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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奇幻] 【凐没的光芒】第二卷 圣都初行 总集篇

本主题由 System 于 2025-3-4 05:00 解除限时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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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凐没的光芒】第二卷 圣都初行 总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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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xxwjlcdbd
首发:第一会所
时间:2025/02/28
字数:5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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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卷的总集篇,其中第18章换成了修改之后的版本,另外修复了某个
名字的bug。近三年才写了不到六十万字,也是当初研一开坑自信满满,研二研
三任务一重就欲哭无泪了……那么等我第三卷的细纲写完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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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刚刚签订了半年卖身契的半龙少女妮芙丝正在苦恼着。

  不只是因为已经长过了肩膀的杂乱白发弄得脖子有些发痒,跨在马背上的坐
姿也很累人——与想象中的放松惬意不同,真正上手学习之后,她才体会到骑马
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不仅是要用大腿夹紧马身,也得用心保持自身挺直背脊的姿
势,才能让长途骑行的疲劳减轻到最小。

  更令人难受的是,身后还有个说风凉话的讨厌鬼,使她总是不能全神贯注。

  「你别总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骑马需要的是把动作融入本能,像我
这样谈笑风生才是熟练的标志。」

  「……我才学了十多天。」

  「那已经够长了。我那时候只练习了三天,就能轻松自如地驾驭马匹快步飞
驰了。你明明学别的挺机灵的,怎么偏偏学个骑马会这么难呢?」

  与她同乘的叫做伊比斯。英卡纳的人类青年,则是妮芙丝名义上的主人。

  事实上,白发龙女的本名并不是「妮芙丝」,但她懒得将其吐露,也就默认
了青年起的这个称呼。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和之前遭受过的殴打、强暴、轮奸等
凌辱比起来,落到新主人手上后被他按照喜好随意呼唤也算不上什么。

  虽然有些后悔没有制定一份指明了详细条款的契约合同,也因为未被划定的
身为奴隶的责任与义务而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少女的心态并不低落,而是有些像
晚秋挂在枝头欲落还留的摇曳黄叶般迷茫——她并非真的接受了沦落为奴隶的现
状,只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曾经保护了数万人类的布莱丹的少女城主,此刻也不过是个没有过去也看不
见未来的丧家之犬。

  权衡之后,她最终还是许下了半年的女奴约定。妮芙丝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
后青年对自己的欲望,与他数次半强迫的肉体纠缠也算是消弭了对性事的矜持。
这家伙虽然可以在道德上定义为坏人,却并不怎么丧心病狂,只是极为自私自利
而已。小心考虑利害关系,就能够谨慎地与他相处。

  「呦,你这不是累得已经开始发抖了嘛,不过是连续骑了六个小时而已,怎
么就撑不住了?与其再继续强撑,干嘛不直接认输和我玩玩『马背上骑马』的惩
罚游戏?」

  ……就是这种喜欢看人出丑的性格实在是有些恶劣。

  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妮芙丝在心中不甘地嘀咕两声,还是
一阵脱力向后倒去。确认少女已经用行动表示了服输,感到心情愉悦的伊比斯终
于伸手将马匹的控制权接管了过来。

  从持续了六个小时的高度神经紧绷中脱离,已经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终于姗
姗来迟。龙女向后缩了一缩,舒心地将娇小的躯体藏进了男人的臂弯。感受到她
重量的伊比斯呲了一下牙——主要还是那条被夹在了两人中间的抬起来的尾巴,
不仅冰冷又硌人,还让他与心爱女奴的肌肤相亲被妨碍了不少。

  「我饿了。」

  「我有在市集补充过干粮。包裹里有面包,你自己拿。」

  一边嚼着干硬的冷面包,一边抓着装满山泉的水囊喝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
到「惩罚」的妮芙丝扭了扭屁股调整坐姿,对着居然没有动手动脚的伊比斯问出
了心中的好奇。

  「你怎么了?从蜜蜂岭之后,你都没有碰过我……是身体难过了还是伤口恶
化?」

  听着少女用生疏的精灵语说起了这个,轻握住缰绳的伊比斯摇了摇头。

  离开了蜜蜂岭后,他在一处市集上卖掉了拉货用的驽马,购入了两匹身强力
壮的健马。一人一匹,不仅可以教导妮芙丝骑术,更重要的是能作为赶路时的轮
换。像离开军营时那样安逸已经不可能了,自己必须要加快脚步快些回去,向老
姐报告在蜜蜂岭发生的事情。

  在那个偏僻的小镇之中,伊比斯见到了传闻中的生物「恶魔」。就在两人要
被它诡异的能力轻易杀死之时,出发前老姐准备的说明语焉不详的后手却派上了
用场,正好完全克制了这个「恶魔」的力量——这不得不使人产生怀疑的联想。

  原本的任务只是去取回被称为「药方」的纸片,但这令人无法忽视的节外生
枝却让返程的伊比斯失去了悠闲的余裕。

  「算了,我又没心情了。风吹雨打露宿好几天人都快萎了,还是等到了城镇
上洗澡饱餐之后再来好好疼爱你,到时候你可别说吃不消——对了,你又忘了加
上『主人』了。」

  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但这家伙每次在市镇上快速采购完了必要的衣物和补
给后,也是回到旅店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拉着自己出发,弄得本来都做好了被
侵犯的心理准备的自己像是在自作多情……即使有时会很迟钝,妮芙丝还是能感
受到青年的焦急心态。

  「主人,那我们为什么不分开骑乘呢?而且要是沿着大路走的话,不仅比在
荒野中骑行要快,还能方便地获得补给,遇到聚落也能放心休息。」

  「这个嘛……你没养过马,对吗?」

  缩在青年怀中的妮芙丝点了点头。

  「马儿虽然跑得没有独角兽快,但是载重要更强,长途跋涉的耐久也要胜一
筹。不过问题在于,那样就会非常消耗马匹的体力,如果没有在草料中拌入精细
食粮作为补充,很容易使它们掉膘——你看,这一个月骑下来,这两匹只能在我
们休息时自行觅食杂草的马儿已经瘦弱了不少,下次遇到集市就该更换了。如果
贪图一时的速度分开骑乘的话,野外赶路反而会变得更慢。」

  很有道理。只是如果沿着大路走,从其他居民那里获得马儿的食料的话,这
也不会成为问题。妮芙丝没有发出疑问的声音,而是静静地倾听着伊比斯接下来
的解释。

  「至于为何不走正路,非要钻入林中行走——因为我们得避开徘徊在大路上
的盗匪。」伊比斯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就算我装扮成了精灵,对于强盗而言,
抢劫带着美貌女奴和两匹骏马的孤身旅客也是不用担心亏本的好买卖。扮成穷苦
农民虽然不会显眼,那样就没法用马匹赶路了。」

  「但是……我们不是也还是在野外遭遇了一次土匪吗?」

  那是十几天前发生的事。

  由于穿过山地时骑马速度会变慢,以及借宿猎户的提前报信,当地的山贼们
终于成功堵住了「和奴隶私奔的大小姐」。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开张一番,
干掉小白脸人类之后就轮流享用那个白头发的小可爱。

  然后他们哭嚎着逃离了能够空手裂石的长尾巴怪物,甚至把被踹昏死过去的
同伴也丢了下来。

  「所以也才只遇上了一次啊。如果是走大路,还不知道要被觊觎财物的匪徒
们盯上多少次。」伊比斯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明白,没有护卫在旁的我们两
个看起来是多么可口的肥羊。」

  要么雇佣护卫,要么结伴而行,要么财不露白,知晓「刁民」欺软怕硬本性
的商贾们自有一套远行的道理。有些时候,路边的良家也会和附近的强盗勾结在
一起为他们充当眼线。虽然伊比斯并不担心大体上都是失地农民或流亡奴隶们组
成的拦路劫匪,但为了节约时间,还是要避免多生事端。

  「……本地的领主都不围剿这些盗匪吗?」

  「围剿盗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伊比斯轻笑出声,「呵,很多领
主本身就是当地最大的土匪,尤其是那些没有底蕴,靠着战争获得领地的家伙。
打劫旅客、抢掠商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日常。」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的妮芙丝微微张大了眼睛,随后回复了
一切如常的面容。

  「嗯,我明白了。『不会治理只会收割的暴发户』,是这样吗?」

  要说伊比斯对自己的女奴有什么满意的,就是这份优秀的领悟力和能够很快
接受一切的好心态了。聪颖可爱的女孩子在哪里都会受到欢迎,青年用下巴轻轻
蹭着妮芙丝柔软蓬松起来的雪发,继续和她闲聊起来。

  「是啊,都是一群只会喝酒打架的大字不识的家伙,让人看了就不怎么想接
近。况且,也差不多要进入对人类奴隶不友好的地界了,今晚露营的时候我得用
集市上买来的材料变装一下,不然真要遭遇了……」

  踱步着的马匹爬过了小丘,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伊比斯把话语的后半句噎回了
肚子里,变成了低沉的咒骂声。

  「……草。」

  山坡的另一边,靠近过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家伙。

  数量在二十人左右的随从各自都有马匹,每个人都装备着短弓与兵器。队伍
的最前方,随从的主人则是一位年轻的男性精灵,跨坐在同样神清骨秀的白马之
上。除了他以外,每一位骑手的坐骑上都绑着猎物,显然是一支狩猎完毕满载而
归的骑兵小队。

  只要稍一思考,对方的身份就昭然若揭。只有本地的领主最有可能负担得起
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而眼前这位趾高气扬走在最前头的,应该就是领主年
轻的子嗣了。

  快速回忆了一下,伊比斯很快就想起了本地领主的信息——霍尔家只不过是
个百年前获得领土的新贵,虽然其领地也在不断扩张,控制着两座城市和大片村
镇,倒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势力。

  就在伊比斯观察了对面的同时,精灵也向着突然出现在视野内的不速之客投
来目光。确认了马上的两人分别是人类男性和不明种族的白发少女后,他的眼中
露出了光芒。

  这让妮芙丝恶寒了一下——之前的山贼们,看向自己的也是这样毫不掩饰的
盯上新奇猎物的眼神。

  「哪里来的逃奴!偷了马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看着精灵策马上前,这突然的遭遇让伊比斯有些荒了神,但他一瞬间就恢复
了镇定。既然现在的情况下自己已经避不开,也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

  「母树在上,这是个误会!大人,在下是大家族的仆从,可不是什么粗野的
人类逃奴!」

  吐出流利的精灵语,伊比斯装出了略显惶恐卑微,却又看不出奴性的态度,
恭恭敬敬地在马上行了一礼。考虑到说出继子身份比较不容易为无知者取信,这
个身份算是最适合的伪装了。

  见到这个人类如此有礼有节,精灵心中的歹意消去了不少。万一真是个大家
族的仆从呢?要知道,虽然都是人类奴隶,低贱的奴工和受到大家族器重的仆人
可不是一回事。如果弄错惹到了哪个庞然巨物,后果可不是自己和父亲能够承担
得起的。

  「你是哪个家族的仆人?出现在我的领地上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要告诉这家伙吗?伊比斯稍稍沉吟,确认对方对这份说辞已经信服
了大半,决定随便搪塞过去。

  「无可奉告,这是家族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是仆人有用性命保守的义务。
在下只是路过贵地而已,正要前往绿藤堡英卡纳家族的庄园,去向女主人瓦妮莎
大小姐汇报……」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领主子弟突然恢复了跋扈的姿态,哈哈大笑起来。

  「差点被你骗过去了,没想到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还是露出了马脚!」没等
不明白自己哪里露馅的伊比斯反应过来,霍尔家的幼子已经把箭搭在了弓弦上,
「喂!给我把这个满嘴谎言的奴隶捉起来!」

  糟了!

  伊比斯心里暗道不好。要在马背上躲避迎面而来的箭雨,这是自己都做不到
的技术。要跨越这段距离接战的话,在那之前就会被射成刺猬。他还未来得及作
出反应,一支利箭就已经迎面射了过来!

  「小心!」

  如果不是妮芙丝伸手拨落了疾速飞来的箭矢,这一下绝对会射中脸庞。但攻
击还没有结束。射手又搭起了一支箭,而他后面的骑手们也都陆陆续续拿起了武
器,催动坐骑不断逼近。

  数声弓弦响起的同时,龙女再度伸手,拨挡开了数根稀稀落落射向两人的箭
矢。她的反应速度比常人要快不少,但毕竟只有两只手,要挡下高速飞来的投射
物仍是极为勉强。伴随着少女的痛哼声,两支锋利的箭矢已经射中了少女的手臂
与肩头,让她的身形摇晃了两下。

  以及,更要命的是扎在两人胯下坐骑眼珠上的羽箭,惊得马匹嘶鸣不止,慌
乱地根本不听骑手的控制。

  见到自己的狙击歪打正着地起到了效果,精灵伸手向背上的箭壶准备捞箭再
射,却发现摸了个空——他带的十根羽箭大多扎在了马背上那些猎物的身上,尚
且还没有来得及回收。

  就趁着这个当口,那个人类奴隶夹起了白发少女,纵跃后一个翻身就坐稳在
了备用的坐骑上,随即调转马头向着一边的树丛逃跑。见到了这手精湛无比的骑
术后,他愈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看!马术这么好,这家伙果然是个穷凶极恶的狂徒!你们给我上,谁把这
个奴隶的脑袋摘下给我,我就赏他黄金!」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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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坐上了没有受伤的备用马,妮芙丝狠心拔掉了扎在身上的箭矢。幸好这
是更远处的骑手射来的,只是造成了些不严重的皮外伤。

  「不行,后面的敌人快追上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叫主人。」

  听见身后的伊比斯语气还如往常一般轻松,少女紧绷的情绪也舒缓了一些。
既然他还有心情调戏自己,那就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状况。

  「主人,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嘛……」

  现在的情况是,进入林间后的二人暂时避免了被合围上来的骑士们夹击的威
胁,但追兵仍在穷追不舍,最近的也不过就在十数步距离开外。被追上也只是时
间问题,不过好消息是他们的箭矢似乎都已经耗光了,一时半会不会有被射下马
的风险。

  「我抱着你,表演一下怎么在马战中把他们杀光,怎么样?」

  「唉?!」

  发觉青年已经取出短剑握在手中,妮芙丝意识到伊比斯居然没有在开玩笑。
下意识发出吃惊的疑问声后,她很快镇静了下来,眉宇间流露出认真之色。

  「那我可以做些什么?只是坐在你怀中不动的话,就完全是累赘而已。」

  「霍,本来短剑就不是什么马战武器,你还真觉得我能一敌二十七啊。」伊
比斯的语气让少女不由得怀疑了一下刚刚的判断,「放心,计划稍微有些偏差,
但也不是很难做到。你就乖乖坐着别动,看我接下来怎么表演吧。」

  说话间,最前方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但伊比斯虽然不时回头张望,也没
有要拨转马头迎击的意图。

  看着后方的敌人伸出长枪,散发寒光的枪尖几乎要碰到青年的脊背,妮芙丝
的嗓子几乎提到了心眼。但她终究还是相信了伊比斯的计划——他不会拿自身的
性命开玩笑,自己要做的也只有按照吩咐不乱动弹了。

  事实上,伊比斯的计划很简单。

  利用林间的地形拉扯阵型,等到对方试图合围或者前后脱节时,就直捣中军
擒贼擒王。虽然胯下的坐骑不是什么饱经战场的良驹,这点缺陷也能靠双方的实
力差距弥补。

  「就是现在!」

  确认不少骑手开始向着两侧包抄,伊比斯立刻抓住了这个战机。他没有浪费
时间掉转马头,而是一拉缰绳迫使坐骑急停减速。没有料到前方的敌人会突然停
步,追在最前头的骑手只能尽力偏转马头,从对方的旁边超了过去。

  他下意识挥枪斜刺,却发现自己的武器被对面伸臂夹住一拉,就不由自主地
被拽向了敌人。重心的错位使骑手感到自身向前和向侧边的势头在分离,随着砍
中手臂的斩击,发出惨叫声松开武器落马跌倒在地。

  下一个追击者很快接踵而至,挥舞弯刀劈砍而来。已经缴获了新武器的伊比
斯毫不犹豫丢下短剑,双手握枪向前刺出。更快更准的这一击后发先至,贯穿了
骑手的喉咙,立刻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见到奴隶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个好身手的骑士,本来追在第三位的精灵青年
感到隐隐不妙,一夹马腹放缓了追击的步伐。但伊比斯显然不准备放弃这转瞬即
逝的机会,张开双手对准了这个敌人首领。

  已经失速的坐骑无法用于拉近距离,可人类青年并不是个普通的战士。随着
「活化树藤」的法术在手中成型,周遭挂在树木上的藤蔓像活了过来一般卷上了
精灵的手臂,在他的惨叫声中将他拽向了伊比斯。

  曾经在布莱丹围城中充当绊索解决重甲卫兵的法术,此刻被发散用于了拉近
几步之外的敌人。娇弱的树藤勉强把精灵拽下马拉进了些,就因为承受不了重量
而断裂。但这么些许距离就已经足够,等到精灵抬起头时,悬在喉咙前方的枪尖
便宣告了他的失败。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形式已经完全逆转了过来。虽然一个月前受过的伤还未
完全痊愈,对付这种货色还是举手之劳——好吧,过程其实非常惊险,稍有差错
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让你的随从退开。」

  「别别别别杀我!」这个前一刻还在嚣张跋扈的少爷抖得像筛糠一样,「我
有钱!我可以付赎金!我爹也可以为我付赎金!」

  「我说,让你的随从退开去。不然我一害怕就会手一抖……」

  「对对对!退开,你们都退开!」

  虽然有些犹豫,考虑到自己吃的穿的都得依仗领主,同样是精灵的骑手随从
们乖乖按照少爷的命令退了开去。但他们仍然隐约形成了包围的势态,警惕的目
光都没有从伊比斯身上移开,准备一有破绽就一拥而上把少爷救回来。

  面对着二十多双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睛投来的冷峻眼神,伊比斯倒是丝毫
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用空闲的左手轻轻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怀里的妮芙丝还是乖
巧地一动不动,就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古井无波。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谎?」

  伊比斯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这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的说辞
会一下子就被揭穿。明明他确实是英卡纳家族的成员,前往的目的地也确实是绿
藤堡,汇报的对更不可能有除了老姐之外的别人。排除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之后,
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是这家伙自己弄错了些东西,比如记错了庄园的地
名或是老姐的名字,才出现了蠢人自鸣得意歪打正着的结论。

  然而,俘虏的解释却让伊比斯目瞪口呆。

  「因为英卡纳家的大小姐就在我们家做客……你说她在绿藤堡,岂不是睁着
眼睛胡说八道。」

  草。

  听闻瓦妮莎就在附近,吃惊过后的伊比斯感到心中五味杂陈。两人已经分别
了大半年,说没有思念肯定是假话。他已经习惯了被老姐指使着东奔西走,难得
闲适了起来居然还会有些怀念。

  问题是,他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就与老姐会面的心理准备。有个令人极为头疼
的问题正横在两人之间,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但现实显然不会给人暂停思考的机会。

  「风、风……风神大人!是风神大人来了!」

  听见俘虏发出的惊喜叫声,伊比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最好赶紧把我放开,不然——哇啊!」

  没有理会又变得嚣张起来的纨绔,人类青年抱着妮芙丝翻身下马,一脚将他
踢开了去。

  「滚。」

  周遭的骑手们见到主人被释放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赶紧上前把他围住保
护了起来。他们仍然包围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奴隶,况且,已经有更为重量级的人
物到场了。

  树林的叶子一齐沙沙作响,席卷而来的清风刮散了寒意。那个再也熟悉不过
的身影就这样降临在了伊比斯。英卡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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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着母树权柄统御大地的家族中,有着「上三家」名号的阿扎尔、库雷尼
亚、布瑞斯特家族无一不是历史渊久,底蕴丰厚的古老存在。这三个家族不仅占
据了大片辽阔而肥美的土地,甚至还长时间拥有着复数位的亚神,无论哪一个都
是对于精灵们举足轻重的存在。

  然而,同样能够追溯到久远年代之前的英卡纳家族曾经也是它们中的一员。

  再强盛的家族也总有衰败的时候,现今的英卡纳家族不仅控制的领土面积狭
小,到了这一代时,家主甚至没能诞下足够的子嗣,只剩下瓦妮莎。英卡纳这一
个独女。

  但这并非这个古老家族的终末,而是衰败的中止,事情从那之后就变得不一
样了起来。

  瓦妮莎。英卡纳,被誉为「万千树海之明珠」的纯血精灵,年轻一代最有潜
力的天才,也是精灵历史中最年轻的亚神。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展露出了不可思议
的头脑与才干,辅佐父亲弗里斯。英卡纳振兴了几乎已经快被遗忘的家族。

  成年之后,瓦妮莎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容姿更是吸引了蜂群般的追求者,上门
提起联姻的家族络绎不绝,就连上三家的子弟们也对这位闻名遐迩的美人心向往
之。

  但她只是礼貌而微妙地推阻着蜂拥的追求者们,也从未对自己的婚姻作出任
何表态,甚至在爱慕她的阿扎尔家次子要和布瑞斯特家的五子为情死斗时,说出
了「倘若有哪一位受伤就会抱憾终身,因而如果真的决斗了就会选择终生不嫁」,
这反而使得两位大家子弟愈发狂热。

  此刻,这位绝世的妙龄女子就踏着风来到了此间。

  梳理成三股的翠色长发随风而动,被鹅黄绸缎包裹的窈窕身影漂浮于空中,
在无形的气流托举之下缓缓降落。两弯冷月似的峨眉微皱,苍青的明眸闪动着温
润的眼波。杏脸桃腮,碧口琼鼻,精致的翡翠耳饰将雍容典雅与清纯秀丽的气质
完美融合,使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而这幅美艳绝伦的俏脸之下,是一具冰肌玉骨的奢华艳躯。无论是挺拔饱满
的圆润酥乳,还是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每一寸身段都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多一分
则肥,少一分则瘦。她的装束更为大胆,只用了一整条丝织的轻薄绸缎看似随意
地缠了几圈,最后整整齐齐地绕在了双臂上,自信地将好身材展现得纤毫毕现。
虽然外人能从布料的缝隙间偶尔窥见一抹雪肌,但处子应当掩藏好的春光也分毫
未露,性感而不淫荡。而丽人的下身也被刚及膝盖的纯色布裙遮掩,只余精巧的
小腿与白嫩的小巧裸足暴露在外。

  面若桃花的瓦妮莎用嫩葱似的纤长玉指小心地按着裙角,不过这似乎是多余
的保险:环绕周身的神风早就将裙摆吹得紧贴大腿,保持了淑女从天而降时的优
雅姿态。在那双艺术品般的绝美秀足将要被泥土玷污之际,她稳稳地停了下来,
刚好悬浮在了不会沾染凡尘的高度。

  所谓的女神,就该是这种风度——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了这样的想法。

  执掌了风的亚神轻启朱唇,吐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弄伤了我亲爱的弟弟的,是谁?」

  亲爱的弟弟?!骑手们下意识将目光朝向了长相俊俏的小少爷。难道说——
没想到小少爷还有这种本事啊!八卦猜测让男人们互相交换眼神,心领神会地点
了点头。看来这人类奴隶要倒大霉了啊。

  「是他。」

  被包围在中心的伊比斯突然出声,向着某个骑手遥遥一指。

  「是那家伙射的箭给我留下了擦伤。」

  「好。」

  瓦妮莎微微颔首。下一刻,数道高压风刃就将那个骑手切成了四段。周围愣
住了的精灵们还未从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中反应过来,就被撒落的血肉与内脏糊
了一身。

  「不只是这家伙呢。胆敢伤害我最心爱的弟弟,你们都得一个不留地受到惩
罚。」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等到发觉自己身边只剩下了曾经是活人的肉块尸
山,霍尔家的少爷惊恐地尖叫出声。

  然后,在看见双手滴血未沾就完成了杀戮的美丽姑娘注意到了自己之时,尖
叫声戛然而止,变为了几乎使人晕厥的窒息。

  仿佛根本没有在瞬息间取走了数十人的性命一般,瓦妮莎对着瘫倒在地上的
精灵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只是除去了进献谗言的奸恶仆人而已。作为贵族的你自然不
用遭受这种惩罚——不过,你最好回去和你父亲说一声,让他亲手为你挑选合适
的仆人,明白了吗?」

  听见自己能够幸免于难,呼吸缓解过来了的精灵只是不住地点头。见到尊贵
的亚神作出了送客的手势,他甚至没敢跑向失去了主人的坐骑们挑一匹马骑走,
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远,片刻也不敢在血肉的地狱中停留。

  随意挥手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吹散,保持着漂浮姿势的瓦妮莎向着伊比斯靠近
过来。她眨动着明亮的眼眸,丝毫不掩饰再度重逢的欣喜之色。

  「我还以为你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到达这里,没想到归期这么快——想姐姐了
吗,小伊?」

***********************************

  与常人对瓦妮莎·英卡纳的印象不同,作为最亲近家人的伊比斯明白她迷人
的温柔表象之下是怎样的一副面容。

  当六岁的自己被带进绿藤堡的庄园中时,牵着自己手的瓦妮莎还是个身材青
涩的少女。一转眼已经是十四年了,她也早已变成了亭亭玉立的曼妙美女。在这
十四年的时光中,正是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大小姐亲手打磨出了自己这柄无情的
利刃,在暗中指向了她的每一个敌人。如果说其他人还会为「万千树海之明珠」
的绝色容姿与明媚笑容而心神摇动,伊比斯所看见的就只有那背后的无底深渊。

  但他还是露出笑容向着深渊迎了上去。

  「我本来是想在路上多玩一会,还不是与老姐分别太久思念之情难以自抑,
就赶紧马不停蹄回来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老姐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来谈生意。」明眸皓齿的瓦妮莎巧笑嫣然,「霍尔家的家主想要借一大笔
钱,用于武装他的军队。我呢,正好也想着小伊差不多该回来了,就亲自顺道过
来和他谈一谈。」

  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英卡纳家族的天才少女中兴家族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赚钱。她既没有与其他家族冲突扩张领土,也没有参加到对外族的劫掠,而是
像个卑贱的商人一般玩弄算筹与账本。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没人知道现在的英卡纳家族控制了多少土地之
外的资源,但有一点已经深入人心:这个家族非常有钱。在继承试炼开启之前,
人们还曾经一度认为瓦妮莎会拿下商业而非风暴的神职,就是这种想法的一角。

  不过,身为她最亲近的左右手,伊比斯大概能知道这座巨大的金山的全貌—
—刚刚话语中的言下之意,老姐认为这笔买卖非常重要而且能获利颇丰,所以不
惜抽出宝贵的时间亲自前来协商。至于后面这个理由,伊比斯可不会真的在心里
当真。

  「霍尔家要去找上游的巴特勒家开战?」

  他的脑筋飞快的转动起来,各方领主错综复杂的势力图景出现在眼前,隐隐
约约察窥见了某个庞大计划的一角。

  「嘘,这可是没有根据的消息,你可别四处乱说,不然我在那里收购粮食的
规划就要受挫了。」瓦妮莎俏皮地眨了眨眼,「好了,不说这个了。告诉我,你
把东西带回来了吗?」

  所谓的东西,就是蜜蜂岭领主藏在床板下方的被称呼为「药方」的纸片。伊
比斯看不懂其上的密文,也没兴趣对其进行解读。他向着胸口伸手,从贴身的地
方掏出这片纸张交了出来。

  瓦妮莎并没有将其展开来看,只是点了点头就把纸片收好。交付的使命既然
已经完成,之后就是可有可无的寒暄时间了。

  她十分自然地挽起了义弟的手臂,带着他踱步——应该是漂浮到了看不见尸
体的空地。感受到温香软玉就在咫尺之间,饶是伊比斯也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是
注意到了他的窘态,瓦妮莎只是掩嘴轻轻一笑。

  「别担心,不会有人看见的。他们打猎时周边的住民都会回避,生怕自己也
会成为猎物。」

  这是当然的,她绝不会在人前做出这种破坏形象的举动。只有在和自己独处
时,她才会偶尔露出这副亲近的小女儿姿态,而在外人面前,瓦妮莎永远都会披
上那层温柔但又隐约排斥,威严不失和婉的完美礼仪。

  「怎么样,小伊?初次的军旅生涯感觉如何?」

  「糟透了。」伊比斯诚实地答道,「到处都是浑身臭汗的糙汉子,也找不到
什么女人。军营里的生活枯燥乏味,你交给我的女奴莉西娅也死了。而且那些领
主们对我这样的人类态度也不好,只有萨拉维芙算是个不错的伙伴。可惜我们关
系变好没有多久就分道扬镳了。」

  「哦…你把那姑娘拐到床上去了?」

  青年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嘛,真不愧是我的弟弟,迷惑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是手到擒来。」
瓦妮莎眼珠一转,「如果你有想法的话,也不是不能娶她。那样我就得稍稍调整
方针……」

  「不。」

  伊比斯即刻出声打断了这个议案。

  「……我现在没有娶妻的想法,只是和她玩一玩而已。现阶段还是老姐的事
情更重要。」

  「哎呀,这两样事也不冲突嘛。不过小伊能这样为姐姐着想,姐姐我现在很
高兴呢,呒呒~ 」

  关于婚嫁的话题就这样略过了。伊比斯接着开始汇报起了一路的见闻,以及
这支军队的行踪。当说到亚神巴库尔·埃尔托死于布莱丹城下后,瓦妮莎的神态
稍显吃惊。听完了之后的破城与内讧,她稍稍蹙起眉头,埋怨一般说道。

  「我本以为这一次也会无功而返,但现在这样的话原先的布置就要有所变化
了。真是的,小伊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摸鱼呢?明明我没有吩咐,你怎么就舍生忘
死地去执行这么危险的间谍任务了呢?」

  「……大概是我那时被军营的气氛感染了,迫切地想立下什么功勋吧。也是
我一时火气上头,再有这种事我就蹲在帐篷里看戏,绝不去主动请缨了。」

  伊比斯突然想要回头确认一下妮芙丝的位置,但他立刻遏止住了这份冲动。
她识趣地躲藏起来没有露面,难得情商高了一回。

  于是,青年接着主动将话题延伸了下去。某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终于到了说
出口的边缘。

  「我在蜜蜂岭碰见了叫做卡拉古尼斯的恶魔。」

  瓦妮莎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继续。

  「它……那个恶魔是在山崖上的石塔底部发现的,当时正被母树的枝条束缚
在那里。如果没有老姐你交给我的种子和戒指,我恐怕就已经被恶魔吃掉脑袋回
不来了。我想知道……为什么老姐你把这两样东西给我的时候,没有告知任务中
可能会面临的情况呢?」

  如果不是自己即使反应过来理解了饯别礼物的用途,如果不是妮芙丝代替自
己将要成为恶魔晚餐的食材,那场事故简直可以算是谋杀。但伊比斯并不会那么
想。真正的源头是自己收下的女奴非要无事生非地追查杀人魔,倘若不带上她,
对此事毫无兴趣的自己恐怕会在玩弄了那三个穷酸的小贵族姐妹之后就开心地上
路回来,永远和塔底的恶魔绝缘。

  真正的问题是,为何老姐要向自己隐瞒恶魔的存在?

  「稍等一下,小伊。」

  瓦妮莎脸色微变,重新取出了写满密文的「药方」。她快速扫略了几眼后,
满怀歉意地叹了口气。

  「是我的疏忽,封印出现了松动,让它能把力量泄露出来影响周遭。原本预
计不差的话,即使万一它被你遇上了,也只是个任人宰割的肉团。种子和戒指只
是最后的保险,但我怕事态外泄,心存侥幸就没有告知你恶魔的情况……」

  风神眨动苍青色的眼眸,畏罪而害怕地露出了楚楚可怜的姿态。

  「关于恶魔的事情,还请你千万保密,行吗?过一些时候,我会找个时机把
这些都完整地告诉你的。你能原谅姐姐的过失吗,小伊?」

  「我明白的,老姐。」即使知道她这幅姿态是自己一样完全的演技,感受到
心神动摇的伊比斯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我早就已经宣誓过,会为你扫平一切阻
碍,哪怕身死也绝不后悔。我只是怕你不够相信我,会因为嫌隙而疏远猜忌…
…」

  瓦妮莎将身体贴近了过来,柔软的唇瓣轻轻粘在青年耳边,吐出灼热旖旎的
气息。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亲密的亲人,世上不会有第三人能插足在我们二人之
间。只是许多秘密只是知晓其存在本身就有被泄露的风险,我瞒着你,是为了你
好。但是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下次我就会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你。」

  还未回味肌肤亲近的触感,一阵香风飘过,松开手的瓦妮莎已经漂浮到了远
处。这一次,她的脸色却严厉了起来,之前那柔媚的华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
是认真严肃的神色。

  「那个白发的女孩子,是谁?」

***********************************

  对于这样的展开,伊比斯其实早有预料。然而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狂跳
起来,想要说出的说辞也一度堵在喉头。

  「……是布莱丹的城主,『白魔女』,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我认
为她有成为优秀性奴的潜质,就为她起了『妮芙丝』的名字带了回来。」

  「是嘛,这个小姑娘就是那个『白魔女』……」面色缓和了下来的瓦妮莎喃
喃说道,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被哪里的野姑娘拐跑了呢。既然是这
样的话,我会好好调教这个女孩,把她交给我吧。」

  「……不。」

  伊比斯努力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想自己来管教她,让她成为我的贴身女奴。希望老姐你能允许。」

  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拂面的春风仿佛变成了刀刮一般的厉风,吹得脸颊
隐隐作痛。伊比斯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在威压的气场中怯弱半分。

  每一个落到老姐手中的女奴都活不过五年。她们会成为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的工具,最后怀抱着众多秘密像残渣一般被清扫丢弃。要让妮芙丝也落入这样的
下场,令青年有些犹豫。更重要的是……

  「我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女奴,而不是老姐你丢给我的泄欲肉壶。」伊比斯努
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坚定些,「老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地调教她,不会让她
拖了我的后腿。」

  与身为亚神的姐姐的这份亲密关系的另一面,则是完全被她捏在掌中的单方
面控制。长姐如母,从记事开始,自己吃穿住行到交友拜师的一切都得经过瓦妮
莎准许,就拿女奴这件事上来说,明明精灵平民们只要有钱就能购买女奴淫乐,
可伊比斯却只能使用瓦妮莎丢给他的女奴——虽然确实都是已经调教完毕精通性
技的美女,但他还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女奴。

  「难道你对我挑选的货色不满意吗?」

  满意。但是,她们都已经成为了再无自我意志,只能献媚般侍奉主人的玩物
——用于泄欲尚可,却根本不可能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什么温暖的陪伴。

  「……我确实喜欢好身材的姑娘,但这次想换换口味,试一试个头娇小的平
胸萝莉。」

  知道老姐搜集女奴的最低标准是胸不能比她还小,伊比斯故意说出了这样的
话。捋着翠发的瓦妮莎狐疑地望了弟弟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妮芙丝。

  白发少女正蹲在那些尸块堆前,检查着尸体的伤痕。她还不时东蹿西跑,检
查风刃在树林中留下的痕迹,一脸认真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黝黑的尾巴因为运
动而上下翻舞。

  待到将脸转回朝向伊比斯时,瓦妮莎已经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
色的面孔。

  「你长大了,小伊,居然想要拥有自己的东西了……」

  「……我是男人,再怎么样也会有占有欲的。」伊比斯低着头解释道,「不
是老姐你给的多或少的问题,而是我想自己伸手去取。」

  沉默笼罩了两人有一会儿,使得伊比斯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和还是少女的瓦
妮莎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时的自己刚开始觉得「这个漂亮的精灵小姐姐一会儿
凶一会儿平和」,但后来也再也没有那样的余裕去瞎想——不仅在各种训练中被
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休憩之时又能享受她独一份的温柔照顾。这些交织在一起的
复杂经历使他对瓦妮莎产生了复杂的感情。

  「仔细一看,以前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得比我都要高了,人类的成长速度还真
是不可思议,一眨眼就变成了大人。」

  最终,重新露出了微笑的瓦妮莎再度轻启朱唇。

  「好啊,你也该有自己的女奴了。我不会干涉你自己的决定,因为我们是最
亲密的家人嘛……回去以后,你就自己去挑选合适的胚子慢慢调教吧。至于那个
白魔女——去亲手杀了她吧,小伊。」

  伊比斯的心脏因为自脚底涌上的酷寒而冻结了。

  「没听见吗?去掐住那个长尾巴的女孩的脖子把她杀死,或者用兵器也行,
地上到处都是能一下子就割下脑袋的利刃,捅进心脏的效果也一样。去杀掉她,
杀掉那个被你叫做『妮芙丝』的女孩——如果你不忍心的话,转过身去由姐姐我
来代劳也没关系哦。」

  「我……」

  「只要是女奴,无论是谁都一样对吧?」瓦妮莎温柔的声音仿佛像是毒蛇一
般噬咬着青年的心脏,「只要把她杀掉的话,无论想要怎样的女奴姐姐都会为你
去找哦?就算是高贵的纯血精灵处子、大家族教养的尊贵仕女,我也有办法让她
匍匐在你的脚下侍奉你哦?」

  听起来是建议,但伊比斯却知道,这是她绝对不会容许反抗的命令。而老姐
的许诺也绝对不会落空,她一定会为自己弄来一位美丽的贵族姑娘,把她变成跪
倒在卑贱人类脚边的母狗……

  他最终咽了一口,点点头走向远处的龙女。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的瓦妮莎没
有跟上来,远远望着弟弟靠近了那个对逐步毕竟的危险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你回来了……主人。」见到面容如常的伊比斯孤身一人走了过来,已经等
待了许久的妮芙丝松了口气,「刚刚那位……是你说的『老姐』吗?我要怎么称
呼她?主人的姐姐还算是我的主人吗?」

  她还在纠结奇怪的问题,但伊比斯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心思。

  「一挥手就杀戮了这么多人,恐怕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象啊……她有什么禁忌
吗,主人?我得小心点避免触犯……」

  「妮芙丝。」

  被呼喊了名字的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伊比斯却没有再说
话,而是伸手摸上了女孩天鹅般的脖颈,按住了她的下颌。

  只要先用「痛苦之触」丧失战力,就能直接用力……不,这样是不是太残忍
了。要不先让她闭上眼睛,然后捡一把武器……

  感受着粗糙手掌传来的温暖,妮芙丝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又…又要接吻吗?唔……」

  「是啊,那就先接个吻吧。」

  两人的嘴唇再度相合,探入少女口中的舌头与她的粉舌纠缠在一起。然而伊
比斯的记忆却回到了许久之前,自己第一次接吻的对象……也是瓦妮莎。

  她那时候心血来潮,非要教自己怎么用湿吻征服无知的女孩,然后强硬地开
始教导还是少年的自己如何用舌头挑逗卷吸,甚至直接上手进行了实操……说是
教学,其实应该是毫无经验的两人互相练习。那天自己和瓦妮莎整整深吻了一个
下午,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看见女人的唇瓣就会难受……

  这个吻并不长。充分搅合的津液被拉扯成银丝,断裂,重合的双唇分离了开
来。脸色覆上了坨红的妮芙扭捏着按住了裙角。

  「说是『先』接个吻……你该不会又要在这里……」

  「你很期待?」

  「没有……有一点吧,但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已经约定过必须诚实,少
女吞吞吐吐地犹豫着,「这是我半年里必须要做的事情,对吧?那我愿意与不愿
意都没法阻止得了……」

  伊比斯下意识地说出了调戏的话语。

  「如果半年以后我放你自由了,然后再提出欢爱的要求,你还会拒绝吗?」

  「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跑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你……但你要是追上来的
话,我就……」妮芙丝小小的胸膛起伏了两下,「问这个做什么?将来的事情还
没个影呢,也许我会对你越来越讨厌……」

  青年突然笑了出来,然后哑然地松开了手。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踏着轻松的步伐,来到了面若冰霜的瓦妮莎身边。

  「我就要她一个女奴就够了。这女孩和我相性不错,一定会成为我很好的助
手——其他的花瓶,我一个也不需要。」

  「是吗——你要为了相处不到半年的野女人违背我的命令背叛我——」

  「不是背叛,我只是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怒意实质化的狂风中,已经下定了决断的伊比斯不卑不亢地作出了回答。

  「刀子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刀子只有被人握着才能成为武器。但我有着自
己的智慧,因此我会是比刀子更有用的助力。她是个足够聪明的女孩,不仅仅会
成为我的女奴,也能为老姐你帮上忙。」青年叹了口气,「如果老姐你在怀疑我
是爱上了妮芙丝在为她开脱,那我会作出证明——我保证她会成为人皆可用的性
奴,而不是我的禁脔,可以吗?」

***********************************

  弯月高挂,夜色正浓。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门口。确认周遭没有任
何目击的仆役和奴隶后,他小心地推开房门,猫起身子钻了进去。

  这里是霍尔家族庄园的一角,用于接待尊贵客人的客房。现在住在里面的,
是尊贵的亚神,英卡纳家族的瓦妮莎小姐。由于她本人的要求,本该侍奉她的奴
隶们被家主撤走,方圆数百米内都不会有他人。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这个夜行者
的到来,没有任何人发现了端倪。

  除了坐在了床上等待着来客的瓦妮莎·英卡纳本人。

  「潜行的本事没怎么进步呢,小伊。这样的话,今晚的『惩罚』看来就得更
重一些呢~ 」

  知道自己的本领一点都瞒不过老姐,伊比斯只能低着头接受了训斥。他先将
一小块宝石状的晶体取了出来,示意给瓦妮莎看。

  「呒……卡拉古尼斯的『原种』?」

  「我在他的尸体上发现的,之前忘了拿出来了。」

  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是正要说出来的时候,话题就被转到了妮芙丝身上。
最后听完辩解的瓦妮莎也只是抛下「今晚来接受惩罚」的话就踏风离去,使自己
根本来不及拿出「原种」交给她。

  「就放在桌子上吧。这可不是今晚的主题,你可别想从『惩罚』中逃脱。」

  瓦妮莎妖媚地笑着,青色的眸子闪动着戏谑的光芒。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光滑修长的美腿大半都暴露在了青年的视线中。
已经被放下来的翠色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像瀑布一般垂了下来,俏丽的面容即使
在黯淡月光下也没有减色分毫。

  「那就,先像往常一样,从给我揉揉肩膀开始吧。」

***********************************

  瓦妮莎·英卡纳是个毫无疑问的阴谋家。

  与寻常印象里那种躲藏在幕后露出阴暗笑脸的坏人不同,她最擅长的是将自
己受人欢迎的曼妙身姿用大众喜爱的温柔姿态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人会将阴谋与
罪恶和这个优雅美丽的姑娘联想在一起——她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甚至会为
了保证自己的光辉形象去亲自行善济贫,获得贫苦精灵们的支持与爱戴。

  但是,这就并不意味着瓦妮莎真的是什么不沾污秽的白莲花了。

  霍尔家族的家主听说了小儿子竟试图杀死亚神的弟弟后,当场拔剑砍下了他
的胳膊,挖掉了他的右眼,而早就知道这位领主就是这种性格的瓦妮莎也只是淡
淡地抱怨了他过于严厉。惶恐的领主向着伊比斯不断致歉,想要送礼物挽回都被
接到老姐暗示的青年默契谢绝,他因此在风神的旁敲侧击下干脆划出了一小片土
地赠送给了受害者。

  无论怎么看,自家老姐在伊比斯心中已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形象。她美
丽的皮囊之下是比自己更加污浊阴暗的内心,说不定正是她才把自己养成了这种
性格……

  「捏轻了呢,稍微用点力行吗?」

  「抱歉,姐姐,我……」

  忍耐住快要爆发的冲动,伊比斯咬住牙继续按捏着瓦妮莎柔嫩的香肩。感到
舒适之后,她眯着凤眼,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要是射出来的话,训练就得加倍哦~ 」

  就在青年为姐姐揉肩的同时,她兰花般的尖尖十只正抚摸在了他胯下狰狞的
肉棒上,凝脂般的玉肌与黝黑熏臭的男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让旁人见到了那位不可亵渎的美丽风神在私下中会有这样淫乱的一幕,
一定会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但,从几年前开始,本该是姐弟的二人就已经
是这种关系了。

  这是只属于二人的私密时刻,若是被第三者知道了此地发生的淫戏,光辉的
女神形象就会立时败坏,名声狼藉……但伊比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东西。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逐渐理解了这种行为的背德之处,原本朦胧的少年少女
的心境也愈发向着不可自拔的快感堕落……

  经验告诉伊比斯,只是保持揉肩动作的话,自己绝对无法抵挡住瓦妮莎对下
身阳根的套弄。她现在的动作还未激烈起来,只是在随意拈弄着。要是等到那双
被淫液润滑了的柔荑进入节奏,一会儿自己就得败下阵来。

  必须要主动出击,不能一味地挨罚。

  拉住宽松的睡袍一扯,那对完美的酥胸便被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轻轻弹动。
丝毫没有犹豫的伊比斯伸手一抓,就将这对美妙的尤物扣在了掌中。

  「唔唔——!今天怎么你这么猴急……嗯啊啊……」

  果然起到了效果。胸部遭受了突然袭击的瓦妮莎吐息艳丽了起来,手中撸动
的动作也放缓了节拍。

  无论是形状、弹性还是大小,这都是青年见过的最美丽的乳房。掌中包裹着
的这两团软肉浑圆无比,使劲张开五指也只能堪堪将其半握。不仅仅是手感嫩滑
无比,手指稍微用力陷入其中,就能清楚感受到四面八方反馈而来的惊人弹力。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在梦中贪求过这对圆润挺拔的诱人酥胸,而它现在却只
是伊比斯这个下贱人类的玩物。无数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白嫩美乳,却是由他亲
手从小揉到大的掌中之物!

  「我都这么久没在了,姐姐的胸部一定寂寞得紧,肯定要优先照顾嘛——」

  只是轻轻用手拨弄其上点缀着的殷红乳头,这对蓓蕾就像感应到了知己一般
迫不及待的充血勃起。使用早已熟练无比的手法揉搓按捏,不断刺激着这对完美
的嫩乳,身前的瓦妮莎果然动摇着,娇躯一抖一抖地颤抖。

  「小伊还是和以前一样狡猾~ 呼呜呜……哈啊…嗯啊……」

  眼波中泛起水光,渐渐燥热起来的身体开始泌出细汗,房内处子的香味慢慢
浓郁。伊比斯忍耐着下体被玉指环绕揉转的快感,将头靠在了瓦妮莎的肩头,贪
婪地享受着她身上的体香。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姐姐的胸部呢……」

  「啊啊……如果能天天枕着睡觉的话,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这可不行哦~ 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一点都不能碰它……嗯啊啊~ 」

  作为对妄想无情禁止的回应,青年捏住了她嫣红的乳首,用力地按揉搓弄起
来。快感冲刷着瓦妮莎的娇躯,使她发出了又一声色气的娇喘,半转过来的玉靥
满是春情。她轻轻吐着粉红的舌尖,蛇腰在一声声婉转的娇啼中扭动起舞。

  血脉喷张的景象使得一股自豪感在伊比斯心中油然而生——姐姐这副淫荡的
姿态,是唯有自己才能独自享有的秘密!除了自己,端庄大方的姐姐绝对不会对
着任何人露出浪荡的身姿!

  很快,亚神的报复就来了。

  缠绕的风流毫无征兆地开始在她的指尖流动,随之而来的是环住了肉棒的猛
烈吸力,仿佛最紧致的小穴一般吮咬着肉棒。青年脸色一僵,手中的动作也因为
分心而停滞。但他很快恢复了神色,抑制住异样的快感露出笑容。

  「新杀手锏吗?可是好像还不太熟练啊,姐姐。只有吸力的话,可根本不足
以让我射出来啊。」

  瓦妮莎露出了恼怒的神色,突然按住伊比斯的大腿转了个身——于是两人变
成了相向而对的姿势,不仅仅是赤身裸体的样子能够一览无余,就连五官情绪的
变化也能够在黯淡的月光中看得一清二楚。

  从瓦妮莎的脸上,伊比斯看见了久违的求胜心。从他有记忆开始,姐姐就是
个从不会服输的少女,无论要在什么领域和同辈的其他家族子弟们竞争,都得非
要做到最好才会罢休——她有着那样的天分,还有遍体鳞伤也不会停下脚步的坚
韧,以及将努力藏起不被对手发现的心机。所以她最后总是能一遍遍地把那些半
天玩耍半天偷懒的其他同辈们踩在脚下,享用他们输给女人后失败的哀嚎。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一直孤身一人坚韧地不断前进,直到摘下亚神
的桂冠,获得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成就与殊荣。年岁成长之后,她已经出落成了
落落大方的美人,曾经的竞争求胜心已经隐藏在了更深刻的算计谋划之下。但此
时,这份好胜心再度出现转向了自己,使得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伊比斯紧张起来。

  「不够吗?那我就认真起来了哦~ 」

  瓦妮莎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了笑靥,使得青年变得愈发慌乱不安。她认真地垂
下双手,环绕的十指裹住了一柱擎天的肉棒。

  然后,伊比斯无法维持风度地惊叫出声。

  「唔……唔哦哦——!」

  随着笼罩在她指间波动的风流开始变化汹涌,巨大的快感冲击而来。明明只
是被她用操纵风的能力包围,却仿佛真的在被紧致的小穴吸取榨精。此刻的风流
不再是毫无变化的吸力,而是一阵一阵忽强忽弱的波浪,像蜜穴中层层褶皱吸附
在肉棒上反复摇动一般。

  忍耐不住的伊比斯只能弓起身体,无意识地随着节奏挺动臀部模拟抽插。不
过数秒之后,第一发浓精爆射而出,直接随着流风被抛出,将瓦妮莎的纤纤玉指
染满白浊。

  「哼哼,第一发~ 」

  但她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调整能力,用轻柔些的力道抚弄刚刚疲
软下去的肉棒,很快就又让它焕发了生机,于是,再度被快感包围的伊比斯忍不
住求饶起来。

  「等、等一下,姐,我错了!」

  「不行哦,小伊~ 我还没有开心呢……唔!第二发,真厉害~ 」

  要死。再被她这么玩弄下去,恐怕在把阴囊射干净之前都要停不下来。而且
要是平常的淫乐就算了,把宝贵的精力浪费在风形成的假小穴上算是什么事啊!

  「哦呦,又开始捏姐姐的胸了呢……哈啊啊……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再加
大些力道——哦哦,第三发来了耶~ 」

  魔女的笑声不断在耳边回荡,因为过度快感而弓起的身体根本无法直起,也
看不见她脸上狡黠得意的笑容。按在姐姐美丽胸脯上的双手勉强使力,也只是在
困兽之斗般让对面愈发尽兴。

  从获得了传承之后,瓦妮莎的力量就在不断增长。最开始只能扔出一道一道
的风刃,随后开始操纵更大范围的风墙,渐渐能够呼唤暴风,然后是练习怎么运
用风让自己浮起来、飞行……时隔大半年后,她甚至又学会了如此精巧的手段。
和其他精灵亚神们长久不见进步的停滞比起来,被誉为天才的瓦妮莎毫无疑问是
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此刻,这个新星正在运用神力,恃强凌弱地欺辱着伊比斯的凡人肉棒,咯咯
的笑声中根本听不出什么羞愧之意。

  「第四发!已经是四比零了,再这样下去连腿都摸不到,素股都做不了就要
结束了哦……唔啊啊~ !」

  趁着又一轮射精的空隙,伊比斯挺起身子向前一扑,将头埋进了瓦妮莎饱满
的双峰之中。他没有沉浸在雪乳的奶香中,而是直接叼住了嘴边的乳首,磨动牙
齿吸吮轻咬起来。这一下袭击完全出乎了瓦妮莎的意料之外,触电一般的快感使
她忍不住下体一缩,潺潺的蜜液流淌而出,身子也酥软了半边。

  「真坏……这都多大了,还像以前一样玩吃奶游戏……」

  一抹绯色涂上了她的俏脸,手中的神力也渐渐消散,只剩下悠长曼妙的呻吟
声还在回响。终于从榨精中解脱出来的伊比斯愈发吸得卖力,不一会儿这对完美
的乳球上就已经满是口水,甚至还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牙印。瓦妮莎也没有再去为
难弟弟的弟弟,而是将手深入了下身的睡袍中,抚弄起了自己的花瓣。

  积蓄至今的情欲终于得到了排解,尊贵的亚神丝毫没有忍耐的动作,娇颤着
泄了身。她稍稍喘息了一会儿,便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嗯,四比一,是姐姐赢了呢。」

  按照惯例,这时候一日的淫戏便结束了。瓦妮莎的时间安排总是很紧张,她
不会无限制地维持淫乱的玩闹,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戛然而止,保证自己的休
息时间能够充分。

  只是见到了熟悉的肉棒再一次精力十足地翘起,与预想有些偏差的瓦妮莎露
出了吃惊的神色。

  「怎么你还这么精神呢?」

  「大概是大半年没有见到姐姐,所以积蓄地多了些吧。」

  真正的理由,伊比斯自己也不太清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性事上的能
力似乎变强了些……大概是熟能生巧的原因吧。

  瓦妮莎的凤目眨动了两下,想出了个好主意。

  「小伊,脚对着床躺倒地板上去。」

  不知道老姐又有了什么坏心,无法拒绝的伊比斯也只能依言而行。调整好角
度躺下后,坐在床边的瓦妮莎便向着他伸出了尖尖玉笋。

  「我没带丝袜呢……只能用裸足来『惩罚』你了呢。」

  指尖的精液黏糊糊的有些烦人,瓦妮莎下意识交叉着十只,用娇嫩的肌肤稀
释着污物。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脚边,那根熟悉而雄伟的肉棒上。就像伊比斯见
证了少女那完美胸部的成长一般,瓦妮莎也用自己的方法滋养着这根曾经还是小
男孩的白嫩鸡鸡的伟物。

  她曲起足弓,按在了已经泌出了前液的龟头之上,随后缓缓前后搓动起来。
学会使用能力飞行之后,这对弯弯小船般的美脚不仅再也没有踏足过尘土,甚至
因为享受被微风吹拂的触感,长时间都是赤裸着接受雨露的洗礼。足心娇嫩的软
肉被坚硬的龟头顶住,不仅让瓦妮莎发出了艳情的娇喘,身下的青年也因为快感
而喘息起来。

  「怎么样,喜欢姐姐的脚吗?」

  不用言语回答,也能从弟弟那难以忍耐的表情中看出来。摇动了几下后,她
索性伸出了另一只小脚,一道按在了铁柱般的肉棒侧面,像搓竹蜻蜓一样反复揉
搓。

  「唔……姐姐的脚真美……」

  「哎呀,真乖。小伊真是像小狗一样呢,姐姐我好高兴啊。」

  看着同小狗一般因为足交而兴奋起来的伊比斯,瓦妮莎的嘴角挂起了笑颜。
足交并不用消耗太多的精力,熟练了如何动作之后,她便慢慢地回忆了起来。

  「真是让我想起了两年以前的事呢。你还记得吗,小伊,那时候我说,要让
你当我的狗来着呢。」

  「……我记得。唔……」

  「你一开始还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可那确实是我真心的想法。我还害怕过你
会拒绝,因为不久前你还和我说,你准备变装去人类逃奴的自由领看一看,当个
双面间谍玩玩……我都要以为你会永远地离开我了呢。」

  伊比斯确实有着变装以后逃离这个老姐,去远方喘口气休息的计划……但最
终还是心态先发生了改变,所谓的出逃也被无限期地推迟了。

  「我还是当了你的狗……」

  「对,姐姐我很高兴小伊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呢——为了姐姐,小伊你可是把
那个结社里的朋友和老师都杀了个精光,啊啊~ 你不知道姐姐当时是有多么感动
……」

  一边这么说着,瓦妮莎撩起了睡袍的下摆。干净漂亮的白虎名器小穴就这么
隐约出现在了伊比斯的视线中,让他的呼吸慌乱了起来。

  「小伊,你爱着姐姐对吧?」

  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开心地与自己攀谈过的身影们全部中毒倒在地上,随后
一个个被自己用手杖中的细剑刺入心脏和喉咙杀死……他只能在魔女魅惑的声音
中点点头,在脚趾缝夹住肉棒的快感中承认了那个并不光彩的背德动机。

  笑容愈发灿烂的瓦妮莎稍稍弯起身体,于是她紧致小巧的美丽菊穴就出现在
了青年眼前。

  「所以,姐姐不也回应了小伊的爱意吗?姐姐后面的第一次,可是毫无保留
地全部交给了小伊呢——」

  伊比斯的喉咙咕噜了一下,那一日的美妙回忆出现在了眼前。在尸山血海的
会场中,两人毫无顾忌地在不久前还在享受聚会的尸体中央,肆无忌惮地交合了
起来。与寻常时的淫戏不同,他端坐在会长的位置上,举着还残有血腥味的红酒
杯,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享受着瓦妮莎的侍奉。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尝试了除
了本垒以外的所有花样,最后他将一直高高在上的亚神义姐压在了身下,粗暴地
取走了她菊穴的处女,用满满的精子射满了她的肚子……

  白里透红的粉艳淫足贴合在一起,形成了大小完美的足穴。雄性丑陋的肉棒
一下下地贯穿了足穴,脚心中跳动的巨物让瓦妮莎急促地喘息着,手指也按在了
自己的肛穴之上。

  「小伊——我再确认一下,做姐姐的狗,向姐姐献上你的忠诚和一切,可以
吗?」

  「我……我愿意!我早就已经愿意了!」

  到达极限了的伊比斯再也无法用沸腾的大脑维持住理性,挺腰在足穴之中抽
插起来。向着依旧紧致的肛门之中捅入指尖,同样也被快感俘获了的瓦妮莎淫叫
出声,小穴中一股又一股地涌出了香甜的淫液。

  「你爱着姐姐吗?」

  「我……我爱着,我当然爱着!」

  「那么,姐姐——啊啊啊~ 姐姐也会同样地爱你哦,小伊~ 」

  与喷溅而出的潮水同时而来的,是在足穴中尽情爆发的浓精,将她白白的小
脚玷污得像枚涂抹上了奶油的甜点。高潮过后的瓦妮莎重重地喘息着,将双脚收
了回来。而已经丧失了全部力气的伊比斯也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早在那时候开始,他早就已经被瓦妮莎诱惑着堕落了。那个伪造的逃亡身份
曾经是他最后的挣扎,也像许多永远未能执行的计划一样永远沉没消失了。

  「真棒……小伊热乎乎的爱意,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呢……」

  瓦妮莎轻轻搓着双脚,将滚烫的精液在白莲似的脚丫上抹匀,迷醉的眼神也
因为快感的余韵而波光粼粼。

  然而,伊比斯却突然注意到,她还没有将撩起的睡袍下摆掩盖回去,那个美
丽、可口的处子小穴正在缓缓张合,诱惑着已经堕落了的青年更进一步……

  如果能够插入进去的话,不知道高傲的姐姐会发出怎样甜美的娇喘呢?如果
能够把她压在身下的话,如果能够掐住她的脖子的话……如果能够真正逆转两人
的关系让她屈身的话……

  鬼使神差般地,他抓住了瓦妮莎纤细的胫骨。

  「啊——」

  「姐姐,你也爱我对吧……」

  看着喘息愈发沉重的伊比斯那灰色的眼睛也开始发红,某种,事态超出了掌
控的预感出现在了风神心中。

  「今天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真正地和你交合一次,姐姐!」青年的声音已
经被汹涌的欲望所淹没,「只是今天而已,请施舍给我吧,姐姐!」

  十四年来求之不得的蜜穴就在眼前,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终于让他捅破了两
人的默契。

  「你是亚神!亚神的私生活本来就不会有人敢指手画脚!况且我也不会奢求
什么丈夫的地位,我只想和姐姐你真正肉体交融一次……」

  「小伊。」

  冰冷的声音扑灭了伊比斯的欲火,随后无形的风团将他扔了出去,撞倒在了
墙上。

  「我对你很失望。你应该明白的吧,我保留至今的处女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姐姐当然爱你,你作为人类,已经是整个家族举重若轻的人物了,我能给的都
已经给了你,但唯有这个,不行。」

  「为什么!」目眦尽裂的伊比斯高喊道,「你难道还有把自己当做筹码联姻
出去的打算吗?」

  见到瓦妮莎点头之后,他的心如坠冰窟般凉了半截。

  「你不会真的将自己许身给那些废物吧!你明明是那么骄傲,看不上那些纨
绔中的任何一位——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们?」

  「你的脑子坏掉了吗,小伊?」瓦妮莎轻笑出声,「我只是在说有这个可能
性,现在可还没有那个必要。但是——」她的神色冷峻了下来,「如果情势发展
变得不妙的话,就得用我的处女去换取足够的利益——这也或许会在某一天提上
日程。」

  「可是,你已经是亚神了……」

  连自己都能当做筹码,如此冷酷决绝的思考之上,是区区亚神所无法满足的
庞大野心。伊比斯毫不怀疑,如果她下定决心执行这个计划,就一定会对着除了
自己以外的别的男人展现笑颜……哪怕知道那绝对是她的伪装,要将心肺都撕裂
的剧痛还是让青年捂住了心口。

  「你已经是亚神了,姐姐……难道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吗?」

  「我真的对你十分失望,小伊。」

  这一次,是完全到达了冰点的语气。

  「没有野心与渴求,就不会变强进步,必然被残酷的世道所吞没。你应该是
明白我的,为何要在此时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来?」

  伊比斯鼓动喉咙,却发现自己因为风压而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伸手抖掉睡袍,从床上起身的瓦妮莎漂浮到了瘫坐在墙边的青年身前。她毫
不在意自己完美的躯体暴露在弟弟面前——两人本来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自然
没有避嫌的必要。无论怎么看,怎么摸,甚至在胸口与股间射精也没有关系,但
唯有不可挽回的性爱才是真正的禁忌。伊比斯毫不怀疑,倘若女人生来没有处女
膜,而小穴与肛穴怎么玩都不会松弛的话,瓦妮莎一定不会介意和自己跨过那道
界限,夜夜笙歌抵死缠绵。

  她冰冷的面容终于还是软化了下来,闪动着婉转的柔情。

  「我以为只有你才是最理解我的存在,这一次你真的让我失望了,小伊。」
瓦妮莎抿住双唇,「你不许向西回家了。带着你的女奴折路向北去圣都,在那里
好好冷静一段时间。等到我处理完事情过来,就向你交代新任务——在这段冷静
期内,禁止你用英卡纳家族的姓氏。既然你要独立,就自己试着去生活一段时间
吧。」


                 一

  伊比斯·英卡纳面色严峻地注视着面前森然紧闭的大门。

  就在前一刻,这扇大门还短暂地开启过,就像母亲为远行的游子敞开大门。
但当英卡纳家的女仆长温妮小姐看见了来者是种族为人类的小少爷时,便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地又将门关紧了。

  即使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的声响也使伊比斯仿佛能够看见冰山脸的精灵女
仆无情地将大门闩了起来,表示着绝不放人进门的决心。

  「你是不是敲错门了……主人?」

  怎么可能呢。别的不说,温妮的这双大长腿自己可不会认错——即使蒙上眼
睛,只要被这修长的美腿夹住,脑中就能自然浮现出精灵少女轻声娇喘的模样。
毕竟温妮可是自己使用最多的人肉抱枕,可以说是老姐以外自己最熟悉的人了。

  总而言之,先排除厌恶人类却在老姐命令下乖乖爬上床献出处女侍寝的忠心
女仆长以下犯上的可能性,答案昭然若揭——信鸽总是比人快,不是吗?更何况
自己前往圣都的后半程走得慢悠悠的,老姐的指令恐怕已经先一步到家好几天了。

  所谓的「禁止使用英卡纳的姓氏」,看来就是指要被逐出家门一段时间了。

  快速理解了现状之后,伊比斯对着投来疑惑视线的女奴妮芙丝露出苦笑。

  「出了点状况,我们似乎得去外面住了。」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将老姐的话认真对待,也就没有告诉妮芙丝。现在再要解
释起来也很麻烦,姑且先随便敷衍过去吧。

  龙女哦了一声,没有再追根问底。自从进入圣都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全落在
这座神奇的城市上。不过,和那些初来圣都的乡下人对着繁华所露出的向往表情
不同,少女的神情中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

  她的目光在市场和店铺间流转,不时注目于谈笑经过的贵族与平民。除了数
量庞大的各族奴隶,即使是市井角落的孤儿乞丐也没有逃过少女湛蓝的异瞳。进
入了核心区之后,她的视线便专注在了中央和头顶那巨大的绿树上——那是所有
精灵所共同信仰的母树,弗拉希纳斯,也同样是圣都名字的来源。这座葱茏的巨
树伸出繁茂枝叶覆盖了天空,也唯有各大家族们才有资格居住在核心区享受这份
荫蔽的恩泽。

  透过枝丫的缝隙,默默思索着的伊比斯望向了头顶正午的骄阳。

  总而言之,先得找到落脚的地方等老姐回来,那时候她大概就气消了。不过,
精灵的时间观念显然比短命种的人类要悠闲,万一老姐开始忙活了,两人一隔就
是大半年起步的情况也不稀奇。

  也就是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

  「我们得去搞点钱了。」

***********************************

  被称为内核区的部分,即是母树所直接庇护的土地,约有千数亩之广。然而
仅有十数个古老家族成员有资格居住在其内,甚至光是阿扎尔、库雷尼亚和布瑞
斯特三个家族就占据了大半的地盘。英卡纳家族虽然式微了,竟然也能据有核心
区一成多的土地。虽然和鼎盛时期相比缩水了不少,考虑到家族人丁稀薄且仅有
一位年轻的亚神,只能说是祖上蒙荫了。

  若是别的核心区大家族的纨绔要玩离家出走,去朋友那里借宿总是不麻烦的。
但伊比斯只是个人类,显然不适合再停留在神圣的母树周遭——若是他被赶出家
门的事让激进的年轻人们注意到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更何况。精灵的亚神总数大概在三十左右,光是常时居住在圣都核心区的就
至少有九位,其中也有那么一两个会不介意随手清除掉路遇的「用肮脏的人类血
脉玷污了精灵姓氏的老鼠」。平时的自己都待在英卡纳家还能得到保护,但现在
的话……他只能带着妮芙丝向着外围走去,想办法到小家族和平民们混居的地区
找个住所。

  圣都的居民们不只有那些权大势大的贵族,更多的数十万的平民与奴隶们环
绕着核心区生活着。然而与拥挤繁杂的中外环不同,核心区的人口密度稀疏得不
正常,只有最尊贵的精灵与他们信赖的少量仆从奴隶居住。漫步在满是鸟语花香
的小道,斑驳的日光穿过透亮的母树枝叶洒下,简直像是置身在巨大的花园。

  趁着这舒心的闲暇时光,伊比斯简单地将目前的局势同身边的妮芙丝解释了
一下——当然,作为起因的那晚与老姐的小冲突就自然隐去不提。没等疑惑的少
女说出问题,灌木构成的碧绿篱墙就出现在了眼前。

  小道的尽头,就是绿墙的缺口,也是他们来时经过的关卡。这些隶属于各大
家族管辖的关卡会拦下没有资格进入核心区的不速之客,考虑到不同家族间的微
妙关系,选择正确的入口也是进入核心区的要点。而眼前的这处岗哨属于英卡纳
家族,不用什么麻烦,看守的卫士们就将少爷放行了出去。

  外面耀眼的阳光散去之后,圣都的全貌就映入了妮芙丝的眼中,让她停滞了
呼吸。来时所见的只是山中一角,只有站在这处母树所在的山丘上,宏伟的圣都
才能够被一览无余。

  连绵的房屋建筑一直延伸到天边,盘曲交错的小巷大道像动脉一般,缓缓泵
动着充满了活力的人流。脱离了核心区的静谧,嘈杂的人声迎面而来,让人终于
有了离开自然身处文明的实感。各家各户都飘起了午间的炊烟,汇聚成气流飘散
弥漫,空气中香料与肉糜的风味让清早就开始赶路还未正式进食的龙女忍不住捂
住了肚子,下意识对着青年投去楚楚可怜的神色。

  正好,伊比斯想,也可以去看看家族控制的旅店客栈是什么态度。运气好的
话,也许能躺在豪华套房的天鹅绒床垫上,享用着大厨精心烹饪的美食来继续休
假了。

  他牵着女奴的手穿过人流,行走在繁荣的大街上。即使圣都的居民们见多识
广,一位有着黝黑鳞尾的白发美少女还是相当引人注目。幸好伊比斯出于习惯考
量为妮芙丝准备了斗篷和披风,才让两人的行动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

  被英卡纳家所控制的,有着露天温泉浴池的豪华旅店并不远。但当店主对着
伊比斯伸出手时,意识到如意算盘落了空的青年还是砸了咂嘴。

  「你认真的吗?」

  「没办法,少爷,这是温妮小姐通知的,大小姐的意思。你要是想住在这儿
的话,只要像客人一样掏钱,我们也会保证像对待贵客一样对待您的。」

  指的是宰客一样宰我么?露出了无奈面容的伊比斯只好拉着又是一头雾水的
妮芙丝离开。与其长期住着客房的话,还不如去租个房子呢。

  但是……这还是钱的问题。圣都的人流来往不绝,只靠腰间这袋旅费的残余,
也只能租到最外环靠近贫民窟的小屋。他可不想和虱子、跳蚤与流浪汉住在一起。
如果是肩负着老姐交代的任务潜伏还能忍受,生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取出铜板,从街边摆摊的兽人奴隶手中拿过肉串塞进龙女手中堵住她的嘴,
感到烦躁的伊比斯继续走向家族的下一个产业。不出意料,就像是串通好了一样,
无论去那里,他收获的都是恭恭敬敬的拒绝。

