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凶案谜团
高馆张灯酒复清,夜钟残月雁归声。
只言啼鸟堪求侣,无那春风欲送行。
黄河曲里沙为岸,白马津边柳向城。
莫怨他乡暂离别,知君到处有逢迎。
" 咸阳" 城东十里,风景优美。
李色尘和颜北辰约中午时分,来到" 聚贤馆" ,望着朱门围墙内的楼阁层层
叠起,气派非凡。
两人暗叹嫪毐确实野心勃勃、雄心万丈,肯花费钜资在依山傍水的绝佳风景
处,兴建此楼招待各方的食客。
颜北辰见日正当头,而朱门大开,却无人看守,喟然叹道:" 唉,掌门人,
虹姑娘提着白深的人头赶进城去,听说' 咸阳城' 戒备森严,可不比这地方大门
敞开,任何人可以进去的!" 李色尘笑道:" 颜大哥,虹萤有蒙恬大哥掩护,他
可是一位将军,出入城门十分方便,别说是一颗人头,就是一具尸体也没有任何
风险。" 颜北辰好奇问道:" 虹姑娘为何要将白深的人头献给嫪毐?这有何好处?
岂不是得罪了白氏豪门吗?" 李色尘冷笑道:" 颜大哥,白深的祖父白起,当年
坑杀赵卒四十万,如今白深之死可以推给赵国,也算是一种因果恶报,白家从此
在秦国豪门中除名了。嫪毐少了一个劲敌当然乐在心中,猫哭耗子送回白家,是
制造他们之间的仇恨。" 颜北辰叹然道:" 列国之间,世代仇恨都是如此挑起的,
都是因为护短,而不反省己身……当年我齐国哀公,荒淫而好田猎,纪侯谮于周
夷王,夷王烹杀哀公,哀公九传至襄公,灭纪,复了' 九世之仇'.因此教列国群
起效法,争战不休,真是首开恶例呀!" 李色尘轻拍其肩,微笑道:" 颜大哥,
有时候我却觉得人心阴险,诡谲难测,远比妖魔鬼怪可怕!既然门口无人看守,
咱们就先溜进去吃喝一顿再说!" 颜北辰面有难色,指着门口一对练武用的石墩
道:" 这不好吧!听虹萤说过,想进馆的游侠儿必须举起石墩才能过关,对咱们
来说是轻而易举,又何必溜进去呢?" 李色尘拉着颜北辰走到一个石墩前,用脚
运劲轻轻一踩,就直接进了大门,边走边说道:" 颜大哥,我是开玩笑的!这么
大的' 聚贤馆' ,居然没有守卫看门,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若不进来瞧瞧,
可能会错过了热闹!" 李色尘和颜北辰见大厅内居然空无一人,却摆满了丰盛酒
席,后院传出喧闹吵杂声,然而两人已然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席地大快朵颐。
大厅偏门忽然跑进来一位劲装大汉,看见李、颜两人吃得不亦乐乎,又皆穿
一袭寒酸布衣,误为刚入门的穷食客,脸色一沉气呼呼地怒吼道:" 混帐东西!
馆主嫪兴及几名高手都被杀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饭?快跟老子去收尸吧!" 李色
尘和颜北辰相对窃笑,忙一抹嘴离座,跟随那名大汉快步而去;大约走了一里路
程,绕过一栋栋的楼阁,见三五成群的游侠儿个个脸色凝重,逐楼搜寻,好像是
总动员在缉凶的样子,难怪大门口无人把守。
过了楼阁区,眼前为之一亮。
一个数亩宽广的人工湖泊赫然在目,柳岸翠绿,平野辽阔,微风轻拂莲花映
日,遍生春色。
然而湖中却有几条扁舟正在捞取一具具的尸体,实在大煞风景。
劲装大汉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道:" 你们快下水帮忙抬尸,别光吃饭不做
事,我还有要事去办,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人人都有嫌疑,你们可别乱
跑被当成凶手,被误杀了算活该倒榍!" 话一讲完,劲装大汉立即掉头离去。
颜北辰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为李色尘笑吟吟地轻扯其袖给制止,道:" 颜
大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凑上这种凶杀的热闹,帮忙收拾尸体就当作一件功德,
顺便从死者身上的伤口,可以了解凶手武学的来龙去脉,何乐而不为?" 颜北辰
一拍额头,揶揄道:" 偷吃了人家一顿饭,就得抬尸体回报,咱们可是亏大了!
" 平野上,处处人影正做地毯式的搜索,可见馆内人员已倾巢而出,想找出蛛丝
马迹,以助破案。
李色尘及颜北辰下水至膝盖而止,从扁舟中抬出尸体上岸,一具具尸体平行
放置,居然有十二具之多。
一名中年儒生带着一位满头白发的瘦黑老者,一同前来验尸,而儒生对老者
十分恭敬。
李色尘及颜北辰从他们的言谈中,了解儒生名叫俞企,是副馆主;老者名叫
凌耸,是一位" 蜡氐" ,退休后迎奉于馆内。" 蜡氐" 是官名,专门负责清理道
路上的白骨。
" 蜡氐" 虽然官位低贱,却对尸体的研究十分在行;儒生俞企虽是副馆主之
尊,却对验尸的老者凌耸表现得十分恭敬,让李色尘观微知著,对" 长信侯" 嫪
毐略为改观,认为嫪毐并非只靠男性雄风取宠于赵太后而已,确有其一套处事方
法。
凌耸叫李色尘及颜北辰将尸体上所有的衣物脱光,现出致命的伤口,引来了
一些好奇的食客围观。
副馆主俞企脸色一沉,斥喝道:" 尔等不准好奇围观!这可会妨碍凌老的工
作!" 十来个食客闻言一哄而散,李色尘及颜北辰也想趁机离开,却被俞企喊住,
作揖" 两位小兄弟方才落湖捞尸辛苦了!请再待一会儿,等凌老验过尸体后,才
离去用餐吧!" 俞企对食客不分等级皆彬彬有礼,令李、颜两人印象深刻,也只
好留下来看着凌耸怎么检查尸体。
凌耸任意折了一枝柳条,去叶后,对着一具尸体的心脏处,插进一探,拔出
来以后惊叹道:" 禀副馆主!这伤口极深,竟然贯体而过!" 俞企愁眉深锁问道:
" 凌老,这伤痕不过二寸,并非一般的剑伤,到底是什么利器所为,居然能贯体?
