉门指著脸上" 钜子令" 面具,冷然道:"
本教主还不将' 墨门' 放在眼里,这个' 钜子令' 面具,我可以随便找个贵派弟
子,辅佐其登上掌门之尊,本教主资助大量黄金收买徒众,在幕后操控就行了,
你们之中,有谁愿意?" 孟募及翟伟闻言色变,才知道阴玉门迟迟没有动手杀人
的原因,这种毒计,确实会令" 墨门" 陷入万劫不复之困境。

  一旁的孟休突然箭步掠出,匍匐在阴玉门跟前,磕三个响头道:" 弟子孟休,
愿意担当此重任!整合本家与' 别墨' 百年来的纷争,希冀阴教主成全!" 孟募
的举动,引得数名弟子参加,令其兄孟战气得发狂,持剑赶来,一声不作便朝孟
休的脑袋砍王。

  郭开旋身而至,黑袍大展,形如鬼魅,穿过孟战的身体,一闪而出,刹那问,
孟战的魁梧七尺之躯,从中被撕裂成两半,死得凄惨。

  孟休仍然跪在地上不为所动,但那数名背叛的弟子,却纷纷躲避。

  郭开残杀孟战之后,大展若翼黑袍,朝天桀桀狂笑不歇。

  惊见本是满天星斗的虚空,突然若崩裂般,化为一块块的星辰布幕,有若一
只只的大蝙蝠,纷纷朝地面降落。

  孟募及翟伟和弟子众,刻下才发现那满天一只只的大蝙蝠,皆是一块块伪装
星斗,拼渗而成的图案,以瞒天过海欺敌的五毒教众,已然布满密林之中,彷若
虚空中的星河,倒泻而下,十分壮观,令人不寒而栗。

  光是这种幻化虚空铺天盖地的气势,放眼当今武林百家的各门各派,根本无
法抗衡,难怪" 五毒门" 是江湖中最神秘诡异的说法,确实并非空穴来风。那几
名叛离却又惊吓躲避的墨门弟子,已被密林中的伪装星海所吞没,连临死前的一
声惨叫,都没有传出来,因此可见五毒门" 蝙蝠坛" 的实力。孟募和翟伟及一千
弟子众,皆脸色如土。

  阴玉门踌躇满志地纵声狂笑,伸出玉腕,扶起惊颤发抖的孟休,诡笑道。

  " 你的明智判断,代表本教主的看法十分正确,也表示人性本就具有无尽的
贪婪欲望,但你可知门派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孟休脸色愣了一下,瞬间作
揖回答道:" 是属下对教主的忠诚!" 阴玉门冷然道:" 错了!" 孟休惊讶抬头,
忙问道:" 莫非只是忠诚还下够……希冀教主训示!" 阴玉门轻叹道:" 忠诚是
可以收买的,但纯正的' 血统' 却能令一个愚笨之人,登上王位。就如上一代秦
王赢稷(异人,三任昭襄王)为吕不韦以' 奇货可居' 给拱上王位,所以你并没
有资格当' 墨门' 的掌门人!" 孟休惊慌失措道:" 教主!我虽无资格当掌门
……但仍然可以效忠您!因为我要永远脱离这种穷日产。" 阴玉门指著孟募微笑
道:" 他才有资格登上' 墨门' 的掌门宝座,并能以' 钜子令' 号召' 别墨' 归
宗认祖,但你却可以在孟募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如同一位' 地下掌门
' 一样,比掌门更有权力。本教主一向言而有信,你只要乖乖听话,就有一生享
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休再次磕头谢恩道:"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阴玉门诡
邪一笑道:" 你要拿一种东西来交换!" 孟休到了这种地步,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运,只能强颜欢笑道:" 任凭教主全权安排!" 阴玉门抬手轻印在孟休额头,外
人看来像是加持的样子,笑呵呵道:" 很简单!只要拿你的' 良心' 来交换就行,
本掌门当然不会要你的命,否则就食言自肥了!" 孟募额头一震,当阴玉门收手
之际,已见其额头印上一条金色赤炼蛇之" 追魂蛊" ,片刻间即隐。

  阴玉门欣然道:" 这是本教的印记!你尽其一生形寿,都是本教的弟子,若
有一丝叛离的私心,即遭' 五毒噬魂' 之酷刑!" 孟募见大势已去,竟把剑横在
脖颈上,凄声吼道:" 魔女,我宁愿一死!也不愿做本门的千古罪人!" 阴玉门
面具额头上那颗" 灵晶" ,突然激出一束红芒,精准地击中孟募手中铜剑,瞬间
铜剑火红发烫炽手,把握不住因而落地。

  郭开若一头大蝙蝠飞掠而去,一指将孟募点倒,声色俱厉道:" 尔等快弃械
投降!从此能脱离贵派的贫困,修改贵派那些不近人情世故的教条,本教会让大
家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否则杀无赦!" 翟伟朝地面上昏厥的孟募一拜,老泪横
流哽咽道:" 少主,老奴保护不力该当死罪,已无颜去面对掌门老神仙……老奴
先走一步了。" 翟伟持剑一抹脖子,当场血溅五步,几名忠贞的弟子也随其自刎
丧命。

  阴玉门冷哼道:" 我对这些自命愚忠之人,最为不耻!死不足惜!" 语音旋
落。

  阴玉门化为一股轻烟消失于密林中。

  郭开命孟休驮起孟募尾随其后,也消失于密林之中,伪装满天星斗的敦徒收
拾残高,也纷纷撤离现场,连一滴血都不留痕迹,真是群可怕的狙击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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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邪不胜正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下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蒙骛一时兴起,临时命家了请来准备和他一同随行出征的十来名将领,和李
斯及王翦介绍一番,共同餐叙。

  李、王二人为十来名将领热情地轮番敬酒,喝得酩酊大醉,被安置于内院一
间厢房暂做憩歇,待酒醉之后再论战事。

  内院厢房与蒙琬的楼阁,相距不过十丈,楼阁顶层,忽尔传出一阵瑟韵,回
荡空间。

  流水行云般地瑟韵响起,是一指划上瑟弦的操作妙法,由尖锐至低沉十分悦
耳,竟有五十个音津之多。

  只觉得入耳说不出的妙境,仿佛醇酒喝得八分醉意,温润五脏六腑,令全身
毛孔无一不畅快。

  又听见一指再划上瑟弦,却由低沉而转至尖锐。

  恍若一道金光从涧崖峭壁中蹦出,裂石破山,贯云射日,直冲九霄云外,不
禁令人暗暗叫绝。

  哪知,瑟韵妙音于云霄之巅,尚能再转折回绕,如入太虚星海驰骋,愈险愈
奇,愈玄愈绝。

  李斯和王翦两人于醉薰薰中,闻得瑟韵,随其心神驰骋万里,若米粒之光融
于虚空万星群聚之处,恍惚之间已不能自己了。

  瑟韵妙音匆转锐利激昂,三、四叠起伏之后,陡然骤落。

  李、王两人魂魄如乘小舟飘流于大海之中,为匆来的庞大激流漩涡所吸纳,
急势如涛浪飞舞百折千回,空压迫得浑身欲将魂飞魄散,愈坠愈快,愈陷愈深
……

  高外人闻得这种悠逸瑟韵,愈弹愈沉,最终那低沉的韵律,渐渐地就好似听
不见了一般……

  余韵令人约在七、八个数息之间,仍沉溺于音韵妙境之中,深深无法自拔,
这就是韵律最高境界之" 无声之声".慑心动魄,令人浑然沉溺而不自觉。

  再看卧房中的李斯和王翦,当下二具肉体如处粪坑之中,迫散出一股腥臭无
比的妖气,令人作呕。

  李斯及王翦知道著了" 瑟仙" 瑞飞凤的道儿,全身僵然,却清晰可见他们双
眼如死鱼翻白,满脸潮红,屏息凝劲,额头青筋暴凸有如蚯蚓,好似拚命地抗拒
某种无形的恐怖压力。

  " 咚!咚!" 二声瑟音,突又扬起。

  李、王两人,感觉就如虚空星河崩裂,天摇地动。

  随后又来一阵瑟韵拨动,恍若虚空繁星化作千百万道的七彩星火" 咻!咻!
" 纵横天际,而后直落大地。

  李斯和王翦感觉身体就如大地,为无法计数的琐星,如骤雨般地轰击,干疮
百孔,痛苦难当。

  王翦撕心裂肺般哀嚎道:" 太痛苦了!我这个肉体不要了……' 神韵三叠'
令我生不如死" ,李斯强忍肉体上的剧痛,厉声喝止道:" 不行!再痛苦也必须
忍耐,若换另外一具肉体……咱们的一切计画,岂不前功尽弃……快舍肉身…
…魔魂出窍……合力宰了那个操瑟的臭婆娘!" 语音方落。

  繁弦急奏。

  瑟韵有若万马奔腾,由远而近,急奏的每个音符跳跃在空间,幻化出漫天约
寸大的神将天兵,无法计数,瞬间攻击而王。

  这种漫天神兵天将的幻觉,布满李斯和王翦躺于床上的肉体:每件武器或砍
或斩如针刺扎肉,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再忍受下去。

  王翦凄厉狂吼,全身颤抖彷如癫痫发作,瞬间从其脚底板" 涌泉穴" 窜出一
股魔灵元魄,凝聚成一只约有坛大的千年毒蝎子,又随即幻变成全身黑色人形的
丈高幽李斯厉喝一声,刹那间从其胯都阴囊中,窜出一股黑气魔灵流泄地面,凝
结成一条丈余的干年娱蚣形状,随即再幻变为丈高的人形幽魂。

  两头巨大魔灵联袂扑杀肉体上无法计数的小神兵天将,片刻问让肉体得以喘
息。

  瑟韵忽地一乱,瞬间俱寂。

  李斯及王翦因酒醉一时不慎,肉体为瑟韵所制,现出魔灵,两人若疯狂般咆
哮震天,各化为一股黑旋风穿透墙壁,联袂欲找" 瑟仙" 瑞飞凤算帐。

  楼阁上栏杆眺望台。

  案桌檀炉清烟袅袅。

  " 瑟仙" 瑞飞凤端坐案前一身飘逸素服,其双手十指抚于" 雷霆古瑟" 五十
弦上,凝神戒备,而蒙琬神色紧张地展开" 灵眼" 观照四周环境,手持一柄宝剑
蓄势以上了。

  当李斯和王翦巨大的魔灵穿过墙壁,连袂腾空扑至之际,仿若一片黑云罩顶。
他们来势汹汹所发出的魔气如涛拍岸,一波衔著一波先行攻至,形成一股腥臭的
强裂空压,刮得屋瓦纷飞门窗破碎,好似欲吞噬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蒙琬见状惊骇欲绝,迅速隐于其师瑞飞凤的身后以求庇护。

  瑞飞凤脸色一沉,十指弹动弦线如鼓擂动,弹奏出" 铿锵" 如铁器般瑟音,
拨动而出的音律化为漫天刀剑般的银芒,若烟花燃爆,璀珣灿烂飙射而出。

  银芒万道,霍霍呼号,耀日生辉,凌厉无俦,确实有穿云射日之威力。

  漫天如乌云般的魔灵,被银芒射穿,八方飞散,流泄丈外,而楼阁天空左侧,
清晰可见一条条形如娱蚣的黑气凝聚不散,天空右侧却是一只只形若毒蝎的黑气,
下停地跳动。

                咚——

  " 神韵三叠" 奏出第二重" 神幻律变" ,悠扬旋迭转为极其高亢,彷若一声
鸡啼破晓,回荡天空,音律流转化为满天金鸡,开始啄食娱蚣及毒蝎,双方斗得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蔚为奇观。

  金鸡虽然尽力啄食二种毒物,看似吃了半数以上,略胜一筹,却已由黄金色
逐渐转黑,逐渐膨胀,本是轻灵跳跃的神态,变成笨拙难以翻身。

  弹奏中的瑞飞凤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突然檀唇一张" 噗!" 地朝天喷出一
口鲜血,化为一阵血雨滋润每一头金鸡,那些金鸡立刻又活跃起来,啄食剩余的
娱蚣和毒蝎。

  然而金鸡全身转黑的肚皮上,仍隐约可见娱蚣和毒蝎在灵活蠕动,不甘受困。

  陡然问,一头头金鸡爆炸开来,彷若闷雷轰响。

  黑稠黏液喷得漫天飞扬,再次遮天盖日。

  瑟韵立歇。

  瑞飞凤螓首如受重击,往后一仰,随即又喷出一股血箭,可见其耗损内力不
浅,为身后的蒙琬以双掌抵住任、督二穴,输功助阵。

  满天黑稠液体又凝结一起,分化为李斯和王翦的体态,因吸纳融合音韵所发
出的内力,体形更为巨大,约有二丈高,好像两头洪荒魔兽十分狰狞恐怖。

  二头魔灵自空中扑向瑞飞凤,攻势比刚才更为凌厉,更为凶猛。,光是排山
倒海的空压,就令楼阁屋顶瓦砾全都掀飞。

  瑟韵三叠。

  瑞飞凤十指纤夷激出丝丝真气,布满古瑟五十弦,彷如与瑟体融合。

  音律彷若金石铿锵,初闻时仅可及耳,但刹那间令人耳鼓内已贯满啸音,匆
转一声来自九天的清鸣,充盈空间。

  韵律旋飞转幻为一头神凤,仰天清啸,振翼飙飞,金光闪闪直扑二名魔灵,
而神凤左右丈长的神翌一如刀,流光旋转一匝,即将二名魔灵切割成四块。

  二名魔灵身体急速复合,立即暴飞丈外,凌空与神凤对峙。

  趁此挫敌契机,瑞飞凤灵魂从泥丸宫出窍,化为丈高金身骑坐于神凤背上,
神威赫赫,威风凛凛。

  两名魔灵往后飘退,倏又转回。

  左侧李斯大展手中三尺铁折扇,就像在空中随意敷彩绘画,表面上看去潇洒
优美,却是招招杀著:线条由点至面铺盖,扇势凌厉连削带打,精采纷呈,攻向
骑坐神凤背上的瑞飞凤。

  右侧王剪巨大魔魂往右下方骤降,手中一柄四尺青锋窄薄轻盈,看似随意刺
出的一剑,居然剑气流转,纯以速度、角度、气势抢攻那只振翼飞翔空中的神凤
腹都,既快又狠。

  一声凤鸣清啸震天。

  瑞飞凤驱策神凤往右飞掠翻转挪腾,一闪而过,神凤的七只彩亮尾翎,只只
如锯齿般有二丈乡长,迅速扩展成庞大的扇形美姿,扑盖王翦和李斯而去。

  李斯及王翦哪能臆测出神凤尾翼的奇妙多端变化?七只尾翼彷如七条灵鞭,
又若七条捆魔索,灵活异常。

  李、王二魔于猝不及防之下,为二丈多长的尾翼拦腰缠住,随著神凤任意翻
转翱翔空中,一时间被旋转得七晕八素,互相撞成一团十分狼狈。

  李斯和王翦各用铁扇及宝剑欲斩断凤尾翼脱困,怎料尾翼坚韧异常,丝毫无
伤,令李、王二魔惊慌失措。

  瑞飞凤困住丫二魔,于空中大暍道:" 琬儿!趁机到西厢房杀了这两个魔头
的肉身,他们就不能再以李斯及王剪的身份,危害世间。" 蒙琬手持宝剑,立即
腾身朝西厢房掠去。

  李斯及王翦见况不妙,暴怒一吼,凭著一口戾气各自挥动手中武器,自残魔
灵,分裂成为两截,瞬间摆脱尾翼盘缠,抛掠空中又缓缓地蠕动,复合为一体。

  瑞飞凤一见,就知魔灵每复合一次,必须耗损大量元能,机不可失,随即持
剑从神凤背上腾空而起,插入二个魔灵之间,剑芒大盛遮天蔽日,不见人踪。

  两者的上半身立即各挥兵器攻击,却只能看到身前整个空间幻起闪炽眩目的
剑芒,其中隐约可见一个优美纤长的体态,但觑不真切,只有如虚如幻的感觉。

  纤柔体态在如此凶险的形势里,变成了一片云霓,不知如何,令二魔心中匆
地升起一种无法解释的宁静感觉,总觉得瑞飞凤的这一剑,已臻至虚极静极之意
境。

  不闻半点兵器交触的撞击声音。

  剑芒收钦。

  瑞飞凤满头银发如瀑飞扬,一脸圣洁,静若渊海,一手持剑,另一手轻捏剑
诀,遥指二魔。

  " 噗!噗!" 如二声闷雷甫响。

  二具庞然魔灵,再度四分五裂,彷如十来片的黑云,飞散八方。

  楼阁案上那只古瑟,匆尔自动弹奏乐章,令空间充盈一股祥和之气,尽除一
切暴戾秽气。

  瑞飞凤纵声长笑:" 魔魑魍魉!任尔等有数千年以上的道行,也难敌本仙子
座骑——万年彩凤,与天界神器' 诛魔剑' 和' 雷霆古瑟' 的合击。,我就不信
尔等魔灵能再重生复合几次!琬儿只要毁了你们的肉身,就令尔等无法再兴风作
浪,危害人间。" 二个魔灵已经第三次复合,但复合的速度更为缓慢,而瑞飞凤
却虎视眈眈,持剑对峙,打算一次又一次地斩裂魔灵,直至缩小痪散为止。

  李斯及王翦的魔灵确实因肢体分离而痛苦难当,也料不到瑞飞凤拥有如斯神
奇厉害的三件宝器,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将陷入魂消魄散的危境了。

  二个魔头更为肉身将被蒙琬潜入西厢房所毁,而心急如焚,因为在秦国刚建
立的势力,将会因此而毁于一旦,则" 五毒门" 也会尽丧秦国庇荫的优势。

  蒙琬持剑闯进卧房,看见李斯和王翦双双睡状如死,她对这种假藉人体来为
害世间的魔灵,绝不会手软,立即挥剑欲斩他们的脑袋。

  突然问,从床底下窜出二团小黑影,攻击蒙琬,令她心中一瞿立刻挥剑迎斩,
怎料二团活物灵活一闪而过,不知去踪。

  蒙琬感受背后原是" 嗤嗤" 作响的声音,倏地转静,忽然闻得室内空间弥漫
一股腥臭味,警觉回头,惊见满地的娱蚣及毒蝎子十分思心。

  一条娱蚣长约二尺,额头有萤光闪烁,嘴吐一丝白烟奇臭无比:另有一只毒
蝎子体态若盘,全身漆黑闪动鸟光,高翘的十节毒尾针足有一尺多长,它率领无
法细算的小毒蝎,皆把尾端针尖遥对著蒙琬。

  大娱蚣昂首而起舞动千足,状似王者发号施令,瞬间难以计数的小娱蚣及小
毒蝎齐向蒙琬攻击而至。

  蒙琬见状心中恐惧发毛:心想若被其中一只毒物给叮咬上了,保证立刻毒毙,
随即挥剑匹练一股剑芒,横扫得一批毒物爆碎糜烂。

  空间腥臭味道更为浓烈。

  蒙琬立觉略为头晕,即知空气中的腥臭味有毒,随即暂时屏气,手中频频挥
剑,希冀在短时间内能扫除满室的毒物,以求自保。

  岂料毒蝎子竟若跳蚤般弹飞攻击,虽为剑芒粉碎却毒液四液,蒙琬若无一身
玄功护体,早就被毒毙了!但蜂涌而至的两种毒物,各互相叠垒成墙,攻击更烈,
令蒙琬一时受困,杀下胜杀。

  然而攻势最凌厉的却是大娱蚣及毒蝎王,二头毒物所喷出的毒液,竞能毒化
蒙琬布满全身的玄功,其攻击性最为灵活诡变,防下胜防,形成一种致命威胁,
令她必须时时催动玄功填补被毒化的缺口,不得不特别小心应付。

  忽然间屋外传来一股悠扬的哨声。

  二种毒物闻哨迅速筑叠成人体模样,舞动四肢,对著蒙琬左右夹击更为猛烈,
蒙琬若斩断其肢,大量的毒物填补却又复合回来,令她烦不胜烦。

  二种毒物叠叠而起的人体,将蒙琬迫于窗口,好似要逼她从窗户离去的样子:
蒙琬岂能示弱,把剑飞舞得金光流转,滴水下漏。

  蒙琬匆觉窗外一股极为寒冻的气劲,袭王背都,她毫不考虑地就回剑挥向窗
户,激出一股剑气封架而去。

  " 嗤!" 一只晶莹剔透的左腕,骤张五指穿破纸窗而入。

  " 锵!" 五指如脂玉般晶莹亮丽,略为一弯旋又弹出,瞬间化散凌厉剑气,
刹那间又再聚拢,攫住了剑尖。

  蒙琬一脸惊慌失色,因为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空手攫住锐利的尖锋,并令其无
法抽回宝剑。

  这一迟疑。

  一股极为冰寒而无可抗御的力道,由剑锋直钻人手臂的经脉,再往全身的经
络扩散,这种感觉好像是被人抛入了万年冰窖中,冻得飞僵。

  蒙琬吓得魂飞魄散,没料到来袭敌人,居然拥有如斯高绝的至阴至寒内力,
令其手掌冻僵弃剑,手臂垂然而下。

  只见玉掌攫著长剑以剑锌回点蒙琬胸前几处要穴,令其无法动弹。

  更要人命的却是两侧袭至的人体丑陋毒物,若给两面合拢一夹,蒙琬空有一
身的护体玄功,也会被覆盖窒息,更遑论剧毒侵体了。

  那只如脂玉般的五指攫著宝剑,迅速抽出窗外而隐。

  窗外又忽起一声急哨。

  两面毒物叠叠而成的人体,一闻哨音,一只只娱蚣及毒蝎子随即若沙垒般流
泄落地,好像集体行军井然有序,全往门外快速流窜而去,令人大开眼界。

  唯独娱蚣王及毒蝎王按兵不动,对著蒙琬发出" 嘶嘶" 的声音,窗外又起急
哨,两头毒物迅速钻进李斯和王翦的怀中,却又不时地探出头来环顾四周,忠心
护主。

  原来是李色尘翻墙赶来探望老爹及王叔,恰巧遇上蒙琬行黥,适时从窗户出
手救援,化解危机。

  李色尘蒙面闯进卧房,以免被蒙琬认了出来:先行检查李、王两人,见两人
无恙,却又摇不醒他们,误认为两人已醉死了。

  蒙琬虽被制住无法动弹,看见了蒙面人闯进来,不知是敌是友,以试探的口
气道:" 快杀了床上的两个人!本姑娘赠予黄金百镒……或者当我家的护卫都可
以,绝不食言!" 李色尘却从头罩孔洞中故露色欲眼神,浏览蒙琬漂亮的脸蛋及
身材,压低嗓音吃吃笑道:"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人可以吗?床上这两个人
酒醉不醒人事,他们既然能住进宾客厢房,想必是你家的贵客,为何要杀他们呢?
" 蒙琬也顾下得李色尘的无礼色眼,脱口道:"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醉死,而是
魔灵出窍正在空中战斗,若让他们回魂将不利于秦国!" 李色尘闻言心中一瞿,
故作不解其意,怒责道:" 胡说八道!他们一身酒气明明是醉死了,你却诬指什
么魔灵来著?你再骗我……信不信我就当场奸了你!" 蒙琬见其举止粗暴,吓得
花容失色,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下清,立即默不作声。

  李色尘知道李、王两人著了人家道儿,若非危急绝不可能会魔灵出窍去应敌,
立即二话不说搂著蒙琬纤腰,离开卧室翻上屋脊,展开" 灵眼一往空中望去。

  惊见空中一只神凤背上端坐著瑞飞凤,手持一柄宝剑正将李、王两人的人体
魔灵,挥斩得支离破碎,隆不忍睹。

  如果她再继续分裂魔灵,灵体最终将魂飞魄散。

  李色尘望见楼阁凉台之上,正是瑞飞凤的肉身以双手按著一具古瑟,凝然下
动,他便心生一计搂著蒙琬飞掠过去。

             第51章穷追不舍

  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

  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东风第一花。

  瑞飞凤骑坐于神凤背上,遥望蒙面的李色尘居然挟持著受制的蒙琬奔向楼阁,
立即舍弃追杀魔灵,轻拍凤背,神凤清鸣一声瞬间俯冲而下。

  二丈多长的凤翼迎风扑拍,虽是神凤灵体的变化,却也刮起强烈旋风,卷起
大量飞沙定石,扫向李色尘,欲阻挡李色尘的去路。

  沙尘滚滚之中,隐约可见一团白色气旋,飞舞流转,若中流砥柱般分泄而开,
继续往前推进毫不受影响。

  瑞飞凤讶异这位蒙面人的内力浑厚不凡,立即指挥神凤以七条二丈乡长的尾
翎,袭卷这团白色气旋,打算生擒活捉蒙面人,免得误伤受制中的蒙琬。

  这七条凤尾在凡人的眼中,有如七道彩霞流光,璀殉灿烂,且灵活无比,令
李色尘化成的护体气旋左支右绌,躲得十分辛苦。

  最终李色尘当机立断,运转气旋有如钻锤,瞬间钻个地洞深藏,险之又险,
才躲过七条流霞股的捆仙索。

  神凤低空俯冲飞翔掠过,清鸣一声,再振翼升空。

  瑞飞凤灵体金身从凤背掠出,灵归楼阁上的肉体,她本是按在瑟弦上不动的
十指,立即弹奏起来,瑟音回荡空间。

  李斯及五翦的魔灵趁这个空档迅速凝结,又见神凤展翼如刀横切过来,吓得
它们手拉著手飞旋,在空中加速流窜。

  但是神凤鸣声震天,岂肯放过这二个魔灵?振翼飞翔的速度更快,其双翼磨
擦空气化为火翼,全身燃起三昧真火,原是一只烈火凤凰,宁愿与魔俱焚也下愿
放过,正扑向那两团魔灵,准备炼化它们。