  从妓院门口出来之后,抱着各种零食小吃的妮芙丝终于没有再接过伊比斯递
来的收买沉默的糖苹果,而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被赶出家门的话,为什么不去朋友那里住呢?要借钱的话也会更容易。」

  她学得特别快,已经能够连蒙带猜听懂不少精灵语的对话了。

  「这个嘛……倒也是个主意。」

  伊比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朋友」,想着可能会收留自己的人选。首先把想
要攀附老姐的势利鬼排除,再把想要追求老姐的老色鬼排除,最后把畏惧老姐的
胆小鬼排除……哎呀,似乎没多少候选人了。弗洛米尔似乎是个不错的家伙,不
过自己刚上了他的妹妹,要是说出来了会很尴尬,也许会被他拿刀追着砍……

  他迷茫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扫略,最终落在了人群中一位穿着米色披
肩,将绿发绑成圆发髻的精灵女士身上。随即,伊比斯的眼中泛出了光芒,拉住
身边的龙女快步追了上去。

***********************************

  今天的营业还是很惨淡,克莱尔夫人只好提前闭了门,早些回去看看儿子。
虽然再干坐在店里也许能等到些客人,不过比起那种事情,亡夫留下的孩子才是
自己独一无二的宝贝。

  家里的保姆请假了几天,她也不想让儿子待在满是酒味的店里早早熏陶成丈
夫一样的酒鬼,只能让邻居暂且照顾两日。不过,她并不是特别信任这家南方来
的住户,那里的黑头发精灵总是粗鲁又不文明,不少人还会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
简直败坏风气。

  还是要早点把儿子接回来,大不了明天就不去了,待在家里陪儿子玩也好
……

  伸手摸向房门上的挂锁,职业带来的警觉性让克莱尔夫人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有人。不是邻居,是一直跟踪在自己身后到了家门口的陌生人。

  要说是顺路,就是十足的自欺欺人。那么,是强盗吗?还是……更恶劣的,
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单身母亲的不法匪徒?来到圣都的流民越来越多,致使最近各
种各样的恶性事件也多了起来,让克莱尔夫人不得不把事情往坏处去想。

  她的手心冒出冷汗,但丝毫没有阻碍悄悄捏住短匕的冷静。虽然只是个不擅
长战斗的弱女子,但吓唬见色起意的流氓需要的只是勇气。

  随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必要这么紧张,是我。」

  「呼。少爷,您没必要这样吓人,我心脏不好。」

  脸上露出笑颜的克莱尔夫人重新从容地打开家门,将客人迎入了家中。她当
然认得作为主家少爷兼上级的伊比斯·英卡纳——不仅仅是身份意义上的认识,
对于这个行事举动和大小姐别无二致的家伙,无论是哪一种面孔她都能够理解。

  她还记得当时孤身一人来英卡纳家投靠时,见到的这个黏在大小姐身边的小
鬼。只是一转眼之间,他就已经成为了小伙子,不得不让精灵唏嘘人类的成长之
快。

  当然,更让人唏嘘的,则是他突然变成了自己的上级。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自
己也怀疑过这样年轻的男孩能否承受阴暗,共事了一段时间后,这种疑虑就完全
消失无踪了——他果然是大小姐教出来的弟弟,温和的外表之下是冷酷的内心,
没有比他再适合从事这一行的了。

  「我看你今天不像往常一样在店里坐着,就觉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想着
悄悄过来接触一下。」

  「没什么要紧事,少爷,只是个人的私事而已。」克莱尔夫人露出了温润的
笑容,为两人奉上了茶水,「最近,库雷尼亚家族说要禁止酿造和饮用酒这种
『引人堕落的饮料』,弄得人心惶惶,店里的生意也不太好。那些复古派的老顽
固们不出意料地应声附和,议会的风向也有些怪。大小姐不在让我弄不懂主家的
想法,索性早些关店旁观一下……这位是?」

  「我的女奴。」

  伊比斯将头两个字着重了一下,使克莱尔夫人的目光凝聚在了端坐着的妮芙
丝脸蛋上几秒,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嘛,真是位古怪可爱的小姑娘。」

  「就令人省心这方面,相当不可爱。」伊比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别的
事就不说了,席拉表姐……」

  「从辈分上来说,少爷要称呼我为侄孙女呢。」

  「得了吧,我最讨厌论辈份了。尤其是旁系亲戚,『三岁小孩是我太爷爷』
这种事真让人不爽。十年前我就这么喊了,早就改不过来了。」青年顿了顿,
「把钱袋给我。『钱袋』,我要用一份,行吗?」

  并不是指卖酒的钱,而是另一种符合身份意义的资金。克莱尔夫人心领神会
地从橱柜后面拿出了一个满满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伊比斯没有将其打开看,
就把它系在了腰间——金子的重量他还是摸得出的。

  虽然挪用经费这种事听起来很令人不齿,反正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不拿白不
拿。

  「虹彩广场附近的据点,还有人住吗?」

  「那间屋子只有雇佣收拾的不知情的仆人,最近还没有被使用过。」

  「我要住在那里一段时间。」

  克莱尔夫人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钥匙串,取下了其中的一枚交出。看得出
她有疑惑但没有问,已经确认了老姐的命令果然没有传达到这里的伊比斯松了口
气,终于出口解释了一下。

  「我得抛弃伊比斯·英卡纳这个身份一段时间……表姐,你可别宣扬出去。」

  本来下线就不会接触到这种等级的情报。克莱尔夫人还是点了点头,随后面
色又有些犹豫。

  「那这里的事务……」

  「既然都是表姐你在代管,还是像平常一样吧。不过,既然我在这里了,有
了重要消息还是找我汇报。我就住在虹彩广场那里了,标记还是和往常一样。」

  这就够了。颇有默契的两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交流了。

  「天色不早,我得早点过去收拾一下。寒暄的话下次再说吧,代我向小卢修
斯问好。」

  说到儿子,克莱尔夫人打消了心中继续客套的想法。目睹客人又牵着皱起眉
头的女奴匆匆离去,她简单收拾了桌上没有被动过的茶水,稍微打理了一下仪容
后,向着隔壁的邻居家走去。

***********************************

  坐落在虹彩广场边的据点,是一处靠近核心区的,有着大理石浴池与大院子
的二层独栋别墅。

  重点倒不是后者,而是大理石浴池——虽然每次使用都要让奴仆们烧水很麻
烦,但用浴池而不是木桶泡澡可是不容亵渎的享受。也正是如此,伊比斯便挑选
了这里作为落脚的住所。

  不过,原本的仆役们被伊比斯用管家身份第一时间解散了,现在的别墅中只
剩下了他和妮芙丝两人。虽然因此不能泡澡有些难受,不过长途跋涉劳累之后,
最重要的果然是饱餐一顿后找个安静的房间躺下来休息。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踏入这栋建筑物,听着人类青年发出的宣言,也感到了些触动的妮芙丝抬头
望向了精心粉刷过的天花板。渐沉的夕暮为别墅染上了金黄,温馨的色泽让她没
有出口反驳家的称谓。

  要在这里住下了啊……不清楚自己的心绪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变化,突然觉得
安心和稳定了下来,少女轻轻按住心口,表情也显现出柔和的安宁。

  下一刻,伊比斯的话语击碎了融洽的气氛。

  「要不要在咱们的爱巢里先来个大战三百回合庆祝一下呢?来来来,把裙子
掀起坐到桌子上去——」

  「……你够了。不先准备晚饭吗?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主人。」

  将表情从鄙夷中平复,妮芙丝已经能够分得清他说话时命令与调戏的不同语
气。逗弄完了女奴的伊比斯耸了耸肩,也开始认真思考怎么解决晚饭问题。

  他本来想留下一两个做饭的仆役,不过那样的接触还是越少越好。现在的圣
都有很多区域都对人类不友好,考虑再三,果然还是要伪装个精灵的假身份抛头
露面要更方便。最极端的情况下,伊比斯这个名字得从大众面前消失……

  很快,伊比斯就找到了储藏室,里面堆积着的食材让他松了口气。有了这些
的话,今晚就不用出门蹭饭了。

  「我去做饭,你把宅子打扫一下。」

  显然之前雇佣的仆人们在偷懒,视线中的积灰角落让伊比斯有些心烦,索性
对妮芙丝下达了指令。主人做饭,女奴扫地,明明是主奴关系却偏偏弄得像哪里
来的平民夫妻一样。不过妮芙丝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心理波动,只是哦了一声
就开始干活。

  和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们不同,伊比斯相当享受烹饪的快乐。这
可是一项非常有用的技能,不仅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情
况下起到作用……就比如说,抓住妮芙丝的时候,他就是靠着这能力潜伏到了她
的身边。

  芜菁、羊肉、小葱……切好炖菜的材料,放入罐中炖煮,这时候,本该在打
扫的妮芙丝却突然进入了厨房。

  「我找到了…额……这个。」她提起了手中油光发亮的铁板,「我猜这是煎
肉用的厨具,不知怎么放在杂物间里。所以就拿过来了。」

  定睛确认了少女手中的物件后,伊比斯扶住了额头。

  「不……是,确实是煎肉用的,不过我用不上,你放回杂物间吧。」

  长时间被油脂润滑过的铁板散发着独特的光泽,不过伊比斯可不准备用这玩
意烹饪。煎肉和煎肉是两码事,不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不想学习那些野蛮的兽人。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灵感。想象着晚饭后的娱乐活动,令妮芙丝没来由感到
不安的笑容出现在了青年脸上。

  「我想起来这栋房子里有个好玩的地方,吃完晚饭咱们一起去,咋样?」

***********************************

  白发龙女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阴森的小门,若隐若现的血腥气让她觉得有些
不舒服,之前享用美食所获得的快乐也消退了不少。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这扇门的后面。」

  端着烛台的伊比斯看起来轻松自在,但妮芙丝却只觉得这种气氛令人感到心
悸。明面上光鲜亮丽的别墅地下,居然有这么一处通过盘旋着的石阶才能到达的
最底层,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正常的建筑物需要这种设施吗?要说在那扇石门
的背后是什么游乐场,也太过歧视自己的智商了。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监禁室,以及拷问室。」

  出乎意料的,伊比斯没有卖什么关子就说出了答案。他摸出不知从别墅哪里
找到的钥匙,解开铁链推开了沉重的石门。石门后的景象在黑暗之中影影绰绰,
随着他用烛台和油壶点燃了各处的油灯,景象才随着光亮鲜明起来。

  妮芙丝嫌恶地皱起了眉。

  不用什么多余的解释,只要稍微运用想象力就能明白。满是暗红色斑痕的刑
具无言地昭示着有多少罪恶的行径曾发生于此,而深处那些狭小的牢笼则是悲惨
的受害者们被拘束的证明,就连铺在地上的茅草都已经混入了干枯的白骨。

  「我厌恶这里的气息。」妮芙丝的神情无比严肃,「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觉
得监牢是『好玩』的地方。如果你觉得我会因为血腥与暴力而感到兴奋,那就
……那我就根本没什么和你好说的了。主人。」

  少女的思维发散了一下。特地把自己叫到了这,这家伙绝不只是单纯地想看
自己看见刑具后会露出什么丑态。难道说他要将那些钉子与绳索用到自己身上?
可是为什么,自己最近可没有忤逆过这家伙,难道说他一直隐藏的嗜血癖好要暴
露了吗……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胡思乱想,伊比斯从架子上拿下了一根血迹斑斑的皮带。

  「脱掉衣服,然后我帮你把双手捆上。」

  「啊……」

  「别误会了,我就只是想做点『睡前运动』。这是约定好的女奴的职责,没
错吧?」

  见妮芙丝的俏脸上露出了警惕戒备的神色,伊比斯只好解下裤带证明清白。
已经昂首勃起的肉棒存在感十足,佐证了他毫不掩饰欲望的说法,让少女惊讶地
微张蓝眼。

  就在两人归途的后半程,他总算有空享受了这位新收下的白发女奴的侍奉。
妮芙丝早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没有抗拒地爬上了床。不过少女温驯的口交
和骑乘侍奉生疏无比,而且完全放不开姿态,说一声动一下的节奏总是无法尽兴。

  更别提那一日突发奇想让她用贫瘠的胸部乳交,到最后也只是因为那副勉强
的苦恼神色和像在搓衣板上洗衣服一样的搓动而笑得软了下来。

  现在既然已经初步安顿了下来,总算入手了新道具的伊比斯准备试试新花样。

  到了这种地步,妮芙丝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便伸手褪去的身上的衣
物。随着麻布制成的短衫落在地上,她那洁白光滑的幼瘦躯体便暴露了出来。

  少女并没有伸手遮掩粉嫩的私处,像不知廉耻的妓女般赤裸地站着。这是她
签订的契约,也就是说,这种事情和工作的性质没有两样。让这个卑劣的家伙掰
开双腿插进来发泄性欲,这就是今后半年内她所要做的工作。

  「今天我是要趴着,还是坐在你身上?」

  「你先把皮带捆上。」

  妮芙丝并不擅长应付计划外的事项。她的神情稍显僵硬,犹豫着伸出了皙白
的双手。满是血污与尘泥的皮带扣在皓白的手腕上勒紧,将小巧的纤手绑拢,使
她略感到了些不适应——随后,是紧紧贴住传来的男人的体温。

  被这样抱在怀中,她不知为何就放松了下来。

  「……就这样做吗?」

  「别急,我都说了会有好玩的东西在等着你——」

  伊比斯抱起娇小的龙女,来到了拷问室的一角。在那里,有个木制的三角形
器具正静静地矗立着,打过蜡的表面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流光。

  与周遭的其他刑具不同的是,这件木制器物上并没有血迹,让人看了之后安
心不少。但是……见抱起自己的伊比斯踢过来了一张能够垫脚的凳子,妮芙丝突
然明白了这件「刑具」的用法。

  她还未能表达抗议,就被青年放到了三角木马上。

  「呜啊啊啊——」

  即使第一时间试图夹紧双腿阻止下沉的势头,肌肉也只是在木马光滑的蜡面
上打滑。无助的妮芙丝只能绝望地被重力拽住,有如断头台的铡刀一样向下坠落。

  锐利的木马尖角沿着两腿之间刺入,正好嵌入了少女粉嫩的小穴。这份突如
其来的刺激让她惊叫出声,疼痛与快感混杂在一起的扭曲感受一下子就让妮芙丝
的精神亢奋了起来。

  「咿……咿呜呜呜……唔啊……呜噫!咿啊啊……」

  度过了最开始的刺激后,下意识夹紧木马抬起腰肢调整姿态的妮芙丝稍稍好
受了些。但是那抵在小穴中的锐物仍在不断撩拨着神经。而且要用大腿对着光滑
的蜡面发力,难度也不亚于将圆球垒在一起。她仍然能感受到自己在缓慢下沉,
不得不愈加绷紧肌肉,致使下身的私处时不时与锐角进行着一浅一深的接触,口
中也不自觉地吐出婉转波折的娇喘。

  如果双腕没有被皮带绑住的话,她本来是能够用手支撑住身体的。但现在这
种情况下,要伸手够到木马就得下腰,那样小穴就会遭到进一步的袭击……

  「你看起来很辛苦嘛。怎么样,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咿呜呜……」

  面对着少女勉力维持着形象的窘态,伊比斯感到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虽
然知道自己的本性和那些喜欢虐待女奴取乐的暴戾主人们完全不同,但见到总是
维持严肃镇静的龙女在自己的调教下露出这幅慌张失措的姿态,戏谑心就总是会
涌上来。

  「怎么和主人称呼时又不加敬称了?真没礼貌,得好好惩罚才行呢。」

  就算没有这种蹩脚的借口,这家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戏弄自己…
…妮芙丝也没有什么反驳或求饶的心思,只能看着伊比斯站到了木马前头的凳子
上,将胯间坚硬的阳具伸了过来。

  散发着浓厚雄性气息的肉棒顶在脸颊边,让妮芙丝感到了些头晕目眩。不用
更多的说明,她就已经领会了所谓惩罚的内容。

  转过小脑袋让粉唇贴住肉棒,白发少女熟练无比地张开小嘴吐出香舌,粉色
的舌尖灵巧地卷住了暗红色的龟头舔舐。即使下身还在被木马折磨着,她仍然小
心地分出精力侍奉着主人——倒不如说,这是她努力分散注意力的方法,用已经
在路上练习过几次的技巧来让身体忘却异质的快感。

  不过多时,透明无味的前液便从马眼中分泌而出,与沿着少女舌沟流下的唾
液混合在了一起。确定这是时机已至的信号,妮芙丝向前倾身,将整个肉棒前部
纳入了口腔之中。

  「唔…滋溜……咻……啾啪……」

  倘若直接将整根肉棒吞下,不说大幅度的动作会让好不容易维持的脆弱平衡
失稳,妮芙丝自己也不喜欢被深喉的窒塞感。可如果不满足这家伙的话,他就会
用强硬的作风硬是插进来……少女作出的明智选择,就是积极地先满足男人的欲
望。

  不断搅动的小舌细致地刮擦过肉棒前头的每一处表面,像是要把包皮垢都吃
干舔尽一般贪婪地索求着。明明在理智上是被迫的应对,可自己偏偏像是乐在其
中一般——妮芙丝自己也能从每次侍奉的反馈中看出,她越是表现得沉醉于此,
要遭的罪就会越少。若是不情愿和抗拒的情愫太多,反而会让这个男人愈加兴奋
加大力度……

  「咕噜……咕……滋溜……唔唔——」

  坐在木马上维持姿势给人口交……虽然想法很好,但这并不是能够持续的平
衡稳态。身体终于忍不住一阵发软向前倒下的瞬间,「糟了」的念头便出现在了
龙女的脑海中。就在这一刹那,完全失守的下体防线迎来的敏感冲击、前倾的身
体因为捆起双手无法应对带来的惊恐失控感,以及还残留在口中的肉棒被身体带
动产生的将其折断的恐惧预警,像抽出一块积木后崩溃的大厦一般砸在了妮芙丝
的心头。

  要是把口中的生殖器给弄伤了的话……

  恐怖的预想图景还未在脑中成型,崩溃的势头就被早有准备的伊比斯阻止了。
他按住少女的肩膀一抬,暂时将她从木马的折磨中解放。仍然勃起着的肉棒从少
女的口中抽出,随后传来的是略带冷漠的男音。

  「真让我失望。亏我还以为你能做到这种玩法呢。」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也不顾自己的口腔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了,任由唾液止不住地从嘴角垂落,
妮芙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满是为刚刚差一点发生的事故而后怕。

  ……为什么要怕呢?

  一股莫名的灵感闪电般地穿过少女因为淫靡气氛而昏昏沉沉的头脑。本来就
是高难度的体位,难道责任就全是自己的,而这个自大妄为的主人就完全无辜吗?
是你非要这么玩,出了事故也不该是已经精疲力竭的这一边……

  她用理智掐断了继续的思考,将整个念头凐灭在识海中。

  不。这时候,这样反驳才是最糟糕的应答。现在自己只是个女奴,明智的做
法不该是与名义上的主人争吵什么责任划分。本来就是为了泄欲而在这里嬉玩,
变成了扯皮之后,最终即使一时赢了辩论也会被这家伙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这时候应该要说的是……

  「主人…我想要了……」

  并非完全是虚假的逢场作戏。妮芙丝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悸动,以及渴
求着浇灌的花穴正在寂寞地燥热。她已经接受事实,既然此后都无法避免被这家
伙奸污,那么在必要的时候削减一些不必要的矜持,也是恰当的生存策略。

  「请主人惩罚我的小穴吧~ 」

  少女那原本清澈、现在却露出了妩媚之色的眼神确实地将她的欲望传达给了
人类青年。伊比斯原本还想再在女奴身上试试更多花样的——比如拷问室角落的
乳夹与木驴。但见到了她欲求不满的样子,难得地决定放她一马,取消掉之后的
项目直接来到正题。

  他托着妮芙丝的腋下将她从木马上抱起,直接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地毯放了上
去。

  如果这个时候,这个娇小的半龙女奴能够仰躺着曲起双腿,伸出双指扒开粉
嫩的小穴,用甜腻的声音邀请道「主人快进来啊~ 」,那就是最美妙的体验了—
—很遗憾,他还没能将少女调教成那种程度。

  明明嗓音有足够能捏出魅惑的萝莉音的天赋,可妮芙丝的声线总是和她的打
扮一样不修边幅。以及,她虽然对性事坦诚了不少,还未调教完全的性技并不能
很好地侍奉男人,耻于说出什么淫语的害羞姿态虽然可爱但也有些寡淡。最重要
的是,她在性事上严重缺乏主动心,态度消极被动。

  不过,现在伊比斯暂时没有着手管束她的心思。这样一具白皙的赤裸女体就
在眼前,还是先享用一番再说。

  随着双腿被男人扶着向上抬起,少女很快意识到这一次不是平时用过的那种
平常的交合体位。她的整个背部在外力压迫下弓起,上身紧贴在地毯上,而腰部
以下全部悬空。这样,下身就被翻起来朝向了上方,而女孩子宝贵的私处更是像
朵向阳花一样毫不设防地对着伊比斯盛开了。

  「主人?这是……」

  「受精的好体位哦。因为妮芙丝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会大发慈悲地允许
你怀孕。」

  作为性奴的任务里怎么会有给主人生孩子这种工作,继承顺位要怎么办,还
是说……不对不对,关键是我和你大概率是有生殖隔离的啊,要搞什么受精也会
是无用功……

  「——哈啊啊……嗯啊……」

  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有成型为语言,已经顶在穴口的炽热肉棒已经开始缓缓
沉下。完全被压在下方的妮芙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巨根一点点没入自己的
体内,吐出慌乱的娇喘。

  很快,长驱直入的肉棒就杵到了花心,却突然停在那里不再动作,只是任由
将其紧紧咬住的蜜肉磨吮挤压。感受到少女环在自己腰腹的细嫩小腿因为兴奋而
颤抖,伊比斯饶有兴致地伸掌从下向上拍打她娇嫩的小屁股,引起了又一阵含糊
的呻吟。

  「快夸夸主人,我就把精液赏给你。」

  如果不夸,这家伙就不会动,那样岂不是要一直被吊着……再也忍耐不住的
妮芙丝轻启樱唇,吐出了娇弱的话语。

  「主人的肉棒……好厉害……嗯啊啊啊~ 」

  啪啪啪啪。粗大的肉棒自上而下贯穿着少女的膣穴,随后便捣药一般冲撞起
来。即使有过心理准备,但激烈的交合一旦开始,难以抵御的快感就会淹没一切
理性。如此凶猛的抽插一下子就将妮芙丝顶上了云霄,神情恍惚不住地发出高昂
的娇啼。

  另一边,享用着少女紧致蜜穴的伊比斯也感到爽适无比。有了数次鱼水之欢
的经验之后,这朵美少女的嫩穴已经开始变得契合自己的形状了。不再需要试探
和摸索,沾满了白沫的肉棒巧妙进攻着膣壁上的敏感点,每一下都会使小穴中喷
出一股清透的淫汁。

  「嗯啊……呜啊啊……我、我要融化了……」

  如精致人偶般的美丽少女就在自己的身下,就连娇小的身躯上因为快感而的
细微动作也尽收眼底——朦胧的双眼似闭非闭,雪白的睫毛因为快乐而颤动,洁
白的面颊更是已经染上了糜红。

  伊比斯有些想要低下头,近距离调戏她本该清冷的俏丽面容,但她握在胸前
还被皮带捆住的双手阻止了这一意图。于是青年突然有了个好想法。

  他稍稍暂停了动作。感应到变化的妮芙丝微微睁眼,便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拉
起,随后,伊比斯的脑袋就从胸间钻了进来,紧紧贴在了脸边。

  肌肤相连,与灼热的体温一道传来的,还有热忱鼓动的心跳。这下子,就像
亲密地搂在一起的恋人一样了。只是哪有恋人会把女方的手给捆上的啊,而且这
讨厌的家伙才不会是自己的恋人……还没有作出吐槽,再度开始的抽送将白发少
女的话语变成了呻吟。

  由于两人紧紧黏在了一起,这一次的动作幅度小了许多。但是特地作出这个
姿势的伊比斯却偏过头,脸贴脸地舔起了少女的耳垂。

  「啊啊…呜啊啊~ 犯规…别这样舔……」

  「妮芙丝,你真可爱啊……和我一直在一起吧,我会把主人的爱都只给你一
个人的……」

  女人是在情绪与氛围中获得快感的生物,适合的情话总是能让她们变得愈加
兴奋。本来在预想之中,妮芙丝会因为耳边的私语变得面颊赤红,然后头脑昏沉
沉地在胡言乱语中被送上高潮……但是这个预想只达成了一半。

  龙女确实羞赧得像发烧一样脸颊发烫,紧紧绞住伊比斯的双腿也愈发颤抖得
剧烈,而陡然开始一缩一缩颤动的小穴更是几乎要让青年缴械。但她却眨动着满
是媚态的蓝眼,硬是在娇喘中挤出了声音。

  「呜~ 呜啊啊……不行……说好了半年……嗯啊…嗯啊啊……只有半年…
…」

  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明明只是个女奴,却胆敢这样拒绝主人的爱意,真是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必须要好好给予教训和调教,直到身心完全的服从才行啊。

  轻轻含住少女珠圆玉润的耳垂开始挑逗,下身的动作这次却再也没有留情,
一下又一下地全力冲撞着花心。饱满的少女嫩屄不断被阴囊拍打,高速耸动的肉
棒甚至将狂妄的女奴肏干得失神,只能发出模糊的求饶声。

  「唔…唔啊…唔啊啊啊……要进来了……呜——」

  最终,在她悲鸣般的啼鸣声中,叩开了宫口的肉棒肆无忌惮地侵入了少女的
子宫,近距离爆射出了大量浓精。自上而下压制着妮芙丝的青年深深呼吸,将滚
滚的精液全数灌入少女的体内,一口气将高潮得翻起白眼的龙女注得满满当当。

  喘息了两下之后,伊比斯掀开少女的手臂,而后把将少女蜜穴撑得扩张开来
的肉棒「啵」地一声拔出。被撑大了的龙女小穴展现出了惊人的弹性,几息之间
就缓缓缩拢了些,最后从微张的蜜洞中缓缓流出了浓白的浊液。

  射精的疲惫过后,就是发泄完毕的神清气爽。只是被放下身体后躺在毯子上
的妮芙丝却是已经迷糊得像是要睡着了——不知何时不再环着青年腰间的双腿交
叠在一起,仍被捆住的双手也自然垂下。少女安详的吐息未如刚才那般艳丽,只
有被滋润后的平稳安心。

  见她这幅无防备睡去的样子,伊比斯几乎要原谅了半龙少女。但是……青年
用毯子裹起妮芙丝,一边暗悔没有让她先暖床,一边带着她走出地牢走向卧室。

  还要继续调教。只有向自己献上毫无保留的忠诚的女奴才有被怜爱的资格。
为此,稍微再对她残酷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二

  「今天会是忙碌的一天。刚搬到新家里来,咱们得去置办不少东西……」

  「我知道。」妮芙丝平淡的声音响起,「可这和化妆有什么关系?既然很忙,
不应该快些出发吗……主人?」

  她用清澈无比的疑惑眼神注视着伊比斯,让青年有股扶额叹息的冲动。

  「你是我的贴身女奴。」

  「嗯。」

  「所以,你的容貌就和我的名誉挂钩。总是这么不在意打扮,就是在给我丢
脸。」伊比斯加重了语气,「这是你作为女奴的职责,明白了吗?」

  白发的半龙少女点了点头,没有再表现出更多异议,便像具木偶一样端坐在
那里,任由青年摆弄起了脸蛋。

  「我看看……唔……皮肤的底子非常棒,没有暗疮和痘痘……眉毛太粗了要
修一修……唇色也不用涂抹……五官没什么好处理的,就是这个爬虫一样的竖眼
睛怎么办呢……总之先画个卧蚕……」

  妮芙丝并不清楚伊比斯在自己脸上搞的花样,对于他拿出的各种各样的器具
材料也不甚理解。但既然被命令说「熟悉了以后要自己画」,也只能先努力记下
这些花样……

  「好了。」

  大约过了有几刻种,忙活了许久的伊比斯终于丢下刷子,双手一拍大功告成。
觉得脸蛋有些麻木的龙女歪了歪头,想要揉一揉挠一挠别扭的脸颊,却被伊比斯
伸手阻止了。

  他用盆装来了水。但水面的反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当不了镜子使用。
妮芙丝正疑惑着,只见伊比斯对着水盆摆出手势,念念有词,下一刻,水中的人
影竟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和镜面玻璃成像一般别无二致。

  「……法术?」

  「对。一点没什么用的小把戏……大部分法术都是这样的。」

  除了神明的伟力以及某些拥有天赋的「超能力者」,还有一种「超自然力量」
是被称呼为法术的据说可以后天学习的技巧。妮芙丝曾经问过伊比斯自己能不能
学,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用自己的方法进行探究。

  「作用时效是多久?作用液体的深度呢?除了折射率,比热容之类的物理性
质有没有发生变化?如果把表面的水抽去一层,还能不能保证法术质量……呜!」

  「禁止废话。」

  「呜……」

  额头被赏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的妮芙丝只好乖乖闭嘴,然后随
着伊比斯一起端详起了镜中的人像。

  当然,对于脸盲的半龙小姐来说,这根本只是在玩找茬游戏。按照伊比斯的
说法,自己这样就会更有魅力……但她实在看不出来,更换了形象后的自己到底
增加了怎样的吸引力。不过,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就是摆几头龙在本地人面前,
也很难分出美丑来……吧?

  「不错,小家碧玉的清纯美人,还带着些楚楚可怜的娇弱气息,异质的湛蓝
瞳孔就像漩涡一样吸引着初见者的注意力。唔,总感觉我好不容易化妆出的外表
印象会被你用不得了的举动破坏掉,要不要再教一教形态礼仪呢……」

  妮芙丝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镜像中的另一个「精灵」身上。对于自身的倒影,
仔细观察后还能发现些自己的眉眼,但一旁的这个「精灵」左看右看都认不出这
家伙的相貌。如果不是一早起来后先听到了熟悉的声线再见到伪装完毕的人类青
年,她几乎会以为这是个什么时候入侵了宅院的精灵小偷。

  「……你现在还是『伊比斯·英卡纳』么……主人?」

  「我想想……『查尔斯』怎么样?要说能和这样的宅邸和女奴所般配的身份,
一位发了财的远行商人似乎不错。」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身份变换的交流就结束了。妮芙丝低着头,默念了好几
遍「查尔斯」,才将这个新名字记在了脑海里。

  伊比斯走到了少女的背后,扶住她已经长过肩的纯色白发,简单地用缎带绑
了一下。从衣柜中找了件还算干净的素色裙装为她换上,两人便锁好大门出发了。

  虽然在打扮上花了些时间,早起的二人出门时,天光仍是清晨时的明亮模样。
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圣都开始展现起了它的活力——细密的,充满着欢快气息的
嘈杂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商贩与行人们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就在这栋宅院所在的虹彩广场,正有提着一篮新鲜鱼类的小贩在叫卖。见到
了从转角中出来的主奴二人后,便热情地挥手招呼。只是伊比斯看也不看,就拉
着显然颇有兴致的妮芙丝快步离开。

  「早上要先去买奴隶和仆役。我可不觉得只靠你一个就能服侍得好我。」

  在其它外族的印象中,精灵是非常富裕的种族。但要羡慕精灵们奢华的生活,
首先就得意识到,那完全是建立在各种族奴隶的血泪之上。对于兽人与人类而言,
精灵是极为凶猛的种族,而且是最为无情的掠奴者。走在圣都的大街上,最为常
见的就是各色各样的奴隶们,正在辛勤地劳苦工作。

  「最常见的奴隶是各大庄园的农奴,因为圣都附近也有不少农庄,所以城市
外围这样的奴隶贩子最多。不过,弄庄稼的粗糙奴隶不适合服侍人,得买些特地
训练过的才行……」

  听着伊比斯的解释,妮芙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路上人
来人往的行人们有不少都对这位白发的漂亮姑娘投来目光,让伊比斯稍稍有些后
悔带她出来了——他早已习惯了隐藏在人群中,引人注目对探子而言实在是危险
的行为。

  不过,青年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精灵商人查尔斯,稍微显眼一些也并不要紧。
在某些时候,拥有名声还是有些好处的。

  他继续对着身后的女奴说明。

  「平民一些的奴隶市场不远,不过要找大家族们都喜爱的货色,也有一些特
殊渠道——只是那不仅需要些门路,价格也非常昂贵。你希望咱们买哪种奴隶?」

  「……」

  对于这个突然提出的问题,妮芙丝只是抿住了嘴唇。

  她不喜欢奴隶。

  这个答案伊比斯不难猜到。详细点说,是她不喜欢人们作为奴隶的命运…
…明明本人都只是个张腿挨肏的女奴呢。不过他并不准备放过妮芙丝,而是继续
了这个话题。

  「寻常的奴隶都只经过了最基本的调教,干些家务倒是可以,更复杂的工作
就难以胜任了。如果是更优质的奴隶,就不光是调教完毕的少年少女性奴,还有
能够胜任管家的人才,甚至是能为主人牺牲的忠诚死士……你觉得咱们买什么好?」

  「……你自己肯定有主意了,不用特地来问我。」

  「我是想考验你能不能猜到主人的内心。」

  「我猜不中。」

  真无趣。这幅摆烂的态度一出来,感到索然无味的伊比斯就咂了咂嘴。

  两人走了有一会,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是坐落在中环一处偏僻巷子的
露天奴隶市场,职业的奴隶贩子或是囊中羞涩的奴隶主都会在这里贩卖人口。虽
然都是些寻常劳动力,偶尔也会有高品质的奴隶出现。

  大概是早晨刚刚开张的缘故,此时这个市场上并不热闹,只有几个商人在闲
聊。而他们的货物,那些赤身裸体的奴隶们则是目光麻木地坐在满是尘泥的地面
上。他们大部分都没有穿戴枷锁——不说这些奴隶都已经吃饱了教训,这是在圣
都,就算有了逃跑的念头,他们也实在无处可去。

  「我们买几个普通的奴隶就行了。做饭的、打扫的、整理的,大概三到四人
就足够了。至于性奴——暂时有你一个就够了。再说,这里也没什么好货色。」

  发觉妮芙丝并没有回应,伊比斯转过头,见少女正俯下身子,蹲在了一位盘
腿坐在地上的老人面前。这个赤裸的老人当然是个奴隶,但他瞎了一只眼睛,还
失去了一只脚,本该是脚踝的地方只剩下了个光滑的肉半球。

  见到有客人在摊位前驻足,脸上有疤的精灵商人忙不迭地凑到了伊比斯跟前。

  「您要买什么吗?我这儿的奴隶都是好人家里收购来的,不光都是家事熟手,
也都没有不良嗜好,忠实可靠……」察言观色是商贩的基本功。他一下子就意识
到了那个受到主人宠爱的白发女奴正在意着瞎眼的老人,「这家伙虽然行动不方
便,也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倒是能做些手巧的木工活,只用算健壮奴隶的半价就
行。」

  伊比斯将目光转向了妮芙丝。正在和老人用人类语说着话的少女脸上能明显
看出不忍之色。

  「……被虫子咬了,就烂掉了?」

  「要干活叻,又不给休息,躺着也疼,半个月就烂了大半边喽……」

  原本只是看了医生后很快就会好转的伤口,就因为无休止的劳动,造成了整
只脚的溃烂切除……得知老人境遇的妮芙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让我买下他?」伊比斯的声音从旁响起,「想的话,也不是不行。不
过,这儿悲惨的奴隶们这么多,你救得过来吗?」

  这是实话。与在场的其他奴隶比起来,这位看起来还有精神的老人并不是最
悲惨的存在。有个躲在半焦羽毛下的鸦人依稀能看出是个独臂者,而半死不活躺
着的女孩正在被奴隶贩子踢打,就像是没有生命一般毫无反应……除此之外,剩
下那些看似健康的奴隶身上也满是刑罚留下的伤疤。此时就正有奴隶主挥舞鞭子
抽打着不听话的「货品」……

  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后,妮芙丝对着青年投去了坚定的目光。

  「你能买下他们吗?不管要花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原定的购物计划中,奴隶的购买数量只有三四名。但看妮芙丝的样子,她是
想把这儿在场的八十多个奴隶都买下来——开什么玩笑!即使单个奴隶的价值相
对自己的钱袋不多,但聚积起来可不是一笔小钱。也不说要养活这些奴隶的花费
了,这一次满足了女奴无礼的要求,下一次怎么办?难道她每一次看见了挂着牌
子出卖的奴隶,自己就得给她买来?

  伊比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我拒绝。购买的名额只有三个,你自己去挑选出有资格被我买下的奴隶。
多的,我不会结账。」

  「……就不能再多几个吗?要打扫这么大的宅院的话,多几个仆役更好吧
……」

  「住的人多,才要更多仆人伺候。只有我们两人的话,三个奴隶就够用了。」

  面对着油盐不进的刁蛮主人,微张着嘴的妮芙丝却无法吐出话语。这时候,
确认那个趴在地上的奴隶女孩已经死掉了的贩子呸了一声,指挥还活着的奴隶们
把她扔到了市场边的下水道中。连条遮脸的席子都没有,年轻的生命便悄无声息
地逝去在了阴暗的水沟里。

  半龙少女终于垂下了头,低声下气地说出请求。

  「就当是我在求你了,你不缺这点钱的,对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能救
下更多的人……」

  「拿我的钱来为你的善心买单,是真把主人当冤大头啊。」伊比斯讥讽了一
句后,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被我买下就
是件好事了?」

  「……你只会压榨他们的劳动,不会毫无意义地浪费他们的生命。」

  这倒是实话。伊比斯暗暗点头,却维持住冰冷的面容,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的仁慈——他想看看少女会用什么标准分配三个名额,至于多余的善举,就根本
不在此行的目的中。

  正常奴隶的价格大致是两枚银币一位。青年从钱袋中随手掏出一把昨晚换好
的零钱,大小成色都不相同的银币叮叮当当地落入了少女手中。正好六枚,果然
不多不少。至于剪了边的和成色低的几枚购买力是否会打折,他就懒得考虑了。

  接过钱后,妮芙丝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对伊比斯提出了新问题。

  「如果我用这些钱买下了更多奴隶的话……」

  「你做得到就可以。」伊比斯点了点头,随后因为脑中涌出的灵感而戏谑地
笑了起来,「要是讨价还价无效的话,你可以试试肉偿。说不定让摊主们满意了
的话,就能获得可观的折扣,多满足些你的慈悲心——这一次我允许你这么做。」

  少女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出言反驳,转身走向了那些奴隶们。

  见到有生意上门,商人们热情地凑近了半龙少女,却发现她似乎并不像有钱
的主顾,而且完全不理会那些健壮好用的青壮,只是不断注目着弱小的女人和孩
童。龙女先是注意到了一位骨瘦嶙峋的人类小女孩,她甚至虚弱地没法站起来,
只能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一旁的商贩不断保证只要喂点猪食就能让她重新
充满活力,但妮芙丝的注意力很快落到了旁边的一位棕面獠牙的兽人母亲身上。
她干瘪的乳房没法挤出奶水,而怀中皱巴巴的婴儿只是在嚎啕大哭……就在这对
可怜母子的对面,是个得了皮肤病的灰胡子矮人在拼命抓挠身体,大片黑色斑痕
的皮肤光秃秃得甚是吓人,奴隶市场的其他人都远远绕着他走……

  见她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还没有购买的意图,失去了兴致的贩子们便放弃了这
吝啬的客人,去招待陆陆续续进入市场的新客。

  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的妮芙丝反复绕着奴隶市场走了几遍。她的目光在几个老
弱病残身上停留了好几次,但是……三个名额还是太少了,怎么都没法挑选好。
无论哪个奴隶似乎都有被救下的理由,放弃哪一个都似乎无异于谋杀,使她总是
无法坚定意志。

  转回到最开始的摊位时,旁听了主奴互动的摊主突然叫住了妮芙丝。

  「喂,小姑娘!你的主人说你可以用身体抵偿,对吧?」似乎是理解了她的
窘迫境遇,精灵商人邪邪地笑着,「掀开裙子让我摸一摸,之前那个老家伙就送
给你了,怎么样?」

  他声音中的淫邪之色丝毫没有掩饰,使妮芙丝感到了一阵恶寒。但是……只
是被摸几下的话……

  回头确认了一旁靠着墙休息的伊比斯对着自己点头了之后,她咬了咬牙,再
度出声确认了一遍。

  「只要给你摸,就行了?」

  「没错没错。我可不会骗你。」

  得到保证之后,妮芙丝点点头,捏住裙角提起了裙子。微微隆起的肥美阴阜
之间,点缀着纯白绒毛的干净小穴暴露在了空气中,正随着呼吸而缓缓颤合。

  「真是个漂亮的美屄!如果能把这点毛也剃了就更美了!」

  商人的目光在少女雪似的肉体上游移了数遍,一边赞叹一边伸出了手。粗糙
的指头毫不怜惜地捅入了小穴之中抠挖起来。妮芙丝咬着牙试图忍耐住刺激,可
颤动的粉唇之中还是不可抑止地漏出了细弱蚊蝇的呜咽声。

  「嗯……嗯……嗯啊……」

  「好棒的小穴!又润又紧,出的水也多,要真插进去了想必会爽得不得了!
先生你还真是有个极品的女奴啊!」

  被恭维的伊比斯拱了拱手,于是商人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他索性半蹲下来,
一边用手指侵犯龙女的嫩穴,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尾巴上下捋动,不时拍打少女
充满弹性的小屁股。

  「真是奇怪,这是蜥蜴人和人类的混血吗?我卖了这么多年奴隶了,还是第
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奴……」

  「可不是那种杂种货色,这可是我最稀有的藏品。另外,把你的手从她的菊
穴上挪开——那里还没调教过,不是能被随便碰的地方。」

  「好好好……」

  商人讪讪地缩回了正在抚弄少女雏菊的左手,随后恼羞成怒般加大了右手的
抽动。愈发激烈的指奸带起了大片水花,那是已经泛滥的淫水随着猛烈抽插被带
了出来四处飞溅,而妮芙丝的娇喘也愈发无法抑制。

  「嗯啊~ 啊啊……唔啊啊……嗯…嗯啊……」

  「真是淫贱的体质。要是我有这样的上等货色,转手卖给妓院都能换上不少
金子。喂,小妞!你伺候过多少男人?」

  面对这样羞辱性的话题,妮芙丝只是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嘿,脾气还不小——」

  「她脾气一直很大,有时就连我的命令都不会听。」

  「那就是管教没做好!先生,您完全可以把她寄存给熟练的奴隶管教人,或
者是妓院的老鸨也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把这种桀骜的女孩训得服服帖帖,变成
跪下来乖乖吃男人肉棒的母狗……」

  「唔,我会考虑这个建议的。」

  手中的女体痉挛了一下,随后一股蜜液淅淅沥沥地淋了下来。奴隶商人满意
地站了起来,舔去了指间香甜的淫液。高潮了一次后已经满脸通红的妮芙丝赶忙
放下裙子,遮住了泛滥得一塌糊涂的私处。

  「……你摸好了吧。」

  「小姑娘真是长了个名器小穴啊,不让男人多肏几遍还真是可惜……」

  「我说,你不准备遵守交易了吗?!」

  「什么交易?我怎么不记得了?是你让我肏一次我就……什么来着?哈哈哈
哈——」

  虽然脸上笑眯眯的,但商人还是警惕地望了两眼一旁的伊比斯。见主人一点
都没有要为女奴出头的意图,他便笑得愈发放肆起来。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妮芙丝气得浑身哆嗦。她回头看向伊比斯,得到的却是
青年的白眼。

  「你看,这就是你自己犯蠢白给了。这种交易居然不找个担保人,也没有毁
约后的惩罚能力,你这样的冤大头不骗骗谁?」

  「你——!」

  「我可不管别的。你把那六个银币花完就行,其他事别找我。」

  她还为伊比斯的冷酷而震慑之时,一旁的其他摊主也凑了过来。

  「小姑娘,你别信这家伙说的。让他肏了也是白肏,不如给我吹一发,我也
送你个奴隶怎么样?」

  「嘿!我这儿更便宜,只要用手撸几下就好,童叟无欺!」

  妮芙丝听得出他们都只是在取笑自己。若是真的照做了,被玷污之后肯定又
是白白忙活。那家伙说的是对的,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确保他们守信的能力,只有
老实交钱买人这一条路可走。可是,那样的话,到头来还是只能救下三人……

  就在她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咬牙时,伊比斯走到了少女身边。本以为他终于过
来要为自己出声,下一刻,从青年口中说出的提议让龙女瞪大了眼睛。

  「你……这……怎么能……」

  他有很多可以借机提出的要求,为什么最终选择的会是这个?妮芙丝混乱得
说不出话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是你的主人,可没有欺骗你的必要。照我说的做的话,我就会出钱帮你
买下他们——区区奴隶而已,就算是几百个我都买得起。」伊比斯灰色的眼眸闪
烁着危险的光,「倒是你,准备要接受这个挑战吗?」

  妮芙丝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

  「真是个清纯的小美人,唔,口活是真不错。」

  「唔……唔唔……唔咕……」

  有那么一瞬间,龙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答应这种乱来的事。

  但是,她的脑海中立刻想起了之前摊主们的说明。如果自己不做的话,那些
「残次品」们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并不会有什么「被好主人买下得到善待」
的结局等着他们,即使是被看中都是奢望。最适合他们的「就业去处」,是作为
献祭用的祭品……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吞吐肉棒的速度更快了。

  明明是日光正盛的大白天,市场中心的空地上却点起了羊油蜡烛。不过这并
不是为了照明,而是用作计时的器具。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蜡烛旁边——准确
来说,是聚集在了市场中央那个脱光了衣服被男人们围着的白发女奴身旁。

  使得事态如此发展的理由,很简单。

  【去侍奉这里的人们,让他们在你的身上射精。作为奖励,每一次榨精我都
会帮你买下一个奴隶。很简单吧?要是你做的够好,不光能把这里的奴隶都买下
来,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继续救人哦——】

  后半句是做不到的。不管怎么说,要在短短的蜡烛燃烧完之前让这里的人们
射精上百人次,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但是……只要每被射精一次,就能多救下
一人。将身体与生命放到天平上比较,果然是相当划算的交易。

  虽然诸如「这不就相当于一次卖淫两个银币」这样的想法曾在脑中一闪而过,
但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妮芙丝再也没在意这样的多余思考。确认了目标的合理性之
后,她只剩下了将其完成的念头——只是使用这具身体来救人而已,既然都已经
落到了这副境地,再被摧残几次,也不差。

  缺乏清洁的男性肉棒散发着可怖的臭味,使龙女的俏颜因为痛苦而扭曲。虽
然这东西没有那家伙的大,却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伤害。她没能发出什么抱
怨的语句,插在脑后纯色雪发中的肮脏手指便粗暴地按住少女向前压,让她的喉
咙与腥臭肉棒来了一次正面冲击。

  「唔唔!!唔……唔嗯……」

  如果只是深喉的话,并不是无法忍受的对待。但就在前头的男人捅进来的同
时,身后扶着少女软腰直接肏弄她的小穴的男人也加快了冲刺。火热的肉棒裹着
泡沫般的精液与淫液混合物反复碾压着膣内的褶皱,让刚刚高潮过不久的妮芙丝
发出了苦闷的喘息——当然,因为喉头被肉质的异物所堵塞,这份喘息便变为了
抑塞的呜咽。

  随后,一股在口中爆发的黏糊精液让她咳嗽不止。如果不是男人射精完后立
刻拔出了软乎乎的鸡巴,少女恐怕会被呛得愈发难受。

  「四。」

  冰冷而无情的计数声响起,又是两枚银币落在了青年脚边的小罐子中。明明
快感还在不断涌来,妮芙丝的心头突然生出了一股愤怨之情:为什么你这家伙能
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奴被他人玩弄?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私有物被染指的愤怒
吗?她微妙的心绪很快被下一位临幸者打断——这个粗鲁的家伙扯住少女的白发
下压,将长满卷曲黑毛的肉棒塞入了妮芙丝的口唇之中,再次和正在她身后的挺
腰抽送的男人一道挞伐起来。

  没有身份限制,不论贫富美丑,无论是哪个路过的家伙都能脱下裤子,将肉
棒插入毫不抵抗的娇小女奴体内——说是不抵抗,她的眉宇间虽然能看出厌恶的
神色,实质上的动作却是在迎合着男人们的玩弄:嫩滑的小巧香舌附在口腔中的
肉棒上舔舐剐蹭,小心仔细的侍奉没有漏过一寸污垢;而她纤软的腰肢更是随着
正在享用蜜穴的男人的抽插而摇动,让男人所享受到的愉悦更进一步。

  她卖力的讨好总算起到了效果。那个霸占了肉穴的男人总算射出了第一发,
将积蓄的精子灌入了龙女的体内。随着原本握在腰部的糙手移开,有些立不稳的
妮芙丝身子一酥,以保持口交的姿态跌坐在地——这个精力充沛的男人虽然是第
二个插进来的,却是坚持了相当久,以至于保持俯身姿势被连续四人前后夹攻的
少女都有些腿软。

  就在这时,享受着少女粉润唇舌的男人也眯起眼睛,颤颤巍巍地拔出肉棒喷
射起来。飞溅的浓白浊液洒在了妮芙丝精致的小脸上,挂在了修长的睫毛间,甚
至玷污了比之更加洁白的秀发。如果不是她及时闭上了眼,只怕连眼睛都会沾上
些精液。

  这第六位的客人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从兜里掏出了半枚被
剪开了的银币丢了下来。

  「……咕…非常感谢……谢谢您……」

  就像乞丐妓女一样——终于有空将口中残留的黏糊的液体咽下,一股酸楚的
情绪萦绕在妮芙丝的心头。但当她注意到了已经燃烧了小半截的蜡烛后,来自死
线的急迫感再度将她的意识拽回了理智、或是狂热的欲情之中。

  她迫不及待地扑倒了下一个想要上前的年轻男人,也没有做什么前戏就扯开
了他的裤子。将微微昂首的阳具扶住对准小穴后,少女毫不知耻地沉身坐下,随
后呻吟着扭动起了腰肢。

  「……妈的,吓我一跳。长得这么清纯,根本就是个荡妇嘛。」

  男人伸出手,自下而上地按住了少女的微微嫩乳。即使柔软的乳肉分量少得
可怜,但用手指拨弄那早已因为兴奋而充血挺立的樱色乳首还是相当有趣。而且,
每当他夹住少女的蓓蕾捻磨,绞住了肉棒的膣穴就会紧紧缩动一次,带来相当强
烈的快感。

  如果能有些助兴的淫语会更好。但这个白发的小姑娘也只是一脸迷醉地嗯嗯
啊啊着,贫瘠的娇躯上下弹动。不过,她那嫩滑得似鸡蛋般的肌肤所带来的美妙
触感还是让男人相当受用,就连喘气也粗重了几分——和妓院里那些自称家道中
落的「贵族」姑娘相比,眼前这位半人半蜥蜴的少女才更像个足不出户的大家淑
女,凝脂般的肌肤令人爱不释手,吞吐着肉棒的淫穴更是紧致得像处女一般……

  但他独占这个可爱女奴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又是个不速之客加入了战场。
新来的家伙还想从后进场来个标准的三明治体位,听闻了菊穴是禁止事项之后,
便直接抓住了女孩冰冷细滑的小手撸动起来。

  燃烧的蜡烛不仅仅是妮芙丝的时限,也是过路的「客人」们所能够免费享用
这位高档货色的限期。很快,就有第三人加入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掰走下方男人
的手掌,将自己的肉棒顶在了少女可爱的乳头之上磨动。这一下似乎撞到了她的
敏感点,承受不住陡然快感的妮芙丝痉挛了一阵,从还在交媾的性器结合处溢出
了一股被淫汁稀释了的残留精液。但她没有得到绝顶后哪怕片刻的休息,身下因
为少女动作放缓而恼怒的男人拍打了她小腹上的奴隶烙印,啪啪啪啪地耸腰抽插
起汁水莹润的淫乱蜜穴来。

  「呀啊啊……嗯啊……嗯啊啊啊……」

  倒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参与到乱交中,不过看热闹本就是天性,许多
纯粹好事的、或是对长着尾巴的白发女孩感到好奇的家伙就围着交合的现场旁观
着。蜡烛边的伊比斯则是轻松自在地等待着,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喜爱的女奴正
被陌生的人们淫辱……倒不如说,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在意的必要,别人也只会觉
得主人慷慨大方。只是女奴而已,又不是妻子或情人……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稍稍低估了好好打扮之后的妮芙丝的魅力,使得得知可
以免费使用她的男人们自发地聚集了起来。本来还能看到她扔掉矜持去恳求别人
主动上她的场景,遗憾。

  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叹息声。那是一对人群中的男女,似乎是丈夫和他抱
着婴儿的妻子。老练的经验第一时间让伊比斯完成了对两人身份的速写——不超
过七十岁的年轻精灵夫妻,满是补丁的衣着能看得出贫穷,但是举手投足彰显着
良好的教养……与叹息过的爱人耳语之后,丈夫礼貌地走近了过来。

  「您是……那位姑娘的主人吧。」

  「没错。」

  「那么,您让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行淫,是有什么意图吗?」他小心斟酌
着语气,「这姑娘看起来…很悲伤。她的身上没有疤痕,明显平时受到了您的宠
爱,而且,也并不像是什么淫乱的性格。您的眼中也没有主人在惩处重大过错奴
隶时的愤怒或恨意,那么,究竟是为何呢?我很好奇。」

  「很简单。」伊比斯淡淡地答道,「这是分享,也是试炼。」

  「试炼?」

  「她自恃受宠,时日长久之后恐怕会习惯与被主人独占。但她只是女奴,又
非宠妾,总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把女奴扔出来给路人玩这种事倒也不至于惊世骇俗。历
史中的英雄们做过,大家族的贵族们做过,出手阔绰的商人富翁们也做过。就只
有买个奴隶都要抠抠索索的小民,才会害怕买来的女奴分享出去后会被玩坏——
也只是厌恶损失,而非认为那是什么对主人的侮辱。

  说到底,如果女奴是被强奸了或是出轨,就是对主人所有权的侵害,懦弱的
主人不选择回击就会被取笑,名誉受到损害。但将奴隶分享出来一起玩,则是有
着优良传统的慷慨行为。

  「而且,这是她自愿的献身。每有一位被她服务的客人,我都会拿出两枚银
币来帮她行善,为她买下那些没人要的残废奴隶。这是很公平的交易,对吧。」

  两个银币,足够自己家里一个月的用度了……这个丈夫咽了一口,看向伊比
斯的目光也有了些崇敬。拥有美丽而奇特的女奴,还能毫不在意地挥霍金钱,看
样子眼前的青年是个相当富有的子弟。

  他回到妻子身边,耳鬓厮磨地交流了一会儿后,浅笑着的女人亲吻了丈夫的
脸颊,伸向他下身的手也毫不在意周围目光地淫戏起来。感受到差不多之后,男
人来到了正倒骑在新客人身上的妮芙丝身后,将精子射在了她光洁的美背之上。

  「十二。」

  又是两枚银币落入了陶罐中。受到刺激的妮芙丝转过头来,却只能看见离开
的夫妇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但她还是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对上了伊比斯笑吟
吟的目光后,少女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持续不断的快感让她的意识几乎模糊,泥泞不堪的小穴中也早已被灌满了不
同基因的精液,身体也完全是靠本能在抖动。而且,并不是所有前的交合留下的
都是快感,之前就有个用力掐住手臂把自己压在身下怒肏的家伙,现在胳膊上还
留有淤青;还有人一边射精一边粗鲁地踩住了自己的头,根本没把自己当做人在
对待,甚至让自己对比出了伊比斯作为主人的优点来……

  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好事,刚刚那微小的善意还在眼前。蜡烛还有最后的小
半截,但既然已经下定的决心绝不会改变,就还能再坚持下去。

  因为过度使用而红肿的蜜穴中再度被射入了一泡精液,而这似乎激活了她曾
经的记忆——那是刚刚被俘虏的时候,受到了精灵们的过激轮奸,被肏干得几乎
脱水昏死……那虽然是噩梦般的体验,此刻再度回忆起来,却在冷静的理智过滤
之下竟沉淀出了能作为经验的残渣。

  稍稍喘息几下后,腰酸得连站立都做不到的龙女索性趴在了地上。就像当时
被轮奸者们摆出的姿势那样,她高高地撅起了臀部,伸出手指掰开了阴唇。发红
的嫩穴之中,被不断凿捣而粘稠无比的浓精一点点地淌出滴下,啪嗒啪嗒地溅在
了泥地上。

  「请…主人们给……给贱奴的骚穴喂精液,汪汪……」

  她挤出邀请男人们继续享用自己的娇媚笑容,主动抚摸拨弄着阴蒂的手指很
快就让身体一个激灵,汩汩流出的淫水冲出了又一滩浓稠的白浆。很快,下一个
男人走上前来,毫不费力地将肿胀的肉棒刺入了小穴之中。

  摆出了这个更省力些的姿势之后,少女沉下心,开始迎合着男人的侵犯而动
作起来。她一直以来都弄错了一件事——要想侍奉男人,既不能被肏得神魂颠倒,
也不是要对抗交配时的快感,而是要将情感与节奏同步,然后,像伴奏的和弦一
般为性爱助兴……

  「啊~ 啊啊~ 好厉害…好大~ 嗯啊啊……主人…饶了妮芙丝吧……呀啊啊啊
~ 」

  并不是在说谎。只是随着身后男人抽送的节奏吐出甜糯的声音,好像真的被
他所满足,爱上了肉棒后非他不可一般。同时,疲惫的膣肉也在意志的驱动下随
着抽插而收缩吸紧,这一次不再是受到快感后的应激,而是为了将男根中的精元
榨取出来的有意侍奉。尽管只是些伪饰的把戏,发觉自己胯下女奴一改态度主动
起来的男人立刻变得龙精虎猛,逞强般地用力冲刺。

  这也导致了,他很快就缴械出了第一发。

  「十三。」

  射精完毕后的男人还想再来,却发现之前还在胯下婉转承欢的女奴已经被另
一个男人搂在怀中——她眼中的媚意已经转移了对象,毫不留情地舍弃了被榨取
后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残渣,仿佛刚刚的鱼水之欢只是泡影。

  少女被强壮的石匠给抱在怀中,从后插入的粗黑大根捅开了透粉的娇嫩花瓣,
咕叽咕叽地搅动着甜美的蜜汁。一对黝黑卵蛋随着气势十足的撞击而晃荡着,响
亮的啪啪声让妮芙丝口中的娇喘也不住颤抖。

  「呜……呜啊啊~ 大人的肉棒好激烈……呀啊啊~ 要去了……妮芙丝要高潮
了……啊啊啊啊~ 」

  这大约是第五次,还是第十五次高潮来着?早已记不清的数字被浇下的淫汁
冲散,从短暂空白中恢复的意识再度被燃烧的死线揪住,迫使龙女将手按在两人
的交合处。冰冷的小手与火热的性器相触,如爱人般温柔的抚弄让积蓄已久的石
匠怒吼一声,从膣穴中拔出的肉棒射出了精液的喷泉。

  「十四」

  蜡烛已久快要见底了,已久快要到极限的小穴恐怕也经不住下一次的摧残。
但妮芙丝还是保持着虚伪而妩媚的笑容,立刻锁定猎物来到了一对少年兄弟身旁。
她跪了下来,一手一边地掏出了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兄弟二人的鸟儿,如轻尝般
左吻右啄,双手有节奏地套弄撸动的同时,灵巧的舌尖也剥开包茎刺激着龟头马
眼,不时整个将其吞入口中啧啧吸吮。

  多么放荡的身姿……并肩在一起的少年慌张地想要求助,可带他们来见世面
的父亲却加入了取乐的观众。即使并不是不知道性事,被可爱而淫乱的小姐姐这
样刺激,还是让仍是雏儿的兄弟不知如何是好。

  「咕啾…咕啾……真是美味的小东西……咕…咕啾……」

  「啊…啊啊……」

  即使想要推开,看着浑身精液的雪白玉体也不知如何下手,兄弟二人只能闭
上眼睛。但他们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女孩洁白优美的脖颈,以及轻舔舌头刮去
嘴角精污的媚态——咻咻咻,两泡童贞精子一前一后地射在了少女的左脸右额,
稀疏透明得反射出了阳光。

  「十六。」

  夺走了兄弟童贞的妮芙丝还在转头,向着下一个能够为她射出精液的男人而
去……这时候,终于是一小罐装满了银币了陶罐拦在了她的面前,还有一滩燃烧
殆尽的干冷烛痕。

  结束了。仿佛是支撑着身体的最后力气突然被抽走,同样燃烧殆尽的少女跌
坐了下来。肉体早已被玷辱得污浊不堪,而使得精神绷紧的理由也已经消解。生
硬翘起的嘴角再也无法维持笑容……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从来没有真正笑过啊。

***********************************

  她没有完整地清洁自己,而是简单地洗了洗手后,就支起身体提着作为赏赐
的陶罐在市场中巡回起来。这是少女乞求来的,放弃了尊严与矜持后得到的权力。

  「我要那个老人。」

  叮叮。

  「那个……那个老婆婆,还有她的丈夫。」

  叮叮,叮叮。

  「鸦……是鸦人吗?三个银币?能便宜些么……刚刚,不是帮你服务过吗?」

  叮叮。

  「那个女孩……流产太多不能生育?没关系……真没关系的……」

  叮叮。

  「那对兽人母子……婴儿也要钱吗?唔……这里正好有半枚……」

  叮叮叮。

  「这个孩子……是半精灵吗?哦……对不起,我知道了,她是人类,知道了
……」

  叮叮。

  「这位……没关系,只是黑色素瘤是不会传染的……主人?哦…就算是巫术
也不会传染对吧?那就……」

  叮叮。

  ……

  伊比斯略显无语地看着,跟在了少女身后的老弱病残所组成的队伍。

  总共是十七人,甚至种族多样性也夸张,不少站不起来的还由能动的搀扶着。
很明显,奴隶市场中的其他人都在对此指指点点。一想到干净整洁的宅院里要住
进这些煞风景的奴仆,让有些追求美感的青年咋舌。不过,这毕竟是他答应过妮
芙丝的事,作为对等的交易。

  尽管浑身都是难闻的精臭味,重新穿好衣服的半龙少女已经恢复了那副古板
的平静姿态,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的淫乱模样。原本打理好的头发粘成一缕一缕,
被她干脆地挽了个马尾绑了起来。

  「你很有天分。」

  「……这是妮芙丝的职责,对吧,主人?」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夸奖,却得到了看似反问实则冷淡的回应。想来也是,她
本来就不喜欢沉溺于性事,夸奖她在服务男人上很有天分,也确实不会被接纳。

  伊比斯突然察觉了:少女没有再用「我」自称,而是选择了被自己赋予的
「妮芙丝」的名字……这究竟是不是服从呢?

  「没错。作为女奴,取悦男人就是你的任务……或许有时候我也会让你去取
悦女人,呵。」

  少女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意识到她已经为自己选择了适合身份的面具,伊
比斯却突然感到有些唏嘘——他本来的意愿就是重新塑造她的意识,初有成效之
时却竟有些后悔……不,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温柔对待而不施加些残酷手段来
调教的话,她那本真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站在自己身边,最多就只能当做寝房中的
禁脔使用。

  那样,就是十足的浪费了。

  「告诉我吧,为何你会挑选他们?为何不选择那些更强壮、更有用的奴隶?」

  「因为……」妮芙丝抿住了干涸的嘴唇,沉默一会继续说道,「因为他们都
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弱者。同样是作为奴隶的命运,那些健壮的青壮们很容易生存
下去,而这些弱者如果不被倾向照顾,就很难活下去……」

  「唔。你不觉得,这样对那些被你放弃的『青壮』们很不公平吗?」

  少女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确实,我这样行动的考虑是『个体总和效益的最大化』,但在个体的效益
上就会出现波动。但是,那本来就不是我的职责,而是社会福利机构……不。」
她重新思考了语言,「我只是在『最需要被我拯救』和『被我拯救后最有用』的
群体中选了前者而已……」

  即使是被买下,这些老弱们的寿命也不一定会延续多少。而换个方面讲,如
果说有朝一日会成为助力,一群强壮的男人也比弱者们要更有用,说不定会拯救
到更多人……

  见到心绪一团乱麻的妮芙丝回复了原本的模样,伊比斯稍稍安心了些。他清
楚地看见,少女身后的奴隶们正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她,而她却只是兀自低垂着头
烦恼……真是好笑。

  「你明明看得很清楚,却作出了烂选择。要么就忘掉得失诚实承认自己是个
烂好人,为何非要这样分析利弊后自顾自感伤?」

  「因为我……」

  「因为你是不适合管钱的笨蛋。这些家伙就交给你管了。走,回去洗澡。下
午还有事呢。」

  青年甩手走在了前面。少女怔了一会儿,赶紧回头挥手示意。不一会儿,这
支长长的队伍就缓慢地动了起来。


                 三

  卟噜,卟噜。

  翻涌的气团掀起水波,那是从少女唇间无意识吐出的浊气。她就这样失神地
坐在浴池中,重复着吸入氤氲的热气与将其断续从水下吐出的无意义循环。

  只是洗澡的话,身上的浊物早已随着换过一次的池水被倒走。下体虽然一度
还有近乎麻痹般的疲惫感,在这温热的浴池中喘息过来之后,就随着特异的体质
恢复而消失无踪了。

  但是,意识到的时候,第二池的热水也早已经冷了。呼吸停滞,水波不再涌
动,本该萦绕在鼻间的热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眼前只有清澈水面之下的,洁净
莹白的如玉身躯。

  啊啊…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她仰躺在刷着树脂的池壁边,捧起水迎面浇在脸上,下意识想继续清洗掉已
经不存在的精痕。想起这一动作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准备抹脸的小手悬在
半空,随后无力地垂落下来,坠入水中。

  沉迷于被温暖的水流拥抱而将大脑放空,享受着不用思考与想象的闲暇。可
为了清洁的洗浴早就已经结束了,此后也只是躲在浴池里逃避着现实罢了。随着
思维再度回到脑中,不久之前和各种男人们交媾的记忆重新浮现了出来,被填满
的小腹也隐隐表现起了存在感。

  这就是我选择的生活吗?白发的半龙少女抿住薄唇,从空洞中重新聚焦的视
线落在嫩白的双手之上。握住男性肉棒的幻触陡然加剧,让她心里一惊,甩动手
臂将这恶心的幻觉抛到一边。

  不久之前,自己姑且还算是个城市的领导者,现在居然堕落成了最低贱的性
奴隶。哪怕看在只有半年的份上接受了转变,以满足男人们的欲望为任务活着的
话,显然自己低估了对此的排斥程度。那时答应了成为那家伙的奴隶的约定,却
是对所要面临的未来过于天真:只是被那家伙抱着发泄性欲,只和他一人做爱的
话,姑且还算可以忍受的工作。但如果之后的日子都要像今天这样,和各种不同
的男性……

  面色颓然的龙女低垂着头。

  让路边的男人射精一次,就能买下一个本该会成为活祭的奴隶。尽管是没有
强迫的自愿交易,自己又怎么看不出这本就在那家伙的预计之内?他算得到自己
不会抛弃那些奴隶不管,也就是说,他本就乐于见到自己被其他男人们奸淫…
…是本就不奇怪的本地女奴的日常,还是说这只是之后更加混乱未来的练习热身?