" 凌耸微笑道:" 尸体会说话!这是飞镖之类的暗器所为,与馆主尸体上的伤口
一模一样,而馆主胸膛却多了一个掌印,是先被偷袭,再中飞镖而亡的。但是会
造成如此深的飞镖伤口,肯定凶手是一位内力极为浑厚的高手!" 俞企脸色略为
欣喜道:" 凌老!既然是飞镖所为,我已派人大肆搜索附近的环境,定能找出几
支飞镖来,再由暗器来缉凶,也好向嫪侯爷有个交代!" 凌耸眉间一蹙道:" 但
是馆主的房间却找不到飞镖?令人费解?" 俞企双眼睿智一闪道:" 凶手十分狡
滑,肯定行凶后又收回了飞镖暗器,就是不肯留下任何线索,让人得知其来龙去
脉。" 凌耸点头默认其判断,然而李色尘却好奇地将尸体翻过身来,惊见背部居
然破个大洞,与前胸的小伤痕不成比例。
凌耸见状骤然色变,猛拍额头惊呼道:" 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没有翻动馆
主的尸体查看,也料不到一支小飞镖贯体之后,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口?" 凌耸不
嫌血腥,忙将手掌插入尸体内至腕而止,好像在搅拌些什么东西一般,当其手掌
血淋淋地从尸体中伸出来时,居然抓着碎肉,异常恶心。
凌耸脸色惊恐,错愕不解道:" 飞镖从前胸贯体再旋转出来,才会造成背部
的大洞,可见发镖人不但内力修为深厚,而且手法玄异难测,实属不易;但是尸
体内的心脏竟然不翼而飞?老夫检验过千万具尸体,也从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
" 俞企惊慌问道:" 凌老!心脏会不会给飞镖搅烂了?" 凌耸肯定回答道:" 不
可能!尸体内的心脏部位,是整个掏空了!如果是搅烂的话,尚有余块,不可能
平空消失的!" 俞企脸色阴沉煞白,十分难看,命李色尘和颜北辰去翻动所有的
尸体,让凌耸逐一检查,果然如其所说,尸体中的心脏全部不见了。
凌耸的老脸好像皱成了一团,思虑片刻,喟然叹道:" 这些尸体的脸上表情
如常并未露出惊慌之色,可见俱皆遭受暗算猝然而亡,也都是死后才落湖的,而
凶手既然用飞镖轻易杀了人,为何又要花费时间弃尸湖中?这可就令老夫百思不
解了!" 俞企悟道:" 对呀!凶手武功如凌老所说的十分高强,又何必多此一举?
当今武林虽然有些高手能施打暗器百步穿杨,但有能耐在远距离力贯前胸至后背
者,却未曾听闻有这种高手,可见凶手武功通神了!" 一旁聆听的李色尘,再也
忍不住打岔道:" 唉!真正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举手投足之间皆能置人于死地,
又何必用飞镖来杀人呢?两位所言,这简直是本末倒置的看法!" 俞企和凌耸闻
言一呆,俞企双眼瞪着李色尘诡异一闪,作揖问道:" 这位小兄弟,俞某颇觉眼
生?你是何时前来投效' 聚贤馆' 的?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李色尘微笑作揖,
坦然回答道:" 副总管叫我小李就行了!我是今日与颜大哥前来投效的,想不到
大门口没有守卫,便自行进门,也料不到第一个工作就是抬尸体!" 俞企又是一
呆,转而微笑问道:" 李兄弟两眼炯炯有神,精气内敛,谅必是位高手!你对事
情的看法超人一等,是否还有其他的遗漏之处可以请教?" 李色尘笑吟吟道:"
副馆主太谦了!我只是旁观者清,忍不住提供浅见而已……" 话声未落,方才离
去的那位劲装大汉慌忙跑过来,惊叫道:" 启禀副馆主!咱们大门口外的试武石
墩,早上还好好的,刚才我要出门向嫪侯府报丧,才看到被人击为粉齑,可能是
凶手在示威吧?" 俞企脸色微变,斥喝道:" 宋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未经证
实之前,不可自作聪明判断击碎石墩是凶手所为,这会造成人心惶惶,你快进城
去通报嫪侯爷,别在这里碍事!" 宋运闻言脸色通红,忙揖礼回头离去。
俞企双眼若鹰隼般地犀利,凝视李色尘片晌,忽尔脸色一变好似发觉了什么,
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看了一下,以眼角余光瞅着李色尘,放声大笑,长揖袂地恭
敬道:" 李兄弟!原来是嫪侯爷时常挂在嘴上夸赞的'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如
今大驾光临敝馆,俞某差点失之交臂,在此有礼了!" 俞企当着李色尘、颜北辰、
凌耸三个人面前,将图展示出来,上面果然是李色尘的半身肖像,画得维妙维肖,
可见嫪毐对他的重视。
李色尘叹道:" 嫪侯爷真是有心人,李某在此向俞副馆主说声抱歉,在下擅
自闯了进来。" 俞企开怀大笑道:" 李掌门若能指点俞某对此凶案的看法,俞某
就感恩不尽了,也请您原谅下人的无知,居然命您抬尸,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凌耸眯着一双老眼,精光灼灼地看着李色尘道:" 李掌门乃一派之尊,就请移驾
馆主的卧屋,检查其尸体,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有助于调查凶案的全盘
原因!" 李色尘也不便推辞,由凌耸快速前导而去,俞企则陪同李色尘及颜北辰,
他们一路上闲聊着湖岸尸体上所发现的诡异伤口。
李色尘边听边走注意湖畔四周的环境,虽然煦日当空,但湖面显得阴气沉沉,
忽尔间好似发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令人费解的诡笑……
第28章抽丝剥茧
城西门前滟濒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
哀恨人心不如水,等闲乎地起波澜。
嫪馆主的尸体,脸部狰狞朝上摊开四肢,平躺于卧房地面。
副馆主俞企、" 蜡氐" 凌耸、李色尘、颜北辰四人先后进入卧室,凌耸把尸
体的胸衣敞开,即见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居然深陷肌肤表层,众人无不骇叹凶手
的掌力居然如此浑厚。
凌耸指着尸体心脏部位,约一寸大小的伤痕道:" 这就是飞镖贯透的地方!