  两团魔灵惊骇欲绝,于空中到处流窜,毫无抵抗的能力,只好转至蒙面的李
色尘所化的白气旋上空,想利用其肉身隐藏再说,免受火凤凰的三昧真火所炼化。

  两团丈高魔灵缩成三尺魂魄,钻进了白色气旋之中,闻得气味才发现是李色
尘赶来营救,双双大喜,随即放弃借体还魂的打算,立即藏在他的怀中寻求庇护。

  李色尘望见火凤凰来势猛烈,凭自己的寒魄玄功是无法抗御:心生一计,立
即把蒙琬娇躯高举起来,迎向空中的火焰,迫使神凤为了护主凌空翻二二个觔斗,
才止住俯冲之势,褪尽全身烈焰,化为一道虹光,投入瑞飞凤的衣袖之中。

  李色尘怀中的两个魔灵也趁机飞掠而出,朝西厢房方向而隐,瑞飞凤因李色
尘挟持著蒙琬,为了她的安全而投鼠忌器,只有放任魔灵离去。

  瑞飞凤厉喝道:" 卑鄙小人!快放了蒙琬,否则本仙家要你魂飞魄散,死于
非命!" 李色尘将蒙琬放于地面,右手掌按在她的头上故作威胁状道:" 老前辈!
晚辈知道您的' 神韵三叠' 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就请您的双手离开瑟弦,否则晚
辈一时紧张起来,会误将这位姑娘的脑袋当成西瓜拍碎!" 瑞飞凤嗔怒的心情刹
那间平复下来,神态雍容,予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感觉,口气淡然道:"
小伙子!看你举止问意态轩昂,眼神中并无杀意,为何会挟持琬儿帮助魔灵逃逸?
你若放了琬儿自报师门来历,就让你安然离去,本仙家自会找上你的师门兴师问
罪。" 李色尘佯装不懂其意,转了话题道:" 这个小妮子跑到人家的卧房打算行
刺,可见她非奸即盗,恰巧让晚辈给撞见了,我岂能见死不救?但魔灵是什么东
西,我可不懂,没想到她与老前辈的关系不浅,这下我整个师门可惹不起' 瑟仙
' ,只有继续挟持蒙姑娘离开这里,直到我认为安全无虑了,再放她回来。" 瑞
飞凤双眼诡异一闪,冷笑不发一语,抬臂一扬,从其袖中钻出了一只约尺高的金
鸡:只见瑞飞凤一指李色尘,那头金鸡立即迎风振翼,从楼阁上扑翼滑翔而下,
直冲李色尘而来。

  一般的武林高手,岂会将一头盈尺大小而笨拙的鸡放在眼里?但李色尘却知
道金鸡本是那只神凤的化身:心中暗自叫苦,不敢掉以轻心,忙转个方向,用"
玉魔手" 按著蒙琬脑门,高举右手朝天,凝聚玄功蓄势以待。

  金鸡在空中扑翼飞翔,匆东匆西变幻不停,其体态看似笨拙,却令李色尘感
觉空中突来了十几名的武林高手,控制方圆一丈的进退之路。

  怎料" 玉魔手" 色心不改,从蒙琬的脑门一下于就滑进了丰满的胸都,把玩
起人家的丰挺乳房。

  这下子糗大了!

  一位姑娘家的胸都,岂能任男人随意把玩。

  蒙琬被点了哑穴无法言语,玉脸通红转为死灰煞白,咬牙切齿恨死了身旁这
名蒙面男子。

  然而" 玉魔手" 如此往下一带,令李色尘整个人颠退一步,刚好空中那只金
鸡飞至,以利爪幻出漫天爪影,欲抓其双眼之际,却扑了个空。

  李色尘岂能示弱,瞬间凝聚" 寸劲玄功" 于五指,快若闪电曲弹金鸡双爪,
竟发出铁器交鸣的铿锵声音,震得整头金鸡弹飞空中丈高,再展翅翻了几个觔斗
才止住抛势,却连一根鸡毛都毫无损伤。

  金鸡长扬声厉啼表示下甘示弱,再度振翅凌空袭向李色尘。

  李色尘也料下到这头金鸡竟能抵御己身三成的" 寸劲玄功" 而毫发无伤,且
激发它的凶性,再次缠斗令人生厌。

  瑞飞凤冷哼一声道:" 小金回来!我已摸清了他的底细,无须再斗了。" 金
鸡闻声" 喀!喀!" 二响,拍翅回到案桌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凝视李色尘,好似
不服气的模样。

  瑞飞凤冷然道:" 无耻小辈!你原是' 道门' 弟子,坏了本仙家的诛魔大事,
又挟持琬儿施以轻薄,若不将你碎尸万段,' 瑟仙' 就此退出武林!" 事情可闹
大了。

  李色尘看见远方庭院有许多护卫群集,却不敢靠近楼阁方圆十丈,只是驻足
觐望,可见他们因敬畏这位" 瑟仙" ,只好静观其变。

  李色尘知道再僵持下去将不利自己,随即搂起蒙琬做为护身符,往东飞掠翻
墙而去,其声音回荡空间道:" 老前辈!您可要约束护院下可追来,等我到了安
全地点,自会放定蒙姑娘……

  保证她不伤一根汗毛!" 瑞飞凤眼睁睁望著蒙琬被蒙面人挟持而去,颜面尽
失,她匆将案上金鸡往空中一抛,化为一道流光追踪而去。

  瑞飞凤捧著古瑟从楼阁纵身而出,几个起落飞掠至西厢房,迅速推门而入,
只闻得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却已不见李斯和王翦的人影。

  她立即掠出室外翻上屋脊,往东方急追而去。

  李色尘在人潮拥挤的市区抱著蒙琬急行,很容易引人侧目,便改为驮背吆暍
道:" 我家娘子病重垂危……大家请让路!" 行人见况误以为真,纷纷同情地让
路让他快速通行,于街口转角处,突然闯出一辆马车挡路,车夫跳下马车掀帘道:
" 这位大爷!贵夫人既然病危……快请上车,小的翁追,知道市内有位名医,可
以抢救贵夫人的生命。" 翁追话毕,掀衣展露右胸上一只蝠蝠浮印后,随即盖住,
李色尘即知是" 五毒门" 最擅长跟踪的" 蝠影" 密探,立即背著蒙琬钻进车厢。

  车厢内早有一名丫鬟装扮的俏丽姑娘,对著李色尘磕头道:" 奴婢翁丽参见
少主!" 李色尘把昏厥中的蒙琬平放于软垫上道:"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带著
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跑,就由你来照顾最适当不过了。" 翁丽忙从怀中取出二根小
竹筒,呈递上去道:" 启禀少主!这是教主给您的密函及解药,请您依计行事。
" 李色尘取其中一根竹筒,从中抽出一条丝巾,丝巾上用炭笔写得密密麻麻,看
过后立将丝巾用双掌搓成粉末,从小窗口对著车夫翁追道:" 快将马车驰出城外!
" 翁追立即拉缰调头,转向城门外快速奔驰而去。

  战事方起,城门戒备森严,进城关必须严格盘查,但外出却容易,所以马车
顺利通关而过。

  李色尘一出东门立即喝停马车道:" 翁丽,你带著蒙琬姑娘在此下车,再雇
一顶轿子送她安全地回府,下得有误!" 翁丽抱著昏厥的蒙琬下车,立即在城门
外雇了一顶轿子安置蒙琬,于轿侧随行进城而去。

  李色尘展开" 灵眼" 掀帘仰望天空,只见神凤的魂体在空中盘旋,监视著轿
子的去向。

  李色尘对著车夫翁追道:" 你以最快的速度,直奔' 降国村' !" 翁追闻声
立即吆喝一声,扬鞭一甩马臀,驱车疾速奔驰,往南扬尘而去。

  李色尘在车厢内掀帘遥望" 降国村" ,只见大批的秦兵正设置栏杆围村,而
且个个蒙著口鼻工作:这种粗活原本是由奴兵去做的,此时为何不见一个奴兵?

  李色尘感觉有异,立即命车夫翁追驱车直放秦营,到了人口即为巡哨卫兵拦
车盘查。卫兵一见是当今秦国最英勇、最轰动的"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随即护
驾来到帅营前,一名卫兵迅速进帐通报。

  将领连豹匆忙地从帅营出来,一把搂著李色尘亲匿地迎入,于帐内分宾主坐
定,连豹愁眉苦脸道:" 李掌门可急死我了,您回来得正好,我劝您就别进村了,
咱们正打算封村,与外界隔绝。" 李色尘眉间一蹙,讶异问道:" 连将军,何事
封村?" 连豹惊恐道:" 李掌门,从昨天开始,全村的奴兵及老弱妇孺,约有一
半人上吐下泻,浑身长了黑斑,连我都队少数人也被传染,所以我不得不先行封
村,再上报朝廷,将奴兵调往' 函谷关' 作战之事,暂缓些时日。" 李色尘一听
就知道父亲李斯采用自己建议的缓兵之计,已命人在井中下毒了,却故作惊讶状
道:" 前线战事虽然如火如茶正在进行,确实不能让染病的奴兵上阵,否则会使
病情扩散,我方不待开战就会自行瓦解,连将军处理此事果断,应受朝廷褒奖!
" 连豹苦笑道:" 朝廷用兵之际,若不责备我治理无术,就算宽大了!哪敢贪得
什么褒奖,李掌门可得在穋大人面前替我美言一、二,方不会受罚。" 李色尘微
笑道:" 这是当然!连将军替我照顾村中长老及村民,这件事我一定力挺到底。
我现在就回' 剑尘门' 总坛,看看村中奴兵的病情如何。" 连豹慌然道:" 李掌
门万万不可进村!您若被传染了,穋侯爷怪罪下来,我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李色尘笑吟吟道:" 连将军放心!我自有妙方避险,说不定还可以替奴兵治疗恶
疾,免得疫情扩大就来不及了。" 连豹闻言神色略为轻松道:" 一切有劳李掌门
了!我尚有军务待办……就不陪您进村了。" 李色尘起身作揖告辞离帐,他对著
车夫翁追密语几句要其先行回去:连豹亲自送李色尘出大营,派了一辆战车,好
让他直奔剑尘门总坛而去。

  李色尘一到总坛门口,即见田横、颜北辰、虹萤和列国长老出来迎接,大家
迅速进入大厅,分主从坐定。

  田横见了李色尘,不禁老泪纵横,自责哭诉道:" 掌门,全村得了莫名恶疾,
奴兵及眷属们病得东倒西歪……老朽自愧无德无能……请掌门责罚。" 李色尘安
慰道:" 田爷爷,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全村虽闹了无名传染病,却不必
送往前线当箭靶,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哪能责怪您老!" 颜北辰附和道:;
疋呀!田长老就不必自责了,掌门既然赶了回来自有打算。" 李色尘看见虹莹身
穿祭司的华丽礼服,灵机一动问道:" 疫情刚起,尚可扑灭!不知本村守护神塞
蛟的' 战神庙' 建好了没有?各位长老可以前往祈求平安,就由虹姑娘主祭,说
不定全村皆能化险为夷。" 田横接口道:" 掌门,您的建庙吩咐我等不敢怠慢,
已经完工落成了,您是否要去参观一下?" 李色尘微笑道:" 我风尘仆仆一身脏
乱,先得沐浴一番方显虔诚,等一会儿大家就在庙前集合,一同祭拜吧!" 诸位
长老各自先行离去准备祭品,虹萤带著几个丫鬟伺候李色尘到寝室沐浴,虹萤遣
退丫鬟神色凝重禀报道:" 主公,塞蛟和奴家前天晚上巡察村内,看见长老魏圜
偷偷地在几口井中下毒,奴家本欲制止却为塞蛟所阻,因此造成了传染病,教奴
家好生后悔。" 李色尘微笑道:" 还是塞蛟知机!深契我心。" 虹萤惊愕问道:
" 主公知道魏圜是' 五毒门' 潜伏村中的密探?让其下毒的用意,就是不让秦军
征调咱们村中的奴兵。" 李色尘点头示意,从怀中取出一根竹筒递给虹萤道:"
这是解药,等大家祭拜完毕,你要假藉' 战神' 塞蛟的神意妙方,把少许的解药
粉溶入水中,让那些严重的病患饮用,造成神迹,教全村大小有个崇拜的对象,
好统揽人心团结村民。" 虹萤闻言恍然大悟,抿嘴吃笑道:" 主公睿智!所谓祭
司不作怪,百姓就不来拜,利用宗教来收揽人心,是上上之策!" 李色尘入盆沐
浴道:" 虹萤,你既然是塞蛟的女人,又是庙中的祭司,在村中有著崇高的地位,
应藉此机会教化村民为' 剑尘门' 效命,团结一致,方能脱离奴隶的身份。" 虹
萤替李色尘擦背恭声道:" 奴婢和塞蛟一切听从主公的安排!您是' 降国村' 的
精神领袖,况且' 猎魔战士' 已经开始训练了,假以时日即可派上用场。" 李色
尘沐浴后更衣完毕,又问道:" 阿萤,怎恁地不见塞蛟呢?" 虹萤也觉得有异,
慌然道:" 塞驶与您意念相通,您既然回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有要事缠
身……但村中平安无事,毫无道理不来晋见主公您的!" 李色尘微笑道:" 走吧!
到了' 战神庙' 就知道了。" 李色尘和虹萤离开卧室,从总坛后门往北而行,沿
路见村民个个病撅傲地扶老携幼,赶忙趋前亲切地一一问候,随同大家步向" 战
神庙".庙中大殿十分宽敞,建筑简单朴素,皆以当地灰白岩石建材造成,容得下
数百之众,大殿神龛上摆设一尊丈高的木刻神像。

  神像造形十分魁梧,头顶戴著一顶通天冠,面貌就如李色尘的翻版,其腰都
以下却是一匹马身,马脊长翌一做飞翔雄姿,马鞍左侧配有二支五尺通红的短枪
及一柄长弓,右侧则有一柄宝剑和箭囊:囊中插了十二支翎羽" 穿云箭" ,显得
一派神将风范,威气逼人。

  各区列国长老皆供上祭品,祭品摆满桌面:祭司虹萤点香交给李色尘主祭,
殿中村民个个匍匐地面虔诚膜拜,典礼简单隆重,很快便圆满结束。

  祭司虹萤突然宣布道:" 神将塞蛟昨夜显灵托梦指示,说是因为上苍降下瘟
疫来考验村民拜祭神明的虔诚心,如信者可以得救!" 满殿村民更加虔诚膜拜,
虹萤派二名大汉抬来一个大水缸,暗中把药粉倒入少许搅拌又道:" 家中有病者,
可以排队求取神水治病!" 田横命五名大汉在殿中维持秩序,列国长老随即命人
备碗领取神水,虹萤贴于李色尘耳畔轻声道:" 主公,塞蛟的三寸金身,就藏在
神像头顶那只通天冠中,此时不见他探头出来……可能跑出去办事了吧?" 李色
尘眉问一蹙,与虹萤步出大殿,一脸苦笑道:" 阿萤,我正有急事找他,这下子
耽误了宝贵时间,真不知他跑去哪里?办何要事?" 虹萤急忙问道:" 主公,您
有何急事?命奴婢去办也行——" 李色尘心中虽急,却只有微笑表示道:" 这事
你还真办不了!我是想上华山一趟,必须要借重塞蛟的飞天本领,顷刻即到,以
免耽误要事。" 天空突来一声闷雷。

  李色尘展开" 灵眼" 观视空中,惊见塞蛟二丈多高的飞马魂魄,正与一头神
凤在缠斗,双方盘旋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虹萤大吃一惊道:" 主公,是一头神凤!其双翼及爪皆是致命的武器,尤其
是七条尾翎如鞭灵活,更为厉害!这种地方怎会出现那只天界的神禽?好在塞蛟
的' 穿云箭' 教神凤略有顾忌。" 李色尘脸色微嗔道:" 这头扁毛畜牲就是' 瑟
仙' 瑞飞凤的座骑,没想到它居然盯上我了,难怪塞驶忙于御敌。你我快去助阵,
否则那个老太婆追至,就大事不妙了!" 李色尘和虹萤急忙回到寝室,虹萤盘座
床上,其魔魂飞萤立即出窍,钻出屋顶凌空飞去,而李色尘赶忙找来一匹骏马,
翻上马背追赶而去。

             第52章凌辱儒门

  鱼龙多处凿门开,万古人知夏禹材。

  青嶂远分从地断,洪流高泻自天来。

  风云有路皆烧尾,波浪无程尽曝腮。

  心感膺门身过此,晚山秋树独徘徊。

  " 华山" 涧谷。

  " 儒门" 两名长老柳飞来和孟风皆有谦冲君子风范,率领二十名弟子赶赴华
山,傍晚即在涧谷溪畔准备夜宿,正准备晚餐。

  孟风望著所有弟子众,围坐于火旁正烧烤著野味,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他缓缓道:" 柳大哥,这趟华山之行,咱们奉掌门之命,千万不要介入别派的门
户之争,要你我严守中立立场,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参加呢?" 柳飞来抚髯微
笑道:" 孟老弟,掌门虽说严守中立,却也要咱们明辨是非,帮助正义真理的一
方,况且儒、道、法、墨,四家曾有密约联盟,怎能不来?如今联军逼近秦界'
函谷关' ,掌门密令我方暗助联军一臂之力,消除暴秦一都份实力,好让其与列
国势均力敌,平衡高势,天下才不会为暴秦所并吞。" 孟风轻叹道:" 柳大哥,
这太难了!因为列国皆穷兵黩武,漠视咱们儒家思想:而暴秦的历代君王,却是
秣马厉兵奋发图强。列国君王及诸侯间皆贪图己身的享乐及荣华富贵,对暴秦阿
谀逢迎且割地求和,厚颜无耻地苟延残喘,迟早会亡国!" 柳飞来轻拍其肩,报
以微笑道:" 掌门孔天文曾施展' 静坐通神' 玄功,窍测天机,早已预测一甲子
以后,儒家思想会通行全国,万邦景仰,但届时咱们已然老去,却也见不到如此
荣景了。" 孟风洒然一笑,配剑离鞘,宝剑映著火光,银光流转,弹剑吟唱道:
" 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愿。驾青虬兮骖白螭,吾
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柳飞来和弟子众闻得如此高亢穿云的声乐,如醉如痴,
个个击掌附和吟唱,乐在其中。

  " 呸!" 一名年轻人,极为轻蔑不屑的语气,回荡空间,钻进众人的耳鼓脉
中,若大地一声雷,掩盖了孟风的高亢吟唱。

  " 可怜的迂腐儒生,自抬身价能与重华(尧舜)平起平坐?当年孔老夫子也
不敢如此比喻贤王,真是无耻之极!" 孟风闻言勃然而怒,持剑离座朝密林方向
道:" 何方竖子?敢来扰我兴致?" 柳飞来脸色阴霾,轻按孟风肩膀,附其耳轻
声道:" 孟老弟……莫冲动!能在这种荒山野外出没者,绝下可小颅,听来人声
音虽然年轻……但其内力浑厚不下于你我……可千万别轻敌!" 孟风点头知其用
意,立即把剑指向密林,对两名弟子示意,那两名弟子立即朝密林掩近,欲找出
那名挑衅者。

  惊见密林之中,突然激出一股刺眼的银亮剑气,发出嗡嗡异鸣,剑芒蜿蜒如
龙飞腾,灵动流转于粗大树干之间,好似寻觅猎物般十分凌厉。

  柳飞来和孟风见况脸色骤变,异口同声,扬声厉暍道:" 快退!这是' 墨门
' 本家孟胜之不传绝学' 太虚星斗' ……不可贪功出剑抗御……莫要被幻影所惑!
" 两名弟子身在高中,只见一位弱不禁风,脸带金色面具的老者,彷若幽灵般飘
浮于炽盛剑芒之后,老者浑身皆是空门破绽,他们立即持剑抢人其空门,打算以
剑的平面敲昏老者,好生擒活捉。

  柳飞来和孟风及余下十八名弟子,却瞧见他们已身不由己地投入那股满月般
的剑芒之中,立即被光芒吞噬失去踪影。

  他们挥剑抢进之际,这位带金色面具的老者突然问身体下断膨胀扩大,化为
虚空银河,满天星斗又纷纷坠落,令人身处恐惧之中惊骇欲绝。

  " 噗!噗!" 剑芒银光之中好似燃爆两团血花,随著光芒敛去,有如被黑暗
阴森的树林所吞噬,令人感觉诡异,毛骨悚然。

  密林中突现出一点金黄光彩,倏地飞至所有儒门弟子眼前,在火光照亮之下,
才让人看清楚来者居然脸都戴著一只特殊的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竟是" 墨子" 的肖像,额头镶嵌一颗七彩缤纷的水晶,水晶内浮突
一个" 钜" 字,强烈的光彩令人双目为之一眩,异常抢眼。

  柳飞来及孟风一见金色面具,脸色一变,同时也以惊颤颤的口吻,脱口道:
" 钜子令!失踪百年的' 墨门' 至宝,但你并非是本家孟胜及' 别墨' 邓陵子
……却又懂得他们' 太虚星斗' 绝学……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金色面具老者
以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在不是孟胜的老子孟募!继承' 墨翟' 祖师爷的' 钜子
令' 乃理所当然,尔等不需多加揣测。" 孟风抛袖一拱叙礼道:" 原来是孟兄当
前!还记得堂弟孟风我吗?" 孟募一震,认出是阔别十几年的堂弗,却沉默不语
伫立当场。

  柳飞来却冷然道:" 不对!你绝非刚才挪揄孟风的年轻人,虽然' 钜子令'
重出江湖,但依当年' 墨子' 爱好和平、消弭战争为己任的态度及行为,绝不会
滥杀无辜!" 孟募身后突然出现一名年轻人,他的背后负著一柄皮鞘大刀,朝柳
飞来和孟风笑容可掬地作揖道:" 柳前辈,姜还是老的辣!晚辈乃是'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在此向二位前辈及诸位大哥请安了!" 李色尘是阴玉门假扮的,可
见她居心叵测。

  孟风一听他的声音及容貌,立即认出是当年在渭水河畔假扮秦兵、戏斗自己
的年轻人,却想不到他竟是轰动秦国的" 剑尘门" 掌门人。

  阴玉门将李色尘的容貌、声调以及其举止行为模仿得维妙维肖,令人根本分
不出真假,更何况是外人?唯有" 钜子令" 孟募知晓她的来龙去脉,但如今已经
被下了" 追魂蛊" 而降服,攸关自家生命,实在有口难言。

  孟风脱口道:" 你就是暗杀秦国裨将钟标的凶手!你的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害得孟某替你背上黑锅,难容于秦境……" 柳飞来却瞧不起年轻的李色尘,对著
' 钜子令' 孟募冷然道:" 孟老弟!你我和道、法四家早有联盟,为何你一出现
立即残杀我' 儒门' 弟子?这笔帐怎么算?" 李色尘用手指著鼻端,故作嘻皮笑
脸道:" 杀人立威,就如出阵杀人祭旗,方显' 钜子令' 重现江湖,改用以杀止
杀、以暴制暴的新法铁律!所谓治乱世用重典,一统江湖用铁血,这是千古不变
的法则!" 柳飞来脸色微嗔怒责道:" 竖子乳臭未干,大放厥辞!这里没有你讲
话的余地!" 只见假扮的李色尘,趾高气昂地一弹手指,孟募立即屈膝跪地,毕
恭毕敬地对他磕头道:" 启秉主公!' 儒门' 柳飞来对您的言词不敬,烦请主公
圣裁,属下必然全力以赴!" 假李色尘傲然凝视,盛气凌人道:" 顺我者生,逆
我者亡!这批不长眼的老东西,若能奉' 剑尘门' 为正宗,尊我为主,就饶他们
不死!" 这种奴仆对主人的谦卑大礼,令所有人等感觉十分震撼:因为举世敬仰
的" 钜子令" 拥有者,竟然称呼李色尘这个年轻人为主公。

  孟风脸色骤变,声色俱厉道:" 堂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背祖忘宗、离经叛道的行为!如何对得起堂伯孟胜……一代' 墨家' 的掌
门?" 孟募指著脸上黄金面具,冷笑道:" 黄金在面子里而不在膝下!我既然拥
有' 钜子令' 就是掌门之尊,即能统合本家及' 别墨' ,结束两家百年来的纷争,
又能号召' 墨家' 隐世不出的长老们,替主公李色尘效命,一统百家万教这二百
多年来的争斗,远比祖师爷' 墨翟' 更为光宗耀祖,定能千古垂标!" 柳飞来气
愤道:" 混帐东西!真正有正义感之人,绝不会自欺欺人,真正有道德勇气之人,
绝不会自傲傲人。孟募!你虽得' 钜子令' ,能统合' 墨门' 而名震江湖,却只
是这个臭小子的鹰犬走狗,你眼中只有利益,终会失败,且遗臭万年!" " 废话
少说!主公有令: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孟募恼羞成怒厉喝道。