  一股席卷全身的恶寒让少女抱住了发抖的身体。已经快要入冬了,浴室内的
热气也散去得差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清澈的水面之下,好将无聊的冷
暖感官从思考的干扰中排除。

  如果这一切的缘由是那个作为主人的家伙的特殊性癖,倒还不那么令人不安。
只是那时赤裸的自己被男人们所包围的时候,站在外围的他既没有对此感到兴奋,
也毫无任何怜悯与关心,只流露出事态如愿所料的、作为操纵者看着玩偶起舞的
满足。

  这份女奴契约绝不是什么单纯容易的、只是作为泄欲性奴就能结束的工作。
那家伙在酝酿着什么。这半年的时光绝对无法安稳度过。最坏的情况下,半年的
时间一到,他也会用各种借口或方法来留下自己……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还有……

***********************************

  犹豫了几次之后,伊比斯还是没有从桌子上站起来。加了香料的肉汤已经冷
得浮起了白腻的油花,可浴池内的女孩还是没有要结束洗浴的意思。

  本来,这会是相当惬意的午间小憩。用过午饭之后,强行闯入浴池与女奴共
浴,捉弄她与她亲近嬉闹,这并不是很难达成的娱乐——现在的妮芙丝没有危险
的攻击性,最差的情况也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而冷着脸却又没法赶走自己,最后只
好无奈地给自己服务……唔,那不是相当令人兴奋的展开嘛。

  只不过……青年的目光再度投向浴室,已经发动的能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
那个安静而炽烈的灵魂之上。在与那个塔底恶魔的会面中,这份被称为「灵魂视」
的能力因为奇怪的仪式而获得了强化,已经能够隐约「看」见被窥视者的心境。
窃喜、暗恼、不悦,怎样的情绪都会在这片视界中留下颜色。可是此刻,眼前少
女的灵魂心绪却是……无。

  虚无,寄托在存在之上的不存在,只是作为想象而非实在的概念……伊比斯
将那些肌肉佬的话语从脑中甩走。但也没有比这更适合形容妮芙丝状态的词语了。
他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失效了,可转头看向外面,奴隶们那跃动的喜悦、
好奇与来到新环境的局促心境就会一览无余。

  问题出在妮芙丝身上吗?这虚无的状态是从她坐进浴池中之后才出现的。中
途让新买的女奴隶们为她换水的时候,这份虚无虽被短暂地打破了,可当她再度
独自坐进浴池中后不久,又重新降临到了少女身上。排除能力方面的问题后,伊
比斯能想到的解释只剩下了一种——她真的只是什么都没在想,心中什么情绪都
不存在而已。

  因为心里太过混乱,所以陷入失神而什么都没在想……唔,倘若真的是这样,
确实是让她独处一会儿比较好。

  青年喝了一口热茶。

  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呢?就算将调教伪装成了道德问题抛给了她,对于从未
在淤泥中生活过的清白女孩而言,这种乱交体验仍然有相当的冲击性。当临场的
气氛退去,重新审视冲动之下所做出的行为之时,感到无法适从也是理所当然。
那之后她的心境会怎么变化,会不会精神受到重大打击……说实话,自己也不知
道。

  继续使用能力监视只会让脑袋过热,索性就坐下来等待结果算了。倘若她连
这点程度的调教都坚持不住,一蹶不振,那也只能说自己看错了人。

  这份等待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喝完热茶,处理了些突发状况回来的时候,隔
着墙壁传来的排水与整理的声音正好宣告着静处的结束。随后,洗濯完毕的少女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表情平静安定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即使不使用能力窥视,
独处结果也显而易见,让伊比斯稍稍感到了些错愕。

  「我洗好了……主人。」

  她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不卑不亢,而且经常差点忘掉加上敬称。这让
伊比斯产生了错觉,好像上午的调教完全没有在半龙少女身上产生任何影响。原
本以为她会失落而心情低沉,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让青年稍稍生起了些恼怒之情。

  不过,伊比斯并不会让情绪的冲动干扰思考。对着已经故作无事的妮芙丝施
加更严苛的调教手段固然能愈发撕裂她的自尊,但作为赏罚分明的贤明主人,此
时应当做的,是对顺从地满足了主人意图的女奴给予褒奖。

  「快吃吧,午饭已经冷了。」

  无论在哪里,女奴能被允许上桌吃饭都是应当感激涕零的恩赐,但妮芙丝只
是点了点头,便僭越十足地正对着主人坐了下来,颇为无礼地埋头进食起来。

  她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是家里的女主人了。倘若这一幕被其他有身份的体面
长辈看见了,少不得要就管教失格这件事数落一番。不过伊比斯并不准备在这方
面限制妮芙丝——要管教畏惧主从尊卑的奴隶,礼仪是件非常顺手的工具,可对
此毫无意识的妮芙丝就不一样了。无论对面是谁,她的目光总是淡然的平视,要
让这样的少女接受礼仪秩序进而屈膝服从……太难了。在调教完毕之前,顶多只
能嘱咐她在外人面前注意形象,还得给她请个礼仪老师……

  伊比斯伸出手,揉弄起了少女蓬松杂乱而手感细腻的雪发。习惯了被这样戏
弄的妮芙丝不为所动地搅动汤勺,将浸泡了肉汤的面包碎和煮软的豆子捞起来送
入口中。

  「以后不要再错过饭点了,饮食不规律容易发胖。」

  「唔…嗯……」

  头也不抬的妮芙丝只是嗯了两声,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从来没为身材
烦恼过的她依靠的,是再怎么暴食也始终会保持苗条的体质——再者,她本人也
不会对自己的体重上心。

  伊比斯摇了摇头,对少女的淡漠的态度有些不满。他知道妮芙丝本来就不是
什么活泼的性格,也清楚这是她没有戒备心的随和表现,但就是这种态度提醒着
青年调教尚且任重道远——主人可以亲近女奴,但不能让女奴忘记畏惧。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如何度过剩下半天的计划早已拟好,调教的分量也足
够了,今日余下的时间里就只有为她调节心绪的休憩。在此之前……

  「你在浴室里待了这么久,究竟在想些什么?说给我听听吧。」

  虽然两人的关系完全称不上是知心朋友,由于那个诚实誓言的存在,妮芙丝
必须对伊比斯提出的绝大多数问题坦诚相告。进食完毕的少女放下了勺子,平静
的脸色看不出被冒犯或尴尬的情愫——她已经整理好了心绪,因此就算说些羞耻
的话也不再有心理负担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考虑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伊比斯还以为她在烦恼身为女奴的职责。确实,身
为女奴可不只是要挨肏,他不准备将妮芙丝当做禁脔使用,之后也会有更多任务
要交付给她。不过,看着少女明亮的蓝眸,伊比斯很快意识到了她话中的真意。

  「为什么非要做些什么呢?」青年笑吟吟地反问道,「当个衣食无忧的女奴
不好吗?反正也只有半年,就当是休息不也挺好吗?」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得到赞同,连扰乱少女的意志也做不到。见妮芙丝平静
的脸色没有因为打趣而产生丝毫恼怒,伊比斯便叹了口气,把嬉皮笑脸收了起来。

  「你呀,这么勉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累死。不过现在既然我是你的主人了,
我的话你总是要听的吧。放心,我会给你活动的自由,不过我得先听听你准备做
什么——要是你说准备刺杀几个亚神来削弱精灵的势力,那我得给你关进地下室
里去啊。」

  看起来这个玩笑不好笑,抿着嘴的妮芙丝翻了个「我看起来像白痴吗」的白
眼。伊比斯当然也知道这样莽撞的行为不符合少女的人设,但他在玩笑中的警告
也不是作假:倘若妮芙丝的行动会对自己产生危害,那就必须得用手段来纠正她
的想法了。

  说到底,她心中作为女奴的自觉并不高。能够成为助力的自主性与是否遵从
主人的服从心还真是一对矛盾啊。

  「我要好好观察这座城市。」半龙少女沉着地回答道,「在成为布莱丹的保
护者之前,我对这片大陆的事情一无所知。作为城主的时光让我增长了见识,但
是,那不过是这个世界微小的一隅罢了……在布莱丹以外的其他地方,不同种族
人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食用什么样的作物,劳动间隙如何娱乐,又用怎样
的形态组织在一起?那时和城中人们的交谈并不能让我解惑,现在我也不明白自
己的前方要怎么走……我只是个外来者,心中既没有历史沉积的仇恨,也没有受
到非要做什么的规训……」

  「……但我必须向着陷入困境中的人们伸手,只是我还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
式来达成目标。圣都弗拉希纳斯,精灵的母树所在的城市,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
我就必须亲眼去看,得到我自己的答案。」

  她给出的回答并不是行动,而是要为了获得行动方向而寻找。伊比斯不置可
否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她得到答案之后的行动是否会阻碍自己还未可知,不
过起码有段时间会消停下来了。

  「我要纠正你一点。」伊比斯眯起了眼,「你不能把圣都当做是所有人生活
的缩影。在不同的地方,奴隶主与奴隶其实有着不同的生活状态……不过你要是
能乖巧些,我在各地间来回跑的时候还能带上你。」

  「……我会乖巧的。我刚刚思考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我们两个之间
的关系——主人和女奴,这是名义上的身份,但具体到各种权利,我想我们还能
谈判一下。」

  「谈判?哈。」

  权利的概念似乎并没有进入前现代人的心中。妮芙丝神情低落了些,而她很
快就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

  「你想说的是『划定行为的界限』,对吧。奴隶只是主人的所有物,不过我
并不会自大到把活人当做物品——如何支配奴隶的行动也是有技巧的。」伊比斯
用指节轻叩桌面,「原则上,你必须完成我的命令,不过我知道没什么强制力能
让铁了心的你服从,刑罚大概也很难起到效果。可如果有什么明确的约定,也会
让我束手束脚——你明白的吧。」

  犹豫片刻后,妮芙丝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她不可能得到什么书面保证,就
算有也不存在效力。

  「不过,我的习惯是让人自愿总比强迫要好,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只能
说我会尽量尊重你的想法,你可以通过劝谏来改变我的主意。就是这样。」

  尊重,这种话从奴隶主口中说出来还真是令人发笑。妮芙丝紧紧盯着青年灰
色的眸子,也看不出他到底是说实话还是在戏耍。但她最终点了点头——考虑到
没有任何外部力量能维护两人立下的契约,而且这家伙的信誉姑且还算充足,这
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具体到以后真发生了冲突,也只能等那时再进行博弈获得结果了。

  「那么,作为女奴,除了那种事以外,你还要让我做些什么?」

  「我想想……整理宅邸,打扫花园,训诫其他奴隶……唔,大致上各种杂活
都是你的任务,你也可以让那些奴隶去做,我只要结果。我会给你钱,不过你要
记录花销账目,而且你不能有自己的财产,明白了吗?至于现在的任务——当然
是和我出门,去市场上买东西,然后去拜访一位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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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对饱餐了一顿的新奴隶们说了些规矩,让他们注意接收一会送来的物
件后,伊比斯便拉着龙女出门继续购物了。

  这一次,他让妮芙丝披上了斗篷盖住了白发,又用宽松的长裙藏起了拖在身
后的龙尾巴。目的倒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而是要快些把事情做完,避免引起太多
注意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妮芙丝明显不习惯这种不方便运动的穿着,迈出的步子也只能放缓。这下她
的举止真像个普通的文静小姑娘一样了。所幸伊比斯的速度也不快,使她不用迈
着小碎步追赶,只要正常慢走就行了。

  ……

  「羊毛地毯……但怕虫子啊,还是买编织的棉地毯好了。」

  「这躺椅不错。老板,送到彩虹广场右手边第三栋宅子那里去。」

  「唔,成衣的质量太差了,还有不少旧货。还是去给你定做比较好。」

  铜子儿和金银哗啦啦地流了出去,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须品与非必需品被打包
好,由商家的奴隶们承担了送货上门的任务。又买了几双适合少女小巧脚型的棉
袜后,伊比斯的注意力落到了成衣店中展示的几片布料上。

  他当然认得出这是什么,但身边妮芙丝显然不明白这件服饰的用途。

  「这是眼罩么?好像也不太对……」

  「是你现在用不上的东西,别想了。」

  放下胸衣的妮芙丝脸上还残留有疑惑,被伊比斯拉到下一间的篾匠的店铺后,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些做工精巧的竹制器具吸引了过去。

  不显眼的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悠悠地穿梭于街巷之间,眨动着蓝眼的龙少女小
心而好奇地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周的建筑与人流。圣都的布局像个一圈圈环起来
的洋葱,随着两人往外层走,优美精巧的木结构为主体的房屋也慢慢变成了石制,
但再走出几圈后,建筑的材料又变成了木料为主。只是这次低矮破旧的木房子所
用的大多是材径窄短的劣木,有些没有刷漆的部分都已经开始腐烂,暴露出主人
难以遮掩的穷酸。

  「我们在往城外走啊……你之前说,我们是要去拜访你的一位老朋友,对吗?」

  「没错。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时候她人应该在郊外的庄园里。」

  穿过靠近外层的贫民居住区后,圣都的郊外反而更与母树荫蔽下的核心区类
似。空旷宽敞的土地大多已经有主,建起了符合拥有者身份地位的庄园。

  跟在伊比斯身后的妮芙丝有些紧张地按住了裙角。她突然想起自己不懂什么
礼节,如果真跟着伊比斯去拜访别人,到时候要怎么站着比较好呢?手应该放在
身侧还是背后?尾巴要垂下还是抬起来……

  她自作多情的烦恼没有持续多久,眼前的异常将少女的思绪拉了回来。

  已经驻足的伊比斯停在了一座有些黯淡的庄园之前。在那里,正有十多个或
坐或躺的人们围着庄园的外墙。从衣着上就能看出来,他们都只是些穷苦的贫民
而已。妮芙丝很快注意到,其中的不少人看起来状况都不太好,不是脸色苍白,
就是看起来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能蜷缩着躺在地上。

  「这些人……」

  「都是等着施舍的乞丐。好了,别管他们了。」

  少女想要靠近过去细看,却被青年拽着手拉到了庄园门口。看门的奴仆见到
来客的装束像个有身份的人,也就没有太过粗鲁地阻拦,只是恭顺地迎了上来。

  「我来拜访库拉丽丝小姐。你就和她说,客人是『螽斯先生』就行了。」

  奴仆点了点头,走近了庄园角落一栋数层高的塔楼内。少倾,他便带着答复
回来了。

  「主人正在忙,客人你可以先在会客厅等候。她说处理完手上的事就会过来。」

  妮芙丝只觉得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握力,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如常的
伊比斯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拉住妮芙丝跟着奴仆进入了庄园。穿过种植得稀
稀拉拉的花园后,两人在奴仆的引导下进入客厅,随后完成了任务的奴仆便告退
了。

  「你在生气,主人?」

  「嘛,是有一点。不过我这个老朋友是个大忙人,稍微怠慢一些也不奇怪。」

  妮芙丝端详着青年正微笑着的面容,随后叹了一口气。

  「你很生气啊。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这不是看着老朋友还活着而高兴嘛。」

  见妮芙丝显然没有相信这一次的半真话,伊比斯倒是为她居然成长到能察觉
主人真实情绪而真的变开心了些。

  「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要有礼貌不要把客厅里的东西弄
坏哦。」

  肯定又是要去做坏事了吧。龙女白了他一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原木椅子上,
摆出了端坐的姿势。脸上笑容不减的伊比斯小心地将衣物上的碍事饰物摘了下来
握在手中,随后不发一丝声音地离开了客厅。

***********************************

  人类青年伊比斯和月精灵库拉丽丝的相识是从一具尸体开始的。

  即使是在精灵内部,也有因为体征不同而划分的种族区别。而被称为月精灵
的,天生拥有着白银色泽发色与偏黑肌肤的精灵种族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地位,其
中也从来没出过什么显赫的存在。不过月精灵库拉丽丝的情况要复杂些:她是亚
神的徒弟,即是说,她有继承成为第一位月精灵亚神的希望——虽然亚神也不只
有她一个徒弟,使得这个本就不大的希望变得极为渺茫就是了。

  作为起因的关于尸体的来龙去脉太过复杂暂且不提。总之,当嗅到了库拉丽
丝身上散发出的阴暗气息后,伊比斯立刻就对她产生了兴趣。欲望越强的人越好
利用,这个毒蛇一样的女孩拥有完美的潜质:毫无负担牵挂的孤儿身份,医神弟
子的独特资源,向上攀爬的欲望,以及生在底层沾染的不择手段。稍微用了些利
益作为诱饵之后,他果然将这个女孩钓了起来,成为了一同浸染鲜血的帮凶。

  作为同谋者的二人分享了不少秘密,而心思更胜一筹的伊比斯手中有着库拉
丽丝不少的把柄。占有主动权的他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个渴望地位的月精灵少女的
奉承与讨好,但只不过是分别半年,被冷落的境遇就让他有些懊恼——要知道,
平时她要是听说自己到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任何事跑出来迎接。

  小心地静步快走,早已对地形了然于心的伊比斯很快就避开庄园内奴仆的视
线摸进了塔楼中。缺少照明和采光的塔楼内部寂静幽暗,各种药材混杂在一起散
发出了微妙的气味,总让伊比斯有一股自己在被腌制防腐的古怪联想。他没有理
会黑暗中蠢蠢欲动的笼中小动物们,径直踩着无声的脚步避开杂物上了楼。

  作为庄园的主人,正独自待在塔楼楼顶的库拉丽丝对此一无所知。她正身着
用于隔绝血污的长袍,悠闲地泡上了一杯花茶。一具被剖开胸腹的尸体就放置在
了她面前的架子上,掏出来的各种内脏正装罐到一半,耷拉着散落在四处。半途
而废的少女却是对眼前的狼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享用着冰菊花茶。

  她倒不是有做事做一半休息的习惯,只是听说某个讨厌的家伙来了,索性拖
延一下时间。那是得知了某个消息后的突发奇想,包含着少女阴暗的小心思:只
说繁忙而非谢客的话,就不会被认为是背叛,作为试探再合适不过。要是猜测错
了,自己只要大方地为怠慢道歉就行了。反正,那些东西都已经按照惯例完美地
准备好了,足以让他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

  深深吸气享受着浓郁的茶香,银发的美少女略有所思地放下了茶杯。

  如果猜想没错,又怎样呢?答案非常简单。本就只是互相利用的二人并没有
什么友情,自己为他提供各种效力危险的药物,换取他在情报、金钱等各方面的
支持,这份内容广泛的交易为两边都带来了好处。倘若真要单方面结束,应当忧
虑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对方是否会恼羞成怒呢?

  毕竟,男人纠缠女人的戏码实在是太常见了。

  陷入沉思的月精灵少女下意识夹住双腿摩挲,面颊也染上了些许红晕。下一
刻,翘臀受到了拍打的库拉丽丝吓得浑身一软,顺势跌进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
来者的臂弯里。

  袭击?!

  少女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淬毒的长指甲向着背后的敌人捅去。只要划破一点
皮,独家调配的烈毒就能快速发作,虽然不会致死,剧痛与麻痹也足以让对方丧
失大半战斗力。只是袭击者似乎对此心知肚明,最快速度躲开了看似无害的泼妇
乱挠,退到了几步开外。

  「居然一上来就用这么恶毒的招数,你是想要谋杀亲夫吗?」

  即使是一副不认识的精灵面孔,声音也有些陌生,库拉丽丝还是认出了对面
的身份,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落了下去。但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原
本预想过的开场白也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你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还来怪我。」她扶着手臂,面色不善地说道。

  与旧友重逢的伊比斯露出了微笑,重新上前两步,娴熟无比地揽上了少女的
纤腰。但身体僵硬的库拉丽丝只是皱着眉头,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热情地缠上来,
让青年发出了不满的抱怨。

  「真冷淡啊,明明有大半年没见了,你这样子怎么像是一点都没想我。」

  「怎么会呢,只是天气太冷不想动,而且手上的实验还没做完。」

  将银发绑成侧马尾的库拉丽丝歪着头,洋溢着阴暗气息的俏脸冷若冰霜,敷
衍的语气也一点都没有要掩饰的意图。伊比斯面色一沉,突然暴起将库拉丽丝压
在了椅子上。他伸手探入少女的长袍内部,掀起,将她窈窕的身躯完全暴露了出
来。

  「怎么,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首徒之后,就对你的恩人摆起脸色来了?」

  「……我们只是对等交易而已,你协助我往上爬,我也用身体和药物和回报
你……嗯啊~ 」

  尽管努力摆出了冷淡的态度,当巨硕的肉棒顶在肥嫩的阴阜上,用淫靡的动
作摩擦着鲜嫩的阴唇时,只不过是个青春少女的库拉丽丝也只能发出娇喘。虽然
也考虑过对方开门见山的展开,真到了这个时候,代替推开男人冲动的也只有不
受控制地湿润了小穴的潺潺淫水了。

  「以前不是在交合时亲口说对我满怀感激的么?现在成了首徒,身份高贵起
来了,就看不起我这个人类贱种了?」

  「没、没有…啊啊~ 嗯啊啊……哈啊……」

  伴随着手掌拍打翘臀的声响,销魂的嘤咛声覆盖了她慌张的辩白。无论怎么
看都是强奸现场,但受害者理屈词穷的样子极大地削减了无辜感。面对着俯下身
来的男人接吻的意图,心知已经无法拒绝的库拉丽丝只好主动吐出小舌,放荡地
与他勾连在一起。

  「唔,不错,你的身材成长起来了啊。」

  品尝了少女的唇瓣之后,伊比斯肆无忌惮地将手伸入她的长袍之内,好好测
量了一番身体发育的状况。感受着细腻的乳肉在指间滑过,这对堪堪一握的娇嫩
酥乳确实比上次稍稍饱满了一些。

  娇喘连连的库拉丽丝面颊上已经覆满了红晕,水蛇似的细腰也无意识地舞动
起来,渴求着即将到来的交合。幽暗的密室正是适合情人私会的好场所,然而摆
出欢爱姿势的男女都对彼此的尴尬地位心知肚明: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绝非爱人,
只不过是互相寻觅肉欲的野兽罢了。

  或许在最开始,处子的清白与一次天衣无缝的谋杀是对等的交换,但此后作
为性爱交易的条件逐渐变得愈发可有可无。一方面是男人取得优势后得寸进尺的
侵袭,另一边的女人又何尝不是乐在其中呢?

  只是,似乎已然形式化的交易始终未曾被废弃,仿佛是少女在尽力宣告着自
己尚未臣服沦陷的自欺。

  「你…现在要我的话,就得像以往一样……」

  「哦,天哪,你都已经是亚神的首席徒弟了喂。」伊比斯发出了夸张的感叹
声,「我都已经帮你排除掉了所有顺位在你前面的竞争者。怎么,难道这一次你
想让我对付你的老师吗?」

  库拉丽丝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认真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喂,你不会是真的在这么想吧。」

  「如果可以的话……那个老家伙…他已经送走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精灵徒弟了。
即使我现在是首徒,等他陨落然后继位的可能性也没比先前要高……」

  「喂喂喂,你想让我对付亚神?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银发的少女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仰起头来想要再与青年接吻。见到伊比斯躲
开之后,讨好失败的库拉丽丝只能没好气地放低声音。

  「我就觉得,你这么有本事,说不定能够做到……」

  「停。我没本事,你别再提这个了。直接说你原本的想法算了。」

  被当真的玩笑到此结束。被打岔之后的库拉丽丝想了一会,才回忆起了自己
原先意图提出的要求。

  「我想请你帮我把科伦坡家的六女儿……不,不用杀人,那太明显了……」
喃喃自语否定了想法的库拉丽丝面色阴沉了下来,「你去把她毁掉。偷出来扒光
衣服扔进贫民窟,或者温和一点的话就栽赃她偷情,要不干脆你自己上阵勾引她
也行……对,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得把她和布瑞斯特家的罗
伯特的婚约破坏掉……」

  少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女孩的样子。那是和她不同的,生来就是上等
人的美丽纯洁的好孩子,吹弹可破的可爱脸蛋像婴儿一般娇嫩,纤细的手臂仿佛
会被风儿吹折,更重要的是有着不染纤尘的纯净心灵。恶心。怎么有人能够一点
痛苦都不用经受,人生就像铺好了道路一般平坦顺畅,从来看不见世界阴暗的另
一面,可以无忧无虑地嫁给另一个高贵家族的英俊子弟度过一生。

  库拉丽丝心中那本就阴暗的目的被嫉妒染成了黑色,迫不及待地推演起了那
个可人儿的悲惨下场——被肮脏的乞丐们撕开华服轮流玷污,波浪般的秀发浸泡
了永生难灭的精臭;或是平白蒙上不白之冤败坏了家族声誉,被无法与布瑞斯特
家族联姻而恼羞成怒的父母逐出家门,走投无路;要么,就是变成眼前这个人渣
败类的玩物,被他残忍地引导堕落,毁灭了原本快乐无虑的人生……

  她眨了眨眼,发现面色铁青的伊比斯已经近在咫尺。

  「……你有新欢了?罗伯特·布瑞斯特,就是你的新姘头?」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按住肩膀的手愈发用力,让库拉丽丝更加感到胆寒。
她下意识扭动身体,想要从伊比斯令人窒息的控制之中挣脱出来,却被扭住了手
臂,像块砧板上的肉一样无法逃离。

  「你是我的私人玩物,你现在的地位也是我赐予你的。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
能够逃避偿还我大恩的义务,向着别的男人搔首弄姿?」

  「我…我还没有和他交合过……」

  「哦?『还』?这么说,你正准备要把这具被我玩弄了个遍的肮脏身躯献给
那个男人喽?」

  如果应对错了,就会死。面对着伊比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库拉丽丝的思
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转得飞快。终于,她放弃似地松懈了全身的力气,变成了完
全任人宰割的模样。

  「……是我在勾引那个男人。我要为自己考虑。」月精灵少女咧开嘴露出了
嘲弄的笑容,「首席徒弟?呸,这连进入上层舞会的邀请函都收不到。有点身份
的精灵都知道老家伙的徒弟都是消耗品,是他专门选择的死在阴沟都不会有人管
的孤儿,臭老鼠。我明明从来都不比那些大家子弟差,可他们有个好爹,还有个
光芒灿烂的姓氏和高贵纯洁的血统——」

  「……我要在青春逝去之前搭上合适的梯子,而那个白痴蠢货就是我最好的
掌中猎物,他连牵手可都会脸红。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库拉丽丝沉默了半
晌,「……医神沙朗的首徒,从来就没有能活过一百二十岁的,你明白吗。」

  作为一个寿命连六十都不一定有的人类,我不明白。伊比斯在心中暗自吐槽,
神情倒是放松了一些——他并没有丝毫要原谅库拉丽丝的意思,这是用恰当的安
抚来对对方进行心理诱导。发觉禁锢着自己的力气松懈了些,库拉丽丝果然不再
那么紧张了,剧烈起伏的酥胸也平息了下来。

  「我真的很需要混进『上等人』中去。只有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我的安全
才会有保障。」月精灵少女的眼眸里闪动着鲜明的欲望,「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掉,
所以必须要有足够的分量。老家伙不在乎他的徒弟,反过来讲,只要有亚神的利
益掺和进来,他就不会在意更换一批新的材料——这是有先例的,曾经的某个被
除名的首徒,就是成为了某个亚神的弟弟的爱人……那个同性恋活得倒挺长,只
是被嘱咐了什么,从不和外人说老家伙的事。」库拉丽丝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自
嘲地讪笑起来,「呵,如果你能娶我的话,英卡纳家族可是有一位历代最年轻的
亚神,前途无量……但你不会的,对吧?你连小妾的地位都不会给我……」

  这是当然的。自己和她只有肉体与阴谋的交易,进一步的关系绝无可能,更
不用说要为了这家伙去找老姐要人情。在心中表达了赞同的伊比斯面色不改,低
沉地说出了引诱的话语。

  「你贪得无厌了,库拉丽丝。你从我这里得到多少东西了?光是那些金钱和
珍贵的药材宝物,就足以将你整个人买下上百次。」虽然只是在老姐默许下从她
手上漏下来的,对于只是个平民孤儿的月精灵也是天文数字,「你为我做的事已
经偿还了一部分,但你想要更进一步得到英卡纳家族的庇护……你为什么觉得自
己能出得起交换的价钱呢?」

  听得出青年的语气中包含着求生的一线希望,银发少女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
来。

  「我…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室内回响。被这毫无保留的掌掴打得头昏眼花的库拉
丽丝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你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男人的声音沉稳得令人
害怕,「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情人?你以为你现在的地位是和我公平交换得到的,
但那都是我尽心操纵的结果,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换一个扶持
对象,现在被切碎喂猪的就是你了……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好好想想你协助我
做过的那些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的了吗?」

  想起两人狼狈为奸的过去,库拉丽丝阴毒的神色突然变为了惧意。

  绑架,谋杀,还有在伊比斯拷问时确保俘虏的痛苦最大又不会死去,这也不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受害者的身份不是那么显赫的话。如果要将枉死的枯
骨们列一个长长的名单,就连酒与宴会的亚神的亲儿子都在其中。这家伙有个溺
爱的亚神姐姐,哪怕事情败露也有依靠,但无权无势的自己,哪怕被撕成碎片也
是最好的下场……

  「不……我不想死……」

  那时自己究竟是多么利欲熏心,才会为了向上攀爬而答应成为这个疯子的同
谋呢?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害怕的库拉丽丝泪眼婆娑,因为恐惧而无法维持镇定。

  「我…不要放弃我,伊比斯……我会很有用的,不管是毒药、媚药,或者哪
怕是制造瘟疫,无论什么我都能帮你做好……」

  「你还想不想找那个罗伯特私会了?」

  「我……我不会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马上就写信和他绝交……不,我
可以把他骗出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然后呢?被布瑞斯特的亚神们找上门来?」

  「啊……」

  真是个蠢货。看着病急乱投医的库拉丽丝出糗的样子,在心中吐槽的伊比斯
对她的评价愈发低了。这种也就脸蛋和身材还算入眼的蠢女人,哪怕是给自己做
女奴都嫌烦。果然还是我家的妮芙丝乖巧可爱……不过,她还有利用价值。好不
容易把她扶到这个位置了,在榨干之前可不能浪费。

  「就你这样的蠢货,给我当母狗我都不要。你只是我的木偶玩具,靠着我的
恩赐才有了现在的一切。只有趁手的木偶才不会被主人扔掉,你明白吗?」

  因为害怕而畏缩的库拉丽丝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

  「我……我知道了,我是你的玩偶…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伊比斯松开少女的肩膀,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他当
然知道在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库拉丽丝从来不会把信誉这种东西放在心上,今天
能在这里宣誓效忠,转过头也能背叛自己。利害关系虽然是非常有效的纽带,对
于女人这种容易情绪上头的生物也不能保证不会失效。因此,要稍稍让她对今天
的誓言留下印象呢。

  「既然我说什么都会听,那你把长袍和里面的衣服都脱了。」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节奏之中。预想着接下来的淫乱发展,慌乱的神情
从库拉丽丝的脸上消退,那双勾人的媚眼重新流露出了诱惑的风情。只是身躯一
抖,宽松的长袍便落在地上,露出其中凌乱的贴身衣物。月精灵双臂一展,于是
最后的布料也飘落在地,将她略显瘦削而窈窕有致的身材暴露了出来。

  「蹲在地上,把左腿抬起来,保持不要动。」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库拉丽丝还是照着做出了姿势。两人以前也在欢爱时玩
过花样,但次数毕竟也不多,况且少女只有过伊比斯一个男人,事实上的性事经
验也只能说平常。不过,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体面人的羞耻心,因此也不觉得这是
什么令人羞赧的行为。

  保持抬腿姿势有好一会儿后,见不知怎么没有踪影了的伊比斯还没有动静,
连转头都不敢的库拉丽丝只能颤颤巍巍地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好提醒青年自己还
正在遭罪。

  是不是他早就已经走了,自己只是在傻瓜一样地坚持呢?还是说他只是藏在
一边,等自己放下警惕就跳出来,指责自己没有遵循命令?

  少女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慢悠悠的伊比斯便不发声息地回来了。

  「喝茉莉花茶不加糖,是没有生活品味的表现……诺,我还给你加了姜块,
能让身体暖和一些。」

  即便是在冬季,母树脚下的核心区还能保持四季如春的景象,那自然是神祇
的伟力。处在荫蔽之外的人们虽然多少能受到些恩泽,可库拉丽丝从前任那里继
承来的庄园位于最外圈的郊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冷流的影响。

  平时相处的时候,伊比斯的暖心举动倒也不少,月精灵还以为他已经消气了。
但当盛放着花料的茶杯被放置在地上时,正想更改姿势休息一下的库拉丽丝僵在
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泡茶啊。哦,身体累了是吧,那我来帮你一下。」

  表情一本正经的青年拉住了少女的小腿,让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稳定了下来。
这时库拉丽丝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姿势完全像条撒尿的公狗,而毫无遮掩的胯下
就正对着那盏最顺手的银杯。

  「我…我……」

  库拉丽丝脸色苍白,但身后的男人显然不准备回心转意。伸出手指在少女光
滑的小腹上抚摸,绕着她浅浅的肚脐打转,伊比斯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怎么,你在等什么吗?连在我面前撒尿都做不到,还说什么要做我的情人?」
明明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却被伊比斯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一起。已经慌得无
法思考的库拉丽丝根本无法意识到其中的荒谬之处,只能发出啊啊的无助哀嚎。
明明此前也有赤裸交合的时候,可一旦想到要在异性面前排泄,平时破处之后的
那种坦然心境便荡然无存了。

  这是恶劣的玩笑吗?呜咽着的少女想要乞求原谅,可钳制着她纤瘦小腿的粗
手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不仅如此,压迫着她的男人还用力将她的身躯向下压,
好让尿尿的洞口能够对准地上的银杯。

  最终,她认命似的闭上了眼,而后一股热流迸射而出,在空中抛出了漂亮的
曲线,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少女惯用的茶杯之中。冒着热气的尿液其实也不过与人
体温相当,不仅没能冲开花瓣中的香气,还让一股尿骚味弥漫在了房间里。待到
排泄完毕的库拉丽丝睁开眼时,飘散的茉莉花瓣已经在曾经是茶水的尿液中打着
转儿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做完了惩罚,之后要仔细洗干净……不,还是把这个银
杯丢了吧。总算回过神来的库拉丽丝变得稍稍冷静,失去支撑后踉跄两步靠在桌
边,不住地喘息起来。

  桌上,被剖开的尸体还散发着见惯了的血腥味,却让库拉丽丝感到了些许安
心。随即,见举起泡满了的茶杯的伊比斯迈步靠近过来,这份安心瞬间变成了惊
恐。

  「来,喝了这杯我亲手为你调配的加糖花茶——」

  手中被塞入了浮着一层金黄气泡的饮料,僵在原地的库拉丽丝只觉得全身的
血液都被冻结了起来。她想要甩开这杯根本是在亵渎花茶的东西,可是却慑于伊
比斯的威势而无法动弹。

  尿液的骚味使她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以前,那个阴暗腐臭的小巷子里。因为
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瘦小的月精灵女孩只好学着一起流浪的同族,从面包店里
取了一块食物——当然,没有收到钱的店主生了气,将身无分文的枯瘦小贼抓起
来打了一顿,扔在了后门的臭水沟边。

  那个时候,库拉丽丝都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经过小巷的人们都看见了这个
倒在淤泥里的脏小孩,但没有哪怕一个人上来查看——倒是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捏了捏女孩皮包骨头的小臂后就失望地离开了。之后,行人们无视了这具已经不
再动弹的尸体,甚至视若无睹地在她身旁的水沟里撒尿。

  最后,还是穷酸的收尸老奴隶发现了这个小女孩还有最后一丝气息,便将她
带回了奴隶小窝。一碗烂菜叶炖出的热汤救回了濒死的库拉丽丝,而重新醒来的
女孩不告而别,并偷偷拿走了老奴隶全部的财产——一件洞比布料多的衣服与四
枚藏在草堆底下的铜钱。

  二十年后,曾经是流浪者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亚神的接任者,不再肮脏瘦弱
的躯体也因为营养充足而丰盈了起来。但当这杯尿液泡成的花茶近在眼前时,从
前那痛苦的记忆再度浮上心头。即使曾经发誓决不能再回到那样的生活之中,此
刻的库拉丽丝终于明白过来——若是她惹怒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现有的一切便会
在转眼间灰飞烟灭,自己又将回到从前那样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无边黑暗中去。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地将银制的茶杯举到了唇边。

  「唔…咕唔……咕噜……」

  微笑着的伊比斯只是看着金黄的茶渍从少女的嘴角淌下,滴在她娇嫩的乳肉
上。仰头喝光尿茶之后,面容已经有些崩溃的库拉丽丝强撑着将残留了花瓣的空
茶杯按在桌上,摇晃的身体勉强才没有无法站立跌落在地。

  「我……我喝光了呢,伊比斯。」努力挤出笑容的少女声线还在颤抖,「我
说过我会服从你的……我们是很好的伙伴,对不对?我肯定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的,绝对不会背叛你……」

  说罢,也不等伊比斯作出回应,赤身裸体的库拉丽丝便主动侧趴在地上,讨
好似地抬起右腿。早已经湿润无比的秘裂鲜艳欲滴,随着少女双指的拨动而分开
门户露出其中的粉肉。她用这份完全服从的姿态祈求青年赶快插入进来——只要
他愿意享用自己的肉体,就意味着两人的冲突能够得到化解。关系会回到自己提
出那个过分的要求之前……

  「嗯啊…啊啊~ 进来了……唔啊啊啊……」

  她很快就得偿所愿了。伴随着粗大的硬物捅入身体的触感,早已对此饥渴许
久的库拉丽丝终于发出了满足的娇喘。然而她的声音很快就变得慌乱而急促,那
是过于激烈的抽插使得快感升温过快,让脑袋变得一团乱麻。

  「等……太快了…哈啊…嗯啊…哈啊啊~ 」

  她哀告一般的呻吟完全没有起到效果。攥紧了少女脚腕的伊比斯只是奋力地
挺身打桩,因淫液浸润而反光的黝黑巨物反复冲撞着丰腴的阴丘,拍打出飞溅的
清脆水声。即使从前也经常被这条巨根开垦过,肉壁深处不断受到撕扯、甚至连
娇嫩的花心也被反复锤击时的快感与痛苦混杂,让库拉丽丝的意识越发在激荡的
欢愉中模糊。

  「你不过是个连肉奴隶都没有资格做的玩偶,有什么资格声称我的伙伴?」

  「我…哈啊…哈啊…我错了……呜啊啊~ 我不该那么说的……」

  她之前也有见过一次这样暴戾的伊比斯。那是在刚刚成为首徒的时候,自己
用积蓄定做了一件华丽的长裙,学着上流家族的大小姐那样打扮了自己,还将银
发挽成了发髻。结果那一天,异常粗暴的青年撕碎了衣裙,像是强暴一般无视自
己的哀嚎肆意发泄,还差点将自己掐死……

  不过那时他沉默无言的样子太过可怖,现在虽然口中还在吐出侮辱之语,却
让库拉丽丝没有那时那么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因为被虐待而生出的另一种情愫。未被尿液弄脏的另一侧酥
胸被青年握在掌中,紧接而来的并非是如往常那样令人意乱神迷的揉搓把玩。伊
比斯动作粗暴地捏住了少女已经发硬的棕色的蓓蕾,随后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拉
扯。被揪长变形的嫩乳使得库拉丽丝痛得眼角泛泪,但比之疼痛更加剧烈的,是
游走在四肢百骸的扭曲快感。

  「要被扯坏的……啊啊~ 好疼……唔啊啊啊~ 」

  啪啪啪啪。回应她的是一记更加痛苦的拧转,以及捅入蜜穴中的粗大肉枪又
是数十下的剧烈抽插。来自小穴的酸麻快感使得丧失了所有力气的库拉丽丝只能
半瘫地侧卧着,深亮的肌肤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淋漓的爱液早已同白沫交融,红肿的阴户也在无言地哀叫。但只是肆虐着的
伊比斯毫不在意身下少女的痛苦感受。撇下手中的润滑玉腿后,稍稍暂缓攻势的
青年拔出狰狞的巨根,伸手一翻让喘息着的月精灵瘫倒趴卧,随后又是对准了娇
艳的鲜粉嫩穴刺入。

  柔顺的银发披散黏着在美背上,结束短暂暂停的库拉丽丝再度被快乐所压垮,
眼角迷离,香舌半吐。她只是跪着,完全屈服于了身后的男人,淫声乱语也渐渐
柔腻了起来,又随着不时重重拍打在屁股上的掌掴而高昂,酥红的膣穴中泻出一
股股浓密的淫汁。

  最后,数次在高潮中迷失的少女终于迎来了结束。又一轮冲刺之后,也快到
达极限的伊比斯拔出肉棒一甩,大片白浊的精液便迎头洒下,沾满点缀了月精灵
深邃的肌肤。他当然不会将精液赐予库拉丽丝,因为她根本没有受孕的资格——
哪怕那其实本就几率渺茫。

  青年长吁一声,起身整理好了衣着。这次交合的时间并不长,也是他很快就
对库拉丽丝失去了兴趣——平心而论,曾经灰头土脸的她确实出落成了不错的美
人,但在见多识广的伊比斯看来仍然还有成长空间。再者,比以往都要短暂的欢
爱,也是对她意图背叛的惩罚之一了。

  「罗伯特·布瑞斯特……唔,你先别急着绝交,就吊着他好了。」

  短暂的激情过后,冷酷的思考重新回到了伊比斯的脑海中。各个家族的人际
关系像线一样串了起来,形成了一张繁杂的大网。权衡了英卡纳家族应当扮演的
角色后,他下达了含糊的命令。

  库拉丽丝还沉浸在之前交合的余韵之中,只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喘气,听到
了这一话语后也重新聚焦目光,脸色疑惑了起来。她刚刚还因为这事而被认为是
背叛遭到泄愤,为何现在又得到了模棱两可的指令?

  伊比斯接着就作出了说明。

  「这不意味着我允许你从他身上找出路了,因为你现在被绑在了我的船上—
—或者说我们家族的船上。」他露出了笑容,「当然,如果你做的够好,我们会
帮你解决你老师的问题。」

  我们。听懂了潜在的代表亚神的承诺,库拉丽丝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贪
婪神色,不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当然是诱饵与谎言。擅长欺骗的青年最擅长的就是用诚信积攒信任,然后
在关键时刻将其消耗,完成作为终结的背刺。或许等他真要兑现承诺的时刻,便
是月精灵少女的死期——不过另一种可能性虽然渺茫,也并非不存在。假如库拉
丽丝真能证明自身的价值,那就值得将她保护下来。

  心中已经冰冷无比,但伊比斯还是投出了温柔与鼓励的目光,看着重新振作
的库拉丽丝从地上爬起来,草草将长袍套在了身上。似乎是因为被需要这件事让
她获得了勇气,少女的脸色重新变回了刚重逢时那样故作高冷的模样。

  「我一向做的最好,这点不用你说。」

  「虽然你的那瓶新迷药效果是很惊人,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你这么自傲。」能
够顺利捕获妮芙丝的迷药就出自库拉丽丝手中,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她的价值
所在,「我知道肯定有个人比你做的更好,对吧。」

  月精灵原本就偏黑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那个小矮子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沙朗的首席徒弟。」面色不善的库
拉丽丝低声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塞尔维那么有天赋,而且也不像她那样长
着一对让男人痴迷的下流大奶。但是她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资格说什么天赋的。
而且,杀了她的不就是你吗?」

  「唔,那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不是为了你那么做的。」伊比斯耸了耸肩。
库拉丽丝并不清楚自己另一个身份的纠葛,难免会产生误会,「倒是你自己在嫉
妒她吧。明明都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孩子,偏偏她是首徒而你不是,所以你就对她
恶意十足,没错吧。」

  「……不是嫉妒,只是看不惯那个蠢货,有着天赋却从来不经营,总和穷鬼
混在一起。」

  「比如说,围在庄园前的那些家伙?」

  就医术而言,两人的水平其实相差没有想象中大。但要说塞尔维与库拉丽丝
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们对待患者的态度:为了试验新药物或治疗方法,塞尔维经
常会去穷人堆里寻找疾病缠身的实验对象,并且为了不让他们死掉而准备免费稀
粥。虽然被治死或治疗无效病死的穷人不少,偶尔也会有好转甚至痊愈的幸运者,
使得穷人们总把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接任首徒身份继承庄园的库拉丽丝则是完全不同。她从来只治疗出得起高
额诊费的患者,而且比起疑难杂症,月精灵少女更愿意为夫人小姐们提供美容或
药浴服务,并为她们调配能够吸引心上人的香水或秘药。因此,和明明有才能却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塞尔维不同,成为首徒不过两年的库拉丽丝很快积攒了一笔可
观的财富。

  作为医生的塞尔维很有天赋,而库拉丽丝更聪明,仅此而已。

  「我倒是好奇,既然你不准备接诊穷人,为什么还不把他们从庄园门口赶走?
总不能说是善心发作吧。」

  「我在羞辱他们,等他们恼羞成怒,冲进门来为我添几具尸体做实验。这地
方太偏僻了,除了偷东西的小猫就没客人拜访,要方便地弄到新鲜尸体只能从穷
鬼身上想办法。」少女向着桌子上的遗骸示意,「那就是几天前晚上想要溜进来
偷东西的穷鬼。毕竟这种不让我背上道德负担的尸体才最好用,我自己动手太赤
裸裸了,万一被那几个『正义』的亚神兴师问罪就会惹上大麻烦。」

  真是符合她性格的做法。伊比斯走到了摆放着尸体的桌子前,注意到了装载
着新鲜器官的罐子,便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这是塞尔维的习惯,到最后,库拉丽
丝果然还是羡慕着那个女孩,所以不自觉地在向她靠拢。

  此时,见青年一副没有了下文的模样,终于按奈不住心中好奇的月精灵询问
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来我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嘛——」似乎是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伊比斯慢悠悠地说道,「除
了照常的惯例以外,还要请你做个小手术。」


                 四

  「感觉怎么样?」

  「……你都问了三遍了,主人。我挺好的,肚子也不难受了。」

  虽然是这么说,觉得有些别扭的妮芙丝还是下意识隔着衣服抚摸起了小腹。
经过库拉丽丝准备的各种各样可疑药水的涂抹后,少女小腹上原先被烙铁留下的
焦黑印记已经被消除了——更严谨地说,是在被保留图案的基础上治疗了。现在
她光滑的肌肤上不再有那一片坏死的皮肉,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新生嫩肤之上的
淡粉色的女奴印记。

  和原先的烙印比起来,这个美观了不少的新印记简直像是个精巧的艺术品,
不带有任何家族标记的原始花纹也与伊比斯的新身份相得益彰。说起这个,让库
拉丽丝记下妮芙丝那独特的相貌,也等于让她容易知晓查尔斯就是自己的新身份。
伊比斯谨慎地再度回顾了一下脉络……没问题。现在的月精灵有求于自己,姑且
不用对这个破绽太多担心。

  青年好好回忆了一番此行的收获。除了为妮芙丝洗去了烙印,以及从库拉丽
丝那里预订的各种各样会由奴隶送上门的特殊药水,还有就是从她口中得知的成
效可疑的丰胸方法……虽然胸怀规模本来也不大的月精灵提醒过这些方法在不同
人的身上效果有差异,想入非非的伊比斯还是忍不住多瞟了两眼身边半龙少女平
坦的原野。

  剩下的事,就是为妮芙丝抽掉一对肋骨的手术。库拉丽丝倒是答应了下来,
但说她得准备些必要的手术用和制药用的原料,而且近几天要离开圣都去为老师
办事……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做了。

  「我把苏诺的事和那个医生说了。」想起了这档子事的伊比斯对身边的白发
少女说道,「她虽然有点感兴趣,不过没什么空去蜜蜂岭。有机会的话,我会看
看能不能弄到别的人情来善后。」

  妮芙丝默默地听着,也没作出什么回应。继续想事情的伊比斯也没在意。步
行在郊外的二人走了有一会儿,快要进入圣都之时,她才突然出声。

  「主人,谢谢你。」

  「唔……」

  这一次的「主人」称呼和以往都不一样。虽然也不是真正的认命服从,就态
度而言比之前诚恳多了。伊比斯一边仰头观察着迫近黄昏的太阳,一边漫不经心
地对女奴的感激作出回应。

  「这不是那时候说好的吗?既然我已经对你承诺过了,总是要顺手完成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你本可以毫无后果地食言的。」

  「你把我想的太坏了,还是不够了解我啊。」伊比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
虽然擅长欺骗,也不意味着就不会守信了。只会说谎的人可做不了骗子。」

  嘟囔了一会儿「重复博弈策略」之类的话后,稍稍定神的妮芙丝看向人类青
年的目光带上了些疑惑。这家伙,真的对半年之后的自己会继续留在这里的可能
性那么有信心吗?

  冬日的天色晚得快,从家中到郊区的一来一回已经耗费了不少下午时光。夜
间的圣都弗拉希纳斯会变得黯淡,核心区外唯有繁星与银月点缀着光芒,看起来
就好像缩小了一般。毕竟除了那些显贵家族和富有居民,绝大多数外层平民既负
担不起烛火,也没有在夜间照明的需求。况且夜色也是罪恶最好的掩护,也就没
什么平民愿意在外溜达了。

  「——虽然是这样,不过也并不是说晚上的圣都就没有消磨时光的去处了。」
一边走着一边与妮芙丝闲谈的伊比斯补充说道,「最起码,妓院是要在夜间接客
的。不论是暗门私娼还是盛名在外的『金罂粟』,白天的生意可远没有晚上好。」

  「……你常去吗,主人?」

  「是啊,我以前挺喜欢那里的女孩们的。除了要价贵一些,也没什么别的缺
点了。」伊比斯慢悠悠地吐槽道,「长相漂亮,打扮得体,会取悦男人,床上也
玩得开,谁不喜欢『金罂粟』的美姬们呢?虽然我也经常会去勾引良家,不过开
发没经验的处女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何况伪装自己去哄骗女人,哪里比得上花
钱接受女人的侍奉呢。」

  似乎是想要了什么,他拍了拍少女的头顶。

  「唔,我有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学一学怎么做花魁?我可以把你送到『金罂
粟』去锻炼一段时间,保证能让你脱胎换骨。」

  妮芙丝皱起了眉。要自己去妓院接客……她不清楚这是不是玩笑,毕竟这家
伙是个能让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和陌生男人乱交的混蛋,真做得出这种事也不奇
怪。

  「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安排。」少女正色拒绝道,「你早上才说过会尊重我,
所以你不会强迫我那么做的,对吧。」

  「嗯哼。」

  模棱两可地敷衍了一声后,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本该是这样的。但正好行
至岔路口的伊比斯意识到身处所在时,明白归家的另一侧是何处的人类青年露出
了玩味的微笑。

  「嘛,即使不去妓院,也是有别的好去处能消遣时光的。而且,这地方还不
用花钱,即使是穷苦贫民都能获得充足的娱乐——你想去体验一下吗?」

  会是什么样的去处呢?早就明白这家伙是个喜欢卖关子的性格,不太指望能
从他口中直接得到答案的妮芙丝思虑了一会,也只是点了点头。就算那会是像妓
院一般恶劣的地方,也必须珍惜用双眼亲自观察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想,只要
有这家伙的陪同,作为外人的自己肯定能避免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两人转了个弯,熟知这座城市的伊比斯走在前头,而仍然对街道与建
筑陌生的妮芙丝小心地跟在他的后方,默默地将所见的景物刻画在脑海中的地图
里。

  「你知道在圣都里什么人最多吗?」

  「……不知道。是什么,主人?」

  「奴隶。」

  初学精灵语没多久的妮芙丝想了一会,才理解了提问的预设答案是身份,而
非「懒人」之类的性格特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即使处在布莱丹这样的
偏僻小城,对于精灵热衷于掠夺各族奴隶的传言也能有相当的信息量,从侧面证
明了这一行为的猖獗。

  「圣都的精灵居民数量在五万左右,而奴隶的数字要比这多一倍以上。绝大
部分是人类,各个其他种族的也有不少。」伊比斯耸了耸肩,「但是,去掉那些
走投无路来到圣都的精灵中的穷人,奴隶主与奴隶的比例会变得更大。」

  「对于普通精灵而言,奴隶是要购买的劳动力,但在那些在庄园中豢养了大
批农奴的家伙看来,奴隶是种一不注意就会繁殖得飞快的家畜。所以,他们经常
会用比较…奢侈的方法来消耗人口。」

  听到最后一句话,妮芙丝的娇躯颤抖了一下。

  「……血祭、人殉?」

  伊比斯用奇怪的目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奴。

  「殉葬这个行为还待商榷,但祭祀对精灵而言可不是浪费奴隶,母树弗拉希
纳斯——哦,你也是个不信神的家伙。」

  感应到默契的青年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

  说话间,两人到达了目的地。这是栋依托地势修建的大型建筑物,一侧是拔
地而起居高临下的台阶,能够俯瞰另一侧被石墙圈起来的海拔下沉的场地。从高
侧靠近建筑的妮芙丝很快就将底下的场景尽收眼底,眼中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斗兽场。」

  「没错。精力旺盛的家伙们最喜欢的娱乐,既能够观赏与猛兽搏斗的刺激场
面,也无需以身犯险,只要坐在石阶上为眼前的表演喝彩就行。」

  凭借着得体的谈吐与衣着,作为生面孔的二人很快在体面人的位置落座了。
此时的斗兽场中,正有一位裸身的奴隶手执标枪,与一头毛色亮丽的猛虎对峙着。
坐在石阶上的围观群众们不断高声呼喊,刺耳的辱骂声此起彼伏,命令奴隶主动
出击的叫喊也不绝于耳。但奴隶只是小心地挺着武器,和猛虎保持相对距离绕着
场地转圈,坚毅的面容上只有十足的谨慎神色。

  「唔,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看来是最近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已经带着妮芙丝找到位置落座的伊比斯笑吟吟地作出评论。对此稍稍有些在
意的龙女则是侧过了头,俏脸上带上了些许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是最近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神态。只有刚来这里的家伙脸上才会有希望。说起来,你觉得这个人类会
是来自布莱丹的士兵吗?」

  再度听到了那个地名,妮芙丝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愈发煞白了些,犹豫着再三
确认后,她最终摇了摇头。

  即使对人类与精灵的容貌有着相当程度的脸盲,少女还是排除了那个可能性。

  说话之间,场内的双方已经结束了对峙。尽管是老虎先咆哮着出手,带着劲
风的扑击袭向奴隶,但后发先至的奴隶却奋力一扎,早就拦在路径上的标枪精准
刺入了猛虎的眼瞳。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喝彩,与之前的羞辱形
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倒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虽然并不是少见多怪的性格,从没有被鼎沸的喝彩声环绕过的半龙女孩还是
惊吓了一瞬,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就坐在石阶上的观众们无不例外地为斗
兽场中发生的精彩战斗高呼叫好,无论是葛布麻衣的短衫平民,还是搂着女奴身
着华贵丝袍的显贵人士,脸上尽是目睹了血腥战斗后的嗜血笑容。

  而在这群观众中,有一个极为显眼的存在,牢牢吸引住了妮芙丝的目光。

  那是个只披着鲜红披风的红发精灵,大片饱经日晒的古铜色皮肤之下,是如
群山般隆起的坚实肌肉。少女一度以为那是个兽人和精灵的混血,但男人披风上
的纹章图案则否定了那个想法——她从伊比斯这里了解过,只有大家族的重要成
员才会使用家族纹章,而他也说自己这个纯种人类是十足的异类,那些带有一半
尊贵血统的半精灵私生子都不会有能使用纹章的资格……再考虑到男人四周其他
观众微妙的距离与态度,简单的逻辑推论后,答案显然呼之欲出。

  「……那是亚神吗,主人?」

  「哦,这位可是庇护战士们的战神考尔提耶,也是精灵最强的勇士,胜利与
荣耀的化身。」即使用尊敬的语气读出了那个拗口的名字,可妮芙丝分明觉得伊
比斯的态度中没有什么推崇的情绪,「他也是这座斗兽场的主人,因此会经常出
现在这里,偶尔还会亲自下场与勇士搏斗,『用战斗歌颂生命与健美』」

  除去伊比斯的老姐、那位总漂浮在地面上而且一出手就造就了尸山血海的风
神,这是妮芙丝第一次直面精灵亚神。尽管有着战争的名号,这位红发的精灵壮
男却显得十分平易近人,自在地与只是凡人观众们坐在一起——究竟是他个性使
然,还是亚神本身就都是这样的存在呢?

  低头陷入了思索的妮芙丝有些想从伊比斯口中得到答案,却见青年的注意力
全都放在了斗兽场内。少女定睛一看,才发现红发的战神已经跃入了场中,随手
从摆在地面的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柄长矛。

  能够久违地看见战神亲自与奴隶中的勇士搏斗,观众席上的气氛达到了新的
高潮。

  「考尔提耶!考尔提耶!」

  「好啊!战神大人太帅了!」

  即便对持械战斗的技巧几乎一无所知,妮芙丝也从战神那挥舞长矛的动作中
感受到了优雅与野性共存的美感。即使亚神并没有使用任何超自然力量,那份顶
尖战士所特有的魄力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同样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亚神对面的
奴隶面色凝重无比,意识到了面前的对手是难以想象的强敌,手中标枪的枪尖也
在缓缓颤抖。

  「如果能在武技上胜过考尔提耶,本该在斗兽场战斗致死的奴隶就能获得被
亚神招揽的机会。」一旁解说着的伊比斯也装作被周围狂热的气息所感染,学着
周围的观众们挥手,「不过,虽然迄今为止也没有哪个奴隶能够做到这一点,只
要能让亚神大人赞赏,也可以得到他的仁慈。」

  之后发生的事都在意料之中。

  战神只是像个普通的精灵战士一样挥动长矛,不过三回合后,那个能够战胜
猛虎的奴隶就被贯穿了胸膛。

  败者无力地握住了胸前的矛杆,试图将其拔出之后继续战斗。已然确信取得
了胜利的胜者只是露出了意犹未尽的遗憾表情,明显是对战斗的质量没感到满意。
明明都刻意放了水,最终还只是速度、技巧与力量的碾压。

  这份不满只在亚神的面部持续了一瞬,他便摆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庆祝姿态,
单举右臂向着观众们展示臂肌。

  「战神!无敌!」

  「考尔提耶大人赢了!」

  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伊比斯看向身旁的女奴,少女紧闭着双唇,冰
冷的表情与周遭的喝彩声格格不入。他在心里暗暗摇头——不合群可不是什么好
事。即使处在并非一路人的群体中,为了保护自己也要学会伪装。

  「看起来,你对这里的表演并不满意。」

  「那当然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歌颂生命和健美』的运动,只是在屠杀而已!」

  妮芙丝的声调因为愤怒而变高,音量也大了不少,而且明显有一肚子的长篇
大论要吐出来。

  「那个人,他在被带到这里之前有吃过几顿饱饭吗?有进食过足够的蛋白质
与保持锻炼来维持肌肉吗?让营养不良失去自由的人先与猛虎搏杀,再和准备充
足的神明角斗,这不是谋杀还是什么!说到底,战场上的厮杀已经够残酷了,为
什么要用这样的生死决斗来娱乐?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劲——」

  从心底来说,伊比斯是觉得少女的分析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样大声的斥责
太过危险,首先要让她改正……还没有作出行动,下一刻,身旁响起的声音让青
年的心脏猛地停跳了片刻。

  「看起来,这位先生的女奴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是战神考尔提耶。刚刚结束了角斗的他回到观众席时,听见了主奴二人的谈
话声,因此径直走了过来。可是——伊比斯很确信,自己对妮芙丝的提问用的是
人类语,少女也在这样的暗示下使用母语作为回答。

  看来,关于战神的情报要加上一条「掌握人类语」的注释了。只是从这个细
节就能与其他情报印证,这位张扬的亚神可不是什么莽夫,内心恐怕有着相当细
腻的心思。

  「伟大的战神,这是在下还未将女奴调教好的过错,回去以后我会狠狠地打
她的屁股。」伊比斯恭敬地起身,向着亚神鞠了一躬,「在下是初来圣都的商人,
查尔斯,能够亲眼目睹战神的英姿真是让本人倍感荣幸。」

  尽管场内又有新的奴隶入场开始混战厮杀,四周观众们的注意力还是聚集了
过来。有礼有节地致敬后,毫不慌张的青年飞快地转动起了思绪,开始为妮芙丝
的身世编造合理的解释……但考尔提耶明显没有在意这种小事,而是故作熟络地
坐了下来。没办法,伊比斯也只好落座在亚神身边,等着他会抛出什么麻烦。

  「这个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要获得最精彩的战斗,就得让对手拼劲全
力,不能用饥饿与囚禁损耗奴隶的精力。」视线越过夹在中间的伊比斯,战神的
目光落在了看似无害的龙女身上,「后半部分就不对了。只有生死搏斗才能激发
困兽的潜能,若是知晓没有性命之忧的切磋,再强大的战士也不会拼尽全力。」

  这时候,必须说些什么把亚神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伊比斯尴尬地干笑一声,
随后用恭维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您大可不必躬身让这些贱奴的血液弄脏了双手。」见考尔提耶的
目光转了过来,故意抛出了引子的伊比斯一转奉承,「瘦弱无力的人类奴隶当然
无法和精灵的勇士对敌。依我看,这种弱小的种族就该从斗技场中赶出去,只留
下那些勇猛强壮的兽人等种族就够了。」

  「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的红发战神戛然而止,面色严肃,「你错了,查
尔斯。人类中也有拥有精妙战斗技巧的勇者,也有精锐无比的战士。这样轻视整
个人类种族可是大错无比了。」

  当然,激起沟通欲望的最好方法就是故意抛出错误。伊比斯作出惶恐和受教
的样子,不住点头称是,心中却是继续思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要用奴隶祭祀的
历史与角斗的文化故事起头吗?精灵的角斗习俗似乎是数百年前和兽人大酋长结
盟时传入的……要稍微扭曲一下好让考尔提耶指出错误来吗?

  源源不断的信息与知识很快就在青年脑中成型,然后被伪装成了引诱对话者
获得优越感的谬误陷阱。一如他所料,纠正了数个错误,又接受了不少恭维后,
或许是伊比斯举动中的市侩气息伪装的太好,在谈话中掂量了生面孔的战神很快
就对商人查尔斯失去了兴趣,起身离开去和别人说话了。

  从头到尾,亚神都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那个白发女奴除了相貌之外的特异之
处。松了一口气的伊比斯转过身来,突然伸手,在龙女的轻声惊呼中将她抱了起
来,四目相对地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这一次,保险起见,他将少女紧紧抱在怀中,轻咬着她的耳朵说话。

  「你下次说话之前先过下脑子,考虑一下我们的身份和位置,也别大声喊叫
引起太多注意。最坏的情况下,恼怒的亚神当街杀死平民可都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知道了,主人。我以后会小心的。」

  有些不甘的妮芙丝还是承认了错误,低落下来的神情惹人怜爱。发觉人类青
年的双手不老实地在身上游走后,她的声音又慌乱了起来,急忙发出了轻声的警
告。

  「等……主人,你不是说不要引起注意吗?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龙女晃动着小脑袋四处观察,却又突然闭住了口。不只是这里,四周有些其
他带着女奴的人们也是根本不在意旁人目光地享用着服侍:有的将头枕在女奴的
胸间深壑,有的让女奴趴在胯下口交,直接抱着开干的也有不少。和这些人比起
来,只是拥在一起的两人根本算不上显眼。

  「怎么,你不想做吗?」

  伸手入裙抚摸着怀中少女娇小挺翘的肉臀,伊比斯明显感受到她的呼吸声开
始沉重了起来,皙白的面容也变得红扑扑的。轻轻蹭一蹭妮芙丝娇嫩的脸颊,少
女的娇躯更是酥软了下来,完全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我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交合……」

  「上午乱交的时候你不是挺主动的吗?怎么现在又害羞起来了?」

  「这不一样……」轻咬着粉嫩唇瓣的白发龙女缩了缩身子,像是要把自己藏
起来一般往青年的怀里钻,「这里的气氛不一样……而且,我现在没有上午那种
状态了,要是想象在公共场合和你……呜…我不敢……不敢被周围人看见……」

  拼命压抑住音量的娇柔话语,再加上有些混乱的遣词措意,已经完全不知道
如何是好的妮芙丝露出的无助神态更是显得楚楚可怜。于是,伊比斯便迫使她抬
起头,说出了诚恳的助言。

  「那你就只看着我,就当这里只有我和你。」

  四目相对,湛蓝的眼眸微微闪动,而对面的灰瞳却只有沉稳与镇定。眨动着
雪白睫毛的女孩没能持续多久,还是忍不住偏开了头。

  「我…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只看着你……」

  倘若是热恋中的爱人,想必能够旁若无人地亲热。然而两人并非那样的关系。
青年只是强硬地占有了妮芙丝的肉体,随后缓慢地与她修复了勉强算是融洽的相
处状态。

  何况,她本就是那种无法对他人置之不理的性格。

  感到无奈的伊比斯摸了摸少女蓬松杂乱的白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之前说,那样能够一眼看出还对未来有所希望的奴隶显然是新来的,你
又何尝不是呢——」他爱怜地抚弄着少女柔软的耳朵,使她忍不住发出断续的低
吟,「不过,我也挺喜欢这样的你就是了。」

  下一刻,他按住妮芙丝的脸蛋,与她吻在了一起。

  「唔…啾呜……啾…咕啾……」

  直接。但是有效。没有什么比深吻更适合融化少女的坚韧之心的了。交融在
一起的唇舌,互相滋濡的唾液,以及紧贴着的炽热体温,逐渐调谐的二人甚至能
感受到心跳也在同步。

  虽然玩弄过的女人也不少了,此刻的伊比斯心中却是生出了些别的感情。只
是将女人视作玩物,用谎言与欺骗引诱她们上床,然后在虚假的甜言蜜语中交合,
不负责任地享用受害者清白的肉体,这些都已经是再也熟练不过的套路了。但是
妮芙丝……和她的关系似乎会有令人期待的不同展开。

  毕竟,和奸淫之后就无情抛弃比起来,占有的欲望对青年而言是新奇的体验。

  双唇初分,淫靡的银丝垂落衣襟消失不见,眼神已然迷离起来的少女显然已
经动情,肌肤也蒙上了一层淡粉的红霞。

  「……随便你啦。」她轻声说道,虚按着青年胸口的小手也坠落下移,「反
正我是女奴,被你养着就是要做这种事的。」

  少女小心地将主人的肉棒从裤中剥出,挪动这变得坚硬的淫具向着自己的下
体靠去。朴素的长裙之下,湿润的蜜穴早已在渴求着等待着,随着她掀开布料的
动作而暴露在伊比斯的面前。

  「嗯…嗯啊……嗯呜……」

  经历了上午那荒淫的乱交之后,妮芙丝还以为自己会要有段时间对做爱无感
了。只是当她拨开阴唇,让青年那规模惊人的肉棒慢慢撑开小穴时,再度于体内
复苏的酥麻快感还是让少女忍不住娇喘起来,原本就迷迷糊糊的大脑更是产生了
立刻坐上去的饥渴冲动。

  ——这绝对不可能是迷恋上了和这家伙做爱的感觉,对,肯定是这样。

  「真惊人,上午都被那种强度给开发过了,到了傍晚你的小穴又恢复得像处
女一般紧致。」伊比斯的赞叹声响起,「真是了不得的天分。是作为半龙的特殊
体质么?」

  「…这种天分……啊啊~ 哈啊……根本没什么意义……」

  哪里没有意义了,不是让我肏得很爽吗?

  吃力地将男根纳入了体内后,拼命抑制住性欲的龙女只是哈啊哈啊地呼着气,
满目羞红地小幅度侧过脸窥视四周。观众们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场中,根本没人在
意石阶上有个娇小的白发女孩正毫不知耻地坐在男人的肉棒上发情——她并不知
道,那也只是少女本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先不说完好的长裙遮掩住了两人紧密结
合的性器,其他也在观众台上公然临幸女奴的家伙们不也根本没被聚焦嘛。

  说到底,是这姑娘对圣都的风气了解的不够多,才会被潜意识中的羞耻束缚。
伊比斯默默感叹了一下。上午的妮芙丝,是进入了为了完成目标而放空思考的魔
怔状态,才没有因为在人群之前公然行淫而感到羞赧。虽然那确实是调教成果的
显现,不过偶尔像现在这样娇艳含羞的样子才更惹人喜爱。

  「怎么不动了?」

  青年扶住少女的柳腰,对她僵住的样子感到疑惑。尽管四处环顾后的妮芙丝
没有再扭腰逢迎,可紧紧缩动的膣肉,以及交合处一股股流出的蜜液,无不暗示
着少女压抑欲望的艰苦。她干嘛这么自讨苦吃呢?