我在当时对着尸体只是略为检查一下并没有移动过,这个时候即闻下人来报,湖
泊水域发生了十几条人命的惨案,老夫和副馆主立即赶往查看,才发现所有尸体
上的伤口都是一样。" 话毕,凌耸立即将尸体翻过身来,尸体的背部确实爆开一
个大洞,与飞镖贯进前胸心脏部位约寸长的伤痕,相较起来根本不成比例,也证
实了大家的猜测。
俞企望之兴叹道:" 唉!凶手的武功不但高绝,而且太过诡异了,依此判断
已臻超凡入圣之境界。难怪凶手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残杀了这么多的高
手,令馆中人人自危。" 李色尘合眼抚腮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
不疾不徐问道:" 俞副馆主,死者的武功如何?" 俞企毫不隐瞒道:" 嫪馆主是
嫪侯爷的堂弟,本是市井逞勇好斗之辈,武功平平,虽为人四海甚讲义气,擅长
结交江湖朋友,但本馆一切重大决策,经嫪侯爷授权指示馆主,都必须与我商量,
不知李掌门为何有此一问?" 李色尘闻言,笑吟吟道:" 所谓擒贼先擒王,树倒
猢狲散!既然嫪馆主的武功不入流,只擅于交际,凶手杀他的目的不外乎是对嫪
侯爷下马威、影响士气而已,并不会撼动' 聚贤馆' 的根基。" 俞企听见李色尘
的话意,另有弦外之音,立即作揖问道:" 李掌门不知有何高见?" 李色尘用脚
尖轻挑尸体转正过来,指其胸前那个清晰掌印道:" 凶手既然用飞镖杀了嫪馆主,
何必在他的胸前又留下如此高绝的掌印?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我觉得凶手有二
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动手,而其中一人应是死者的熟人!" 凌耸眉头一蹙,另
有见解道:" 李掌门,假如凶手是死者的熟人,于猝然间下毒手,死者的脸上表
情应该是错愕才对,怎会展露如此狰狞恐怖之状呢?" 李色尘皱着眉头指着四周
并无打斗迹象,又回指死者的脸部道:" 套句您老名言:' 尸体会说话' 来讲,
死者脸部表情好像见了鬼魅那样恐怖,可以推测出,定是死者见这个熟识的凶手,
突然转变成' 非人' 形态,给吓得惊恐不安!" 俞企脸色一呆,忙打岔问道:"
李掌门!您所谓' 非人' 是什么东西?" 李色尘轻叹道:" 人类以肉眼看不见的
东西,并非代表不存在,' 非人' 就是妖魔鬼怪之类的精灵,盘据于荒山野谷,
或者附着在人类身上,虽有善恶之分却以恶者居多。" 俞企脸色骤变,又再问道:
" 李掌门之意……是说嫪馆主及十几条人命都死于妖魔之手?这未免太过于危言
耸听了吧?" 李色尘点头默认,一旁的颜北辰脸色为之一变,开始环顾四周紧张
起来,而凌耸又再言道:" 禀副馆主!依李掌门的判断确有这种可能,因为老夫
一辈子从事' 捡骨' 的工作,常发生怨魂托梦的事情不胜枚举。" 俞企一脸阴霾
道:" 凌老!此事尚未证实之前,若传扬出去会造成馆中人心惶惶,还望您和李
掌门能够秘而不宣!" 李色尘却持反对态度道:" 俞副馆主,死者的心脏皆不翼
而飞,死因十分离奇,所以我才敢做此大胆地推论。况且人命关天,应将实情告
知馆中大众,让人人有所防范,亦能提高警戒心,以免重蹈覆辙!" 俞企略为一
呆,忙作揖问道:" 李掌门的建议俞某岂敢不遵!但既然是妖魔作怪,我等凡夫
俗子要如何对抗?请您示下!" 李色尘自信满满道:" 倘若是妖魂魔魄直接杀人,
除非具有' 灵眼' 之人才能看见,我也无法教贵属如何防范,但' 非人' 既是利
用实物飞镖来杀人,就可以未雨绸缪了!" 颜北辰惊讶问道:" 主公!既然馆中
有妖魔作祟,咱们如何能敌?" 李色尘拍拍胸口微笑道:" 这个简单!死者的致
命伤皆在心脏处,一般人行走江湖都会带有' 护心铜镜' ,只要戴上就不怕飞镖
偷袭了!" 俞企闻言惊喜道:" 妙啊!李掌门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大家都戴上
' 护心铜镜' ,就不怕死于非命了!" 李色尘诡异地笑道:" 俞副馆主可别高兴
得太早!你莫忘了嫪馆主前胸的那个凹陷掌印,已然显示出凶手的浑厚内力及玄
妙掌法,比飞镖贯体的能力还要高绝,千万不可轻忽!" 俞企惊愕问道:" 不会
吧?在胸前打个凹陷的掌印,我也有这种能耐,您从何判断凶手施展的掌法玄妙
呢?" 李色尘对着凌耸正色道:" 凌老,请你划开尸体的前胸掌印处,即见真章
了。" 凌耸袖口一翻,手中现出一把小刀,以熟练手法将尸体的前胸划开,随即
溢出大量血液,他迅速用死者的衣服擦拭干净,再将表层肌肉自两侧剥开,立见
肋骨完好如初,但肋骨下的心脏不见了,而肺、肾及肠胃居然都全部碎烂。
俞企见况脸色骤变,惊呼道:" 好浑厚的内力!居然震得五脏俱糜,却不伤
肋骨,这是什么掌功?" 凌耸啧啧称奇道:" 若非李掌门的指点,剖开尸体检视
一番,也不知凶手掌力如斯浑厚,还是李掌门有见地!" 李色尘对着俞企问道:
" 俞副馆主,掌劲共分三种层次,假如你凝劲倾力一击,能达臻什么境界?也就
是说,你能造成人体什么程度的伤害?" 俞企凝思片晌,坦然道:" 李掌门,我
一掌全力击出,能不断肋骨、震断心脉令人猝死,但却击不碎柔软的内脏。" 李
色尘点头表示嘉许,道:" 掌劲第一种层次,就是掌大的劲力瞬间扩散而出,若
能将人高的巨石击破,已谓有成,然而劲气虽强,却只是凌厉而已。" 俞企笑道:
" 我有这种能力,再大一点的巨石还难不倒我!" 颜北辰闻言露出敬佩的眼神,
因为曾亲眼见过李色尘一掌轰碎秘道中的巨石,爆出气势惊人的滚滚屑尘,却想
不到俞企也有这种能力。
李色尘又微笑道:" 掌劲的第二种层次,是由大而小,刚猛中含带柔劲,若
收发得体,能隔空击物,就如你所说,能不断肋骨而侵入内腑震断筋脉,谓之'
巧劲' ;你目前有此掌功已属不易,非得十年以上的苦练无法有成。" 俞企、凌
耸、颜北辰三人皆聆听入神,仔细地回味李色尘对高绝掌法的三层次妙论。
李色尘见凌耸兴致盎然,听得津津有味,双眼诡异一闪即敛,又道:" 最难
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就是——' 凝' 字!" 颜北辰忍不住又好奇问道:"
主公,一般若要运掌本就必须先行凝聚内力,所以您所提的这个' 凝' 字,有何
不同?" 凌耸也兴致勃勃问道:" 是呀!李掌门所说的这个' 凝' 字,老夫初感
觉时,您讲得未免太玄奇了,但再看一看尸体,确实内腑尽碎有如肉糜,必然是
' 凝劲' 所造成的!" 李色尘眼神闪炽诡谲,微笑道:" 想不到凌老对掌法颇有
兴趣?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凌耸却坦然答道:" 李掌门,验尸捡骨本是我的职
业,当然对尸体上所有的大小伤痕,都必须用心去了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老
夫如此问您,并不觉得有一点耻辱。" 李色尘肃然起敬道:" 凌老的敬业精神,
令晚辈十分佩服!" 俞企微笑道:" 咱们别再打岔了!就请李掌门快说出高绝的
第三层' 凝劲' 吧!" 李色尘笑吟吟道:" 所谓' 凝劲' !就是施功者运用掌劲
吞吐内力已臻收发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及物时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其又快
又疾的劲道反爆发力,甫一触物即行爆开,而且刚柔并济地凝聚敌方抗拒之力道
为己用,反制其身,置敌于死地!" 俞企闻毕随即作揖袂地,喟然长叹道:" 唉,
与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由此可见李掌门擅长掌法,才能有这种妙论,俞某自
愧不如!" 李色尘谦虚回礼道:" 俞副馆主过奖了!在下只是曾听用掌的高人前
辈,提过如此的精辟妙论,并非我已达到' 凝劲' 的最高层次。" 俞企神色一呆,
却随即笑呵呵道:" 不论李掌门是否已达臻' 凝劲' 之境界,但俞某却相信您已
了透运劲的掌法,因为大门口那只石墩被您给踢碎了,这就足以证明您的浑厚内
力在我之上。" 凌耸把尸体掀开的部份整理一下再度盖好,本想遮住开膛验掌的
血腥伤痕,却在死者袖肘上发现了两个字,好似是以鲜血写成;当凌耸想要检查
的时候……
李色尘眼睛一亮脱口道:" 凌老别动!请您洗净双手再来检查,以免破坏这
个字体,让颜大哥把袖子割下来就行了,说不定是死者临死前所写的?" 俞企也
发现衣袖有异,一脸兴奋道:" 凌老听李掌门的话快去快回!咱们好不容易找到
了这条线索,千万别因疏忽而破坏了。" 凌耸在解剖尸体时把双手及衣袖弄得血
污不堪,的确很容易不小心地抹掉那个字体。
凌耸闻言立即作揖告退,道:" 多谢李掌门提醒!我回房去沭浴更衣后再来。
" 李色尘紧锁眉头望着凌耸匆忙离去的背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忽闻颜北辰催
促道:" 主公!衣袖已经割下来了,请您看一下。" 俞企见李色尘陷入沉思,好
奇问道:" 李掌门,您又发现了什么?" 李色尘猛然回神,微笑道:" 没什么!