  语音甫落,孟募随即把剑如羽毛般轻轻举起,进行的速度十分缓慢,而宝剑
移动的距离竟在一寸一寸之间,令人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孟募举剑的动
作直若与背后黑暗树林结合一体,将迎风飘动的树叶枝干,幻化为无数的刀剑枪
戟,又彷若凝结出千军万马奔驰而来,令所有人感受那种即将厮杀得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日月无光的惨烈压力。

  几名武功弱者的弟子,已然惊吓得连连暴退丈余远,方能暂离这股凌厉的无
形杀气。

  假李色尘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负于右肩头的刀柄。

  " 倏!" 魔刀拔起,一道乌亮刀芒直冲虚空。

  刀光闪闪,空间充盈肃杀之气,天地所有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
月立即黯然失色,更使人感到他随意一刀的起手式,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恒常
下变中,暗藏著千变万化的境界。

  假李色尘这擎天一刀,令人感受自有一股睥睨天下、天地任我纵横、威震八
方的霸道气势,盖过先前孟募那种血洗山河般的凌厉一剑,迫得十几名儒门弟子
站下住阵脚,纷纷撤至二丈外方舒解心头压力。

  柳飞来和孟风首当其冲,为凌厉无俦的剑气迫退数步,连忙御气抗拒,尚未
回气之间,再被磅礴刀气,给逼退丈余,更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显得十分狼狈。

  惊见阴寒刀芒破空划出,再也看下见假李色尘的影子,眼前所见尽是漫天乌
亮光彩,若行云流行般横过两丈的空间,扑向那十八名儒门弟子。

  假李色尘的冷酷声音回荡空间道:" 杀了柳飞来这个老匹夫!留下孟风狗命
……要他带口信给其掌门孔天文……三个月内必须归顺我' 剑尘门' ,否则杀他
个鸡犬不留……" 柳飞来及孟风闻言面貌骤转冷静,瞬间联手出剑,抢攻凝然不
动如山的孟募,一取其额头,一刺其心脏都位,好取得先机。

  一支剑尖刺至孟募面门" 钜子令" 约半尺许的间距,孟募好似变成一片羽毛
般,不堪凌厉剑气的逼近,被刮得顺风飞退,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剑尖。他后退
时手中之剑轻轻画圈,将那两股击来的凌厉剑气,轻轻化解,消失于空间中,神
奇之处令人不敢相信。

  柳、孟两人暗自胆战心惊,没料到孟募的武功尚无法晋升至" 墨门" 长老的
层级,如今竞能在两人全力合击之下,安然无恙。

  柳、孟两人面面相觑,在心中狂呼这张黄金打造的" 钜子令" 面具,有一种
神奇传说。

  就是面具额头上那颗拇指大的" 灵晶" ,凝聚了" 墨子" 当年全身的功力,
以及记载其生平绝学,直接输入于戴面具者的脑海中,仿若" 墨于" 再世。

  柳、孟两人的后方,传来弟子众被李色尘持蚩尤魔刀,所残杀的哀嚎声音,
令他们心神不宁,欲抢救却又无力拖为。

  因为孟募的剑气,已将他们笼罩锁紧,根本无法旁骛,更不能退避,只能全
力抢攻分出胜负,至死方休。

  柳飞来凄厉地暴喝一声,仿若雷霆霹雳乍响,凝聚浑身功力于三尺剑锋,抛
剑直射而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是江胡不变约铁律。

  孟风一见柳飞来竟使出毕生绝学" 惊虹射曰" ,这是与敌皆亡的打法,全是
为了救活自己,瞬间泪盈满眶,欲紧随这团虹芒偷击孟募,也打算与敌共亡。

  柳飞来刹那问挥掌化爪,揪住孟风的后领襟,往后一带,力量之大令他颠退
了数步。

  柳飞来片刻也不敢迟疑,立即化掌为指,变幻出玄奥无伦的指法,好像操控
著" 惊虹射日" ,将艳红剑芒加速射向三丈之外的孟募。

  孟募冷静如恒临危不乱,冷笑道:" 当年' 孔子' 施展这招' 惊虹射日' 毫
无一丝杀气,我祖师爷曾记载其凌厉程度媲美后羿射日,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 孟募手中剑芒爆盛,化作漫天虚虚实实幻影,似水银泻地,又如银蛇钻动,化
为一波剑气追逐著前波剑气,真气于互追撞击的激荡之中,爆出星芒火花,牵动
三丈方圆的气机,形成一片火海热浪。

  但是这招" 惊虹射日" 乃是柳飞来凝聚全身内力所发,竟已突破那片火海,
然而剑体红芒立敛,整柄铜剑已然现形,射至孟募身前不到五尺间距。

  柳飞来置身火海热浪中,剑芒化成炽热的无数小气旋,蜂涌钻进皮肤内,立
即燃烧起来!但他临死前咬紧牙关,忍受烈焰焚身的极端痛苦,睁大眼睛瞧著自
己抛掷而去的凌厉飞剑,盼能贯穿敌人的胸膛,方能死而瞑目。

  怎料天下从人愿。

  惊见孟募狰狞一笑,凝劲运于剑身,整把剑顿时火烫艳红,精准无比地对著
澜射而至的铜剑尖端一点。

  " 嗤!" 地一声,铜剑分化成两半往外侧曲卷,直至剑柄方止。

  孟募的宝剑随即恢复光亮如初毫无损伤。

  柳飞来见况睚皆欲裂,凄吼震天,一股怨气此身体燃烧的火焰更为暴烈,惨
死于熊熊烈焰之中,死不瞑目。

  孟风吓得魂飞魄散,若惊弓之鸟转身欲逃,见假李色尘有如一尊魔神,已屠
尽所有门人弟子,此时形若鬼魅飘王孟风眼前,瞬间把他点倒。

  孟募掠至李色尘面前毕恭毕敬作揖道:" 主公,您的吩咐幸不辱命!" 李色
尘抬脚将孟风的半边脸颊,踏进烂叶一污泥之中,阴恻恻地道:" 整个江湖即将
被我踏在脚底下,我要你活著转告贵掌门孔天文,奉我' 剑尘门' 为尊,要孔老
头再转告武林百家,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孟风遭受如此羞辱简直生不如死,
被点住穴道浑身瘫痪,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倔强地哼声表示抗议。

  孟募朝密林方向挥手,只见孟休带领二名同门匆忙赶至。

  李色尘冷然道:" 孟休,你务必将孟风带回东北' 儒门' 总坛,沿途慢慢凌
辱他,让他体无完肤,但不可伤其性命,否则你提头来见!" 孟休躬身作揖,立
即命二名弟子将孟风抬起,消失于黑暗密林之中。

  李色尘淡然道:" 走吧!还有' 法门' 的一干人等在后山驻扎,尚须给他们
一点颜色,瞧瞧' 剑尘门' 的霹雳手段!" 话毕,假李色尘掠身而去,孟募紧追
其后,双双消失于黑暗之中。

             第53章神魔大战

  城西门前艳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名,少时东去复西来。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 降国村" 空中,忽然云层密布,遮天盖日。

  浓浓云层里偶尔闪电交加,却听不见雷声大作。

  塞蛟魔灵是人头马身的结合体,隐于云层之中吞云吐雾,化为白云实体,大
展双翌一飞翔穿梭于云端。

  神凤魂魄依样画葫芦,也化为白云般的庞然实体,光是振翼扑拍就足有四丈
多长,它仰首清鸣穿破云层,与塞蛟对峙。

  塞蛟飞马实体不过二丈余长,比神凤小了一半,但是其手中大弓及" 穿云箭
" 却是凌厉武器,令神凤有所顾忌,只得展翌一旋迭飞翔来闪避,双方战个五五
平分。

  虹萤魔灵是一只萤火虫,形态大小有如一头牛犊,翼长且薄,震动速度极快,
攻击行动灵活轻巧是一大特色。萤火魔虫的圆腹便便散发萤光十分耀眼,萤光於
呼吸问,能从尾端激射萤芒,如闪电般快速,化为电箭攻击敌方,令人防不胜防。

  塞蛟和虹萤自从结为夫妻以后心灵相通,一大一小的魔灵穿梭云层内,忽明
匆暗攻击神凤,令它只能靠著尾端的七条如鞭彩翎防御。

  塞蛟对准神凤的大翼,开弓射出" 穿云箭" ,虽被神凤展翼旋迭闪过,却在
它的十丈方圆燃爆,气劲震得神凤必须收翼保护身体,在空中好像陀螺般旋转直
坠而下。虹萤高频振翼无声无息抢攻神凤,觊准凤头发射一束萤光化成漫天气箭,
射得神凤必须摆甩七条尾翌一来横扫漫天的凌厉气箭,但百密却有一疏,总有几
只气箭击中凤体,轰掉它几根羽毛。神凤立即钻进云层躲藏,然而塞蛟及虹萤乘
胜追击,迫得神凤在云层中团团转。

  李色尘骑马驻足仰望天空,只见云层中闪电交加,就知塞、虹魔灵夫妻,联
手攻击胜券已经在握。

  李色尘尚未练至" 御气还虚" 的神灵出窍阶段,根本帮不上忙,但对有实体
的妖魔鬼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不败的敌人,却总是懊恼自己不长进,静不
下心来练就" 御气还虚" 的灵魂出窍大法。霍然间,一股悠扬瑟韵在云端响起。

  音律铿锵有力,穿云裂石般回荡天空。

  风云变色。

  一股如烈日辐射状的神光转园,穿破层层乌云,一时瑞气千条,蔚为奇观。

  李色尘闻声骤然色变,扬声道:" 可恶的老太婆!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
有本事就直接来找我……别在云端装神弄鬼!" 浓厚云层四散开来,骤然间倾盆
大雨直下。

  雨势一停,万里晴空。

  瑞飞凤手持宝剑骑坐于神凤背上,霞光万道,气势非凡。

  人头飞马的塞蛟背上,背著奄奄一息的虹萤。

  瑞飞凤在空中俯视李色尘冷然道:" 姓李的小子!原来你与这些魔类厮混勾
结,本仙家差点就被你瞒混过去,想不到仙友' 哭虚子' 教出你这个败类,简直
有辱师门!" 塞蛟趁瑞飞凤讲话之际,对著虹萤魔灵渡一口魔气令她苏醒过来,
又把她从背上往" 降国村" 抛掷下去,立即化为一股萤色幽魂投入村中而隐,免
得成为战高中的累赘。瑞飞凤冷笑道:" 哼,任尔等跑到天涯海角,本仙家也要
揪出来一一消灭!" 塞蛟从马鞍抽出二柄短枪,凌空飞舞暴喝道:" 少主!快从
密林里,循瑟韵声找出这个臭婆娘的肉身,破了她的脑袋,我就不信她的魂魄,
能在空中跃武扬威多久!" 瑞飞凤闻言脸色微变,立即驱神凤扑向塞蛟,打算速
战速决,之后再对付李色尘就容易多了。

  塞蛟匆从其腋下再钻出两只手臂,瞬间取弓搭上" 穿云箭" ,觊准来势汹汹
的瑞飞凤飙射而出。" 崩!" " 穿云箭" 是实体,乃是塞蛟魔马的精髓所幻变而
来,自然与他心灵相通,又能如意驱策转向攻击敌人,中者无不神形俱灭。

  瑞飞凤也与神凤心灵相通,已知" 穿云箭" 的威力无穷,不敢小觑,立即挥
剑匹练出一层层约十丈方圆的剑气防护网,欲先行斩断" 穿云剑" ,令其在威力
无法伤人的距离中先爆破。" 穿云剑" 既是魔马塞蛟精血的一都份,自然也是一
种魔类。十分聪明而且精灵古怪地自动回避瑞飞凤所发出的凌厉剑气网,待她旧
力方歇,新力才发的刹那间,瞬间转折强行攻击。

  " 崩!" 又是一箭。

  两支" 穿云箭" 镉疾流转空中,匆前忽后,匆上匆下,变化万端,夹击瑞飞
凤,令她左支右绌难以应付。

  当下瑞飞凤才了解神凤确实不是魔马塞驶的对手,若非在自己灵魂出窍的同
时,已先出掌偷袭那只萤火魔虫,否则让他们连手攻击,后果更难以收拾。塞蛟
振翼冲出,手持双枪神勇追击,与两支" 穿云箭" 互为犄角之势,围攻瑞飞凤,
不让其有抢先出剑布成防护网的机会。

  李色尘眼见战状激烈也趁机策马疾奔密林,欲找出瑞飞凤隐藏的肉身,让其
魂魄无所依归。

  瑞飞凤当下为魔马塞蛟死缠烂打,根本毫无脱身的机会,眼见李色尘策马奔
至密林方向,更为著急,立即心生一计边战边往地面遁去。

  " 崩!" 又是一支" 穿云箭" 飙射而出。

  这支" 穿云箭" 速度更快,彷若电掣由下迂回往上射来,迫使瑞飞凤驾御神
凤振翼往上飞升,再转折滑翔飘开,方才闪过,委实惊险万分。经此一阻,又与
塞蛟战成一团,如今以一敌四的高面,更是有心无力抢救藏于密林中的肉身。瑞
飞凤自得道成仙以来,诛杀过无数的妖魔鬼怪,却首逢如此难缠的匮类,即知这
头魔驳是洪荒古兽,必然是来自另一层魔界的魔将,并非凡问育成的一般魔类。

  瑞飞凤虽心有旁骛,却仗著手中天界神器" 诛魔剑" 奋战不懈,宁愿那副臭
皮囊被李色尘所毁,也要施展全灵全力的神功,力歼这头洪荒魔胶,以免它危害
人间。瑞飞凤肃容圣洁,把剑竖于眼前,左手捏个剑诀点在剑身,口中念念有词,
再把剑指轻轻抹上剑锋,居然流出金色血液,逐渐被剑刀吸收干净,直至通体金
黄而止。" 诛魔剑" 颤动发出龙吟般的啸响,直冲天际。

  瑞飞凤瞬间抛剑离手," 诛魔剑" 通体金光流转化为一束金光,朝最接近的
一支" 穿云箭" 射去。

  " 轰!" 如雷闷响,回荡空中。

  那支" 穿云箭" 在空中燃爆出一团刺眼的光芒,若烟花扩散,随即瞬间消失。

  本是金光闪闪的" 诛魔剑" ,经此已略为转弱,但仍然气势凌厉地追逐另一
支穿逃的" 穿云剑".瑞飞凤纵声长啸,声震云霄,想不到其座骑神凤化为二股清
烟,从她的脚底板" 涌泉穴" 迅速钻进去。

  瑞飞凤刻下有如天助,其神灵魂魄收纳神凤精气逐渐在空中变高变大,匆尔
间在她的肩膀长出了双翼,振动扑拍,伫立云端,竟然是人禽合体玄奥离奇的神
功大法。瑞飞凤此刻身躯已高大如山,塞蛟与她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 轰!" 又是一支" 穿云箭" 不敌" 诛魔剑" 的神速犀利,在撞击之下,立
即化为一团烟火倏灭。

  塞蛟连忙伸手在马鞍箭囊内取箭,才发现仅剩二支,但毫不迟疑地迅速搭弓
" 崩!崩!" 二响,朝瑞飞凤连发而去。

  瑞飞凤人如其名,振翼飞翔速度极快,栘形换位匆东匆西,难以捉摸,令人
感觉好像天旋地转一般,因此二支连发的" 穿云箭" 瞬间落空。

  但是魔箭非等闲之辈,倏地转折回头又朝瑞飞凤的额头而王。

  瑞飞凤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笑容,不慌下忙地高举双掌劈空连拍,每一个手法,
均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先天神功,先一步于远距离织出无形却有实质的气网,
逐渐积蓄,在" 穿云箭" 撞击的这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瞬间两者同归于尽。
身躯高大的瑞飞凤,因运用神功过度,随即变小了一截,与" 穿云箭" 是属塞驶
的精血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易填补,不易制造,万一过度施用就会导至
精气枯衰而神形俱灭。就在瑞飞凤毁灭二支" 穿云箭" 之际,塞蛟却乘此空隙,
振翼飒飞,快如天马行空,追击" 诛魔剑" ,手中双枪抛掷而出,瞬间雷霆一击,
枪、剑撞成一团爆出火花,往密林直坠而下。" 诛魔剑" 必须经过瑞飞凤加持方
可运行,但是塞蛟的双枪却是洪荒古兽驳马的二根长牙所变化而来,也就是塞蛟
身体的一都份,两者本质不同。也因为如此,所以双枪回旋半空中片刻,监视"
诛魔剑" 直到坠落密林中,才灵动回归塞蛟的手中。

  " 诛魔剑" 一失,令瑞飞凤顿失神器,而空中仅余的一支" 穿云剑" 立即飙
射而来。

  " 轰!" 光团燃爆。

  瑞飞凤左翼破个大洞,一时骤失平衡,自半空中就如打旋陀螺般直坠而下:
破翼虽能自动修补,却耗损瑞飞凤极大的内元。

  塞蛟持双枪乘胜追击,在空中与瑞飞凤战成一团,令人弄不清双方交锋多少
回合,只见满天的掌影及枪影纷飞,互相撞击发出连天震响,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李色尘策马钻进了树林,循著瑟音方向欲找出瑞飞凤的肉身,匆觉脑后生风,一
股凌厉气劲袭来,他于瞬问侧身翻于马腹,刹那问银芒一闪,从他的头顶盘旋掠
过,立将马头斩断,速度之快令马匹仍然往前冲出丈外,才颓然倒地而亡。李色
尘弹身而起飘然落地,心悸犹存暗忖这是什么利器?是何人偷袭自己?忙蹲身将
耳朵贴地,发觉方圆三丈并无脚步声音。

  李色尘起身看见丈外断落的马头右侧,竟然有一柄银芒闪炽的宝剑插在地上,
一眼就认出是瑞飞凤从下离身的" 诛魔剑".李色尘立即掠上树梢仰望天空,看见
塞蛟持著双枪与赤手空拳的瑞飞凤缠斗,双方正难分难解,证实这柄宝剑是" 诛
魔剑" 无误。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器宝剑!李色尘欣然翻落地面来到宝剑旁,伸手就要拾
取,怎料剑柄颤动好像不从,而且窜出一股炽热烫手的力道,瞬间钻人手臂中,
灼热无比。这倒难下倒李色尘,他立即运起" 寒魄玄功" ,褪去焚火,再将寒劲
贯注剑体,随即把剑举起来观赏。

  只见剑柄古拙,上头雕凤栩栩如生,剑锌镶有一颗红宝石,为寒劲影响逐渐
转绿,剑身通体银亮熠熠生辉,确有斩铁断玉、吹发即断的锐利程度。李色尘心
中大喜,挥舞宝剑十分顺手,自己正缺一口宝剑以壮声势,立即凝劲匹练一股剑
芒划过身旁一棵大树,那大树应声就倒,好像切瓜一样容易。

  李色尘按下心中狂喜,循瑟音而去,在密林中几经转折终于看到了瑞飞凤肉
身,于一棵大树下盘坐。

  瑞飞凤一脸圣洁慈眉善目,端坐树下捧著" 雷霆古瑟" 好似闭目养神,一派
仙风道骨令人肃然起敬。

  在她双膝上的古瑟此时正自动弹奏韵律,李色尘即知这瑟音就是助长其神功
变化的来源,立刻扬剑打算先断瑟琴,再毁其肉身。

  李色尘持剑逼近五尺之内,瑟韵柔音突转铿锵有力,瑟弦如浪拨动" 当!当!
" 两响,竞爆出两点星花飙射而出。

  星花好像暗器般凌厉,破空" 嗤!嗤!" 快如光束,但李色尘傲然一笑挥剑
轻易化解,怎料瑟弦一连浪动连续拨出漫天星花,形成一片星海,铺天盖地席卷
而来。李色尘冷哼一声,旋身绕一个圆月般的亮丽大弯,而他的身体好似全由剑
气牵机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李色尘当下才了解" 诛魔剑" 认定了自己是它的主人,配合剑招发挥得漓淋
尽致,心意相通,身剑合一,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满天点点星芒暗器,为宝剑画弧挥个精光。

  " 雷霆古瑟" 好像畏惧" 诛魔剑" ,瞬间停止了弹奏。

  李色尘把剑横于胸前观赏,得意洋洋道:" 好一柄神器!这本是瑟仙的心爱
宝剑,若拿来折断前主人的脑袋,岂不是一大讽刺?" 李色尘双间浮掠一股杀机,
把剑一扬,银芒流转,一步步走向瑞飞凤身前,此时杀她绝不会心软,但打算先
毁" 雷霆古瑟" ,免其再灵动作怪,助长瑞飞凤的声势,让塞蛟陷入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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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力斗别墨

  芳车盈箧怀所欢,美人何在青云端。

  衣玄绡衣冠玉冠,明管垂挂乘六鸾。

  欲往从之道路难,瑶琴一曲风中弹。

  风急弦绝催心肝,月明星稀斗阑干。

  李色尘双手举剑欲劈" 雷霆古瑟" ,又见五十条瑟弦由上至下跳动弹奏,其
韵由高亢转为低沉,回荡一股极为哀凄低鸣的声调,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悯心。
李色尘闻音眉头一蹙,双眼杀气敛隐,看著古瑟乌亮造型精致,不觉手软,把剑
低垂轻叹道:" 唉,你这具古瑟典型优雅尚未成精,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舍不得将
你捣毁……算了!你如果答应不再弹奏助长瑞飞凤的气焰,我就不用' 诛魔剑'
砍你了!""咚!咚!" 二声,古瑟居然回应了。

  李色尘满意微笑,但双眼又展露杀机,凝视端坐出神中的瑞飞凤,冷笑道:
" 我就砍你的脑袋!反正你的魂魄尚可找具肉身还魂,但你那修练百年的浑厚内
力,可就毁于一旦,教你拿著古瑟去街头当个老乞婆吧!" 话毕,李色尘右手持
剑高举过头,做个欲斩劈的雄姿,瑞飞凤与他的距离不过二尺,绝难逃断颈之厄。

  一股热浪如涛席卷而至。

  李色尘感觉背都七大要穴,彷若被七柄烧红的铜剑给抵住,有一股直觉告诉
他,假若他手中高举的" 诛魔剑" ,往前随意轻栘一下,保证七股炽热的剑气,
肯定会从背都贯穿前胸而过。李色尘额头冒出冷汗真,心中凛然,暗忖自出道以
来从没有受过这种要命且无法抵抗的威胁,凭己身内力气机能扩散三丈方圆,去
寻觅敌踪,连一只炸蜢轻跳一下,都能察觉,如今却如此受制于人。是否刚才太
得意忘形?还是敌方的武功已臻神出鬼没、天下无敌的境界?李色尘高举" 诛魔
剑" 不上不下的窘境,已经汗流浃背: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觉,令其举剑的右手颤
抖起来。

  一股自信坚毅及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李色尘的耳鼓脉道:" 小辈,所谓
宁翻三山水,莫扰修道心。你不但惊动有道之士的清修,更乘人元神出窍之危,
欲毁肉身,是犯了天、人二界的仙家大忌,人人得以诛之……老夫体念苍天本有
好生之德,快将你手中的剑轻轻放下,否则……" 李色尘感觉非常窝囊,暗忖平
常身处危境,会预警的" 玉魔手" 为何当下没有征兆?如今受制于人下得不把剑
放下,以免被杀了都不晓得是谁干的。背都那七股炽热的剑气,立即消失。

  李色尘转过身来,看见三丈外一名老者负手踱步缓缓而来。

  他的长相并无奇特之处,但见他满头霜白,一脸皱纹,显然已经历过无数的
岁月,一身粗麻布服洗得发白,显得寒酸穷困,像这种其貌下扬的老人家,在咸
阳城内随处可见。但是老者方才的一番话,却教李色尘心惊胆战,不敢小觑,唯
有修炼达半仙之流,才能瞧出瑞飞凤随意打坐却具无形宝相的境界。

  李色尘望著老者继续踱步而来,没有停脚的意思,随即将剑倒持拱手作揖,
恭敬道:" 老人家恕晚辈眼拙!请问您是何方高人?晚辈与这名……之间的恩怨
……请您不要插手!" 老者闻言垂眉一颤,冷然道:" 李掌门才多大的年纪?怎
会和正派中人,嫉恶如仇的百龄' 瑟仙' 有恩怨?老夫是听闻你最近的行为,专
与江湖妖、魔、鬼、怪四大邪门作对,才没有过问你出自残暴不仁的' 五毒门'
少主身分。但你刚才的卑劣举动,却令老夫失望极了!" 李色尘脸色骤变,料不
到自己的底细被人家给摸得一清二楚,却连眼前这位相貌平乎的老者是谁,都不
知道。