  「…动作太激烈的话……会不会被看见……」

  要不要干脆撕掉她的衣服,使出粗暴的冲撞,让重获羞耻心的少女发出悲鸣,
在附近观众的瞩目之下高潮呢?老实说,这个能够看见妮芙丝失态模样的想法对
伊比斯而言相当有诱惑力。但是……他否定了这个行动。

  倒不是心态软化了下来,只是既然上午已经凌辱过了少女,这时候稍微对她
温情一些更好。

  搂住少女的小脑袋,让她无力地伏在主人的肩头。从阴狠的青年口中说出的,
竟是温柔平和的话语。

  「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动,慢慢来也没有关系。」

  默默地压抑着气息的妮芙丝只是矜持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晃动腰肢,趴在
伊比斯身上运动起来。蠕动收缩的膣壁堆叠吸吮,这比平常更舒缓的动作带来的
是别样的体验,不仅仅让龙女的脸上露出了欲望得到舒缓的惬意神情,也让伊比
斯觉得舒爽了起来。

  吞入,吐出,少女小小的身体刚刚好契合了青年的尺寸。尽管动作的速度与
幅度都不大,和缓的吞吐节奏仍然在黏膜摩擦之际产生了充足的快感,使得龙女
那双有着竖瞳的蓝眼都眯成了缝。

  「很舒服吗?」

  「嗯…啊啊~ 哈啊~ 嗯啊啊……」

  泛白的爱液被搅动出粘稠的液体声,怀中的女孩更是绵软得似柔弱无骨一般,
依偎在青年温热的胸膛中。恪守诺言的伊比斯并没有将蠢蠢欲动的肉棒一捅到底,
只是温柔地抚摸她的雪发,轻轻黏在少女的耳边。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情调……真像个漂亮的小妻子在服侍丈夫呢。」

  「嗯啊……是你自己古怪…呼啊……非要在这里做……」

  「虽然是这么说,你不也正沉醉其中吗?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幅嘴上说谎
身体诚实的样子——妮芙丝,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啊。」

  调戏般地轻吻妮芙丝滑嫩娇软的面颊,少女的鼻翼中果然发出了娇羞的嗡鸣。
再低头舔弄她雪白的玉脖,倚靠在青年身上的妮芙丝又瘫软了一截。她还没有经
历过这样的性爱,此前的强暴与调教再怎么过激,依靠毅力还能勉强维持姿态,
可此时所受的快感中却是有股令人无力的异样情愫——她记得这种感觉,在小山
村中的逃亡失败的那一夜,自己被这个家伙摆出各种姿势侵犯了整整一晚上。可
是那时如同此刻回荡在心中的,也是这样朦胧而暧昧的氤氲。

  轻声娇喘着的妮芙丝努力摇晃了两下脑袋,试图将这种令人迷醉的气息从体
内赶走。

  「我……嗯啊…啊啊啊……好奇怪……明明只是性器相交而已,为什么…哈
啊啊~ 为什么今天不一样……」

  那是和被男人大开大合肏干时获得的如潮快感所完全迥异的体验。视线变得
暧昧模糊,身体也仿佛陷入在海绵中无处施力。妮芙丝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
么变化,而怀抱着少女的伊比斯却对此心知肚明。温暖的吐息伴随真心实意的话
语,吹拂了在妮芙丝白璧无瑕的小巧酥耳上。

  「是爱意啊,妮芙丝。」用额头蹭着少女琐碎的刘海,青年的声音中有着不
容质疑的磁性,「你没感受到吗?这就是我对你的爱啊。我从来没有把你看做是
什么物品,你虽然是我的奴隶,可在我心中的地位与其他奴隶都要完全不同。不
要违逆我,那样我就会将所有的宠爱都赐予你——」

  对于女方而言,性爱中的情绪、氛围与肉体的交融同等重要。况且这也绝非
是谎言。触摸少女的胸前,果然隔着衣物触碰到了两粒小巧坚挺的蓓蕾,这正是
她已经完全兴奋起来的证明。稍微揉弄几下这两团聊胜于无的乳肉,怀中上下颠
动的娇软躯体就愈发灼热起来。

  面对青年的直球示爱,呻吟着的妮芙丝还在努力反驳。

  「我…我和你才不会有爱情……啊啊~ 哈啊…哈啊……你只是我半年的主人
而已……」

  「哦?但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哦。」伊比斯邪笑着抚摸上龙女的大腿,
「你的小嫩穴可是一直都在咕啾咕啾地贪恋着我的鸡巴呢。你啊,要么坦诚接受
我的爱意,要么就承认自己是个淫乱的女孩算了。」

  少女没有作出回答。无论哪一个选项都夸大了她此刻的心态。虽然心中并无
厌恶的感情,妮芙丝却并不愿意回应青年那赤裸裸的占有欲——正如他所说,自
己还对半年之约抱有希望,想象过获得自由之后能找到新的人生目标。此外,虽
然已经不再对性事回避,作为雌性的身体也确实能从交合中获得新奇的快感,可
是自己本来就不是享乐的性格……

  轻轻摇晃着身体,龙女含糊的自省很快就被淹没在做爱的快乐中。不知不觉
间,她伏在青年身上套弄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坚硬的肉杵每一下都能堪堪触及
花心。四周的邻座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的淫荡模样,然而毫无自觉的妮芙丝却
依然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渺惘的目光也早就落在了伊比斯身上,再也没有挪开去
观察周围过。

  她将藕臂搭在青年肩头,贴在一起的二人几乎要鼻尖相触,甚至能感受到相
互间的吐息。少女秀美的双腿早就岔开至极限,白嫩可爱的小脚也爽得一根根圆
润的脚趾儿都蜷缩了起来。新买的凉鞋都掉了一只,剩下那只还半挂着正上下晃
悠。

  心有默契的伊比斯没有再说什么挑逗情趣的话语,只是和妮芙丝一道默默享
受性爱的快乐。扶住少女的腰肢,神态慵懒的青年徐徐挺动肉棒抽送,在并不激
烈的淫戏中体验身心交融的感触。他虽然更喜欢热情猛烈些的玩法,不过看着妮
芙丝沉浸其中的迷乱模样,便没有将主动权抢夺过来,只是任由少女在温吞的节
奏忘我地行淫。

  最终,迎来了高潮的龙女剧烈地抖动着,从早已泛满白沫的淫穴中泻出了清
澈的蜜汁,随后像坨烂泥一样完全瘫痪在了青年的怀中。在这满是观众的斗兽场、
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这个曾经不谙性事的少女终是毫无负担地凭借自身的意志
交欢了。

  轻轻抚摸决堤之后妮芙丝潮红的俏脸,青年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玩开心了?」

  「嗯…嗯嗯。」

  「可你刚刚的淫荡样子早就被周围看见了耶。」

  怀中的娇躯只是稍稍颤抖了一下。但沉浸在余裕中的妮芙丝甚至没有偏过头,
只是将头埋在伊比斯的胸膛里。

  「反正我是你的女奴了,出了什么事都有主人担着。」

  这个好姑娘任性起来了啊。不过这份任性对自己而言也是好事,不是吗?伊
比斯的笑容不减,梳进少女秀发中的五指轻轻挠动。

  「是啊,你是快乐了,不过你的主人可根本没发泄,下面还涨得厉害。你这
女奴不合格啊。」

  终于发觉停留在体内的肉棒还未随着自己的高潮而泄精,仍是龙精虎猛的梆
硬模样,一时语塞的妮芙丝稍稍晃动身体,又随着膣内的褶皱受到刺激而发出轻
哼。

  「嘴上说着是迫不得已在为主人泄欲,实际上根本就只在顾着自己快乐嘛,
你这屑女奴。」

  「呜……」

  无法反驳。刚刚的行为确实如此,根本不可能有辩解的余地。心中涌出了奇
怪愧疚感的妮芙丝正要说话,便感受到握住自己腰部的双手开始发力。啵的一声,
黝黑巨硕的肉棒从泥泞湿黏的小穴中拔出,一柱擎天地靠在了少女微隆的阴阜边。

  「用嘴解决吧。」

  今天的气氛确实不错。心情也愉悦起来的伊比斯盘算着回去以后要不要下厨
犒劳一下自己的可爱女奴。只是,就在这时,整个斗兽场中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受到惊吓的妮芙丝终于回过神来,在快感中被屏蔽的噪音与身处何处的念头重新
回到了脑海中。

  支起身体从伊比斯的身上下来,她的下一个动作不是跪坐在石阶上给主人口
交,而是转身将目光投向了斗兽场中央、观众喝彩声的源头。在那里,取得了胜
利的兽人奴隶正向着奴隶主们举起斧头咆哮。

  随后,劈向了跪在身前战败投降的人类。

  带着不甘表情的头颅飞上半空,鲜红的血液飞洒四溅。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幕
的妮芙丝只是僵在那里,仿佛周遭因为目睹了血腥角斗而兴奋呐喊的观众们完全
不存在一般,双眼死死盯着场中无人理会的满地无头尸体。

  伊比斯痛苦地一拍额头。

  人类奴隶围攻兽人角斗士「黑牙」的战斗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打完。这下
好了,这姑娘又要犯病了。

  他拽住妮芙丝的手臂,想要强行将她拉回怀中。然而开始发力对抗的半龙少
女却像磐石一般毫不动摇。她只是转过头来,冰冷的眉眼中毫不掩饰的低落神色
越发给原本旖旎的气氛泼上了冷水,从牙缝中挤出了评价。

  「……令人反胃。这种事情也是,能从这种事情中取乐的观众也是。」

  相信我,如果坐在石阶上的是人类,而场中用性命生死搏杀的角斗士是精灵
的话,观众仍然会乐此不疲。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唯有你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

  伊比斯没有将这劝解的话说出口。作为驯服女奴的手段,这时候已经不适合
用蜜糖进行感化了。该动鞭子了。

  真可惜,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呢。

  独自鹤立鸡群的少女很快就会变成观众们的焦点。也发现了这一点的妮芙丝
没有再立在原地,重新落座在了伊比斯身边。她不准备继续刚刚未完的性事了,
而正考虑着要如何进行调教的青年也只是沉默,暂时没有发作。晚餐的时间快到
了,斗兽场的表演按照惯例也都结束。蹲坐在石阶最下方的平民大多离去了,作
为斗兽场主人的亚神考尔提耶也不见踪影。只是体面人们似乎都没有要离开的意
图,而是三三两两聚坐在一起说话。所谈的内容,除了精彩的角斗演出,也无外
乎现在微妙紧张的局势了。

  即使仍在思索,周遭人们点评时事的谈话声依然能被老练的探子听入耳中,
拆解成简练的信息。考尔提耶来自于阿扎尔家族,这个显赫的「上三族」之一的
巨物拥有着广袤的领土与多达六位互有亲缘的亚神。算上盟友的话,这股势力的
亚神数量则能达到九位,与拥有五位亚神的库雷尼亚所领导的「银月」的十位之
数共分了精灵亚神总数的半壁之多。两方自然是常有摩擦的竞争关系,而听着最
新的消息,似乎这份竞争开始向着敌对在发展。

  伊比斯侧着身子,仔细聆听不远处的几个小家族的狐朋狗友的谈话。这两个
最强大的家族除了直接动手,难以调和的冲突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根深蒂固的两
株巨树的末梢已经开始了纷争,甚至波及到了不少无意于倒向任何一方的弱小势
力。明明只过了半年,为何局势突然变得如此剑拔弩张呢?

  「这位先生,您似乎是个生面孔啊。」

  伊比斯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向自己走来的精灵青年。从他长袍上的家徽判断,
这是个没有亚神的中等家族的子弟。不过这个家族所在的联盟有一位轰雷的神祇,
姑且也算有站在棋盘上的资格。深知自己此刻身份该如何行事的伊比斯赶忙露出
了客套的表情,起身鞠了一躬。

  「在下是刚来圣都的商人,对此地还很生疏呢。」

  「难怪。」精灵点了点头,「你一定是个成功的商人,能够拥有这么漂亮的
白发女奴,这种货色一定不便宜吧。我看你对我们的谈话很有兴趣,想要加入进
来一起聊天吗?」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拍了怕身边穿着暴露的萝莉女奴,「我
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如就从交换女奴开始吧。」

  老实说,这是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一边交换享用女奴一边谈天,是流行了许
久的贵族们的交际方法,况且自己豢养妮芙丝本来也有让她执行这种任务的目的。
只是……伊比斯向着少女投出视线确认。她已经听得懂大部分精灵语了,理所当
然明白了提议的内容。看着对面那个身上有着不少淤青秽物,甚至嘴角还有血丝
的奴隶女孩,妮芙丝的身体动摇得厉害——那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毫无疑问的愤
怒之情。

  真要把她交换过去,之后的发展可在预料之中了:要么自己用些强硬手段约
束她反抗的冲动,看着她被虐待,要么就是更麻烦的展开……打定主意后,伊比
斯作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天哪,母树在上!您在说什么啊——用别人的女奴,您都不嫌脏的吗!」

  被抢白之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精灵狠狠地呸了一声,叫骂着「乡巴佬」之
类的话便拉着女奴离开了。将不速之客赶走的伊比斯重新挂上了微笑,转身看向
了一头雾水的妮芙丝。

  「……你为什么要用那么蹩脚的理由拒绝对面,主人?」少女的眼神中有着
挥之不去的疑惑,「我可不认为,作出上午那种事的你会有洁癖呢。」

  青年随意地耸了耸肩。

  「我还没那么自大。对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来说,侮辱一个商人可不是什么
大不了的事。他们要是想欺辱你了,我处理起来就会很麻烦。况且,我还没必要
觍着脸去从这些人身上打探情报——比那更有效的渠道要多的去了。」他对少女
使了个眼色,「再说,我还等着你给我泻火呢。」

  这已经是非常善意的示好了,也是伊比斯给龙女最后的机会。倘若少女再要
耍性子摆脸色,自己就必须用严酷的态度防止她得寸进尺。

  幸好,总算变得冷静了的妮芙丝没有再发作。捋了下鬓角的白发后,少女温
驯地跪坐在了青年的膝前。经历了突发事件之后,原本昂首的肉棒早已经萎靡了
下来,但当龙女冰凉的小手攀附抚摸上去之时,它就再度恢复了活力。

  没有什么怨言,小巧的香舌便卷上了腥臭的男根。硕大的肉棒很容易就塞满
了妮芙丝的口腔,但早已有了经验的她轻松自如地反复吞吐着,小舌也不断在棒
身与肉冠间游走,不时用舌尖轻点刺激马眼。满溢的尿道球腺液很快与她的唾液
混合在一起,不断从唇角滴落,洒在她胸前的衣物上。

  她的侍奉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本伊比斯就已经在蓄积待发的临界线上了,再
度回到状态中后,他很快就被妮芙丝熟练的口交勾动了欲火,将浊白的精华全部
灌入了少女的口中。

  已经习惯了被口暴的龙女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委屈姿态,只是仰头将口中腥黏
的精液全数吞入。随后便乖巧地蹲坐在青年面前,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若是
让她再脱光衣服来做爱的话,想必也会一丝不苟地遵从吧。

  但这样的顺从并不是伊比斯想要的。明明之前的欢爱氛围非常好,两人的关
系几乎能更进一步,可是最后还是兜兜转转绕回到了原位。

  「抱歉,我下次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了。」

  青年诚恳的致歉让妮芙丝愣神了片刻。她本以为等来的一定会是斥责或是嘲
讽,没想到竟是难得的歉意。这下子,少女心中暗藏的火气也消了,只是温和地
垂下了头。

  「我没事的……你是主人,这样的命令也都没有任何过分的地方。况且…
…」她顿了顿,「我绝不会回避这样的场所。只是闭上双眼的话,就是完全的自
欺欺人……如果有下一次,我保证会扮演好观察者的角色,哪怕再怎么愤怒…
…妮芙丝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困扰主人的行为了。」

  老实人的誓言没什么好怀疑的。伊比斯将少女从地上拉起,为她拍掉衣裙上
的尘土,随后捡起落在一旁的藤底凉鞋,将其套上女孩的纤柔的玉足。

  「走吧。我们回家了。」

  「……嗯。」

***********************************

  回到宅院中之后,还发生了件小插曲。

  妮芙丝买来的那些老弱病残们姑且都是受过训的奴隶,所以也没出太多状况,
忠实地执行了主人的命令——他们打扫了整栋大屋子,还将供十几位奴隶居住的
三间房间整理了出来,有着一技之长的那个浑身黑斑的无毛矮人还将院子里的灌
木与花丛修建收拾了一下,美观了不少。

  唯一的例外只有一起。伊比斯准许奴隶们用宅子里留下的临期食材做饭,而
从来未有过获许吃肉的奴隶们在感激之中大快朵颐了一顿。悲剧就发生在此时:
那个瘸脚的独眼老人或许是几十年没有闻过肉味,一口气吃了太多炖羊肉撑死了。

  尽管相处了不到半日,奴隶们还是找出了张破席子,将老人的尸体裹了起来。
心情又低落了下来的妮芙丝蹲坐在了那个兽人母亲身边,随后隐约传来了兽人安
慰龙女的声音,诸如「老者安逸死去乃是喜事」之类的话……但伊比斯可没空去
理会少女的心思——这栋宅院易主后的第一位客人上门来拜访了。

  「贵安,伊比斯少爷。」冰山脸的温妮小姐极有礼貌地躬身行了个完美的礼
节,「阔别一日,如隔三秋。看到您还没有死,想必大小姐会非常高兴。」

  ……这个阴阳怪气的臭女仆。

  明明和其他人交流时,这位身材高挑的精灵美少女总是大方端正得挑剔不出
缺陷,可偏偏在面对自己时,她的态度中就会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味。伊比斯
很清楚,这绝非什么怀春少女为了吸引心上人的特立独行,而是她毫无掩饰的厌
恶流露。

  毫无疑问,温妮讨厌玷污了英卡纳这个高贵姓氏的肮脏人类。

  话虽如此,伊比斯也拿这个小妞没什么办法:她是老姐身边的臂膀,对老姐
而言也是最忠诚的下属。不过换句话说,温妮的恶感也就最多表露在这种小鸡肚
肠的阴阳怪气上了。她的忠心绝对不会容许自身作出任何危害少爷的举动。

  伊比斯甚至有种猜想,这个姑娘是不是成了老姐的亲密床伴,才会对她那么
死心塌地……不过他没有证据。再说,温妮的处女都是在老姐命令下让自己取走
的呢。那晚她满脸嫌弃又不得不献上身体的模样可是极为美味的回忆,足以佐证
这位忠诚女仆的无害性。

  于是青年以招待客人的礼节将温妮迎接进来带到了会客室。

  「少爷,您最好认真挑选服侍自己的奴隶。就算要满足癖好,也得像正常人
一样选择肢体健全的俊男少女。」还未落座,毒舌女仆就用失望的语气作出了吐
槽,「不管是少个手臂还是多条尾巴,这样有身体残缺的奴隶就是在为家族蒙羞
……」

  「唔,我记得我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嘛,而且还特意更换了身份,哪里会给家
族蒙羞呢……你先坐下说吧,总这么站着倒是我在怠慢你了,会被老姐责怪的。」

  「主仆有别,我可不敢高攀,妄想能与少爷平起平坐。」

  温妮摇了摇头,只是站在了原地,仍是亘古不变的冰山脸令人捉摸不清她的
想法——但在开启了灵视窥视的伊比斯眼中,她那波澜不惊的平淡心境一览无余。
也就是说,这句听上去极为讽刺的言语背后,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

  「那就开门见山地问吧,老姐让你来做些什么?我可不觉得你会自己上门来
找我,温妮。」

  金发的女仆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桌上,展开。数卷发
黄的皮制纸张整整齐齐地堆叠在里面,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这是昨天才送来的大小姐的命令。」温妮用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复述道,
「让少爷『使用与英卡纳家族毫无牵扯的新身份去主持这些分割出来的新产业,
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扩大规模与影响力』。这些是相关产业的名单与账册,还有
——」她从无名指上褪下一枚镶嵌着玛瑙、水晶与蓝宝石的华丽金戒指,「这一
枚是极其重要的身份信物,还请少爷你千万不要弄丢了。」

  伊比斯砸了咂嘴。

  倒不是本以为惬意的延长假期被取消后会有什么不满。只是自己一直以来擅
长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突然说要去主持什么商业……就算曾经见老姐操
作过几次,自己也根本没有实际经验啊。

  他从文件中取出了名单,草草扫略了一眼。除了地点,性质,规模,这份名
单还列出了这些产业目前的经营者与关系。大部分都是欠债、欠人情之后,才不
得已接受了这枚戒指主人的命令。也有几家特地打上了「可信任」的标记,并说
明是由老姐的下属在实际控制……

  「名单上绝大部分都是圣都内的产业,账目也都在这里了,对吧。」

  温妮颔首表示正确。

  「大小姐的意思是,不会管少爷要怎么经营它们。唯一要注意的,是绝不能
让人将其与英卡纳家族联想起来。」女仆原本就正经的脸色愈发郑重,表明这是
不可疏忽的重点,「还请少爷您放心,我会作为必要的联络人在暗中帮助。如果
经营有困难的话,大小姐准备的人才也能提供建言……」

  青年的目光再度回到了名单上。这些产业大多都在圣都南部,那里正是英卡
纳家族产业薄弱的地方……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老姐的深意,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算了。」叹了口气后,伊比斯把名单扔回了账册堆里,「信息太少了。除
了今晚要过目一边账册,明天我最好亲自去那些店铺里跑一趟,看看具体是什么
状况。说起来,温妮你也得帮我个忙——」

  「少爷,请恕我无法跟随。作为英卡纳家的女仆长,我不能被有心人联想
……」

  你少爷我还会算不到这一点?

  「不是这个。有些女仆的本职工作要请你来这栋院子里帮忙,可以吧?」

  精灵女仆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像今天一样穿上斗篷,凌晨无人的时候过来。希望少爷你说的是正经
事,不然的话,我就要像大小姐告状了。」

  「放心。」伊比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只是让你帮忙管教奴隶,不会出现
差错的。」


                 五

  大体上,龙女自认为是个相当热衷学习的好学生。

  虽然没有入学什么教育设施的经验,也未曾有机会接受任何恩师长辈的指导,
甚至连唯一的监护者都是个执行放养政策的懒蛋,但少女还是自学完成了绝大部
分幼龙必须接受的通识教育,随后更进一步,一点点地啃下了不少专业领域的学
习资源。如果能够参加考核,她有自信凭借获得的学识拿上几十个学位。

  不过,很难说这些学到的东西会有什么用。供应链管理、传媒学、食品工程、
信号控制之类的知识勉强能说会在特定情况下派上用场,但银龙语、古龙类学这
样的科目,怎么看都是占据脑容量的无用冗余——毕竟这世界上可不会有第二个
能说银龙语的聊天对象,也不会有人对古代龙类颌骨演化的历史感兴趣。

  随着社会分工的愈发成熟,学习这种行为逐渐拥有了绝对正面的意义。然而
少女清楚地知道,她那已经成为了日常的自学并没有任何高尚的目的在内。况且,
比起填充求知欲后得到的快乐,排解独处的无聊的成分要更多……扯远了。

  总之,少女并不会拒绝接触新知识。正因为并非出于角色的社会性在求知,
也就对此没有太多实用与否的偏好……只是对于无法苟同的教学方法的排斥,就
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双腿绷拢!站直!」

  严厉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举着托盘的妮芙丝下意识跟着指令调整姿势。只
是她匆忙补救的举动反而坐实了懈怠,使得面前握着皮鞭的金发精灵脸色变得愈
发冷峻。

  「——呜!」

  越是刻意关注自己的姿态,就越容易出现差错。膝盖只是颤动了一下,少女
便立刻遭到了无情的鞭打。划出破空声的鞭稍拍打在大腿上,让她感到了一瞬火
辣的刺痛。

  「你不要以为和少爷上过床就能够在我面前骄横恣肆了。」温妮冷冽的警告
声响起,「像你这种没受过教养的丫头我已经调教过不知道多少个了,只有你这
家伙连并拢双腿直立都做不到。是不是仗着受到了少爷的宠爱在故意和我作对?
少爷出去之前已经把训练你的任务托付给我了,你别想着他能回来偏袒你。」

  我没有在故意逆反……龙女默默地在心中吐槽着。自身并非纯粹的人类,龙
族的厚重尾巴总是拖在背后,潜移默化中就将最适合平衡的站姿刻在了脊髓中。
要像这样把双腿绷直像颗树一样矗立,只是会感到难以适应。

  不过,少女并不准备提出抗议。她知道自己若是随意出声,只会像之前一样
受到体罚。倒不是说惧怕鞭打,虽然这个精灵姑娘的态度并不友好,挥鞭时却手
下留情了不少,和那时被精灵统帅鞭笞的体验比起来就是在挠痒……莫不是嘴硬
心软的性格?

  嘛,就这样忍耐着练习礼仪算了。昨日在斗兽场冲动之下的举动太过显眼,
可自己定下的计划就只是进行半年的社会考察,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为此,
稍微适应一下奴隶身份,学习怎么融入当地社会也是必要的。

  妮芙丝就这样保持着女仆的恭敬站姿,一遍遍按照温妮的指令重复枯燥的仪
态训练,学习着身为奴仆该有的举动。心态随着适应而放松下来之后,思绪也慢
慢发散了出去:昨晚明明都按照那家伙的命令在暖床了,他居然一个人点起油灯
开始熬夜。虽然很好奇那些卷宗上到底写了什么,只能对话还不能读写的半吊子
精灵语没法派上用场,专心起来的伊比斯也根本没搭理自己。

  或许那就是他今早独自外出的缘由……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表
露出那般正经的态度,他昨夜上床后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搂着自己就沉默着睡去了。
会是什么让这家伙严肃认真了起来呢?思来想去,也整理不出头绪来。

  这时候,少女才意识到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强行占有了自己的家伙。即使相处
了有一段时间,她仍然不清楚自己名义上的主人到底平时是如何生活的,又有着
什么样的社交圈子……以及,他以人类的身份在这样的奴隶制社会中究竟扮演了
怎样的角色呢?

  「……好了,就到这里了。」

  终于意识到一时半会没法将这个半蜥蜴的怪女奴松懈的站姿完全矫正过来,
暗自在心中叹气的温妮便放弃了继续训练的打算。

  如果是以前,尽职的女仆长可不会惯着这样顽劣的奴隶,非得把她抽得皮开
肉绽、用身体把仪态记牢不可。但这是少爷自己挑选的女奴,即使被拜托了要进
行礼仪教育,也得照顾少爷的面子手下留情。

  唉,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放着家里调教好的美艳女奴不要,看上了这种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粗野姑娘。温妮冷冷地看着得到了休息许可后提起茶壶痛饮
的龙女。真没有礼貌!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动作,只有庸俗的农妇才会这样毫无
顾忌地舒展肢体!

  「接下来我要教你家族中的规矩,你必须牢牢记在心中一点都不能忘。否则,
若是将来犯了什么禁忌的话,少不了会有惩罚在等着你!」

  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叫做妮芙丝的半人类只是点了点头,那平淡的神
色简直像个聆听着下仆汇报的大小姐。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的温妮忍不住空挥皮
鞭,本来冷静的声音中也带上了怒意。

  「没教养!难道你在少爷面前也是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吗?你的父母没有教
过你要怎么尊重别人吗?」

  只是被怀疑受教育程度的话,龙女并不会和这位本地的女仆一般见识——平
视他人的习惯被认为是不尊重上级,这样的指责也只能一笑了之。但听到了牵扯
到父母的呵斥后,这份带着些许自傲的无言轻蔑也无法维持了。

  「我的主人是你的少爷,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是平级的。」她难得用上了有
些尖酸的语气回击道:「怎么,因为总是要对别人卑躬屈膝,所以只好从我这样
微弱的『底层人』身上找回自尊么?」

  妮芙丝倒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社会身份只是女奴,算是最底层的阶层了。但温
妮却没有被这样的讥讽惹怒,只是冷冷地投来了蔑视的目光。

  「把嘴巴放干净些,小家伙。你是女奴,是奴隶,而我是服侍主家的仆人,
是小姐的家人。」

  作为英卡纳家族远亲庶出的女儿,同样有着几分尊贵血统的温妮从来都不会
将自己和那些下贱的奴隶与平民杂役相提并论。尽管名义上是女仆,她在家族中
的实际地位就相当于管家,是最亲近大小姐的身边人。

  「也就是说,就算作为精灵的我在这里杀掉你,也只需要赔偿少爷的财产损
失就够了。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天堑鸿沟——你不过是件物品罢了。」

  即使并不擅长察言观色,妮芙丝还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不加掩饰的恶意。虽
然是最极端的假设,这姑娘也绝对做得出来。少女毫不动摇地对视了回去,眼神
中闪动着尖锐的光芒。

  「真大胆呢,擅自越过主人作出废弃女奴的决定。」龙女顺着对方的结论反
戈一击,「作为女仆却毁坏主人的物品,这可是相当失格的事件吧。你毕竟也只
是个女仆而已,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家人,没有受到伦理保护。要是被讨厌的话,
在某天被赶出家门也不会奇怪,对吧。」

  温妮挑起了眉。

  这话没错。虽然自己被大小姐所倚仗,但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根本比不上那个
身为人类的收养来的少爷。如果真的被那个家伙忌恨上了,最后大小姐一定会倾
向她的弟弟,将自己赶出家门这种事也不能说不会发生……

  「……你的小算盘打错了。」

  女仆长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动容了。那是她发自内心的虔诚与狂热,随
着激动起来的话语浮现在了脸上。

  「我并不会在意这种结果。我的人生只会为了大小姐而存在,为此哪怕作出
牺牲、受到迁怒也绝不会更改意志。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动手将家族中的危险
要素排除吧?无论是奴隶还是仆人,必须要对主人发自内心地绝对忠诚,任何小
心思都绝不该存在。物品一旦有了不该有的想法,那可就必须要更换了。」

  妮芙丝很快就品味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只有麻木地执行主人意志的奴隶才是
安全可靠的,而还没有泯灭自我意识的就会有背叛的可能。真是冷酷而令人作呕
的奴隶主思考。

  「……你不觉得矛盾吗?一边强调忠心的必要,一边又说要忤逆伊比斯的喜
好,会考虑把我排除出去。」

  「这就是忠诚。」神情坦然的温妮泰然自若地回答道,「我真正的主人只有
瓦妮莎大小姐,对于少爷的忠心实质是对大小姐的忠心。必要的时候,天平当然
会产生倾斜。我的忠诚之心天地可鉴——哪怕我再怎么讨厌这位不正经的少爷,
也会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向他献上处女、为他暖床。只要对大小姐有利,哪怕要上
刀山下火海,我也绝对不会退缩逃避。」

  讨厌伊比斯,可还是心甘情愿向他献上处女?妮芙丝惊愕地看着眼前自豪地
昂首抚胸着的温妮,眉头紧锁,片刻之后,随着叹气声而神情萎靡了下来。

  她不可能与这位女仆相互理解,两人的人生观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对于这位
女仆所谓的忠诚,在自己看来却是毫无自主意识的愚昧……然而继续僵持下去也
没什么好处,这时候就只能退让一步了。

  「……我明白了。我会遵守家族的规矩的。」

  「你最好那么做。」

  妮芙丝微微垂首,表示出服从的态度。轻哼了一声的温妮也没有继续为难少
女——毕竟女仆长的空闲时间有限,得赶紧把这个女奴调教出基本端正的样子来。
定了定神后,温妮便开始讲述起了奴隶应当遵守的规章制度。

  「作为英卡纳家族的奴隶,首先要牢记的是家族对你的恩情。家族不会怠慢
忠心的仆人,也不会饶恕犯了错的恶奴……」

  如果不是刚刚的短暂交锋,妮芙丝绝对会当着温妮的面打哈欠。但她还是压
制了困意,努力忍受着毫无意义的道德说教。

  要是在这里的是那家伙,由他来教自己所谓的奴隶的规矩的话,就绝对懒得
说那么多废话了。只是那个精虫上脑的家伙肯定会中途动手动脚,这就不好说是
哪边会更让人尴尬了……

  妮芙丝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个人类的身影,正用补充的语气为对面诵读着
规章的女仆长开脱。

  「有不少奴隶是顽劣而麻木的小人,心中毫无任何道德可言。只要没见到鞭
子,他们就不会畏惧劣行的后果,小偷小摸的习性总不会少。虽然你会觉得温妮
说的这些话很烦,但它是震慑那些包藏坏心的家伙的好方法——」

  参照他平时的言行,应该会这样说吧……轻叹着感伤自己居然能理解那家伙
的想法,走神的妮芙丝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被敏锐的女仆长捕捉在了眼中。

  于是,又一次的鞭打落下来了。这一次温妮用上了些真力气,被抽打了大腿
的白发少女便忍不住发出了呲牙声。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在我训话时分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顽劣的
女奴,简直不可教化!」

  「……你说的规章制度,我都记着呢。」

  面对着显然动了真怒的温妮,妮芙丝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羞愧之意。在他人
讲话时走神是极为不礼貌的表现,这点少女也心知肚明。但她实在不愿意让耳朵
被这些垃圾话污染,况且,从繁杂的文本中提取信息本就是她最擅长的事之一了。

  「除了前面说的要对家族忠诚——之后那大段的规矩我都背下来了:偷窃的
话,依照财物价值,惩罚从砍手到杖责不等;与外人通奸的话,未孕是鞭笞,怀
孕就会被扔进河里淹死;假如怀上了主人的孩子,未经主人许可也不能生下私生
子。平时见到主家的主人们要低头,如果是旁支的成员就只需欠身……」

  妮芙丝面色平淡,一丝不漏地将所有的条款都复述了出来。没想到这个桀骜
的女奴只听了一遍就将规章都记了下来,温妮的脸色先是变得惊愕,随后慢慢平
复回了冷漠。

  「原来是仗着有小聪明呢,我说少爷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贫乏的小女孩。」
事实上,这是温妮见过最有悟性的奴隶,但她可不是来这里夸人的,「可别以为
这样我就会宽恕你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女奴!」

  「……我没有不遵守规矩吧。」

  确实,如果硬要抠字眼的话,刚刚的规章中只说奴隶们除了要被主人使唤,
也须听从温妮的指示,倒没有特意说明面对这位女仆长时要像对待主人一样唯唯
诺诺。话虽如此,这本来就是潜规则的一部分,有点眼力劲的奴隶们都能看得出
这位精灵同样执掌着生杀大权,因而会对她恭敬有加。只是妮芙丝自以为已经足
够放低了姿态,却没想到这都还没能让温妮满意。

  就在这当口,一股尴尬的胃鸣声响了起来。

  昨晚累得没吃多少东西就睡了,结果一早就被拉起来训练,连早饭都没吃。
但现在还没到饭点,何况这个姑娘会不会允许自己吃午饭都是问题……暗忖着的
妮芙丝有些失落,不自觉地期待着伊比斯赶紧回来,好将这位麻烦的女仆大人送
走。

  只是,本该继续生气的温妮却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收敛起了脸
上的怒意。

  「是嘛,少爷还没说会不会回来吃午饭……正好得教你怎么烘焙……」温妮
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对着妮芙丝下达了指令,「算了,这次就放过你。跟我来
厨房,我来教你怎么烤蛋糕——既然你是少爷身边唯一的女奴,就得学会怎么照
顾好他,明白了吗?」

  ……女奴不是暖床和挨肏就行了吗,怎么还要当糕点师兼保姆的?

  虽然心中还在腹诽着,妮芙丝只是点了点头,露出了诚恳而好学的姿态。再
怎么说,学习一份新的食谱总比听她重复无聊的教条要更有意义嘛。

***********************************

  早早出了门的伊比斯并不知道宅院中发生的插曲。

  对人类青年而言,自从接到了温妮带来的口令之后,享受生活闲暇的余裕就
已经结束了。无论什么时候,老姐的任务都该是第一位的——况且,自从那晚听
她说有可能会用嫁人来换取利益后,萦绕在心中无法散去的焦躁感更是迫使着身
体立刻作出行动。

  他并不担忧将温妮和妮芙丝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和这两人发生的冲突的
可能性比起来,此刻更重要的是赶紧先将老姐托付给自己的产业都考察一遍。账
册中的名单早已记熟,浮现在脑海中的地图很快就将离散分布在圣都的店铺串连
了起来——如果都要走上一遍,估计会花上个两三天吧。

  按照昨晚规划好的路线,伊比斯很快就混入了早晨的人流中。

  他今天不想把藏在怀里的信物戒指拿出来,而是准备先以旅客的身份参观。
此行的目的是观察这些产业的经营状况,如果贸然以所有者或债权人的身份出现,
或许无法从店铺主人那里得到正确的信息……好吧,这个理由或许并不充分,最
主要的原因是他作为探子的习惯偏好暗中行动,只在拥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会
走到台前来。

  「前店后坊的榨油铺子……虽然看起来很寒酸,意外地很受欢迎。货源应该
是圣都外围村庄种植的大豆,难怪开在靠近外环的地方。除了豆油还磨芝麻香油,
不过没有外卖,应该是代城外的庄园在加工……」

  「银匠。内环的大家族都有自用的金银工匠,打造的饰品也比这个小铺子的
作品要精美。这家主营的产品因为是面向平民,形制简陋卖相也不好。匠人用的
工具很破旧,而且好像少了几件……因为银器保值的缘故,总是有些生意的…
…似乎还会偷偷熔炼赃物?有趣……」

  名单上的产业大多分布在圣都南部中外环的地方,经营的内容也都和选址相
合。虽然记述的经营状况良莠不齐,最差劲的账册也能够做到收支平衡。亲眼目
睹了部分产业后,眼见的信息愈发证明了账册的正确性。那样的话,这些产业虽
然在规模上无法与老姐控制的那些相比,汇总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那么,老姐嘱咐自己要扩大经营规模,目的究竟是……

  心中的猜想已经初具雏形,伪装成客人的伊比斯不动声色地继续暗访。很快,
他就到达了此行最有兴趣的目的地之一,名册上盈利状况最好的产业——赌场。

  「唔,人真多啊。」

  不大的场馆里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狂热而丧失了理智的人们围在劣质的木
桌前对着滚动的骰子大声呐喊。究竟最先发明了这种占卜器具的新用途呢?这点
尚且不得而知。只是这就是最近才席卷圣都的新风气,倘若是在十几年前,圣都
绝不会有这样充盈着赤裸裸的欲望的去处。

  一群粗鲁而愚蠢的家伙。青年忍不住在心中暗诽。作为探子,他并不介意与
下贱或庸俗的人们混在一起,融入底层群体也不是难事。可赌徒们却是相当不好
相处的家伙。为欲望所蒙蔽的这些人固然能够被轻易地利用,躁狂所导致的喜怒
无常也让这些人的行事难以捉摸,令人头痛。

  都不用进入赌场内,只需要计数来往的赌客就能发现,输光财物失意离场的
人总比盆满钵满凯旋而归的幸运儿要多得多。很少有人能在赌赢的情况下控制住
贪念,即使偶有盈余也总想着继续投入,最终都不免将盈利与本金一道输光才会
黯淡离去。

  青年很快就注意到,偶有的几个成为焦点收获累累的赌客似乎有些不对劲。
悄然跟踪上其中之一后,这个看起来因为好运而忍不住哼着小调的家伙却在刻意
避开人流往小巷中走。他的脚步轻浮,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走得飞快,让伊比斯忍
不住想要加快速度跟上。

  但是……不对。这家伙明显在防备跟踪,看似放浪的样子却是在掩盖四处张
望的事实。如果直接追踪的话,很难不被他发现。

  伊比斯飞快地思索了一会,没有继续行动,而是蹲在墙角开启了「灵视」。
世界一下子翻转了过来,无机的土与墙全部失去了色彩,只余炽热地默默发光的
灵魂在移动。多亏那个恶魔的强化,他能够隐约感应到这家伙的戒备心。而且,
目标的路线看似毫无章法,却在七拐八拐之后绕向了那个堆积满了灵魂的建筑物
……

  远处大量平民聚集的灵魂光华让伊比斯有些头脑发烫,已经推测出了些内情
的他便立刻关闭能力,动身沿着小路追了上去。最终,出现在踪迹尽头的,便是
之前那个赌场冷清而紧闭的后门。

  「原来如此,是托啊。」

  伊比斯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家开设在交界处的赌场这么赚钱了。穷困潦倒的贫
民窟里不乏相信能够一赌翻身的家伙,偶然沾染上赌博的平民也会痴迷不劳而获
的感觉。只需要举起虚假的榜样,这栋建筑就化身为了巨大的捕网,诱惑着自以
为能够扑向光芒的飞虫。

  他想了一会,取出怀中的信物戴在中指上,便推开后门摸了进去。

  与赌场正门大厅处远远传来的喧嚣不同,连接后门的走廊安静了不少,稍微
体面一些的人们都在这里游玩。同样是投骰子的游戏,这里的玩家都有一股从容
不迫的意味,仿佛并不在意须臾之间的得失。能有这股涵养的,应当都是些有点
身份的客人,如果要找这座赌场的经营者,有大概率会出现在这里陪伴客人。

  伊比斯很快就发现了与名单上描述的外貌符合的精灵。黑短发,棕眼,一脸
冷漠的死人相,还有总是系在腕边的手巾。这应该就是赌场的店主德雷克了。

  不过,另一个在场者将青年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位有着紫色眼眸的精灵姑娘,天蓝色的长发绑成了气质成熟的双髻,
身上也裹着即使入冬也有些严实过分了的长袍。虽然容貌掩盖在面纱之下,判断
不真切具体年龄,只凭那灵动的眉眼也能推断出她其实相当年轻。

  这个蓝发女人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和房间内沉浸在赌博中的其他人不同,
看起来有些局促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僵硬的肢体动作也彰显了她心中的不安。
但最令人在意的是女人长袍之下的身躯,哪怕宽松的衣袍遮掩住了身材,胸前那
一对丰满的硕果还是撑出了两团隆起。

  巨乳。即使明显有束缚的痕迹也遮掩不住喷薄欲出之势的浑圆巨乳。喜爱素
食的精灵女士大多身材苗条,同时也会导致胸前贫瘠。而如果是不克制食欲的女
孩,虽然会获得胸部的发育,往往会使身材臃肿走形。而眼前的这两团蜜瓜般的
惊人巨乳刚刚好长在了一位完美的主人身上——即使衣袍宽松,青年也能判断出
女子的身材并不肥胖,最多也只是肚腩上有点赘肉的丰腴体型。

  突然想找个巨乳揉一揉蹭一蹭了。贫乳的妮芙丝就是这一点不好啊。

  当然,想归想,伊比斯并没有要立刻行动的想法。现在要做的姑且是先混进
去,装作赌客试试这座赌场的成色。

  「朋友介绍来的。」

  注意到德雷克店主发现自己后警惕的视线,伊比斯轻声说着,同时故作熟络
地向着赌桌挤去。虽然没有显露信物,应当是端正体面的衣着暗示了正经身份,
店主就没有继续为难,比了个入场的手势后便继续主持赌局。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沉浸在赌博中的客人们甚至没有对新入局的
玩家产生任何反应。但是——那个年轻的精灵女人却看了过来。

  与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对视的瞬间,伊比斯的心中生起了某种感觉:她在盯
着自己,深紫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是某种别样的情感。他再度确认了一遍——那
是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无意识间流露出的求救企望。

  因此,青年改变了主意。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见耳边的低语声,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目光聚焦在了靠近过来的热心精
灵之上。

  「小姐,我看你是个有教养的淑女,不像是这种地方的常客。」故作镇定地
取出银币向另一边的客人买了几个筹码下注,挤在姑娘身边的伊比斯目不斜视地
低声提醒,「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你看起来很困扰,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或许是在怀疑突然靠近过来的家伙是同伙,虽然眼中闪动着得到回应的惊讶,
这位姑娘仍然没有第一时间采信青年的说辞。但,兴许是确实已经别无选择了,
犹豫半晌之后,她还是将身体靠了过来。

  「先生,我是被骗进来的。我不知道在这里游玩需要支付钱财,不知不觉就
欠下了大笔筹码……如果您能慷慨解囊的话,出去之后我会都还给您的。」

  柔腻的声线令人沉醉,茉莉花的芳香钻入伊比斯的鼻中,让他感到了一阵心
旷神怡。有着这样的身材与妙音,即使面纱之下是张满布麻子的脸蛋,只要弄到
床上去也不会亏。一只毫无防备的可口猎物。打定主意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去和店主说一说。」

  压上去的筹码瞬间就输光了。不以为意的伊比斯随意地重新下了一注,便起
身向着德雷克靠近。他能明显感觉到赌客中有几个刻意窥视着这里的家伙,就连
店主德雷克也在关注蓝发姑娘的方向。对着黑发的精灵男人露出了手指上的宝石
戒指后,德雷克果然面色一凛,神态严肃地比了个手势,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赌场的店主在名单上有着二重标记。第一重标记意味着他是老姐的人,没有
必要虚与委蛇。而第二重标记则说明他是老姐的重要心腹,是不用担心背叛或欺
瞒,完全可以信赖的存在。

  避开人群,来到走道上的伊比斯看见了等候着的店主,便露出了习惯性的微
笑。

  「少爷。」德雷克欠身行了一礼,「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来看看赌场的情况。」伊比斯点了点头,「账册上写着你能日进斗金,
看来所言不虚。你很有本事,想必之后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您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嘴上谦虚着,德雷克神情自豪地接受了称赞。

  「不过,你作弊的手法太粗糙了——磁石虽然好用,但是太容易被看破。把
它做成扳指套在手上,再练习一下手法,就不怎么会被发现了。以及那些托,多
雇几个不要重复利用,让他们天黑之后再回赌场。」

  这下店主的神情尴尬了下来。他才想起这位少爷是个厉害角色,便收起了心
底的轻视心,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个蓝发姑娘是怎么回事?你经营赌场还带拐骗人口的么?」

  「……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德雷克摇了摇头,「是依附在赌场周围的放贷
人,把人骗进来之后开张。赌场和放贷的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毕竟有些事不
适合赌场出面,况且这样赌场还能向高利贷人收一笔钱,也算一份进项。」

  「把那些在赌场周围放贷的都赶走。」伊比斯冷冷地说,「这块利润无需和
蝼蚁分食,赌场得自己吃下。不要怕放低身段,把钱拿出来雇人去做,圣都新来
的浪人和打手总是不会缺的。还有,我看赌场里还需要增设典当机构,完全可以
收割得更过分一些。」

  「可是……」德雷克迟疑了稍许,「在下手上没有足够忠诚的手下能分管
……」

  「不需要忠诚。给做事的人分红,让他们按照收益拿钱。二成、三成都可以。」

  习惯了用低廉的金钱雇佣员工,听说要分钱的时候,德雷克下意识地肉痛了
一下。但他低下头,仔细在心中打了算盘后,才发现即使这样赌场也能比现在赚
的更多。

  「在下明白了。」

  雷厉风行地布置完之后,两人分别回到了房间中。蓝发姑娘紧张地看了伊比
斯一眼,想要确认结果如何,便见到了青年令人安心的平和笑容。没过一会儿,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硕奴隶冲了进来,架着三四个之前注目着梅奈丽莎的家伙扔了
出去。

  在场的其他赌客有些惊悚,但听到了出来安抚的德雷克说明那是放贷的骗子,
而且给赌客们都分发了些筹码压惊后,便继续心安理得地继续赌局。

  「先生,您是如何……」

  「我们出去再说吧。」

  伊比斯自然而然地扣住了姑娘柔弱无骨的小手,牵着她向外面走去。精灵姑
娘试着挣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赌场,疾走几步之后来
到了人流密集些的道路上。

  这下子,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随着伊比斯恰到好处地识趣松手,僵硬
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我的主人和赌场的老板有些交情——忘了说了,我叫麦赛尔,是沃波尔家
的管家。」

  一位中等大小家族的青年管家,对于淑女们而言是个绝对无害又能带来安全
感的对象。熟虑至此的伊比斯早就想好了这个伪装。他能从这位姑娘的衣着细节
上看出她养尊处优的事实,无论是绣着家族纹章的披肩还是精致的耳坠,都将这
位大小姐的身份暴露无遗。

  「……我是梅奈丽莎·迪卡普里奥。您应该听说过这个姓氏吧。」

  当然。一个衰落的旧血脉,已经许久没出过亚神了,就连领地也丢失了不少,
根本无法成为什么像样的威胁。伊比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哦——您竟然是这样古老尊贵的血脉的持有者。请恕我刚刚怠慢了……」

  「不要紧的。我很感激麦赛尔先生。」梅奈丽莎慌忙摆手,「您是我的恩人,
该是我向您表达谢意才对。」

  她用无可挑剔的姿态躬身行礼,可惜长袍盖住了深邃的乳沟,让伊比斯在心
中遗憾无比。

  「我记得,迪卡普里奥家族的领地离圣都很远吧。」这可是几乎离圣都最远
的家族了,「小姐您这么千里迢迢赶过来,是来特意瞻仰母树的吗?为什么您的
身边没有仆人跟着呢?」

  说道仆人,梅奈丽莎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便立刻淹没在流转的灵光之中。虽
然隔着黑色的面纱,也能感受到她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

  「我和他们走散了,才会被欺骗到那种地方去。」她轻叹了一声,「我上次
来的时候,还是五十多年前,只是个小女孩的我跟着父亲一起走遍了圣都的亲戚。
只是不过五十多年后,圣都的变化就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虽然五十年对精灵而言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这个年龄差距还是让伊比斯咂
了咂舌。本能地在心中默念「精灵的五十岁就是人类的十六岁」后,色欲又重新
占回了上风。

  「我这次来呢,是要看望住在圣都的丈夫家的亲戚。但他们似乎出门去了,
估计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居然还是个人妻。伊比斯稍微惊愕了一下。不过,一想到也许能从这对浑圆
巨乳中品尝到香甜的初乳,蠢蠢欲动的色心愈发旺盛起来。

  就是别人的老婆才有挖墙脚的价值嘛。伊比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位年轻的
少妇。和这位曼妙的尤物比起来,赌场的事都可以暂时放一边了——其实是之后
再以主人的身份过去,接下来就姑且把剩下的店铺去跑一遍。

  考虑再三,这时候就不说什么把对方送回家去的提议了。还是找些理由将她
捆在身边,好顺路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梅奈丽莎女士……」

  梅奈丽莎的眼神震动了一下,用不悦的音调提出了异议。

  「称呼我『小姐』就行了,麦赛尔先生。女士什么的,听起来也太老相了。」

  「好吧,梅奈丽莎小姐。」更正了称呼之后,青年用无比正直的眼神作出了
邀请,「您说您有五十年没来过圣都了。在这五十年中,圣都又扩大了一圈,也
多了不少新去处。现在天色还早,不知您是否乐意准许我作为向导,带领您在圣
都观光呢?」

  「呒~ 绅士热情的邀请真难令人拒绝呢……」吐出仿佛蜜糖一般甜腻的声线,
梅奈丽莎歪着头,似乎是在认真权衡的样子。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眨动紫眸轻
轻颔首,声调也随着灿烂的心情而上扬,「那我就恬不知耻地麻烦您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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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床为目的泡妞的话,有两种行事的逻辑。

  其一,是针对性地研究对方的喜好,找寻情感与心灵的软肋。技巧、耐心与
集中缺一不可,这样才能最大幅度提高诱骗的成功率。如果是要对任务目标进行
感情欺骗的话,伊比斯自有一套以此为基础的方法论,虽然也会有失手,认真研
究得逞的概率要比随意时高上不少。

  其二则是不执着于一个目标,而是广撒网、多试探。并不是所有女性都有矜
持,只要扩大搭讪的范围,总能找到轻易同意共度鱼水之欢的寂寞者。和前者对
特定目标的追求不同,这样行事只能用于一夜的纵欲,萍水相逢既有不受羁绊的
优点,也有难以继续关系的缺陷。

  而今天伊比斯对梅奈丽莎的态度属于后者。他毕竟要把老姐的事项放在第一
位,所以对这位年轻的巨乳少妇也并非特别执着。再说,已经接受了邀约的她有
不小的可能本身就性格开放,因而更过急促的进攻也足以有价值尝试。

  因此,当青年自然而然地扣住梅奈丽莎的玉手,将其紧紧抓握在掌中时,果
然看见身边的蓝发美人面色微红,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试图挣脱了。

  「麦赛尔先生……」

  「梅奈丽莎,前面有家卖饴糖的摊贩。你想要尝尝吗?」

  故意隐去了敬称,熟络起来的伊比斯作出了殷勤的提议。闻到了零食的香气,
梅奈丽莎面纱下的唇瓣颤抖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抗诱惑说出拒绝。

  「那就麻烦先生您破费了……唉,我身上的零钱都花光了,正烦恼要去哪里
吃午饭呢。」

  伊比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瑕疵:既然是来探亲的,考虑到老贵族们
看中血脉而总是缔结门当户对的婚姻,她要探望的亲属怎么也不可能是没有仆人
的平民——若是有家奴留守,这位大小姐也不至于会流落街头了。

  不过他没有将其点出,而是默默地思索起来。不管梅奈丽莎是说谎还是另有
隐情,自己的目的就只是上她而已。即使最差情况下得罪了迪卡普里奥家,这个
假身份也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

  况且,只不过是春宵一度而已,按照过去的经验,绝大部分时候都能好聚好
散。

  几枚铜币落在摊贩的篮子里,耷拉着长耳朵的精灵摊主小心地从砖头一样大
的饴糖上敲下几块,交给了付了钱的客人。

  面纱下面究竟是一幅怎样的容颜呢?虽然心里满是期待,但坚持了道貌岸然
人设的伊比斯只是用礼貌的态度注视着梅奈丽莎。但他还是失望了。梅奈丽莎并
没有解下面纱,只是小心地将其掀开一角进食——除了一抹白皙而光滑的下颌肌
肤,青年什么都没能看见。

  「嗯~ 真美味——麦赛尔先生不吃吗?」

  「我在想,梅奈丽莎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厚的面纱呢?轻薄一些的、透感更
好的面纱会更适合你的美貌吧。」

  不管那副黑纱之下的面貌究竟如何,夸奖女性的容颜总是不会错的。轻掩着
嘴的梅奈丽莎却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友善的提议没能获得好感,而像是戳到了
她的痛处一般,使原本祥和的约会产生了不愉快的因素。

  「女孩子总是会有小秘密的,随便询问可不礼貌哦,麦赛尔先生?」

  竖起纤细优美的食指作出了噤声的手势,甜美的声线中蕴含的是不容置疑的
警告。自讨无趣的伊比斯只好回以友善的笑容,将手中琐碎的饴糖放入口中品尝。

  「对面那家花店栽培的墨兰开得不错。」

  「是呢~ 真漂亮,店主一定很用心在对待这些花儿吧。」

  「要进去看看吗?店里面肯定会有其他精美的盆栽植物。如果中意的话,不
妨买些回去装饰房间如何?」

  故技重施地伸出手,得到的却是梅奈丽莎意料之外的排斥。她没有再将手掌
托付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稍稍后缩,摆出了无可挑剔的淑女姿态。

  「那就麻烦您在前面带路了,麦赛尔先生。」她没有暴露出丝毫的疏离感,
而是用礼貌维持了恰当的距离,「想必您对园艺也颇有造诣吧?我很期待能得到
您的指教哦~ 」

  狡猾的女人。

  被拒绝牵手之后,略微受挫的伊比斯也没有感到失落。反正今天还长,就多
陪她玩一玩好了。

  他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身先士卒走近了花店。事实上,这才是他此行的目
的地之一,也是今天主要的任务。至于身后那个拥有着令人垂涎巨乳的雌性,不
过是计划外的猎获目标罢了。

  花店内部的空间并不大——圣都毕竟是最靠近母树的地方,即使是中外环之
间的地带也是寸土寸金。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伊比斯也感到了些惊讶:
数量多到令人震惊的植被挤满了狭小的空间,缠卷在一起的各类藤条一直从屋顶
垂落过安放盆栽的花架,正好坠在那些堆积在地面的绿植顶上。

  这样的景观绝不会是源于自然,而是某人精心照料的结果。他几乎能预想到
在这些植株上倾注了心血的,会是个细心而美丽的精灵姑娘……然后伊比斯看见
了一位面色苍白、长发及臀的半精灵男青年从密不透风的藤条墙中探出了头。

  「什么事?」

  「是店主凯兰…先生么?」

  对面的半精灵点了点头,承认他是名册上那个偏女性化名字的主人。伊比斯
有点忍不住想扶额——只看背影的话,还真容易错会眼前这位长相中性的半精灵
的性别。而且,他总觉得能从对方身上嗅出古怪的气息……大概就是龙阳之癖那
种感觉吧。

  「我听朋友说这里的花不错,所以过来看看。不介意我在这儿转一转吗?」

  留下「不要弄坏花卉」的叮嘱后,似乎正忙着的凯兰便又钻了回去。虽然没
有明说,但伊比斯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失望感——应该是自己伪装的这幅面孔
吸引不了男同的缘故吧。

  「总感觉,这位店主的举动有些怪异呢……见到有客人光顾,不应该表露欢
迎么?为什么态度会这么冷淡呢……」

  「这个嘛,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也不清楚。」

  随口回应梅奈丽莎的疑惑之后,伊比斯有些踌躇了起来。他本打算直接和店
主攀谈,但凯兰身上那股「生人莫近」的气息太过浓厚,料想也难打开局面。以
前也不是没见过性格乖僻的怪人,撬开嘴巴的手段也并非没有,但既然有着泡妞
的额外目标,就得小心注意行动时给身边女人留下的观感……向着身后投去视线,
眼前所见的景色又让青年愣神了一瞬。

  ——好大。

  专心弯腰观察植物的梅奈丽莎并没有察觉她胸前那对沉甸甸垂落着的傲人豪
乳有多么吸引男人的视线。真是不得了的胸部,之前藏在长袍后时还估摸不真切,
现在的姿势下简直像两枚硕大的甜瓜,累累果实诱人采摘。如果能从后将其握在
手中的话……不,这根本不是能掌握得了的大小,手掌只怕会一下子就陷没在乳
肉波涛之中吧。

  「呀,这米兰,就像一颗颗小珍珠一样,金灿灿的真可爱。爹爹房间里也养
着两盆,可是长得都没这株好。」

  「米兰并不耐寒。圣都的气候要更温暖些,因此它才会长得好。如果要在寒
冷的地方饲养,入冬之后就不要多浇水,这样才能给盆栽保暖。」

  「有道理!我下次就写信给爹爹说一声,让他多多注意。」

  合掌拍手,梅奈丽莎漂亮的紫眸中闪动着媚光。看来这确实是她感兴趣的东
西,找到突破口的伊比斯便神情自若地将话题引导了盆栽种植上去。

  「栽培米兰的话,选用林间树下的土壤会更好。经年腐烂的树叶堆积在土壤
深处,会让上面的植被长得更加旺盛——」

  他躬下身,伸手拨弄起了米兰花翠色的枝叶,手肘却在不经意间蹭上了身边
少妇饱满的双峰。作出侧耳倾听状的梅奈丽莎脸红了一下,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
满,只是一边不着痕迹地侧身躲避,一边出言娇声称赞。

  「原来如此。麦赛尔先生懂得可真多啊~ 」

  「身为管家,要是连花园都不会收拾,那可不称职。」伊比斯倒也没忘记自
己的人设,「让女士们心情愉悦可是绅士的职责,不是吗?而且,既然有这样一
位美丽的小姐需要我帮助,那我可不能藏私。」

  「嘿……哄家族里的小姐时,麦赛尔先生也是这样油嘴滑舌的吧。」

  家族里的小姐……老姐算吗?是老姐的话,平时的自己可根本不用伪装着去
奉承。倒是她私下里的邋遢样子都快见惯了,两人独处时互相揭老底吐槽的场合
也多了去了……

  心里虽然乱七八糟地想着,伊比斯的态度仍然彬彬有礼。

  「怎么能叫哄呢?这是我完全的赤诚之心。」他露出了营业性的微笑,「哪
怕只是从朋友的情谊上讲,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听到「朋友」的说辞后,梅奈丽莎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说是朋友,明明都是我在单方面被麦赛尔先生照顾呢。」她有些羞愧地起
身,按住了莲藕般的手臂俏生生地伫立着,「既然是『朋友』的话——」梅奈丽
莎用妖艳的语调咬住了重音,「那就得互相帮助呢。我可不能心安理得地依赖麦
赛尔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呢?」

  一位古老家族大小姐的友谊,真是令人心动——假如麦赛尔真的是个管家的
话。

  虽然很想用肉麻的语调说出「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也会感到愉悦」,但理智
使伊比斯克服了冲动。和那种随便勾搭就能上手的平民女子不同,对方是个受过
良好教养的大小姐,也并没有表露出智力上的缺陷,太过直白的欲望或许会引起
警惕适得其反。

  事到如今,青年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最初那种随性而为的随意感已经消
失了。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弄上床——心中的执念让伊比斯决心稍微多花些心思来
对付梅奈丽莎。为此,哪怕要多花上几天,迂回而非急功近利也是有必要的。

  「那么,就请开解一下我心中的疑惑吧。」

  「麦赛尔先生——」

  「我可没那么不解风情。」并非是面纱的问题。伊比斯用和善的脸色回应了
梅奈丽莎的嗔怪,「我在想,尊夫究竟是怎样的人呢?能够成为您这样美丽的女
子的丈夫,想必也是一位优秀而值得结交的才俊吧。」

  如果真是哪个门当户对的贵胄,以管家的身份说出「结交」二字确实有够奇
怪。不过故意用古怪的表现引出对方的反应来观察正是伊比斯的目的。

  接下来的展开并没有超出他预想的几种结果太多。

  「是呢,怎样的人呢……」梅奈丽莎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微皱着泛出眼波
的媚眼也别有风情,「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那种常见的家族子弟吧。无论怎么想,
都不太会是让人省心的性格呢。」

  嗅出了嫌隙的气息,伊比斯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无能的纨绔与不幸的联
姻,类似的案例他也见得多了。看来,这墙角挖起来会比想象中要容易不少。

  要说些表面撮合实际火上浇油的劝说吗?还没等青年将离间的话语说出口,
梅奈丽莎便已经走出了花店。

  「有些头晕呢,我出去透透气。」

  这已经是在明说「不想继续话题」了。心里默默考虑着将她拐成地下情妇的
可能性,伊比斯回头确认了店主凯兰并没有对这里的男女之事有什么兴趣,便连
告辞也不做地赶上了梅奈丽莎。

  嗯,真是不错的肉臀,一看就是安产型的好身材。精灵女性多以瘦削苗条为
美,据说难产率也比人类女性要高。像这样健康腴美又不肥腻的肉体已经好久没
见到了。

  在接近蓝发的精灵美人之前,伊比斯还想着要不要用灵视确认她的心情。然
而他须臾间的犹豫很快就被突发事件打断——为了躲避摊贩,侧身的梅奈丽莎不
小心与两个吊儿郎当的精灵男人相撞。被吓了一跳的两个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了
易怒的小混混常有的生气表情。

  「喂,你丫!到底在些搞什么名堂,走路没长眼睛的吗!」

  「我很抱歉……」

  「呦,你这小妞,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
以才不敢见人?」

  即使已经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致歉了,麻烦还是找上了梅奈丽莎。

  两个嚣张小混混看起来并不准备善罢甘休,面露凶光地靠近了上来。虽然脸
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淫邪之色,但伊比斯很清楚这种小混混的行事风格——比起
什么色心,这不过是他们随心所欲地用盛气凌人的行动来恃强凌弱,从受害者的
怯弱中获得优越感罢了。

  于是,他便踏出一步,来到了显得有些慌乱的梅奈丽莎身边,熟络地重新握
住了她的手。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梅奈丽莎稍稍依靠了些过来,将两人的距离
拉到了更亲密的地步。

  理所当然地,两位混混的视线也落到了这个几乎第一时间出现的不速之客身
上。

  「他妈的,你是哪个?」

  「吔,就是你的妞撞的我们?你怎么管女人的?」

  左边的家伙看起来脑袋不太好,只是靠着嗓门在提振气势。右边的混混倒是
显得机灵一些,不过智力也有限——否则,他也能注意到梅奈丽莎那与平民有异
的气质,态度也会收敛一些了。

  老实说,要赶走这两个家伙并不麻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报出梅奈丽莎的身
份。除非蠢到根本没有贵族的概念,否则,这种混混是绝对没胆子惹上这种大小
姐的。只是……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解决事端呢?


                 六

  「如果帕纳齐知道了你们两个居然在大街上恐吓他的朋友,」伊比斯用轻描
淡写的语气警告道,「那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但这并不妨碍青年用这个名头唬人。两个
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本嚣张的气焰也被压下去了不少。

  「你认识老大?」

  伊比斯不置可否地露出微笑。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见过这位流氓头子,但伊比斯倒是想起了能派上用场的
有关情报。帕纳齐是盘踞在这一带的帮派的领头人,在地痞和混混中拥有相当大
的声望与号召力。这两个家伙敢在这种地方找事,即使不是帮派的成员,也理所
当然会知晓他的名号。

  而既然他们正好是帕纳齐的手下,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被倒吊起来抽藤条吧。帕纳齐的脾气你们也清楚,随意
骚扰妇女可不会让他高兴。」

  听到伊比斯能说出老大常用的独特刑罚,原本就将信将疑的两人终于信了大
半。想起交友甚广的老大总是能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眼前的家伙说不
定确实是帕纳齐的朋友。

  「既然你是老大的熟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咱们就放这妞一马。」右边的混
混拉着朋友缩了一步,「我们走,科克!」

  「管好你的马子,听到了吗!」

  指手画脚地放了狠话之后,两个吊儿郎当的混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
还是迈着趾高气昂的步伐,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在这里发生的小冲突忘到脑后——
对于整天在大街上优哉游哉到处闲逛的街溜子们而言,这确实本就不是什么要放
在心上的事嘛。

  比想象中解决得快多了,看来帕纳齐这个人物有些意思,伊比斯想。

  一旁,从麻烦中脱身的梅奈丽莎轻声呼出了一口气。

  「得救了……我超不擅长应付这种粗人的。真是多谢,麦赛尔,又被你救了
一次呢。」

  看起来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可如果那是猎手的伪装呢?确认作为异性的
施恩者对自己有好感后,就会在嗤笑的内心之外披上惹人怜爱的皮囊,最大程度
地将其利用,这可是许多女性都会拥有的冷血狩猎本能。

  伊比斯有种启动灵视确认的冲动——但他没那么做。没必要。认真起来使用
这种手段的话,寻欢的闲情逸致可是会受到影响的。

  「那个帕纳齐是你认识的人吗?为什么一说出他的名字,对方就都跑掉了呢?」

  注意到梅奈丽莎的眉头有些微皱,意识到自己的人际关系被误解了的伊比斯
作出了澄清。「他是混混头子——不过我不认识他。刚刚我只是搬出这个名号来
吓唬人而已。」

  「混混们这么怕他,想必会是个很凶残的家伙吧。」

  「恰恰相反。」

  关于帕纳齐的情报很快浮现在了伊比斯的脑海中。

  「他是十多年前流浪到圣都的武者,经常会挥舞着长刀打抱不平。后来这位
浪人的身边就聚集起了一些同乡人,渐渐形成了现在的帮派团体。」伊比斯简单
地解释了这位老大的来龙去脉,「在诸多民间团体之中,这位混混头子是以赏罚
分明闻名的,他的帮派在圣都南边的名声也还不错……」

  青年突然意识到,许久没来过圣都的梅奈丽莎或许并不能理解帮派这种存在,
因此便继续作出了说明。

  「和五十年前你来的时候不同,现在的圣都已经扩张了好几圈,大量的精灵
都涌入了进来。其中许多人并没有什么正经营生,因此就变成了成天在街上溜达
的混混,里面不乏擅长暴力的破落武者或浪人,所以经常会惹出事来。不过,今
天我们碰到的是有帮派的混混,所以大体上安全性会高很多。」

  伊比斯还准备进一步解释,但他突然察觉到了梅奈丽莎并没有在认真理解,
侧身倾听的样子也只是出于礼貌,不由得对自己哂笑——习惯了和妮芙丝相处,
差点忘了正常女性都不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走吧,我们再多逛一逛。既然都把烦人的打扰者给赶走了,就不用再担心
什么了。」

  「是呢,我可是相当期待着接下来的旅途呢。」

  梅奈丽莎点了点头,这次她没有再刻意松开被伊比斯握住的手,只是稍稍远
离了一些,保持了对友人而言恰当的距离。

  不过,这已经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了。既然都已经能牵着人妻的手约会,再
进一步想必也不会很困难吧。

***********************************

  此后的游玩没再出什么岔子。

  只要不牵扯到面纱与丈夫的话题,梅奈丽莎的态度就不会突然变得冷淡下来。
虽然自称已为人妇,这位精灵大小姐就像个大姑娘一样仍有旺盛的玩心,还没有
养成作为妻子该有的稳妥持重的性格。

  不过,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只是把她拐上床去而已嘛,其他的都和自己无关。

  自始至终,有着良好教养的梅奈丽莎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矜持,没有像自己
平时勾搭的良家那样主动往上凑,被带有亲密意味的小动作暗示也只是巧妙地回
避。不过随着一路上的谈笑风生,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戒心已经消失了,真正把
「麦赛尔」当成了值得信赖的友人。

  不过中途也出现过小插曲。比如经过妓院时门口的老鸨招揽客人,只是稍微
停步的自己就被脸色微变的梅奈丽莎揪着衣角拉走了。开玩笑说里面也有服务女
性的帅哥精灵,却被梅奈丽莎拍了手背。除去这件事外,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

  此外,作为正事,一路上顺路考察的产业经营情况也都良好。只是除了那座
赌场,剩下的那些怎么也说不上暴利的程度,能够带来的收入有限。享受着美人
陪伴的伊比斯也没有忘记思考。自己主要的经验都是有关情报机构的,对于商业
能够做出的帮助有限,可不能和老姐这样的天才相提并论。所谓的扩大规模,怎
么想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难道说老姐真的得过上一年半载才会回到圣都?