咱们先研究袖上的字。" 衣袖摊在地面,李色尘缓步上前,与颜北辰和俞企席地
而坐,三个人见衣袖上的字体不但小,而且歪斜抖动显得极不规律,却能看出写
了" 人" 及" 一" 两个字。
俞企愁眉深锁问道:" 李掌门,这两个字您能确定是死者留下来的吗?如果
是的话……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李色尘起身从案桌上提壶倒碗水过来,用食指
沾水在衣袖旁依样画葫芦,缓缓地也写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道:" 死者用食指写
了这个' 人' 字,其字体的左右两撇并没有超过一根食指的宽度,表示死者在断
气前已经费尽相当大的力气去写,字体才会这么小,当写到' 一' 的时候,却由
粗转细且歪斜而止,表示死者这时已断气了。" 俞企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忽尔
脸色一呆,又忙问道:" 不对呀!死者在地面上写字不是更容易吗?为何暗中写
在袖肘处,这又暗示了什么呢?" 李色尘本是深锁双眉,但闻言后却霍然舒展,
脸色瞬间转为平静,淡然道:" 死者生前虽是市井小混混出身,但他却是嫪侯爷
的堂弟,所以才担任馆主要职,这种人无勇无谋还能暗示什么玄机?俞副馆主未
免太看得起死者,是你多虑了!" 俞企想了一下,为之释然道:" 李掌门所言甚
是!但死者写这两个字,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 李色尘打着哈哈,嬉谑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死者写字的用意何在?但是不外乎要告知谁是凶手吧?
所以这片衣袖是否能存放在我这里研究一下,不出三天必能找到答案。" 俞企欣
然答应道:" 李掌门是嫪侯爷所器重的贵客,俞某当然信得过,咱们就等凌耸回
来,也让他知道这事。" 话毕,一名劲装汉子匆忙上楼,看着李、颜二人在场错
愕一呆,随即朝俞企座前作揖道:" 启禀副馆主!馆中所有食客已经搜遍了楼阁,
并无凶手的踪迹,也找遍了湖畔草地,亦无任何凶器遗留下来!" 俞企眉头一蹙,
略感失望道:" 简立,已经过午了,命所有食客不必再找了,全部回大厅用餐吧!
" 话刚讲完,突然" 噗!" 地一声——一道耀眼白芒快如闪电,飙射进来。
李色尘见这股闪电般白芒刚贯窗而入的刹那间,居然灵动地忽上忽下,好像
长了眼睛般寻找目标,直射席地而坐的颜北辰前胸,并未朝着背向而立的简立,
有违常情,令人不可思议!
颜北辰被这种离奇异状,吓得脸色煞白,好在一旁的李色尘眼明手快地瞬间
将他给推开,那道白芒错身而过。
岂料这股白芒射在墙上" 哒!" 地一声脆响,并未贯墙而入,反而藉着撞墙
的反弹力道,更快更疾,刹那间贯进简立前胸,飞速地破窗而去。
俞企见状惊呼道:" 这是' 魔镖' 啊!要不然怎会择人而杀?" 李色尘怒道:
" 它奶奶个熊!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杀人?只要你是有形有物的东西,在我面前跑
了,岂不是要我颜面无光!" 李色尘迅速破窗而出,施展绝顶轻功掠去。
颜北辰望着简立的尸体惊魂未定,脱口道:" 俞副馆主!我只见白芒耀眼又
快又疾……您怎会知道那是一支' 魔镖' ?" 俞企气呼呼地指着简立胸前还在喷
着血丝的伤口道:" 室内之人以你的武功最差,当然看不见飞镖杀人的情形,光
看尸体伤痕即知是飞镖造成的结果……" 语音未毕,俞企望着李色尘破窗而去的
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却果断地立即腾身追出。
李色尘飞掠半空中竟看不见那股白芒的去向,好像凭空消失般,却看见十丈
外的凌耸仰首指着其身后惊呼道:" 李掌门小心!您背后屋脊……有个黑影!"
李色尘闻声立即凌空翻踢,借势转过身来,的确望见屋顶上有个黑影,但已然腾
身翻落屋顶另一端了。
李色尘岂会善罢甘休?他双袖凌风猛然一振,腾空掠去,弹指间掠过屋脊,
只见一件黑色披风迎风飘然,缓缓落地。
当黑色披风尚未落地之时,李色尘已然电闪般抄在手中,而披风的主人却已
消失无踪。
李色尘一脸铁青,因为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被人在眼前逃遁而去,可见凶
手的轻功身法更高一筹。
李色尘望着约莫亩地的四周,建有围墙和外界隔离,其中却只有一栋三层建
筑,正与嫪馆主的楼阁相望,间距不过丈余而已;虽然不晓得是谁住在那里,但
肯定凶手必然藏身其内。
当李色尘想进一步搜查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俞企扬声道:" 李掌门!凶手追
到了吗?" 李色尘立止去势,回身一扬手中的黑色披风,轻叹道:" 唉,凶手狡
猾,藉着披风遁逃而去!不知那栋三层楼是谁的住处?" 俞企掠身过来讶异道:
" 李掌门莫非怀疑凶手遁入楼阁藏匿?走!我陪您搜查一遍,那是我的住处,更
应该查!" 李色尘闻言一呆,原来正副馆主竟然住在一起,而仅以围墙与外界隔
开,这种居住布局确实高明,双方能互相照应,也是商议要事的好方法。
凌耸迅速赶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惊骇莫名地建议道:" 禀副馆主!此时
此刻凶手竟然还敢现身行凶?咱们快入楼查看,凭李掌门和您的身手,定能将凶
手绳之以法!" 这时候颜北辰也慌张赶了过来,因为他的武功较弱,为免造成缉
凶行动上的负担;李色尘嘱其留在原地后,随即与俞企连袂搜查阁楼而去。
颜北辰及凌耸留在原地,约半个时辰过后,只见李色尘和俞企又连袂折返。
俞企叹然若丧道:" 我们搜遍楼阁,凶手已然逃逸无踪了。" 凌耸轻叹道:
" 既然如此,大家先到大厅用餐,再商讨缉凶办法。" 李色尘微笑作揖道:" 我
与颜大哥已经用过餐了,尔等请自便,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不知馆中还有客房
让我们歇脚吗?" 俞企欣喜道:" 本馆若能得李掌门的协助,笃定可以揪出凶手
来!李掌门若不嫌弃,您和颜壮士就住进我处吧!" 李色尘讶异问道:" 俞副馆
主如果腾出住处,那你自己住哪里呢?" 俞企微笑道:" 等下人清出了嫪馆主的
尸体,我就住进去,咱们也好互通声息。" 李色尘双眼一抹诡异,笑吟吟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暂住你的楼阁了,但是请两位暂时对我来访的消息,秘而
不宣,以利办事。" 俞企一呆,随即作揖袂地恭声道:" 这样也好,俞某谨遵李
掌门面谕,免得凶手得知本馆有大名鼎鼎的' 玉魔手' 亲临助阵,闻风而逃!"