  李色尘指著天空问道:" 上面正打得难分难解……老人家看见了吗?" 老者
已走近二丈,脚步仍不停,淡然自若道:" 老夫才不管那些妖魔鬼怪作祟,只管
战争中身处水深火热、颠沛流离的老百姓死活。" 李色尘上下重新打量一下老者,
灵机一动道:" 老前辈一定是' 别墨' 掌门邓陵子!" 邓陵子轻颤了一下,若有
所思地轻叹道:" 风闻' 剑尘门' 李掌门的天资颖悟过人,少年老成,果然不假。
你虽有' 玉魔手' 的不雅外号,却不滥杀无辜,本门弟子吕真、吕钦承蒙你不杀
之恩,算是欠你一份人情,你走吧!" 邓陵于从容不迫边说边定,已逼进一丈距
离。

  李色尘右脚突然挑起地面一颗小石子,凝劲踢向邓陵子,一则阻止其前进,
二则是想试一试其武功的深浅。

  " 噗!" 小石子虽比箭矢更快更为犀利,却在邓陵子身前五尺,好像遇上了
无形阻力般停顿了一下,就瞬间爆成粉屑,令人感觉邓陵子有刀枪不入的实力。
邓陵子若无其事地用衣袖轻拂裤子上的石屑,依然步步进逼。

  李色尘刹那间又用脚尖挑起一颗小石子。却以脚板倒踢,击向瑞飞凤盘坐的
方向,直奔她的" 气海穴" ,若被击中,她精修百年的内元必然被破,毁于一旦。
只见邓陵于肩膀微动,李色尘眼前一花,邓陵子化为一股极速光晕,旋迭之间,
由一团变成几团,形成浮光到处游走,含盖一丈方圆,令人难以捉摸,匆尔问又
消失下儿了。李色尘倒抽一口凉气,自出道以来凭著己身极臻轻功" 闪灵追星"
身法,能如影随形制敌机先,想下到眼前邓陵子施展出的诡异轻功身法,更高一
筹。邓陵子忽尔在李色尘的背后,哼声冷然道:" 尊称你一声掌门,是看得起你!
但你的行为太偏诡异了,所谓能智能拙期可久,能信能疑险可走,忠言逆耳利于
行,清净无求利于心。难道仙友' 哭虚子' 没有教你清净无求的道理吗?" 李色
尘一转身,即看见邓陵子手中轻抛著小石子,虽然挡于瑞飞凤身前,但看起来仍
是老态龙钟十分平凡,根本不像是位半仙之流的绝世高手。李色尘年轻气盛当然
不肯服输,把剑横胸怒目道:" 师父曾说过,偏执也是一种魔性!这个老太婆不
分清红皂白,遇魔就杀,连我的属下都不放过,可见是个是非不分之人,我既然
逮到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她!" 邓陵子瞅著李色尘手中的" 诛魔剑" ,匆尔微
笑道:" 好小子!想不到这柄神剑肯任你使用,可见你颇有仙缘,但为何你的亲
人及都属皆是魔类化身?" 李色尘脸色一沉不悦道:" 废话少说!你故意在拖延
时间,好让瑞飞凤杀了魔胶,再返神归灵。但魔驳岂是省油的灯?如今瑞飞凤已
无' 雷霆古瑟' 及' 诛魔剑' 助威,妄想搏杀我的属下!" 邓陵子略为尴尬,话
锋一转道:" 她与老夫曾有数面之缘,虽各执天命但殊途同归,老夫既然遇上了,
岂能让你杀了她,如此岂不终身因此愧疚。" 李色尘持剑轻轻触地,施展绝顶轻
功身法快若流星赶月,倏地掠王邓陵子身前五尺,二话不说,拦其腰飞速横扫而
去。

  邓陵子冷静如恒不畏不惧,右手从袖袍探出,只见一片火红气茧凝聚五指之
间,欲攫住剑刀,夺其宝剑。

  怎料银亮剑身突然流转出一股水蓝色的酷冷气息,瞬间扩散,凝成寒霜,立
即与火红掌指碰撞在一起。

  " 噗!" 寒热之劲沸沸扬扬,同时四溢而出。

  怎料水蓝寒气掩盖火红炽热之气,寒霜化为片片瑞雪,急冻一丈方圆的草地。

  只见邓陵子手掌被宝剑划开一道浅浅的伤痕,皮肉略为翻开竟呈现金黄色泽,
却不见鲜血激喷出来。

  邓陵子一睑惊讶脱口道:" 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内力十分浑厚,且至险至寒
天下少见,老夫实在太轻敌了!" 邓陵子立即紧握手掌,匆显红光流转,再缓缓
地摊开,刚才那道伤痕居然消失了。

  李色尘更为惊愕,凭著己身不畏一般刀剑的" 寸劲玄功" ,也不敢轻攫这柄
" 诛魔剑" 的刀锋,但这个邓陵子空手接白刀手掌居然不断,且伤痕立刻自愈,
显见其内力犹胜自己一筹,想来已练王" 质化还真" ,确实已臻半仙之流的层次。
李色尘偏不信邪扬声暍道:" 不论你是否修练至脱胎换骨,我就不信在你身上戳
几个大洞之后,尚能' 质化还真不损肉身!" 一道水蓝寒芒剑气在眼前飙射而出,
先是一束亮丽蓝光在邓陵子面前三尺爆开,接著化成一片如网气罩,气罩内寒星
点点,光是压体的惊人尖锐小气旋,就足以令人窒息,更遑论气罩排山倒海的劲
道,若一收缩,保证任何生灵必定粉身碎骨。

  邓陵于脸色肃然,双眼却浮显出一股嘉许的意味,当李色尘一剑黥来之际,
他双袖成合拢作揖状,似已预知李色尘的动作变化。

  剑气席卷成网,只见邓陵子全身的粗布麻服,先在剑气冲击中,作波纹状的
拂卷飘扬,抖落一阵阵晶化的雪片,瞬间化成水滴,泄去了大都份的剑气。又见
邓陵子本是衣袖合拢作揖态,待李色尘剑气袭至,双掌于刹那间,突然伸出,高
过头顶,就如合掌作劈斩之态。

  邓陵子脸露红光,圣洁灿烂,轻吟一声。

  李色尘立即感到所处身的空间,变得十分灼热,一股红芒从邓陵于的合聚双
掌中冲天而起,划破寒星点点般丈圆的罩顶剑气,令人当下感觉邓陵子彷若是一
柄天降的艳红神剑,与天齐高,巍然耸立。合拢的双掌,瞬间力劈而下。

  一声如撕裂丝绸般的脆响,回荡空间。

  李色尘的寒冰气罩网,立告被劈成二半,往两侧拂卷泄开,寒烈气劲所到之
处,树干及绿草有如覆盖一层白霜。

  李色尘并不在意寒冰剑芒网罩被破,这已在意料之中,而最凌厉诡谲的一剑,
已飞速刺到了邓陵子的合掌寸许之前,距离其胸膛不过三尺,才是这一剑所取的
要害。" 啪!" 合并的双掌瞬间夹住了银亮剑身。

  李色尘诡异一笑,双手握住剑柄,脚尖随即触地弹起,与剑体成为一直线笔
直雄姿,扭腰藉力,有如陀螺打旋,欲绞碎邓陵子的夹剑双掌。邓陵子感受这种
凌厉的干钧力道,脸色微变不敢轻攫" 诛魔剑" 的锐利,刹那问双掌夹剑往空中
一抛,泄去这股力道,顺势逼退李色尘回到原点,自己却也被震退了数步。怎料
李色尘借势凌空一翻再翻,然后疾坠而下,快王只见一道银芒,声势惊人,直冲
邓陵子而去。

  银芒转动锐利直切,愈旋愈急,除非能有一柄与" 诛魔剑" 同等犀利的神器
出现,否则当下情况,确有逢神杀神,遇魔斩魔之威力。

  邓陵子有自知之明,这柄神剑确会助长李色尘剑法上的威力,自不敢轻攫其
锋,立即腾身往右侧横栘,以免遭殃。

  银芒并不追击右闪而去的邓陵子,依然直冲而去,快若闪电,直取静坐中的
瑞飞凤。

  邓陵子刻下才发现大上其当。

  但他岂是等闲之辈,立刻把缠于腰间的腰带卸下,拂卷而出,黑巾蜿蜒如龙
奔腾,精准地卷住了银芒之尖。

  " 蓬!" 劲气四溢,碎布纷飞。

  李色尘也感受干钧力道撞击在剑尖上,令其剑势一偏,但磅礴剑势全力一发,
很难停止,丈外一棵大树随之轰然倒地。

  邓陵子手中腰巾为双方撞击的力道,震得纷飞飘散,立即掠身想护著瑞飞凤,
其飞掠速度如风驰电掣,却突然问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急坠地面。

  但见他满脸尴尬通红,原来是没有了腰巾,使得裤头一松脱落下来,只见那
胯问乌黑雄根晃荡,实在不雅,好在瑞飞凤盘坐尚未回神,要不然如此窘态教她
看见了,岂不羞煞红颜知己。李色尘捧腹笑翻了腰,揶揄道:" 老前辈,听说您
一生省吃俭用,怎么连条烂裤子都不换新?连一件内裤都舍不得买,若让老太婆
看见,岂不糗大了?" 邓陵子慌忙拉起裤头,轻咳一声,掩饰窘态怒声道:" 臭
小子!老夫是看在令师' 哭虚子' 的面子上,才让你连攻三剑而不还击,你若逼
人太甚,老夫就不客气了!" 邓陵子左手紧拉著裤头,望著右后方一棵老椿树的
树枝垂须,恰好可以取来缠腰,立即高举右掌朝李色尘施展一记劈空斩,激出灼
热爆闪的掌劲,才转身欲取树枝垂须,以防李色尘贸然偷袭。然而李色尘确实顽
劣促狭,瞬间若虾弓般暴退闪入树林之中,根本不出剑封架那凌厉掌劲,已不知
去向。

  邓陵子额头一蹙,双眼如炬湛然照射密林中飘闪流转树干问的影子,忽然嗤
之以鼻脱口道:" 臭小子!真有亦正亦邪的个性,想玩弄老夫还早得很!" 话虽
如此说,邓陵子亦不敢大意,也顾不得转身去取树枝垂须,立即挪身掠王瑞飞凤
盘坐处,运起护体玄功,有若一团金光网罩,先行把自己连同瑞飞凤安全保护著,
再从网罩窜出无数的如丝气机,往四周灵动扩散,欲寻觅李色尘隐藏的落脚处。
气丝飘游于密林间大约十丈方圆,竞失去了李色尘行踪,采不出他的气息脉动及
体温,连一切大小生物的也似都寂然了。

  邓陵子满脸惊愕不解,暗忖莫非李色尘真是心狠若忖,连十丈方圆的一切生
灵都给杀光了?实在臆测不出他在弄什么玄机?邓陵子随即盘坐于瑞飞凤前面,
免得左手老是拉紧裤头腾下出手御敌,将己身心神处于甚深宁静,正打算元神出
窍,寻觅李色尘的去向:假如他是知难而退遁逃离去,其元神也可以飞腾空中帮
助瑞飞凤歼魔。

  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是从瑞飞凤盘坐倚背的大树干后方传出来。

  这也是有人从地洞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邓陵子刚冒出头的元神,瞬间又缩了回去,其双耳又抖动了一下——" 嗤!
" 一柄利剑快速刺进树干,发出了有如针刺般极为细小的声音,显示偷袭者内元
浑厚,剑法精湛,而且宝剑异常锐利,并凡非铁。

  这声极微的异响,就彷若一根针刺在邓陵子的心头,令他脸色骤变,彷如怒
目金刚咬牙切齿。

  他是痛在李色尘居然如此卑劣,不择手段:是痛在李色尘的嗜杀执著,更痛
在红颜知己可能因此殡命。

  邓陵子知道玄功防护罩无法防御那柄" 诛魔剑" ,倏地转身而起,以两手攫
住瑞飞凤的双肩,猛然往前一带,她的肉身刚好仆倒钻进了邓陵子的双腿之间。

  千钧一发!一点银芒刹那间突出树干,所取的位置,就是瑞飞凤的背都心脏
处。

  " 轰隆!" 一声爆响。

  李色尘运掌击破树干现身出来,而右手持著宝剑仍然保持著凌厉的直刺雄姿,
也刚好是邓陵子的心脏都位。

  邓陵子畏惧神剑不敢用肉掌故技重施,再度拍夹刀锋,立即以双手拉著瑞飞
凤灵魂出窍的肉身,慌忙地拖行地面急速而退,免得李色尘直剌的剑招往下劈斩,
这可会要她的老命。一团约拳头大的红光,飞掠流转树林问,迅速钻进李色尘的
胸中隐藏起来,他知道塞胶的三寸魔身已找来了。

  李色尘发出诡异暧昧的笑声,随即收剑,下再追杀,飞跃树梢上,状似悠闲
地敞壁上观。

  邓陵子仰望树梢神色一默,不知李色尘为何不乘胜追击,又在搞什么玄机?
放弃了追杀的太好时机。

  李色尘于树梢上指著邓陵子胯间嘻哈道:" 前辈的' 老家伙' 出来透气了,
晚辈可记得您刚才的教训' 清净无求利于心' 这下子可要看您是否有这种定力喽!
" 邓陵子闻言老睑通红,确实因一时救人情急,已然忘了裤头松垮于两只足踝上,
低头慌忙用双手欲拉上裤头,才看见瑞飞凤已经回神苏醒过来了。瑞飞凤脸都朝
上,正好看见邓陵子的" 老家伙" 在晃荡,羞窘得双颊飞红不敢吭声,一见邓陵
子刚好低头看著她的窘态,立即老羞成怒地以一记" 流云袖" 挥拍击出,正中其
要害,当然不至于要他的老命。邓陵子的武功再高,于猝不及防之下,痛得双手
捧著下阴哇哇大叫,臀都抖动中竞把裤子崩裂四散,羞得匆忙藏进树林之中。

  树梢上的李色尘,以戏谵的口吻对瑞飞凤道:" 老前辈,在下三番二次以卑
劣的手段要刺杀您,却都被邓老前辈轻易地化解,无意间竟试出邓老前辈对您情
深似海,却又不敢表白心意。" 瑞飞凤间言愣了一下,双颊绯红怒声道:" 臭小
子!你连番坏我诛奸除魔之事,又来饶舌胡说……竟敢乘人之危欲毁我肉身,本
仙家若不杀你,就枉称' 瑟仙' !" 话毕,瑞飞凤欲起身怎料力乏又瘫跌地面,
李色尘取笑道:" 您的' 诛魔剑' 被我降服为用,您的' 雷霆古瑟' 又畏惧神器
不敢鸣奏,您刚才与胶魔大战一场元气尽失,如今拿什么跟我斗?" 瑞飞凤盘坐
地面凝神复功,李色尘把剑横于眼前欣赏道:" 邓老前辈忙著去找裤子,而晚辈
趁您调息之间,用这柄神剑来杀您实在太容易了,您可知道晚辈不杀您的原因吗?
" 瑞飞凤冷然道:" 本仙家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再换具肉体。" 李色尘笑吟吟道:
" 晚辈是看在邓老前辈对您一往情深的份上,希望你们成为神仙眷侣,增添武林
一段佳话。" 瑞飞凤脸颊又是一阵绋红,干脆合目养神来个不理下睬。

  李色尘从怀中取出塞胶的三寸胶质魔体,本已暗淡的颜色忽然发光映红,关
心问道:" 你的精血透支过度,现在体力恢复了吗?我尚有要事赶往华山,如果
没事就快变身载我一程。" 一团胶质魔体自李色尘的怀里弹出,凌空翻转迎风膨
胀,化成一匹展翼骏马,李色尘从树梢上腾身跨骑而上,望著瑞飞凤揶揄道:"
老前辈!可要珍惜邓掌门对您的深深情意,莫要辜负了他,晚辈可是花丛老手,
绝不会看错!" " 驾!" 李色尘说罢一夹马腹,魔马亢奋嘶鸣振翼,若天马行空
飞速掠去。

  瑞飞凤睁开眼睛已不见人马踪影,匆尔轻叹道:" 唉,代代新人辈出,我已
老朽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邓老头曾说过愿意陪我退隐山林……我会习惯吗?
" 瑞飞凤一脸牵挂神色自言自语道:" 泉儿投入' 鬼门' 误入邪道,是我心中唯
一的垩碍……这个姓李的曾帮过泉儿远离' 妖剑' 梅英的纠缠,算是一份人情,
尚有可取之处,但他与魔界挂勾欲罢不能,我得找个机会暗助才行。" 瑞飞凤在
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二颗丹丸吞服,又继续运功恢复体力,不多时,只见其
周身金光复现,逐渐成罩保护肉身。

  一道虹光飞速从天穿破密林垂直而降,所经过的枝叶瞬间干枯而亡,虹光七
彩流旋立上。

  虹光歙去,一名银发披肩、五髯飘逸、道貌岸然的老者,身穿一袭及地的雪
白长袍,神态十分安详,无声无息地正好落在瑞飞凤面前。

  白袍老者抬臂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戳入瑞飞凤凝劲所布成一般刀枪不入的
防护罩,却触动了护罩内如网状般的牵机气网。

  瑞飞凤立即睁眼,讶异地凝视来人,但一见是白袍老者之际,其眼神安详且
嘴角逸出一丝笑容道:" 原来是孟师兄仙驾降临!不知有何要事通知……" 语音
未落。

  只见白袍老者手中食指略为弯曲,再轻轻一弹竟然激出一个豌豆大的七彩气
珠,迅速地一化为二、二裂为四分击瑞飞凤的四大要穴,令她无法言语更动弹不
得。瑞飞凤双眸睁大,满脸地惊讶错愕,根本不相信眼前最尊敬的孟师兄,会戳
破气网罩,猝然地下手点穴。

  她的护体玄功立告瓦解,消失无形。

  白袍老者双眼展露一股得意眼神,食指又朝著地面轻划了几笔,只见地上出
现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华山。

  白袍老者一声不作右手搂起瑞飞凤,又高抬左掌凌空一攫,那具" 雷霆古瑟
" 随即被其一股柔劲吸至其腋下,白袍老者单足跺地,刹那问若一片白云冲天十
丈之高,同时挽著人、瑟的重量,竟如一片羽毛在空中轻飘不坠。在西方远处云
层中,忽传来一声清脆清鸣。

  惊见一头黑灰色大鹏展翅穿云而出,振翅足有三丈之长,神鹏飞翔转眼问就
到白袍老者足下,载著他们腾空往东而去,如豆点般消失在阳光之中。盏茶时间
过后。

  邓陵子钻出树林,已然换得一身半新不旧的整齐衣服,光看他老睑上既天真
又高兴的笑容,就知其十几年来都未曾换过,彷若儿童过新年、换新衣般的快乐。
然而邓陵子看见了地面上" 华山" 两个字时,气得暴跳如雷咒骂道:" 臭小子!
你竟敢绑架飞凤大妹子?以为到了道教总坛' 华山' ,老夫就不敢上山理论,我
非得揪出掌门黄石公问个清楚!" 邓陵子肩头一晃,化为一道白光往东掠去。

             第55章要命春色

  东方日出啼早鸦,城门人开扫落花。

  扶风豪士天下奇,意气相倾山可移。

  雕盘绮食会众客,吴歌起舞香风吹。

  原尝春陵六国时,开心写意君所知。

  堂中各有三千士,明日报恩知是谁。

  抚长剑,一扬眉,清水白石何离离。

  脱君帽,向君笑:饮君酒,为我吟。

  " 群仙观" 可眺望老君犁沟,与" 云台峰" 对望,其深涧处矤高峰如天,
更形雄伟。

  山高风烈,令人寸步难行。

  " 法门" 之" 刑堂" 二名长老古岗及古岌两兄弟,率领一批弟子登山来到"
群仙观" ,已是日暮时分,古岗传令众人进驻观内歇脚。

  一进观内,众人只见宽敞大殿四周环境的神龛,所摆设约人高的群仙木雕神
像上,全结满了蜘蛛网,屋梁上也是一样,有如布上片片霜白,看起来十分脏乱。
古岗诧愕不解道:" 这怎么回事?凭' 道门' 的财力及威望,怎会让这座道观如
此凋零不堪?连个守观的门人都没有?咱们这顿丰肴岂不是落空了!" 古岌嗤之
以鼻道:" 老哥,这' 道门' 一向勤俭朴素,在这种荒山野岭哪来的山珍海味?
连续几天来,咱们都吃干粮裹腹,饮水解渴,嘴里都已淡出鸟来,反正他们弃观
下用,咱们正好可以打些野味回来,大家在殿内升火烧烤,大快朵颐一番!" 古
岗哈哈大笑拍著肚皮道:" 老弟说得也是!方才登山的时候,望见涧谷中野兽不
少。趁著月圆,我带几名弟子外出找猎物,一定丰收,你命人砍柴升火,再把梁
上的蜘蛛网清理一下,免得看了就恶心,等我回来!" 古岗挥手叫了三名弟子跟
随,外出而去。

  古岌命五名弟子开始清除梁上的蜘蛛网,一时间丝网纷飞脏乱,他随即带领
其余弟子外出,指挥他们到处捡取枯枝,整理成束。

  古岌再亲领二名弟子拿著水桶离开,顺著山势寻找水源。

  山脚下有一处水潭,约有亩大呈半月形,水质十分清澈,下时有鱼儿翻浪觅
食。

  古岌见猎心喜,忙把风袍一翻,只见左侧袍内有一整排的七寸如梭小飞镖,
右侧则是一整列约尺来长的" 袖箭" ,随即顺手以五指间缝夹起四只雪亮梭镖,
朝水中电射而去。" 嗤!嗤!" 梭镖钻进水中溅出四朵浪花,四条大鱼带镖翻白,
一名弟子忙下水用桶子捞鱼,顺便取回梭镖交回古岌手中,阿谀道:" 古老长的
' 飞梭灵箭' 名震中原!来到暴秦国境无人能敌,咱们今晚可有山珍海味可吃了。
" 古岌得意洋洋道:" 本门虽然法规森严不可盗人财物,但这种无主的山林产物,
咱们为了养命偶尔取之,无伤大雅。" 弟子刘吉一愣脱口道:" 古长老,这整座
山全是' 道门' 的产业……水中鱼儿算是他们的东西吧?" 古岌板著脸说教道:
" 阿吉!水中鱼儿不可能是放养的,这天地育成的自然万物,物竞天择,弱肉强
食,谁有本事皆可占有,假如有一天他们臣服在咱们' 法门' 之下,整座华山就
顺理成章变为咱们的产物了。" 刘吉暗忖这洼地自然形成的湖泊,水中鱼儿一定
有人放养,假如没有的话,再笨也知道是自然生成的,只能打哈哈道:" 您是'
刑堂' 长老,说的算数!" 另一名弟子王利正在畔边提桶汲水,匆闻远处传来几
名姑娘的戏水嘻笑声,但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人影,也不见湖波荡漾,于黑夜中一
时心生恐惧,吓得把水桶都弃在水中,连滚带爬哇哇大叫道:" 有鬼!古长老
……湖泊中有女鬼!" 古岌望著水面一片宁静,气得一把抓其右襟揣倒地上,严
声斥责道:" 胡说八道!这里是道门圣地,哪来的女鬼?肯定是你做了和女人有
关的亏心事,否则怎么暗生心鬼,产生幻听幻觉?" 王利偷瞅刘吉一下,希冀能
替其解围,刘吉听到长老古岌的话立感心虚,忙作揖解释道:" 古长老明鉴!华
山乃是灵秀之地,既然有人成仙,也必然有狐狸成精,那座' 群仙观' 人去楼空
定有蹊跷,不如咱们沿著岸畔寻去,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古岌望著湖畔,于黑
夜中显得阴森诡异,打个冷颤道:" 别去管是鬼是狐出没湖泊,自有道门去收拾
妖孽,咱们只管打鱼汲水,拍拍屁股就走喽!" 弧形湖泊那处见不到的尽头,真
的传来几声女子的吃笑声,声调虽然轻微却逃不过武林高手之耳。

  古岌比个噤声手势,抓一把梭镖在手壮胆,快速循声追去,刘吉和王利也慌
忙尾随跟上:还真怕有厉鬼从后追来索命似地,放足飞奔。古岌虎伏蛇行,潜至
山坡高处,往下凝视三丈外的湖畔,惊见果然有二名裸体村姑正在戏水。

  二名村姑,身材高姚十分健美,胸前双峰奇大无比,随波晃荡,尤其在月光
下的水质清澈见底,隐约可见下半身浸泡水中的毛茸茸私处。刘吉和王利来到古
岌身边,看见两女的衣服放在湖畔,而她们形骸放浪地正互相拥抱抚爱。,各拿
对方的乳房在比大小,而且拍打拨弄得春色撩人。古岌看得双眼色眯张嘴错愕,
王利贴近其耳轻声道:" 古长老……荒山野外哪来的妙龄少女?她们有说有笑爱
抚得起劲……一定不是女鬼,但很可能是狐狸精的化身吧?否则怎会如此淫荡?
" 古岌看得目不转睛,只有" 嗯……喔……" 轻声回应,而刘吉揣摩其意,奉承
地淫笑道:" 古长老别听王利在胡说!晌午时刻咱们经过山下的几个小村庄,大
都份是老弱妇孺在下田……听说这里的男人本来就少,却都被征调往' 函谷关'
应战去了……" 王利闻言随即顺风转舵嘻笑道:" 还是刘师兄有见地!这两名女
子肯定是想男人想得发疯了……竟然跑到这里来互相抚爱,怎恁地摸来摸去也会
高潮?" 刘吉咽口涎沫轻声道:" 阿利你就不懂了……你看她们亲匿爱抚的动作
纯熟,必然是时常如此……也表示她们曾有过男人,早巳懂得爱欲……如此年轻
貌美不思春才怪!" 古岌看得心猿意马," 性" 致高涨,却板起面孔轻斥道:"
少说废话!好戏还在后头……是鬼是妖是人……我自有定见!" 刘吉和王利看见
古岌一脸正经威严,吓得噤若寒蝉,忙将目光转栘湖畔。