  「啊……这家小铺子我认得,以前的主人是个磨镜子的和善阿姨,那时候还
给过我糖吃呢。」梅奈丽莎略带苦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现在就换人了
……」

  紫宝石般的美目中流转的是褪色的记忆,熟悉的位置却见不到熟悉的人。她
的视线投向伊比斯,企望能够从他身上听到答案——然而她也知道那不过是妄想。

  「圣都弗拉希纳斯……真是变了好多呢。」幽幽的感叹声从精灵少妇的口中
吐出,「我那时来的时候,圣都还没有那么……拥挤。」迟疑了一下,梅奈丽莎
说出了这样的形容,「曾经,美丽的圣都绿荫环绕、宁静祥和,但是它现在渐渐
变得和那些寻常的城市都要没什么不同了——不,还要更遭。我从来没见过有哪
个城镇里会聚集了这么多的精灵……」

  伊比斯能够理解她在感慨什么。

  对于普通的精灵而言,城市并不是什么生活的好地方。不仅是拥有身份与地
位的贵族们,有能力豢养奴隶的精灵们也喜欢宽阔且能自给自足的庄园。只有那
些实在身无分文,连土地也没有的贫穷精灵们才会住在城市里——这种精灵是劫
掠者的重要来源,只需要指明财富的方向,就能鼓动他们举起武器聚集起来。

  曾经的圣都也并不是现在的模样。母树树荫下的核心区是各大家族的私人土
地,而外面则是纷来沓至的朝圣者们的暂住地。然而,总是有两手空空的精灵来
到圣都谋生,想方设法滞留在离母树咫尺之遥的地方,拾用各大家族的残羹冷炙
——这种现象越来越频繁,也使圣都的规模随着一圈圈垒砌起的民房而扩大。保
守估计,如今圣都的常住人口已经从原本不过四五万的数字上升到了二十多万。

  这些新的居民打破了圣都的安宁,用泥泞的足迹践踏原本新绿的草坪,肆意
地将茂盛的植被砍伐,连绵不绝地汲用着滋养了母树的河流,留下一片片拥挤丑
陋的人造建筑。原来的圣都是依托母树而存在的、只有少数精灵才能享用的福地,
而现在圣都的含义,已经随着这些定居的外来者而外延了——或许再也找不到第
二处如此繁荣而拥挤的地方了。

  「唔……这家卖的烤兔肉不错,你要来一串吗?」

  「好呀~ 」

  有了前车之鉴,伊比斯并不准备对着梅奈丽莎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再者,青
年也看得出那只是她随性的感慨,并非非要获得什么赞同或回应。

  茴香与肉桂洒在肥嫩流油的兔肉串上,飘散的烟气里混杂着勾人食指大动的
香味。如果是其他地方,这样使用了昂贵香料的美食可不会有多便宜。然而这里
是圣都,携带了各色货品的商人们络绎不绝前来这里,向着拥有权势多彩的各大
家族的成员们献媚,顺带着也使此地的居民们能够享受比别处要更加繁华的生活。

  「我也来几串。」

  看着梅奈丽莎因为美味而眯起眼的样子,伊比斯也被勾起了些食欲。从摊主
手中接过新的肉串,他注意到一旁吃完了的梅奈丽莎正悄悄地投来视线。

  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品尝着兔肉的伊比斯皱起了眉。

  「这似乎不是野兔的肉啊,肉质要嫩滑不少。」

  「这可不是什么奇怪的肉,是养的黑兔子!」摊主慌忙解释道,「特伊米纳
那里的精灵都养着这种黑兔,这是我从表兄那里拿的几对生出来的!您可不会在
圣都吃到第二家这种兔肉了!」

  「特伊米纳岛的黑兔——我又没去过那里,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伊比斯眼珠一转,把肉串递到了梅奈丽莎身前,「对了梅丽,特伊米纳岛好像就
在你那儿?你要不再尝一尝,分辨这摊主说的有没有错?」

  没有对话语中亲近的昵称作出反应,受宠若惊的梅奈丽莎伸出纤白的手指捏
住了肉串,微微掀开面纱再度品尝。

  「唔……仔细一尝,确实是特伊米纳长尾黑兔的味道呢。那儿的村庄到了春
天和秋天都会给爹爹送好多过来,平时都吃习惯了,刚才居然都没注意到。」

  「你那里也是这么处理兔肉的吗?」

  「炖汤,或者做馅饼。像这样串起来放在架子上烤的方法,我只听说过草原
上的兽人会这么做——」

  话匣子打开了之后,聊天就变得顺畅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就交流了不
少烹饪的心得体会——伊比斯倒是对贵族家的大小姐有着厨艺心得有些惊讶,但
毕竟也没有禁止上等人拥有这种爱好的禁令。

  一边谈话,一边从摊主的手中取过新做好的肉串。不知不觉间,两人手中的
空木签已经聚起了一大把。

  直到梅奈丽莎猛然发觉手掌已经滑滑的滴满了油,她才没有再接过伊比斯递
过来的烤兔肉,被面纱遮住的俏脸明显是露出了极为尴尬的表情。

  「一共是二十一银币,还有三十六个铜子儿我就帮您抹掉了。」

  「给。」

  结账,将木签还给摊主后,两人离开了烧烤摊子。走出几步之后,梅奈丽莎
带着嗔怪音的抱怨声传了过来。

  「真是坏心眼啊,麦赛尔先生。引诱淑女做出这样不体面的行为可不是绅士
所为呢。」

  「什么?」

  「你早就吃出来食材是长尾黑兔了,对吧?就是为了引诱我暴食,才故意装
作不知道来询问我,是吗?」

  这本来就是难以确证的事,对方的神态也明显是并未十分肯定。只要矢口否
认,也不会受到责怪。然而这是错误的选择。释放好意之后又羞于承认,在两性
交往中是极为愚蠢的做法。

  「我只是怕梅丽你会因为淑女的矜持而拒绝我的好意,这才用了这样的方法。」
伊比斯耸了耸肩,「比起被淑女责怪这种小事,看着淑女饿肚子才是有辱绅士身
份的行为。」

  「我没有……」

  梅奈丽莎还想嘴硬,但刚刚手上那一大串木签可不假,让她尴尬地停住了口。
一会儿后,她才继续说道。

  「所以,这是绅士对淑女的关心,还是朋友之间的体贴呢?」

  「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护本能呢。」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暧昧的话语,确认梅奈丽莎并未对此表露任何反感、
只是有些娇羞地微微低头之后,伊比斯便随口说道。

  「再说,我认为,对美食的喜好是很自然的事。况且,多吃些肉也不是坏事。
要是学那些复古派的老家伙们啃树枝咬草茎,也只能得到一副瘦竹竿一样的孱弱
身材。」

  「……您是在暗示我胖么。」

  这是真生气了。伊比斯赶忙停下脚步,诚挚地欠身致歉。

  「我没有这意思!」

  「我知道的呢,你们男人总是这幅样子。」梅奈丽莎气呼呼地双手抱胸,两
团被挤压的丰满无比引人注目,「胖妞、肥婆、肉球……不管人前怎么有礼貌,
到了人后就总会和别人这么嚼舌根,心里喜欢的也都是那些苗条的姑娘,对吧!」

  也没等青年出声辩解,梅奈丽莎转头便走。不过她看上去并不是要离去,走
了几步之后,疾行的脚步便刻意放缓了下来,显然是在等待着追赶。

  伊比斯倒没有直接追上去。刚刚没注意戳到了女生的痛处、引起了她的情绪
波动,就算对面明显已经消气了,现在总要做些什么挽回一下。他转头来到一旁
的饰品铺子里,扔下几枚银币之后,拾起了一枚鹦鹉羽毛制成的头饰。作为道歉
用的礼物,这件精美的小饰物再好不过了。

  然后,是接连响起的骚动与惊呼声。那是远处一匹飞速驰行的奔马,肆无忌
惮地载着主人在闹市街头横冲直撞。行人们惊恐地向着道路两旁躲避,然而在那
匹奔马的前方,是正转头回望的梅奈丽莎。

  下一刻,她就会被从背后撞上。哪怕是最走运的情况下没被卷入马蹄下践踏,
也会因为冲击力而受到重伤——即使伊比斯一边高声呼喊着向她跑去,毫无任何
临危经验的梅奈丽莎也只是无比疑惑地慢慢回头。

  在她面前,是带着劲风越来越近的高头大马。从心底生出的惧意攥住了这位
大小姐的心脏,即使想要侧身躲藏,双脚也因为恐惧而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
得。

  会死。

  四周席卷而来的惊惧声终于传到了耳中,原本还在远处的奔马也将到达面前。
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后撤避开,可身体偏偏像是麻痹了一般无法挣扎。

  梅奈丽莎记得这种失去了身体掌控感的体验,那是她曾经竭力避免的过去,
一度曾以为淹没在记忆的深海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

  「要来了…要来了……」

  只要直面它,所有的、过去与现在的痛苦与煎熬都能得到解放。眼睁睁看着
死亡向自己驰来的梅奈丽莎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没必要再做什么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就行了。

  即将被迎头撞上的前一刻,一股力量强行将梅奈丽莎拽了开去。这股拉人的
动作实在太过迅猛,让梅奈丽莎一下子失去平衡后仰倒下,双手撑地瘫在地上。

  「找死啊!」

  擦身而过的骑手留下了狠话,疾风一般地策马消失在了街头。不知是哪家的
纨绔这么嚣张,暗自在心中摇头的伊比斯长吁一声,平复了因为冲刺而激奏起来
的心跳,随后伸手将地上的梅奈丽莎拉了起来。

  「你怎么了?刚刚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我……我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到了。」

  圣都之中住着不少大家族的子弟,他们大多都没有继承领地的可能,其中不
少人的性格也骄纵得惊人。类似这种不顾平民死活在闹市跑马的事,一个月里总
会发生几起。从来都在自己家族的领地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遇过类似的危险,
感到无所适从也是正常的。说到底,还是她没有展现出符合身份的排场来,如果
带上了足够数量的奴仆和侍从,想必那个骑手不管再怎么急躁也会小心避开的。

  「刚刚是…救命之恩啊……真是无以为报,麦赛尔。」

  梅奈丽莎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现在的狼狈相。不仅衣袍上都是尘土,手掌
也被碎石割伤,流出了鲜红的血珠。注意到伊比斯的目光,她慌张地想将手往身
后藏,却被青年强硬地握住了手腕。

  「去那边的小巷子处理一下吧。」

  「嗯……嗯……」

  面对着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男人,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忐忑不安的梅奈
丽莎跟着伊比斯,避开人群的视线来到了小巷中。

  那似乎是某个民居的后门,正好摆放着盛满了井水的水缸。伊比斯便按住梅
奈丽莎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浸入缸中清洗。

  「我自己来就行了——」

  抗拒无效。素白的玉指很快在水波中褪去了沾染的风尘,显露出大小姐原本
养尊处优的嫩肌来。不过多时,便洗净了之前沾染的血污与尘土。

  吹弹可破的纤柔玉手自水中出浴,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滴落着圆滚的水珠。本
准备取出手帕为她擦拭,但这双手却让伊比斯有些看呆了。平心而论,这也只是
女人的手掌而已,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就说和老姐相比,这双手的手指要更
加饱满些,上面的肌肉也因为从未锻炼过而绵软白嫩,摸起来的手感和老姐要完
全不同。之前因为倒地的缘故,下方擦破了皮,似乎能够看见微小的血珠……

  「那个……麦赛尔先生?手已经洗干净了,你可以不用再摸了……」

  「嗯……我是想给你擦干。」

  确实很不礼貌。摸着女人的手不肯放,怎么看都是小流氓的轻薄方法。要么
继续展现绅士风度,要么借着刚刚救命的恩情撕破脸皮,这样摸手又算什么呢—
—伊比斯想要掏出手帕,然而他却无法将视线从梅奈丽莎的手上挪开。鬼使神差
般地,他伸出舌头,在那片伤口之上舔了一下。

  「——呀!」

  自己在做什么啊。为冲动感到震惊的伊比斯借着梅奈丽莎挣脱的力道松开了
她的手,但口中正有若有似乎的血腥味在扩散。对着满目震惊之色的精灵姑娘,
重新冷静下来的伊比斯挂上了欺骗性的微笑。

  「口水能更快帮助愈合,所以我就帮你舔两下。」

  「是…是吗……」

  梅奈丽莎努力深呼吸平复着心态。不奇怪,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既然麦赛
尔都救了自己,想来也没什么恶意。她有些想将沾上口水的手掌再清洗一边,但
那样似乎就太尴尬了,于是便扶着胳膊用僵硬的姿势站定。

  然后,再度深深鞠躬。

  「对于麦赛尔先生的救命之恩,万分感谢,铭记于心。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才
好……」

  真是举止得体的贵族小姐啊。面对着眼前佳人彬彬有礼的致谢,伊比斯在心
中感叹。倘若这时乘机提出理所当然的要求,不管是索求金银回报还是索要领地
赐予,想必都会得到应允。

  但如果是恳求一度春宵呢?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小,也有几率会导致南辕北
辙,破坏掉两人目前营造的良好关系。这毕竟是因人而异的发展,对于梅奈丽莎
究竟会如何取舍,暂且难以判断。青年扫视着面前这具美妙的娇躯,目光落在高
耸的峰峦与丰盈的美臀之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与这位性感尤物缠绵的景象。

  如果能把脑袋埋进那饱满的胸怀之中,或是拍打那对肥臀激起臀浪、让这位
矜持的大小姐露出娇喘迷醉的姿态……伊比斯摇了摇头,拼命将还未发生的幻象
从脑中赶走。

  不可在得手之前就沉醉于妄想。这明明是早就铭刻于心的教条,为何现在又
重蹈覆辙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正像漩涡一样吸引着自己。努力将注意力移走,
不再注目梅奈丽莎紫眸间的风情,青年沉静地说出了预定好的台词。

  「那么,就向我倾诉你的烦恼吧,梅丽。」

  「……诶?」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像你这样身份的大小姐,孤身一人出现在圣都街头,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情况吧。」伊比斯用柔和的语气循序渐进,「你说,自己是
来圣都拜访丈夫的亲属,不过,我想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吧。如果是和刚碰面一日
的朋友倾诉的话,会不会能让你好受一些?」

  梅奈丽莎低着头,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似乎是经历了激烈的内心冲突,半晌
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下定决心轻启樱唇。

  「我以前,是个很胖的小孩来着——」

  以这句话为开头,标志着她的心防终于被打开了缺口。

  「虽然爹爹和哥哥们都很爱护我,但明明是精灵,小时候的我却胖得像颗芋
头一样,理所当然地会被说闲话,甚至还有仆人议论说我是人类杂种,以后一定
嫁不出去没人要……不过,爹爹从来都不曾爱我少于爱其他哥哥们。他说,要是
我不想嫁人也没关系,他会为我准备一片肥沃的领土和一群忠诚的卫士,让我做
个快乐的女胖领主——」梅奈丽莎苦笑了一声,「哈。那时候还只是小女孩的我
满脑子都是亲人和美食,也不觉得孤身一人是什么奇怪的事,因此就从来没想过
要嫁人……」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我的哥哥们因为各种事故接连离开了我。」

  伊比斯想起了以前听过这情报。迪卡普里奥家的继承人们突然集中身故,导
致这个古老家族突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要说起来,这和奴隶们也有些关系——
就是五十年前那些矿工奴隶挖出了被换为太阳神的大鸟,才导致了席卷了众多领
主的奴隶反叛事件。梅奈丽莎的长兄就死在那个时候,而她其余的兄弟们也有许
多在动乱中、以及后来的其他事故中而不幸夭折。

  看来,情况比自己知道的要更严峻些:迪卡普里奥家似乎就只剩她一根独苗
了。

  「在我最后的哥哥意外从独角兽上坠下身亡后,爹爹原本硬朗的身体也一蹶
不振。但他明明都躺在了病榻上,想的却是我的事情。爹爹说,『梅丽,爹爹和
哥哥们保护不了你了。要是请来远亲继承领地的话,也保不准他们不会在我死后
欺负你……』」

  「『去找个丈夫吧』,爹爹这么说了,『去找个能疼爱你、保护你的丈夫,
这样我才能心甘情愿地咽气』。所以,我就从那时候开始拼命让自己瘦下来,还
学着如何成为最完美的新娘——只要能找到丈夫的话,爹爹就能开心起来,身体
状况也许会好转吧。」

  「但是…我……果然还是没准备好…不管尝试模拟了多少次新娘的身份,心
里还总是感到迷茫……究竟谁会看得上我这样的姑娘呢……」

  原本甜美的声线像是要啜泣出声一般,带上了隐约的哭腔。那双紫水晶般的
美目已经蒙上了朦胧的水雾,粼粼闪动着令人心痛的碎芒。

  伊比斯咽了口唾沫。

  眼前柔弱的姑娘正处于伤感之中,而此刻青年心中涌出的,却是某种难以抑
制的欲望。立刻将她压倒在墙边,撕碎那碍事的长袍和面纱,将这令人眼馋的爆
乳精灵占有——他遵循内心的呼唤踏出一步,捉住了梅奈丽莎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蓝发的精灵少妇愣神了一瞬。下一刻,被按在墙上的
冲击让她闷哼了一声,随后压迫在身前的、呼吸粗重的男人身上传来的雄性气息
更是她倍感不安。

  「麦、麦赛尔……」

  「你骗了我啊,梅丽。」

  「我…我怎么就骗了你……」

  「你说自己有了丈夫——可你还没有嫁人,对吧?」

  梅奈丽莎呆滞了一瞬,随后惊讶地左右摇头。尽管她露出了被冤枉后愤慨而
无辜的神态,可伊比斯已经知道那不过是女人的谎言。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都还没有说完——」

  「得了吧。」青年嗤笑一声,「哪有嫁为人妇还是处女的大姑娘呢?」

  他肆无忌惮地伸手按在了梅奈丽莎柔软的胸脯上,隔着长袍布料传来的绵软
触感证实了这并不是填充了棉花的假物。况且,从梅奈丽莎口中发出的惊呼,以
及她不知所措胡乱挥手的姿态,更是证明了这是位从来没被男人近身欺辱过的清
白大小姐。

  「虽然衣着没有疏漏,但无论是走路的神态,还是与异性相处时的小动作,
你这幅新婚少妇的伪装在我面前简直是漏洞百出。」皮笑肉不笑的伊比斯说道,
「我讨厌被欺骗,你明白吗?」

  即使被这样咄咄逼人地逼问,已然在气势上处于下风的梅奈丽莎在短暂的重
整姿态过后,再度试图把握对话的主动权。

  「我有自己的理由……麦赛尔,你自重一点!」

  她想将按在自己胸口的魔爪推开,然而弱女子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成年男性抗
衡。不仅如此,这只令人厌恶的手居然捏住其中一只丰硕的乳球开始揉弄了起来,
使得梅奈丽莎忍不住发出断续的娇喘。

  「呜…呜呜……住手……不要……」

  落入灰狼手中的绵羊即使如何哀嚎,也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随着掌中这团
诱人巨乳被捏成各种形状,伊比斯能够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这具娇躯正在变得灼热
起来,乳峰顶端的娇嫩蓓蕾也在悄然间坚硬挺起,于老练的摩挲打转中激起了色
情的低喘。

  「我救了你,你不是应该报答我么,梅丽?」

  贴在耳边的雄性吐息让梅奈丽莎有些恍惚,她一时也无法反驳这看似正确的
话语,只能继续无助的呜咽。

  企望着能有路人来阻止此等暴行,然而僻静的巷子里根本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刚刚还是相处甚欢的友人,转瞬之间就露出了可怖的獠牙。颠覆性的转变让梅奈
丽莎头脑混乱无比。究竟是这男人露出了伪装之下的本性,还是说……

  「真碍事啊,这该死的遮挡物。」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

  像是触及了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梅奈丽莎死死守护着遮住容貌的厚布面纱,
不让伊比斯将其掀开。虽然只要认真发力就能强行突破防守,但本能让青年分清
了主次——他是来取乐的,不是来得罪人的,节外生枝的好奇心只能是浪费精力。
于是,伊比斯放弃了揭露秘密的打算,低头啃在了她皙白的脖颈上。

  「啊啊……嗯啊啊~ 别舔……嗯啊…求您了,住手啊……」

  青年已经无法听见女人的悲鸣声了。视野之中再无别物,充斥大脑的是鼻尖
传来的雌性体香,以及随之激起的残暴欲望。牙齿与舌尖来回触碰着梅奈丽莎的
粉颈,用津液将其染上淫靡的光泽。咬下去,撕开这具皮囊,吮吸那香甜的鲜血,
从来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反抗男人的暴力——哦,不对,要断言也得把老姐这样有
力量的女人排除,然后是妮芙丝这样的怪胎……

  奇奇怪怪的突发奇想打断了几乎要支配伊比斯思维的炽燃欲念,使他的动作
僵直了下来。发觉眼前的男人不再动作,梅奈丽莎拼尽全力推了一下,竟然使他
的身形不稳了一瞬。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从伊比斯和砖墙
间的缝隙溜了出来。

  「呼…呼……」

  急奔出去几步之后,停下脚步的梅奈丽莎回望着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的伊比斯,面纱下苍白的双唇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颤抖着。

  她几乎都要对他产生足够的好感了,却没想到在那温和的外表之下却是这样
一副恶魔般的面孔。刚刚如果不是他发愣了一下,今天自己肯定会遭到毒手。眼
见男人踏前半步似乎想要追上来,发出悲鸣的梅奈丽莎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啪
塔啪塔跑出了巷子。

  「……不对劲。」

  看着到嘴的猎物飞走,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伊比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靠
在墙上思考起来。

  要说起来,这是第二次的失控了。第一次是在蜜蜂岭胁迫克劳迪娅的那一晚,
用残忍的态度对那个姑娘施加了暴行,而这一次要更过分,浮现在脑中的居然不
是色欲,而是几乎要将梅奈丽莎咬断脖子的杀戮欲望——不,说不定那也是色欲
的一种,刚刚自己的心态,简直就像是能从那样血腥的行为中获得勃起射精的快
感一样……

  难道自己是喜欢虐杀女人的变态吗?青年啧了一声。或许下次要找库拉丽丝
看一看,让她诊断一下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中了什么咒术。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接下来的事态变化。最坏的情况会被梅奈丽莎忌恨
上,同时受到迪卡普里奥家的恶意针对——不过,且不说这种衰落的古老家族能
拿自己怎么样,这次出来视察时特意准备了与「查尔斯」面貌有差别的伪装。也
就是说,只要找个地方把脸上的变装一抹,衣服一换,「麦赛尔」从此以后就可
以从人间蒸发了。

  那么,此后要发动探子们去寻找梅奈丽莎的踪迹吗?只要换个身份和相处方
法,运用这次得到的经验准备更针对的方案,就算她因为这次的事件产生了警惕,
只要耐心些就有不小的几率把她再次钓上来。

  稍稍思考之后,想起刚刚失控行为的伊比斯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有这个空还不如去约点别的女人。两年前的自己或许会有慢慢放长线
钓姑娘的余裕,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心境了。

  若无其事地从小巷中出来,确认人流来往的大街上再也看不见那个显眼的蓝
发身影后,理了理衣着的伊比斯便再度踏上了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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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剩下的目标考察了一遍,又回头把中途遗漏的妓院也访问了一趟之后,看
着天色已经晚下来的伊比斯索性在外面享用了晚餐,这才往虹彩广场的方向赶去。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宅院大门外正用极为端正的姿态等候着的身影。从朝
向判断,她应当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自己回来。

  「温妮?你在外面做什么呢。」

  板起了一副臭脸,身材高挑的金发精灵女仆长诚挚地鞠了一躬。

  「少爷,我管教不了那个女奴。」

  「……怎么,她不听你的话么?」

  意料之外的,欲言又止的温妮并没有说什么告状的话。她的脸色复杂地变化
了一会,终于还是回到了原本端庄严肃的样子。

  「您自己去问她吧。我是来告辞的,该教的礼仪姿态我都教给她了,明天开
始我也没有理由和必要过来了——」

  「等一下。」

  打断了温妮的告辞,伊比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妮芙丝古板的性格本该不会让
自家的女仆长厌恶,但她那欠缺的常识确实很让人头疼。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和
温妮起了冲突,最好还是得化解一下。

  「和我一起进去吧。如果妮芙丝哪里惹到你了,我会让她给你道歉赔罪。」

  「没这个必要。少爷,我——」

  温妮还想说些什么,但径直走上前来的伊比斯拉住了她的胳膊。自知拗不过
少爷决定的女仆长便只好点头同意。

  「你在门口等了我多久了?」

  「……只是从下午到现在而已。」

  虽然说得轻巧,但伊比斯能够想象得出实际状况。由于被少爷的新女奴气到,
忠心的女仆长决定撂挑子,但责任心使她无法不告而别,而是独自站在门外等待
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少爷,准备作出通知之后再离去。明明径直回去事后再说明自
己也不会怪罪,非得做得这么严肃,也只有个性死板的温妮会这样做了。

  重新回到院子中,偌大的宅院静悄悄的。毕竟已经是晚上,仆人们都要回到
住处歇息,也不会在外面活动。然而,宅邸的大厅之中仍然灯火通明,看来是妮
芙丝点起了仓库中的蜡烛。

  这时候,这位闯祸的当事人会在里面做什么呢?

  即使预想过许多可能性,甚至有桀骜不驯的白发少女惶恐地等候在门后预备
谢罪的展开,敲开门进入屋中之后,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伊比斯惊在了原地。

  「……你们在做什么?」

  小跑过来打开大门的妮芙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古怪的是她背后的光
景——被蜡烛的光晕所照亮的大厅中,成三排地摆放着从宅邸中搜集来的高低不
同的凳子,龙女买来的奴隶们正热闹地落座着,正在互相交换什么东西。见到主
人回来,他们都停下了手头的忙碌,惶恐地或站起或跪了下来。

  难道这是什么古怪巫术的做法现场吗?

  「赛斯提克识字,所以我让他教我和大家学习认字。」妮芙丝一脸理所当然
地作出了回答,「以精灵语的角度来看,我算是个文盲,所以对此进行针对补习
也是有必要的,主人。」

  赛斯提克是那个独臂鸦人的名字。看来,奴隶们所传看的那些写满精灵文字
的羊皮纸就是出于他的手中。

  说实话,这种展开虽然有些离谱,倒也不算是特别离谱。尤其考虑到妮芙丝
那跳脱的思维,做出趁主人不在让奴隶们聚集在大厅里识字这种事,对她而言算
是再正常不过了。

  憋了半天,伊比斯也不知该不该发火。妮芙丝有认字的自觉是好事,但她让
奴隶们一起来,就是毫无意义的画蛇添足了。最终,他还是决定让脑袋放空,不
去管这种恼人的小事。

  「白天有的是时间,现在让他们回去。还有,把大厅恢复原样,院子里空地
这么多,别把招待客人的地方弄乱了。」

  于是老弱病残们行动了起来,将不该出现在大厅中的凳子椅子都搬了回去。
神情悠闲的伊比斯将目光在两位女性身上来回扫视——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妮芙丝
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时不时悄悄地偷瞄两眼青年身旁的女仆长。而温妮则是
从刚开始就面色阴沉,冰冷的视线来回在龙女和奴隶们身上打转。

  「说吧,妮芙丝,下午发生什么了?」

  目光四处游移的少女不敢和青年对视,试图用暧昧的话语蒙混过关。

  「我们,嗯…发生了点不愉快……」她抿住薄唇,还是将话题回到了重点,
「……我推搡了温妮小姐,结果没控制好力道,让她摔了一跤,脑袋差点磕在台
阶上……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主人。」

  「恐怕用『谋杀』会比『推搡』要更准确。」一旁的温妮用冷峻的语气煽风
点火,「少爷,我建议你立刻处死这个丧心病狂的女奴,胆敢反抗管教的奴隶没
有留在身边的必要。若是哪天她又『一时冲动』了,少爷你的安全要怎么办?」

  伊比斯当然不会按照温妮的建议处置妮芙丝。不过,只是因为一句「不是故
意的」就宽恕龙女,未免会让她自恃受宠,妨碍到接下来的调教进程。但事件的
来龙去脉还没说清楚,得理清了使她冲动的缘由之后,才能准备适当的惩罚。

  「……嗯?」

  注意到少女小腿处的痕迹,伊比斯上前一步,掀起了妮芙丝穿着的裙子。裙
下所见的景象让他皱起了眉——他大概理解了妮芙丝会推搡温妮的理由了。

  正当伊比斯准备说些什么时,仿佛意识到了他的想法,拘谨地站立着的妮芙
丝出声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

  那会是什么理由呢?见妮芙丝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图,伊比斯只好轻轻拍打
少女的小脑袋,抚摸她变得蓬松柔软起来的雪白秀发。

  「我会作出恰当的裁决。告诉我理由,我们以前约定过的。」

  提到约定之后,就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有位奴隶偷拿了宅邸里的财物。」妮芙丝低着头,「当然,这种行为
肯定是要矫正的,但我反对可能致死的过度刑罚。当时,我只是想拿走温妮小姐
手里的鞭子……」

  这下事件的脉络就清晰了。

  伊比斯是见过自家女仆长教训奴隶时的样子的。仅仅是打翻了碗碟这种小事
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辱骂、鞭笞,更不用说偷窃了。如果他所料不差,事发当时
温妮正在挥鞭将小偷抽得满地打滚,出手阻拦的妮芙丝情急之下没有意识到自己
的力气对普通人而言有多恐怖,使得温妮将这认成了袭击。之后再在交流上出些
岔子,两人的关系便降到冰点了。

  要说的话,妮芙丝本身没有任何恶意,只要将误会解决,让她和温妮和解,
这件事情就可以过去了。不过,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个小偷是谁?」

  龙女身躯一颤,显然是察觉到伊比斯的意图警觉了起来。

  「你要处罚她吗?」

  紧张到连敬语都忘记使用了啊。不悦感让伊比斯的语气都有些急躁了起来。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包庇小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妮芙丝颔首说道,「我不反对对偷窃者进行惩处。但考虑到这
并非什么不可赦免的恶行,应当以教化改正作为惩罚的主旨。禁闭也行,削减薪
酬也行,不留下终生后患的轻度刑罚也能接受,但如果是割鼻子以至于处死的话,
我反对。我已经和小偷谈过话了,她向我保证不会再犯。我也会继续监视她的行
动。如果有第二次,那时才可以应用更严重的惩罚……」

  薪酬?你居然还给这些奴隶发钱?伊比斯有一种扶额叹息的冲动。虽然说过
不会干扰她管教奴隶,但此刻心中有一大堆想要吐出来的话,憋在喉头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浓缩成了一句命令。

  「……让那个家伙滚蛋!」

  「可是——」

  「我没有心情容忍你在家里『教化』奴隶。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费不着在
哪个奴隶身上消耗精力。」伊比斯平淡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意志,「把那个小
偷赶出去。我不会说第二遍。」

  对于奴隶而言,被主人赶出家门并不意味着获得自由。尤其是在圣都,失去
了庇护者的奴隶同样意味着失去了食物来源,之后便是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和被
原主以残忍的方式处罚比起来,很难说哪边的下场更悲惨。

  虽然两人目前名义上是主仆,然而正如之前的谈话所说的那样,他缺乏驱使
龙女行动的强制力。妮芙丝并非是经受过充足调教的女奴,她有着自己的判断力,
因而也会对主人的命令产生抵触情感,消极对待甚至拒绝执行也不奇怪。

  见妮芙丝仍是默然地低着头,青年稍稍心软了一些。或许不该让她承担恶人
的角色,让温妮或者奴隶们去做……不,还是狠点心比较好。否则的话,调教就
没有意义了。

  「这些奴隶都是我的财产,怎么处理也是我说了算。你只需要去执行就够了。
或者,如果你实在不想动手,我就让温妮按照家法来处置了。」

  「……偷窃的奴隶要砍去行窃用的手。」

  「对,你这不是很清楚嘛。」伊比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这样的
惩罚太重的话,明天我可以把街区里有名望的老人们都请过来,按照传统让他们
来裁判——话说在前头,那时候或许就不只是砍手这么简单了。」

  就动摇意志而言,让龙女自己选择总比强迫要好。伊比斯知道她能清楚地理
解各个选择的利害关系,也不会像被宠坏的女孩那样用耍赖撒娇逃避现实。

  果然,沉默了半晌之后,面色苍白的妮芙丝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把小偷送走的。」

  「现在就去,明白吗?」

  少女娇弱的身形晃动了一下,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身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温
妮终于开口说话了。

  「少爷,您对这个女奴太过宠爱了。」

  「我乐意。」

  「希望您能分清主次,不要为眼前的安逸迷惑了心智。」女仆长一本正经地
劝告道,「为了大小姐的计划,也许会有需要您作出取舍的场合。」

  短暂的沉默后,青年用轻快的语气作出了回答。

  「……我知道,肯定是老姐的事最优先。不过,没必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我
的想法玩了嘛。」

  自家的人类少爷总有自己的想法,知道没法轻易让他坚定下来,心里叹气着
的温妮也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妮芙丝也回到了大厅。

  她的手正拽着一位瘦弱的人类女孩,那是被她买下的老弱病残中的一位。此
时这个不过十多岁大的女孩正竭尽全力抗拒着妮芙丝的拖拽,清脆的哭腔回响在
空荡的大厅中。

  「不要——我不要走,求求你了,妮芙丝姐姐!我不想走……我会当个好孩
子的,不要把我赶出去啊姐姐——」

  即使只是个孩子,这个瘦小的奴隶仍然明白被赶出家门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危
险。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呼喊着妮芙丝的名字,期望她能够像下午
时赶走凶女人那样,再度拯救自己一次。

  然而,不管她怎么恳求,只是在坚定地挪动脚步的龙女没有丝毫要停下脚步
的意识。常年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又怎么能够抵抗半龙的力量呢?哪怕几乎全身都
几乎被拖在了地上,小女孩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向着门外拉去。

  或许是为了打消女孩心中不切实际的希望,始终不发一言的妮芙丝终于还是
回应了她。

  「……你如果不离开的话,就要面临割手之刑。」

  「我…我不想被割手——求求你了,姐姐!你人最好了,去求求主人原谅我
吧——」

  发觉妮芙丝下意识向自己投来了视线,伊比斯便侧过身去装作和温妮在谈话,
只是用余光观察着两人。这是再也明显不过的拒绝信号了。于是,少女停滞了片
刻的脚步再度挪动了起来。

  「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姐姐——!呜……!」

  撒泼没用,打滚无效,急眼了的小姑娘便发了狠,索性对准这只禁锢了自己
的手臂咬了下去。饶是伊比斯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
候,忍不住痛叫出声的妮芙丝已经松开了拖拽的手。

  虽然有着一半的龙类血统,少女娇嫩的皮肤毕竟比不上钢铁般的龙鳞,一下
就被咬出了道血淋淋的牙印。

  然而,比起肉体受到的痛苦,使她遭受到更大打击的是萦绕在耳边的话语。

  「你这个狗养的婊子!给男人撅屁股的贱人!万人骑的母猪!生着一副难看
得要死的白头发,暴力得像个屎堆里打滚的半兽人,还非得欺负我一个小女孩
……」

  很难想象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从哪里学来污言秽语,不带重样地歇斯底里般倾
泻了出来。脸色愈发惨白的妮芙丝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样的状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完全看不出作为拥有压倒性力量一方的强
势气场。

  然后,在场的第三者为她解了围。

  径直走过来的伊比斯直接伸出手,将小奴隶掐着脖子提了起来,于是恼人的
脏话声瞬间就得到了抑制。无视女孩的求饶声,青年直接将她拎过院子,从门口
丢了出去。

  「再让我看见你在附近游荡,我就扒了你的皮做鼓。」

  于是世界安静了。

  回到大厅时,妮芙丝还站在原地,扶住被咬伤的胳膊,低沉的面孔下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别往心里去,你的白头发很漂亮。」当然,伊比斯也知道龙女不会因为这
种事情而伤神,「我看出来了,你不会对付烂人。」

  「……只是因为我抛弃了她而已,那样卑劣的性质也不会因为她的应激反应
改变分毫。」妮芙丝为咬伤了她的小奴隶轻声辩解道,「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教过
她礼貌,恶劣的生活环境让她学会了虚张声势的生存技巧——没有人生来就是
『烂人』的。而且,我觉得她本性并不坏……」

  「你看人还能有我准?」

  妮芙丝不说话了。

  「我记得,我说过禁止你藏私房钱的。你塞在那女孩怀里的那袋铜板是从哪
里来的?」

  「我从你的钱里『偷』出来的。你把我也赶走吧。」

  伊比斯走上前来,捏住女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想得美。」他对着那黯淡的湛蓝瞳孔说道,「该来领受你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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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被带到拷问室这种事,妮芙丝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让她略
感吃惊的是,女仆长温妮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这栋宅邸的地下居然有间牢房……没想到少爷还有这样的爱好。」

  「是啊,我经常把无辜的少女们绑架到这里,用各种各样的器具玩弄她们清
白的身躯……喂你别真信啊,你少爷是那种人吗?」

  见老姐的女仆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只是开个玩笑的伊比斯赶忙作出澄清。

  「您难道就不曾在心底里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吗?」

  「……」

  诚实一点地说,他确实考虑过拷问室的用途。在以前,使用着这处据点的探
子们会把不适合沉入河底的「麻烦人物」关押在这里,如果以后机会恰当,自己
也会遇到需要监禁他人的场合。如果绑过来的人质正好是个美少女的话,墙角的
那些器具也能派上用场。

  正好,这儿不是有个美少女可以抢先体验一番全套服务嘛。

  伊比斯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妮芙丝。白发少女始终都只是默然地跟随着他的
脚步,平静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抗拒的情绪。

  「对于将要面临的惩罚,你不感到期待吗?」

  妮芙丝翻了个白眼。

  刚到宅邸的第一天,她就在这里体会过了所谓的「惩罚」——不过也就是挨
肏罢了。想来,这一次也是要满足这个禽兽的色欲。至于会有怎么样的花样,她
是懒得去猜了。

  和那次一样,伊比斯用洗干净的皮带捆住了龙女的手腕。但这一次不同的是,
他又拿出了一只眼罩,绑在了妮芙丝的头上。一下子失去了视野的妮芙丝稍稍有
些紧张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认定了伊比斯不会从物理上伤害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
所谓的惩罚只是行淫。但当眼睛被遮住之后,失去视力无法掌握局面的不安感让
她重新体会到了些焦虑的感觉。

  「说起来,刚刚你甚至都不怎么愿意喊我主人——」

  「……我忘了,主人。」

  与其说是偷懒,不如说是情绪动荡之下忘记了刻意保持不熟练的称呼习惯。
作为处罚,伊比斯解开了少女身上的衣物,伸手摸上了她娇小莹润的嫩乳。

  「……嗯~ 」

  妮芙丝早已不再为这样的触碰而感到僵硬或羞耻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动
身体,好让黏在自己胸前的大手能够揉捏得更充分一些。乳肉被男人掌握的触感
让少女稍稍兴奋了起来,体温也缓缓升高进入了状态。

  然后,是青年发出的叹气声。即使隔着厚厚的眼罩,少女也能体会到他传达
过来的遗憾情绪。

  「温妮。」

  「少爷,我在。啊……嗯啊~ 」

  伊比斯毫不客气地将侍立在侧的金发女仆拉近,随即扯下了她身上端庄的衣
着。纯色的贴身衣物被剥开,两团挺翘的酥乳便颤抖着跃了出来。虽说称不上巨
乳,也是相当健康的发育程度了。贴近之后,脸颊处传来的绵软与温暖总算补足
了下午时的遗憾。

  虽然吃了一惊,温妮也没有将伊比斯推开,只是保持着被倚靠的姿势不动,
露出了微恼的神色。

  「少爷——现在可不是侍寝时间!」

  「唉,别那么死板嘛。」

  老姐的命令只是让温妮侍寝,此外的时间里,要让她乖乖张腿几乎不可能。
伊比斯恋恋不舍地将脸从温妮胸前移走,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重新理好衣着遮住了
胸口。

  「您到底是来做什么啊。要调教女奴的话,请正经些好吗?」

  「好吧。那就麻烦你将那边的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拿过来了。对了,那边那
个要放到温水里泡一会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下来自己要体验的会是什么样的淫具呢?妮芙丝猜
测不出答案。带着疑惑心,蒙上双眼的少女被伊比斯扶住腰,引导着来到了拷问
室的角落处,安稳地坐在了木板床上。

  「把衣服脱了。」

  妮芙丝很快就将衣裙都褪了下来,扔到床板的角落。深呼吸两下之后,她才
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完全赤裸。于是少女伸手勾住了小腿处的短棉袜,一只只地
将其拉到脚踝处,轻轻一甩丢到一边。不再被遮掩的晶莹玉足在黯淡烛火下蒙上
了一层橙黄的柔光,令人忍不住想要捉在手中把玩——伊比斯也确实这么做了。

  「呀~ !」

  受到惊吓的白发少女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娇小的身躯也因为预想之外的接
触而抽动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滑,主人……呜…好凉…有点难过……」

  「是精油。这可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多少女孩想用都买不起呢。别急,一
会就热起来了。」

  半龙少女的肌肤本来就光滑得吹弹可破,涂抹上了特地调配好的精油后,揉
捏起来的手感简直令人爱不释手。而适应了最开始的不适感后,果然感到热起来
的妮芙丝忍不住从鼻翼中发出了舒爽的轻哼声。

  滑过小腿肚,抚过大腿根,又一根根轻捏珠圆玉润的嫩趾,伊比斯突然觉得
自己稍微理解了那些喜好萝莉的家伙。即便没有什么凹凸有致的身形,玩弄这样
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也总有别样的乐趣。

  「嗯……热起来了…暖暖的好舒服……」

  「说明身体活络起来了。」伊比斯侧过头,「温妮,过来帮我一起涂。」

  重新回来站在一旁的女仆长并没有响应伊比斯的召唤。

  「少爷,您让我跟过来的理由是帮您调教、惩罚女奴,不是来按摩调情的。」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如果是为了卿卿我我,那就没有让我留在这里的必要,请
允许我告辞。」

  她真的会转身走掉。伊比斯犹豫了起来。原本的计划就是在温妮面前「惩罚」
妮芙丝,以此作为对女仆长的赔罪——毕竟,她是老姐亲密的身边人,总不能让
自己的女奴一直得罪她。如果这时让她离开了,在温妮心中就是坐实了自己要包
庇妮芙丝。虽说她并不会对身为少爷的自己怎么样,得罪身边人的事总是要三思
的。

  「只是做点前戏而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直接进入正题好了。」

  见伊比斯果然停下了手中的按摩,温妮点了点头,算是打消了离去的念头。
她来到木床的另一侧,将妮芙丝按倒在了上面,将从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链钩在了
束缚着少女双腕的皮带上。

  伸展肢体仰躺在木床上的妮芙丝心里生出了不妙的预感,用有些颤抖的声音
发问。

  「这是…要开始了吗,主人?」

  没有回答,只有令人浮想联翩的琐碎动静。像是响起了什么,无言地准备着
的伊比斯突兀地发出了声音。

  「以防万一,你要是挣扎得太厉害弄坏了设施,惩罚就会加重哦。」

  龙女感到愈发不安了。

  她惶恐地等待着将要施加到自己身上的处罚。不知为何,一股奇怪的念头出
现在了少女的脑海中——如果能先接个吻,会不会让自己镇静一些?她开始莫名
期待着伊比斯会在一切开始前先用玩味的语气调侃,然后不由分说地像从前一样
夺走自己的嘴唇——那样,就说明接下来的惩罚并不可怕了。

  然而,那当然只是妮芙丝的妄想。最先而来的是抚摸上左胸的手掌,然而与
刚刚的揉弄不同,此刻的这只手正刻意地用捏夹揉转的娴熟技巧欺辱着娇嫩的乳
首。很快,原本就兴奋起来的樱粉蓓蕾已经完全充血挺立,少女渐燃的情欲也随
着抚弄而被逗惹撩拨。

  「呜——这是…什么……嗯啊…呀啊啊~ 乳头被夹住了……呜啊啊……胸前
…好难受……」

  木制乳夹将乳首钳住的瞬间,席卷全身强烈快感使得妮芙丝忍不住痉挛了一
下。初尝淫具的体验与被男人抚弄的感觉都要完全不同,冰凉的器具不带有丝毫
情感,只是机械地挤压着脆弱敏感的乳蒂。疼痛。然而除了小樱桃被夹紧的疼痛
之外,从乳尖处传来的还有丝丝快感,使得少女清脆的啼鸣声中带上了旖旎的音
色。

  「只是个乳夹而已,你就反应得这么夸张。」伊比斯有些好笑地出声嘲弄,
「叫得这么开心,身体也扭得这么欢快,你是不是有受虐狂的潜质啊?」

  「才,才没有…呜……只是还没适应而已……」

  刚刚那不成体统的反射动作并未持续许久,努力镇定心神,平静妮芙丝很快
就压制了胸前传来的刺激感。自己怎么可能是受虐狂嘛!只是因为第一次被这样
对待,所以才稍稍失态了一下……

  「那咱们就继续——温妮,还有一边你来。」

  还有一只乳夹吗?蒙住双眼的妮芙丝暗暗咬紧牙关,决心这次要表现得泰然
自若一些。不过,被夹住的左边乳头尽管还有些刺痛,已经开始涌现古怪的舒服
感了,反而是裸露在空气中的右侧乳头因为没有得到对待而寂寞地勃起着。因为
失去了视力,这股空虚感居然逐渐强烈了起来。如果另一边也被夹上的话,应该
能得到缓解吧。

  她等来的并不是第二只乳夹,而是自肩膀绕过腋下、用线绳绑在了胸前的某
样东西。陌生粗糙触感让妮芙丝无法分辨出这样东西的材质,只能隐约感受到它
有拇指大小,而且似乎是刚刚加热过,温度与自己的体温相近。这会是什么东西
呢?

  很快,答案就随着嗡嗡声浮现在了少女跟前。

  「咦……啊…在、在振动……哈啊~ 怎么…怎么振得这么快……啊啊……」

  「是阴影蝶的茧哦,没见过吧。」伊比斯带着笑意作出了说明,「只要在幼
虫结茧的半途用温暖将其唤醒,整个蝶茧就会嗡嗡地抖动起来,持续上好半天。
这可是种相当受欢迎的小玩具呢。」

  只是旁观的青年嘴上倒说的轻巧,然而亲身体验「小玩具」的妮芙丝却是有
苦说不出。黏在乳首下侧的蝶茧高频振动起来,带动着少女娇软的乳肉反复颠动,
相比于乳夹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事到如今,她已无法抱有维持姿态的妄想了,
微张的粉唇中不断吐出色气的喘息,而下身的私处也早已缓缓流出了透明的蜜液。

  「呜……唔啊啊~ 身体…热起来了……嗯啊啊……」

  「其实是应该放在另一个地方的……算了,温妮你去再热醒一只,我这里就
继续按部就班地来吧。」

  满意地看着身前的女奴渐渐进入状态的样子,准备进入下一步的伊比斯又拿
起了另一样器具。不过,在将其施加到妮芙丝身上之前,还得为其润滑一下。正
好,这时候可以听听当事人的感受了。

  「你觉得惩罚怎么样,妮芙丝?」

  「还…还好……哈啊~ 」

  那是当然。目前为止使用的都是低烈度的玩具,即使是初经人事的处子也能
快乐地享用,当然远远不到可以称之为惩罚的地步。轻抚着少女诱人的紧致蜜穴,
稍微伸出食指撑开些许,翻出内部满是晶莹水光的粉肉来,伊比斯用诱导的语气
作出了询问。

  「那么,你希望主人就这样临幸你么?如果是的话,就用诚意来请求我吧。」

  「唔……主、主人,」不知不觉间嘴角都已经淌下津液的龙女口齿不清地请
求道,「请…请宠爱妮芙丝……妮芙丝的小穴想要主人的大肉棒……」

  即使主动地张开了双腿,这也并不是她真的在欲求不满,只是察言观色后选
择了最适应气氛的回答。对此心知肚明的伊比斯露出了蒙住双眼的少女所看不见
的坏笑,缓缓地将她就绪多时的饥渴粉穴对准。

  「那么,满怀感激地迎接主人的进入吧——」

  「嗯~ 嗯啊……唉…啊……啊啊啊——这个,是…嗯啊啊——」

  某样绝对不可能是肉棒的东西在伊比斯的引导下挤了进来,从膣壁处传来的
时紧时松的挤压感确认了那是个凹凸不平的金属物体。这东西光滑的表面轻松地
撑开了紧致的小穴,而且还在随着不断深入而变大,使得下身传来的饱胀感愈发
强烈。曾经被某样巨物强行扩张小穴的记忆在身体上复苏,使得少女的全身都紧
张地僵直起来。

  痛苦短暂而漫长。似乎是塞到了尽头,几乎要将整个小穴填满的物体终于停
止了前进,获得喘息之机的妮芙丝也将绷紧的双腿放松了一些。

  「呼…呼……呼啊……」

  「来,猜猜看我塞进来的东西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哦?」

  「是…哈啊…是……」因为难受而轻喘着的妮芙丝双颊绯红,断断续续地回
答道,「是…自小到大…串在一起的……青铜球……」

  「答对了,确实是拉珠呢。作为奖励,我帮你把它取出来吧。」

  「啊…等——唔啊啊啊啊啊~ 」

  小穴中柔软的膣肉好不容易适应了外来的异物,维持了紧紧贴合的平衡状态。
下一刻,这份平衡便被青年粗暴的动作打破了。本该被幽径锁紧的拉珠在外力拉
扯下原路退回,再度蹂躏起了少女淫液泛滥的膣穴。

  每有一节拉珠被拽出体外,就同时会有一股爱液自拉珠与肉壁之间喷涌而出,
妮芙丝慌乱的媚叫声也会高亢一分。最后,当满是淫液与润滑油混合物的拉珠落
在床板上时,少女腿间的木床板也已被涌泉浸染得色泽深厚了几分。

  「呜…我…我不想再来了……」

  「才来一回你就受不了啦?别急,刚刚就只是热身而已。」

  差点就因为拉珠而高潮的半龙少女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表示抗议。她实在
是小看了惩罚,未熟的身体几乎就要在可怖的淫具面前败北下来。然而,伊比斯
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她花容失色。

  「而且,其他道具还没用过呢,保证能让你爽翻天。」

  「……唔…饶了我吧…主人……」

  妮芙丝看不见青年脸上的神色,但想来那也是目睹了自己狼狈姿态后的快意。
她无奈地摇着头,试图表达自己微弱的反对……然后,感受到了一只白嫩的手掌
拂过了自己脸颊。

  「你呀,根本就是弄错了。」伊比斯的声音中显然有着几分幸灾乐祸,「你
该讨好的是我吗?想想你今天的放肆行为,究竟该向谁来乞求减免刑罚,你还不
明白吗?」

  「我……」

  鼓动起喉咙,妮芙丝努力地吐出适当的道歉话语。

  「我很抱歉,我不该推搡温妮小姐的。那时候我应该用温和一些的方式沟通
……」

  还没说几句,便传来了男性叹气的声音。搭在脸颊上的手也抽了回去,变为
掐住了自己的下巴,随后就是某样用绳系着的硬物被塞入了口中——这似乎是个
布满了孔的空心小球,并不会阻碍呼吸,但也让说话变得困难无比。然后,耳边
响起了精灵女性冰冷淡漠的音色。

  「这个女奴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还没弄明白她的身份地位。」
作为奴隶们的统领的女仆长温妮总结道,「我听够她自大而目中无人的语气了。
少爷,我看你简直不是在养女奴,而是娶了个任性的小妾。」

  伊比斯明白温妮想听到的是怎样的道歉——无非就是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妮芙丝学不会像奴隶那样思考,也就无法得到温妮的谅解与喜爱。这样的生存态
度对妮芙丝而言并非好事,因此,这一次的惩罚得让她留下深刻的记忆才行。

  他对温妮比了个手势,于是主仆二人便换了个位置。拿起了拉珠的温妮罕见
地嘴角上弯——伊比斯知道,这是自家女仆长平时极度端庄的外表下压抑起来的
另一面。她当然也是个普通的女孩,看到与自己作对的家伙将要遭难,产生幸灾
乐祸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

  「让我看看你下面的嘴有没有上面这么硬。」温妮的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丝
欢愉,「这么粉的小穴,被塞进拉珠以后一定会很痛吧。」

  女仆长不由分说地再度扒开少女流淌着淫汁的贝肉,又一次地把已经被她的
体温烘热的拉珠往里送。就像在与男人交媾一般,塞入体内的拉珠在温妮的操纵
下反复进出起来。

  「唔!唔嗯……请、请慢点……呜嗯……」

  乞求不仅没有回应,反而使温妮的动作愈加粗暴起来。戴起了口球的妮芙丝
只能口齿不清地发出呜咽——幸而这次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反而产生了
些异质的满足感,意识竟也有些飘然了。

  然而令人烦扰的是,来到妮芙丝前方的人类青年也没有闲着,而是重操旧业
用沾上精油的双手或拧或捻地欺辱起了龙女小小的胸部,有时还滑过轻拂敏感的
侧腰。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地夹攻着无辜的白发少女,小小的拷问室里回荡着她发
情的娇喘声。

  「唔…呜噫……来、来了,唔要去了~ 呜唔——」

  大量的爱液如同潮水般喷淋而出,甚至飞溅沾湿了温妮胸前的衣襟。绝叫之
后的妮芙丝浑身一软,全身的肌肉都软趴趴脱力了。然而这是惩罚,可不是平时
侍奉主人时的淫戏,丝毫没有因为龙女的疲惫而留情的温妮仍没有停下手中的玩
弄,如同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的强奸犯一样继续反复贯穿少女高潮后的性器。

  「咕!饶了…唔唔……饶了我吧……唔嗯……」

  「你不是很有力气吗?不是很厉害吗?求人的声音怎么这么没力气啊。」

  当然,不管是谁被塞了口球,都是很难发音说出完整的句子的。看着原本桀
骜不驯的白发少女总算抛弃尊严开始求饶,清廉正直的女仆长温妮在不知不觉间
渐渐从虐待中获得了快乐。

  「我看你不怎么痛苦呢,明明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满脸都是毫无矜持
的痴态。」温妮突然停下了折磨,从脚边盛满温水的罐子里捞起一枚阴影蝶茧,
「不行,这可不行。只是继续这样的话,就不能叫做惩罚了,必须得加码才行呢。」

  她将高频振动的蝶茧夹在指间,按在了妮芙丝的阴蒂上。

  「——唔呜呜呜呜呜!!!」

  一瞬间,汹涌而来的过激信号淹没了龙女的脑海,几乎要将她的思绪扯成碎
片。从少女咬住口球的小嘴中漏出的不再是原本甘美的迷乱娇喘,而是带上了凄
惨与凌厉的色彩。悬挂少女双腕的铁链猛地绷直,在巨力的拉扯下当啷当啷地抖
动起来。

  敏感的小豆子不断受到凶猛的蝶茧冲击,更有一股清冽的泉水喷射而出,在
空中划出了金黄的弧线。

  「呵,居然还尿出来了呢。真没用啊,杂鱼。」

  岂止是尿出来了啊。伊比斯伸手摸上妮芙丝的脸颊,遮住她湛蓝双瞳的眼罩
已经有些湿了。稍稍掀起一角,果然就有清澈的泪流淌了下来。

  「只是这种程度的调教惩罚就兴奋成这样——你这女奴,失格!」

  「呜嗯……唔呜呜呜——唔呜呜呜呜呜!」

  不过短短的数息之间,同时被拉珠和蝶茧侵犯着的妮芙丝又在剧烈的抖动中
高潮了一次。还没有完,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已经完全笑出来的温妮继续
将颤动的蝶茧按在疯狂扭动的妮芙丝身上,于是没过多久涕泗横流的龙女又被这
可怖的淫具给玩弄得泄了身。

  找到了新奇乐趣的温妮已不再有所顾忌,完全抛弃了平日里正经稳重的样子,
来回操纵两只淫具上下夹击,弄得妮芙丝高亢的啼鸣声连绵不绝……直到伊比斯
来到她的身边,阻止了她进一步的施虐。

  「你退下吧,让我来。」他按住了温妮的手,「也该到我爽一爽了。」

  像是终于发觉了还有旁观的第三者在,意识到自己严重失态的女仆长赶紧松
开了手中的道具。虽然忍不住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立刻整理了仪容的温妮重新
回到了原先的姿态,恭恭敬敬地缩回到了一旁。

  伊比斯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正瘫痪在木板床上的白发龙女。亲手为她解下眼罩,
妮芙丝失神的双眼满是泪花,摘下的口球上也早已满是她淫靡的津液。

  「你看你,只是这种程度的调教就爽到流泪了,以后可要怎么办呢,啧啧啧。」
伊比斯摇了摇头,「怎么样,还想要尝尝更厉害的惩罚吗?还是说受不了了,想
来点程度轻一些的?」

  「…主人…主人,妮芙丝知道错了……请不要再『惩罚』妮芙丝了……」

  少女满是泪痕的俏脸上毫无虚情假意,看来确实是吃到了苦头。伊比斯点了
点头,为她解开了扣住双腕的皮带,随即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让早就兴奋得坚硬
无比的肉棒弹了出来。还未作出什么指示,重获自由的妮芙丝便立刻从床上弹了
起来,扑入青年的怀中。

  虽然被玩弄了许久,毕竟那不是真正的交合,被玩具撩拨了欲火的妮芙丝迫
不及待地黏在了伊比斯身上,将湿漉漉的秘裂对准那一柱擎天的巨物,轻车熟路
地沉腰坐了上去。

  「啊…嗯啊……啊啊~ 还是…主人的肉棒…更好……哈啊啊啊~ 」

  「今天你怎么这么主动了?想要用奉承来逃避惩罚么?」

  「哈啊……主人也…喜欢妮芙丝主动,对吧……嗯…嗯啊……」

  倒是说的也没有错。基本上,只要自己满足了之后,就不会再去折腾妮芙丝
了。不过,说好的惩罚要怎么办呢?伊比斯稍稍转动了一下脑子。惩罚的目的是
调教、调教的目的是让妮芙丝听话,而现在的妮芙丝已经出乎意料地乖巧了,算
是达到了这次的目标……那就随便意思一下得了。

  由于被拉珠充分开垦过的关系,少女的蜜穴不仅已经淫水泛滥,也不像之前
交合开始时那样逼仄了。热身完毕的小穴温暖舒适得惊人,四面八方包裹上来的
肉壁也紧紧吸住了熟悉的主人巨根,致密的褶皱随着妮芙丝摇动腰肢而反复与肉
棒相拥,柔软的花心也不时轻触冠头,激起的快感相当令人受用。

  「啾…啾咕……」

  没等伊比斯俯身,高高昂起雪颈的妮芙丝就热情地吻了上来,少女小巧的香
舌主动送入了男人口中交缠在一起。伊比斯知道她喜欢在前戏时与自己相吻,而
此刻一边拥吻一边绵密地纵情交合,怀中娇躯的火热触感更是显示了少女的精神
正处于无比兴奋的高昂之中。

  尽情享用少女柔软的唇瓣,夺走她主动奉上的甜美香津,轻吮幼鱼般灵活嫩
滑的软舌,此前的调教终于成就了这一次令人满足的深吻。伊比斯能够感受到,
怀里妮芙丝原本不安的心境因为接吻而平定了许多。唇舌初分,少女眨动的蓝眼
中已经满是欲望交织的柔情、以及对于接受主人全意征伐的渴望。

  于是,青年便索性抱住了妮芙丝的大腿,将她整个架在怀中大力肏干了起来。
涂着白浆的黝黑肉棒一下又一下地全力撞击,每一次都能顶到柔软娇嫩花心,已
经完全动情的妮芙丝也将整个人伏在伊比斯肩头,被欲火占据了的娇躯再无任何
扭,随着肉棒捅入蜜穴的动作而毫无保留地放声媚叫。

  「嗯啊啊啊……肉棒…好厉害……哈啊~ 啊啊……要飞了…要飞起来了…
…呀啊啊啊——」

  再也看不前平日的沉静稳重,完全委身于性欲的龙女死死地用双脚勾住伊比
斯的腰际,娇小赤裸的身躯随着他大力的耕耘而起伏翻飞,就连拖在身后的黑尾
也舒适地蜷起了尖儿。每一次的深撞都狠狠叩在花心,每一次都能让少女剧烈颤
抖,每一次都能让她纵情相绞的双腿紧上数分。

  「呀啊~ 呀啊啊……里面、里面要进来了……主人…主人要进到妮芙丝的里
面来了呀啊啊啊~ 」

  凶狠的巨物终于还是突破了壁障,再一次叩开清白少女的花房,咕噜咕噜地
喷出了要将整个子宫全部染满的浓厚白浊。舒爽到翻起白眼的妮芙丝无意识地搂
紧了面前的男人,纤纤小脚的圆润玉趾都一根根地蜷了起来。直到射精完毕的肉
棒啵地一声退了出去,又涨又麻的小穴还是让她无法回过神来,只是在性爱的余
韵中深深地粗声喘气。

  「趴到床上去,把屁股翘起来。」

  「……嗯…嗯!好的,主人~ 」

  稍稍喘息数次之后,疲惫但还有不少精力的龙女乖乖地摆出了狗爬一样的姿
势,将稍微有些红肿的秘部完全展露在主人面前。根本没有尽兴的伊比斯扶住了
雄姿再展的肉棒,没有丝毫阻碍地再度全数贯入,开始了新一轮的纵情交合。

  站在一旁的温妮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沉迷于性爱中的二人,甚至有了自己不该
出现在此处的荒谬感。她看着啪啪相撞的黝黑阴囊与雪白胯部,看着迸溅出来的
满是淫乱气息的浊液,看着少爷伸手用力在少女嫩白的娇小臀部上留下鲜红掌印、
以及愈发淫乱的女奴胸前乳夹随着抽插的晃动,还有不时仰起头来与青年相吻交
换唾液……也许自己应当悄然离去,温妮想。但她根本无法将目光从这二人身上
离开。

  作为少爷曾经的侍寝担当,女仆小姐发现自己此刻见到的伊比斯与往常相比
有些不一样。这两人身上,有什么除了发泄性欲以外的东西存在……温妮无法理
解这份突然出现的灵感,但也不舍得将其丢弃离去。反正少爷没有命令,作为女
仆的自己当然得等在一旁——这么说服自己后,她便心安理得地旁观起了这场盘
肠大战。

  甚至还在中途为快要燃尽的灯火添了油。

  「不行了……去了、要去了啊啊啊啊啊——」

  终于,伴随着悠长高亢的淫叫声,被玩弄了大半夜的妮芙丝最先到达了极限,
吐着小舌倒在了床上。喷涌而出的浓精全数灌浇进了少女的小穴,最后还缓缓地
汩汩流出。爱怜地为女奴摘下夹在乳尖上的两样淫具扔到一旁,伊比斯为她拂上
了眼睑,然后来到了等待多时的温妮身边。

  「做的不错,温妮。似乎是由于你的原因,这家伙变得比平时都要依赖主人
了呢。」

  或许下次要多找些坏角色来欺凌一下自己的小女奴,以让她念着主人的好处
来。伊比斯暗暗地想着。

  「那么,您的处罚完成了吗?恕我直言,后半部分根本就只是您在将欲望完
全发泄到她身上而已——还是说,这就是您处罚的主要目的呢?这女奴,说不定
第二天醒来就会把今晚发生的事当做是您的宠爱,骄纵的习气反而会得到加强。」

  青年的神情立马尴尬了下来。温妮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于是他便作出了补
充。

  「我今晚会让她睡在这里,应当是值得牢记的教训了。」

  拷问室里没有被褥,等到性爱的激情带来的温暖过去之后,她肯定会冷得翻
来覆去睡不着,还会被冬日的寒气冻得半死。温妮露出了表彰的微笑——在伊比
斯还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用这样的微笑来纠正他的行为了。

  「那就是正确的处罚了,少爷。这正是合格的主人该行的赏罚。」

  「不过,我要纠正一点。」

  「嗯?」

  伊比斯伸出手捉住了金发的精灵姑娘的小臂,露出了属于成年人的危险笑容。

  「我的欲望根本没有『完全』发泄,而且现在还愈发高涨了。」

  没等女仆长作出反应,他便粗暴地将温妮拽住,将她按在了桌子上。发觉大
事不妙的温妮声音也慌张了起来。

  「等一下,少爷!现在可不是侍寝——呜嗯……」

  衣着的下摆被撕开,藏在深处的肥美嫩穴便暴露在了空气中。算起来,温妮
的年龄也远没有到达百岁的老姑娘门槛,正值美妙的青春年华。修长的双腿充满
弹力,而水草丰美的阴部看着就很需要男根的灌溉。不过,见识过妮芙丝那令人
惊叹的粉嫩小穴后,再看温妮这有些偏黑的正常阴唇不免会生出些埋汰的情绪来。

  算了。既然妮芙丝已经倒下了,用一下这件常用的泄精壶将就一番得了。

  温妮并不知道她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已经被新来的女奴比下去了。她现在非常
慌乱——瓦妮莎大小姐只让她隔数天在睡前去少爷房中侍寝,此外就没有侍奉的
必要,甚至最好是为了保存少爷的精力而禁止他沉迷这种行为。以往,温妮都是
用不苟言笑的回应拒绝少爷在错误的时间与地点提出的侍奉要求,碰到强硬些的
态度,也能用告知大小姐来让他退缩。然而,像这样被霸王硬上弓根本就是第一
次。意识到从自己大腿一直抚摸到了阴部的少爷是要来真的,女仆长只能发出颤
抖的声音。

  「少爷!今天不是侍寝的日子,您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告诉……啊!」

  毫不在意她抗拒的态度,青年粗暴地将女仆长翻了个身,变成了半身仰躺在
桌子的姿势。以往总是对大小姐唯命是从的伊比斯没有对威胁产生丝毫犹豫,甚
至脸上还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对呀,今天可不是侍寝。是你要献身给我,明白吗?」他咬重了关键字,
「献身,就是和老姐的命令无关了。女仆出于爱慕委身给少爷,不是再正常不过
了吗?」

  胡话。

  怎么可以有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你呀,对人类讨厌得要死,每次侍寝都是因为得到了老姐的
许可,才会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爬上我的床,对吧。」伊比斯的脸上是丝毫没有掩
饰的坏笑,「现在呢?现在你没有侍寝的理由了,是不是就不想和我做爱了,啊?」

  「您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我根本没有要献身的念头,请将我放开——」

  温妮的挣扎被伊比斯伸出手指抠挖小穴的动作打断了。

  「明明下面都湿成这样了,还说不想要少爷的临幸?」强词夺理的伊比斯不
准备给温妮反驳的机会,伸手再次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衫,「我是主人,你是女仆,
所以我要玩你,就是这么简单——如果觉得不对劲,那就像以前用侍寝骗自己那
样,把这当成献身就行了!」

  这根本就是硬来。和那些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不一样,虽然大户人家也可以
让自愿出卖劳动的精灵作为仆从,然而从根本上而言双方就只是雇佣关系。所谓
的献身根本就是违背意愿的强奸。温妮还想要作出反驳,伊比斯已经将头埋入了
她的胸前,叼住了因为身体兴奋而发硬的蓓蕾。

  「唔——不要!少爷,不要这样……啊啊啊~ 」

  正因为和这位年轻的女仆长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夜晚,伊比斯才能把握住她身
上每一处的敏感点。对着温妮嫩滑的美乳或咬或吸,无力躺着的美人果然酥软了
下来,有气无力地发出了呻吟。

  「你怎么就没有涨奶呢?我都给你注入过多少精子了,就连老姐也说要是你
怀孕了就让我收了你——为什么到了今天你还是没有一次怀孕过呢,温妮?是不
想成为我的小妾吗?」

  就人类与精灵生下后代的几率,这已经算是找茬一样的责怪了。然而温妮只
是被吸乳房吸得头脑发胀,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我当然不想……我永远是大小姐的女仆,不是你的玩物……」

  「那可由不得你!」久违的施虐欲让伊比斯忍不住学起了反派的嘴脸,「只
要我让你怀孕,你就会被老姐送给我了——接下吧!」

  「不、不行,求——啊啊~ 进来了……不要,快拔出去呀啊啊啊——」

  用左臂架住女人修长的美腿,伊比斯奋力一顶,将忍耐不住的肉棒送入了温
妮的小穴之中。悦耳的哀求与娇鸣声让他的精神愈发兴奋,抽送的速度从一开始
就达到了最高。啪啪啪啪,性器激烈的相撞甚至让半解衣裳的温妮晃起了乳浪,
甚至连维持清醒的意识也被碾压而来的欢愉压倒。

  「啊啊…啊啊啊……嗯啊啊~ 停、停下……求您了……嗯啊啊啊……」

  「说是要我停下,这不是迎合得很欢快吗?温妮,你到现在为止都只有我一
个男人,小穴里面早已经完全是我的形状了!就连欢爱的节奏,都早已熟练得像
本能了,就这还有脸说不是我的玩物呢,哈哈哈哈哈——」

  放肆地大笑,放肆地抽插,紧密噬咬着肉棒的小穴为伊比斯带来了相当的快
感。人前端庄秀丽的女仆长,此刻也不过是个无力反抗,只能捂住眼睛的淫乱玩
具罢了——想必那些雇佣了美丽精灵少女的家族子弟们,暗地里也是这样将其作
为奴隶亵玩的吧!所谓的同族之情,在身份地位的差距面前不过是可笑的遮羞布
罢了!