话毕,李色尘及颜北辰目送俞企和凌耸快步离去,颜北辰皱着眉头忍不住轻声道:
" 主公!有些事情……我总觉得怪怪的……" 李色尘脸色一沉,轻拍其肩冷然道:
"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到屋内再谈。" 李色尘偕同颜北辰上了楼阁三楼卧
房,推窗而出倚在栏杆眺望,北侧围墙之外就是那蔚蓝澄清的湖泊,清风徐来令
人神清气爽。
李色尘迎风伸个懒腰,微笑道:" 颜大哥,你心中若有疑问,尽管说吧!"
颜北辰抠抠额头,叹然道:" 一时间也真不知从何问起……就先问那股银芒为何
会灵动地针对着我?您推我一把虽救了我一命,但那股银芒竟触墙反弹又转向杀
了简立,这是什么诡异绝学?就在您破窗掠出缉凶之际,俞企居然脱口叫出了'
魔镖' ,又是什么东西?" 这一连迭疑问,李色尘听得十分仔细,听到最后,嘴
角浮出的笑意,愈来愈浓,却又令人感觉一股杀意袭上心头。
" 他奶奶个熊!他终于露了馅!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了,他就如蝙蝠不自见,
还笑人家是梁上燕!" 颜北辰惊慌问道:" 主公!您是说俞企吗?" 李色尘冷静
分析道:" 当那道白芒贯窗而入,即将射杀你的时候,我确实是看见了飞镖本体,
不过五寸长度,通体白亮,镖柄为骨质材料所制;但飞镖转折再杀简立,我才发
觉有异,立即展开' 灵眼' 观照,但飞镖却已透窗而出,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俞
企竟然知道是' 魔镖' ,真是不打自招!" 颜北辰闻言一愣,追问道:" 不对呀!
您追了出去,不是在屋脊上望见了穿黑色披风的射镖凶手吗?莫非这个凶手和俞
企是一伙的?" 李色尘微笑道:" 除非凶手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否则难以在我眼
前轻易消失无踪,我只不过抄到了一件黑披风而已。" 颜北辰愈听愈糊涂,道:
" 主公,您不是由俞企陪同入楼缉凶吗?又怎说只是抄到了那件黑披风?我实在
莫名其妙呀!" 李色尘拍其肩膀微笑道:" 人家演双簧与我唱戏,我就故作信以
为真,搜查楼阁只是装个样子,不教人家怀疑,减轻其戒心罢了!" 颜北辰惊叫
道:" 什么?您是说凶手不只俞企一个人?尚有其他帮凶?他们串通演戏来欺骗
您?" 李色尘肯定地点点头道:" 是的!那件黑色披风状似一条人影飘落屋脊后
侧,是演给我看的,其用意是要误导我认为凶手现身,射镖杀人!" 颜北辰没有
看见当时的情形,忍不住追问道:" 主公,另一名帮凶是谁?当时在场的人只有
……哇!您是说……凌耸就是帮凶?" 李色尘点头道:" 是的,凌耸就是帮凶!
他与俞企一搭一唱在演戏,因为那支' 魔镖' 是由他发射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 颜北辰一脸不信道:" 不会吧?飞镖射来的角度,应是腾身凌空由上往下,当
时的凌耸不是在地面上离得很远吗?" 李色尘哈哈一笑道:" 因为俞企的那声'
魔镖' !让我从百思不解中,幡然觉醒。" 颜北辰对李色尘作揖,欲听下闻。
李色尘娓娓说道:" 凌耸剖开嫪馆主胸腔,五脏皆糜,当时我尚未发觉有异,
还与他们谈论掌劲层次三要,但那衣袖肘上的两个血字,差点就让凌耸给用鲜血
抹去了,我才开始存疑。凌耸只需用布擦拭双手即可,但俞企却叫他离开到外头
去洗手更衣,其目的就是要用' 魔镖' 试探我的身手!" 颜北辰好奇问道:" 主
公,假如凌耸射镖是在试探您的功夫,为何会找我下手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 李色尘微笑又道:" 非也!凌耸必然告诉' 魔镖' 你我的长相及武功的强弱,
一般试探性质当然专挑软柿子吃,假若杀了弱者的你,就能让强者的我心理蒙上
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却因此误杀了简立,如此的毒计也未免太卑鄙了!" 颜
北辰又问道:" 主公,那件黑色披风是怎么回事?" 李色尘笑呵呵道:" 这是欲
盖弥彰、反曝其短!当' 魔镖' 穿窗而出,立即在屋顶上撑起那件黑披风,假装
人模人样翻落另一头,目的是要教我误判凶手另有其人!" 李色尘分析得头头是
道,令颜北辰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又问道:" 主公,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而已,
要如何去揭发俞、凌两人,才是真正诡诈且残忍的凶手呢?" 李色尘从袖口取出
那半条衣袖,指着上面那两个血字,微笑道:" 这就是证据!能让他们百口莫辩!
" 颜北辰愈发好奇问道:" 主公!这个' 人' 和' 一' 字,若倒过来读就只是'
一人' 而已,怎能扳倒俞、凌两人,硬说他们是凶手呢?" 李色尘大笑道:" 假
如把' 人' 与' 一' 字,给结合起来是怎么个读法呢?" 颜北辰一呆又道:" 两
个字连起来读是个' 人(书上为人字下加一横,查无此字,暂用人替)' (古字,
今作' 集' 解),又怎能证明凶手是他们呢?" 李色尘得意洋洋地摇晃那半只衣
袖道:" 嫪馆主虽出身市井之徒,却十分聪明,他临死前不将这个' 人(同上,
用人替)' 字写在地上,反而写于肘袖处,并且覆盖着,就是怕俞企和凌耸发现
而抹掉,你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吗?" 颜北辰却也不笨,立即回答道:" 嫪馆主胸
前的那一掌,必定是俞企偷袭得逞印上去的,虽令其一脸惊讶,然而凌耸发射'
魔镖' 射杀他,才是他满脸恐惧而亡的真正原因,可见那' 魔镖' 显灵,的确十
分恐怖吧?" 李色尘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不错!颜大哥确实睿智,猜得有如现
场目睹一样,令人佩服!" 颜北辰笑道:" 主公!我跟在您身边有一段日子了,
虽然看不见什么妖魔鬼怪,却也听多了,就不足为奇,但那个' 人(同上)' 字,
我还不解其意?" 李色尘得意微笑道:" 颜大哥可别被这个' 人(同上)' 字,
或者是' 一人' 给误导了!你把这个字单纯化,' 人' 字,不就是' 俞' 字的开