  两名女子爱抚得正起劲,淫声呓喔,其中一女轻拍另一名女子的屁股,吃笑
道:" 阿香……咱们净身完毕赶快上岸……我带来了好东西,让你尝一尝滋味
……保证你回味无穷,叫我亲哥哥……" 阿香搂其腰双双离开水面浪叫道:" 阿
花,这个骚蹄子!你又拿什么宝贝喂我……我也带来了好东西,肯定要你试一试
……不求饶才怪!" 阿香及阿花离开水面,两人互相拧干湿漉漉的秀发,赤身裸
体的曼抄身材,于月光下看得一清二楚,令人血脉债张。

  阿香把二人的衣服铺于地面,玉体陈横,双腿叉开方向,刚好对著山坡,令
藏匿山坡往下看的三个男人一览无遗。

  阿花来到阿香身旁,双手搓弄她的双乳,令她的乳晕充血乳头勃起,随即哼
呵呓喔声不断,挺胸扭腰极力配合。

  三个男人在山坡上看得眼红心跳,眼珠于也随著那二对巨乳,上下转动,目
不暇给。

  阿香改用双峰乳头去摩挲阿花的乳晕,令阿花从鼻孔中,哼呵出一声郁闷已
久的长吟快感。

  阿香双掌滑王阿花的下体,把其双腿大大地朝天叉开,再用两手快速拨弄其
下阴处,接著拿出一根长约二尺、粗约五寸的紫茄,一下子就戳进其春谷。" 哎
哟……要死人啦!这根是什么东西……又大又长又滑……" 阿花的叫声虽大,却
含著一股痛快无比的意味。

  她朝天的双足虽然乱踢,却扭腰迎臀尽力去顶,好像摇橹愈摇愈深一般。

  阿香用双掌紧握著半截茄根,好像捣杵般快速抽动,不过用力了几下子,就
弄得双掌黏稠滑不溜丢,进出更快更猛。

  古岌和刘吉及王利看到这场活春宫如此精采,色心油然而起,欲火焚身,巴
不得骑上去,取而代之。

  刘吉看得微微喘息,意有所指地轻声暗示道:" 古长老……这两名淫荡女子
……肯定是妖女变身,否则怎么顶得住……这么要命的冲击?" 王利血脉债张咽
口唾液,却不知趣道:" 不会吧?这是久旱逢甘霖,有过男人的女子哪会不想'
那个' ……拿根代替品用用……本属正常,我性欲高涨时,也常用自己的' 五兄
弟' 解套……" 古岌虽看得垂涎三尺却轻声斥道:" 王利,你懂个屁?阿吉说得
对!这一女肯定是妖女变身……若不除掉,会祸害人间……但咱们得忍一忍,让
她们乐得现出原形,再扑上去痛宰……" 话都还没讲完。

  " 咔嚓!" 那根大茄于已经断了。

  被戳弄的阿香意犹未尽,立即缩腹把臀都一拱," 噗!" 地一响,竟把下阴
深藏的半截茄根给吐了出来。

  还真的来劲,令三个男人吓了一跳。

  阿香将半截茄根一抛,轻叹道:" 这玩意儿太脆了!你感觉怎样?" 阿花双
颊红晕未褪,犹不满足道:" 阿香姊,人家一股酥麻快感,才从春谷油然而起
……这下子真是扫兴,当然不能和' 真家伙' 来比喽!" 阿花话毕翻身压著阿香,
竞拿了一根红萝卜快速地插进她的下体,嘻哈道:" 茄子、萝卜各有所爱……你
比我老到应该顶得住喽!" 阿花边讲边操作,阿香迎臀叉开双腿,正快活处。

  " 咔嚓!" 红萝卜还是断根,不能再用了。

  两名女子意犹末尽地搂抱在一起,却反个方向,各把脑袋埋进对方的下阴,
好像是用舌头翻扰以求快感。

  古岌色欲难熬实在忍不下去了,瞬间腾空掠出,如兔脱凫举摸到两名女子身
边,伸指立即点住两女几处穴道,令她们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就保持其原来的
丑态。刘吉和王利瞧得心头上火,一见古岌冲出岂能落后?其实是想接近一点看
看这两个女人的淫荡妙姿。

  古岌把阿香从腰揽起扛上肩膀,望了四脚朝天,淫姿难看的阿花胴体,贪婪
地上下浏览一番,色吟吟一指道:" 阿吉、阿利!你们守好地面上这个妖女,待
我将肩上的妖女详细盘问一遍,再审这个!" 话毕,古岌扛著阿香立即飞掠而出,
几个几落,隐于山坡草丛之间。

  刘吉和王利瞪著阿花的光滑胴体,色眼痴呆了一阵子,王利生性老实严守门
规,随即回神捡起那半截粗茄子,嘻哈道:" 我的妈呀!这么粗的东西,她真能
用下阴去咬断……" 刘吉蹲身用二根手指去沾阿花下体春谷的稠液,湿答的二指
放在鼻端嗅闻一下,淫笑道:" 嗯……有一点咸湿的妖气!我得详细检查才行。
" 话毕,王利看见刘吉对著阿花的巨乳又捏又搓,好像爱不释手,甚至将头埋进
双峰之间嗅闻,不肯离开。

  王利见刘吉弄得不亦乐乎对自己不理不睬,也随即蹲身,双肘托腮,却用眼
睛死瞪著阿花下体,毛茸茸的春谷山脉,春色无边,滴涎沾黏得铺地衣服一片湿
稠。王利好奇地喃喃自语道:" 刘师兄真厉害!用指头只沾了一下淫液嗅闻,便
知妖气?我嗅了老半天却闻出一股异香……让我热血沸腾……" 刘吉已经和阿花
嘴对嘴打得亲热,两人好像情欲高涨,呓喔哼呵个不停。

  王利把视线栘往阿花的腹都看去,好像划上什么图案似的,忙拨开毛茸体毛,
仔细观察,才发现腹都及体毛的连接处,居然有一只狰狞艳丽的八脚蜘蛛刺青,
栩栩如生。

  王利吓了一跳,忙又细看,匆尔大叫道:" 师兄,快来看!这女子的小腹与
阴毛之中……居然刺画了一只色彩鲜丽的八脚蜘蛛……而蜘蛛的嘴里,画有一道
丝线般微细的嵌肉黑线,对准阴门直下春谷内……好奇怪的神秘黥青?真是难得
一见!" 王利闻得淫液那股香喷喷的异味,顿然感觉浑身发烫,丹田下的家伙已
经撑得半天高,整根家伙有如无数的蚂蚁在咬,奇痒无比,而用手在裤子外面猛
然攫住,不停地搓揉止痒犹不能止。只见趴在阿花身上摩挲亲吻的刘吉,突然喘
口大气浑身颤抖,随即便寂然不动王利强忍下体奇痒,蹲身前进,把刘吉翻过身
来,惊见他双眼凸睁,如死鱼眼,而伸出的舌头泛黑,已然气绝身亡了。

  王利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地,但胯间的家伙并没有因此惊吓而软趴下来,
仍然亢奋莫名雄风依旧。

  阿花上半身突然立起,出手点了王利的穴道,吃吃淫笑,故意伸出黑色舌头,
舔了一下檀唇柔声道:" 这位大哥得了色急惊风症,猝然问暴毙了,奴家好久没
有接触过男人……正想得紧……你快来安慰奴家……" 话毕,阿花快速剥光王利
的衣裤,他只觉雄根通红朝天,好像被万蚁啃咬,既痒又痛恨不得切断,但王利
再笨也知道师兄刘吉是中毒身亡,自己穴道却已受制于人,徒呼奈何。王利尚能
讲话,厉声咒骂道:" 妖女……你是会毒死人的妖女!快放了我……否则我长老
师叔及同门师兄弟赶来的话,会把你碎尸万段!" 阿花故意轻拍胸前巨乳,状似
畏惧,轻吟道:" 奴家好怕哟!就怕你的阳根不进来春谷……你既然嗅闻了奴家
的体液,已经中毒颇深,只有浸泡在下体内,方能止痒得救……这可让你占尽了
便宜,但也乐了奴家……" 语音旋落。

  匆闻山坡草丛处,传来古岌的一声凄厉吼叫,于黑夜中传得老远,甚为恐怖,
瞬间寂然。

  王利恐惧地嗫嚅问道:" 你是何方妖女……用如此下流的勾当,色诱男人
……再毒杀之!" 阿花一拨秀发,姿色撩人,轻蔑一笑道:" 色下迷人人自迷,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们尚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算不枉此生了。奔走江
湖竟然不知道' 五毒门' 之' 色毒蛛女' ,全身上下皆是剧毒,还敢来自投罗网,
自寻死路!" 阿花不管王利如何破口大骂,随即叉开双腿跨蹲在他的腹都,阴门
嗡动,缓缓吞噬那根硬挺的阳具。

  王利感受一股炙热暖烫著雄根,那阵啃咬及奇痒的痛疼感觉,瞬间得以舒解,
但立即复而又来,不得不抽送下去,竞此平常勇猛数倍,又不轻易丢精,其乐无
比。

  阿花卖力迎臀极尽配合能事,片刻间彷若腾云驾雾般飘飘然,长吟浪叫不绝,
舒放出一股久旱逢甘霖的无比快意。

  " 对!就是这么勇猛……奴家很久没有做爱了……再用力一点!你会死得很
舒爽王利愈战愈勇,一刻也不能停止,否则万蚁噬根之痛立即再发,明知这是饮
鸩止渴,却也欲罢不能,随著阿花的浪叫卖力逢迎,乐得胡乱狂叫。" 对!愈大
声愈好……可以引来你的同门,让咱们一批姊妹们同时解馋!奴家爱死你了…
…" 王利顿感浑身一阵酥麻快感,下体雄根丢精,竞如泉涌激喷不止,愈喷愈多,
愈是舒畅快感,直到看见了阿花春谷内倾泄出大量黏裯的鲜血,方知是死神降临。
阿花双掌抚摸下体大量鲜血,往全身涂抹,仿若能养颜滋润般,有如变态女鬼令
人毛骨陈然。

  阿花以巨乳闷盖王利的脸都,而臀间猛然圈圆,又不断吞吐抽动,好像要吸
尽他的全身精血,一滴下存,方肯罢休。

  王利已然被一对巨乳闷得气绝身亡,而血液大量流失之下,只剩一具干瘪尸
体。

  当阿花满足地起身离开,向山坡高处呼叫时,即具干瘪尸体下阴的阳根仍然
坚挺不瘫,春药之烈,由此可见。

  " 色毒蛛女" 个个练就一身" 姹淫玄功" ,专吸男人精血,这些男人真所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阿香笑咪咪地冲下山坡,和阿花一起动手掩埋尸体,再洗涤全身一番,又互
相泼水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湖面一片漆黑,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只只约人高的白色蜘蛛,滑行于水面
上,在黑夜中十分抢眼,激起阵阵涟漪却无声无息,细算之下共有十只之多。然
而,注目凝神一看。

  却发现这十只白色的" 水蜘蛛" 都是女人装扮的。

  她们全身穿著黑色的皮质劲装,不畏水浸,却在胸腹之处绣有白色狰狞的八
脚大蜘蛛,而双足穿上黑漆长板,快速轻飘地滑行水面,让人在黑夜中,误以为
是白色水蜘蛛在滑动,伪装技巧维妙维肖,令人啧啧称奇。这十名蜘蛛女在湖面
聚集呈半圆形,靠近湖畔约丈许的距离,立即褪去足下两只长鞋板一个个迅速潜
入水中隐没。

  阿香和阿花对她们的诡异行为视若无睹,而依然故我地裸体戏水泼玩,戏水
声连番溅响,希冀引诱猎物赶快上门。

              第六集华山杀戮

             第56章死不瞑目

  世路风波诡险,一年一别须臾。

  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

  好酒能消光景。春风下染髭须。

  为公一醉花前倒,红袖莫来扶。

  大殿外八名弟子三二两两地成伴,穿梭树林中拾取枯枝。

  石章及林普一组,两人漫步游荡林中,石章轻叹道:一林兄,咱们的门规严
峻,若想成家必须经过长老们开会同意,我可是三代单传,恐怕要绝后了。" 林
普却乐观道:" 话虽如此,但一经长老们同意婚嫁,一切所需的聘礼或嫁妆,全
由派门包办,很少出过差错,我等反而落个轻松。" 他诡异一笑又道:" 人不风
流枉少年,咱们可以溜到秦楼楚馆找乐子,所以结婚对我来说,反成了一种无形
的负担。" 石章讶异问道:" 林兄,这又怎么个说法?莫下成你下伯' 刑堂' 鞭
责?" 林普笑呵呵道:" 怕什么!只要咱们不表明身分,不去惹事生非,嫖了姑
娘付钱转身就走,连' 刑' 堂长老古岌都去过,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石章惊
讶道:" 难道石长老平常特别关照你?但我不喜欢没有爱情的苟合……这一点情
趣都没有。" 林普却拍其肩哈哈大笑道:" 情趣是有的,但都是虚情假意:所谓
老鸨爱财,姑娘爱俏,有钱的大爷座上客,你这种从未涉足风月场所的嫩货。是
不会懂的!" 石章尴尬道:" 林兄取笑了!改天咱们溜进秦楼楚馆,还得指点小
弟一二!" 林普重拍其肩笑吟吟道:" 石老弟开窍了!你我只要备足银两,什么
好地方都去得!" 树林中阴暗,两人匆见一条白色身影远在三丈外飘过,一阵阴
风袭来令他们打个寒颤,石章脸色苍白道:" 林兄,这里好像不太干净……咱们
捡够了干柴快走吧!" 林普好奇道:" 你是说……有女鬼?我什么女人都玩过,
就是没玩过女鬼!我才不信这世上真有鬼,你若不敢追……就先回去,我非查个
水落石出才行,否则我晚上可会胡思乱想,睡不著觉!" 话毕,林普迅速把干柴
置地,一溜烟追赶而去,石章因害怕也不敢落单,忙把干柴丢弃快步尾随跟上。

  林普抽出配剑在手胆子一壮,望著那条白色身影穿梭于树林之中,偶尔问竞
回头向他招手,看清楚却是一位脸色苍白,但面貌姣美的妙龄女子,石章一见喜
颤颤道:" 我的艳福不浅……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位女子对我猛抛媚眼?管她是人
是鬼!追上再说……" 林普一个箭步掠出又快又疾,好似伯被石章捷足先登的猴
急样子,石章也放开脚步穷追不舍。

  林普和石章从白影的左右迂回包抄,终于在一棵大树前看见一位身段美好的
白袍女背向著他们。

  但白袍女的双足,居然离地悬空三尺!林普及石章为倩女悬空飘浮、寂静下
动,并非是高手施展凌空虚步轻功身法的诡态所慑,两人想及一种古老的传说
……莫非这就是前来索命的厉鬼。林、石两人惊吓得并肩靠拢,震撼莫名,手中
的铜剑颤抖下停。林普较为胆大镇静,立即渴声壮瞻,道:" 何方女鬼……敢现
身吓人!你冤有头债有主……与我们无关,想找替身是找错了对象!" 女鬼匆尔
转过身来,只见她双眼吊睛鼻孔流血,嘴巴大开血红舌头垂至颚前,血水滴流而
下,看起来是标准的吊死鬼。

  一见之下,吓得林、石两人一屁股跌地,但双手紧握著铜剑下放,仍保持一
份武者尊严。

  吊死女鬼双臂迅速平直举起,凌空飘浮不断晃荡前栘:石章较为胆小,见状
惊骇欲绝已然裤裆失禁:林普管她是什么厉鬼索命,立即将手中铜剑当枪,猛然
抛掷而" 噗!" 铜剑贯穿吊死女鬼的小腹,令其飘浮的身体前后晃动了几下,鲜
血瞬间从剑槽激喷而出,挥洒一地。

  石章立即从惊骇失神中回魂,脱口道:" 既然是鬼……怎会流血?如果是人
又怎会不叫痛?操你妈的!老子豁出去了……" 石章持剑弹身而起,随即吸气凝
神施展轻功跃出,匹练一股剑芒凌空横斩划去。

  " 涮!" 地一响。

  吊死女鬼被一剑腰斩,分为两截,其下半都躯体带著铜剑掉落地面:但上半
截却悬挂著血淋淋的内脏及大小肠拖带垂延至地,腥风扑鼻闻之欲呕,更为恐怖。
这根本就是刚死不久,尚有余温的一具女尸。

  石章并非初闯江湖的檬懂生手,尸体在战乱中见多了,自然无畏无惧厉暍道:
" 是谁在利用尸体……装神弄鬼!" 林普飞奔过来,忙蹲身从那半截女尸的小腹
上抽回铜剑,怎料悬空的上半截女尸,突然凌空直坠而下,正好把林普砸个一头
血一污,十分狼狈。石章眼尖看到半截尸体的头手有白色丝线在操控,不知谁在
装神弄鬼,真是可恶!

  石章纵身而起,挥剑斩断白色丝线,悬空吊起的半截尸体随即落地。

  石章掠至林普身边,忙用手擦拭其脸上血一污,关心道:" 你的脸怎么黑了
一边?快起来!咱们上当了,有敌人偷袭咱们……快回大殿……" 林普刚站起来,
整个人又如烂泥般瘫于地面,但他的右手仍被石章用力牵著,只能有气无力道:
" 鲜血含毒!沾不得……师兄别管我……快通知两位长老……" 话尚未讲完,双
眼翻白,两腿一蹬,立时气绝全身僵硬。

  石章想甩开林普的血手,却感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样,竞随他一起毒发
身亡。

  两人死得十分冤枉,被谁毒杀都不知道,死不瞑目。

  古岗和三名弟子狩猎收获颇丰,由弟子各自肩扛猎物,四个人高高兴兴地一
起回到观前,却见大殿之中一片漆黑,尚未升火。

  三名弟子把肩上颇沉的猎物搁置地面,顿感轻松正要入观打算炫耀,却见长
老古岗脸色凝重,挥手制止他们道:" 阿标、阿离、阿清!道观内没有人……阿
标和阿离快绕到后门去看看动静,阿清随我从正门入观!" 李标及张离奉命迅速
快步飞奔而去。

  古岗持剑横胸以防有失,随即腾身直入正门,郭清紧跟而去。

  大殿中,躺著五具尸体,个个七孔流血双手发黑,死不瞑目。

  古岗脸色铁青瞪著尸体默然不语,郭清看见了师兄弟们死状凄惨,不由悲从
中来,双手捶胸嚎啕大哭。

  李标和张离也从偏门进入大殿,看见了尸体惨状,放声大哭,誓报此仇。

  古岗泪盈满眶,恨声道:" 你们别碰触师兄弟们的尸体,以免毒发身亡!当
下应节哀顺变,先追缉凶手以报这血海深仇!" 郭清擦拭眼泪问道:" 师父,师
弟们被谁毒杀了?" 古岗环顾大殿梁柱以及四周,殿上所陈列的二十四位木雕神
像,见大都份的蜘蛛网皆已被清除干净,但仍余留有几个清晰的手印。

  古岗脸色微变掠身过去,用剑尖一挑少许的雪白蜘蛛丝横在鼻端嗅闻一下,
怒目切齿道:" 蜘蛛丝含有剧毒!是咱们太大意了……常驻于' 群仙观' 的道门
弟子,想必已经受害了,咱们上当了!快离开这里找回其他的人。" 话毕,古岗
走了几步,忽然停在一尊长翼的' 雷震子' 神像之前。

  李标望著郭清道:" 大师兄!师弟们的尸体怎么办?" 郭清收钦悲伤冷静道:
" 师父说过尸体有毒不能碰触……就放火烧观,火化尸体,以免被人误触身亡,
大火也可以引起' 道门' 以及其他师弟们的注意。" 古岗眼露嘉许抚髯道:" 阿
清处事冷静果断,你们先过来看这尊封神榜中能飞天的' 雷震子' ,是否有不一
样的地方?" 郭清、李标、张离联袂过来,而张离以剑尖轻触木雕神像,道:"
师父,木雕神像造型栩栩如生,并无异样。" 古岗冷然道:" 这对翅膀及蜘蛛网,
让为师联想到一个神秘的恐怖组织,为师只是要证实一郭清讶异问道:" 师父
……是什么恐怖组织?" 古岗冷笑一声,手中之剑迅速往" 雷震子" 座下的五尺
木造神痘一黥," 嗤!" 地一响,里面居然传出一声呻吟,令人错愕。

  古岗抽出宝剑,见剑端染有鲜血,立即抬腿踢破木板,惊见一具黑衣蒙面尸
体翻滚而出,从蒙面人的装扮看来,很像一只大蝙蝠。

  古岗剑尖一触蒙面头罩上刺绣的白色蝙蝠,冷笑道:"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
是' 五毒门' 之' 蝙蝠' 密探,白色记号算是阶级最低的,却能长时间潜藏侦察
他人的行踪,也因此证明有毒的蜘蛛网,是' 蜘蛛坛' 擅用的杀人伎俩。" 郭清
闻言色变脱口道:" 近年来最神秘恐怖的' 五毒门' ……怎会找上咱们' 法门' ,
毒杀咱们师兄弟?这么说……师叔和其他师弟们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古岗脸色
焦虑急声道:" 大家快放火烧观!希冀能警告' 道门' 及其他参与大会的门派!
" 郭清、李标、张离闻萝止即在大殿到处放火,等火势蔓延开来,才离开道观。

  古岗率领三个人在道观外子场驻足观火,只见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百里可见。

  古岗和三名弟子在树林中搜寻,果然找出几具毒发身亡的尸体,顺著一具具
零落横陈的尸体,来到了湖畔。

  道观方面的熊熊火势,居然能映照到这里的湖面,令他们甚感欣慰,因为烈
焰冲霄必定引起同道的注目,希望他们能快赶来会面。

  怎料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已然笼罩湖畔……

             第57章先谋后勤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爹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楚国(首都陈丘,河南省淮阳县)、赵国(首都邯郸,河北省邯郸市)、魏
国(首都大粱,河南省开封市)、韩国(首都新郑,河南省新郑县)、卫国(首
府濮阳,河南省濮阳市)再缔结南北合纵同盟,一致抗秦。

  各国推选楚王(二十二任考烈王)芊完,担任盟约长兼任联军统帅," 春申
君" 黄歇担任上将执行官,向秦国(首都咸阳,陕西省咸阳市)发动攻击,攻陷
" 寿陵" ,直逼函谷关(河南省灵宝县东北)。秦国朝野为之震撼。

  秦王赢政听" 五大夫" (秦官阶第十一页)李斯建议,命" 大庶长" (秦宫
阶笋二级)老将军蒙骛为统帅,其子蒙恬为副帅,命" 侍中" (秦官宫庭侍卫,
比同第十八级大夫职奉)王翦为前锋,以" 关内侯" (秦官阶第二级)" 长信侯
" 嫪毒为总督军,集结三军将士二十万人马,五日后开拔赶往" 函谷关" 支援。