  念及此处,伊比斯的情绪却不知怎么的懊恼起来。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所
谓英卡纳的姓氏只是老姐的赐予,如果没有她,毫无疑问现有的一切都会轻易失
去,然后落入比奴隶还要悲惨的境地中去,届时此刻顺服的温妮都会毫不留情地
挥鞭……他不敢再往下想,索性强行用另一只手拉开了温妮遮眼的手臂,直视她
混乱痛苦的眼眸。

  「能被家族的少爷宠信,很开心吗?很快乐吗?还是说,你觉得不是出于对
老姐忠诚的奉献,只是被低贱的人类强行占有,心里就觉得屈辱与羞愤了呢?」

  「啊……啊啊…哈啊啊……」

  除了娇喘,没有回应。或许这已经是回应了。怒火更盛的伊比斯更进一步加
快了抽送的力道,肏得温妮再也无法维持缄默。

  「啊啊啊!少爷,太激烈了~ 呀啊啊啊——」

  「有什么区别——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平日里你就能心安理得地
承欢,这时候就不愿意暴露骚货的本性了?明明第一天侍寝的时候还是露出臭脸
不情愿地献身破处,为什么之后就只剩下欢愉了?你说倒是说啊!」

  狂乱的性爱与狂乱的男人。身处在快感与悲愤漩涡中的温妮只能咬住舌尖,
遗忘掉一切的矛盾与不和谐之处。虚无缥缈的想法全部被抛到了脑后,她只能死
死抓紧眼前的男人,好将自己的命运定格在「悲惨的被奸淫者」中。

  似乎是这份沉默终于起到了效果。肏干了有百八十下后,深入女人小穴的巨
物进入了坚实的抽送节奏,而早就对此熟悉无比的温妮下意识地作出回应,调整
姿势准备迎接最终的冲击——配合少爷的本能早已刻入了这具身体的深处,早就
被肏成了伊比斯专用泄精壶的温妮不出意料地、同时与她唯一的男人到达了高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射进来——呀啊啊啊啊——!!」

  或许是最后的不和谐音让伊比斯改变了主意。他没有顶着女人的花心射出精
华,而是最终将肉棒抽出了温妮的体外。金发女仆的高潮最先到了,而后才是迎
头浇下的精雨,尽数落在了她俏丽的五官与饱满的胸脯上。

  一时间,拷问室里只剩下了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鏖战一宿的肉棒终于疲软
了下来,再没有又一次昂首奋起的精力了。

  「我答应了你的请求没有射在里面。感谢我吧。」

  「……」

  温妮张了张嘴,一团乱麻的脑海里还是无法整理出思绪。没有理会她的失神,
再也没看女仆长第二眼的伊比斯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过了片刻,重新回过神的
温妮抹去了脸上的精液,重新将衣裙穿好,缓缓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
走到了门口。

  「……谢谢少爷。」

  她用轻声的语气说道,然后再度抹了把脸,重新露出了属于女仆长的端庄姿
态。

  「我会把您做的事情告诉大小姐的。」

  「你去好了。」伊比斯嗤笑一声,「她大概率会夸奖我一番,称赞我精力不
错。」

  那是当然的。女仆哪有弟弟亲密呢?温妮没有对这样的回应作出任何表示,
只是礼节性地躬身告辞。

  「那么,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到门口。」

  没有反对。随着沙哑的吱呀声,拷问室的铁门再度锁上,随后是两人一前一
后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快要耗尽的灯油越烧越少,终于还是黯淡地灭了,留
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完全黑暗。

  目睹了一切的妮芙丝揉了揉太阳穴,决心不再烦心猜测主仆二人的古怪关系,
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将身体蜷了起来。

***********************************

  没有过多久,拷问室的铁门再度被打开了。用地毯盖着身体的妮芙丝本来都
快来要熟睡了,被这恼人的噪音打扰,不悦地发出了哼哼声。感应到似乎有人在
掀开这件唯一能够保存温度的织物,她下意识地伸手阻止,按住了那只男人的手。

  「…别闹……」

  「你才别闹,和我回房间睡去。」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少女看见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举着蜡烛的伊比斯。她扭
了扭头,迟钝地细声发问。

  「不是说让我在这里待到明天吗……」

  「那是哄温妮的。她人都走了,就别装样子了。」

  「嗯……嗯,好吧…那么晚安……」

  发现地毯没有被继续夺走后,妮芙丝又困倦地睡下了。感到有些无奈,伊比
斯便随意地摸起了她的额头。

  「你不想回去睡?在这里要着凉的。」

  「……我是把蛋糕做太硬太焦了,但我都吃光了嘛……」

  ……也不知道这家伙把自己说的话听成了啥。

  没什么办法,伊比斯只好将烛台放在一边,全力将整个地毯以及其中的龙女
抱了起来——嘶,真重,最近给妮芙丝吃得太好,虽然身材没什么变化,那条尾
巴倒是变重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不会出现尾巴比人重这种事吧……

  凭借着记忆力,伊比斯抱住少女踏上了回房的路途。拷问室的门像是被遗忘
了一样寂寥地开着,只剩下那盏被留下的蜡烛孤独地燃烧。


                 七

  将打满的水缸用木板盖上后,奈妲疲惫地揉了揉腰。

  要满足宅邸中居住的主仆二人与其他奴隶们的用水需求,她必须在天微亮时
就起床,前往供圣都居民使用的河渠里挑水,并一直忙活到朝阳完全升起。本来,
这样的重担不该落在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身上,然而在一众体弱身虚的奴隶中,
曾经是兽人部落中有名猎手的奈妲已经是不多的适合干重活的人选了。

  接下来,她可以有一会儿休息的时间,去照顾自己骄傲的小男孩——那是上
一个主人指定给奈妲的兽人丈夫所留下的遗产,是她生活中不多的快乐源泉。之
后,她就要去帮其他人的忙,用储物间堆着的几卷旧布制作奴隶们的新衣服。虽
然奈妲以前只会处理各种各样的兽皮,多这一个人手也能更快赶上在寒冬完全降
临之前把奴隶们御寒的衣物准备好。

  此外,除了维护好宅院的整洁与干净,就没有什么非得要做的任务了。和曾
经度过的奴隶生涯比起来,被买下之后的生活出乎意料地闲暇——奈妲本来以为,
自己会被某个看中了兽人傻力气的新主人买下,送去矿山、采石场或者种植园,
最糟糕的情况下会和自己的孩子分别。可是,她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能够成为
「房子里的奴隶」的一天。

  不用躺在糟糕的棚子里,不用和牲畜睡在一起,还能有属于奴隶的房间——
虽然要和其他奴隶们一起挤在那个不算宽敞的空间里、虽然那房间里没有床,只
有满地的竹席作为铺位,但仍然是极为宽宏的恩赐。相比这样一处能够遮风挡雨
的庇护所,诸如其他奴隶们的体臭和呼噜声这样的小事都根本不足挂齿了。

  小心地脱掉满是泥泞的草鞋,赤着脚踏入宅邸的奈妲小步快走,径直向着厨
房旁边的两间杂物室而去——那就是奴隶们的住处了。路过楼梯下方的碗柜时,
奈妲偏过头,果然看见了矮人园丁那标志性的黑色光头。

  「黑颅,你摆出这姿势是在做什么?」

  被称为黑颅的、早已失去了原本姓名的矮人也是奴隶中的一员。或许是因为
那满身可怖的深黑斑痕,不管是谁都不太愿意与他待在一起,因此他便没法其他
和奴隶们一起同住,只能一个人睡在楼梯下方的碗柜间中。此刻,这个满身横肉
的矮小壮汉正双手交叉搭膝,努力直起身子跪坐着。

  「我在向岩山神祈祷妮芙丝小姑娘的平安。」保持着古怪姿势的黑颅答道,
「昨夜地下的惨叫声太过令人不安了,希望那恐怖的处罚不要伤害到她,也希望
她不要被主人给抛弃了。」

  奈妲愣了一下,突然用兽人女性特有的粗犷声线大笑起来。

  「你不会以为主人对她用了什么酷刑吧?」想到这个一直被旁人躲着走的浑
身黑斑的怪矮人或许从未理解过什么是交欢,奈妲只好收敛了一下放肆的笑声,
「你不用担心,妮芙丝小姐没事——她身上没有伤。你把自己关在碗柜里,肯定
没有看到她早上和主人一起出门了。」

  听到了令人安心的消息后,黑颅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也安稳了下来。然而奈
妲却显得紧张了起来。

  「你自己要当心点,黑颅。要是你还在向岩山神敬拜的事被别人看到了,也
许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被主人赶出去。」见过类似事例的兽人母亲警告道,「奴
隶必须要信仰精灵的亚神,不能再信仰自己的神了。我从前的丈夫就是偷偷在脚
底心画了狼灵的图腾,被主人发现活活打死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黑颅也重新绷紧了心弦。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奴隶后,
他对奈妲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的主人信仰的是哪位亚神?」

  奈妲也不知道,只能回以摇头。说到亚神,那样孱弱的家伙们怎么能算得上
神明呢?那株名为弗拉希纳斯的巨树尚且有些受信的道理,可她无法理解,为什
么精灵们能够理所当然地对着明显是同为精灵的所谓亚神顶礼膜拜——从没有谁
来解答过奈妲的疑问,因而,熟知各个部落守护者的兽人也从来无法将精灵的亚
神与那些巍然的巨兽联系在一起,只能空洞地遵循主人的命令复诵着祂们的名字。

  见黑颅烦躁地抓挠着无毛的头颅,奈妲也只好出声安慰。

  「等妮芙丝小姐回来,我们去问问她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用矮人语嘟囔了一句什么,神情颓然了下来。

  有的奴隶会心安理得地转身颂赞异族的神明,但也总有坚守信仰的家伙在。
尽管奈妲本人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但黑颅的样子勾引起了她的回忆,便忍不住
出声发问。

  「你也是被精灵们抓来的吗,黑颅?」

  奈妲已经见过了不少生而为奴的同伴都理所当然地信奉精灵的亚神,那么还
能抱有对本族神明留念的黑颅或许是和她遭遇了相同的命运。然而,她却得到了
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

  「抓来?不……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奴隶了。」生来就是奴二代的矮人壮
汉叹了口气,「但我又和别的奴隶不一样。自从身上开始长出黑斑,我就不能再
和其他奴隶们待在一起,只能单独住在铁制的牢笼里。别的奴隶要在码头搬运重
物,而我就只能像个动物一样供人观赏……没人愿意接近我,只有妈妈会在夜深
人静时靠近笼子,毫不在意我身上的丑恶诅咒而拍打我的背脊,为我讲述岩山神
的传说故事……」黑颅那看似狰狞的怪异面容也因为回忆而显得柔和了下来,
「……我想我妈妈了,从我被旧主人卖掉以后已经过去几十年,不知道她的腿痛
好些没有……」

  豆大的泪珠滑过矮人无毛的黑皱面皮,一旁的奈妲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流泪。
她当然也不敢上来接近黑颅,那全是黑斑寸毛不生的皮肤实在惊悚,即使是靠近
都会感到恶心。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决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不用太过担心。或许你的阿妈已经魂归天际了……」

  「——你!你居然咒我妈妈死!你这个恶鬼!」

  某种微妙的错乱感萦绕在奈妲心头。她没想到自己诚挚的安慰反而激起了黑
颅的怒气,眼见着矮人要举起杂物扔过来,女兽人用矫健的步伐躲到了几步开外,
忍不住嘟囔起来。

  「哼!你这矮子,莫名其妙不识好心!你阿妈不去天上,难道还要烂在泥地
里不成?」

  兽人并不知道矮人的丧葬习俗就是土葬,矮人也不明白对于过着游牧生活的
兽人而言,没有力气的老人早早死去无比正常。眼见着奈妲离去,黑颅沉默地关
上了碗柜间的小门,将自己的身体重新蜷缩起来。

  好不容易有愿意与自己说话的同伴了,最终又是不欢而散,矮人的心情低落
得像是绑上了铅块,不住地往下沉去。到最后,果然愿意触摸自己的只有妈妈—
—还有那个白头发的小姑娘。

  黑颅并不是第一次受到恩惠。曾经有一任主人让他独自打理半废弃宅院的花
园,那是黑颅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然而,从来不曾有哪个主人像这一个小
姑娘那样,丝毫不嫌弃自己的丑陋模样,还会拉住手把自己拖出碗柜去识字……

  不对。小姑娘不是主人,只是主人身边的奴隶而已。既然她只是奴隶,那么
什么时候不走运了被主人厌恶遗弃、甚至悲惨死去也并非毫无可能。也许昨晚的
惨叫就是主人喜怒无常的预兆,不知哪一天她就会像自己曾经见过的女奴隶们一
样,突如其来地就被主人扔出家门,那样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抓住自己的手掌了
……惊悚的灵感让黑颅颤抖了一下,他急忙重新摆出妈妈传授的祈祷姿势,在心
中想象出那个巍峨的存在。

  「伟大的、令人震颤的巨神啊——请庇佑那个叫做妮芙丝的小姑娘,让她的
心像大理石一样坚硬,身躯像锻打的钢铁一般坚强……」

  即使只会这一句不甚理解的矮人语祷词,即使从来没有目睹过什么威能,心
无旁骛的黑颅仍是虔诚无比地向妈妈心中无所不能的岩山神祈祷着,直到有奴隶
来呼唤他吃午饭才停下来。

***********************************

  与此同时,被期望着的半龙小姐正在陪主人逛街。

  虽说妮芙丝原本就打算找机会好好游览一番圣都的,但要跟这家伙在一起的
话,就没法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了。路都不认识的她倒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
方,有伊比斯这个本地人伴随讲解也会方便很多,可是——毕竟被拉着东奔西走
和自己串街走巷是两码事。

  从一大早被叫起来开始,妮芙丝就在疑惑自己被带着走过数个街区是要去哪
里。说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四处闲逛的伊比斯身上明显感受不出什么紧迫感,随
心所欲的路线也看不出有什么最终目的地。但她也没真相信伊比斯是在逛街——
妮芙丝总感觉,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包含着意图,看似没有章法的行动却遵循着
不容更改的预订节奏。要是放到谍战剧里,就像是乔装打扮的间谍在踩点……那
自己算什么?用于伪装间谍身份的不知情傻白甜吗?

  摇了摇头抛开思绪,她将注意力放到正在和摆摊的香料商人对话的伊比斯身
上。两人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肉桂的价格延伸到了某两位精灵领主之间的
小规模战争之上。不清楚这些领主背景身份的妮芙丝听得云里雾里,纷繁的八卦
恩怨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有用信息。然而伪装成了精灵模样的人类青年却是对此极
为热情,还不时用恭维的语气迎合商人——尽管他的神态语气轻快活泼,龙女却
从自己主人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了种「目的感」。

  他究竟想要从这个话题中听到什么呢?

  妮芙丝很快就听到了那个被她遗漏了的答案。

  「……圆木镇附近的船只都被征用走了,那里的肉桂都堆积在仓库里运不出
来,导致我在萨瓦地区合作的中间人今年拿不出足够的货源。所以肉桂的价格上
涨了三成——」

  「也就是说,等仗打完恢复交通以后,肉桂的价格就能降下来了。」

  「这可不好说,老弟。」商人哼了一声,「我觉得这场仗没那么快打完…
…要知道,亚神虽然明面上不会干涉领主之间的争端,可是亲戚有难,暗地里帮
忙总不难……」此后又是一串针对某位亚神偏袒某方的嘟囔声,「……然后呢?
就算仗打完了又怎么样?要是我的供货商出了事——你要知道,这种事可不少见,
这帮领主抢起咱们这种商人可利索的很,谁都没法保证他们互相抢劫时不会顺手
给我的伙伴来一下——那我在萨瓦的人脉可就断了……哪怕这种事侥幸没发生,
那些宝贝桂树也不一定会完好无损——上次就是二十多年前,那里新继位的年轻
领主为了筹钱办婚礼,粗暴剥皮把桂树霍霍死了一大片,真是败家子……」

  「为什么不尝试别的渠道呢?我听说,『绿藤商会』在萨瓦那里也有人脉和
货源,和他们合作……」

  「那不行!那可不行!」商人咬了咬牙,「英卡纳家的女……我是说,『那
位』的商会体量太大了,我这种小虾米送上门去,一下子就会被吃干抹净。我的
生意还欠着几百个金币的贷款呢,要是再不开张,你就只能在井底见到我了…
…」

  「再怎么说,贵三成也太黑心了,你的货成色还差……」

  「哎呦老弟啊,你去『绿藤商会』的商人那里是买得到好货,价格也比我这
儿要更高啊。接下来肉桂肯定会越来越少,价格会继续涨上去的,不如现在买上
几十斤存起来……」

  话题又转回到了货品的讨价还价上来。妮芙丝揉了揉脑袋。是错觉吗?明明
语气和神态没有变化,伊比斯身上的那股隐约的「目的感」似乎消失了……总不
能是自己和他心有灵犀,能够察觉他不露痕迹的心思变化吧。

  她正要回味对话中隐含的信息量,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正有两人向着香料商人
所在的摊位走来。面露凶光的两位来者与其说是客人,不如说是来寻仇的地痞—
—不用妮芙丝提醒,始终保持警觉的伊比斯也停下了对话,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
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嗯?」

  这是巧合吗?伊比斯没有将一闪而过的疑惑表露分毫,神色自若地看着不速
之客径直走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微微闪身,将香料商人面前的位置让给了两个混
混。

  「喂,你丫!」名为科克的混混用招牌性的口癖先声夺人,「敢在这条街区
上摆摊,你的保护费交了吗?」

  他的目标当然不可能是更换了变装的伊比斯——精心准备的伪装可绝不会被
只有一面之缘的混混戳破。显而易见,这两个混混就是冲着香料商人来的。

  「是『街道占据费』,科克,老大要咱们这么说。」

  「对,『街道占据费』!既然你要在咱们『血尾帮』的地盘上摆摊,就得乖
乖把钱交给我们!」

  香料商人瞪大了眼珠,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母树啊——这、这太没道理了!我只是在这里支了个摊子,你们就来收我
的钱,难不成这街道还是有主的不成?」

  如果是在哪个领主治下的城市,街道说不定还真是有主的:虽然领主们有的
喜欢住在更宜居的乡下、有的会在城市里建造宫殿般的住宅,表现得就像不属于
城市的外人一样,但并不是所有城市都能从领主手上赎买到自治权——这是近些
年不少城市里面那些不靠土地吃饭的刁民们兴起的新风尚,用各种方法逃避向领
主交租服劳役的责任。但这里是圣都,是名义上属于所有精灵们共享的土地。现
实一点说,要在议会的眼皮底下占路收钱,简直是不拿各大家族当一回事。

  然而,科克身旁的另一个混混却讥讽地笑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说是来收租子的了?我们是来收『街道占据费』的!你在这
里摆摊,占用的是这片街区居民的出行空间,难道不应该交点钱弥补一下吗?」

  「波里尼说的没错!生面孔,你要在咱们的地盘上做生意,最好老老实实地
守规矩!」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混混二人组,有些胆怯起来的香料商人还是准确地抓住了
他们话语中的破绽。

  「那也不该交钱给你们——给你们,就能算是补偿街区居民了吗?你们明明
就是来敲竹杠的!」

  「吔,你敢说我们敲竹杠?」

  怒目圆瞪的科克挥舞着拳头,完全是一副要冲上来揍人的模样。一旁的同伴
波里尼赶忙拉住了他,对着畏畏缩缩的商人出言开解。

  「我这兄弟脾气不好,老板,你也别让我们难做。只要乖乖交点小钱,以后
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这不还是敲竹杠么……

  旁观的妮芙丝忍不住在心中作出了吐槽。看来,这两人应该隶属于当地的黑
社会团伙——怎么圣都这样的地方都能有黑社会啊?说起来,圣都的公权力机构
存在感也太低了,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感受到它的影响。

  她有许多好奇的疑问想要从伊比斯身上得到答案。然而青年此刻正优哉游哉
地站在另一侧袖手旁观,既看不出想要掺和的意图,也不像是准备转身离开。发
现妮芙丝准备靠近过来后,伊比斯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重新走近了冲突
中的三人。

  「我不会把钱给你们的!」

  香料商人并没有为混混们扮红白脸的手段打动,死命捂住了自己的货物口袋,
一副打定主意顽抗到底的样子。两个混混也没有真的动手,只是在不断出言恐吓。
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将这处摊子围了起来,然而令妮芙丝在意的是,似乎并没有
多少人表露出针对混混们恶行的厌恶或敌意……她正感到奇怪,又有一位浪人打
扮的精灵从人群中钻出,站到了混混们的身后,伸手拍打他们的肩膀。

  「哪个不长……我草,老大!你怎么过来了!」

  被打扰了的科克正欲发作,看清拍自己肩膀的是谁之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
带有畏惧意味的讨好面孔。

  「我路过。」这个被混混称为老大的、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黑发男性神色平
静,「你们又在恐吓别人了?我有说过不许随意骚扰居民的。」

  大概是商人捂口袋的动作容易令人产生误解的缘故,以为混混们是在抢劫的
老大看起来稍显生气。知晓他脾气的波里尼赶紧站了出来为同伴辩解。

  「老大,这家伙是新来的。我们这不是听说街上有新面孔了,就跑过来让他
交钱了嘛。」

  浪人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他不再为难混混,来到了香料商人
面前。似乎是为浪人孔武有力的外表所慑,商人的神态变得有些畏惧,目光也不
自觉地停留在他腰际的皮制刀鞘上。

  「听好了。要在这片街区摆摊,你就得每个月给『血尾帮』交钱,这是规矩。」
男人用不容置疑的冷淡声音对商人说道,「相应的,兄弟们也会帮你处理不必要
的麻烦,保证你不会受到更多的骚扰——闹事的、小偷小摸的,都可以帮你摆平。」

  他接着报出了一个相当合适的数额。很明显,商人流露出了动摇的神色,开
始考虑起交钱保平安的可能性来。一旁的波里尼见状,恰到好处地起哄起来。

  「你不信可以去问一圈,我们『血尾帮』什么时候骗过人了?就是拿这钱去
雇佣保镖打手,也不如给我们的效果要好——最起码,交了钱以后,你在这一片
就受我们的保护了。」

  「我——」商人的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咬紧牙关,「不行!我没有钱,
我还欠着高利贷呢!」

  「哎呀,那你拿点货物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我没有钱!」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说到底,拿货物抵扣和直接交钱也没区
别了,「我原本在中环的店铺为了筹钱卖掉了,现在全身家当就只有这几大袋子
香料——既然你们不让我待在这儿,我去别的地方还不行吗?」

  虽然是外环,商人所选的这处摆摊地点其实拥有相当高的人流量,这几日的
生意也挺兴荣——尽管外环新街区的精灵居民们大多是外来的穷鬼,有机会发笔
小财后想要奢侈一顿的人也不少。放弃这个好去处,对他生意的影响也不小。不
过,想要收钱的混混们真的会让他这么容易地离开吗?疑惑着的妮芙丝很快就听
到了混混头子的叮嘱声。

  「既然你不准备在这里摆摊了,记得把东西都带走,恢复原样。」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方的对话,一直沉默不语旁观着的伊比斯终于出声
了。他走到浪人身前,微微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帕纳齐,在下久仰已久了。」

  十多年前,这个男人孤身一人来到圣都,手中的长刀斩落了无数的恶霸匪徒
——不过在中内环的上层人士眼中,声名鹊起的帕纳齐只是个在外环穷人间有些
名声的蝼蚁而已。如果用的是英卡纳的姓氏,伊比斯自然懒得和这种小卒结交。
但如果是查尔斯,这种程度的交际就刚刚好。

  「有什么事?」帕纳齐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少说客套话,直入主题。」

  真是个直性子。伊比斯也不再啰嗦,掏出了装满金银的钱袋。

  「钱,我来交。」

  帕纳齐稳当地接住了抛来的钱袋,感受到有异于铜板的触感后,他的脸色变
得古怪了起来。

  「太多了。够他在这里摆十年的地摊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香料都买下来?」

  「只有一个月的份是帮他交的,剩下的部分,是要和各位交个朋友。」

  面对着商人与混混们投来的怀疑动机的目光,伊比斯耸了耸肩,将不知何时
戴上了信物戒指的手展示给了商人,换来了他恍然又愈发疑惑的视线。

  「我是他的债主——也可以说是投资人。我想,我应该可以和『血尾帮』的
首领聊一聊吧。」

***********************************

  为了不引人注目,伊比斯和帕纳齐稍微挪动了一下,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妮芙丝倒是也露出了想要参与对话的意图,最终还是做出了符合女奴身份的行为,
乖乖躲在一边等他谈完。

  「查尔斯先生为什么想要结交我这种地痞流氓呢?」帕纳齐并没有因为钱财
收买而放松警惕,「慷慨是许多人都有的美德,不过我想其中应该不包括高利贷
商人。」

  这并不是偏见,而是实情。只有嗅觉灵敏的秃鹫才适合放高利贷,毕竟有些
良知的人都不会愿意乘人之危强取豪夺。心知自己的社会形象会随着新身份变化,
伊比斯便放弃了套近乎的热情方案。

  「因为『血尾帮』和其他的流氓团体不一样。」

  「哦?」帕纳齐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容,「是因为我们的美名吗?」

  虽然用「美名」来形容流氓团伙有些古怪,但这倒也是实情。顺着他的话,
伊比斯附和着说了下去。

  「谁都知道外环南部的『血尾帮』有着一位急公好义的帮派头领,麾下的小
弟也不会侵扰地盘内的民众。和其他的帮派团体比起来,『血尾帮』已经拥有相
当正面的口碑了。」

  与其他的精灵领土比起来,圣都的情况有些特殊。最开始,这里只是母树所
存在的区域,并不为哪个家族独占。各个家族共同在母树的树荫下划分了势力范
围,相安无事地享受母树的恩泽,顺便在此地确立了共同议事的机制。围绕着这
些家族据为禁脔的内环,服务他们的平民们构成了原本是外环的中环。依靠着各
大家族从领地中汲取的财富,中环的居民们也能获得收入,并且吸引了各地的商
人前来,造就了繁华的景象。各个家族的亚神们虽然想要获取这些居民的信仰,
互相之间的制衡导致了谁都无法做得过火,形成了互不插手的平衡。

  数十年前开始,越来越多穷困潦倒的精灵们涌入了圣都,形成了如今最为拥
挤的外环。人口密度的增长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各类恶性
事件的上升。亚神们固然有着各种凡人所不可及的伟力,然而唯有处理这种事务
对他们而言是费力不讨好。各家族的力量也互相掣肘,不可能将圣都纳入某一方
的治理——说到底,能被完全掌控的领土才是精华所在,留在圣都的只不过是各
家族一小部分的子弟而已,实际也无力管理日益庞大的圣都外环。

  最后,外环的居民们终究还是形成了自己的规矩。最开始是行会、同乡团体
间的互助,随后这些团体开始影响所在街区的居民生活,并最终在事实上取得了
非正式的权力,瓜分了外环的空间。这些获得了事实权力的团体理所当然地会用
各种手段获取「报酬」,而「血尾帮」已经是其中开价最低的帮派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另一点——」伊比斯顿了顿,说道,「其他的外环团伙
背后或多或少都有某个家族的支持,而近年来才声名鹊起的『血尾帮』很干净。
我想并不是没人来找过你,对吗?」

  帕纳齐笑了笑,神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他们给的价太低了,兄弟们的命不该那么便宜。尊贵者们只是想找条狗,
而不是诚心和我合作。」他的面色突然变得阴狠,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刀出鞘,
「你——又是哪个家族派来的?」

  伊比斯知道这男人不会真做出光天化日之下砍人的行为来。倘若自己出现在
此处真有他人指示,傻子才会无缘无故地斩杀说客以树敌。

  「我只是个代表自己行动的小商人。不过,如果有大人物愿意赏脸支持我,
那我肯定会欣喜若狂地接受——我看你不像是有野心的人,可不愿意被那些大姓
影响的话,为什么又要建立『血尾帮』呢?」

  帕纳齐嗤笑了一声。

  「如果你也有一堆兄弟要养活,那就没有比报团取暖更合适的了。外环的居
民需要有人充当裁决者与保护者的角色,他们付不起亚神所指定祭司的报酬,也
没有什么有名望的乡老能作为来自不同地域的居民的调解人。『血尾帮』不是我
建立起来的,而是街区空缺了这样的位置,所以我们便抓住机会占据了它。」

  直到这时,伊比斯才对帕纳齐稍微高看了两眼。能够意识到帮派团伙的存在
基础是圣都外环街区的统治缺位,说明了这个帮派头子并不是自大的蠢货。青年
的心中立刻作出了判断,脸上顺势流露出了友好的神色。

  「那么,我们就能谈一谈了。」

  「哦?」

  「你知道的,我是一位投资者,资助了许多商人。」伊比斯自然地流露出了
生意人应该有的市侩气息,「巧合的是,他们中不少人的活动范围都在『血尾帮』
的地盘附近。如果能够得到『血尾帮』的保护,就能让我获得的收益增多——」

  老姐所托付的产业相当有趣。不仅刻意避开了绿藤商会所在的中环地盘,追
溯起来也找不到任何会联想到绿藤商会的线索。只有刻意追溯到某些供货渠道上,
才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因此,围绕着这些产业的布局也要另辟蹊径才行。

  「你想让我做你的打手?」

  伊比斯原本确实想让当地帮派帮忙排除产业相关的竞争对手。然而他揣摩了
一下帕纳齐的表情,确认了这是个不容易被同意的请求。

  「事实上,我只是希望贵帮能维持好附近街区的治安而已。安全会带来稳定
的人流,也就意味着商业的繁荣。」

  「这不用你说。」帕纳齐微微扬起了头,「无论是小偷还是强盗,都别想在
我的地盘上撒野。」

  大部分帮派本就藏污纳垢,尽管「血尾帮」的名声一向不错,伊比斯仍然对
他的话没有全信。毕竟这是个以同乡情缘联结在一起的团体,包庇自己人更为正
常。不过既然首领本人都发话了,起码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恶劣事故了。

***********************************

  有了那一袋子金银作为敲门砖,与帕纳齐的谈话全程都很融洽。确定了帕纳
齐会照顾好查尔斯拥有的生意之后,伊比斯便离开了角落,向着香料商人摊子的
位置走去。

  原本聚集的旁观者见不会再有冲突,就三三两两地散了。逃过大难,又见到
了神秘债权人身份的香料商人看起来有些失神恍惚,独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被晾着的妮芙丝正坐在商人的桌板边轻晃脚丫,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面前两
个混混的高谈阔论。

  「唔……是这样吗?」

  「那还有假!就是农神祭司发的那个饼又难吃又硬,除了实在身无分文的时
候,弟兄们从来都不会去领的——唉,科克,你上次不是丢了钱袋,去吃了几次
那些『石头』吗?」

  被波里尼点到名字的科克下意识地偏开脸,不敢和眼前的白发少女对视。

  「是、是啊,我都差点磕了牙……」

  一个突然支支吾吾,另一个则变得健谈起来,任谁都看得出两人失态的样子
全因他们面前的漂亮少女。唯有妮芙丝本人对此毫无自觉,只是拖着下巴喃喃自
语。

  「也就是说,正因为农神施舍救济粮的行为,大量外来人涌入的圣都避免了
饥饿……然而这反而加剧了人口膨胀,导致了外环的贫民窟化……」

  她没有意识到两个混混注视自己的目光有些羞涩,自顾自地思索着,甚至没
发现伊比斯已经到了身后。直到突然被从后环住腰部抱了起来,妮芙丝才发出慌
张的惊呼声。

  「等——主人,你做什么啊!」

  「带你去买东西……嘿!」

  单手抱起女奴后对着觊觎她的混混们宣誓主权——伊比斯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臂弯中比秤砣还要沉重的龙女让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心思,顺势转了半圈后就
将她放了下来。

  伸手拍打了几下衣服,妮芙丝还准备转过身,用道别为半途而废的聊天做个
结束。但拉着她的伊比斯步伐轻快,一会儿就把香料摊抛在了后面。

  「你刚刚在聊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我回来了都没发现。」

  「……我向那两个人询问了些本地人的生活细节。」妮芙丝为自己的行为解
释道,「中环的虹彩广场附近的居民们,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外环的居民是不同的。
既然来了一趟外环,正好是询问调查的好机会。这两位…青年人,也比想象中要
友善。」

  那态度称为友善恐怕不准确。尽管听力不佳的妮芙丝没有察觉,伊比斯倒是
隐约听见了两人远去后那两个混混交谈的只言片语。「透白得像个雪娃娃」,
「太鸡巴清纯了」——这不很明显是对面看你漂亮想要搭讪而已嘛。

  总而言之,这里的事就告一段落了。重新跟随着伊比斯的脚步,龙女才发四
周的建筑渐渐开始精致起来——他们正在离开外环,回到更符合繁荣定义的圣都
中环去。想到这次的外环之行也许就快要结束了,妮芙丝的心情便失落了下来。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这次半强迫的逛街任务中找到了些意义呢。

  伊比斯倒没有理会少女的小心思。他在一处装潢精美的店铺前站定,悬挂在
店铺墙面上的都是形制各异的成品衣物,如此张扬的装饰彰显着裁缝的自信。注
意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新客人,一位年级不大的半精灵少年凑了上来。

  「您要定做衣服吗,先生?请进、请进!我这就去喊师父过来!」

  伊比斯点了点头,便看着学徒的身影消失在前厅。他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向
着正在环顾墙上展览品的妮芙丝说道。

  「你喜欢什么款式?有看上的尽管说。虽然我不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巨富,给
自己的女奴做几件漂亮的新衣服还是做得到的。」

  「啊……我吗?前天不是刚给我买了些衣物么……」

  「那是平时随便穿的便装。现在咱们要准备正式场合能用的正装,总不能再
穿那种便宜货吧。」

  是个人都该知道人靠衣装的道理,但见到妮芙丝的表情,伊比斯忍不住在心
里吐槽:这姑娘该不会觉得衣服只要穿起来舒服就好了吧。

  这时,半精灵学徒已经扶着裁缝师傅回来了。这是个头发花白的精灵老头,
枯木般的面皮上满是年龄留下的褶皱。眯着眼确认了客人所在的大致方位后,这
个裁缝便迈着老态的步伐靠近了过来。

  「要做衣服吗,小伙子?常服、礼服、婚服,我这儿什么都能做——就是要
用什么珍贵面料或是珠宝玉石的话,还请自己准备。」

  伊比斯原本是想做几件适合用于商人交际的华丽衣物,但听到要自备材料之
后,他便更改了主意。与其拜托温妮去取用家中的珍材,还不如让女仆长委托英
卡纳家的裁缝做几件衣服算了。

  「我要给我的女奴做几件衣服。款式么…您先挑几样给我过目吧。」

  「哦…奴隶穿的衣服……」老裁缝转过了眼睛,扫视了几遍侍立在旁的半龙
少女,随后惊讶地出声,「……咦?原来是个白头发的年轻小姑娘,不是老妪啊
……我明白了。」

  他很快纠正了自己脑内的误解,重新在心里挑选了合适的选项。低头对学徒
说了几句后,半精灵少年便很快拿来几件样品,堆放在了桌子上。

  「您看这些里面有您中意的吗?」

  伊比斯将目光转向将要穿上新衣服的当事人。妮芙丝看起来并不是对此毫无
兴趣,但她似乎做不出选择,来回扫视了这些中规中矩的样品之后,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偏好。按照你的喜好来挑就行了,主人。」

  伊比斯点了点头,向老裁缝下达的订单。

  「那就每样都来一件好了。」

  「……啊,这……」

  「怎么了?」青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迟疑起来的妮芙丝,「这些你都不喜欢
吗?」

  「不…可这也太多了。我又穿不过来……」

  「我乐意。」

  于是龙女乖乖闭上了嘴。伴随着学徒落笔记录的沙沙声,嘱咐完送货地址的
伊比斯突然感到了一丝后悔——就算自己把这姑娘的衣柜填满,她估计也不会像
个正常女孩那样每天烦恼要怎么搭配打扮,反而会随手抓起一件就穿上。他暗暗
下定决心,要继续矫正妮芙丝的石头脑袋,起码让她开始烦恼要如何取悦主人
……

  注意到堆在角落的一件古怪衣服,感到好奇的伊比斯走过去将其从布料堆上
捡起。那是一件黑白色调为主的连身裙,上面满是密集到夸张的荷叶边与蕾丝,
还在背部扎着纯白色的大蝴蝶结,就像一对白色的翅膀。富有层次的布料堆叠赋
予了它奢华的手感,而裙身的长度意外地短,大概只能勉强够到膝盖。怎么看,
这样的设计就不像中环市民常用的朴素款式,更像是到哪个富有艺术灵感的家族
子弟灵机一动的设计产物。

  「啊呀——客人,这件可不是样品……」

  「是别的客人定做的款式吗?」

  「是。这是『洛佩兹』家的少爷定做的。他准备了很珍贵的材料,还付了一
大笔定金,自己也经常过来参与制作。不知后来出了什么事故,那少爷没有再来
过,就把这衣服丢在这里……我们派人去问过,他也只是说不要了。」

  洛佩兹家族……这一代不是只有两个女儿与一个襁褓中的男婴吗——伊比斯
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是有着相同姓氏的旁系子弟。至于这个故事本身,也不难猜
是类似阴阳两隔之类的爱情悲剧。

  说起洛佩兹家族,他们以饲育各种蜘蛛最为有名。其中某种圆蛛会吐出一种
特殊的蛛丝,能够纺织出手感极为细腻又富有弹性的顶级布料。只是摸到这件古
怪衣服的瞬间,伊比斯就已经认出了其材质就是这种蛛丝布——说起来,也是因
为老姐很喜欢这种布料制成的衣物,自己才能通过触摸就将其辨认出来。

  「这一件我也要了。」

  「这……」老裁缝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客人会提出这种要求,犹豫了一会以后
也没直接拒绝,「这是按照别人的尺码做的,恐怕不适合您的女奴……」

  「没关系。这件衣服的体型没差很多,只要把胸口这里缩一点,其他部分也
不用更改太多就能穿了。」

  「哦……可是这也只是个半成品,还有很多配件没有做好。比如头饰,以及
被那个少爷叫做吊带袜的下身装饰……」

  「我可以等你慢慢做。缺少相应材料的话,我也能准备。」

  老裁缝叹了口气。不过,他其实是在为卖出了积压品而暗暗开心也说不定。

  「唉,好吧。既然您执意如此的话。接下来就烦请您同意我的学徒帮忙为您
的女奴测量尺码……」

  对于妮芙丝的身材,他早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伊比斯直接报出了少女的
尺码,随后接着补充道。

  「我建议您自己来摸一摸,她的屁股上有条尾巴——制作衣服的时候,也请
您想办法为这条尾巴留出裕量。」

  他让妮芙丝转过身来,将龙女标志性的黑色粗尾巴展示了出来。老裁缝揉了
揉眼睛,露出了稍显讶异的神态。

  「哦——这小姑娘还有尾巴,该不会有蜥蜴人的血统……那可太稀奇了。」
呆滞了一会儿的老人微微笑了笑,「客人,您不用担心这个,我以前在西边住过
一段日子,有给蜥蜴人奴隶做衣服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理后面的部分。」

  那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叫来街区的见证人,下了定金之后,接了一笔大单子
的老裁缝立刻像是重返年轻一样热忱地行动了起来,开始和学徒一起整理工作空
间。知道他得工作上几周才能出成果,主仆二人便离开了裁缝铺。

  「接下来几天我会忙得很,也不怎么会待在家里。不过,你不用一起跟着,
得留在宅院里进行一些女奴必要的素质训练——调整声线、练习瑜伽…哦,瑜伽
是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我会让温妮……」

  妮芙丝静静的听着青年一边走路、一边作出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要做的事
情并不复杂,甚至会空闲出大半天的时光随意支配。算清这一点后,她的心里产
生了一股奇怪的念头。

  等到伊比斯的嘱咐结束之后,她便开口询问。

  「……我有件事需要批准,主人。」

  见到显得无欲无求的龙女主动提出要求,伊比斯挑了挑眉。

  「说吧。」

  「每天必要的事务结束之后……我能不能出门行动?」心知被同意的希望渺
茫,妮芙丝还是作出了增加置信度的说明,「我只是想自己好好观察圣都……我
需要进行实地调查,而不是成天被闷在宅院里……」

  「可以。」

  「……诶?」

  被答应得过于轻松,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妮芙丝瞪大眼睛,露出了有些不
可思议的神色。

  「主人,你就不觉得我是又要踩点逃跑……」

  她得到了看待弱智的眼神。

  「你会这么做吗?你是随意背弃誓言的人吗?你是要逃跑又跟我说的笨蛋,
还是以为说了就能降低我的戒心让逃跑更容易的大笨蛋吗?」

  「唔……可是身为女奴提出这种要求……」

  「我当然会同意——」像是想到了什么,伊比斯补充道,「但是,前提是你
别乱惹祸,别迷路回不来让我找上半天。就这两个限制,你明白了吗?」

  妮芙丝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青年转过头去准备敲开宅院门,她又忍不住小
声嘟囔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要把我绑在身边,不允许我离开一步,随叫随到让你…乱
来……」

  伊比斯停下了正要叩在门上的手,转过身来与少女对视。这一次,他灰色的
眸子里透出的是严肃无比的目光,让妮芙丝也有些紧张起来。

  「那是对待禁脔的做法,但你是我挑中的女奴。」他淡淡地说道,「比起指
使一下动一下的工具,我更需要有一天你能自主地去行动——还记得你逃跑那天
我是怎么对待你的吗?」

  少女点了点头。她记得自己是被扔给了村民们,被他们用下流的方式羞辱
……

  「那时我说过,『主人有权随意处置你的身体』,就是说,我会让你用身体
来谋取利益——但你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能被你信服的强制力的,对吧。」伊
比斯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妨碍你去看,去想,然后得到答案
——到时,你就会全身心地献给我,毫无抗拒地主动来践行我的意志。」

  也就是说……意识到青年的真意,龙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就是那个半年约定的意义——可是,倘若我得到的答案与你想象的不一
样呢?倘若我不准备以奴隶的身份站在你这一边呢?」

  说出口之后,妮芙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她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紧
闭的大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八

  有关某个长着尾巴的白发姑娘的出没传闻很快成为了街区居民们的新谈资。

  倒不是说他们没见识过漂亮姑娘。只是虽然精灵们有着金、银、黑、绿、蓝
等等缤纷繁杂的常见发色,似这样纯色的雪白仍然稀有得引人注目。更何况,那
条从后方垂下的黑色尾巴也怪异得很——那姑娘明明身上覆盖的都是正常的皮肤,
偏偏长了条爬虫一般的长尾巴。

  有人猜测她是人类和蜥蜴人的混血儿,但据某个老兵说,她的尾巴和蜥蜴人
的尾巴长得根本不一样。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大家是赞同的:这个白发姑娘的身
份似乎是哪位人家的奴仆——毕竟,在圣都的居民只可能有两种身份:精灵,以
及服侍精灵的奴隶们。汇聚在圣都的各地商人带来了形形色色的珍宝奇物,总有
体征特异的各族奴隶会被当做奇货带来此处。因而对于最近出现在街巷的白发少
女,对新事物习以为常的居民们也只是感到了些许好奇而已。

  抱着面包在路上走的妮芙丝还并不了解这许多,只是被路边居民不时凝视的
不自在感让她有些迈不出步子。以前,还在布莱丹的时候她也经常会被人们用这
样的目光盯着,可是花了有一段时间才勉强适应。此时她本该对这样的目光视若
无睹,心中的羞耻感却怎么也消不掉。

  「不会被看到吧……应该不会,这条新裙子没有那么短……」

  僵硬的脖子没法低头确认新买的赭色长裙是否遮掩得当。如果是那件令她留
下深刻印象的类似哥特风的服装,那只能勉强盖住大腿的短裙恐怕就无法藏好里
面的风景。要是让路边的人们发觉了这个看似正经的小姑娘居然下面湿得流水了
……妮芙丝咬紧牙关,拼命忽略掉小穴内那枚一点都不安分的异物,佯装无视地
迈出归家脚步。

  自从那日出门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生活也回归了波澜不惊的日常——和
早出晚归的伊比斯不同,自己的日子相当清闲,甚至闲暇到了能令人产生负罪感
的程度。只要要花一上午接受温妮的指导,剩下全都是没有限制的自由活动时间。
身为女奴的责任也并不沉重,只需要照顾好宅院里的奴隶们,以及在伊比斯回来
之后提前爬上床把被窝焐热就行。理论上自己还应当满足这个要称呼为主人的家
伙的淫欲,但这几日他又忙起来了,每晚都只是搂住自己就寝,连动手动脚都没
有……

  「嗯~ 」

  塞在小穴里的蝶茧突然振动地更快了,受到刺激的妮芙丝忍不住发出了嘤咛。
她下意识左右观察,见确实有盯着这边的人发觉了自己的瞬时失态,索性低下微
微发红的脸颊,急忙加快了脚步。

  明明这东西刚放进去的时候振动得还没这么激烈,只是出门转了一圈,它就
像个躁动的蜜蜂一样发作起来了。下体一阵阵传来的酥麻感也让妮芙丝步履维艰。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东西拿出来丢掉——但伊比斯说这是今日新增的练习
项目,会在他回来时验收成果。

  少女并不是不会耍花招。她当然知道可以等伊比斯不在的时候把蝶茧拿出来,
然后在他回来之前放回原位,假装自己老老实实地把这件淫具戴了一整天。但那
家伙出门前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呢。

  「你别想着提前拿出来,我回来时会检查阴影蝶茧的吸水情况。我提醒你,
找个水罐把它放进去可没法蒙混过关。」

  不难推测出,这东西会随着吸水而产生变化,而不同的浸水程度也会使其表
现出不同的状态。龙女自忖没这个作假的本事,也就只能打消了走捷径的念头。

  现在,妮芙丝有些后悔起来了。早知道这么难熬,今天就不出来活动了——
原本的打算是想去看看传闻中农神的祭司向外环居民发放免费面饼的景象,找人
问路到了那里以后才发现只有精灵才能靠近接受施舍,而身为奴隶的自己只能远
远地观察祭司面前拥挤的人群。想询问那位祭司的问题全部憋在肚子里,眼见一
时半会无法结束,就只能先行离去了。

  她倒不是没想过留下来等散场再上去攀谈,可是两腿之间活泼起来的阴影蝶
茧简直令人难熬。快些回去吧,实在不行今天就躺在床上等那家伙回来——于煎
熬中这么想着的妮芙丝挪动步伐,却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喂——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是前几天偶遇交谈过的那两个小混混。尽管半龙小姐经常因为脸盲分不清本
地人的样子,但这两个家伙独有的吊儿郎当的走路姿态还是立刻让她的回忆清晰
了起来。并不擅长应对搭讪的妮芙丝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影像一样呆滞了几息,才
挤出了佯作无事的回应,「不…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为了增加话语的说服
力,她咬住牙关轻声说道,「我就是……最近睡眠有点不好,脸色可能有点差吧。」

  「哦,那就好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需要帮忙呢——是吧,科克。」

  「嗯……对。」

  既没有得到嘘声,也不是视若无睹的径直离去,名为波里尼的精灵青年有些
欢欣雀跃起来。毕竟,得到回应的展开本就是对搭讪行动的肯定,话题的继续展
开也变得理所应当。

  「你是来这边买面包的吗?老谢尔登的手艺还不错,用料也很良心,几乎不
往面粉里掺木屑。但他心肠可坏了,会故意欺生加价售卖——你买这么多,超过
十个铜子就是被他宰客了。」

  妮芙丝低头看了看怀中买作为午饭却在吃了一半后失去胃口的大块面包。

  「这些只花了五个铜币,我还先吃掉了一部分……」

  「哦。」波里尼评论道,「这个老色鬼。」

  「是,是啊。那个老家伙肯定是看到你今天这么漂亮,心里起了坏心思——」
克服了口吃的科克见缝插针地憋出了一个长句。

  「我今天很漂亮吗?嗯……」

  作为女奴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出行前的妮芙丝特地按照伊比斯的指导学习了
化妆。简单的淡妆为本就靓丽的素颜增色不少,已经长至肩部的白发也挽成了朴
素的马尾,用缎带绑在了脑后。她本来对自己的上手实操并不自信,倒是现在得
到了意料之外的肯定。

  少女的心情微妙地欢快了一些,很快就被下体传来的不适感强行拽回了理智。
明明只是见了第二面,自己却和这些混混们熟络了起来,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
的表情。

  「喂,你叫…我该怎么称呼你,姑娘?」

  「妮芙丝。」

  龙女用简短的答案回应了科克。

  「我们正要去前面路口的茶摊聚会,要一起来玩吗,妮芙丝?帮派里的许多
人都会来,说不定能交到些朋友呢。」

  「这……」

  对着满脸期待的科克,本就不擅长拒绝的妮芙丝显得有些踌躇。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只是喝个茶而已嘛!」波里尼从旁劝说道,「要
是觉得处不来,你也可以离开啊。」

  说实话,仗着半龙之躯的妮芙丝所烦恼的并不是被混混邀约这种事,而是不
合时宜地塞在下体内的异物。可是,她也不太愿意放弃能够方便获取信息的机会。
昨日和这两位混混的短暂聊天就增长了不少对圣都的见闻,从了解当地的角度来
讲,如果能和这样的本地人结交,可比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要有效率。

  少女最终还是点头接受了邀约。最起码,下体现在被活跃的蝶茧震得难受,
如果坐下来让它缓一缓,应该会好受很多吧。

***********************************

  所谓的茶铺,是支在路边的一副小摊子,作为摊主的精灵老婆婆每天会泡上
热腾腾的茶水,需要解渴的路人只需要一个铜子就能在摊子上的条凳上找个位置
坐下来喝到饱。

  没有哪个精灵不喜欢茶这种饮料,劳累半天之后喝上几碗茶水就能重新焕发
精神。奢侈些的人家会往茶水中加入菊花、蜂蜜、薄荷之类的配料,不过对贫穷
的苦工们而言,一碗朴素的清茶也是够让他们满足一天的饮料了。

  跟随着两位混混在茶摊上落座,对端来茶水的婆婆道谢后的妮芙丝捂住了热
乎的茶碗。轻吹几下后小口饮入滚烫的茶水,有些猫舌的少女轻吐着小舌喘息散
起热来。

  她倒不是没注意到对面注视过来的目光。即使数月前再怎么不谙世事,现在
的妮芙丝也能稍微察觉出人们未浮现于表的情绪了。要是被示爱了的话就直接拒
绝——抱着这样的念头,半龙少女对混混们露出了友善的面容。

  「不是说有聚会么?怎么这里似乎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他们要过一会儿才来。」科克慌忙解释道,「我们…我们可以先等着聊一
会。」

  或许聚会什么的只是搭讪用的借口吧。这么想着的妮芙丝倒也不觉得生气,
安定地捧住茶碗静坐着。膣穴内的动静已经随着端坐安稳下来了不少,尚且在能
够忍受范围之内,暂时也不急着回去躺尸了。

  她在等着对方先为话题起头,可萦绕在茶摊上的只有寂静。名为科克的青年
只是像个沙滩上的死鱼一样张着口,却挤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作为朋友的波里
尼赶忙伸肘锤击,才堪堪把他从宕机中唤醒。

  「啊……啊,妮芙丝,你…额……你从哪里来啊?」

  「我是被主人从北边的草原那里买来的。」早已记牢人设背景板的妮芙丝说
道,「他是个商人,一直都在四处周游,最近刚刚回到圣都。」

  「哦……你是商人的奴隶啊……」

  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白发蓝眼的古怪姑娘是个奴隶,身份的差距让科克发
热的头脑冷却了一些。也是因为妮芙丝不卑不亢的姿态行为太过自然,才使她容
易让人留下误解身份的印象。

  就算只是个毫无正经营生的混混,科克也是作为奴隶主种族的精灵——哪怕
掏出全身的积蓄也买不了这样漂亮的女奴,日常的所见所闻也足以让这个农村来
的青年意识到奴隶与平民间的沟渠了。

  倒不是说最底层的混混和奴隶结交有多奇怪,可是如果要更进一步的话——
奴隶的生杀大权毕竟被掌控在主人手中,也就是说,就算科克能够凑齐赎买这位
女奴的钱财,也得得到那个商人的点头许可才行。

  「没事,咱们俩也都是赤条条的穷鬼,半斤八两啦。」看出气氛不对的波里
尼赶紧出来打了圆场,「要说的话,我还羡慕大户人家的奴仆呢,吃的穿的都比
我们要好,活得肯定比我这种人要舒坦。」

  「是吗……」龙女对他的说辞有些将信将疑,「你们平时的生活还能比奴隶
都要差啊……」

  「那可不,就算有老大经常接济,也免不了要吃了上顿没下顿。」波里尼轻
松吐槽的样子倒显得对这种处境相当不以为意,「而且,外环的屋子也太难住了,
要是哪天我发了大财,肯定要买个靠近母树的大房子往里面搬。」

  「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谋生的?」

  「就是……不一定,每天啊,那啥,看情况呗——」说到这个,没什么正经
营生的混混科克支支吾吾了起来,「老大喊我们干活的时候会给很多零花钱,平
时嘛……就,各种各样的路子搞点钱,或者去找帮派里的兄弟蹭饭,实在不行去
领农神发的硬面包……」

  「各种各样的路子——具体都是什么呢?我很感兴趣呢。」

  看出了科克心中的紧张,妮芙丝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真挚一些。受到鼓
舞的科克神色放松了下来,渐渐恢复了些平时和狐朋狗友们吹牛的豪气来。

  「那可就说不完了。以前咱们做的最多的就是去路上找个生面孔敲一笔,不
过老大禁止我们再这么做了。每个月去商人们那里收到的保护费虽然是一大笔,
可那些都要交给帮派,要是自己偷偷截留一些可是会被兄弟们鄙视的。去悄悄
『拿』些东西的话,被人抓到告状还会被老大骂一顿,所以还是要给人干活——
来钱最轻松的就是看场子,基本上站着聊天就有钱拿了,偶尔要把捣乱的家伙赶
走;帮人讨债的活也不错,债主会给我们好处,而且这活也不难,只要砸点东西
那些醉鬼人渣就会乖乖把钱掏出来;帮人搬货的活就贼累人了,不是缺钱的话咱
都看不上;最危险的是和隔壁街区的流氓打架,那些家伙手脚也忒不干净了,经
常会来咱们的地盘上偷抢,街坊们也会给钱让我们帮忙。前几天我扭住了个偷钱
罐的小瘪三,没想到他有一群同伙,还掏出了刀子想捅人。好家伙,还好我拳脚
厉害,一拳一个就把那些烂人打跑——」

  「科克,那次不是你被追的跑了一条街,还是兄弟们过来救的你吗?」

  「哎!我可是先打倒了两个,准备跑两圈缓一缓再战的!」被揭了老底的科
克有些气急败坏,「就算你们不来,我也能一个个地把那些王八犊子都撂倒!」

  「得了吧,是谁捂着被划伤的手臂大喊救命来着?」

  看着面前的两人吵嚷了起来,略有些无语的妮芙丝再度抿了口茶。如果科克
没有隐瞒,那这混混的生活状态可比自己想象的要健全得多,根本看不出有什么
严重的社会危害性嘛。

  注意到两位混混背后径直靠近过来的数人之后,龙女有些吃惊地略微睁大了
眼。发觉了少女的神态变化,有所感应的波里尼也跟着侧过头去。还在嚷嚷着光
辉事迹的科克没有察觉气氛变化,直到从后而来的拍肩打断了他的吹嘘。

  「喂,呆瓜,你又要给陌生小妹妹吹嘘自己一打十三的战绩了吗?」

  「哎——卢娜,你来了。」

  被叫做卢娜的,是个将杂乱黑发绑成短辫的精灵少女。她似乎和科克相熟,
颇为亲昵地捏起了他的脸颊。被这样摆弄的精灵青年也没有发作,只是露出了一
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更随着少女的动作摇头晃脑起来。

  「你们怎么才到啊,说好了早上碰头,我还以为自己要迟到,结果你们来的
更迟啊。」

  「哎,这不是斗兽场那里有新玩意儿了嘛,好多人都挤在那里看呢。」卢娜
笑嘻嘻地比了比手势,「大象!你见过吗,有房子这么大的大家伙,还有个长得
不像话的粗鼻子,可好玩了!」

  说话间,其他的同伴们也都凑了上来。似乎是对这伙人很熟,摊主老婆婆也
没有对突然来访的这些人表现得很惊慌,而是为他们搬来了凳子和茶壶。理所当
然地,坐在两位混混对面的白发龙女第一时间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你俩厉害啊,从哪里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过来?」有人对妮芙丝吹起
了口哨,「嗨,小美女,要找乐子玩吗?哥哥们这里有的是好玩的东西。」

  反应过来话语中的轻浮意味,有些拘禁地端坐的妮芙丝没有理会这家伙的调
戏。熟知同伴们本性的波里尼赶紧出来为她解了围。

  「这是新来的朋友,你可别吓坏她了。」

  「呦,看这样子这姑娘也不像能跟咱们一伙的啊。瞧这端正的坐姿,你说她
是哪家的大小姐我们都信啊。」

  确实。只从半龙少女出尘的气质上就能看得出来,习惯了独处静坐的她坐在
一帮吵吵闹闹的混混中间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其他的混混们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哎,我见过一次所谓的大小姐,那身材,嘿——这姑娘吧,也就算个『小
小姐』顶天了!」

  「『小小姐』,这称呼好玩!」

  或许对于帮派的混混们而言,像这样互相取笑的态度不过是日常,但从未与
人如此相处过的妮芙丝只是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她不习惯一
群人高声鼓噪的热闹氛围,总觉得小穴内的蝶茧也因共振变得活泼;她也有些难
以分别取笑声中恶意的存在与否,心里也开始觉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妮芙丝有股想要起身告辞,离开这片嘈杂之地的冲动。但是——她的目光环
视周遭,不仅是路人对这边的喧哗熟视无睹,就连摊主老婆婆也没有感到受扰,
对着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们露出温柔的微笑。或许这里发生的才是普通的日常,是
圣都外环居民的生活中再也正常不过的一幕。

  现在的我,只是个名为妮芙丝的奴隶罢了。摆出什么架子而不去接近人们的
真实生活,那样又怎么能叫融入呢——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整理了思绪的少女消
除了内心的烦躁感,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科克,我还不认识你的这些同伴呢。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听到龙女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科克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激动地口齿不清地
说了起来。

  「是、是说,这,这个女孩是卢…卢娜……那,那边那个大个头是……」

  「……呆瓜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有些无语的卢娜悄悄靠在波里尼旁边
低声吐槽,「他是看上那个怪姑娘了,是吧。」

  虽然口吃愈发严重了,科克还是磕磕绊绊地将五位血尾帮成员介绍给了妮芙
丝。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又有一对男女走来与卢娜击掌加入了聚会,于是科
克不得不再度开口,介绍了新到的这对姐弟。

  「这次聚会人还没齐是吗?」记下了七人姓名的妮芙丝发觉了这一点,「最
后大概会有多少人过来啊?说起来,血尾帮究竟又有多少人呢?」

  「会…会有二十多人来,帮派里一共也、也就四五十人,不、不过今天很多
人和老大出、出去了……」

  五十人左右规模的帮派啊……妮芙丝低头沉思着,考虑起这条信息背后的含
义。她还想就细节进行更多的询问,那个活泼的少女卢娜已经凑了过来,脸上满
是疑惑与好奇。

  「你又叫什么名字,小小姐?还有,我可没见过长着尾巴的圆耳朵。你的眼
珠形状怪得很,没有颜色的头发也挺吓人——你是人类吗?」

  「妮芙丝。我的种族叫做龙。」

  用半龙的说法解释身上的怪异体征难免会被追问,想清楚作为独一无二存在
的自己拥有完全的解释权后,龙女也懒得特意区分半龙和龙的差异了。

  只是得到了一个称呼的卢娜歪着头,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不过,她的眼中
还是闪动着困惑的光芒。调皮地轻眨双眼,从卢娜口中吐出的,是让妮芙丝有些
难以回答的询问。

  「呐,你看起来像个好人家的女孩,怎么会跑到外环来的?」

  来进行社会调查——这种理由能得到信服吗?还是说,自己需要编造故事来
让行为显得合理吗?烦扰了一会儿后,龙女还是决定坦诚相待——她不擅长撒谎,
而且,对混混们隐瞒自己的意图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她用这句话作为起头,「我是个奴隶,主人是刚
到圣都的商人。出现在外环,是因为我想好好看看圣都的各层居民们是如何生活
的——」

  调查完之后呢?妮芙丝自己也没有答案。卢娜和血尾帮的同伴们迷茫地对视
了几眼,显然是没弄明白她做这种事情的合理性。

  「外环的穷鬼有什么好看的?这儿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高大巍峨的
城堡,只有一片片的破屋子和在泥浆里打滚的破烂人而已。你为什么不去中环看
呢,小小姐?斗兽场、花园、占卜白塔……那儿好玩的地方才多呢。」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来外环调查……」

  逻辑根本说不通嘛。搞不懂这个白发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的卢娜也
不再管了。聚会成员还没有到齐——虽然这也是常有的事,但少女仍不免感到烦
躁起来,忍不住四下环顾。

  「说起来,你们血尾帮是怎么——」

  妮芙丝的疑问还未说出口,便见卢娜惊叫了一声,随即原本落座的混混们齐
齐回头,望向了远处正靠近过来的一群人。是聚会剩余的参加者吗?从周遭的帮
派成员严峻的面容上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龙女瞬间就否认了猜测,身体也因为
紧张而绷紧起来。

  这群来者的人数在二十左右,都是能用「面露凶光」形容的地痞模样,手上
均拿着棍棒。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是个奇高无比的壮硕半精灵,足足比周遭的精
灵同伙要高出两三个头,就跟在明显是领头者的凶恶精灵身旁。

  「那家伙,是石匠会养的那个半食人魔『碎颅』……」

  「这帮人一看就是找茬的啊。不妙啊,现在老大又不在……咱们要逃吗?」

  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都落入下风,有些胆怯的混混们骚乱了起来。虽然也在
帕纳齐的带领下打过见血的群架,像这样一看就是寻仇的架势,知道讨不了好的
帮派成员们无不胆战心惊。有人瑟瑟发抖,有人准备开溜,平日嚣张惯了的科克
则是挪动身子挡在妮芙丝身前,颊边留下了紧张的汗珠。

  从凳子上率先起身的波里尼深深吸气,向前两步拦在了领头人的前方。

  「喂,石匠会的!你们来我们『血尾帮』的地盘都不打声招呼,是想——呜
啊!」

  半食人魔「碎颅」随手一提,就将精灵青年拽离了地面。尽管早就听说过这
个高个头怪物能够用拳头砸开脑瓜,没把这放在心上的波里尼终究还是尝到了苦
头。「碎颅」只是随手一甩,他便被扔出了老远砸在了一边。

  「干你娘!」

  卢娜忍不住叫嚷出声,但还是没敢上前。走在「碎颅」前方的男人来到了立
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其余人身前,咧出了凶险的笑容。

  「血尾帮的崽子们——半个月前,我们受到了你们的老大帕纳齐的『照顾』。
现在告诉我,帕纳齐那家伙在哪里——老实点的话,就能少吃些苦头了。」

  余下早已失去战意的混混们没有搭话,但显然都已经被吓破了胆。不过,即
使如此也没有人先出头告密,这让男人非常不爽。

  他挥了挥手,「碎颅」便嘶吼着上前了两步,拽着卢娜就把她提了出来。

  「不说的话,我就——」男人本想说些轮奸之类的惩罚,看清卢娜其貌不扬
的面容后改变了主意,「我就让『碎颅』一根根扭断这小鬼的四肢,然后换下一
个人继续——怎么,还没人要出头坦白吗?」

  被吓坏了的卢娜不断发出惊叫声,就像被捏住翅膀的小鸡一样被「碎颅」荡
来荡去。再也忍受不了的科克怒目圆瞪,对着男人嘶吼起来。

  「把她放下!你这个欺软怕硬的软蛋!以多欺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
种就和我一对一单挑!」

  「哦——好啊。那我就用符合传统的方法来了。」

  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摆了摆手,「碎颅」便将手中的少女放到了一边去。没想
到这家伙这么好说话,就连科克也愣神了两秒。下一刻,男人对着身后的地痞们
挥手示意。

  「把他们打到半死——失手也没关系,别都断气了就行。上!」

  握住棍棒的地痞们冲了上来,意识到毫无退路的混混们也拿起了板凳。就像
是寻常帮派抢地盘那样,一场乱战开始了。

***********************************

  妮芙丝的心情是崩溃的。

  少女的位置在帮派成员们的对面,随着混混们都站了起来,她就刚好躲开了
地痞们的视线范围。从来者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应当是「石匠会」和「血尾帮」
两个组织之间的恩怨,只是外人的自己似乎也不该掺和进帮派火并这种事里来。
可眼见那个「碎颅」抓起了卢娜,龙女就有了些想要站出来的冲动——然后,她
就被科克推到了一边,然后由摊主婆婆拽到了的茶摊的角落。

  「小姑娘,快躲好啊!」

  作为局外人而言,这似乎是最好的行动了。茶摊中的其余客人也都躲藏了起
来,慢一拍没有脱离战局的就会被石匠会的成员们当做血尾帮的同伙,挨上几下
棍棒的重击。一时间,斗殴的呼喊与捶打声四处响起,茶摊之内的惨叫不绝于耳。

  拒绝了老婆婆拉扯自己隐蔽的好意,有些感到混乱的妮芙丝抬头观察。混混
们的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茶摊内也几乎没有能够周旋的地形。转瞬之间就只剩
下了几个混混和茶客仍然在负隅顽抗,而被重点照顾的科克已经被棒击打倒了。
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按照那个男人说的被「打得半死」吧。

  可是——妮芙丝的心异乎寻常地冰冷了下来。自己并不知晓两边的恩怨,究
竟孰对孰错也根本分辨不出来,何况其中一边的血尾帮成员也都只是刚刚知道姓
名的陌生人,这作为不插手的理由也相当充分了。只要躲在这里等到事情结束,
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少女很快就为自身的冷血念头吓了一跳。怎么能够看着
这样的暴行在眼前发生!就算不清楚其中缘由,阻止血腥事件不也是该做的吗!
自己难道是被伊比斯那家伙给传染了么!

  眼见有的地痞开始用棍棒捶打倒在地上的无辜客人,终于下定决心干涉战局
的妮芙丝撑住身体站了起来。

  「住手,不许打架——呜……」

  少女才发觉,自己的下身早已因为其中持续振动的蝶茧而酥麻无力了。只是
改变姿势站起身,这股麻痹感就直冲而起,几乎要让身子站立不稳,还打断了本
应中气十足的喝止声。注意到有人起身,就有提着棍棒的凶徒砸了过来——然后,
他就被暴怒的龙女当脸一拳揍倒在地,连呜呼声都没有就晕了过去。

  难受。被蝶茧弄得发麻的下半身难受,看见暴行在眼前上演却无法第一时间
阻止的情绪更加难受。挥舞夺来的棍棒扫倒两个暴徒,踉跄着走出两步的妮芙丝
停下脚步,毫无矜持地伸手探入裙中,抠挖着抓住了那个还在振动个不停的罪魁
祸首,将它狠狠地拉出来丢到远处。

  没有理会各种各样的目光,失去了堵塞物的轻松感让妮芙丝好受不少,身体
也重新恢复了控制。她见到那个男人张嘴说了些什么,而包围过来的地痞也在变
多,似乎要合围过来攻击自己——开什么玩笑!半龙的力量还会惧怕这样的流氓
不成!

  「喝啊——!」

  下意识嘶吼出声,一直压抑着不愿无意伤人的巨力被毫无保留地解放。首先
绽放的是木雕的花朵——承受不住可怖巨力的棍棒在相撞中开了花,然后去势不
减地击飞了正面的数位暴徒。

  于此同时,从后砸下的凶器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少女的后脑处,让她的意识在
剧痛中模糊了一瞬。下一刻,得手暗喜的暴徒就被全力甩出的龙尾抽飞,像块烂
泥一样倒在了一边,生死不明。

  「呼,呼……」

  重重喘息之后,几乎要被那下偷袭所击散的意识缓缓聚合。最先重新浮现在
妮芙丝脑中的念头是反射性的自省:缺乏战斗经验导致过于在意面前的敌人,明
明有着压倒性的体能却还是抵消不了被夹击的劣势……她摇了摇头,伸手摸向还
在作痛的脑后,感受到了粘稠的触感——啊,对了,这好像是刚刚甩掉变得破破
烂烂的临时武器后在恍惚间用右手扯下了哪个趁虚进攻的暴徒脸颊上的皮肉…
…换成左手再摸一遍,果然没有触碰到流血伤口的感觉了。

  虽然没被敲开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会不会得脑震荡啊……恢复了吐槽余力的
妮芙丝眨了眨眼,重新接续上失神后断了信号的五感。目睹了最后那下狠辣无比
的撕扯,感到害怕的持棍地痞们没有再冲上来。不过,倒是有座小山正在袭来—
—那个一直站在外围的「碎颅」终于加入了战场,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碾压而来。

  「吼哦哦哦——!!!」

  一边是个头娇小的「柔弱」少女,一边是有着食人魔血统的怪力壮汉。哪怕
突然杀入战局的弱小一方表现得有些出乎意料,胜负似乎也能够轻易揭晓——然
后,就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展开。看似娇弱的白发少女不闪不避,抬起手来,轻而
易举地拦住了「碎颅」那能够锤开脑瓜的重拳。

  咔嚓。

  清脆的裂骨声让茶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不是少女的脑壳被敲烂的声音,
而是「碎颅」被扭住手臂,承受巨力脱臼的音效。迟钝的巨人还没有来得及为错
位的右臂出声哭嚎,随之而来的就是白发少女的一记全力膝撞。这下重击直接将
半食人魔顶开了出去,数百斤的肉山像个充满气的猪膀胱一样悬空飞出,重重砸
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令人遮目的尘云。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能够举起一头牛的「碎颅」啊!居然会在力量上输给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这家伙难道是路过的亚神不成吗!