头吗?而这半边袖,就是俞企左右手的意思,也点明了凌耸是帮凶。" 颜北辰恍
然大悟,猛地重拍额头笑呵呵道:" 我真是笨喽!若不经主公您的指点,就是想
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真是钻进牛角尖了!" 李色尘轻叹道:" 唉,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嫪馆主若地下有知,也可以暝目了。" 颜北辰突然惊叫道:
" 主公,那俞企和凌耸杀死嫪馆主及那么多的食客,其目的又何在?" 李色尘微
笑道:" 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引起嫪毐的注意,其方法是用对了。" 颜北辰若有所
悟道:" 咱们与俞企初见面时,他居然拿出您的肖像比对了一下,且笑得十分暧
昧,又命人快马加鞭赶进咸阳城通知嫪毐,这下子嫪毐必然亲临' 聚贤馆' …
…他才是' 魔镖' 最终的狙杀目标!" 李色尘抚掌大笑道:" 是呀!嫪毐目前的
死期未到,岂能教他们得逞?反是让咱们有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颜北辰兴奋道:
" 主公!他们是何方神圣想谋杀嫪毐?而' 魔镖' 又是什么东西?您有把握制得
了吗?" 李色尘习惯性地摸抚左臂,泰然自若道:" 这些妖魔鬼怪,尚未达臻'
气化飞升' 杀人于无形的境界,否则我也自身难保!它们还需藉有形的物体来杀
人,这就难不倒我了!" 颜北辰叹声道:" 主公!咱们' 剑尘门' 的' 猎魔士'
何时能成军?真有办法降魔除妖吗?又如何与武林百家争鸣,好在江湖占一席之
地?" 李色尘重拍其肩,笑骂道:" 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世
间万物是一物克一物!以毒攻毒、以暴制暴,是咱们开山立派的初期办法。这种
事就由我来头痛,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颜北辰转忧为喜笑呵呵道:" 主公睿智!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就是了!" 李色尘凝视湖泊,微微一笑道:" 展大哥,俞、凌
两人并非省油的灯,他们很可能对我采取阴毒行动,你乘着他们用膳时间先离开
这里,进城找到虹莹将馆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告,要她通知嫪毐早做准
备!" 颜北辰作揖道:" 主公,您顾虑得周全,但自己可得小心防范,我留在这
里反成了您的累赘,我这就快去通风报信吧!" 李色尘和颜北辰握手告别,颜北
辰匆匆下楼离去。
第29章谋定而动
垂杨叶老莺哺儿,残丝欲断黄蜂归。
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
花台欲曹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
榆荚相催不知数,沈郎青钱夹城路。
榆荚:榆树叶前所生长之荚,色白成串,有如小钱,通称榆钱。《春秋元命
苞》:以" 三月榆荚路" 形容之。
李色尘在卧室安睡养神,同时运足" 寸劲玄功" 布满室内,有如无形的蜘蛛
结,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会警觉。忽然气网波动瞬间清醒,听到楼下传来几个
人的轻微脚步声,立即起床下楼查看。
大厅来了六名花枝招展的漂亮丫鬟,她们已经摆上一桌丰肴并置有四只酒樽,
看见李色尘下楼随即裣襟请安,退至墙边不敢逾矩。
领头的丫鬟迅速趋前一步跪安道:" 奴婢喜娘拜见李掌门!俞副馆主及凌耸
公干过后会前来与您一起用膳,另一位颜壮士还在歇息吗?" 李色尘打个哈欠伸
个懒腰,微笑道:" 喜娘请起不必多礼!展大哥也出门公干晚上不会回来了,俞
副馆主如此盛情,李某愧不敢当,你就先撤去一只酒樽吧!" 喜娘指派一名丫鬟
撤去一只酒樽,却亲自从另一名丫鬟手中捧个木盘,盘上置有一套崭新的华服及
一双革履,来到李色尘面前双手奉上道:" 李掌门请回卧房,由奴婢为你更衣洗
足。" 李色尘一袭粗麻布衣确实不甚体面,尤其足下一双草鞋已经磨损,看见人
家如此盛情也不好推辞,只好客随主意。
李色尘回到卧室坐于床沿,喜娘捧衣一旁伺候,另一名丫鬟随后捧着一盆清
水进来,跪于李色尘足边,欲替其脱去草鞋之际——李色尘慌忙制止道:" 我的
草鞋太脏了!自己脱就行,让人伺候实在不习惯。" 喜娘道:" 李掌门,为您洗
足换衣是奴婢们应尽的责任,请您莫要客气,若教副馆主知道了,咱们可承担不
起!" 李色尘闻言只得任由丫鬟脱鞋洗足,不到一会儿功夫即见四名丫鬟抬着一
只大澡盆进来,内中注满了温水,氤氲盈室,置妥后随即退下,独留喜娘在一旁
伺候。
李色尘望着喜娘微笑道:" 洗个温水澡也好,你就先退下吧!" 喜娘把衣、
鞋置于床上却不离去,嫣然道:" 奴婢职责所在,应替李掌门宽衣沭浴,请入盆
吧!" 李色尘一呆,慌然挥手道:" 男女有别,请你回避,要不然我连洗个澡也
不自在!" 喜娘脸色难看却坚持道:" 副馆主特别交代,您是本馆贵客,不得怠
慢;奴婢奉命在这段时间服侍您,倘若不要奴婢伺候,您可以换个喜欢的人,但
是这个澡就先由奴婢伺候……再说吧……" 李色尘惊讶问道:" 贵馆规矩真有这
么多?为何可以让食客挑选自己喜欢的丫鬟伺候?" 喜娘双颊绯红,嫣然道:"
馆中丫鬟随时奉命陪寝,这个规定是贵客才有的特权,当然可以挑选喜欢的人,
请李掌门宽衣解带先行沭浴……奴婢若让您觉得床技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换人。
" 李色尘一听傻了眼,但回想起来并不意外,因为虹萤就是陪寝的剑娘,但这个
喜娘是否" 妖门" 中人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打算试探一下。
李色尘故作色咪咪地打量喜娘身材,道:" 你的姿色不错,我怎会不爱?但
我未过门的妻子,说不定明天会赶来,她可是个醋坛子,说不定会杀了你!" 喜
娘看着李色尘的表情,误判他是个风月老手,就主动趋前替他宽衣解带,笑嘻嘻
道:" 奴婢不怕!这种男欢女爱之事,只要你我不说出去,您未过门的夫人就不
会知道了。说不定咱们做过一次,在您食髓知味以后,还会对奴家百般纠缠呢!