  " 长信侯府" 前院书房,门前放置高架盆火通明,四周胄甲战上持戈戟,个
个精神抖擞戒备森严。

  书房桌面摊开一张牛皮大地图,地图上面插著以楚国为首及代表列国的小旗
帜,一看即知是布兵图。

  嫪毒主座,其胞弟嫪每、首席参谋范陵、" 五大夫" 李斯、" 神獒兽王" 许
冲、大将茅效起、偏将项嚣依序而坐,还有敬陪末座的李色尘及那头神獒,正共
同商议机密。

  嫪毒兴奋击掌道:" 本侯买通' 春申君' 黄歇,蛊惑其主公楚王与赵、魏、
韩、卫四国联盟,对我展开攻击,已直逼' 函谷关' ,正好阻隔宰相吕不韦回朝
视政的路,这些献策全是首 范陵作揖奉承道:" 侯爷过奖了!先堂祖范睢(泰
国前任宰相)手札中记载著他与' 春申君' 黄歇(当今楚王的老师)的密议,黄
歇建言道:' 楚王病重,在下为秦国打算,不如把充当人质的太子芊完放回本国,
他若能继承王位,对秦国一定小心翼翼地侍奉,对你也一定感激无穷,等于培养
一个拥有万乘战车的盟友。若不放他回去,只是个咸阳街头无权无势的百姓而已。
' 结果芊完变装成马夫潜逃回国,独留下黄歇,震怒的秦王(赢异人,赢稷)欲
杀他抵罪。" 胶毒微笑道:" 这件事本侯曾听史官说过,却不知其中秘辛,请范
先生告知,好增长本侯的见识。" 范陵眉飞色舞又道:" 赢稷本来欲杀黄歇,范
睢一旁建言道:" 黄歇只是一名臣属,愿为其主牺牲性命示忠,大王杀他反而成
全其美名,不如加以笼络,让他风光回国,芊完若能继承王位,一定会重用他,
让他建立一个亲秦的政体。' 二个月后,芊横逝世,芋完继位,重用黄歇当宰相,
把淮河以北上地封给他,号称' 春申君'." 嫪每不屑地插嘴道:" 整件事说来,
还抵不过胞兄的十万镒黄金,教黄歇怂恿楚王发起战端,借故来报仇。" 嫪毒当
面斥责道:" 你给我住口!若非范参谋凭其堂祖范睢和黄歇的交情,出面当说客,
这十万镒黄金还真不够用,也没有门路可送!" 嫪每满脸通红,范陵忙打圆场道:
" 范某不才,只是受堂祖庇荫而已,还是侯爷您雄才大略,肯用重金贿赂黄歇,
造成他们兵临' 函谷关' ,朝野震撼,咱们才有机可乘。" 嫪毒受夸整个人飘飘
然,纵声大笑道:" 本侯还得感谢' 五大夫' 李斯,在大王面前推荐本侯为总督
军,并且调开蒙恬上将军离城,孤立赢政小儿,李大人也算得上大功一件。" 李
斯捋胡笑吟吟道:" 下官只是略尽棉薄之力而已!小犬李色尘,既然暗中投靠了
侯爷,父子连心,下官理当效命!" 嫪毒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小李最近表现出
色,已名震江湖,不但吸引各大名家的注目,也让吕不韦心存顾忌,勾结' 魔门
" 及' 妖门' 欲除之而后快,又因猜忌' 杂门' 代掌门' 西昆剑王' 虞刀寒与小
尘的交情,所以窝在邑封地迟迟不敢回朝,让我方有机可乘,也算大功一件!"
李色尘浅然一笑作揖道:" 全仗侯爷运筹帷幄!小尘理应听命行事。" 嫪毒满意
地朝李斯作揖,笑呵呵道:" 下一步的' 猎王计画' ,全仰仗李大人喽!" 李斯
作揖谦虚道:" 侯爷如有重要指示请讲,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嫪毒踌躇志
满扬声道:" 本侯已命人在' 雍县' (陕西省凤翔县)修筑一座' 蕲年宫' (雍
县城内东南角)。李大人向赢小儿建议到此暂住避难,他就成了本侯的囊中之物
了!" 李斯一默,随即自叹不如道:" 侯爷睿智!如此一来,咱们对赢小儿就有
如瓮中捉鳖,万无一失了!" 嫪毒双眼浮掠狠毒之色,却对著" 神獒兽王" 许冲
微笑道:" 总护法,这回你得请出贵掌门' 妖王' 寇仙碍亲自出马,倾巢而出,
在蒙恬父子领军赶往' 函谷关' 支援后,就在当地进行暗杀行动,以引起军心浮
动,朝野不安,可让列国联军士气大振。" 许冲应声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许冲一切照办。" 嫪毒又向大将茅效起和偏将项嚣道:" 茅将军,你率领三千食
客及一万都属,突击' 蕲年宫" ,由李斯和李色尘父子俩做内应,杀了赢小儿,
偏将项嚣率领三千士卒屠尽咸阳赢氏一族,大功告成本侯称王,尔等就是开国功
臣,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茅效起及项嚣双双抱拳得令,嫪每笑下拢嘴道:" 胞
兄称王,我就是' 安乐侯' 了!吕不韦就是丧家之犬,我可要他的十万户封邑地,
从此可以享乐不用上朝了!" 嫪毒冷笑道:" 躇做你的春秋大梦!以后你就乖乖
地待在咸阳,替我专职伺觇揭奸的工作,若放你出去,又不知会惹些什么丢人的
大麻烦,贻笑诸国!" 嫪每闻言色变,噘起嘴唇显出一派不悦的表情,嫪毒根本
不予理会,和大家继续讨论谋反的细节,直至天亮才散去。

  李斯邀约范陵及李色尘同乘一辆马车,李斯将手掌按在范陵头顶凝劲一吸,
摊开手掌,现出一条赤红的大娱蚣,正蠕动不停,而范陵整个人则像被抽掉灵魂
般瘫痪不动。

  李斯得意洋洋道:" 阿尘,一切计画按步就班快完成了。阿爹会派人到' 洛
邑' (河南省洛阳市白马寺东)

  城南之' 鬼门" 总坛,密告其掌门' 鬼录" ,诱他倾巢而出,以对付' 妖门
' 掌门气妖王" 寇仙仇一干人等,在他们双方两败俱伤之后,你才出面和都队先
锋' 毒蝎坛' 坛主王翦及' 阴阳门" 掌门蒙琬,一起联手消灭他们。" 李色尘沉
吟道:" 阿爹,孩儿和王叔叔及蒙琬姑娘三个人联手,欲除两败俱伤的鬼录与寇
天仇并非难事,但楚王及黄歇率领联军正虎视眈眈,兵临' 函谷关' ,咱们如何
能退敌解除危机呢?" 李斯嘴角掠出一丝诡笑,望著昏厌中的范陵道:" 阿爹要
借用他的项上人头一用,连同四人伪造的《墨经),就能让楚王和诸国联军主帅,
互相猜忌而自动退兵了。所以你在' 函谷关" 这一仗,才是整个计画的主轴,只
许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李色尘不能不佩服阿爹的老谋深算,又
问道:" 阿爹伪造的这本《墨经)若遭人看出是假,也会破坏您的计画,莫非您
看过这本宝鉴吗?根据本门探子回报,这次楚王敢兴兵来犯,虽是为黄歇所惑,
但其军营中暗藏' 魔门" 所培训出来的一都份' 尸兽军团" ,也下容轻匆呀!"
李斯得意地搓挣胡须,诡异微笑,避重就轻道:" 阿尘,反正《墨经》失踪百年
之久,又有谁能认得出来?你可知道' 尸兽军团' 由谁来领军吗?" 李色尘道:
" 莫非是' 水魔神' 蜡灵领军?" 李斯笑呵呵道:" 除了蜡灵之外,还有一个魔
门长老' 火焰魔' 共同领军,这敌明我暗,咱们先除掉鬼、妖两门,再斗魔门,
就稳操胜算了!" 李色尘叹道:" 阿爹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这下子更能博得秦王
器重,宫廷中的勾心斗角,不亚于江湖上互相残杀并吞的可怕:这对阿爹来说,
可谓驾轻就熟,把秦国朝政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靳语重心长道:" 一代枭雄吕
不韦,最终还是会失败!阿尘知道原因吗?" 李色尘摇头不知,连忙请益。

  李斯得意道:" 阿尘,吕不韦虽有远见,却犯了奸商的大毛病,就是喜欢一
手包办承销,大小通吃不留余地,逼得同行之间水火不容,走上绝路。" 李色尘
好奇问道:" 阿爹,他既然有雄厚的财力及靠山,如此做法也属平常,当然竭尽
能力打击对手,这有何不可呢?" 李靳微笑道:" 政治上若想披靡纵横,应讲求
政通人和,不能因对人施恩,就要求对方永远的回报,这是一锤子的错误做法,
如该贿赂的话,这一单就是一单,对自己的亲爹也是一样,在政坛上才能呼风唤
雨,长保安泰。" 李色尘若有所悟道:" 是呀!吕不韦当年为了讨好皇太后赵姬,
将嫪毒送进后宫排解其寂寞,却常对嫪毒冷语冰人,且又不当人看,如今嫪毒得
势,当然会无情反扑。" 李斯笑吟吟地轻拍其肩,点头道:" 阿尘,你如今已是
一派之尊,要谨记阿爹的话,在朝在野、为政为商都必须如此,否则很容易被时
间的巨轮轧过,无情地汰换。" 李色尘眉问一蹙转了话题道:" 阿爹,列国受贿
开启战端,首当其冲就是我的' 降国村' 奴兵,如此一来,会影响培训' 猎魔士
' 的计画,这如何是好?" 李斯摇头莫可奈何道:" 秦国此次调兵遣将,大权皆
操在老将军蒙恬的手中,他当然会先考虑抽调' 奴隶兵' 及其眷属为拉夫,沿途
运送粮饷及一切重型的防御器械,等上了前线必然就是先锋肉盾,死伤惨重自不
待言了。" 李色尘忧心仲仲道:" 阿爹,您可有办法保全我的' 降国村' 奴兵,
不受征调,否则当初您命我潜伏其中的计划岂不泡汤了?" 李斯冷眼一瞅,搓揉
胡子叹然道:" 孩子,你长期在外闯荡江湖,难道不了解各门各派中的精英,大
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像你' 剑尘门' 中的老弱妇孺皆聚落成村,掺杂在一
起,形成一种极为不利的负担。他们若不想被征调,你唯有去请求蒙骛,这才是
正途……但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色尘轻叹道:" 我知道蒙骛个性方正不阿,所
以才向您求助呀!" 李斯诡异一笑道:" 阿尘,我是有办法让蒙骛不征调奴兵
……但' 降国村' 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恐怕你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李色尘惊讶
道:" 阿爹,您怎会如此说呢?" 李斯冷酷道:" 阿尘,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
自古颠扑不破的道理,只要我在村里井中下了' 黑疫毒' ,就会迅速蔓延开来,
形成疫区,自然不受征调了,但一些老弱体衰的奴兵会因此丧命。" 李色尘不以
为然道:" 阿爹,这' 黑疫毒' 的药性温和并非剧毒,又怎会让奴兵丧命呢?况
且咱们又有解药,可以及时抢救那些体弱之人,是不可能造成重大死亡的。" 李
斯挣胡轻叹道:" 阿尘,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再五天都队就必须集结了,时
间不允许咱们慢慢来,如果下下猛药的话,已来不及了。这帖猛药必然会造成一
都份死亡,才能挽救更多的奴兵不用上战场送死。" 李色尘犹豫不决问道:" 阿
爹,您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不伤人命吗?" 李斯以冷漠无情的口吻,严厉斥责
道:" 阿尘!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这种烂慈悲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保全
不了那批已在受训的' 猎魔士' ,你一手辛苦创立的' 剑尘门' ,到头来只会成
一个空壳子。" 李色尘无言以对,点头赞同,只好接受这种事实。

  李斯双眼挥掠诡谲异采,笑吟吟道:" 阿尘,做大事之人,绝不可因小失大,
得失之间的拿捏,要准、要狠、要快,都份的牺牲换来丰硕的成果,是值得的!
" 李色尘气愤道:" 阿爹我知道!但也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呀!" 李斯和颜悦色道:
" 孩子呀!你若想率领' 剑尘门' 在武林争夺一席之地,就好像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刻下的心境就如那些争战沙场的大将,他也不愿意子弟兵白白牺牲,却也为时
势所逼,无可奈何,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呀!" 李色尘毅然决然道" 阿爹,事不疑
迟,赶快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斯挥胡哈哈大笑道:" 当断不断,则自乱
阵脚!阿尘果然有为父之风,三天后自有好消息,这几天内你得保护蒙骛老将军
之安危,以防有失。" 李色尘掀帘望著车窗外马路上的稀少行人,感慨道:" 秦
国百姓对国家安危的警戒性颇高,一遇战事逼近国境,人人皆恪守本份,点都不
显得惊慌,不愧是当今最强盛的国家。" 李斯傲然微笑道:" 百姓守法已成习性,
这都归功于历代宰相治国有方,如今先除嫪毒再杀吕不韦这两颗毒瘤,稳定政高
之后,欲一统列国完成霸业,并非难事。" 话毕,李斯纵声哈哈大笑,双眼中充
盈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之气概。

  李色尘遥望街尾就是" 大庶长" 蒙骛府,卫兵警戒森严,立即喝停马车拜别
李斯,从车厢出来慢步走去。

  匆闻右侧屋脊传来一声细微的瓦片破裂脆响。

  李色尘回头往右上方一瞧,惊见一颗流星锤,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捷若流星
直堕,往李斯的车厢砸去。

  李色尘当下空有一身本领,根本来下及救援,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希
冀藉此声大叫能引出车厢内的阿爹,免受其难。

  只见马夫瞬间弹身掠空而起,李色尘眼睛二兄,一柄宝剑已在马夫手中,待
他想看清楚一点时,点点剑芒,已闪烁在半空中。

  剑气若细碎雨点般爆开,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 叮叮!咚咚……" 有若一串风铃股脆响。

  偌大的流星锤,为如雨剑气点点撞击,在车厢上方滚动弹跳,落于车旁。

  " 蓬!" 地一声大响,陷地盈尺,尘埃滚滚飞扬,真是有惊无险。

  车夫旋身落于李色尘面前,把剑负背,露齿微笑道:" 阿尘,傻愣个什么劲?
快去缉凶!" 李色尘当下才认出车夫身分:原来是王翦叔叔,也就是最擅长剑法
的" 毒蝎坛" 坛主,难怪能轻易挑开重逾二百斤的流星锤。

  李色尘暗忖五翦叔叔和阿爹李斯在自己的门派中是平起平坐,居然充当车夫
来保护其安危,可见欲扳倒嫪毒之事,势在必行。

  李色尘毫不犹豫立即掠身上屋顶,只见一条人影正朝街尾方向狂奔,随即追
凶而去。

  蒙府十几名护卫立即围了上来,扣住马车,王翦本欲出手教训这批不长眼的
护卫,车厢内的李斯笑呵呵道:" 王老弟别动手!咱们趁机见一见蒙老将军吧!
" 李斯话毕随即下车,和卫翦一同被护卫们强制拥进蒙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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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欲擒故纵

  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

  忽然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

  寄兴闲闲傲浪仙,枉随诗酒堕凡缘。

  黄尘遮断来时路,下列蓬山五百年。

  李色尘膑房越脊飞掠中,遥望那名谋刺阿爹的杀手,虽然一袭儒袍累赘,但
轻功身法若天马行空般地快捷,直投街尾" 大庶长" 蒙府方向而去,却被两名黑
衣劲装的汉子从左右包抄紧咬不放,迫得那名杀手转向偏僻的官吏府宅暗巷中掠
去:李色尘知道那两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就是" 五毒门" 中" 蝙蝠坛" 最擅长跟
踪及狙杀的" 影蝠" ,这名杀手的武功虽与他们不相上下,但也难逃他们的追缉。
李色尘飞掠至一旁屋顶,俯瞰暗巷,两名" 影蝠" 已然堵住了那名儒服杀手,双
方立即展开激战。

  儒服杀手以一敌二战况危急,频频发出哨音求援,若非两名" 影蝠" 想擒拿
活口逼供,这名杀手早就被杀了。

  突然间两侧围墙各翻跃出两名汉子,分别围攻" 影蝠" ,令那名杀手松了一
口气,反扑而去,五名同党招招凌厉狠毒,看来是誓必杀死两名" 影蝠" 灭口,
方罢干休。

  " 影蝠" 头罩黑巾只露出两颗眼睛,额头上绣有一只红色蝙蝠,他们在" 影
蝠团" 的地位属于一流高手,其武功当然也超乎一般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但万万没想到围攻他们的五名剑手,个个剑法专走南方诡辛狠毒的路子,与
他们不分轩轾,但以二敌五败象已露,危危殆矣,令观战中的李色尘感到十分惊
讶,真不知这五个人是属于哪个门派。

  李色尘见况危急,不能见死不救,立即顺手折断一根四尺长的带叶树枝,厉
啸一声纵身而下,一出手,立即震断树叶梗,化为一蓬漫天飞叶,片片强劲至割
痛皮肤程度,铺天盖地充斥暗巷之间,令人误以为是犀利的暗器席卷而至。

  五名剑手本是稳操胜算的凌厉攻势,随即回剑朝天乱舞以求自保,待漫天碎
叶片纷飞,才知上当。

  五名剑手心中一惧,暗忖来者内力十分浑厚,竞有摘叶伤人之能,待碎叶片
飞扬散开,已然失去了二名" 影蝠" 的踪迹。

  只见李色尘笑吟吟地把手中一根长约四尺的树枝,架在右肩膀上,一派少年
游侠儿的轻狂神态,漫步而来。

  掷出流星锤的那名儒装杀手,一眼就认出来,厉声喝道:" 这个小子从李斯
的车厢内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李色尘听他的口气即知这帮人并不了解自己的
身分,把树枝当杖拄地,故以轻蔑的口吻斥责道:" 你们以卑劣的手法偷袭李大
人,又以众凌寡想杀人灭口,尔等必不是名门正派,快说出是谁在幕后指使,本
少爷可以饶你们不死!" 儒装杀手把剑一指气呼呼道:" 在下吕真,乃是' 别墨
' 邓陵子的门徒,得知李斯拥有《墨经》,因此准备杀了他,以免祖师爷的墨宝
被其利用,危害人间,有违祖师爷止战息戈的庭训。" 李色尘闻言大吃- 惊、忙
问道:" 尔等无凭无据不可无的放矢!听说《墨经》已于百年前失踪了,怎会落
在李大人手中?可能是一场误会吧?" 吕真嗤之以鼻道:" 秦国最近制造攻略城
池的大型器械,有几项是出自《墨经》的记载,本门查明李斯就是监工督导者,
依此判断绝不会冤枉他!" 另一名剑手自称吕钦,他打岔道:" 大哥,他只是李
斯的护卫,别跟这种小辈说得人多,快杀了他,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此地不
宜久留!" 吕真义正严辞道:" 二弟,咱们欲杀一个人,不论其身分的贵贱,也
要让对方死个明白。' 墨家' 虽然分成两派,但咱们' 别墨' 仍秉持祖师爷的遗
训,而本家则早巳离经叛道了,所以我们才是正宗!" 语音旋落,吕真和吕钦两
兄弟持剑欺前数步,脚踩前弓后箭弯腰之姿,与李色尘对峙,而后面另二名剑手
立即弹身踩上他们的肩膀,飞跃而出,剑劈李色尘;李色尘轻易一闪,那两名剑
手一劈落空随即落于李色尘后方,堵住其退路,打算不让他活著走出暗巷。暗巷
窄小,三尺铜剑反而掣肘难施,而李色尘手持四尺树枝更难施展,立即折断成两
截,左右分持。

  这五名剑手虽知李色尘的内力浑厚,但小腼其手中的二截树枝,皆想哪能比
得上铜剑的锐利?故联手发动凌厉攻势。

  四名剑手或劈或刺布成一片剑网,欲求一招毙敌,而吕真迅速掠至墙檐之上,
蓄势以待,慎防李色尘腾空窜逃,可谓合作无间、万无一失的狙杀策略。李色尘
冷静如恒,立即掠身左栘,如闪电般切进两名剑手之间,以手中树枝左右开弓,
精准地敲点在两柄剑身侧面,再趁势往前一带,融和他们的力道,撞击在另外二
柄飞斩而来的铜剑之上,震得两名剑手连连颠退数步,使得本是严密的剑网随即
瓦解,变招之快,令他们措手不及,大感意外。李色尘缩身暴退,双手各以短树
棍点在两名剑手的后脑勺,两名剑手随即往前一仆昏厥倒地,墙檐上的吕真见况
脸色骤变,从墙檐之上纵身而下,手中剑一个挥斩,直取李色尘的脑袋,以防其
趁机追杀同伴。李色尘冷哼- 声,右手树枝直迎斩至的凌厉剑锋,令人感觉他足
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四名剑手只闻得树枝爆裂的声音,于木屑纷飞中,惊见李色尘竟然以食指及
中指挟住了剑尖,令吕真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上下不得,让人错愕不已。一股
无可抗御的不刚不柔力道,由剑锋直窜入吕真的手臂经脉,转化成一丝极为冰寒
的真气,再迅速流转全身经脉扩散而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浸泡在冰窟中,难
受之极。吕真冻得脸色铁青,再也握不住剑柄,整个人摔落地面,因身体僵硬而
一时间爬不起来。

  李色尘把剑尖射到吕真的左颈边,再一个纵身握住剑柄往右斜压,刚好横架
在其颈子上,令他动弹下得。

  四名剑手慌忙赶过来,却投鼠忌器不敢再次联手攻击,吕钦怒目斥喝道:"
快放了我的大哥!你想干什么?" 李色尘脸上毫无表情道:" 尔等刺客敢在秦境
谋刺大臣,背后必然有人怂恿及掩护,只要你们说出是谁,我就放了吕真,要不
然就像切冬瓜一样串了他!" 虽生死临头,吕真却神色下变,冷然道:" 你是谁?
居然有此能耐以一敌五,是咱们低估了你,杀了我吧!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
' 别墨' 的护法,你休想从咱们口中,得知谁在掩护' 别墨' !" 吕钦知其死志
甚坚,泪流满面朝著兄长吕真澡深一揖,知道李色尘不愿报出名号,以怨毒的眼
神记清他的面貌,随即率领三名剑手翻墙离去,反令李色尘一脸错愕,因为原本
就不打算杀死吕真。

  吕真一脸悍然,闭目引颈就戮,李色尘把剑丢弃一旁轻叹一声道:" 我要杀
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吕真睁大眼睛诧愕问道:" 你为何不杀我?"
李色尘冷然道:" 我若杀你,就跟你们想谋杀秦国大臣一样,对这场即将开打的
战争根本于事无补,它还是会继续演变下去,况且你们只是被利用、做为政治上
排除异己的工具而已。吕真气愤道:" 你在胡说!咱们为了阻止战争,可以牺牲
自己的生命……可以不择手段去完成任务,几个人能阻止一场战争,总比生灵涂
炭要好!" 李色尘冷笑道:" 你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贵门祖师爷' 墨子' 能有
不战而屈人的智慧及辩才,连一国之君都被说服而停止出兵侵略,尔等却采取最
卑劣的暗杀手段……况且目前秦国被联军侵略,你们却潜入秦境暗杀秦人,岂不
是本末倒置?为何不去劝服侵略者息兵休战?" 吕真倔强道:" 咱们奉' 别墨'
掌门邓陵子之命,潜进秦国欲谋刺几个人,定能停止战争发生,而' 函谷关' 外,
另派有一批人阻止联军大营出兵攻击关口,这么一来,双方就不会开战,联军便
可各自鸣金收兵回国了," 李色尘轻叹道:" 我是尊敬贵门死士,一向抱有扶弱
除强、消弭战争的伟大志向,但如今却沦为别人所利用的刺客。你们的掌门邓陵
子,若真有本事,为何不效法' 墨子' 当年晋见楚王劝罢战争的勇气?这其中必
藏有蹊跷,你以为然否?" 吕真脸色显得难看,一时间无话以对,沉默不语。

  李色尘从其脸色瞧出端倪,故作神秘微笑道:" 我劝你回去秉告贵掌门,请
他别再管这场战争,这会消耗贵门的实力,反让本家' 墨门' 茁壮;况且这场战
争,到最后会不了了之,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场政治上的阴谋,所以奉劝贵门别卷
进漩涡之中,受人利用了。" 吕真闻言脸色铁青问道:" 你说这是一场政治上的
阴谋?双方发起战争是假的?你究竟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李色尘冷笑道:
" 在下江湖人称' 玉魔手' !在秦境小有名气,绝不会信口开河。至于是何原因
不会开战,就不能告诉你了!" 吕真愕然道:" 原来阁不是' 剑尘门' 的李掌门!
李掌门年少英雄名动天下,斡旋于秦国诸侯之间……您的话我相信!但您为何肯
将如此重大的机密告诉吕某?" 李色尘把剑插回吕真腰间,淡然自若道:" 你走
吧,算我交你这个朋友。贵掌门若得知这个机密,他自会判断真假,我在此多说
无益。" 吕真朝李笆尘一揖恭敬道:" 李掌门这份人情吕某铭感五中,他日定有
所图报!" 话毕,转翻墙而去。

  吕真离去之后,巷尾转出那两名" 影蝠" ,对著李色尘匐匍磕头,同声道:
" 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李色尘淡然道:" 起来吧!这几个是' 别墨' 的门人,
想不到武功还不弱,你们回去转告李坛主及王坛主,要他们未雨绸缪。" 一名影
蝠恭声道:" 少主,咱们已另派几个人跟踪这些剑手了。属下告退,立即前往禀
报两位坛主,请他们定夺。" 李色尘微笑道:" 算了!别为难这几个人,他们很
可能已放弃谋刺的计画,回去禀报其掌门了,这边省去咱们的人力。" 两名影蝠
奉命深深一揖,立即告退,李色尘转出巷口,朝蒙骛府快步而去。

  蒙府大厅。

  蒙骛满头白发一脸虬胡,额头上满布的皱纹代表著历经无数岁月的辛劳,却
仍虎背雄腰阔步从偏厅出来,其后随行有蒙恬及蒙琬这对男女爱孙,及一位满头
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全身雪白素服飘逸,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气质下凡,
令人印象深刻。