  形式在瞬息之间便被逆转,这一次是石匠会的地痞流氓们开始胆怯了。他们
没有再继续围攻已经被打倒的混混们,而是神色紧张地面朝龙女后缩脚步,仿佛
面前的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而是只凶暴的大个兽人战狂。

  「我说了,停手,不许伤人。有什么事可以谈话——」

  「包抄上去!围攻!她就只有一个人!」

  作为领头者的男人大喝打断了妮芙丝的声音,试图重新组织士气围攻。被踢
飞出去的「碎颅」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甩动几下被扭脱臼的手臂后,有些呆
愚的脸上露出了迟钝的怒意。他一边咔哒咔哒地用蛮力将右臂掰回原位,一边低
吼着重新向着战场走来。

  本以为显现力量之后就能阻止斗殴,看起来还是事不遂愿。意识到自己成为
了流氓们的焦点,有些紧张起来的妮芙丝感到手心正在沁汗——她确实不太会应
付围攻,脑袋上挨了一下的感觉也很难过,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真要和这里站着
的十几个持械暴徒混战,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龙女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两帮人是为什么打起来的。血尾帮理亏在先的
可能性并非没有,况且很多事本就没有客观的对错。自己只是个来进行社会调查
的观察者,不是被与血尾帮绑在一起的同伙,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吸引了仇恨…
…妮芙丝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去烦恼没法挽回的决定。

  她揉了揉额头,直面着这群颤抖着上前的暴徒,思索起要如何破解现在的局
面。会不会想办法拉扯一下对面的包围阵型比较好……用余光确认战场现状,还
能动的无关者都远远地躲开了,而血尾帮的混混们则是都倒在地上失去了战力。
远处被忘掉的卢娜倒是站了起来,悄悄躲在一边没敢上前。也就是说,自己现在
是要孤身奋战了么。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暴徒们低落的士气虽然尽露于表,但他们或许会在
确认优势时像鬣狗一样一拥而上。反过来讲,只要情势恶化,这些人就会立刻丧
失战意逃跑。也就是说,如果快速能处理掉在场唯一拥有旺盛斗志的敌人的话
……

  心里想着要先进行嘲讽吸引仇恨,可身体已经率直地行动了起来。对着缓缓
走来的大块头,握紧双拳的妮芙丝正对着半食人魔蹬腿狂奔,如一阵飓风般冲了
上去。

  见到打伤自己的仇人直冲而来,「碎颅」发出低沉的怒吼,从背上取下了一
柄鸡腿形状的巨大木棒开始冲锋,大步跨出的沉重足步直震得四周的暴徒们面色
发白。

  他们见过这个傻大个打架时敌我不分的狂暴模样,生怕被他狂乱的战斗方式
卷入撕成碎片,因而没人理会头领下达的包抄指令,全都不约而同地后退躲开。

  「喔噢噢噢噢!莫卡,要把蚂蚁砸成肉饼!」

  对鹤立鸡群的「碎颅」莫卡而言,娇小的少女确实可以说是蝼蚁般的存在。
混血的巨人肆意挥舞着沉重的巨棒,像移动的暴风一般摧毁着一切拦路之物。倘
若有血肉之躯被那样的力量所击中,只怕立时就会毙命当场。

  妮芙丝没有躲开。

  她只是在两人相撞的前一刻陡然加速,抓住风暴的空隙冲刺,一记抬腿上踢
正中了「碎颅」的手腕。与之同时响起了半食人魔痛苦的嚎叫声,以及脱手而出
的巨木棒在空中划出弧线,重重砸在了头领的面前,吓得他站立不稳后倒在地。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试图胡乱捶打的「碎颅」根本触不到灵敏的龙女,被她抓到空隙绕道身后,
一脚踩在了枯树干般的小腿后部。眼见失去平衡的「碎颅」向前扑倒半跪在地,
妮芙丝稍稍松了一口气。

  「快、快去帮忙!愣着干什么,快冲上去啊!」

  就在头领鞭策喽啰们的时候,远处也响起了第三者的声音。

  「喂!那不是卢娜她们吗?怎么石匠会的家伙们也在!快上去帮忙!」

  是本该参加聚会却姗姗来迟的血尾帮混混们。尽管只有七八个人,也足以成
为压倒天平的砝码。伴随着领头者的撤离指令,石匠会的地痞们终于丢下武器,
纷纷拖着倒地的同伙们向后撤退。嗷嗷大叫的「碎颅」也奋力从地上跃起,一瘸
一拐地朝大部队追去——并不准备留人的妮芙丝也没有阻拦,看着他消失在了街
道尽头。

  加入战局的生力军也没有追击,第一时间赶忙跑过来救治到倒地的同伴们。

  混混们的状况不算太好,大部分人都被棍棒打倒挨了几下,有几个被打成了
骨折,不过也没有比皮肉伤更重的伤势了。卢娜没有大碍,而一开始就被扔到一
边的波里尼只是晕了过去,醒转以后也跑了过来帮忙,为受伤的兄弟们接骨治疗。

  旁边,孑然独立的妮芙丝没有靠近混混们,而是倚着墙壁独自烦恼起来。会
被当成自己人吧,明明自己的初衷只是制止流血,都没想要太掺和这件事的…
…果然,不过多时,应该是交代了发生的事情后,灰头土脸的科克和卢娜等人便
靠近了过来。

  「你太厉害啦,小小姐!居然一下就把那个『碎颅』给打倒了!」卢娜的双
眼像星星一样眨动着,「要是今天没有你的话,咱们可就要完蛋了!」

  不喜欢夸耀自身暴力水平的妮芙丝倒是想干笑几下作为应付,最终还只是叹
息了一声。

  「那些『石匠会』的人为什么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是不是和你们的老大有关?
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前因后果。」

  这并不是个过分的要求,不过帮派成员们还是对视了一眼,最后是由口才最
好的波里尼站出来进行说明。

  「石匠会,据说是一群石匠为了讨要工钱聚在一起成立的。不过现在那群家
伙里各种各样的地痞人渣都有,除了有些成员还操持老本行在给人盖房子,鸡鸣
狗盗的活儿是一样也落不下。他们抢了好大一块地盘,偶尔也会和我们打起来。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上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波里尼托着下巴想了想,「我估
摸着是前几天的那件事——他们副会长的儿子带着几个小弟去中环绑架了个小孩,
结果被老大撞见,一个人把他们七个全部揍趴下了……」

  「绑票?他们经常做这种事吗?」

  「他们还会强奸杀人呢。」有人嘀咕了一句,「不少原本住在他们地盘上的
人都搬到我们这儿来了。」

  妮芙丝皱起了眉,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就没有人来惩处他们吗?城里的卫兵呢?」

  「卫兵?」

  仿佛在说什么笑话一般,不少混混都咧开了嘴。

  「圣都内环之外的地方都没有这东西。就是那些大家族的卫兵,也从来只会
拦着别人通过『绿墙』,根本不会管外面的事。中环的居民们倒是会一起凑钱,
请有经验的老兵和义勇们在街上巡逻。可这里是外环。」波里尼挠了挠头,「外
环嘛,要么和这种帮会同流合污,要么就指望同乡朋友能拉一把——咱们『血尾
帮』就是这样,成员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这片街区也有许多的老乡在生活,互相
照顾起来也很方便。」

  难怪。妮芙丝终于理解了之前感觉到的违和之处。「血尾帮」与其说是混混
帮派,不如说是按照地域聚集起来的同乡互助团体,因此在有着相同出身背景居
民的街区上承担了类似保护者的角色。

  「外环虽然乱,也不是特别乱的。」活泼的卢娜插了一嘴,「要是出了什么
了不得的大事,内环的亚神大人们也会来管一管的——之前,外环北部的地盘出
了个入室杀人的可怕家伙,那里的帮派拿他没办法,据说他杀了好几十个无辜居
民,还会把死人的牙齿都拔光带走。还是战神大人把那家伙揪了出来——那天晚
上的夜空就像白天一样明亮,听说是战神大人的神威,把那个坏家伙揍成了好几
截呢。听说他长长的肠子都流了出来,一直延伸到城外……」

  「噫——卢娜你别说了,听着就令人发怵。」

  「你这胆小鬼!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呢——」取笑了一位脸色发青的同伴后,
卢娜的眼珠转了转,「对了,我们开个庆功宴大吃一顿吧!有了今天这次的教训,
『石匠会』的家伙们肯定不敢再来咱们的地盘上找麻烦了!」

  「庆功宴?咱们可都是在挨揍……要不是妮芙丝……」

  一直沉默着不敢看向白发少女的科克嘟囔着吐槽了一句。他的眼前还停留着
之前冲击性的那一幕——不是妮芙丝揍倒了半食人魔,而是她在打斗前突然掀开
裙子,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还有惊鸿一瞥的……他的脸色愈发变红,赶忙侧过头
去避开视线。

  还好,卢娜没把注意力放在青年身上,只是笑着继续说道。

  「是啊!为妮芙丝小小姐庆祝嘛!」她将目光转向龙女,「你也要一起来!
主角怎么能够缺席呢?」

  也不由妮芙丝同不同意,卢娜便直接拉住了少女的手,硬是牵着她往外拉。
剩下的混混们也都咋呼着「好耶」、「大餐」、「庆功宴」之类的口号,将两位
女孩簇拥在了中心。

  妮芙丝在心中叹了口气。唉,算了,反正现在才是中午,陪这些人闹一闹也
好。


                 九

  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宅院门口的妮芙丝才发觉天色已经快要变黑了。

  ……之前,自己都做了什么来着?哦,和混混们大吃了一顿,进行「大胃王」
比赛打败了所有人,然后是作为消食散步和他们在街区上逛……处理鸡毛蒜皮的
治安情况,找走丢的小猫、化解邻里矛盾、抓了一对出轨的男女,按照风俗扒光
了抽鞭子……和混混们聊天获得了很多信息,推辞不过一起吃了晚饭,不过只喝
了点汤……

  还行。虽然身体有些疲惫,精神上已经获得了满足。在外面融入社会总比待
在宅院里给那家伙玩弄要好。想到伊比斯,少女稍稍慌张了一会,不过很快就平
静了下来——他这几天早出晚归,这时候应该还没到家呢。再说了,自己已经得
到了外出许可,也没有惹出什么祸来,根本不用担心。

  她用怀里的钥匙打开外门,走过安静的院子来到大门前,握住门把一拉,然
后为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咦!主、主人!你怎么回来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抱胸倚在墙边的伊比斯。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

  「没有!我只是吓到了……」妮芙丝定了定神,不安地捏住了裙角,「我在
外面玩得忘了时间,稍微晚回来了一点……我很抱歉,主人。」

  轻薄的夜色为青年笼上了阴沉的面纱,察觉出他的心情有些差,明明已经不
觉得理亏的妮芙丝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第一天出门自由活动就厮混到傍晚,
这种行为好像是不太好……

  出乎意料之外地,她没有听到斥责或批评,只有温和的嘱咐声。

  「赶紧进来吃饭,把门锁上。」

  留下这句话的伊比斯就转头进了宅院。少女稍微发愣了一会儿,连忙关好大
门跟上了男人的背影。冒着热气的饭菜正摆在桌上,没有再多说话的伊比斯自顾
自地落座了,直接拿起餐具开始进食。妮芙丝也就正对着青年坐了下来。

  这栋宅院里,能够上餐桌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剩下的奴隶们都会在居
住区或厨房里吃饭——正常的人家都会在用餐时让仆人在旁服侍,不懂得这么多
规矩的妮芙丝没有安排,不在意这种事的伊比斯也没说什么,因此每当用餐之时
就是两人独处之刻。

  妮芙丝低垂着头,看向桌面上还算丰盛的食物。烤鹅与香肠的香气让人食指
大动,但她现在并没有享用的胃口,因此只能尴尬地干坐着。一时间,餐厅内只
剩下刀叉与餐盘撞击的清脆声。终于发觉自己女奴的异样,埋头进食着的伊比斯
便发出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吃烤鹅的么?」

  「……我在外面吃过晚饭了,主人。」妮芙丝轻声解释道,「我现在身上脏,
很需要洗个澡……我能去洗吗?」

  「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语,简单回应之后的伊比斯又低下了头。妮芙丝这才隐约意识
到了——青年并非在生什么闷气,而是满脑子都在思考着什么,所以无心来理会
自己。她没有再说话,悄然起身离开了座位,垫着脚步无声向着浴池而去。

***********************************

  重新整理了一遍烦扰的思绪,仍然没有抓住破局点的伊比斯叹了口气。

  这几天来,他开始以信物戒指主人的身份联络起了各个产业的经营者,随后
便发现了一件事——即使不需要自己的插手,这些盈利状况良好的产业也能继续
维持下去,「查尔斯」这个神秘债权者的露面并不会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

  变化。青年在心中再度默念了这个词。尽管不知道多少次在和老姐聊天时用
它嘲笑了古板的老家伙们,但相对而言的另一种可能也从未被自己忽视。并不是
所有人都能把握变化,贸然行动但事与愿违的例子比比皆是,而这最容易发生在
高估了自身能力的年轻人身上。

  自己当然也是年轻人,因此决不能侥幸认为存在例外。尤其是就商业水准而
言,认为从未有什么经验的自己是不世奇才……这样的妄想还是不要当真比较好。

  那么,最优的选择似乎很明显了——放弃什么大刀阔斧行动过的念头,按部
就班地让保持原样的产业积累利润,然后就可以请教老姐留下的看管赌场的德雷
克,获得稳妥的扩张建议。

  又省心,又简单,不是吗?老姐并没有明确归期,她也不是会将无法完成的
任务压在自己身上的无能领袖,因此这样的选择绝对不会有错。可是……

  想起那天晚上两人间的冲突,伊比斯总感觉有爪子在抓挠着自己的心脏。哪
怕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老姐亲口说出的或许会嫁给他人的可能性仍然让他感到苦
楚。

  为了不让那样的未来发生,自己就得做到最好。循规蹈矩毫无意义,甚至按
照老姐定下的步调行动也或许不够,那就必须要超出她对自己上限的预料来。

  盘中的食物吃完了。伊比斯机械地将餐具放好,手指叩在桌面上随着复盘的
灵感而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成立一个商会怎么样?

  迄今为止,这些名义上属于「查尔斯」的产业都处于各自独立经营的状态。
学习老姐的「绿藤商会」将他们组织起来的话,或许就能进一步提高效率——青
年从餐桌上站起,开始踱步,脑筋也转得飞快,几日考察所见的各产业情况在他
的意识中不断闪过,渐渐交织成了清晰的脉络。

  能行,尽管这些只是围绕圣都布局的产业相对单薄,无法和触须广布的「绿
藤商会」相比,但有一个绝对有利的条件——这些产业和老姐的「绿藤商会」经
营范围并不重合。那么,只要能够互通有无、共担成本、协调情报……对了,可
以将同类的商人拉进来形成规模……不对,规划需要的资金有大量缺口,而且要
用什么来吸引其他商人……

  思维的线头断了。伊比斯眨了眨眼,发觉自己已经踱步到了浴池之外。即使
隔着墙,他也仿佛能看见那个爱干净的姑娘烧起了热水,热腾腾的蒸汽将整个浴
池烘得暖呼呼的——正好,那就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他脱下衣服,径直走入了浴池所在的房间。果然,里头的空气已经氤氲得足
够温暖潮湿了,浑身赤裸的半龙少女正刚刚准备下水,勾出的足尖点在泛起白沫
的水面。见到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稍被惊吓愣在了原地。

  「主人?」

  「你没去叫奴隶,自己一个人烧的水?」伊比斯瞬间就理解了状况,「行吧。
正好我们一起洗。」

  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还有明亮的月光从窗户射入,映照出了她漂亮的脸蛋上
的无奈表情。

  「……你高兴就好,主人。」

  龙女没再说什么,直接坐进了浴池之中。伊比斯也没有追究她对主人无礼的
态度,跟着跳入水中坐在了正对着妮芙丝的位置上。

  朦胧的月光中,热雾撩拂着少女泛银的发丝,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抹下淡淡的
红晕。她似乎很享受浸泡在热水中的体验,平日里炯然的竖眸都已眯成了一条线,
修长的睫毛也随着呵气声轻轻抖动,散发出柔婉的媚光。

  「看来我是选对了。玻璃虽然又贵又稀有,毕竟物有所值,这时候果然能营
造出美好的氛围来。」

  「……啊?」

  没有转过脑筋来的妮芙丝呆呆地望了过来,似乎是并没有理解感叹中的意味。
伊比斯只好换了个说法,用更为直白的语句抒发情怀。

  「透过玻璃的月色,你显得更加惹人怜爱了。」

  少女的雪白秀发被月华披上了银光,棱角分明的坚韧五官也在月色中模糊得
柔和下来。颤动的粉唇、精巧的锁骨、水面下时隐时现的蓓蕾都显得诱人无比,
而且,她被直球称赞后的反应更是可爱。

  「呜……你买的这个,不过只是粗糙加工的钠钙玻璃而已。」嘴上岔开了话
题,爬上脸颊的绯红却暴露了她加速的心跳,「透光率低,杂质多,制造水平也
没高到哪里去。原料配比可以重新优化,还要加入氧化铅……氧化铅是伴生矿,
应该能容易找得到白铅矿……」

  光顾着欣赏眼前的漂亮少女,疲惫地泡着澡的伊比斯一点也没把她的胡言乱
语放到心里去——他几乎一整天都在为产业的事困扰,实在懒得去理会女奴那满
是怪词难以弄懂的言语。

  真好啊……有养眼的女奴陪伴,可以放空大脑享受热水浴的惬意时光……心
情渐渐舒缓,躲开烦恼不再困扰之后,别的心思终于开始活跃了起来。

  「过来帮我搓背。」

  「诶?哦……知道了,主人。」

  听见命令的妮芙丝迟钝了一下,便渡水来到了伊比斯身后。这时,既视感使
她恍惚记起,好像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对哦,别的先不提,有一句话她还
记得很清楚呢。

  「你不是说我搓背技术很烂吗,主人?」

  「好像是这样来着。」

  伊比斯也记起了初次与妮芙丝共浴的经历。虽然她的搓背技术确实很烂,但
那次自己倒是玩得很愉快。说到玩,一股灵光从青年的脑中闪过,让他忍不住露
出了笑容。

  「既然这样的话,就用邪道些的法门来弥补就行了。来,你把身体贴到我的
背上来。」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但妮芙丝还是乖巧地照着做了。与男人的背部相
贴合的瞬间,身前传来的体温让少女忍不住轻轻发颤。随即,是接着传来的下一
步指令。

  「双手环过来抱住我。好,你就用这样的姿势为我搓背就行了。」

  「这样搓背?要怎么——哦哦……」

  领会了青年的意图,温良顺从的半龙少女点了点头,便开始用自己湿漉漉的
肌肤为主人搓起背来。环抱在青年胸前的双手是支点,放松下来的身躯整个倚靠
在了他的背上,慢慢上下搓动起来。

  「这姿势…有点奇怪……不好发力……」

  妮芙丝并没有意识到,她用自己那初具雏形的小小软胸靠在男人背部摩擦的
姿势有多么淫荡。少女细嫩的肌肤几乎无法起到摩擦搓背的作用,只是在沿着青
年粗糙的皮肤滑行。胸口柔软的嫩肉被紧紧压实,只是让她觉得有些碍事。

  然而,很快身体内传来的悸动让妮芙丝察觉了自身的变化。随着娇嫩的乳首
渐渐挺立,看似正常的「搓背」也开始出现了异样的体验:原本畅通无阻的来回
搓动出现了不和谐的插曲,那是乳蒂擦过男人肌肤带来的电流般的刺激,使身体
酥酥麻麻的同时让两颗蓓蕾更加发硬,形成了令人不安的正反馈。而且,还有那
家伙在一旁扇风点火的夸奖声更是让人烦躁。

  「就是这样,对,不要停——」

  「嗯……嗯啊……」

  听着少女口中若有若无的轻喘,享用她嫩滑肌肤触感的伊比斯愈发感到心旷
神怡。从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悉心推背,这就是自己调教成果的渐渐显现。
可惜,如果这姑娘的胸能再大一些软一些就更好了。

  「胸前的豆豆硬起来了哦,淫乱女奴。」

  「我……我有什么办法嘛……嗯…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嗯啊……」

  唉,这就是气氛没到位啊。要是妮芙丝笨一点的话,她就不会察觉自己的意
图,如果她要再聪明些呢,也就不会说出口,而是换成更应景的淫语。又好气又
好笑的伊比斯摸起了少女环住自己的纤细小手,脸色却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战斗中磕碰到哪里划出来的小伤吧。妮芙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因后
果,断断续续地吐字。

  「出…出去玩的时候…嗯啊……」

  没等还在用胸部为自己搓背的妮芙丝把话说完,伊比斯自己也猜到了个大概。
某些家族的女奴会被养在宅子里一辈子不许出门,就为了让肌肤不被损伤保持娇
嫩。自己同意了妮芙丝出去活动,那就必然会出现各种意外。想到这里,他又联
想起了另一件事。

  「先停一停,把你的脚伸过来让我看一下。」

  「……哪只?」

  「哪只都……两只都伸过来就行。」

  以龙女现在的姿势,只有一种方式能把脚伸到伊比斯面前。稍稍调整尾巴撑
住池壁作为支点,提起身体的妮芙丝将大腿夹在了青年的腰间,使得两只白得通
透的小巧脚丫交叉着出现在了伊比斯的视界中。

  真是一对可爱的小脚,伊比斯忍不住感叹道,自己的女奴不仅身材像是没长
开一样,就连足形也充满着稚气与灵性。玉笋般的脚掌轻轻晃动拨弄水波,就像
活物在嬉戏玩闹,使他忍不住捉起一只提出水面捏在掌中,伸指拨玩起了珠圆玉
润的五颗玉珠。

  「哈呀?!别、别这样捏啊……」

  「我虽然同意放你出去活动,不过有件事忘了说——你以后每天回来都要用
牛奶泡脚,还要把这层薄茧子给刮干净了。」

  「诶,为什么?」

  妮芙丝无法理解这家伙下达这种命令的意图。茧子又不影响活动,而且牛奶
泡脚又是什么回事,粮食是用来这么浪费的吗?她的思绪立刻发散了出去,牛奶、
蛋白质、皮肤……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这样——」

  被按住的脚心触碰到了坚硬的某物,少女隐约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脸色也因
为吃惊而刷地变白。

  「你——脚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器官吗?」

  「为什么不能是呢?好了,现在就来做一次试一试吧。来,乖乖把脚心拢起
来……」

  出于对自身三观的维护,妮芙丝本能地对青年提出的要求产生了反感。但握
住少女脚踝的手掌坚定无比,让她也忍不住产生了遐思——或许,真的是有这样
的玩法的……既然自己的义务是帮这家伙处理性欲,那么用手和用脚都没有两样
……对吧?

  说服自己的过程出乎意料地快,随后就是理所当然的展开了妮芙丝将双脚缓
缓靠在了那根熟悉的巨物之上,一左一右地向内夹拢,直到坚硬的触感被容纳在
了弯弯的脚心中。

  「你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这种事当然猜的出来。之前用小穴做过,用手做过,用嘴做过,现在只是用
脚再做一次罢了,对,就是这样。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设定的妮芙丝将四肢都环
在青年身上,毫无羞耻心地用窄小的足穴套弄起了他已经勃起的肉棒。

  「嗯……不错,学得很快嘛……」

  由于是在水下,足交的动作无法太过激烈,少女只能用缓慢的蹭动来进行服
侍。饶是如此,享用着龙女足底软肉的伊比斯还是受到了足够新奇的刺激感。黝
黑的巨根在妮芙丝柔软的雪足之下愈发昂首怒放,然而受用无比的伊比斯却感到
了些遗憾——这种被女奴从后抱住的姿势固然舒适,自己也没法做出其他动作。
而且,如果是个熟知男人心理的老练女奴还好,可现在自己身边的是啥也不懂的
妮芙丝……青年只能叹息了一声。

  「你要多弄点花样啊,妮芙丝。」

  「什么…花样?我不太懂……啊啊……主人,你直接…嗯……告诉我好了
……」

  此时的妮芙丝已经完全将娇小的身体挂在了伊比斯的身上。无论是幼嫩微乳
的胸部按摩,还是足心肉棒的亲密接触,都让已经被热水浴泡得浑身温热的她感
到酥麻发软,只能将小脑袋倚在主人的肩头。少女夹杂着色气喘息的黏糊疑问从
唇中吐出,形成拂过了青年耳畔的湿润热风,让他颇为赞赏地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你还可以换个服侍方法,试试改成一只脚蹭压的姿
势……」

  乖巧听话的妮芙丝听从了命令,提起右脚将脚心按在了狰狞的龟头之上。她
姑且知道自己的力量需要控制,因此只是小心地轻放缓动,让柔软的足肉贴在龟
头上抚摸。这却让伊比斯有些不满了起来。

  「再用力点,再往下压一点,再摩擦得快一点……哦哦哦,对,就是这个力
度——嘶……」

  大概是忙碌了好几天没有泄欲过的原因,快感的阈值比想象中来的要更早。
蓄势待发的肉棒被吸附在了少女的脚缝凹陷处,将粘稠的精液尽情喷射而出。乳
白色的精华很快就随着脚掌的搅动消散在水波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浑浊的痕迹。

  妮芙丝还在回味着水中淫戏的新奇经验,就发现被自己环抱住的伊比斯已经
准备起身。伴随着哗啦的出水声,少女也松开手落了下来。

  该是履行女奴职责的时候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身无片缕的妮芙丝便像条光滑的泥鳅一样钻入了伊比斯的
怀抱。迄今为止,她仍然对这个囚禁了自己的男人没有熟悉以上的好感。但她已
经习惯了被他抱在怀中的感觉。少女闭上了双眼,微抬玉颈,讨好似地将小舌送
入了虎口。

  「唔……啾…啾呜……」

  索吻,一定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在接下来的环节安心——一如既往的双唇相合,
舌头相互舔舐、卷吸,交缠为粘稠绵密的湿吻。不知不觉间,妮芙丝已经将这当
成是进入状态的暗示。与这家伙交换唾液,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沉浸在之后更加
亲密的体液交融之中。她忘我地环住伊比斯的脖子,踮起脚尖,感受着两人越来
越同步的心跳。

  亲吻的同时,青年的双手也从龙女的腰际向下游走,按在充满弹性的小屁股
上揉捏起来。尽管胀到发痛的肉棒催促着立刻将怀中这个娇俏可爱的大号萝莉就
地正法,但他知道这是妮芙丝最为享受的时刻,因而也不介意将其稍稍延长。

  「咕…咕啾——嗯……」

  许久之后,双唇分离,淫靡的液丝垂下、拉断、消失在还有微热的浴池里。
月光下,少女湛蓝的竖瞳中已经浮动起了湿润的水光,娇小的身躯也火热得烫人。
然后,要怎么办呢?是站在及腰的池水中将女奴抱起来疼爱,还是让她坐在池壁
边掰开双腿,承受自己精华的灌注,亦或是,要不直接让她匍匐骑在身上自己扭
腰呢?

  伸手抚摸着妮芙丝已经如呼吸一般微张轻阖的桃源,同样也兴奋起来的伊比
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把蝶茧放在哪里了?」

  看看这件小道具还有没有活性,能不能用来助助兴——然后,白发少女的反
应更是让他生出了玩心。

  「啊……啊!我…呜……」想要说些什么蒙混过关,发觉为时已晚的妮芙丝
不由得理屈词穷起来,「我…我下午的时候把它拿出来了……而且还丢在外面忘
了拿回来……」

  「你应该记得,我说过随便拿出来会有惩罚的吧。」

  「呜……」

  还不够。就算下达了通牒,羞涩地偏过头去的妮芙丝显然也只是将这当成了
和之前一样的情趣。虽然找各种借口欺辱女奴也是乐事,但明确的规矩被违反就
是另一回事,必须让她明白后果的严重性。否则,若是今天将这随意应付过去了,
以后再有严肃的任务交付给她,就会有被当做儿戏不认真对待的危险。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把你买的那些奴隶捆起来乘上十倍,也比不上这
么一小颗蝶茧的价值!」

  这并不非用于恫吓的夸大。阴影蝶本身是种极为稀有的生物,而且根本无法
饲养存活,因此一颗成熟度恰当的蝶茧拥有极高的价值——不仅仅是作为床上的
玩具,孵出的阴影蝶本身就有特殊而不可替代的用途。作为曾经的「结社」中的
成员,伊比斯对此是再明白不过了。

  「我……我这就去找——」

  伊比斯伸出手,拉住了神色慌张想要翻出浴池的妮芙丝,把她拽到了大理石
砌成的池壁边。

  「阴影蝶茧从加温唤醒开始,就必须一直在温暖的环境中待上一整天直到孵
化。你把它扔在外面,这时候里面的蝴蝶早就死掉了。」

  「……那,我该怎么办才能弥补过错……」

  「这是温妮带来的,英卡纳家本来也不会在意这样一枚蝶茧的得失。」伊比
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即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不过,你还是得接受能留下
深刻印象的惩罚,确保下次别再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明白了吗?」

  能留下深刻印象的惩罚……妮芙丝紧张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了青年认真的态
度。她从浴池中爬起,准备去拿更换的衣服,身后又响起了呵斥的声音。

  「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不是去拷问室……咦?」

  光着膀子的伊比斯仍然站在浴池中没有动。他叹了口气,示意妮芙丝走回来,
拍了拍池边的地砖。

  「就在这里。过来,站在这儿。」

  龙女怯生生地回到了浴池边,脚心踩在了地砖的边缘。她站着的高度非常微
妙,刚好让私处毫无遮掩地正对着伊比斯的视线,使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忍
不住垂下手去遮挡。

  「还记得温妮教你的瑜伽动作吗?」

  「啊……哦,都还记得住,主人。」

  「背对着我,在浴池边沿上做横叉一字马。」

  听到了明确的指令,妮芙丝却面色尴尬地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我……我不擅长做这个动作,腿压不下来……」

  「就是知道你做不了,我才会把它作为惩罚。」

  对于自家半龙女奴的身体素质,伊比斯已经完全掌握于心了。诚然,她的力
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看不出多少肌肉的身体里蕴含着惊人的力气。然而,那似
乎完全是她先天拥有的天赋,而非后天培养出来的特长——事实上,伊比斯几乎
可以确定半龙少女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锻炼。光就身体柔韧度而言,甚至都比不
上作为男性的自己。

  为了以后能玩出更多花样,总该要好好磨炼一下她。

  「……我会尽力的,主人。」

  妮芙丝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深深呼吸。早晨时温妮小姐的示范动作似乎就在
眼前,尽管那时的跟随练习探明了自身的极限,这时候也必须再来一次贯彻到底
了。

  「唔…唔啊……呜……啊啊……」

  漫长,而且艰难。双手撑地岔开双腿的妮芙丝能够轻松地让臀部下降到离地
不远的距离,但此后每下压一分都会受到身体激烈的反馈。大腿内侧被撕裂、膝
盖韧带在哀鸣,以及臀部后方难以忽视的疼痛感无不在阻止着大脑的一意孤行。
倘若无视身体的警告,也许胯部就会先在蛮力之下坏掉。

  可以保持姿势休息一下再继续——这是温妮小姐教导的实用技巧。只要稍微
僵住停顿,就能用片刻喘息积蓄进一步下沉的动力。随着身体一点点接近大理石
地砖,已经满头是汗的妮芙丝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接近目标。

  只是,每次间歇的休息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了。起初只需要数秒来调整呼吸,
接着就得将大脑置空一会儿才能继续。到了最后,每一寸进步都如攀登高峰一般
艰巨,必须要让濒临极限的身体暂停上片刻才行。

  就在少女全神贯注地下腰之时,她的背后传来了青年不耐烦的声音。

  「拖拖拉拉的,池水都快凉透了。来,我来帮你一步到位——」

  「啊…等……哇啊啊啊啊啊——!!」

  按在少女背部的双手发力,将岔开双腿的她直接按在了地砖上。揠苗助长般
的行为来带的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体验,而是几乎要将妮芙丝撕成两半的极致疼痛。
与她惨叫般哀嚎相对的,是身后伊比斯畅快的笑声。

  「什么啊,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吗?瞧,这横叉一字马的动作不是挺完美么。」

  是不会察言观色鲁直,还是蓄意挖苦的嘲讽呢?以这家伙的本性而言,毫无
疑问必然是后者。被强行压开双腿的妮芙丝痛苦得几乎要流出泪水,然而比起物
理上的痛苦,心里涌现的被背叛感更让她感到屈辱。

  「你是不是一直心安理得地觉得主人不会伤害你?」伊比斯慢悠悠地点出了
这股被背叛感的来源,「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实际上相当傲慢吗?明明从来都
不像个正常女奴一样敬爱主人,又为什么会指望我会因为喜欢你而纵容你呢?」

  听了这番话,因为痛苦而无法动弹的妮芙丝拼命挤出沙哑的嗓音为自己辩解。

  「我……我从来…没有不敬爱主人……」

  「谁知道你嘴上喊『主人』的时候,心底里是不是把我蔑称为『那家伙』呢。」
伊比斯冷笑了一声,「我从来不相信花言巧语,只有行动才能证明忠诚——来,
继续你的惩罚,接下来把上半身趴下去。」

  明明应该是亲昵温馨的共浴时刻,结果自己亲手将这气氛搅得无影无踪。伊
比斯并不后悔改变方针的决定。抓住这个完美时机进行调教,可是比一时的温存
更重要得多。

  果然,哪怕受到了粗暴的对待,乖乖伏低身子的妮芙丝已经接受了「惩罚」
的正当性,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忍受痛楚地遵循了指示。她的腰腹韧性比腿部要
好,因此轻松地就将上身趴伏在了冰凉的地砖上。这样,少女充满弹性的小屁股
就完全显露在了伊比斯的视线之中。

  说实话,青年喜欢更有肉感些的臀部,但眼前这两团圆润白嫩的臀瓣依然也
有着诱人的风味,甚至可以作为贫瘠少女缺陷的代餐。之间他就在接吻的时候充
分享受过了这对嫩臀的美妙触感,但正面观赏少女身上唯一的窈窕曲线所在时,
也难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啪!

  「呜?!」

  真棒,好嫩的臀部,就像自己女奴的长相那么嫩——伊比斯曾经不止一次地
思考过,现在贪恋着妮芙丝稚嫩肉体的自己算不算友人口中该被嘲笑的、因为无
法与同龄女子交合而转向欺负小女孩的「萝莉控」……那当然不算了!这只是偶
尔换换口味而已嘛!再说,眼前这位半龙究竟算不算萝莉其实也很可疑啊。

  青年伸手摸上了龙女那已经湿润的小穴。向着花径的入口探入了食指,早已
就绪的膣肉便紧紧夹来,吮咬着这根并不能满足空虚的棒状肉物。稍稍使些技巧
抠挖,保持一字马趴姿的妮芙丝便发出了甜美的娇喘。

  「唔…唔啊……这种姿势…好奇怪……嗯啊啊啊……」

  在少女体验过的所有体位中,这简直能和把尿姿势有着同样强度的羞耻感。
疼痛到已经麻木的双腿无法动弹,高高翘起的臀部毫无遮拦,碍事的尾巴也向上
高举,其下湿润的秘部便正好呈现了朝向后方青年的献媚姿态,仿佛在邀约他挺
身捅入。

  要用这样的姿态交欢了吗?轻咬下唇的妮芙丝将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终
于还是抛弃了所有的羞耻心,坦然吐露了内心的渴望。

  「嗯~ 嗯啊……哈啊啊……里…里面……主人,再往里面……」

  「想要了?」

  「啊……是,妮芙丝…啊啊……想要主人的肉棒……填满妮芙丝的小穴…
…」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伊比斯做过了,蜜穴中早就已经瘙痒难耐。何况,被蝶
茧玩弄了一整个白天,积累的欲火虽然在之后的事故中被遗忘,此刻却再次爆发
了出来。即便龙女并非贪图享乐的性格,经历了数次「破窗」般的性爱之后,也
就不再羞于这样低声下气地乞求伊比斯了。

  作为对乞求的回应,伊比斯抽出了已经沾满晶莹粘液的食指,随后,握住了
暂时懈怠后又重焕雄风的肉棒顶在穴口。但他没有直接捅入,而是颇为残忍地把
住肉棒,欲擒故纵地让已经泌出前液的肉棒靠着秘部滑动起来。

  凸起的龟头一会儿浅浅沉入蜜穴,一会儿又故意滑出、黏在阴唇与媚肉上滑
动,将小穴中渗出的透明蜜汁到处涂抹。这非但没能满足少女的欲求,反而撩拨
得她更加难熬,口中的呜咽声也带上了哭腔。

  「咕……呜…呜啊…主人…嗯啊啊……进来…求你进来……」

  伊比斯也很想就这样与妮芙丝合为一体。但比起直接的肉欲,看她受苦的煎
熬模样更是能够带来控制与占有的快感——这个女孩,不过也只是被肉欲所困扰
的凡人而已罢了。

  努力平抑着声调中的失控音,下体硬得快要爆炸的青年问出了问题。

  「前天晚上,你趁我睡着时在床上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中有着早已洞悉了
答案的戏谑,「不好好地回答的话,我就不会把你想要的肉棒送进来哦。」

  「唔…呜……」

  即使看不见少女的面容,伊比斯也猜得出,被点破了秘密的她现在再度到达
了新的羞耻心的临界——然后,理所当然地在自己面前败北下来,暴露出一直以
来被严肃与正经伪装的真实欲望。

  「啊…呜……啊……」短暂而漫长的矜持过后,自暴自弃的白发龙女爆发出
了哭喊,「——是自慰!妮芙丝,那天晚上在自慰……就在主人的床铺上,睡着
的主人旁边用手指玩弄小穴……把小穴弄得黏黏糊糊、湿湿嗒嗒,液体喷得到处
都是……然后…然后去了两次才睡着……」

  「哦?那,你那时候,是在想着谁在自慰呢?」

  「是……是主人!妮芙丝那天在想着主人的肉棒……被主人捅得乱七八糟
……唔啊啊啊啊~ 」

  作为诚实回答的奖励,被少女期待已久的巨物终于没入了她幼嫩的小穴之中。
姗姗来迟的宠爱立刻冲散了下肢的酸麻疼痛,膣穴内的每一处褶皱都仿佛因为满
足而蠕动起来。早已被爱液盈满的紧致蜜穴毫无痛苦地接纳了身后男人的巨硕肉
棒,有如天衣无缝一般紧紧与其贴合,低伏在地砖上的妮芙丝也吐出了快美而放
荡的媚叫。

  「啊啊~ 哈啊…哈啊啊……小穴……好舒服~ 主人……」

  没有比肆意的欢爱更能让大脑麻痹的了。同样早已欲火焚身的伊比斯毫无保
留地挺腰抽送,尽情享受着被少女嫩穴磨吮的漩涡般的快感。以一字马姿态趴在
池壁边的妮芙丝此刻正像个活脱脱的肉制精壶一样,毫无反抗地用嫩屄承接着来
自主人的蛮横冲撞。

  咬紧了黑硬肉棒的湿滑肉壁一阵阵地收缩着,张到极限的胯间也受到两颗硕
大的卵囊一下下的拍打。在青年全力全开的挺腰进攻之下,娇嫩的子宫口遭到反
复撞击的少女爽得心花怒放,灵魂也像是要涣散了一般无力凝聚,只能两眼翻白
地嘶声浪叫。蜜汁飞溅的水花声与性器相撞的啪啪声奏成了一曲糜烂的乐章,回
响在月光朦胧下的浴室之中。

  「呀啊啊啊——小穴…小穴里面好开心……子宫被、被撞着啊啊啊……」

  「你这个淫乱的女奴…就这么喜欢主人的肉棒吗——」

  「喜欢!主人的肉棒…啊啊啊……最棒了……呀啊啊啊——!」

  啪!

  拍打在少女嫩臀上的掌掴用上了青年八分力量,使得白皙的雪臀上立刻显现
出了鲜红的掌印。正在奋力征伐的伊比斯立刻感受到了妮芙丝原本就紧致的小穴
突然紧紧绞缩,温暖的肉壁从四面八方裹住了肉棒,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大量清澈的爱液浇灌在几乎要突入子宫中的狰狞龟头之上,沿着性器紧密
结合的肉缝中泄流而出,外溢出来沿着池壁流淌而下。

  「露出这种痴态,你还记得现在是惩罚时间吗?给我好好用身体记住了!」

  发觉自己身前的女奴从受虐中获得了快感,不再客气的伊比斯继续重复拍击,
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小巧的臀部上,激起一片片弹性十足的臀浪。

  「呜啊啊……打屁股…好痛……哈啊~ 呀啊啊……妮芙丝记住了呀啊啊啊!」

  少女湛蓝色的眼眸中早已经满是意乱情迷的神色。下体内各处敏感点传来的
一浪接一浪的愉悦信号早已经与各样的痛楚混杂浸透在了一起,无论是来自肌肉
与韧带的撕裂感,还是一下下落在屁股上的大力掴掌,都变成了令人无法自拔的
沉沦快感,只能让已经飘飘然的意识愈发兴奋,流淌着涎水的唇角漏出愈加高昂
的啼叫。

  两人激烈忘我的性爱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直到反复挺腰运动的伊比斯终于开
始产生了体力下降的酸痛感。身前,满是浆水的小穴已经被抽插得一塌糊涂,甚
至连粉糜色的嫩肉都有些外翻了出来。青年咬紧牙关,将单手扶住少女柳腰的姿
势变为双手箍紧,挤出力气开始最后的冲刺。早已经多次泄身的妮芙丝也感应到
了他心中所想,痴媚的绝叫声中终于染上了屈服于欲望的色彩。

  「噫呀啊啊啊——主人…请射在妮芙丝的子宫里面……妮芙丝…想要吃热热
的精液……咿啊啊啊啊——」

  「呼…呼…小淫娃…这么喜欢被中出…你就不怕怀孕吗……」

  全部力量都在挺身疯狂抽送的伊比斯已经气喘吁吁了起来,但下一刻,从大
号白发萝莉的樱桃小嘴中吐出的答案让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冲动——「妮芙丝…不
会怀孕……哈啊啊~ 主人,快射进来…无论射多少精液,妮芙丝都不会怀孕的
……嗯啊…嗯哈……哈啊啊啊啊——!!」

  精关松动,顶着花心爆发的精潮瞬间就不可阻挡地注入了龙女的子宫之中。
同样也到达了高潮的妮芙丝放浪地绝叫着,失却力量瘫痪在地砖上。感受到掌中
的细腰在一抽一抽地痉挛着,心满意足的伊比斯长吁了一口气,将终于垂下头来
的肉棒拔出,看着浊白色的混合黏液从少女有些红肿起来的蜜穴中缓缓流淌而下。

  青年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准备再战几回合。他从已经完全冷下来的池水中爬
出,开始擦干湿漉漉的身体——圣都有着母树的庇护,即使在冬日气温也舒适如
春,但湿着身体就难免不会着凉。将浴巾围在腰际之后,伊比斯才发现,自己的
小女奴还保持着一字马的姿势,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

  哦,对,她这姿势是自己强行压下去的,现在应该是双腿疼得起不来了吧。

  「你记住教训了吗?」

  「呜……我…我不会再忘掉主人说的话了……也不敢再乱丢主人给的东西了
……好疼……地上也好冷啊……」

  伊比斯走到妮芙丝的身边,拉住胳膊将她扶了起来。从交欢的余韵中过去后,
虚幻的灼热感也已与麻痹感一道消退,少女只觉得双腿疼得要命,连站立都需要
凝聚意志,让不听指挥的双腿勉强立稳。

  怕她再一次滑到,没什么办法的伊比斯便只好伸手按在少女的背部,轻轻B
aij拍击。心领神会的妮芙丝环住青年的脖颈,让他用一只手穿过腿弯将自己
整个抱了起来。

  「走吧,回房间里给你治一治。」

  「可是,衣服……」

  「睡觉还穿什么衣服?澡也洗完了,明天再换一件新的就是了。」

  穿过走廊,回到寝室。小心地将臂弯中的女奴放在柔软的床垫上,伊比斯来
到床头熄灭的蜡烛前,打了个响指。他的指间毫无征兆地就冒出了一朵火花,接
续起了蜡烛的明光。

  一旁,已经见识过这套把戏的妮芙丝有些见怪不怪了。法术嘛,就是这样的。
她当然能注意到不知何时被伊比斯藏在掌心的羊毛线团——那就是点火用的「法
术材料」吗?心里作出了推测的妮芙丝没有说出疑问,安静地等着青年拿起了一
小碟油脂回到了床边。

  「拉扯伤和撕裂伤而已,不难治,用一点小法术就行了。」

  他一边将油脂涂抹在少女的跨间、膝盖,一边轻声嘟囔起了明显不是精灵语
或人类语的古怪音节。很快,妮芙丝就感觉到被涂抹的部位开始发热、滚烫,忍
不住发出了轻哼声。

  「等一下就好了。用鹿油是会热一些,不过也好得更快一点。」

  将剩下的油脂盖上放好,伸了个懒腰的伊比斯也吹灭蜡烛,爬上了床。他勾
了勾手,身边平躺下来的妮芙丝便靠了过来,将头倚在了青年的胸膛上——这是
女奴的工作之一,作为主人睡觉时的抱枕,对此她早已熟练无比了。

  治疗要等一会儿才会出现成效,现在就睡的话,好像也有些太早。伊比斯轻
轻蹭了蹭怀中少女的面颊,决定找些话题来聊会天——对了,她不是今天出去玩
了么?

  「你今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看。」

  「……这是自由活动的附加条款么?要把每日的行动都向你报告……」

  「你觉得是,那就有这个条款。」伊比斯哑然失笑,「你要是不准备说,我
也不会怎么样。」

  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妮芙丝沉吟了一会儿,开始将一天的所见所闻娓
娓道来……计划、偶遇、斗殴……旁听着的伊比斯不时点头,同时作出了补充信
息的评论。

  「——发放食物是农神收买信仰的举措。虽然很多亚神对此都有非议,但要
禁止他这么做,已经聚集在外环的精灵会饿死不少,会损害理应庇护的母树的权
威,因此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农神抢跑的行为。结果,外环人口越来越多,
农神本身也渐渐成为了被聚焦的对象……哼。」

  「——不少帮派后面都有其他家族的影子。明面上各个亚神无法独占圣都外
环贫民的信仰,也不愿意治理这些没有乡野精灵好糊弄的城中刁民。但他们也不
会介意家族去抛点残渣出来与环外内生的帮派组织接洽……不过,背景清白的
『血尾帮』算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了。」

  「——但你别觉得那些混混就是什么好人了,一面之词总是会有美化成分。
比如,你刚刚说到他们平时会讨债是吗?你太幼稚了,不明白『讨债』这个词意
味着什么……唉,你不信就算了,有空自己去见识吧。」

  话题很快就讲完了,伊比斯也没做出什么总结性的评论,只是缓缓抚摸着少
女的白发。说来奇怪,他并不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人,反而更擅长缄默着保守秘密。
这时候与妮芙丝聊了会天,心情居然愉快了起来。

  原因,他大概也能想到。自己没有除了老姐以外的交心对象,而就连老姐也
开始忙碌了起来,很少能与自己独处。用伪装身份所结交的「朋友」也不可能用
来吐露真心。唯有现在这种时候,才能毫无负担地与自己的女奴说些不要紧的话,
用比她深厚的见解换来少女的尊敬——哪怕只是简单的「原来如此」,他也能从
妮芙丝的声音中听出她渐渐靠近的信任情绪,从而得到满足。

  搂住龙女瘦削的肩头,感受她缓缓平复的呼吸,心境安稳下来的伊比斯也渐
渐感受到了困意。突然,从怀中的妮芙丝口中,吐出了意想之外的询问。

  「主人……你明天也要出去吗?」

  「嗯。」

  「我看你最近都很忙,今天回来的时候也很烦恼……能和我说说看吗,主人?」

  「呼……你帮不上忙的。」

  这姑娘,算是个连买菜都会被骗的傻白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商业的才能
……然而,抬起头来的妮芙丝眨动着闪亮的蓝眼,声音也有些坚定了起来。

  「我想听,主人。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在忙碌些什么,思考着怎样的问题…
…不可以吗?」

  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稍微调整睡姿后,青年简单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反
正,这也是他晚上要思考的问题,用语言复述一遍的话,也能够将逻辑排列起来。

  「老姐叫我经营一些产业,并对其进行扩张——不过,问题在于这些产业本
身的积累不足,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倒是可以慢慢等到这些经营良好的产业盈利,
但有没有更快的方案呢……如果要拉拢同业者成立商会的话,也找不到更多吸引
其他商人的理由,那就要多准备些手段了……」

  巧取豪夺,不外乎如是。既然正规的商业扩张方式太过缓慢,下作的手段用
起来也无妨。陷入的思考的伊比斯没有在意妮芙丝的反应,却被她的话语打断了
思绪。

  「也就是说,主人你现在需要一大笔钱,对吧。」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你说的是有扩张的空间与势头,却缺少用于扩张的资金,那么就需要
进行融资。」

  「你要让我去借钱?」尽管术语不同,伊比斯还是能听出她的意图,若有所
思地喃喃道,「我想过这种方法。可放贷人会看得上什么样的抵押物呢?难道要
把产业本身抵押出去来借钱进行扩张?」

  那样要是出了问题岂不是还要把老姐交付的东西倒亏出去?要知道,这枚戒
指名下的许多产业就是这样来的。伊比斯隐隐约约地抓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确信
自己的灵感。

  「商业的关键是现金流而非负债。只要利润能抵消利息,不管多高规模的负
债都能维持下来。」

  伊比斯默默咀嚼着这句话,没有出声打断。

  「而且,比起整个抵押,也可以选择分割出售产业。关键在于资产——那些
产业的所有权要与使用权分离。」妮芙丝提出了建议,「卖掉产业的一部分,和
买主承诺不干涉经营的基础上按照比例持续分配利润,这样就能快速扩大规模
……切割所有权的股份制,这是最基础的融资方法。」

  乍听之下是非常新奇的建议,仔细一想,类似的事情其实早已存在。和借贷
的方案比起来,这么做的风险会更小。可是反过来想,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基础上,
愿意借贷的人怎么都能拿到回报,而谁会购买不能干涉经营的「股份」呢?不愿
从事经营又渴望收益的人群……有吗?

  有。

  那些目空一切的家族们擅长抢劫却不擅长遵守协议,更喜欢土地而不是商业,
但是换成是失去土地、快要埋没的衰落家族呢?这些家族的子弟没有扩大领地的
希望,除了吃喝玩乐没有能用于经营的长处,人生目标就只是坐在积蓄上混吃等
死,必然会渴望能够持续带来收益的许诺……

  模糊的前路开始显现在眼前,原本渺茫的希望出现了转机,伊比斯忍不住露
出了微笑。他将头低下,轻吻了怀中白发龙女的额头。

  「呀……我、我都还没说完。」妮芙丝还想继续说明,「股份制的特殊性在
于拥有流动性的票证作为股份证明,能在交易者之间转让……然后股份制的公司
需要对股份拥有者公开账册信息,允许股东让第三方查账,接受股份所有者开会
选出……诶诶诶,主人——」

  她没能解释完,就被伊比斯抱起放在了身上。

  「不用再说了。你激发了我的灵感,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地奖励你。」

  「奖励?」她呆滞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坐在了微妙的位置上,「咦,难
道又要…呀啊啊~ 哈啊……主人,你也太荒淫了…嗯啊啊啊……」

  煞风景的抱怨声很快就变为了娇喘,摇晃着小脑袋的妮芙丝很快将之前的灵
感抛到了脑后——既然是数日以来难得的侍寝时刻,这样的睡前活动还要持续好
一会儿呢。


              十 迷惘之愿

  科克紧张不安地绷直了双腿。

  他有点想要出声搭话,却又踌躇得无法鼓起勇气,只能用力攥紧了拳头。掌
中硬物硌手的不适感让他血气上头的脑袋愈发焦躁,便不自觉地开始剧烈地抖起
腿来。

  「你抖得像个筛子一样是在干嘛?难道是羊儿风犯了?」

  一旁的波里尼察觉了友人的异样,用轻快的口吻出言调笑。他当然知道总是
活力过剩的科克一看就和疾病无缘,也明白使他如此失态的真实原因是两人前方
的白发少女。不过,考虑到友人淳朴的性格,还是这样的玩笑更能让他轻松一些。

  科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确认专心致志地蹲在那里旁观着人们争吵的妮芙丝
没有发现背后的小骚动后,便拽着波里尼起身,悄悄走到了远些的地方。

  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才为自己纷乱的思绪起了个头。

  「波里尼,你有没有觉得——她今天特别漂亮啊。」

  并不用再度看向龙女,波里尼早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忍不住顺着
科克的话投去了视线——朴素的衣着完全无法遮盖妮芙丝的美貌,而今日少女姣
好的面容更是焕发着明媚的容光。吹弹可破的皙白嫩肤在午间的阳光之下愈发诱
人,过肩的蓬松秀发也用精心编织的发辫围起,清纯可爱。

  「女孩子嘛,化妆了之后是会变得光彩照人的嘛~ 」

  话是这么说没错。侧面窥视着少女粉嫩晶莹的唇瓣,看着她微微翘起的修长
睫毛随着眨眼而闪动,感到心神荡漾的科克再度将口水咽下,才堪堪将注意力移
开。

  「我是说,上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化妆,偏偏是现在出来和我们一起玩
的时候就……不是有句俗语吗,就是,那啥——」

  想不起来恰当的句子,一时语塞的科克结巴了起来。但波里尼还是领会到了
他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这铁定是你想多了。」精灵青年摇头晃脑地建议道,「要不要我给你找面
镜子,你去好好洗把脸看看自己?咱们这种口袋光光的穷鬼,怎么会有哪家的姑
娘看得上呢?」

  想起从前被喜欢的洗衣女工嫌弃的经历,科克窘迫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
换了个例子来论证自己的想法。

  「但是,你还记得咱们从前去搭讪的时候吗?那些碰到的女孩要是不对咱们
有兴趣,会直接话也不回地扭头走掉。可是妮芙丝她那时候接受了搭讪,还受邀
一起喝了茶……」

  「那是她人好,性格温柔,你怎么会以为那是她看上你了?」波里尼毫不留
情地戳破了友人的幻想,「你没发现她对谁都很耐心吗?你还是快醒一醒,别把
自己当成是什么帅气有钱的万人迷了。」

  说实话,科克的长相并不差,但邋遢和脏乱使他的外貌给人的观感并不好。
波里尼摇了摇头,继续说出了劝告。

  「退一万步讲,就算妮芙丝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也凑够了能把她从她主人那
里买下的钱,难不成你要守着个奴隶过日子不成?那会被耻笑一辈子的。」

  对于贫穷的精灵男性们而言,寻找恰当的伴侣是件困难的事。圣都中固然也
会有底层的精灵女孩与他们婚配,但悬殊的性别比决定了仍会有一大部分男性要
打光棍。有些没有配偶的男精灵会选择购买女奴作为替代,但那是最差的选择了
——且不说他们甚至都买不起那些相貌寻常的妙龄少女,就是要多养活一张嘴,
对于穷汉们也是沉重的负担,何况常见的人类女奴对于寿命悠长的精灵而言几乎
算是消耗品。再者,传统观念也会让这么做的精灵受到风评上的指责,被认为是
没有担当无法受到女性青睐的懦夫与失败者。

  科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紧紧地攥住拳,脸上满是不甘之色。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能更靠近过去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
着她的样子,我的心脏就跳得很快,就像被人拿刀子顶在喉咙上一样……」

  「科克……你不一定——」

  波里尼记起来了,从前自己和这家伙一起在乡下时的过去。

  在那个炎热的夏日里,被大人告知了树果酸涩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摔落,终
于在傍晚拉着精疲力竭的友人爬上了悬崖外的枝头。富户家的小孩只把这当成消
遣无聊的娱乐,但那个贫农的孩子是真的只想要品尝树果的滋味。

  所以,也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

  「——也不一定会是我想的那样,万一就顺利发展下去了呢?」

  波里尼鼓励地拍了拍科克的肩膀,看着他把藏在掌心里的东西收了起来。这
时候,远远地传来了卢娜活泼的声音。

  「喂!我和尼雅把大家的午饭拿过来了啦!你们俩快来帮忙!」

***********************************

  随着两位抬着面饼与奶酪的少女的到来,持续了一个上午的争端终于进入了
中场休息时间。前一秒还分成两帮吵个不停的街区的居民们虽然还未能完全收敛
起激动的情绪,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散了不少,大部分都凑上前去迎接了,
甚至还把科克与波里尼两人挤到了一边去。

  「尼雅小姐!您终于过来了!」

  「尼雅小姐,帕纳齐先生是怎么说的?他的要求难不成也和这些湿地精灵一
样吗?」

  「尼雅小姐——」

  听起来,这位叫做尼雅的女孩相当受欢迎。半途加入进来旁听的妮芙丝从半
蹲的姿势起身,稍稍生起了些看一眼的好奇心,却无奈地发现熙攘的人群堵住了
视线——辩论了半天的人们早已经饿坏了,于是卢娜顺势揪着两个混混开始分发
起了午饭,争抢干面饼的嘈杂中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居民们对「尼雅小姐」的
高声询问,使得当事人的声音变得微乎其微起来。

  如果走过去的话,应该也能领到自己的一份——妮芙丝皱着眉思考了片刻,
却是选择了向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到了墙角边的阴影中。

  上午不完全的旁听得到了许多有趣的信息,亟需静下心来重新理清思路。与
这个比起来,稍微饿一会儿也没什么,对那位「尼雅小姐」的好奇心也可以先放
一放。

  龙女沉静地闭上眼,屏蔽了干扰思绪的光线与噪音后便低头思索起来。

  简单来说,居民们争论的主题是一场谋杀案。

  当然,和之前在蜜蜂岭的那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案件早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也就没有再需要蹩脚侦探出马的必要。然而虽然凶手已被找到,但真正麻烦的是
接下来的善后,而本地街区的居民们聚集于此也正是为了将其解决。整个上午,
居民们的讨论都围绕着一个重要的议题:凶手的同乡们究竟要付出多少的赔偿?

  以自己的观念来看,这样的议题是极为古怪的。难道本地人认为同乡的纽带
应该为凶手的行为负起部分责任吗?或许这背后有着更深刻的文化背景……是因
为本地街区的居民构成吗?

  上午的观察中,在场的居民团体很明显地分成了三派。第一派人数最多,是
被称为「湿地精灵」的,拥有与血尾帮成员相似的黑发黑眼棕皮肤长相的精灵种
族。第二派只有十多人,是有着与凶手相同种族的,多为蓝发或青发的白肤精灵。
而第三派则是没有统一体征的其他街区精灵居民,其中也有像那家伙的医生朋友
那样的深肤色的银发精灵。

  也许,这样的赔偿准则并非什么普遍性的规定,只是本地街区内两个最大的
精灵族群之间的约定俗成。脑中得出猜想的妮芙丝并不对此笃定,而出现在眼前
的人影也打断了她继续思考的进程。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去吃午饭吗?」

  「我不饿。只是有在意的事。」龙女托着下巴,也没表露出什么被打扰了独
处的不快,「死者……那个被害的手工艺人,似乎和邻里的关系并不好的样子。
我上午旁听的时候,隐约有着这样的预感……」

  就她的观察来看,本地街区的两种精灵相处得并不和睦,协商时针锋相对中
的火药味还带上了陈年恩怨,不时有人会翻出旧账细数过去的矛盾。即使在这样
的背景下,妮芙丝也罕见地没有发觉湿地精灵们有什么对同族受害者的同情——
明明他们会悲天悯人地向另一边控诉从前的冲突中那些被欺辱的妇孺有多么可怜,
偏偏是更该被关注的死者,就这样被所有人有意地忽略避过了。

  「独自抚养女儿的单身父亲——可从没有人说出死者的背景,我还是靠只言
片语才听了出来。是大家都很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吗?」

  「对啊,没人喜欢那个讨厌鬼。」

  实现游移不定的科克倒是回答得简短而明确,就是一点也没有解释原因。波
里尼习惯性地接着出声,像往常一样为朋友作出补充。

  「那家伙是给里面的有钱人扎草人的,接触的多是有身份的体面人,就看不
起我们这帮穷街坊了,平日里的态度也快拽到了天上去。毕竟,他也确实攒了一
大笔钱,再过不久就能搬到中环去了。不过呢,也正是这笔钱,最终还是害得他
丢了性命。」

  草人是流行的殉葬品,尤其是在那些舍弃了殉葬习俗的群体里,作为奴隶的
替代受到了欢迎。尽管丧葬物品制作者的身份对外环居民而言是般配的,但这位
手工艺人的水平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因此偶尔会有服务高端客户的机会,
也就不免变得眼高于顶起来,对待街坊邻居时经常咄咄逼人、无理撒泼。从两人
那里问清楚了内情的妮芙丝点点头,算是了却了一番疑惑。

  「谁让他就把那袋金子带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下好了,给个半
岛来的放羊佬瞧见了,可不就起了坏心思嘛。」

  随后就是抢劫,由于凶手的丧心病狂而发展成了杀人。毫无谨慎心的犯人迫
不及待地拿着金子去隔壁街区喝酒,被熟知他经济状况的朋友碰到察觉了破绽,
在第三天上午就被逮了起来。

  「凶手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还能怎样?」科克耸了耸肩,「偿命。」

  这是正确而正当的,入室抢劫杀人的恶性程度与绞刑正好相符。妮芙丝默默
点头,暗自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个会有人为了一顿酒食的钱财而谋杀的低马斯
洛需求时代,出现怎样的恶行都不奇怪。

  「特伊米纳那地儿来的白皮佬就是不靠谱。」同为精灵但是肤色偏棕的波里
尼点评道,「依我看,也得小心那人渣的同乡,平常的小偷小摸就比别人要多。」

  「说的对!他们居然还会吃生鱼肉,看起来就怪模怪样的——」

  听着耳边两位混混毫不掩饰的地域歧视言语,妮芙丝抑制住了扶额的冲动。
尽管其中应该包含着统计学意义上有效的种族特征,但总体还都是些没营养的刻
板印象。还没有接触过就先入为主地留下对「特伊米纳精灵」的坏观感,这可不
太好。

  在被垃圾话污染耳朵之前,她先出声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那位『尼雅小姐』是你们帮派的成员吗?」

  这本来只是个简单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的问题,但科克却露出了苦
恼的神色。

  「是……是吗?不是吧……」他支支吾吾地迟疑道,「本来是有几个特伊米
纳的好小伙也想加入血尾帮的,但他们不是和咱们一个地方出来的,老大就没同
意。照这么算的话,尼雅小姐应该也不算帮派成员……」

  「怎么不算呢?」波里尼提出了反对意见,「就是这一次,也算是她代表咱
们帮派出席会议的,一会儿还要在争论时作出仲裁呢。」

  既然会参加下午的讨论,那么,去接触一下这位「尼雅小姐」应该会更好吧。

***********************************

  眼前所见的情况,着实让妮芙丝震惊了一会。

  被称为「尼雅小姐」的、受到街区居民们一致尊敬的,是个非常年轻娇小的
黑发少女。白皙的肌肤虽然不像「特伊米纳精灵」那么显眼,在湿地精灵中也是
鹤立鸡群了。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

  「怎么了,妮芙丝小姐?第一次看见盲人是吗?」

  「不…嗯……是的。」

  「大家刚认识我时都会吓一跳,我已经习惯了呢。」盲眼的精灵少女露出了
淡淡的笑容,阖拢的眼睑之下是不属于年龄的慈祥,「不过,多亏了黑暗从出生
就一直伴随着我,习惯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困扰了。」

  说是习惯,其实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体会过视觉,因此也就毫无任何「失去
视觉」的痛苦与不适。妮芙丝瞬间理解了这一点,随后心中涌出的是自责——居
然因为这就不自觉减轻了对盲人的怜悯,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自己比
较好。

  「尼雅小姐是血尾帮的成员吗?看起来,在居民之中的声望很高啊。」

  「唔……这还真是个好问题。我只是个瞎了眼的柔弱小姑娘,应该是……算
是个帮派老大的身边人吧,经常帮他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街区的大家都尊敬
帕纳齐,所以有时候会听我的话吧。」

  洗衣工……还是女佣?妮芙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尼雅话中的深意。她和
帮派老大之间,应该像是与自己和那家伙的关系差不多,说是身边人,其实就是
实质上的床伴……是吧?

  「妮芙丝小姐,你呢?似乎不是新来街区的居民吧。」

  「我是科克和波里尼的朋友,和他们一起出来玩,顺便旁听了上午的争论。
身份的话,只是个住在中环的奴隶罢了。」

  即使听到了「奴隶」的字样,尼雅还是面色如常,这让妮芙丝心里安定了下
来。

  「是嘛,那俩家伙的朋友啊……」她的脸色浮现出微笑,「那还真是辛苦,
帮派里就他俩特别调皮,不务正业,连卢娜都要被带坏了……」

  被提及的另一个精灵少女正揪着两位青年,强迫他们又抬来了一篮筐的食物,
帮忙向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分发午饭。不分族群团体,所有人都拿到了面包和奶酪,
围着槐树坐下来的居民们享用着平淡但充足的午餐,一时间像是遗忘了刚刚的冲
突一般,气氛融洽而和谐。

  「——其实,本来今天是不会吵得这么厉害的。」

  尼雅幽幽地说道。

  「要是帕纳齐来了的话,大家都会听他的看法,不管提出怎么样的解决方案,
两边都会接受下来,也就不会吵到现在了。但他有别的事要忙,只能让我来代替
旁听了。」

  「也就是说,这里经常会有这样的会议吗?」

  「嗯。如果是在村镇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会出面处理矛盾,但这里只有逃
离了家乡的穷人们,谁的身份都压不过其他人。」石凳上的尼雅换了个坐姿,
「只有帕纳齐的声望能够压过其他人——而且,街区居民们的情况也很复杂,虽
然同乡多,别的街区搬来的其他精灵也有不少。从不同地方来的人有着不同的生
活习俗,如果不好好化解,很容易把小矛盾变成大麻烦。后来半岛精灵们也住过
来了,情况就更复杂了。」

  「他们和其他精灵有什么不一样吗?」

  「哦,其实是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尼雅用俏皮话让气
氛轻松了些,随后语气严肃了起来,「但是,只有他们来的时候是抱在一起的小
团体,人数不少,不仅排斥、伤害其他族群的居民,还会互相包庇……最后还是
多亏了大家的努力,隔阂的状态总算被打破了些,半岛来的新居民们也找到了与
其他族群相处的新方法。」

  灵感从妮芙丝的脑中闪过。

  「那个『赔偿』也是新方法中的一种吗?」

  尼雅意料之外地没有点头肯定,而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那是个过去的错误。」精灵小姑娘叹了口气,「那是最早的时候,街
区里的半岛精灵总是惹出事来,帕纳齐又反对把他们全赶走,就定了这样的规矩,
有一个半岛精灵犯事其他人要连带赔偿。但是,这规定起到了反效果,让半岛精
灵们愈发排外了,所以不久就遭到了废除。」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要复杂些——死者还有一个幸存的十岁女儿。尽管大家
都不喜欢这个势利的小人,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十岁的精灵和十岁的人类不
一样,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可是,要接手养活孩童就是另一回事了。最
后,只有一户做蜡烛的人家愿意收养她,而且需要一笔钱作为资助。同乡街坊本
来凑了一部分,帮派也愿意出钱,但有人说『半岛精灵杀的人,怎么能什么都不
付出』——」尼雅苦笑了一下,「所以就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其他居民希望凶手的同乡来承担抚养费,而特伊米纳精灵们抵制这已被废弃
的旧规矩,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争吵。

  「你也觉着这样的安排不妥吗?」妮芙丝察觉到了尼雅的情绪,「让没有过
错的人为同族承担责任,这么做只能让街区里不同的族群之间愈发分裂吧。」

  娇小的黑发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地微笑着。

  午间的日光穿透槐树的叶冠,零零碎碎地撒落在地面,顺着石凳的影子悄悄
爬上了盲女孩的面颊。她就像一株安静的百合花,娴静地坐在树荫之下,绸缎般
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垂下。

  「尼雅小姐——」

  几个湿地精灵来到了女孩的面前,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年龄偏小而表现得轻浮。

  「我们要先回去了。半天不上工,要是下午再不去码头,晚上家里的婆娘就
要挨饿了。」

  并不是所有的街区居民都能抽出一日的闲暇来街口的大槐树下开会的。事实
上,就在这几人提出了早退的要求之后,更多的居民也走近了过来,说明了下午
继续出席的困难。帮助同乡的孩童固然有着无可置疑的正义性,为此耗费上一整
天进行无结果的争吵却让这些窘迫的人有些力不从心了。

  即使另一边聚团在角落的半岛精灵们没有表示,但他们显然也对这样的会议
有些厌倦了。

  尼雅并没有要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有些羞愧地垂着头。

  「嗯嗯,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了。本来我是上午就该过来把这件事解决掉的,
但是有事拖延就来迟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用再争论了,我现在就来处
理调解。去把半岛精灵都请过来吧。」

  没人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很快,不同族群的居民们重新聚集了起来,围着蹲
成了一个小圆,将盲眼的黑发小姑娘环绕在了正中。或许是看不见的缘故把,被
攒动的人头所包围的尼雅没有显出丝毫的不适感,神色自若地开始宣告。

  「首先,爱丽丝还是寄养在鲍勃那里。至于鲍勃需要的那笔钱,我之后会让
查理从帮派里拿过来的——」

  听到血尾帮会负担抚养女孩的花费,半岛精灵们纷纷都松了一口气。与之相
对的,是不少湿地精灵都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毕竟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血尾
帮的成员,这么一算来,就是他们在帮半岛精灵担责任了。

  「但是,大家仍然还是要额外筹一笔钱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用意。

  「安娜她,应该还是有个叔叔的,只是留在了村里没有出来而已。他是最适
合抚养安娜的人选。」尼雅说出了解决方案,「我们凑笔钱出来,请个人回村里
送信,问一问她叔叔愿不愿意收养安娜,顺带着有谁想给家里人写信的,也能一
并送过去。」

  听说还可以顺便给乡下的家属送信,大部分湿地精灵都显得有些动心了。

  「这……唔……」

  「要是能给家里送信的话,我想问问奶奶怎么样了……」

  这样就解决了一半的问题。尼雅将脑袋转向另一侧——她确实看不见,但那
是半岛精灵们一直以来按惯例占据的槐树下的一角。

  「送信的钱,是街区所有人平摊——虽然信使的目的地离特伊米纳岛南辕北
辙,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一起慷慨解囊。」

  白肤的精灵们互相对视了几眼,便有人开口用带着腔调的方言发问。

  「这是帕纳齐的意思吗?」

  「是我的意思。」尼雅平静地回复道,「当然,相应地,我会去劝说帕纳齐
同意克拉克和马丁加入到帮派里来——他那种『血尾帮应当是同乡亲人互助会』
的想法也该发生变化了。」

  半岛精灵们喧哗了一会儿,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这是真的吗,尼雅小姐?」

  「如果咱们的人也能加入帮派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会被欺负了!」

  于是,持续了许久的争端就被三言两语地解决了。原本还在针锋相对的两帮
人就这样被安抚了下来,而且都没有对结果表达出什么不满。目睹了全程的妮芙
丝看向尼雅的目光带上了些难以置信:她处理起事务来如此干净利索,和娇小可
爱的萝莉外表产生了十足的反差。

  不可以貌取人——这是龙女今天收获的最大的感想。

***********************************

  之后的几天里,想要寄信回乡的居民们会陆陆续续地去找尼雅——她是街区
里唯一识字的人,因此书写信件的任务也就只有她能担当。随后,从居民们那里
筹集来的钱会用于招募一位勇敢可靠的信使,带着所有人的思念踏上回乡的旅途。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此刻,既然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居民们也就没有
再聚集在槐树下的必要了,纷纷。尼雅倒是没有走,只是静静地坐在槐树下小憩。

  「这株槐树,是这附近最后的大树了——因为槐木不适合作为柱子,所以它
没像其他的大树一样被砍伐掉。不过,快了,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哪个有钱
人想拿它做件家具,那时候居民们就没有这处夏天乘凉的好地方了。」

  明明是有些悲伤的话语,尼雅的语气却平淡得听不出任何伤感之情。妮芙丝
想了想,望着圣都中央那片巨大的绿色,作出了真心的评论。

  「确实,这座城市虽然都是绿荫,实际上植被却相当稀少。是因为母树的原
因吗?这样巨大的植株独自完成了吸收灰尘制造氧气的任务,所以居民们就缺少
街道绿化的观念……」

  「唔——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妮芙丝小姐。」

  我倒觉得这样思维方式的自己死板而无趣……

  有些自知之明的龙女心里默默吐槽,伸手抚摸起了老槐树干裂的树皮。只是
一株植物而已,不会交流,沉默无言,被砍伐利用也不会发表意见看法。既然没
有自我意识,所谓奉献的美德也与它无关,只是外人心理投射的强加。要是它有
意识会怎么想呢?会因为朋友们都被杀死,自己却因为无法成材幸存下来而羞愧
吗?