" 李色尘双手一摊,任其宽衣伺候,笑吟吟道:" 你的意思我懂!不外乎是你的
床技一流,能令男人回味无穷,但我也略懂一点床上功夫,到时候可别对我眉目
传情,教我未过门的妻子给看见了!" 喜娘本是跪在地上边说边笑地褪其裤子,
闻言抿嘴轻笑,随即仰起螓首看着李色尘撒娇道:" 李掌门,还未过门的女子就
不能算是正室夫人……说不定您会因中意奴家而将奴家纳为妾呢!这种事在馆中
不足为奇。" 喜娘褪掉李色尘的裤子,看见其胯间的巨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旋即又惊又喜颤声道:" 我的妈呀!这岂不是……像驴一样大!" 李色尘颇为自
豪地钻入澡盆中,笑咪咪道:" 我就说嘛……做人要实在一点,可别把话讲满了,
你若真的能撑得住我的宝贝,我才佩服你的床技高超……" 话都还没有说完。
李色尘的嘴巴,即被喜娘以两片香喷喷湿濡濡的樱唇给封住了,她这种说做
就做的豪爽个性,确实令人惊愕不已。
" 嗯……哼……" 李色尘满脸通红,喘着兴奋莫名的长吟声音。
喜娘的樱唇小嘴如花绽放开来,再以灵蛇般舌尖恣意畅游,舌根忽慢转急地
软硬兼施,尽情吸吮李色尘因亢奋而溢满口腔里的甜蜜涎液。
喜娘双颊潮红含春,边吻边褪尽衣衫,她那丰满的胴体迅速钻进澡盆,压在
李色尘的魁梧身躯上,溅得水花四溢。
澡盆空间实在窄小,喜娘故意以其丰满胴体厮磨求爱,想挑动李色尘的原始
兽欲。
李色尘趁机搂抱喜娘的裸体,双掌在其背上爱抚着,掌心凝聚气机探测她的
内力修为,却想不到她居然是一般的侍女,毫无内元,更遑论是妖魔鬼怪的寄生
体了。
喜娘" 性" 致勃勃地摆臀厮磨,藉着激荡温水产生的力道,想要缓冲李色尘
胯间巨大实物戳进谷实的疼痛。
就在这个紧要关卡。
" 轰!" 屋顶瞬间破个大洞。
一名蒙面刺客乍现,双手紧握一柄四尺二寸长的铜剑,以倒栽葱的轻灵身法,
瞬间飙射而至。
一股凌厉磅礴的剑气,铺天盖地地扑下,笼罩着整座浴盆,剑气激射之处室
内空间氤氲为之迅速排开,现出喜娘若八爪章鱼般正压着李色尘在澡盆中厮磨求
爱的春光。
喜娘正享受着李色尘双手在其背上轻抚重捏的爱意,且蠕动着臀部尽情迎合,
溅洒得浴盆内的温水四溢,乐在其中,根本不知身处于生死一瞬间的要命险境。
李色尘见蒙面杀手激射而来的凌厉剑气十分强劲,且刚中带柔非比寻常,若
让剑气临身即遭毙命,更遑论其后那柄明晃铜剑的犀利程度。
李色尘不忍心将喜娘推向来袭剑气成为代罪羔羊,其抚背的双掌立即拨动澡
盆温水飞溅而出,并且运足" 寸劲玄功" 之寒魄内力,气化为无数的冰屑,若漫
天飞雪片片,迎向那股刺杀而至的剑气。
" 滋……滋……" 爆响。
炙热剑气激冲片片寒雪,致命的一击剑气瞬间散逸,两股劲气凝结化成无数
水珠,四溢飞溅。
喜娘刻下才发现澡盆中温水变成了冰水,抬头看见暗杀而至的刺客,吓得魂
飞魄散,而浑身的肌肉紧绷,有再大的兴致也于刹那间消失了。
蒙面杀手的那柄铜剑,凌空轻颤一旋,排开李色尘以掌劲化水成雪的迫体痛
疼力道,旋即直地刺至喜娘的光滑背部——喜娘于惊骇欲绝中,全身肌肉紧绷,
死死地抱住李色尘,这对刺客而言,是十拿九稳的致命一击!
李色尘当机立断,在喜娘背部的双掌瞬间合十,夹住了飞刺而至的剑锋,令
蒙面杀手头下脚上的俯冲姿式,立刻停顿于半空中,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蒙面杀手一击不中,竟然立即弃剑不再做第二波的攻击,却藉这一顿之力腾
身而起,双手攀在屋顶破洞之沿,翻身就要逃之夭夭。
李色尘在澡盆中自然反应地挺身,就要推开喜娘缉凶追去,怎料其胯间那根
坚硬的丈八长矛,竟一下子戳进了喜娘的桃源洞天。
" 哎呀!会戳死人啦——" 喜娘剧痛得哇哇大叫,四肢死缠在李色尘的身上,
令他甫一起身随即又跌入澡盆之中,错失缉凶的契机了。
李色尘当下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蒙面杀手,钻出屋顶破洞遁逃而去,这还是生
平首次遭遇到如此窘境,白白让凶嫌给跑了。
喜娘吓得惊魂未定,爬出澡盆犹在颤抖,李色尘也跃出澡盆诡异一笑,安慰
道:" 已经没事了!俞副馆主和凌耸就要到了,你快点着装,免得被人看见这副
窘态。" 李色尘以木盘中的崭新衣鞋着装完毕,整个人焕然一新,喜娘强忍痛处
却也不敢怠慢,随即整装在一旁待命。
喜娘忸怩道:" 李掌门果真好本事!难怪副馆主奉为上宾……您对奴家还满
意吗?今夜是否要奴家陪寝?" 李色尘故意板起面孔冷然道:" 假如那个蒙面杀
手再来行刺,你不怕遭受池鱼之殃?刚才咱们好在没有激情缠绵,要不然已经当
场毙命了!" 喜娘虽舍不得地瞅着李色尘胯间一眼,却因顾及自身安危,噤若寒
蝉不敢回话。
李色尘以戏谑的口吻嘻哈道:" 走吧,你的床技再厉害,也顶不住我的大家
伙;我的宝贝虽不会让你毙命,那个刺客的三尺青锋却会要你的小命!" 喜娘闻
言慌然地转身下楼,李色尘哈哈大笑随行在后,一前一后行至大厅,已然看见了
俞企和凌耸慌张地跑进了大厅。
俞企一脸羞愧频频作揖致歉道:" 凶手实在太可恶了!之前将本馆视为无物,
现在又来刺杀李掌门,这是俞某失职,尚请您多加包涵!" 李色尘作揖回礼微笑
道:" 俞副馆主莫要自责!这个凶手非比寻常,不但武功高强且擅攻心计,是个
阴险毒辣之辈;他今夜玩不死我,过二天就要他现形!" 凌耸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 李掌门确非池中之物!有您坐镇本馆,再奸诈的凶手早晚也要现形。您请就座,
咱们是东主,今晚非让你喝个痛快不可!" 三个人分宾主坐定,喜娘亲自替他们
斟酒,而四名丫鬟一旁伺候着。
俞企环顾四周,问道:" 咦,颜壮士为何不见下楼?" 李色尘笑吟吟道:"
我叫他办点事!可能明天才会回来吧?" 凌耸闻言一呆忙问道:" 李掌门!您和
颜壮士才来不久,若真有急事待办,可以向马房借用骏马或者命下人备轿,免得
颜壮士耽误您的要事。" 李色尘只在嘴角浮掠一丝笑容,并没有立即回答,俞企
见况皱着眉头,对着凌耸笑骂道:" 你真是老糊涂!李掌门已经告知咱们不可泄
漏其身分,下人怎会认识他们?更不用想也知道借不了馆中的一切脚乘。" 凌耸
老脸一红,猛拍额头笑呵呵地掩饰窘态,道:" 刚才处理嫪馆主的尸体忙得团团
转,老夫确实忘了李掌门的交代,就以这樽小酒致歉了!" 凌耸双手举樽致敬,
随即一饮而尽,李色尘礼貌性地回敬一樽,俞企也陪同畅饮后,将酒樽置于桌面
轻叹道:" 嫪馆主为奸人暗算,真是死不瞑目!此事嫪侯爷明天若追究下来,俞
某难辞其咎,到时候还望李掌门多多关照。" 李色尘双眼浮掠一丝诡谲即敛,作
揖谦虚道:" 此事充满诡异极不寻常,你只要将实情禀告,嫪侯爷是位明理的人,
必能体谅……但俞副馆主怎么知道嫪侯爷明日会来?" 俞企一呆,立即举樽遮掩
窘态,哪知酒樽里面没有酒,脸色因而显得十分尴尬,随即回头对着喜娘暗示倒
酒,这一切看在李色尘眼中已然明白三分。