  蒙骛一见李斯的丑陋长相,并无好感,但见其身边的王翦却气宇不凡,立即
客套地作揖叙礼,言词冷淡道:" 李大人遇刺无恙否?家将们有眼无珠,竞把你
逮进府中盘问遇刺情况,请李大人海涵!" 李斯和王翦随即起身作揖还礼,李斯
微笑道:" 托蒙老将军的鸿福!刺客一见贵府门禁森严,不敢再做第二次谋害,
晚辈才侥幸逃过一劫。" 蒙骛看见王翦眼神中闪烁一种超乎于常人的莫名深邃,
而且脸若磐岩冷酷不苟言笑,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武将剽悍气息,有一股军人天生
服从王帅命令的意味,令人颇为激赏,抚髯问道:" 李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毋需
客套了,你身边这位护卫是何人?" 李斯浅然一笑作揖回答道:" 老将军误会了!
这位是王翦,官拜' 侍中' 常伺大王身边,刚好搭晚辈的车路过而已,没想到恰
巧救了晚辈一命。" 王翦朝蒙骛深深一揖道:" 末将先锋王翦!参见主帅,愿为
主帅驰骋战场,效命率先打头阵立功,希冀您提携及教导。" 蒙骛间言抚髯大笑
道:" 原来你就是大王派遣来协助本帅的王先锋,看你精神内歙冷静如恒,果然
有大将之风,本帅能得此将才,真是天助我也!" 李斯暗中仔细观察这位颇具仙
气的银发老妇人,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收饮己身一股不为人知的邪恶妖气,藏纳
于下体阴囊之中,再暗中轻扯一下王翦,王翦却早已将一股妖气藏匿在脚底" 涌
泉穴".李斯朝蒙骛作揖问道:" 请问老将军,您身后这位全身盈溢仙质的老夫人,
可否介绍一下?" 蒙骛一拍额头笑骂道:" 我真是老糊涂了!一时高兴而忘了介
绍,这位是名震江湖的' 瑟仙' 瑞飞凤,也是孙儿蒙琬的授业恩师,你们见过吧!
" 李斯及王翦闻言皆内心一惧,李斯故作慌然作楫袂地,问候道:" 晚辈素闻'
瑟仙' 瑞老前辈武功盖世,已臻半仙之流,今日一见乃三生有幸,在此有礼了!
" 瑞飞凤双眼匆神采四射,圣洁湛然,好似欲看透李、王两人的心思,神采又匆
尔敛去,随意挥袖回礼,淡然自若道:" 两位大人免礼了!老身乃方外之人,前
来探视琬儿适逢其会,从不干预尔等朝政,琬儿,随为师先行离开吧!" 蒙琬领
著瑞飞凤转身欲离开大厅之际,王翦双眼异采一闪,突然道:" 蒙帅,李大人就
是初涉江湖、名扬秦境' 剑尘门' 李色尘的父亲,此事鲜少人知,属下理应据实
以告!" 蒙骛闻言脸色浮掠惊讶,一闪而敛,刚想离去的蒙琬和瑞飞凤也随即止
步转过身来,伺候一旁的蒙恬趋前一步,朝李斯作揖恭声道:" 晚辈拜见李叔叔!
小李视我为兄长,且又救了晚辈及家妹阿琬一命,如此大恩大德容晚辈一拜谢恩!
" 李斯慌然掺扶蒙恬的双臂制止其参拜,笑吟吟道:" 在下那个浪荡子,从小不
学无术喜欢惹事生非,他救你是一回事,和在不是蒙老将军的部属又是一同事,
哪能受少爷一拜,在下实在承担不起!" 蒙骛知道李色尘曾义助两名爱孙幸免于
难,心存感激,对李斯巧言令色、迎逢秦王喜好一事,立即改观道:" 蒙氏确实
欠了李家一份大人情!李老弟快快入座!恬儿,快命下人奉上佳酿,爷爷要与李
老弟痛饮几樽!" 蒙骛由李大人的称呼改口为李老弟,是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令
李斯心中暗忖,这种权势薰天的贵族世家,确实不易令人亲近,好在有这一层关
系,如今才有机会入座,与其把酒言欢,全靠李色尘之功。蒙恬转身离厅,传令
家仆准备酒席。

  蒙琬忍不住惊喜道:" 李叔叔!李大哥人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我?" 这话中
有语病,瑞飞凤轻咳了一声,令蒙琬有所警惕,瞬间双颊绋红忸怩不安,瑞飞凤
化解其尴尬道:" 李大人,听说令郎曾二度挫败' 妖剑琵琶精' 梅英,并放走不
肖子陈瑞泉,得以幸免其难,老身命琬儿去邀请令郎到府中一见,老儿想当面谢
他。" 李斯谦恭回答道:" 不敢当!小犬色尘,理应前来拜见老前辈仙驾才是,
能晋见尊容,这是他的天大福气。小犬方才追缉刺客而去,很可能会折返回来。
" 蒙骛哈哈大笑道:" 英雄出少年!李老弟和王先锋先行入座,如今列国联军犯
界,时间紧迫,咱们在酒席中顺便谈点公事吧!" 瑞飞凤轻扯一下蒙琬衣袖朝蒙
骛一揖,再与李王二人客套一番,双双离开大厅。

  蒙琬跟随恩师瑞飞凤悠闲散步于花园中,蒙琬难按心中疑惑,问道:" 师父,
您好像不愿亲近李斯大人,才借故离开大厅吧?" 瑞飞凤止步回头,脸色凝重道:
" 阿琬,李斯擅攻心计,巧言令色绝非善类,尚有一股淡淡的腥臭邪气从其胯问
散发出来,恐怕非妖即魔并非人类。那位王翦眼神深邃藏有一股愤世妒俗的莫名
怨毒,与李斯同类,咱们可要提防了。" 蒙琬忧心忡仲道:" 师父,琬儿以' 灵
眼' 湛照李、王两人,只是凡胎肉体并无异样,您为何判定他们非妖即魔?爷爷
和他们同处一室……这下岂不危险?" 瑞飞凤双眼神采流转,轻叹道:" 李斯亟
欲拉拢你爷爷做为政治上的强大后盾,目前暂不会加害于他、阿豌,李斯能将'
邪元魔灵' 藏于睾丸之中,而王翦则藏匿在脚底' 涌泉穴' ,可见两人已臻' 魔
灵栘魄' 之境界,却也暴露出他们的金光死角,总算有其致命之道,但这当然下
是你目前的' 灵眼' 所能湛照出来。" 蒙琬双眸匆显迷惘,于患得患失之间,若
有所指道:" 师父,阿琬曾与李色尘过招,他确实是施展出道门老神仙' 哭虚于
' 的绝学——' 寸劲玄功' ,乃是其人室弟子,应该不会是妖魔鬼怪的化身吧?
" 瑞飞凤眉间一蹙冷笑道:" 阿琬,你还年轻不懂事!魔界最厉害的手段,就是
将下一代潜伏在正道之中,兴风作浪,分化团结,所以那个李色尘也绝非善类!
" 蒙琬出入意料地跪在瑞飞凤面前,倔强地道:" 师父,阿琬承认很喜欢李色尘,
若能委身嫁他,以最大的包容及爱心劝导其弃邪归正,也算是在邪魔猖狂的乱世,
注入一股清流,虽死无憾!" 瑞飞凤脸色微嗔扶起她来,严厉斥责道:" 傻孩子,
你可别玩火自焚!你这是拿蒙家和' 阴阳门' 的声誉在当赌注,邪魔歪道的儿子,
哪能配得上你!" 蒙碗潸然泪下哀求道:" 师父,阿琬自认不会看错人,总觉得
李色尘和您一样,浑身充盈一种仙气特质,只其左臂' 玉魔手' 偶尔匆显魔气森
森而已,绝非您想像的妖魔鬼怪!" 瑞飞凤脸色冷汉道:" 阿琬,你还年轻,别
被爱欲冲昏了头,跟为师回房吧!我以' 雷霆古瑟' 弹奏' 神韵三叠' ,就能让
李斯、王蔼、李色尘三个人现出魔灵元神,到时候你就了解它们狰狞可怕的面目!
" 蒙琬不敢违背其意,只得跟随瑞飞凤往内院香闺而去。

             第59章钜令之谜

  洪炉作高山,元气鼓其橐。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

  灵纵露指爪,杀气见棱角。凡木不敢生,神仙聿来托。

  天资帝王宅,以我为关钥。能令下国人,一见换神骨。

  高山固无限,如此方为岳。丈夫无特选,虽贵犹碌碌。

  " 华山" 位于" 函谷关" 之西南方,其三面均为悬崖峭壁,唯有北侧" 华山
峪" 有险道通向峰顶,经左磐右折的十八盘,登上景色秀丽的北峰,然后上天梯,
经苍龙岭到达东西南三峰的咽喉——华山中峰。

  山麓下清溪粼粼婉蜒如龙,溪畔两侧翠林密布,显得十分宁静。

  " 墨门" 掌门人孟胜之于孟募,年约半百,长得垂眉细眼,鼻大阔嘴,双颊
瘦削一副苦脸,尤其是一袭缝缝补补的儒服,显得十分劝俭寒酸,他率领二十名
门徒来到溪畔已近黄昏,下令在此扎营夜宿。长老翟伟大约耳顺之年,一头白发
满脸皱纹,仍然精神奕奕手持沾满泥土的三尺铁铲,来到孟募面前恭声道:" 少
主,您的床位已铺好干草树枝,可以就寝了。" 孟募轻叹道:" 翟老,您的年纪
比我大,像这种粗活可以命人去做,又何必自己动手为我铺床呢?" 翟伟打趣道:
" 少主,我可是老当益壮,当年掌门出面救我一家大小,就立誓追随他老人家,
并发誓一日不做便一日不食,已经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您要我不做事,这可要
我的老命!" 孟募轻拍其肩,微笑道:" 难怪家父一向器重您老,这次拜访' 道
门' 掌门人黄石公,特别指定要您陪同,咱们潜入秦境,能一路平安无事,全是
您老的功劳。" 翟伟不敢居功,谦虚道:" 掌门孟胜乃是' 墨家' 唯一传承的钜
子,虽年届百龄仍然忧国忧民,为止息天下战事而奔波,我这点辛苦根本不足为
道。" 孟募道:" 翟老,家严命我这次邀约' 法门' 和' 儒门' 专程拜访' 道门
' ,凭咱们江湖百家这四大支柱的力量,联袂前往拜谒' 春申君' 黄歇,劝其联
军自' 函谷关' 撤退,并和秦王赢政达成互不侵犯条约永缔和平。" 翟伟轻叹道:
" 劝退' 春申君' 黄歇尚有可能,但想劝服秦王与列国永缔和平,是比登天还难,
咱们只有尽力而为。" 孟募信心十足道:" 不然也!秦王赢政刚行弱冠之礼,其
朝政大都份掌控在丞相吕不韦及' 长信侯' 嫪毒的手中,而吕不韦和黄歇颇有交
情,理应会私下达成某种协议,所以只要吕不韦在位,秦国与列国永缔和平并非
难事。" 翟伟苦笑道:" 少主,您可别忘了掌门曾经说过,那个' 长信侯' 嫪毒
和太后赵姬生了两个儿子,其人狼子野心觊觎秦国王位已久,与吕不韦形同敌碍,
而吕不韦曾密令掌门,想藉重咱们的力量铲除嫪毒,为他老人家断然拒绝,您可
知道为什么吗?" 孟募点头回头道:" 因为吕不韦也想当秦王,咱们岂可受他利
用,遗臭万年!" 翟伟却摇头轻叹道:" 少主,掌门当初不帮吕不韦的用意,是
想让吕、嫪不和扩大,导致朝政不协调,再无余力侵略各国,如此计谋却也让秦
国对外停止了将近十年的侵略,教列国百姓稍为喘息。" 孟募却另有见解地轻叹
道:" 翟老,假如是我的话,就会倾' 墨门' 之力,帮助吕不韦杀了嫪毒登上王
位,让这种奸商登极误国,天下才有真正止戈停战的机会。" 翟伟喟然长叹道:
" 少主,列国百年来互相侵略争战不休,唯有当年苏秦以合纵拒秦游说六国,且
身配六国相印,才得以保十几年的天不安泰,直至他死后列国合纵拒秦之势方才
瓦解:然而掌门却能以计谋让天下太平十几年,又不居功贪图厚禄,媲美当年苏
秦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募引以为荣道:" 是呀!家严平常看似韬光养晦,实则
在故乡深山中,亲自培训一批精英,专门对付离经叛道的' 别墨' 领导人邓凌子
这批人。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的最大心愿,是希望能一统' 墨家'." 翟伟肃然起
敬道:" 掌门深谋远虑令人佩服!可惜本门那《墨经》和' 钜子令' 早已不知去
向,否则就不须如此辛苦了。" 孟募慨叹道:" 与家严同辈的叔伯们,个个武功
高强,却皆是淡薄名利之人,若无祖师爷的' 钜子令' 号召之下,是不可能回归
本门。" 翟伟睑色微红骤显兴奋道:" 少主,掌门风闻本门宝鉴及' 钜于令' 出
现在秦国,已亲自秘密走了一趟;又藉此联军攻秦的机会,联合道、儒、法二家
会集华山,以声东击西的策略,好抢先一步收回祖师爷的二件宝器。" 孟募也感
受这股兴奋,微笑道:" 家严如果夺回了' 钜子令' ,也会赶来华山和咱们会合,
到时候' 别墨' 领导人邓陵于必然大吃一惊,在儒、道、法三家的面前也得跪拜
祖师爷的' 钜子令' ,去' 别' 归宗,俯首称臣了。" 翟伟击掌叫好,此时闻得
一股肉香飘过来,望见营地上几个门人,架起数只剥皮野兔烤得正熟,便偕同孟
募和二十个门人围坐营火,一起享用烤兔肉及自带的随身佳酿。

  大家同欢酒足饭饱,翟伟派出四名门人放风把守,其他人也各自就著营火四
围躺K!。

  四名门人弟子分成两组,分往东西方向约十丈方圆,穿梭于树林中巡视。

  其中一组弟子叫孟休与孟战,孟休道:" 老哥,华山真是雄伟!躺在草地上
光看满天繁星,好似一颗颗亮丽的宝石,就好像在眼前随手可取一样。" 孟战捋
捻小胡子,望天微笑道:" 阿休,听说失踪百年的《墨经》和' 钜于令' 在秦国
出世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惊动了掌门老神仙亲自前往探个究竟。" 孟休笑吟
吟道:" 老哥,不论真假都该去查探一下,只要得到' 钜子令' ,便能号令本门
天下所有的弟子,所以掌门老神仙当然要亲跑一趟喽!" 孟战轻叹道:" 阿休,
你我投入本门,皆已至不惑之年了,假如是一个外人夺得' 钜子令' ,你可会听
其胡乱指使去为非作歹吗?" 孟休毅然决然道:" 不会!持' 钜子令' 的人,如
果是个不懂武功的小伙子,如何能支配咱们这些门人听其使唤?更遑论那些退隐
山林不问世事的长老了!" 孟战笑呵呵道:" 就是啰!祖师爷遗训,本派掌门必
须由长老们,十年一次举办论武甄试,夺魁者又必须是本派在江湖中德高望重之
人,才有资格荣登掌门宝座,所以' 钜于令' 若被外人得到,就如同废物也妄想
能使唤咱们!" 孟休点头同意道:" 是呀!掌门老神仙又何必亲自出马呢?如果
' 钜子令' 为' 别墨' 领导人邓陵子拿去,尚得过掌门老神仙这一关,我看嘛
……这比登天还难!" 孟战捋胡微笑道:" 阿休,话虽如此说,但祖师爷的遗物
及墨宝,总要收回来,岂容流落他处了?" 孟休有感而发道:" 老哥,你我从小
入门王今,穷得连个居家安身的狗窝都没有,更别提娶媳妇传宗接代了,让为弟
愧对祖先啊!" 孟战睑色微变,轻声斥责道:" 阿休,你我从小都是战乱中流失
的孤儿,若非掌门老神仙收养,同时赐给姓氏,传授武功替天行道,早就是路旁
一堆枯骨了,你还有什么怨言?" 孟休翻动一身破烂儒服,颇有微词道:" 老哥,
咱们平常被派遣到列国做为密探,还得靠己身的劳力过苦日子,又不能泄露武功
底子,连行侠仗义的机会都没有,还真不如列国中,豪门豢养一个食客的最基本
待遇,有时候……想一想真是不值得呀!" 孟战喟然长叹道:" 阿休,掌门老神
仙时常教训咱们,所谓真君子辞富不辞苦,真君子忧道不忧贫,真君子知义不知
利,真君子成人不成己。你难道忘光了?" 孟休讥讽道:" 老哥,当个真君子也
得吃饱吧?三餐尚得温饱才会去拜神仙!如果你饿得定不动了,还能往哪里去求
道?我只不过是穷伯了,又不能偷不能抢,发点牢骚而已!" 孟战轻拍其肩安慰
道:" 咱们已到不惑之年,也该乐天知命了。" 孟休只有报以苦笑,两人以营火
为主轴点,继续在密林中往北绕圆巡视,匆见前方天空的指标——" 北斗星" 突
然不见了;与四周的繁星对比,天空好像被撕掉一片,显得一片漆黑,充满诡异
的感觉。那片漆黑的虚空,突然飘出一道黑影,仿如一只大蝙蝠展翼滑翔出来,
急落于丈外密林之中。

  孟战和孟休以为撞邪,双双搓揉一下眼睛,又见天空" 北斗星" 依旧明亮,
两人为好奇心所驱使,迅速前往丈外密林内,去寻找那只超大的蝙蝠。

  孟氏两兄弟惊见前方一名银发瘦削老者,满脸呈死灰色,双眼如炬,绽放出
精光闪闪的杀气,尤其是一身黑袍裹身,更突显其死白冰冷面貌,令人感觉一股
阴森的死亡气息,直透心扉,身不由己地打个冷颤。孟休把剑一扬厉暍道:" 不
论你是人、是妖、是山精鬼怪,快速离去,否则惹上咱们' 墨门' 也得魂消魄散,
永世不能超生!" 孟战冷静如恒道:" 阿休,这位老者是位武林高手!请问老前
辈如何称呼?快报上门派名号,免得自误误人!" 黑袍老者默然不语,双眼精芒
一敛,匆尔朝天空皎月深袂一拜,令孟氏两兄弟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皎月如盘,突然扭曲变化成一名雪白女子的模样,直坠地面。

  孟休和孟战一时间看傻了眼,呆若木鸡。

  女子落地的一瞬间,散发出一股兰香弥漫空间,一扫阴森死亡的气息,好似
令大地回春。

  女子头戴白丝巾掩面,一袭雪白丝亮风袍披身,隐约中可见其玲珑浮凸的曼
抄身材,尤显其高贵气息,令人兴起一股欲睹其卢山真面目的欲望,因为白丝巾
下的容貌应是绝世之颜。倩女头戴的白丝巾忽然滑落而下!惊见其脸上居然戴著
一个面具!金质面具的容貌五岳丰挺,俨然是位年轻美男子的面貌,其特殊之处,
在于额头中央镶嵌著一颗亮丽约拇指粗的水晶,于晶莹剔透中清晰可见一个" 钜
" 宇,随著光影变化,其" 钜" 字七彩缤纷,璀殉灿烂,十分耀眼。孟休和孟战
见到这副金质面具,睑色骤变,慌然匍匐地卜,语气十分恭敬,不约而同道:"
弟子孟休、孟战!参见祖师爷' 钜子令' !" 两人说完立即起身,孟战厉喝道:
" 你是谁?竟然敢戴著祖师爷的容貌面具,本门' 钜子令' 一向不许女人去摸抚,
你简直是亵渎祖师爷!" 倩女匆尔轻笑,笑声如铃脆响,掩口作态揶揄道:" 喔,
原来' 钜子令' 就是' 墨翟' 年轻时的容貌,但这个' 钜子今' 面具暗藏无比玄
机,确实是旷世之作,连本教主都不能不为之赞叹呀!" 倩女直呼" 墨子" 名讳,
令孟氏两兄弟大声斥喝,而瘦削老者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道:" 教主!咱们该动
手了吧?" 倩女戴著「钜子令" 虽然看不出表情,却从面具下微笑的嘴中,传出
一股冷森的口气道:" 郭开坛主,就等他们全都到齐,看状况再动手也不迟。"
孟战把两指就嘴急哨一响,回荡空间,片刻间孟募和翟伟率领十八名弟子各持刀
剑赶来。

  这批人惊见" 钜子令" 当前,瞬间齐齐跪地一拜,大家起身后,由孟募指挥,
将倩女和老者给团团围住。

  倩女冷然道:" 你们这是先礼后兵吗?" 孟募宝剑倒持躬身一揖,肃然道:
" 参拜祖师爷遗容,是我等最尊敬的礼节,请姑娘告知老夫的派别,快将' 钜子
令' 归还' 墨门' ,本门上下一体,终生感激贵派成全!" 郭开双眼杀气盈盛,
怒斥道:" 既然' 钜子令' 是墨家掌门人的代表,尔等就该奉我家教主为主公,
听命行事,不得有误!" 翟伟作揖抢问道:" 真派教主居然是位女子?请问如何
称呼?" 郭开傲然道:" 这位是咱们' 五毒门' 的教主!尔等还下快点膜拜名震
江湖的' 赤炼仙' 阴玉门!" 孟募及翟伟闻言震撼莫名,而一千人等皆一片哗然,
个个显示出愤恨不平之色。

  孟募脸色一沉怒斥道:" 原来你就是武林中最神秘毒辣的' 五毒门' 教主阴
玉门!如今' 钜子令' 在你这个' 赤炼魔女' 的手中,若不夺回来,本门如何能
立足武林!" 郭开一身黑袍无风自动,好似展开双翼般杀气滚滚拂出,令人有一
股死亡的窒息感,迫得孟募和翟伟双双凝劲抗御而退后一步,蓄势以待。翟伟色
厉内荏脱口道:" 你是' 蝙蝠坛' 坛主郭开!也是' 五毒门' 最擅长狙击暗杀的
首脑,咱们' 墨门' 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绝对不会奉尔等为尊!" 阴玉门"
吃吃" 一笑,讥讽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派中人像尔等这种货色,到处都是!
本教主要的是孟胜和邓陵子两人,以及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家伙为我效命!" 孟募
跨前一步,扬剑一指厉声道:" 魔女!你虽拥有' 钜子令' ,但家严及本门的隐
世长老,绝不会服从你的领导,这简直会将本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步!" 阴玉门
冷然道:" 老芋头!你可知这' 钜子令' 面具下的玄奥神秘吗?" 孟募一脸惘然
脱口道:" 什么玄秘?本门祖师爷当年将自己的面貌制成面具,额中镶嵌一颗'
灵晶' ,内中暗藏一个' 钜' 宇,能绽放出七彩神芒,任谁也无法复制,只要是
本派门人弟子,一入门以后皆谨记这件要事。" 阴玉门冷笑道:" 啐!你老子孟
胜,真是个老滑头,连' 钜子令' 之奥秘都不告诉你,可见你的武功层次不高,
尚无资格知晓其秘!" 翟伟怒目斥责道:" 废话少说!既然是本门最高秘密,你
这个魔女又岂能得知?竟敢在此跃武扬威,也下伯风大闪了舌头?" 阴玉门匆尔
纵声长笑不歇,彷若龙吟,声音无形无劲却婉蜒如龙,穿梭十丈方圆,刮得密林
枝叶飞扬,溪畔中的鱼儿跃上水面立即翻白猝死,声音钻进这批人的耳脉中,震
得人人头昏眼花,武功弱者已然倒地哀嚎。孟募及翟伟脸色发白露出恐慌之色,
没想到这个魔女的浑厚内元高绝如斯,两人忙盘坐地面运功抗御这股魔音贯脑,
此时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魔音一敛。

  孟募和翟伟皆脸色铁青,汗流浃背,一时间站不起来,更遑论其他的弟子众,
已经东倒西歪,遍地哀嚎。

  孟募脸色痛苦地沉吟喘息,嗫嚅道:" 这竟是……本门' 飞龙吟' 音律玄功
……这怎么可能?翟伟喷出一口鲜血以舒解胸中郁闷,惊慌失色道:" 少主…
…听说这是祖师爷生平绝技之一……如此浑厚内力,仿彿祖师爷再世……连您的
父亲都没有这么厉害!" 阴玉门珍惜地以双手轻抚脸上面具,得意洋洋道:" 你
父亲及邓陵子两人,皆是固步自封、沽名钓誉之辈,他们早知' 钜子令' 暗藏天
大的秘密,却秘而不宣,就是伯人取代他们在门派中的地位!孟募咬牙切齿道:
" 魔女,上可杀不可辱!你不能如此一污蔑家父!" 翟伟愤然而起怒声道:" 魔
女,你妖言惑众、含血喷人!掌门老神仙乃武林的中流砥柱,岂是你三百两语所
能一污蔑!" 阴玉门冷哼道:" 百年前' 墨子' 以自己的面貌制成面具,并镶崁
一颗' 灵晶' 之用意,是让戴上面具者,能瞬间吸纳其贯注在' 灵晶' 内的所有
功力,以及其一身绝学,彷若' 墨子' 再生,但是孟胜及邓陵王这两个滑头皆存
私心,却秘而不宣,深怕弟子们取代了他们的崇高掌门之尊,否则墨门早就无本
家和' 别墨' 之分了……" 此话一出,确实震撼人心。