凌耸迅速接话回答道:" 李掌门,探子简立已经将馆中发生的命案,禀报嫪
侯爷了,也得知侯爷明天会亲自大驾光临,可见其重视的程度,否则是不会来的。
" 李色尘哂笑道:" 凌老,' 聚贤馆' 是嫪侯爷招才纳贤的重要地方,当然会备
加关心,以免食客们的士气涣散,贻笑列国!" 俞企斜眼瞟着喜娘一眼,语气暧
昧道:" 李掌门,喜娘是本馆歌妓中的佼佼者,您对她……满意吗?" 李色尘故
意大声道:" 喔,喜娘颇为机灵且善解人意,我当然满意;这全是贵馆调教有方,
难怪嫪侯爷将馆中要事,全托付俞副馆主代为操劳!" 喜娘闻言喜形于色,赶忙
替李色尘斟酒,俞企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赏给喜娘,令其他四名丫
鬟歆羡不已。
当喜娘领赏后退开一旁,李色尘立即附在俞企耳边轻声道:" 我最近勤练一
种玄功,最忌女色,今晚不需女人陪寝,就麻烦你替我推辞免得伤女人家的自尊
心。" 俞企闻言一愣,随即双眼诡异一闪,笑吟吟道:" 您练的是那一种高绝的
玄功,必须忌女色?我从喜娘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您十分中意,您若推辞岂不空度
春宵了?但您如果坚持的话,这事好办!" 李色尘一脸肃然点头表示了坚持之态,
俞企也不敢有违其意,又道:" 李掌门,凶手行刺撞破寝室之顶,您今晚是不能
再住这里了,我且安排您住进西厢房,并派几名护院守卫。" 李色尘闻言眼睛一
亮,忙问道:" 李副馆主,在下喜欢清静及视野宽阔的住处,最好能面对那大湖,
是否有这种地方?" 俞企面带难色道:" 是有一间三层楼,建在湖畔,叫' 望波
楼' ……但那是给嫪侯爷住的地方,明天侯爷即到,恐怕不妥吧?" 李色尘笑呵
呵道:" 君臣有别,我当然不能住进去,但总会有随扈的房间吧?只要腾出一个
房间就可以了。" 俞企眉头一颤轻叹道:" 这太委屈李掌门了!只要您不嫌弃的
话,随时可以住进去;只怕嫪侯爷会怪我待客不周,如果降罪下来,俞某实在担
当不起。" 李色尘笑道:" 俞副馆主多虑了!在下曾游学五湖四海,披星戴月,
风尘仆仆,什么苦都吃过,即使破柴房也能甘之如饴,嫪侯爷那方面就由我去解
释,与你无关。" 凌耸忙打岔道:" 李掌门乃是嫪侯爷的重要贵宾,咱们岂能如
此待客?不如将嫪馆主的灵柩移出其本来的住处,让李掌门住进去吧?" 俞企轻
拍额头赞同道:" 是呀!湖畔楼是独立又偏僻的房子,虽然清静却不好守备,不
像这里比邻群居,敌方若有个风吹草动,咱们的支援十分迅速,可以立即将来人
歼灭。" 李色尘故作惊讶道:" 什么?嫪侯爷来访的住处,居然这么偏僻?万一
遭遇刺客行刺岂不完蛋了?尔等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俞企忙解释道:" 李掌门,
是您误会了,当嫪侯爷驾临的时候,咱们可是馆中高手尽出,在楼阁四周保护,
所以嫪侯爷的安全保证无虑。" 李色尘故作微嗔道:" 由此可见这偏僻的楼阁平
常封闭不用,我更应该先行住进去了解环境才对,因为这个凶手太过阴险狡诈,
咱们不可心存侥幸。" 俞企和凌耸看见李色尘坚持己见,也不敢再说什么,俞企
命喜娘去通报下人启用" 望波楼" ,待李色尘酒足饭饱之后随即进驻。
李色尘、俞企、凌耸三个人在厅中轻松地天南地北的闲聊,直到盘月悬空才
由俞、凌二人陪同李色尘住进" 望波楼" ,并派十名护院高手一同进驻。
皓月当空,俞企和凌耸离开" 望波楼" 沿着碎石小径而行,凌耸满脸杀气,
冷笑道:" 企儿!这个二楞子抱着女人洗澡不但避开你的雷霆刺杀,还能还击,
确实有点本事;早知如此就由我唤出' 魔镖' 杀了他!" 俞企脸色阴霾轻叹道:
" 义父,想不到这个二楞子突来扰局,差点就破坏了咱们的计画!依您之见,他
是否在嫪馆主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凌耸自满地冷笑道:" 他无凭无据,即使
在嫪侯爷面前也扳不到咱们;但此人精灵古怪难以臆测,不像传闻中正派的道门
耆老高手,却颇符合其' 玉魔手' 的外号。此人不除,可能会坏事!" 俞企肃容
冷哼道:" 义父!任他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凡身肉胎,您的' 白骨魔镖' 神器
尚未对他施展出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况且咱的主人乃是' 魔门' 五大
长老之一——' 水魔神' ,如今先隐于暗处且采取主动,光凭那个二楞子就能保
护得了嫪毐吗?这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吧?" 凌耸脸色阴沉轻斥道:" 企儿,不
怕一万,就怕万一!嫪毐有' 妖门' 在撑腰岂容小观?如今又有' 玉魔手' 帮衬
更不可忽视!咱们' 魔门' 教主不是再三耳提面命了吗?" 俞企不以为然反驳道:
" 义父,听说' 妖门' 与我' 魔门' 在百年前本是一家亲,我虽不知因何会结下
梁子而分门自立,但李色尘乃是道门耆老,又怎会容得' 旁门' 外道与他合作?
说不定他们明天一见面就窝里反了?这也是咱们谋刺嫪毐的大好机会!" 凌耸闻
言脸色骤变道:" 你不要命了?百年前妖、魔本一体这种话,岂不是触犯了教主
的禁忌?若被别的长老得知后在教主面前挑拨是非,主人必然面子上挂不住,一
定会杀了咱们!" 俞企尴尬地猛陪不是,道:" 义父,是企儿失言了!您还打算
在深夜对李色尘下手吗?" 凌耸冷笑道:" 除非他不睡觉,否则难逃' 白骨魔镖
' 的暗算!必须先除去他以绝后患,因为明天嫪毐身边必有' 妖门' 中人随行,
却不知是何要角守护?如果让李色尘和' 妖门' 联手,对咱们相当不利!" 俞企
惊讶道:" 义父!正派与邪派真会联手对付咱们?" 凌耸肯定道:" 这李色尘鬼
灵精怪,亦邪亦正,他既称' 玉魔手' ,可见并非善类,定会做出令人想像不到
的事情,所以今夜先杀了他,免得咱们夜长梦多,睡得不安宁!" 俞企道:" 义
父,我也插一手,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凌耸自信满满道:" 傻孩子,我若杀
不了他!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主人' 水魔神' 赐给我的三支' 白骨魔镖' 可是
咱们教主精心炼制的法器之一,对付一个凡胎肉体绰绰有余了!" 俞企阿谀道:
" 对呀!义父所言极是!孩儿多心了,祝您马到功成!" 凌耸望着皎月高挂天空,
微笑道:" 走吧!我要先回房调息养神,待三更天再下手。" 俞企前导而行,领
着凌耸消失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