  阴玉门又冷笑道:" 但摘下面具,又恢复了凡夫俗子的身分,这种巧夺天工
的设计,也适合' 墨子' 与世无争的个性。然而他太小看人性了:因为贪婪及追
逐名利是人的本性,他却让自己的门徒一穷二白,实在难以立足武林。" 孟募神
色冷峻厉声道:" 魔女,祖师爷有训:生命的尊严不在于它的绚丽,而在于它为
后人所带来的缅怀:生的意义不在于它的长久,而在于它为后人所带来的典范。
所以我派门人以制止人类的互相仇杀,以消弭战争为终生目标,至死不悔!" 郭
开忍不住打岔道:" 全是废话!当今乱世,群雄相争,已然揭露出丑陋的原始人
性,其目的不外是争名夺利而已。尔等如果光凭一腔热血抱负,也抵挡不过二天
不吃饭的威力;人性如此脆弱,生命如此短暂,光凭理想抱负有个屁用!" 翟伟
冷然回答道:" 钟鼎山林,人各有志!我等宁愿战死,也不愿臣服在你们邪恶毒
辣的' 五毒门' 下,苟延残喘!" 阴玉门指著脸上" 钜子令" 面具,冷然道:"
本教主还不将' 墨门' 放在眼里,这个' 钜子令' 面具,我可以随便找个贵派弟
子,辅佐其登上掌门之尊,本教主资助大量黄金收买徒众,在幕后操控就行了,
你们之中,有谁愿意?" 孟募及翟伟闻言色变,才知道阴玉门迟迟没有动手杀人
的原因,这种毒计,确实会令" 墨门" 陷入万劫不复之困境。

  一旁的孟休突然箭步掠出,匍匐在阴玉门跟前,磕三个响头道:" 弟子孟休,
愿意担当此重任!整合本家与' 别墨' 百年来的纷争,希冀阴教主成全!" 孟募
的举动,引得数名弟子参加,令其兄孟战气得发狂,持剑赶来,一声不作便朝孟
休的脑袋砍王。

  郭开旋身而至,黑袍大展,形如鬼魅,穿过孟战的身体,一闪而出,刹那问,
孟战的魁梧七尺之躯,从中被撕裂成两半,死得凄惨。

  孟休仍然跪在地上不为所动,但那数名背叛的弟子,却纷纷躲避。

  郭开残杀孟战之后,大展若翼黑袍,朝天桀桀狂笑不歇。

  惊见本是满天星斗的虚空,突然若崩裂般,化为一块块的星辰布幕,有若一
只只的大蝙蝠,纷纷朝地面降落。

  孟募及翟伟和弟子众,刻下才发现那满天一只只的大蝙蝠,皆是一块块伪装
星斗,拼渗而成的图案,以瞒天过海欺敌的五毒教众,已然布满密林之中,彷若
虚空中的星河,倒泻而下,十分壮观,令人不寒而栗。

  光是这种幻化虚空铺天盖地的气势,放眼当今武林百家的各门各派,根本无
法抗衡,难怪" 五毒门" 是江湖中最神秘诡异的说法,确实并非空穴来风。那几
名叛离却又惊吓躲避的墨门弟子,已被密林中的伪装星海所吞没,连临死前的一
声惨叫,都没有传出来,因此可见五毒门" 蝙蝠坛" 的实力。孟募和翟伟及一千
弟子众,皆脸色如土。

  阴玉门踌躇满志地纵声狂笑,伸出玉腕,扶起惊颤发抖的孟休,诡笑道。

  " 你的明智判断,代表本教主的看法十分正确,也表示人性本就具有无尽的
贪婪欲望,但你可知门派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孟休脸色愣了一下,瞬间作
揖回答道:" 是属下对教主的忠诚!" 阴玉门冷然道:" 错了!" 孟休惊讶抬头,
忙问道:" 莫非只是忠诚还下够……希冀教主训示!" 阴玉门轻叹道:" 忠诚是
可以收买的,但纯正的' 血统' 却能令一个愚笨之人,登上王位。就如上一代秦
王赢稷(异人,三任昭襄王)为吕不韦以' 奇货可居' 给拱上王位,所以你并没
有资格当' 墨门' 的掌门人!" 孟休惊慌失措道:" 教主!我虽无资格当掌门
……但仍然可以效忠您!因为我要永远脱离这种穷日产。" 阴玉门指著孟募微笑
道:" 他才有资格登上' 墨门' 的掌门宝座,并能以' 钜子令' 号召' 别墨' 归
宗认祖,但你却可以在孟募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如同一位' 地下掌门
' 一样,比掌门更有权力。本教主一向言而有信,你只要乖乖听话,就有一生享
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休再次磕头谢恩道:"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阴玉门诡
邪一笑道:" 你要拿一种东西来交换!" 孟休到了这种地步,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运,只能强颜欢笑道:" 任凭教主全权安排!" 阴玉门抬手轻印在孟休额头,外
人看来像是加持的样子,笑呵呵道:" 很简单!只要拿你的' 良心' 来交换就行,
本掌门当然不会要你的命,否则就食言自肥了!" 孟募额头一震,当阴玉门收手
之际,已见其额头印上一条金色赤炼蛇之" 追魂蛊" ,片刻间即隐。

  阴玉门欣然道:" 这是本教的印记!你尽其一生形寿,都是本教的弟子,若
有一丝叛离的私心,即遭' 五毒噬魂' 之酷刑!" 孟募见大势已去,竟把剑横在
脖颈上,凄声吼道:" 魔女,我宁愿一死!也不愿做本门的千古罪人!" 阴玉门
面具额头上那颗" 灵晶" ,突然激出一束红芒,精准地击中孟募手中铜剑,瞬间
铜剑火红发烫炽手,把握不住因而落地。

  郭开若一头大蝙蝠飞掠而去,一指将孟募点倒,声色俱厉道:" 尔等快弃械
投降!从此能脱离贵派的贫困,修改贵派那些不近人情世故的教条,本教会让大
家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否则杀无赦!" 翟伟朝地面上昏厥的孟募一拜,老泪横
流哽咽道:" 少主,老奴保护不力该当死罪,已无颜去面对掌门老神仙……老奴
先走一步了。" 翟伟持剑一抹脖子,当场血溅五步,几名忠贞的弟子也随其自刎
丧命。

  阴玉门冷哼道:" 我对这些自命愚忠之人,最为不耻!死不足惜!" 语音旋
落。

  阴玉门化为一股轻烟消失于密林中。

  郭开命孟休驮起孟募尾随其后,也消失于密林之中,伪装满天星斗的敦徒收
拾残高,也纷纷撤离现场,连一滴血都不留痕迹,真是群可怕的狙击团队。

             第60章邪不胜正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下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蒙骛一时兴起,临时命家了请来准备和他一同随行出征的十来名将领,和李
斯及王翦介绍一番,共同餐叙。

  李、王二人为十来名将领热情地轮番敬酒,喝得酩酊大醉,被安置于内院一
间厢房暂做憩歇,待酒醉之后再论战事。

  内院厢房与蒙琬的楼阁,相距不过十丈,楼阁顶层,忽尔传出一阵瑟韵,回
荡空间。

  流水行云般地瑟韵响起,是一指划上瑟弦的操作妙法,由尖锐至低沉十分悦
耳,竟有五十个音津之多。

  只觉得入耳说不出的妙境,仿佛醇酒喝得八分醉意,温润五脏六腑,令全身
毛孔无一不畅快。

  又听见一指再划上瑟弦,却由低沉而转至尖锐。

  恍若一道金光从涧崖峭壁中蹦出,裂石破山,贯云射日,直冲九霄云外,不
禁令人暗暗叫绝。

  哪知,瑟韵妙音于云霄之巅,尚能再转折回绕,如入太虚星海驰骋,愈险愈
奇,愈玄愈绝。

  李斯和王翦两人于醉薰薰中,闻得瑟韵,随其心神驰骋万里,若米粒之光融
于虚空万星群聚之处,恍惚之间已不能自己了。

  瑟韵妙音匆转锐利激昂,三、四叠起伏之后,陡然骤落。

  李、王两人魂魄如乘小舟飘流于大海之中,为匆来的庞大激流漩涡所吸纳,
急势如涛浪飞舞百折千回,空压迫得浑身欲将魂飞魄散,愈坠愈快,愈陷愈深
……

  高外人闻得这种悠逸瑟韵,愈弹愈沉,最终那低沉的韵律,渐渐地就好似听
不见了一般……

  余韵令人约在七、八个数息之间,仍沉溺于音韵妙境之中,深深无法自拔,
这就是韵律最高境界之" 无声之声".慑心动魄,令人浑然沉溺而不自觉。

  再看卧房中的李斯和王翦,当下二具肉体如处粪坑之中,迫散出一股腥臭无
比的妖气,令人作呕。

  李斯及王翦知道著了" 瑟仙" 瑞飞凤的道儿,全身僵然,却清晰可见他们双
眼如死鱼翻白,满脸潮红,屏息凝劲,额头青筋暴凸有如蚯蚓,好似拚命地抗拒
某种无形的恐怖压力。

  " 咚!咚!" 二声瑟音,突又扬起。

  李、王两人,感觉就如虚空星河崩裂,天摇地动。

  随后又来一阵瑟韵拨动,恍若虚空繁星化作千百万道的七彩星火" 咻!咻!
" 纵横天际,而后直落大地。

  李斯和王翦感觉身体就如大地,为无法计数的琐星,如骤雨般地轰击,干疮
百孔,痛苦难当。

  王翦撕心裂肺般哀嚎道:" 太痛苦了!我这个肉体不要了……' 神韵三叠'
令我生不如死" ,李斯强忍肉体上的剧痛,厉声喝止道:" 不行!再痛苦也必须
忍耐,若换另外一具肉体……咱们的一切计画,岂不前功尽弃……快舍肉身…
…魔魂出窍……合力宰了那个操瑟的臭婆娘!" 语音方落。

  繁弦急奏。

  瑟韵有若万马奔腾,由远而近,急奏的每个音符跳跃在空间,幻化出漫天约
寸大的神将天兵,无法计数,瞬间攻击而王。

  这种漫天神兵天将的幻觉,布满李斯和王翦躺于床上的肉体:每件武器或砍
或斩如针刺扎肉,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再忍受下去。

  王翦凄厉狂吼,全身颤抖彷如癫痫发作,瞬间从其脚底板" 涌泉穴" 窜出一
股魔灵元魄,凝聚成一只约有坛大的千年毒蝎子,又随即幻变成全身黑色人形的
丈高幽李斯厉喝一声,刹那间从其胯都阴囊中,窜出一股黑气魔灵流泄地面,凝
结成一条丈余的干年娱蚣形状,随即再幻变为丈高的人形幽魂。

  两头巨大魔灵联袂扑杀肉体上无法计数的小神兵天将,片刻问让肉体得以喘
息。

  瑟韵忽地一乱,瞬间俱寂。

  李斯及王翦因酒醉一时不慎,肉体为瑟韵所制,现出魔灵,两人若疯狂般咆
哮震天,各化为一股黑旋风穿透墙壁,联袂欲找" 瑟仙" 瑞飞凤算帐。

  楼阁上栏杆眺望台。

  案桌檀炉清烟袅袅。

  " 瑟仙" 瑞飞凤端坐案前一身飘逸素服,其双手十指抚于" 雷霆古瑟" 五十
弦上,凝神戒备,而蒙琬神色紧张地展开" 灵眼" 观照四周环境,手持一柄宝剑
蓄势以上了。

  当李斯和王翦巨大的魔灵穿过墙壁,连袂腾空扑至之际,仿若一片黑云罩顶。
他们来势汹汹所发出的魔气如涛拍岸,一波衔著一波先行攻至,形成一股腥臭的
强裂空压,刮得屋瓦纷飞门窗破碎,好似欲吞噬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蒙琬见状惊骇欲绝,迅速隐于其师瑞飞凤的身后以求庇护。

  瑞飞凤脸色一沉,十指弹动弦线如鼓擂动,弹奏出" 铿锵" 如铁器般瑟音,
拨动而出的音律化为漫天刀剑般的银芒,若烟花燃爆,璀珣灿烂飙射而出。

  银芒万道,霍霍呼号,耀日生辉,凌厉无俦,确实有穿云射日之威力。

  漫天如乌云般的魔灵,被银芒射穿,八方飞散,流泄丈外,而楼阁天空左侧,
清晰可见一条条形如娱蚣的黑气凝聚不散,天空右侧却是一只只形若毒蝎的黑气,
下停地跳动。

                咚——

  " 神韵三叠" 奏出第二重" 神幻律变" ,悠扬旋迭转为极其高亢,彷若一声
鸡啼破晓,回荡天空,音律流转化为满天金鸡,开始啄食娱蚣及毒蝎,双方斗得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蔚为奇观。

  金鸡虽然尽力啄食二种毒物,看似吃了半数以上,略胜一筹,却已由黄金色
逐渐转黑,逐渐膨胀,本是轻灵跳跃的神态,变成笨拙难以翻身。

  弹奏中的瑞飞凤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突然檀唇一张" 噗!" 地朝天喷出一
口鲜血,化为一阵血雨滋润每一头金鸡,那些金鸡立刻又活跃起来,啄食剩余的
娱蚣和毒蝎。

  然而金鸡全身转黑的肚皮上,仍隐约可见娱蚣和毒蝎在灵活蠕动,不甘受困。

  陡然问,一头头金鸡爆炸开来,彷若闷雷轰响。

  黑稠黏液喷得漫天飞扬,再次遮天盖日。

  瑟韵立歇。

  瑞飞凤螓首如受重击,往后一仰,随即又喷出一股血箭,可见其耗损内力不
浅,为身后的蒙琬以双掌抵住任、督二穴,输功助阵。

  满天黑稠液体又凝结一起,分化为李斯和王翦的体态,因吸纳融合音韵所发
出的内力,体形更为巨大,约有二丈高,好像两头洪荒魔兽十分狰狞恐怖。

  二头魔灵自空中扑向瑞飞凤,攻势比刚才更为凌厉,更为凶猛。,光是排山
倒海的空压,就令楼阁屋顶瓦砾全都掀飞。

  瑟韵三叠。

  瑞飞凤十指纤夷激出丝丝真气,布满古瑟五十弦,彷如与瑟体融合。

  音律彷若金石铿锵,初闻时仅可及耳,但刹那间令人耳鼓内已贯满啸音,匆
转一声来自九天的清鸣,充盈空间。

  韵律旋飞转幻为一头神凤,仰天清啸,振翼飙飞,金光闪闪直扑二名魔灵,
而神凤左右丈长的神翌一如刀,流光旋转一匝,即将二名魔灵切割成四块。

  二名魔灵身体急速复合,立即暴飞丈外,凌空与神凤对峙。

  趁此挫敌契机,瑞飞凤灵魂从泥丸宫出窍,化为丈高金身骑坐于神凤背上,
神威赫赫,威风凛凛。

  两名魔灵往后飘退,倏又转回。

  左侧李斯大展手中三尺铁折扇,就像在空中随意敷彩绘画,表面上看去潇洒
优美,却是招招杀著:线条由点至面铺盖,扇势凌厉连削带打,精采纷呈,攻向
骑坐神凤背上的瑞飞凤。

  右侧王剪巨大魔魂往右下方骤降,手中一柄四尺青锋窄薄轻盈,看似随意刺
出的一剑,居然剑气流转,纯以速度、角度、气势抢攻那只振翼飞翔空中的神凤
腹都,既快又狠。

  一声凤鸣清啸震天。

  瑞飞凤驱策神凤往右飞掠翻转挪腾,一闪而过,神凤的七只彩亮尾翎,只只
如锯齿般有二丈乡长,迅速扩展成庞大的扇形美姿,扑盖王翦和李斯而去。

  李斯及王翦哪能臆测出神凤尾翼的奇妙多端变化?七只尾翼彷如七条灵鞭,
又若七条捆魔索,灵活异常。

  李、王二魔于猝不及防之下,为二丈多长的尾翼拦腰缠住,随著神凤任意翻
转翱翔空中,一时间被旋转得七晕八素,互相撞成一团十分狼狈。

  李斯和王翦各用铁扇及宝剑欲斩断凤尾翼脱困,怎料尾翼坚韧异常,丝毫无
伤,令李、王二魔惊慌失措。

  瑞飞凤困住丫二魔,于空中大暍道:" 琬儿!趁机到西厢房杀了这两个魔头
的肉身,他们就不能再以李斯及王剪的身份,危害世间。" 蒙琬手持宝剑,立即
腾身朝西厢房掠去。

  李斯及王翦见况不妙,暴怒一吼,凭著一口戾气各自挥动手中武器,自残魔
灵,分裂成为两截,瞬间摆脱尾翼盘缠,抛掠空中又缓缓地蠕动,复合为一体。

  瑞飞凤一见,就知魔灵每复合一次,必须耗损大量元能,机不可失,随即持
剑从神凤背上腾空而起,插入二个魔灵之间,剑芒大盛遮天蔽日,不见人踪。

  两者的上半身立即各挥兵器攻击,却只能看到身前整个空间幻起闪炽眩目的
剑芒,其中隐约可见一个优美纤长的体态,但觑不真切,只有如虚如幻的感觉。

  纤柔体态在如此凶险的形势里,变成了一片云霓,不知如何,令二魔心中匆
地升起一种无法解释的宁静感觉,总觉得瑞飞凤的这一剑,已臻至虚极静极之意
境。

  不闻半点兵器交触的撞击声音。

  剑芒收钦。

  瑞飞凤满头银发如瀑飞扬,一脸圣洁,静若渊海,一手持剑,另一手轻捏剑
诀,遥指二魔。

  " 噗!噗!" 如二声闷雷甫响。

  二具庞然魔灵,再度四分五裂,彷如十来片的黑云,飞散八方。

  楼阁案上那只古瑟,匆尔自动弹奏乐章,令空间充盈一股祥和之气,尽除一
切暴戾秽气。

  瑞飞凤纵声长笑:" 魔魑魍魉!任尔等有数千年以上的道行,也难敌本仙子
座骑——万年彩凤,与天界神器' 诛魔剑' 和' 雷霆古瑟' 的合击。,我就不信
尔等魔灵能再重生复合几次!琬儿只要毁了你们的肉身,就令尔等无法再兴风作
浪,危害人间。" 二个魔灵已经第三次复合,但复合的速度更为缓慢,而瑞飞凤
却虎视眈眈,持剑对峙,打算一次又一次地斩裂魔灵,直至缩小痪散为止。

  李斯及王翦的魔灵确实因肢体分离而痛苦难当,也料不到瑞飞凤拥有如斯神
奇厉害的三件宝器,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将陷入魂消魄散的危境了。

  二个魔头更为肉身将被蒙琬潜入西厢房所毁,而心急如焚,因为在秦国刚建
立的势力,将会因此而毁于一旦,则" 五毒门" 也会尽丧秦国庇荫的优势。

  蒙琬持剑闯进卧房,看见李斯和王翦双双睡状如死,她对这种假藉人体来为
害世间的魔灵,绝不会手软,立即挥剑欲斩他们的脑袋。

  突然问,从床底下窜出二团小黑影,攻击蒙琬,令她心中一瞿立刻挥剑迎斩,
怎料二团活物灵活一闪而过,不知去踪。

  蒙琬感受背后原是" 嗤嗤" 作响的声音,倏地转静,忽然闻得室内空间弥漫
一股腥臭味,警觉回头,惊见满地的娱蚣及毒蝎子十分思心。

  一条娱蚣长约二尺,额头有萤光闪烁,嘴吐一丝白烟奇臭无比:另有一只毒
蝎子体态若盘,全身漆黑闪动鸟光,高翘的十节毒尾针足有一尺多长,它率领无
法细算的小毒蝎,皆把尾端针尖遥对著蒙琬。

  大娱蚣昂首而起舞动千足,状似王者发号施令,瞬间难以计数的小娱蚣及小
毒蝎齐向蒙琬攻击而至。

  蒙琬见状心中恐惧发毛:心想若被其中一只毒物给叮咬上了,保证立刻毒毙,
随即挥剑匹练一股剑芒,横扫得一批毒物爆碎糜烂。

  空间腥臭味道更为浓烈。

  蒙琬立觉略为头晕,即知空气中的腥臭味有毒,随即暂时屏气,手中频频挥
剑,希冀在短时间内能扫除满室的毒物,以求自保。

  岂料毒蝎子竟若跳蚤般弹飞攻击,虽为剑芒粉碎却毒液四液,蒙琬若无一身
玄功护体,早就被毒毙了!但蜂涌而至的两种毒物,各互相叠垒成墙,攻击更烈,
令蒙琬一时受困,杀下胜杀。

  然而攻势最凌厉的却是大娱蚣及毒蝎王,二头毒物所喷出的毒液,竞能毒化
蒙琬布满全身的玄功,其攻击性最为灵活诡变,防下胜防,形成一种致命威胁,
令她必须时时催动玄功填补被毒化的缺口,不得不特别小心应付。

  忽然间屋外传来一股悠扬的哨声。

  二种毒物闻哨迅速筑叠成人体模样,舞动四肢,对著蒙琬左右夹击更为猛烈,
蒙琬若斩断其肢,大量的毒物填补却又复合回来,令她烦不胜烦。

  二种毒物叠叠而起的人体,将蒙琬迫于窗口,好似要逼她从窗户离去的样子:
蒙琬岂能示弱,把剑飞舞得金光流转,滴水下漏。

  蒙琬匆觉窗外一股极为寒冻的气劲,袭王背都,她毫不考虑地就回剑挥向窗
户,激出一股剑气封架而去。

  " 嗤!" 一只晶莹剔透的左腕,骤张五指穿破纸窗而入。

  " 锵!" 五指如脂玉般晶莹亮丽,略为一弯旋又弹出,瞬间化散凌厉剑气,
刹那间又再聚拢,攫住了剑尖。

  蒙琬一脸惊慌失色,因为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空手攫住锐利的尖锋,并令其无
法抽回宝剑。

  这一迟疑。

  一股极为冰寒而无可抗御的力道,由剑锋直钻人手臂的经脉,再往全身的经
络扩散,这种感觉好像是被人抛入了万年冰窖中,冻得飞僵。

  蒙琬吓得魂飞魄散,没料到来袭敌人,居然拥有如斯高绝的至阴至寒内力,
令其手掌冻僵弃剑,手臂垂然而下。

  只见玉掌攫著长剑以剑锌回点蒙琬胸前几处要穴,令其无法动弹。

  更要人命的却是两侧袭至的人体丑陋毒物,若给两面合拢一夹,蒙琬空有一
身的护体玄功,也会被覆盖窒息,更遑论剧毒侵体了。

  那只如脂玉般的五指攫著宝剑,迅速抽出窗外而隐。

  窗外又忽起一声急哨。

  两面毒物叠叠而成的人体,一闻哨音,一只只娱蚣及毒蝎子随即若沙垒般流
泄落地,好像集体行军井然有序,全往门外快速流窜而去,令人大开眼界。

  唯独娱蚣王及毒蝎王按兵不动,对著蒙琬发出" 嘶嘶" 的声音,窗外又起急
哨,两头毒物迅速钻进李斯和王翦的怀中,却又不时地探出头来环顾四周,忠心
护主。

  原来是李色尘翻墙赶来探望老爹及王叔,恰巧遇上蒙琬行黥,适时从窗户出
手救援,化解危机。

  李色尘蒙面闯进卧房,以免被蒙琬认了出来:先行检查李、王两人,见两人
无恙,却又摇不醒他们,误认为两人已醉死了。

  蒙琬虽被制住无法动弹,看见了蒙面人闯进来,不知是敌是友,以试探的口
气道:" 快杀了床上的两个人!本姑娘赠予黄金百镒……或者当我家的护卫都可
以,绝不食言!" 李色尘却从头罩孔洞中故露色欲眼神,浏览蒙琬漂亮的脸蛋及
身材,压低嗓音吃吃笑道:"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人可以吗?床上这两个人
酒醉不醒人事,他们既然能住进宾客厢房,想必是你家的贵客,为何要杀他们呢?
" 蒙琬也顾下得李色尘的无礼色眼,脱口道:"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醉死,而是
魔灵出窍正在空中战斗,若让他们回魂将不利于秦国!" 李色尘闻言心中一瞿,
故作不解其意,怒责道:" 胡说八道!他们一身酒气明明是醉死了,你却诬指什
么魔灵来著?你再骗我……信不信我就当场奸了你!" 蒙琬见其举止粗暴,吓得
花容失色,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下清,立即默不作声。

  李色尘知道李、王两人著了人家道儿,若非危急绝不可能会魔灵出窍去应敌,
立即二话不说搂著蒙琬纤腰,离开卧室翻上屋脊,展开" 灵眼一往空中望去。

  惊见空中一只神凤背上端坐著瑞飞凤,手持一柄宝剑正将李、王两人的人体
魔灵,挥斩得支离破碎,隆不忍睹。

  如果她再继续分裂魔灵,灵体最终将魂飞魄散。

  李色尘望见楼阁凉台之上,正是瑞飞凤的肉身以双手按著一具古瑟,凝然下
动,他便心生一计搂著蒙琬飞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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