  明明已经入冬,母树弗拉希纳斯早就的反常气氛却让圣都温暖如春,使得树
木的节律都受到了影响。尼雅伸手摘下头顶嫩绿的新叶,对着龙女发出的提议。

  「其实,别看我虽然瞎了眼,还是有些独特的才艺的。你想要占卜吗,妮芙
丝小姐?说不定能从星星那里得到些启发命运的预言呢。」

  占卜——妮芙丝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这个。」

  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拒绝,尼雅愣了片刻,才重新组织起了语言。

  「……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占卜真的一点都不
感兴趣的。」

  烤骨头、看星座、测十六型、尾鳞看相,或许其他人会相信这些预测的结果,
但妮芙丝真的只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意义。就算这个世界观存在超自
然力量,但除非世界观的底层逻辑有变化,例如天幕是限制范围的景象投影,否
则她实在没法相信广布寰宇的恒星会和某个渺小生命的轨迹存在联系。

  无非都是在随机过程的基础上说些似是而非的车轱辘话,等着受众发挥想象
自我代入罢了。

  「真的不想试一试占卜吗,妮芙丝小姐?除了星象之外,也可以用些别的器
具来昭示命运——」

  「我…额……我有自己的占卜方法。」龙女语焉不详地推辞着,「比如数值
仿真软件啥的,也能揭示物体的运动轨迹。不用特地麻烦你来为我占卜了。」

  虽然不知道数值仿真软件是什么东西,见到妮芙丝说得煞有介事,尼雅也只
能知趣地放弃劝说了。

  这时候,旁边响起了精灵青年有些紧张的声音。

  「我,我对占卜有兴趣!能给我占卜一下吗?」

  不知什么时候,溜达了一圈的二人组与卢娜又回到了槐树下。气喘吁吁的科
克大概是听见了两人的话题,红着脸凑了上来。意识到他所请求的对象是自己,
妮芙丝尴尬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我这个占卜方法不能给别人预测……啊哈哈哈……」

  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的。龙女维持着虚情假意的笑容,心里
却恨不得赶快找个理由转身逃跑。幸好当事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失落地垂
下了头。

  「啊…是这样啊……」

  「不要紧的,我可以来为你占卜。」尼雅倒是接过了话茬,「你想要知道什
么,科克?」

  脸色愈发通红的精灵青年像是语塞了一般,支支吾吾地没敢说话。妮芙丝还
在好奇他究竟在纠结什么,却被卢娜拉住了衣角。

  「嘿嘿,小小姐,咱们就别留在这儿听男生的话题了。反正尼雅她要占卜起
来也不是一会儿就能完事的,咱们两个先去逛一逛嘛。」

  龙女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个人隐私确实不该被窥视……正好蹲坐着听了一个上午也累了,
是该活动一下。刚刚,有居民说他们是在码头那里干活对吧,我有点想去看看。」

  「码头啊……那可是在圣都的另一侧,要走好远才能过去——走走走!我正
好在那里有熟人,只要别偷偷跑上货船去,想参观什么都好说!」

  听到卢娜会带路,妮芙丝立刻就把其他事情扔到了脑后,和三人道了别就兴
致高昂地拉着卢娜上路了。她的脚步走得快,让卢娜不得不小跑着跟上,闲谈的
声音远远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说起来,小小姐,你今天怎么化妆得这么漂亮……」

  「那是『主人』弄得嘛……还是说码头吧,我倒听其他精灵说过母树旁边的
父亲河的说法……贸易……吞吐量……」

  科克的目光还追寻着两人消失在巷角的影子,而从头到尾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的波里尼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感受到什么的尼雅也是淡淡地笑着,灵巧的
双手不断剥开翠绿的新叶,像魔术一般将细嫩叶肉之下的叶脉轻轻地刮了出来。

  卢娜有一点说错了:她的占卜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得到结果。细密的
叶脉被少女手心抚摸而过,化为了被阅读的文句与卜相。低声嘟囔着的尼雅收敛
起了笑容,第一次对科克露出了严肃认真的姿态。

  「结…结果怎么样,尼雅小姐……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尼雅没有直接回答,这让科克与波里尼都紧张了起来。沉默持续了有片刻之
后,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也许能吧。」

  哪怕看不见,尼雅也察觉到了对面雀跃的情绪。所谓的占卜,很多时候就是
要将吉凶不定的结果包装成能被接受的解读,越是模糊才越能让占卜师本人获利。
但是,既然这一次科克是帮派里的自己人,才必须将该说的话都说全。

  「我不知道你准备的卜辞是什么,科克,但我必须要将劝告说在前头——即
使占卜结果肯定了你之所想,过程却未必能如你所愿,命运也未必能为你所接受
啊。」

  尼雅叹息了一声,没等一头雾水的科克回过神来,便扶着槐树起身,小心翼
翼地挪动步伐准备离去了。同样摸不清头脑的波里尼赶快上前,搀扶起了盲眼的
女孩。

  「多谢你啦,波里尼。」

  「没事,你是老大的女人,将来可是要做嫂子的。」

  「嘿嘿…可别那么说,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穷姑娘啊。不过,下午我想要去
市场上买点羊肉……」

  「我带你去。」波里尼回头向着愣住的同伴高喊,「喂!科克,别发呆了,
快跟上来!」

  「——哦哦!」

  头脑晕乎乎的精灵青年狠狠地甩了甩空空荡荡的脑袋,决心不再烦恼听不懂
的东西,拔起脚步向着两人快步追赶而去。这时候,他才发现一直被捏在手里未
能送出的「礼物」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十一 庄园与宴会

  伊比斯深刻地明白一件事——无论多么伟大的设想,总是需要充足的人手才
能得到实现。

  即使是拥有伟力的亚神们,仍也离不开能够践行他们意志的追随者,遑论无
法使用英卡纳姓氏的自己了。站在查尔斯这个新身份的立场上来看,尽管这位新
露面的神秘商人凭借信物戒指确认了一大笔可观的财产,但他目前为止仍然是孑
然一身的孤家寡人。

  要成为这些财产的实际控制者,最重要的是要有能够指使的心腹。就比如说
——假若要召开聚会,最起码就得有能够用于招待客人的仆从。役使妮芙丝赎买
下来的那些废物不仅没法体现身份地位,反而会损害自己作为查尔斯的形象威严。
而如果能有一批经受过特定训练的忠心奴隶的话,就可以通过这些眼睛来暗中监
视客人们的一举一动。

  以此类推,身为未来的商会领袖而非孤身独行的暗杀者,总会需要各种拥有
忠诚与能力的下属来执行不同的任务。原本伊比斯可以凭借英卡纳的姓氏来指使
瓦妮莎的手下,但现在的查尔斯必须和绿藤商会作出切割,决不能让人发觉两者
之间有什么明面上的瓜葛。

  也就是说,只要联系足够隐蔽就不会有问题了。

  「八百年以上的悠久历史,坐落在遥望圣都的小丘之上。满栽着美味的葡萄
与橄榄,还附送一群训练有素的奴仆。少爷,您对这处庄园还满意吗?它现在是
您的财产了。」

  「我对你的这份心意很满意。」伊比斯对着毕恭毕敬的德雷克点头,「不过,
这样的庄园似乎并不是能靠金钱买到的东西吧?」

  「如果是从前,当然不是。但是时代已经变了。」德雷克优雅地抿了一口葡
萄酒,「这处庄园的旧主人急需一笔钱来雇佣一群佣兵,去保卫他所剩无几的领
地与爱情,因此才有了这份孤注一掷的交易。」

  眼珠一转,伊比斯想起了几年前某个符合描述的事件。故事的后续是:交易
而来的军费在胜利前夕告罄,于是那个变卖了圣都边庄园的年轻领主再也没能有
机会将祖产赎回,他的未婚妻也毫无顾忌地投入了他人怀抱。这份悲剧确实作为
谈资流行了一段时间——也就大约四个月左右吧。

  「三年前斥资买下了这处庄园,为的就是今日能将其作为礼物送给我吗?」

  虽然庄园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但它对赌场的经营毫无帮助。说不定,这是
德雷克出于私心而挪用钱财将其买下,为了遮掩亏空且出于奉承才送给自己。伊
比斯并不鄙视贪婪的家伙,但下属性格对任务的影响也得成为制定计划的考量。

  然而,他得到的回应却并没有与预想的相同。

  「少爷,这从一开始就是您的庄园——或者说,是戒指主人的庄园。」见伊
比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德雷克补充了一句解释,「我只是将它跟着戒指转
交给了您而已。」

  「——难怪,那天看到戒指时你能一下就把我给认出来。」想通了此间关节
的伊比斯赞许地点头,「在我继承这个身份之前,是你在暗中经营这些产业,对
吧。」

  「我只是在执行大小姐交付的使命而已——您不在的时间里,必须要有一个
管家来守卫主人的财产,惩戒那些觊觎着它们的小偷。」

  伊比斯明白,德雷克所说的并不是字面意思的防盗。所谓的管家也在实际上
担当了主人的角色,通过出面接洽来确立对产业的所有权。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行
动,才能在其它商人的面前塑造出从未露面的戒指主人的形象。

  「至于这处庄园,当然是神出鬼没的『查尔斯』先生的住所,只是因为他数
年没在圣都而被闲置了而已,只有带着灰狐面具的神秘管家会偶尔在此招待宾客。
随着所有者的回归,庄园也是时候开启大门了——不过,您要注意这里的仆役都
是上一任庄园主人留下来的,他们并不绝对可靠,也不应该接触太多秘密,有机
会最好还是替换掉。」

  「可靠的人手——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伊比斯坦诚地点头,「上次会
面的时候,你说赌场缺乏忠诚的手下,而我手边也没有可用的下属。不过,有人
能解决这一问题——哦,正好,她已经到了。」

  披着斗篷的女子悄然推开房门,确认房内正发生的是没有第三者在场的密谈
后,便小心掩起了门板。明明也是被邀请的客人,鬼鬼祟祟的行动已成了她的职
业习惯,不自觉地便摆出了谨慎行动的样子。

  直到来到了伊比斯的跟前,长吁了一口气的神秘来客才掀开斗篷,露出了盘
成发髻的柔顺绿发。

  「外面的客人真多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宴会了,繁闹得几乎要
让人喘不过气来。」眯起眼睛的克莱尔夫人感慨道,「相比之下,还是安静地坐
在自家店铺里更适合我这样的寡妇……少爷,我没有来迟吧?」

  「你来的正是时候。介绍一下,这位是德雷克——不过,你应该认识他吧。」

  克莱尔夫人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精灵。德雷克只觉得自己仿佛
被这视线剥了个精光,赤身裸体地站在这个看起来文弱无力的神秘女人面前,浑
身感到不自在。

  「哦,德雷克先生,我想起来了,您可是大小姐的得力干将,称得上年少有
为啊。」

  「您谬赞了,我现在只是个经营着外环赌场的店主而已。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女士您——」

  被点出了身份之后,德雷克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位能够叫出大小姐称呼的女人
毫无疑问也是「自己人」。但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遇到过这样一位同伴,只好虚
心地低下头请教。

  「我只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灰鼠,太过繁琐的自我介绍并无必要,称呼我『克
莱尔夫人』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繁文缛节,简单确认了身份称呼的二人算是完成了互相认识的第一
步。这个女人究竟能有些什么本事来解决少爷的燃眉之急呢?心怀疑惑的德雷克
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没有将这份好奇表露出来。

  「少爷悄咪咪地请我过来是要做什么呢?总不可能是邀请我这个单身母亲出
席宴会吧。」

  「有些正事需要磋商一下。」伊比斯略过了无聊的寒暄环节,像往常一样直
接进入正题,「你应该是知道,我从老姐那里接到了任务,需要管理一批产业吧。」

  「嗯……当然呢。」克莱尔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像这样重要的信息,我没
理由不知道吧。」

  作为老姐身边最重要的心腹之一,掌控着探子们的克莱尔夫人当然有资格知
晓这一层次的秘密。这也印证了伊比斯的猜想——抵达圣都时的自己失去了「英
卡纳」姓氏的使用权,而看似没被通知到的克莱尔夫人果然其实早已清楚了一切。

  「我需要人手。」他简短地说出了命令,「你那里有可靠的属下吗?抽调一
些给我。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要人数越多就越好。」

  「可靠——需要有多可靠呢?不会因为金钱背叛?能够听命当街杀人?甚至
哪怕知道少爷身份以上的秘密也没有关系——不说清楚的话,还是很让人苦恼的
呢。」

  「有资格直接与你接触的都可以。」伊比斯答复得很快,「我会为他们分配
恰当的任务,再从中选拔出能够委以重任的人才。」

  如果说直接指使英卡纳家族的下属也许会被发觉端倪的话,原本就潜藏在阴
影之中的家伙们就不一样了——除去那些本就是心腹的家伙之外,他们中的不少
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效力,完全被单方面的联络限制了知情范围。

  在这样的基础上,能够与克莱尔夫人进行联络的人选,就有了最起码的可靠
性——他相信这位「侄孙女」的水平,不会轻易把真身暴露在不可信的家伙面前。

  「那样的话,我这边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了。」克莱尔夫人用陈述事实的语
气抱怨道,「少爷,发展下属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一下子把人都给要走了,要
是情报出现了疏漏,我该怎么和大小姐交代呢?」

  瓦妮莎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着手招募探子与线人,以搜集那些可能会派上
用场的情报。随着绿藤商会的足迹向着四方扩散开来,她的眼线也蔓延到了各个
领主的领地。而圣都,不仅仅是最为繁华拥挤的城市,也是势力最为错综复杂的
地方,各个家族都有成员常驻于此,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瓦妮莎的关注。除了经常
离开家族领地前来圣都待上数月,之前,她也有过将初出茅庐的弟弟伊比斯安排
在这里磨炼。作为英卡纳家族的亲属,尽管克莱尔夫人习惯了这几年来听从伊比
斯的命令行动,事实上她一直都是只向瓦妮莎负责的重要心腹,代替她监视着圣
都的变化。

  伊比斯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他只是在名义上是克莱尔夫人的上级,而事
实上……起码最开始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是要依赖这位「副手」的建议
与照顾的。

  「我知道轻重缓急。但既然老姐不在这里,那么我的判断就是最优先的——
还是说,你信不过少爷我的决断吗?」

  「唔……我肯定是相信少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克莱尔夫人也就没有继续反对的理由了。再者,过去与伊
比斯共事的经验也让她放心了下来——自家的少爷可不是什么乱来的家伙,以及
他总会将大小姐的事放在第一位。

  「你也不用把所有人手都抽调过来,维持最低限度的情报监控就够了。最近
圣都的情况复杂,在老姐回来主事之前,不要主动出手多生事端。」

  探子的工作不仅有收集情报,像是破坏、绑架、暗杀之类的任务偶尔也会有。
如果只是打探消息,确实能节约出一大批人手,听到伊比斯这样安排之后,克莱
尔夫人便点了点头,心里也不再有疑虑了。

  「如果老姐回来之后再有任务也不用担心,就算一时半会调不回去,绿藤商
会那里肯定会有足够的人手。」

  「您的安排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呢,少爷。」

  「那么……」

  伊比斯还想要吩咐些什么,突然心有所感,靠近门边推开了缝。向外观察了
一眼后,他便掩好了房门回过身来。

  「看来客人们已经到齐了。要是主人再不出现,未免太过失礼。我要去庭院
里主持宴会,关于人手借调的细节,就由德雷克你在这里继续和克莱尔夫人磋商。」

  德雷克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克莱尔夫人也点头接受了安排。伊比斯稍稍整理
了衣装,确认了「查尔斯」的模样算是恰当得体后,便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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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德雷克的操办下,不仅作为宴会场地的庄园很快就布置妥当,请柬也送到
了每一位客人的手上。从在场的人数来看,接到邀请的商人们全都准时出席了,
大概是想一睹从未露面的神秘债权人的真身……或是慑于德雷克平时的催债手段
吧。

  此刻,到达了庄园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庭院中,四处走动的仆役们端上
了瓜果酒水。有些神情紧张的客人并没有进食的打算,面前的食盘堆满了新鲜的
葡萄与橄榄,不过也有些神经大条的家伙一边侧躺在毯子上大吃大喝,一边伸手
骚扰年轻的女奴隶。交头接耳的客人们悉悉索索,忙碌地服务着的奴隶们也在四
处穿行,只有某个缩在墙角边的身影显得孤单极了。

  伊比斯在心里摇了摇头,对着藏在蔷薇丛后的妮芙丝轻轻招手,将她唤到了
身边来。

  「坐我旁边。」

  主人的席位也早就预备好了。青年神色自然地在众人瞩目中盘腿落座了下来,
而龙女则是犹豫了一小会儿,才跟着低下了身子,免得成为鹤立鸡群的聚焦点。

  「你怎么待在那个地方?不是让你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吗?」

  「人都到齐了,我就找不到事情做了……」

  招待客人是庄园中的奴隶们的任务,唯独只有外来的妮芙丝显得格格不入。
她没有能做的活计,也无法加入其他的仆役当中,因此才显得无所适从。伊比斯
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龙女的脑瓜,轻声为她下达了下一步的任务。

  「你就坐在这里给我剥葡萄,一会儿有别的事我会再吩咐你。」

  「唔…剥好以后是放在这边的碗里吗?」

  「直接喂我……」伊比斯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一想到才刚刚成为奴隶没多久
的妮芙丝没有察言观色找到时机投喂的能力,只好收回了这个想法,「……算了,
你还是放在碗里吧。」

  安抚了女奴之后,他将视线放回了客人身上。伊比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
被下面的客人们看在眼里,不过这正好也是自己观察他们的机会。显然,德雷克
平日里为戒指主人塑造的形象有着足够的威严。此时见到初次登场的「查尔斯先
生」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和女奴调情,也没有人敢于露出什么不屑或轻蔑的神色来。

  他迈着稳重自信的步伐向前踱步,来到了庭院的最中心。

  「初次见面,诸位。我就是你们的赞助人、债主以及合伙人,查尔斯。」青
年用沉稳而平静的语气向着客人们问好,「我也是刚刚回到圣都,因此没有准备
合适的场地招待大家。不知道各位对这里还满意吗?」

  当然不会有人喊出不满意。且不说前任主人留下的仆役们足够恪尽职守,服
务品质与态度都能经受考验,见到了盛装的年轻男主人手指上那枚光华璀璨的宝
石戒指后,各自都曾见过这件信物的众人自然不会再对「查尔斯」的身份产生怀
疑,只是在心里暗暗猜测他是哪个家族的子弟。

  「贵庄园的葡萄酒真是人间极品啊!」

  「是啊,明明是冬季,樱桃和石榴都很新鲜美味,不愧是被母树所庇护的永
远如春的沃土啊!」

  恭维声此起彼伏地在庭院内响起,被褒美之词包围的伊比斯露出了微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赞扬声中绝大多数只是情势之下的场面话,不过展现受用表示善
意也是缓和气氛的好方式。

  「那么,还请各位好好享受本庄园的招待吧。」

  客套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感受着下方众人热切的眼神,伊比斯也知道是
时候该进入正题了——如果只是简单的宴会,可没必要凑出这么大的阵仗。

  老姐所交付的那份名单上面,处于圣都的产业只是一小部分。如果只是要用
心经营,专注于其中盈利性能优秀的几株摇钱树也足够了,剩下的那些放着不管
也没关系。但是,这次大张旗鼓地把所有的人员都请来,所为的事当然只有一件。

  「接下来,该讨论关于成立商会的提议了——这就是我请大家到此的目的,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吧。」

  不仅仅是在请柬上就写明了主题,德雷克所安排的送信仆童们也机灵得记下
了要传达「宴会的主题是成立商会」的语句。因此,早就对此有着心理准备的客
人们虽然都有满心疑惑,却是没人显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来。

  「诸位应该都明白,单打独斗一定是双拳难敌四手,各行各业都是如此。那
么何不试着互相联络起来,成立一个互通有无帮扶彼此的商会呢?」

  「查尔斯先生,您该不会是想模仿着建立一个像那位风神的绿藤商会那样的
庞然大物吧。」有人高声回应道,「恕我直言——咱们这些在场的就算全凑起来,
也比不上绿藤商会的一只手指头吧。」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和触手广布的绿藤商会比起来,这里的商人们也太过
渺小了。看着庭院内的其他客人纷纷发出附和的声音,伊比斯也只是神色淡然地
作出了回应。

  「难道比不过,就不去模仿和学习绿藤商会了吗?」他不慌不忙地徐徐道来,
「重要的不是能不能比得过,而是诸位能不能从商会中获得好处。倘若商会的成
立对诸位是有益的,那就没什么理由去反对这么做。」

  「譬如说,我们这里有几位商人都租用了码头的仓库来储存货物。可是每个
人的货量都不多,使得仓库里空余出了一大堆空间。如果能够一起合租仓库共同
存放的话,就能节约出一笔成本来;再比如说,需要小麦的商会成员们可以与能
够供货小麦的其他成员合作,一方通过团体进货获得了价格更低的货源,另一方
也有了稳定出手的销售渠道……事实上,聚集在这里的各位只是圣都的商人而已,
未来还会有各地的一些商人加入,协助物资的流通与交换……」

  伊比斯并不是在信口胡诌,而是根据他几日暗访下来的所见提炼出了例子。
不少被说中了痛点的商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已经开始在心中考虑这样的合作
会增加自己多少的收益……看着众人的反应都在意料之内,伊比斯便不慌不忙地
继续说了下去。

  「成立商会的第二个好处是能把闲钱利用起来。一些成员有了积蓄渴望用钱
生钱,也有一些成员急需借贷来购置器具租赁店面——商会可以在其中牵线搭桥,
专门筹集前者的资金向后者投资,赚取利润提供分红。我本人也可以继续出资,
赞助有需要的成员……」

  如果说第二段话已经开始让商人们议论纷纷的话,伊比斯准备的第三段话就
如同震耳欲聋的雷霆一般在有心人的耳边炸响了。

  「此外,还有一些我的债务人身上背负着不轻的借贷——关于这一点,我准
备了第二种方案:对于愿意加入商会的债务人,欠下的债款都可以转化为我提供
的赞助。此后,他们只需要每月按照比例向我支付利润就行,不用遵循旧的还债
规则。当然,如果有自信能及时把欠款还清的,我也不强迫。」

  没人会拒绝这份提议。名册中那些标注着欠债的产业,无不是在最急需的时
候欠下了戒指主人一笔利息高昂的大额贷款。他们中绝大部分已经快被复利压垮,
营收甚至都难以覆盖利息。此刻听到了「查尔斯先生」愿意大发慈悲把终生都会
滚雪球下去的欠款减免,无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您说的是真的吗,查尔斯先生!您真是了不得的好人!」

  伊比斯对这个满脸感激之情的家伙有印象——是之前「捕猎」时和梅奈丽莎
遇到的花店店主凯兰。此刻他总觉得能从这位中性打扮的精灵那闪烁着泪花的眼
光中察觉到不一样的感情……唔,该不会真被男同看上了吧。

  完全没有这种性癖的伊比斯只能控制住表情,对着凯兰点头示意他坐下。要
是是个美少女该多好,几乎要被压垮的漂亮姑娘被免除了债务而自愿向神秘帅气
的债主献身……可惜名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角色,真是让人遗憾。

  与其让绝望的家伙们消极烦恼该怎么逃避永远无法还清的债务,不如撤走那
些会把生存以外最后一枚金币抢走的讨债人,换个方式给予他们努力拉磨的希望,
有时后者能赚取的利润反而会更多——虽然也有这样的考量,更重要的果然是完
成老姐的任务。为了扩大经营规模,暂时的付出也是必要的投资。

  庭院中的商人们蠢蠢欲动,显然都被提议勾起了兴致,想要询问更多成立商
会的细节。看来此次宴会的目的不难达成了。伊比斯拍了拍手,用平和的声音作
出了安排。

  「诸位,这只是一个草案而已,具体商会要如何建成、承担什么样的功能任
务,还得需要继续磋商才行——别忘了今日是宴会,享受才是第一位的。诸位可
以互相走动交流想法,想要和我闲聊的也可以过来同塌座谈。过几日,等大家都
整理好了想法之后,在这里会有正式的会议召开,届时再定下具体方案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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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被拍着脑袋呼喊,陷入走神的妮芙丝才反射性地抖了一下,从深沉的思
考中脱出。

  「我…我把葡萄都剥光了,没有葡萄可以剥了。」

  伊比斯叹了口气。

  「我在这边忙得抽不开身,你倒是一个人坐在旁边剥葡萄剥得起劲,甚至没
发现主人连一口葡萄都没时间吃,还没想过亲手喂主人。哪有你这样做女奴的。」

  「你不是说不用我喂么……呜!」

  敲在头上的爆栗让妮芙丝头脑发蒙——明明之前说了自己的任务只有剥葡萄
皮,这家伙到底在生什么气嘛!

  「你啊,真是一点儿上进的想法都没有,就是想着混完半年的女奴身份之后
跑路么?」

  妮芙丝白了青年一眼。

  「不然呢?」

  「你可以试着向主人献媚,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会立刻放你自由了呢。」

  少女犹豫了半晌,伸出葱白玉指夹起盘中剥好的果肉,神色忸怩地送到了伊
比斯嘴边。露出微笑的青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侍奉,将葡萄吞入口中,顺便自然
而然地嘬吸了一下龙女娇嫩的手指,发出了夸张的赞叹声。

  「唔~ 好吃。」

  真恶心啊,这家伙。用毯子擦拭了沾满口水的右手后,妮芙丝突然出声说道。

  「你不会因为我的顺从就放走我的,是吧。」

  「对啊——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乖乖地服侍主人了呢。」

  「这样比较像女奴该做的事。在这样的重要场合,我果然还是得表现得符合
身份一点,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是不是?」

  确实是这个道理。平时在家里和自己的女奴吵一吵还行,要是她真在这种场
合发病失态了,影响到「查尔斯」这个角色的形象,那就不是什么「惩罚」能弥
补的过错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样子——放心,相应的宽容与褒奖,我也会毫
不吝啬地赐予你的。」

  伊比斯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感受她逐渐升高的体温……以及耳边响起的,
有些让人无语的反应。

  「褒、褒奖,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呜……这里可是宴会啊……」

  抚摸脸颊的动作变成了轻拍,回应了少女通红脸颊的,是青年无奈的解释声。

  「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是那种宴会,也没有主人一个人寻欢的道理。这里可
没有足够的年轻美貌的女奴招待客人,还是说,你想自己一个人全部担下——我
还要点脸呢。」

  因为入手了绝世的女奴所以邀请客人一起品尝——虽然确实可以有这样荒淫
的展开,不过这个小姑娘可没有能力成为宴会焦点、扮演独自让所有客人着迷乃
至尽情泄精的花魁角色,光是没有胸这一项就是最大的缺点了。这一次是重要的
宴会,就算让她去服务客人也只是丢人现眼。

  听到不用在这里履行女奴的责任,妮芙丝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她环视了一圈
庭院,走动交流的商人们都沉浸在成立商会的构想里,正趁着交际的机会结交未
来可能会成为帮手的同伙。从刚刚开始,就有接连不断的商人走上前来与伊比斯
交谈,直到现在才出现空档停歇了下来。

  早上和伊比斯一起出门的时候,妮芙丝还在想着今天会有怎样重要的日程安
排,然而之后的见闻却极大地出乎了龙女的意料。一到庄园,她就被要求待在大
门口迎接客人,随后鬼鬼祟祟的「主人」就不见了踪影。虽然好奇前几天还被赶
出家门的那家伙怎么突然有了座大庄园,之后络绎不绝到来的宾客才让龙女想起
了,那晚他提到过自己有一批产业要管理。等到客人们到齐之后,姗姗来迟推门
走出的伊比斯竟然换上了一套金线镶边缀满珍珠宝石的鲜艳衣袍,那是寻常人家
绝对负担不起的华裳——直到那时,龙女才对名义上是自己主人的家伙处在什么
阶层有了明确的认知。

  连续十几天的悠闲日子之后,她终于见识到了这位人类青年正经起来的另一
面——他能够神色自然地与商人们逐一谈话,无论怎样的话题都可以像个浸淫了
多年的商贩一样提出有见地的观点:学徒的选拔、不同地段的店面租赁,甚至是
避开某些禁令的走私渠道……正是知道这家伙绝不是什么正经的商人,他那毫无
异常的伪装表现才让妮芙丝啧啧称奇。

  不,这应当不是什么临阵磨枪的伪装,而是他真的拥有这样广博的知识面,
然后在需要的时刻起到了用场。除了此时作为商人的这一面,这家伙究竟还有多
少种面孔藏在那副总在暗地嗤笑的假正经的更深层呢?

  「查尔斯先生,您现有空么?」

  短暂的休息并没有持续多久,有几位商人又走上前来想与伊比斯攀谈。妮芙
丝迟疑了一下,没有把手中的葡萄继续往青年口中送,悄悄缩起了身子避开视线
——之前的商人们过来交谈的时候,总会用「查尔斯先生的女奴真是漂亮可爱,
方圆几百里都找不出这么稀有的纯色白发」作为话题的起头。她知道这看似称赞
的语气根本和自己无关,那些精明的商人们嘴上说着恭维话,目光却是基本没在
自己身上停留超过半秒,只是通过称赞物品在向主人套近乎罢了。

  耳朵自动过滤掉没营养的客套话与对男主人的吹捧,这些心急的商人们果然
不用多久就进入了正题。

  「……查尔斯先生,您之前的那些许诺确实非常诱人,但是我们有些小问题
想要问您——那些您承诺的投资与赞助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并不是在质疑
您的,能将这么多人召集在此已经显示了您的力量,但是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好
消息,难免会令人产生没来由的担忧……」

  没等商人们说下去,显得毫不在意的伊比斯摆了摆手说道。

  「当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
都能做得到的事情。坦白而言,我手上能调动的资源也无法立刻满足那么多的缺
口,只是空口白话的许诺确实会让人不安……」

  精明的商人不会被简单的画饼给迷惑头脑,这群人的来意想来也很简单——
试图探明「查尔斯」的身份背景,看看能不能探一点口风出来。毕竟,欠下某个
从不露面的神秘人士一大笔债务并不是什么让人神经放松的事,尤其是偶尔能听
说想要逃债的其他商人遭到了怎样的惩戒之后。

  坦率地承认了能力不足后,「查尔斯」的可信度在商人们心中反而上升了一
截,之后的话语更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只靠我确实是无法完成这么多的赞助。但是我在中内环都有一些朋友,他
们应当会对投资商会获得收益感兴趣的。」伊比斯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过,那
也得看能否拿出令人有投资欲望的账本了——没人会想拿钱去打水漂的。」

  圣都内环,那是只有真正古老显赫的家族所居住的地方,是亚神与其亲属家
族的禁脔。这位查尔斯先生果然身世不一般,难怪看起来不过一百多岁就拥有了
这么多的产业,而且沉稳得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一样。心中暗喜的商人们开始思考
哪个家族会是眼前这位青年的背景板,也有胆大的继续出声追问。

  「您说的朋友,是……」

  「一些最近有些窘迫的旧友罢了。毕竟正经的大小家族兴趣全在土地上,对
商人也向来都看不起。」伊比斯眯起眼睛,言语中带上了警告的意味,「提前知
道太多并不是好事,明白吗?等到谈成之后一切自然会变得明朗起来,何必急这
么一时呢。」

  听懂了言语中的威胁,商人们也不再纠结于此了。查尔斯的人设已经获得了
足够的可信度,因此一点故意遮掩的瑕疵也绝对不会遭到怀疑。伊比斯瞄了一眼
身旁的妮芙丝,龙女疑惑的眼神显然是察觉到了端倪——不过,这次可不是在骗
人。自己虽然还没有拜访过那些可能会对商会进行投资的家族,现在只不过是提
前把结果传达了出来而已,只要最后对得上就没问题。

  差不多该换个话题了。

  「那么,来讨论一下商会主事的人选问题吧。既然要结社,就得有专门协调
成员之间互动的人员——我这边会提供一部分人员,你们也得选出一些来,抽出
时间管事或者干脆把店铺交给学徒……具体人选,我可以提名一部分,比如德雷
克先生、尼基塔先生或杰拉德先生……还有,等商会成立之后,与你们有经营业
务往来的商人在被担保的情况下也可以加入,成为商会的成员……」

  谈话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直到获得了足够许诺的商人们心满意足地告退离开。
这下应当是最后一批人了,伊比斯稍稍调整了僵硬的姿势,思考还有什么遗漏—
—要不要让妮芙丝去把德雷克和克莱尔夫人叫过来呢?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克莱尔夫人与商会无关,出现在这里只有坏处没
有好处,至于德雷克,他一早就把该说的信息都告诉自己了,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和这些商人们见面。比起这些来,他和克莱尔夫人以后会有更多的合作,让这两
人熟识起来会更好。

  要说的话,还是早上德雷克提到的消息更令人在意些。据说不久前有个依附
于库雷尼亚家的小家族的子弟特地来外环的赌场玩,输了个遍后大闹了一番,德
雷克费了些劲才让他息怒……就这件事而言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据他说那个
家伙回去以后似乎看上了赌场的收益,准备在中环也弄一个。即使是小家族,也
不是得不到英卡纳家支援的德雷克能对付得了的,是得要稍微留心关注这个竞争
对手的情况……

  「我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主人你提到了那个盐商杰拉德,准备让他进入商
会管理层……有吧?」

  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妮芙丝突然发问,被打断了思维的伊比斯也没什么气恼
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听…听朋友们提过这个人,他总是把掺了杂质的粗盐混在细盐里一起卖,
人品和名声都非常低劣。之前,那家伙凑上来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一样,那股精
明势利的气味也特别露骨——你准备让假冒伪劣商品的生产者参与管理商会吗?」

  真是出乎意料的提问。伊比斯稍稍错愕了一瞬,才哭笑不得的作出了回答。

  「管理商品质量与协调商会成员需要的是不同的才能……这么解释怎么样?」
知道这种说法没法服人,他自己就先咧开了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吗?道
德上的瑕疵可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还以为你能接受这一点,没想到意料之外地
还有这种朴素的喜恶呢。」

  妮芙丝叹了口气。

  她知道,伊比斯的思考逻辑是有内在的合理性的。仅仅是这样的污点,以他
此时作为商会组织者的视角来看不值一提。

  「……这不仅仅是道德判断,也关乎着个人功利逻辑的负外部性……不,还
是换成你的立场来说吧。这样一个拥有道德缺陷的下属,难保不会为了自身的利
益反过来损害商会的利益甚至你的利益,依托权力变现侵蚀正常的商会运行…
…」

  「我自有掌控下属的手段,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和别人相处。」伊比斯一点
都没有把龙女的劝告放在心上,反而对她嘲讽了起来,「倒是你,趁着我忙就总
是和那些朋友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啊,你平时总是一副乖巧的良家女孩的模样,
居然喜欢和不正经的家伙们在一起鬼混。」

  「我……我没有在鬼混!只是正常的社会调查而已……那些『混混』也并不
是什么没法相处的人,本身也是圣都秩序的一部分……而且,我和他们交上朋友
也是意外……」

  妮芙丝倒是在给自己辩解,伊比斯却慢悠悠地吐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做过没有?」

  「……啊?」

  「我问,你有没有和他们上过床?」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气急起来的龙女原本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红晕,
「怎么就拐到这种话题上去了!我……我和他们只是朋友,怎么会搞什么上床啊。」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抬高了些,发觉庭院里商人们的注意力有被吸引过来的
趋势,便赶紧压低了嗓子。

  「是吗?没关系的,就算你出去乱搞,我也是允许的。」确认了她没有因为
真的这么做而表现得羞愧,伊比斯还是故意表示出了不信任的讥讽样子,「最好
别总那么正经,大胆地尝试一下寻欢作乐不也挺好么?」

  这倒也不是谎言。如果她真地堕落成了那种模样,反而说明调教起到了效果,
伊比斯自己也乐于见到这种展开。少女现在这幅正经的样子正是她没有被调教影
响心绪的证明——越是保持住操守,半年以后她离去的可能性就越大,而要是她
变得放荡起来反而是好事呢。

  「我……我——」妮芙丝憋了半天,才咬着牙憋出一句反驳,「只有你这种
会出去乱搞的才会这么揣测别人,我才不会随便和别人『上床』呢,呸!」

  「哦?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只想和主人做爱,别的男人都看不上呢?」

  「我不是…呜…我明明是被你强迫的……」

  「咦?这不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吗?什么时候又变成我强迫你了?而且平时交
欢的时候你不是也乐在其中么?」

  这下子,白发少女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像个烧开的水罐一样呜呜啊
啊地呻吟。哎呀,真可爱。前言撤回,这幅正经模样逗弄起来才赏心悦目,还是
不要太快堕落下去比较好。

  心情愉悦的伊比斯伸出手来,为少女整理起了那有些缭乱的如雪发丝。满脸
委屈的妮芙丝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了,水汪汪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眨着,就像是被
错怪的小姑娘一样——按她的性格,说不定这时候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在床上
变得放荡失态吧。

  「妆容齐整地出去玩,然后傍晚才灰头土脸地回来,真不知道你整天跑来跑
去是在干些什么。」伊比斯发出了感叹,「唉,这样下去就算每天都用牛奶浸泡,
脚底也免不了会长茧发臭啊。」

  「这…这也是难免的嘛……我会注意个人卫生的,主人……」

  害怕被下达禁足命令,妮芙丝心里忐忑了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性奴,满
足主人的性欲是本职工作,难说他不会为了个人欲望而限制自己的自由。她紧张
了等待了一会儿,听到了伊比斯无奈的叹息声。

  「算了,看你自由活动以后心情变好了许多,那就随你喜欢在外面玩吧——
毕竟养宠物时让宠物开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宠物?」

  「难道不是么?」

  龙女原本心中生出了些许的感动,转眼就被后半句话给冲散得一点都不剩了。
她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反驳的话语,只好气鼓鼓地拿起剥好的葡萄再次塞入了青年
的口中。


              十三 云谲风诡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是要接近黄昏的天色。街道之上铺起了淡淡的金光,
踏着不急不慢的脚步进入店内的二人稍稍等候,很快就看见了掀起布帘出来迎接
的老板娘。

  「哎呀,真是难得的贵客啊。」虽然店内没有第四人在,克莱尔夫人还是谨
慎地朝伊比斯使了个眼色,「您是要买些麦酒在这里喝,还是……」

  「带我去看看都有些什么种类的酒,过几天招待客人要用。」

  克莱尔夫人点了点头,小心确认了店外的情况后,引导着两人向后院走去。
店面的后院堆着许多酒缸与酒桶,她谨慎地关好了小门,用销子将其闩起来之后,
紧张的神色才放松了下来。她先用火绒盒点燃了蜡烛,随后掀开地窖的盖板,率
先走了进去。心里吐槽了一下保密工作的严密,妮芙丝也快速而安静地跟上了显
然对此轻车熟路的伊比斯的步伐。

  沿着一排排整齐堆积着的木桶向深处走,拐过几个弯的克莱尔夫人带着两人
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场地——她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油灯,于是一张堆满了纸片的
木桌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妮芙丝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些纸片下方,被她第一眼
认成是桌布的东西,竟然是一张画满了圣都地形与建筑的地图。

  「少爷,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点小事。」

  虽然只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情报,如此大费周章地保密倒也不是坏事,毕竟
这已经是两人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了。伊比斯简单地说明了下午时市场上两位
亚神间发生的冲突,便提出了关键的疑问。

  「就算再怎么不对付的亚神,一般也不会在公众面前互相拆台。我不在的这
几个月里,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这个嘛——少爷,很抱歉,我目前知道的也只是『有大事发生了』这种程
度的情报。几个或许牵扯到其中的内环家族口风很紧,根本没有消息流传出来。」
克莱尔夫人也露出了一副头疼的样子,「少爷,您还在圣都的时候,内环的消息
源都是由您来对接的。您走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下的渠道全部都断开
了。」

  「我记得,我起码准备了三条内环的消息渠道吧。」

  「确实如此。然后……」她瞥了一眼伊比斯身后沉默地倾听着的白发少女,
「第一条线,因为继承人的变化,那位贴身侍女被主人一起带去了家族领地;第
二条线,那个倒霉的家族庶子意外从楼上摔下来成了残废,现在还躺在阁楼上没
下过床;最后,是本来就不太可信的那个马夫,因为染上赌博而逐渐开始索要更
多报酬,还用曝光来威胁我们,因此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处理。妮芙丝稍稍震动了一下,咬住双唇没有出声。

  「你做的对。」伊比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之后没有试着亲自去内环发展
新线人吗?做为家族远亲,你应该是能直接走英卡纳家的关卡进去的吧。」

  「我一直在试,但是目前还没有成效。」克莱尔夫人叹了口气,「少爷啊,
能被各个家族带到内环去的,都是足够忠心的家族成员或奴仆。您有本事从中找
到破绽,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

  知晓两人之间能力差距的伊比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法从克莱尔
夫人这里得到情报,也不意味着线索就断了——正如她刚刚所说,自己所留下的
三份渠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只要亲自去内环对接,不难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对了,前两天『灰狗』提供消息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家伙
的情况少爷您也知道,所以我判断这不是可靠的信息源,就没有理他。」

  灰狗……想起这个称号所代表的线人目前的状况,伊比斯突然心有所感,回
头看向了身后的半龙少女。

  「……怎么了,主人?」

  「交给你个任务。」青年的嘴角微微弯起,「帮我走一趟拿回情报。来,去
的时候披上这件斗篷。记得以后出去玩时也得用斗篷遮掩身姿,这样才不会让你
在人群中太过显眼。」

  他从桌边拿起一件纯黑色的斗篷,披在了少女的身上。对男人而言大小适中
的斗篷罩对妮芙丝而言稍微有些宽大,不过再加上她那条桀骜不驯的长尾巴,差
不多就刚刚好抵消。奇异的白发被兜帽遮起后,虽然还有雪色的发丝从脸颊边飘
出,龙女引人注目的程度算是因为斗篷而下降了一大截。

  「怎么突然就交给我这种任务了……」

  「你总不能在家里一直吃白饭吧。而且,这也算是练习了,之后肯定会有更
多的事要交给你去做的。」

  自己还要挨肏,应该不算是吃白饭吧……心里默默吐槽的妮芙丝没有把话说
出口。她整理了一下斗篷,小心地将胸前的扣子扣好,算是用行动表达了同意—
—毕竟,许下约定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自己作为女奴要完成主人的各种任务。虽
然有了对过分的要求做出拒绝的心理准备,但这次只是跑腿一趟而已嘛。

  至于克莱尔夫人说的信息源不可靠什么的……那也不是自己要管的事。就算
再怎么差劲,这个主人总不会把自己往危险的火坑里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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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完全变黑之前,妮芙丝总算找到了地点。

  那是个窄巷的深处,皎洁明亮的月光被拥挤在一起的建筑阻挡,只能留下深
邃的阴影。龙女追随着拉长的影子走入黑暗之中,毫无畏惧地踏出步伐——她早
已经习惯了无光的环境,因此从不觉得难以视物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比起视觉,真正让她心里产生波动的是逼仄的环境中若有若无的人声。这里
是圣都西北部最外环的地方,也是妮芙丝见过的治安最差的街区。就在她过来的
路上,已经见到了好几起街头斗殴——不,说是单方面的殴打与施暴要更准确。
虽然暂时没看到会出人命的危险场景,但出没的帮派与凶徒等暴力人物的不妙气
息还是让她意识到了这片地区的混乱程度。和血尾帮不同,管理这一片街区的社
会团体似乎更符合传统意义上黑社会的定位,地头蛇方针的不同造成了两条街区
有了截然相反的氛围。

  而那个所谓的线人「灰狗」,就在这样一处晦暗角落的最深处。再结合之前
听过的警告,妮芙丝对这位即将碰面的线人产生了并不正面的预感。

  根据伊比斯所说,这条小路的尽头会有一扇小门,敲响它就能找到目标。随
着视线中那扇破旧斑驳的矮木门越来越近,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背景音也逐渐清晰
了起来——那是女人叫床的娇喘声,高昂与婉转此起彼伏,交织缭乱,已然暗示
了眼前这栋破旧建筑的功能。

  咚咚咚。

  叩响门板之后,纷乱的娇喘声中传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油灯的暖光从微
张的门缝中射出,藏在后方的开门者明显地「咦」了一声,才大喇喇地将木门完
全拉开来。

  「你找谁,小妹妹?」

  是个浓妆艳抹的半精灵女人。她身上轻佻暴露的衣着显然不是从事正经职业
的女人会有的着装,慵懒的媚眼颇为好奇地向着这边扫视过来。随着木门的打开,
建筑物内淫乱的声音变得愈发明显,浓郁旖旎的催情气息也飘入了妮芙丝的鼻中。
显然,这是一处暗娼,是贫民们解决性需求的地点所在。

  龙女并不会对这样的场所产生过多歧视。问题并不在于娼妓们,而是圣都多
到溢出的单身男性决定了对性服务的需求。再怎么认为出卖身体换取钱财的行为
不对,其根源也不在这样隐蔽破败的娼馆中。因此,她无视了女人眼中的好奇心,
只是平静地说出了此行的需求。

  「我找那个最不受欢迎的家伙。」她补了一句,「我是债主派来的。」

  「哦~ 你说那个混蛋啊。」半精灵女人掩嘴笑了一下,「他现在不在里面。」

  「那我能在哪里找到他?」

  「不用去找。诺——他就在你背后。」

  这回答也太过吓人了,妮芙丝猛地一抖,急忙转过身来,却只是看到自己的
身后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人影。她还在疑惑是不是被开了玩笑,才发现就
在木门正对着的漆黑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人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砖石与木板的
废墟中。由于他从头到尾都是像具尸体一样没有动弹,再加上盖在身上的破布般
的衣物形成了伪装,才使得妮芙丝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大概是感受到了照射到眼睑上的亮光,男人悠悠醒转,突地一跃而起,就要
往建筑物中冲去。守在门口的半精灵女人冷笑了一声,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木门。
差一步就能冲进娼馆内的矮个男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板上,发出咚的巨响。可
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一边用力锤门一边高喊。

  「开门!放我进去!我会把钱结清的,让我见一见玛丽!」

  无论他怎么叫喊,被闩死的木门就是纹丝不动。这时候,妮芙丝才朦胧地看
清了些这个男人的面貌:矮个,长须,不知道是天生还是肮脏的黝黑肤色,以及
底层劳动者都有的伤疤与老茧。或许是许久没有洗过澡的原因,男人的身上传来
了阵阵难闻的臭味,让她忍不住想要掩起鼻息。

  「喂……喂——你是『灰狗』,对么?」

  听到「灰狗」的称呼,男人终于转过身来,像是刚刚才发现站在这里的妮芙
丝般受到了惊吓。

  「哦哇,你、你……哎呀?年轻女人……」

  看清楚斗篷下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后,他的状态才安定了下来。看起来可
以进行对话了。决心赶紧把要搜集的情报弄完就走,妮芙丝便迫不及待地向着这
个似乎是人类与矮人混血的男人发话。

  「你的债主让我过来,通知你赶紧把那件事的情报交给我。」

  「那件事……哪件呢?哎呦,我的记性不太好。」

  对这种轻佻的语气,龙女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虽然不会蠢到把这样的敷衍之
词当真,她还是耐着性子正经地做出了说明。

  「关于内核区亚神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情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件事啊……嘶,也许知道,也许都忘掉了,要好好想一想……」

  与那家伙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龙女已经能稍微听懂他人话语中暗含的意义了。
但她并不准备弯弯绕绕地和人打哑谜,一点都不含蓄地直入主题。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灰狗呵呵地笑了两声。

  「我本来是说好帮你们打探消息换取报酬的。中间是偷了会懒消失了一段时
间,看在以前我干了这么多活,要不帮我把欠的钱还了,这样他们就能让我进去
找玛丽了。不多,也就是十……十五个银币。」

  要不要付钱呢?来的时候,伊比斯也没说自己的权限有多少,说不定就这样
付钱是不符合规则的行为。但妮芙丝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将手探入了怀中——
关于亚神的情报应该对那家伙很重要,而十五银币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和那家伙
交给自己的零花钱相比,倒也算是在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

  小心地翻拣了一会儿后,龙女拿出了装满十五枚银币的钱袋。灰狗瞪大了眼
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要求这么简单就被满足了。他再度看向眼前的神秘女孩,
开始思考起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毕竟是难得地遇上了一次傻子啊。

  「你把兜帽掀起来。」

  「……为什么?」

  「没为什么,赶紧做!」

  虽然并不清楚具体缘由,见到男人的语气极为焦急,不明所以的妮芙丝就随
手摘下了斗篷的兜帽。凭借着矮人血统带来的黑暗中视物的能力,灰狗肆无忌惮
地欣赏着少女姣好的面容,目光死死盯在她细嫩的脖颈上——简直就是极品,这
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的肌肤无疑胜过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未经风霜的脸蛋也像
鸡蛋一般光滑。如果能把这个蠢货美少女的衣服扒光,再把鸡巴插进她腴美幼嫩
的小穴中去的话,那该会是多么大的享受啊!

  他小心地敛起了贪婪的神色,仿佛舌头一般舔舐着女孩的目光也被收好,使
出浑身解数摆出了生平最完美的伪装。

  「这里位置不好,说话可能会被听见。来,我带你去那边的角落——」

  男人故作自然地伸出手来,搂住了龙女瘦削的肩膀。确认相信了自己说法的
女孩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之后,他的心脏也砰砰地跳了起来。不敢相信,平日
里人憎狗嫌的自己,居然能够靠近这样一位极品美少女一亲芳泽,简直就是像在
梦里一样!

  即使全身都包裹在纯黑色的斗篷之中,凭借着搂在少女肩头的右手,灰狗也
能感受到青春肉体的美妙弹性。近距离嗅闻这若有若无的体香,好几天没有碰过
女人的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动手的欲望,下身也硬得像是要炸开来一般,但是小
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还是使他保持了最后的清醒。

  走出几步来到了小巷子的死胡同处,少女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好了,这里就不会有人能听到了。现在该把情报告诉我了吧。」

  「别急啊,你把耳朵凑过来,我靠近你耳边轻声说……」

  见到被搂住的白发少女摆出了毫无防备的聆听姿势,越凑越近的灰狗再也无
法抑制住欲望,无比猴急地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尤物。

  一定要肏翻这个小骚货,用精液把她灌到怀孕——死死抱住了少女的一瞬间,
男人的脑中再也没有了除此之外的念头。他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像个章鱼一样
死死吸附在了女孩的身体上。带着腥臭味的紫黑色舌头顺势贴上柔软的面颊,尽
情享受微咸的体味,许久没有抚摸过女人的手也第一时间攀上了少女的胸前,准
备解开斗篷衣衫,将柔软的乳肉暴露出来。

  没有女人能抵抗男人的力量,不过,预想中少女被扑倒在地惊慌尖叫的场景
并没有发生。灰狗连疑惑都没有来得及产生,就看到世界上下颠倒了过来——随
后,席卷全身的是被用力抛摔在墙面上的剧痛,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你这个……」

  完全没想过所谓的悄悄话会是这样的袭击,惊讶地宕机了一瞬的妮芙丝还是
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将灰狗扔了出去。侧脸被涂抹上的恶臭口水让她想要伸手擦
拭,但先从胸中燃起的怒火使得龙女死死瞪住了远处模糊的身影。虽然应当说些
脏话来宣泄怒意,然而——或许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练习过这种功能,她竟然想
不出什么展现恶意的词汇来。

  或者说,需要用理智思考词汇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情绪就已经被理智控制住
了。妮芙丝咬紧牙关,吐出了自认为最有威胁的话语。

  「敢这样骚扰我,你不怕死吗!信不信我会扭断你的脖子!」

  「嘿…咳,咳咳……你……你不会这么做的,小妞……咳咳……」

  短暂的交锋中,男人已经完全理解了一件事: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拥有少女皮
囊的怪物的对手。只要她愿意,自己毫无疑问会被轻而易举地撕成碎片。原本依
靠性别差距强暴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甚至自己的性命都已经危在旦夕,可是
……灰狗大爷可还没有这么容易就会认输!

  「你…你要情报,对吧……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拿不到了……」

  他在赌,赌自己知道的这个消息对少女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平日里,前
来联络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和自己一样都是哪怕消失也没人会发现的社
会残渣。站在暗中雇佣了自己的家伙肯定是个狠角色,完全没把任何可能会被追
溯身份的破绽暴露出来。偏偏是这一次,幕后那家伙派出的接头人是个一看就不
一般的白发美少女,想来是极为重视自己手中的情报。只要以此作为要挟,或许
就有活命的机会。

  「我都已经付过钱了——你要出尔反尔吗?!」

  天哪,怎么这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小姑娘这么蠢!钱都已经拿到手了,想不想
加价的主动权岂不是还在自己手上?灰狗几乎要大笑出声,可是仍然游走在四肢
百骸的剧痛让他只能不断咳嗽。不管怎么说,他确信了一点:自己的性命已经保
住了。

  可是,仅仅如此,够吗?一旦从死亡的恐惧中解脱,贪欲就重新占到了上风
——他想要这个人间绝色,想要占有她、强暴她,迫使她脱光衣服侍奉自己。有
了这股占据着大脑的冲动,男人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克服了疼痛,撑从牙缝中挤出
了命令。

  「你要想知道情报的话,就把衣服都脱了。」

  妮芙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当然,她并非什么不谙世
事的白痴,根本不会被这样弱智的威胁所影响。

  「你要食言?还要提出更多的要求?难道你不认为,我直接拷问你得到情报
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吗?」

  此刻在龙女心中,这个叫做灰狗的男人已经被打上了「有害」的标签,再没
什么必要用温柔的态度来对待了。虽然她不曾有过拷问别人的经验,可只是伤害
他人施加痛苦的话,就再也简单不过了。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

  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也有可能,拷问真的会对这种人无效。事到如今,妮
芙丝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走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神色沉稳地发出了最后通
牒。

  「说出来,不然我就踩碎你的小腿。」

  沉默持续了数秒之久,狠下心来的龙女抬腿,重重踏在了灰狗的左小腿上。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男人的痛喊响起,刺破了漆黑的夜色。稍远处的娼馆仍然满
是莺莺燕燕之身,紧闭的木门也纹丝不动——没人会对灰狗的遭遇感到奇怪,再
说了,这在外环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这个矮小的男人仍然没有松口,强忍着痛苦从牙缝中挤出恶毒的话语。

  「等你一会儿求我了……老子要…肏死你……肏死你这个妞儿……」

  看起来,这种程度的伤害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妮芙丝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
下一步该用什么方式继续拷问。她稍稍思考了一下,俯身抓起了男人的右手腕,
用力向着外侧扭转下去。这一次,灰狗喊出了比之前更响亮的痛号声,被扭成麻
花状的手臂显然是失去了保持原状的能力,被龙女松开后便无力地像条软蛇一样
垂落在了地面上。

  然而——她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情报。被痛苦折磨的灰狗像是疯魔了一样,
不仅没有吐露任何信息,口中的污言秽语却是一连串地吐了出来。

  「你这个…恶毒的小妞……我要把你压在身下,肏翻你的烂屄……狗娘养的
……灰狗大人要肏到你求饶为止……要把你的美屄肏到翻出来……」

  难办了。

  妮芙丝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进一步施加痛苦而不杀死面前的男人,以
强迫他把话都吐露出来。也许,真的如他所说,拷问是没有办法的。没有吐真剂
或者别的技术,要如何才能得到想要的情报呢?某种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了少女的
脑海中——要不,就遂了家伙的愿算了。

  反正,自己不需要保持什么操守,和陌生人交合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家
伙似乎期望着自己能这么做,也就是说,此时在这里脱光衣服交配的话,只需要
付出时间成本罢了。妮芙丝默然地看着灰狗伸出完好的左手抓住自己的脚踝,顺
着往上摸去。没区别的,无论是在这里和这个恶心肮脏的家伙交合或是回去之后
和控制着自己的那家伙交合,从物理意义和社会意义上看对妮芙丝这个女奴都没
有任何差异,只是肉体的碰触与结合。所谓的自爱,也不过是社会成员被规训后
融入社会秩序的能力之一,而作为精灵社会边缘成员的自己没有遵循的必要,只
要不挑战等级制度就能随心所欲……

  排除道德与个人喜好的干扰,才能得到清晰正确的答案,这是龙女一贯以来
的思考方式。然而此刻,就在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以
及从心底涌上的,对这么想的自己的厌恶感。被报警机制惊醒的身体也动了起来,
踢开已经爬上大腿的男人的脏手。

  太危险了。她掐断了思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顺着这样想下去,最后得到
的答案太过可怕了。看着瘫倒在地上阴狠地呻吟着的灰狗,妮芙丝的心里竟然产
生了错觉——自己才是被打倒的那个,而眼前的家伙,是根本无法战胜的。

  「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最难收买」,这是那家伙对自己说过的话。而此刻,立
场却完全反转了过来,感到束手无策的竟然是自己。应该继续拷问吗?还是顺着
刚刚的念头,尝试一些满足这家伙的欲望?正当少女踌躇不定时,意料之外的援
手出现了。

  哒,哒,哒。伴随着有节奏的轻松脚步,一位熟悉的精灵女性出现在了巷口。

  「少爷说你对付不了这家伙,所以让我跟过来看看——果然,少爷的预料没
有出错呢。」

  披着斗篷的克莱尔夫人神情悠哉地踱步来到妮芙丝身边,和她一起俯视着地
上男人。还在张牙舞爪的灰狗想要继续出言恐吓,却突然感到了一股从心底蹿升
的寒意。

  这个女人,和旁边的这个妞儿不一样。

  「刀口上舔血的地痞流氓,虽然有着犬吠嚎叫的胆气,无非也就是外强中干
吓唬人罢了。」克莱尔夫人看着残废了一手一脚却丝毫没有松口的男人,就像是
在看一只癞皮狗,「贪恋享受的家伙,哪里会有舍生忘死的勇气?不过是看你好
欺负,赌一把硬撑着用虚张声势乞求活路而已。要是你被吓唬住了,他就会得寸
进尺;要是你没被唬住,这家伙马上就会显露出贪生怕死的本性来。」

  手掌一翻,一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了女人的掌中。

  「你…你要干嘛……」

  「帮你切掉没用的东西。」蹲下身的克莱尔夫人用匕首朝着灰狗的下体比划,
「要是把这东西割了的话,你就不用每天去找姘头了,刚刚那笔钱也就能够省下
来——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啊,灰狗?」

  「有、有话好好说……」冷汗爬上了男人的背部,「我,我传递过那么多消
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说话的探子是没有价值的呢。」

  「我、我说,我马上就告诉你,把耳朵凑过来……」

  「别想耍花招,我还有别的麻烦些的渠道知道消息,不差你这家伙。」

  隔着布料,匕首顶住了男人的根部,仿佛下一刻就会随着克莱尔夫人一用力
而划出一道口子来。底牌尽失,再也撑不住了的灰狗终于崩溃了,像是杀猪一般
吼了出来。

  「亚、亚神,亚神们被袭击了!库雷尼亚家的两个,还有曼特姆家的亚神都
被打伤,已经好长一段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是我在绿墙关口那里干活时溜进里面休息,偶然在曼特姆家的花园偷
听到的……」

  绿墙是人们对隔开内核区与中环的难以翻越的巨型灌木墙壁的称呼,其中能
够通行的缺口被各个内环家族所把守着。虽然如此得到情报的说法听上去充满了
偶然性,但克莱尔夫人却没有再提出质疑。灰狗没有说谎的必要,因此姑且可以
相信这是他的实话。

  「你干的还不错。至于这一次的报酬……」

  「……我已经给他了,十五个银币。」

  拿开匕首的克莱尔夫人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凑近过来,靠近
了劫后余生保住了命根子而喘气不止的灰狗,随后捂住了他的口鼻,对准男人暴
露在外的脖子割下。

  就像是杀鸡放血一般,男人起初还挣扎了两下,随着喷出的血液溅满了墙壁、
地面以及女人的斗篷,渐渐失血的灰狗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弱,乱蹬的右腿最终
是一动也不动了,就像之前睡在那里时的一样。

  「废除这颗棋子是预订之中的计划,意外的是你先已经把他打残了,也就省
了我挎包里的毒酒。」克莱尔夫人脱下满是人血的斗篷,卷起来扔在了灰狗的尸
体上,随后用柔和的目光看向了一旁震惊地立在原地的妮芙丝,「别怕,外环的
谋杀案也不差这一件,没人会来管这种垃圾的死因。」

  龙女僵硬地点了点头。她实在难以把温柔的精灵妇人与刚刚杀人放血的冷血
行为联系起来。机械地跟随着克莱尔夫人的脚步,离开娼馆附近到达安全的中环
后,少女仍然纠结着所见的杀人现场——也不是说为灰狗的死感到可怜或不忿,
只是看着杀人血案就在眼前上演,心中也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反思:自己要是再
跟着伊比斯的命令行事,会不会碰上更加难以接受的任务?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所以,必须要保持清醒,不要落入那家伙平日里花言巧
语之下的陷阱中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

  「少爷说你可以信任,因此我要带你去见一见其他负责情报的重要人物。」
克莱尔夫人话锋一转,「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正觉得没法继续拷问,因此进退
两难了呢?」

  妮芙丝点头肯定。

  「其实,你可以直接放弃任务,回去找少爷撒娇。」克莱尔夫人露出了笑容,
「他那么宠爱你,肯定不介意原谅这样的小事。明明逃避也是种选择,你就没想
到可以那么做,只是站在那里发呆吗?」

  「……我和主人只是契约的关系,不存在什么撒娇和偏爱。按照契约,我会
听他的命令与摆弄,而半年之后他就会放我自由了。」

  听到意料之外的内幕,克莱尔夫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她才发
出了感叹。

  「哦,你真是个耿直的好姑娘。」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看来,少
爷是真的很宠爱你呢。」

***********************************

  大约是晚饭后不久,贝拉斯科家来了一位奇异的客人。听到仆人报上来的客
人姓名后,家族的次子,弗洛米尔·贝拉斯科罕见地没有来得及整理衣着,就风
风火火地跑到了门口迎接。

  「你这混蛋怎么回来了?我妹呢?」

  「别急。」难得用真容出来一次的伊比斯对朋友露出笑容,「还不赶快把我
请进去端壶茶上来?」

  要说哪里能够最快最准确地得到各大家族们的小道消息,毫无疑问就是弗洛
米尔这里了。内核区的居民中,只有这个能算是自己友人的家伙会把情报和盘托
出,为此也只需要登门拜访聊一会天就够了。

  「你这家伙来得真不巧,我正准备要出门参加舞会……啧,把你就这么赶出
去对你来说也太危险了。算了,快滚进来。」

  走过巨大无比的庭院,弗洛米尔把伊比斯带到了招待客人的大厅中。不过多
时,果盘和热茶就被仆人们端了上来。

  「你不是和埃尔托家族带领的军队一起出发了吗?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我
都没听说过他们要班师的消息。」弗洛米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许久未见的友
人抛出疑问,「你是不是受不了军营里的生活,当了逃兵溜了回来?难不成你被
那些饥渴男人们给撅了屁眼?」

  「与其担心我被撅屁股,你还不如担心你表妹待在一群男人中间会不会更危
险。」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弗洛米尔不以为意,「她家和那些家族关系好,我
妹又是个标准的暴力狂,哪有男人会看得上她。再说,你觉得她长得不错,可在
精灵看来,也就是那样吧。就算是有畜生精虫上脑要对她用强,先不说表舅安排
的亲卫厉害得很,打不打得过她本人又要另说呢。」

  倒也是那么回事。只是你恐怕不知道,她的第一次已经被我给拿走了……伊
比斯默默地想了想,决定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萨拉维芙现在好得很,吃得多,跑得勤,砍人也痛快,一拳能打死三个我。
几个月前军队攻克了布莱丹,现在正在往更深处进发,我是因为老姐喊我有事,
就提前脱队回来了。」

  「难怪,这就说得通了。」弗洛米尔点了点头,「嚯,所以最后是埃尔托家
拿下了布莱丹,应该是巴库尔出手了吧。听说布莱丹的白魔女很厉害,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见到他们战斗的样子。」

  白魔女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白发美少女,现在是我的性奴……这更是没必要
说的信息。伊比斯装出了考虑的样子,迟疑着抛出了重磅消息。

  「巴库尔死了,他……」

  「等一下!」

  相貌英俊的精灵青年挥了挥手,于是仆人们就都退下了,只剩下两个好朋友
独自待在了空荡荡的大厅里。他的神色紧张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着急。

  「你说的是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巴库尔那个倒霉蛋,被布莱丹的巨型抛石器直接砸中,什么神力都没发挥
出来就变成了肉泥。他弟弟接管统帅位置攻下了城市,又因为城里的恶魔而失去
了性命。我离开军营的时候,剩下的家族还在选举新的统帅。」

  弗洛米尔砸了咂嘴。

  「有趣,这消息……哎呀,可惜老头子不在,几个星期前离开圣都回领地了,
否则让他来出面走动操作的话……」

  「贝拉斯科家主不在?」

  「是啊,他急着回去娶曼提拉姆家的女儿作小妾。这个老色鬼,从老妈死后
就没有停歇过。」弗洛米尔看起来对自己的老爹颇有微词,「现在,待在圣都的
就只有我和几个小辈,还有小妈,那个他两年前娶来的新老婆了——哦,很快就
要变成旧的了,哈哈。」

  弗洛米尔的小妈,应该就是那个悄悄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比他还要年轻的
蓝发少妇了。伊比斯并不准备对朋友家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作出点评——这在
各个家族中本就是稀松平常的情况。他只是来打探消息,可不是来特意听别人家
的八卦的。

  随便用军营里发生的事和弗洛米尔聊了一会,伊比斯决定把话题引到拜访的
正途上来。

  「我没准备在圣都待多久,大概明天中午就得出发回绿藤堡。不过,看这紧
张的气氛,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哦,确实出了件大事。」弗洛米尔轻描淡写地说道,「炉灶之神、旅行与
渡口之神,还有手艺之神都被接连打伤了。由于他们要么是库雷尼亚家,要么是
库雷尼亚盟友家的成员,因此阿扎尔家族就被怀疑上了。」

  这何止是大事啊,简直是能把圣都和平形式搅翻天的大危机!伊比斯如实地
把心中的震惊表现在了脸上。倘若怀疑是真的……

  「阿扎尔家的亚神公然对另一亚神下手,这……」

  「还是死手,完全是冲着要命去的。」弗洛米尔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这
些亚神,都是在夜晚落单的时候遭到了袭击。攻击者的速度太快了,使用的兵器
也异常锋利,差点就把炉灶之神的脑袋切了下来。而且,袭击者在一击不中之后,
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民居之间,因此从来没被看到过真面目。」

  伊比斯的脑袋转得飞快。

  「这是有预谋的伏击……袭击者知道会在那里碰到亚神,因此提前准备好了
进攻与撤退的方案,这是只有真正老练的杀手或战士才能做得到的。」

  「掌管暗杀的神祇在自己的领地上,而战争之神考尔提耶刚好在圣都。况且,
阿扎尔家与库雷尼亚家积怨已久,也有足够的动机。现在,库雷尼亚家留在圣都
的三位亚神中,只有音乐之神还有完全的战斗力了。」

  合情又合理,但因此伊比斯反而不太愿意相信这是阿扎尔家做的了,因为那
所导向的结论确实非常骇人。

  「你觉得会是战神做的吗?」

  「不。」弗洛米尔摇了摇头,「但是我觉不觉得又有什么用呢?现在议会吵
成了一锅乱麻,如果不是阿扎尔家和库雷尼亚家的家主都在克制,说不定明天早
上我们就能看到神战了——那我就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圣都跑回自己家里去。」

  这是否真的是阿扎尔家族的阴谋呢?目前的情报也太少了。直接用伊比斯的
身份去拜访与英卡纳家友好的库雷尼亚家也不行,毕竟他们根本看不上身为人类
的自己。总之,回去之后还是先用信鸽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老姐吧。

  「如果是第三者所为的话,你觉得袭击者可能是谁?」

  「你老姐。」

  呵呵。

  「我是说,如果有谁让我的感觉是幕后黑手,那就只有她了。」弗洛米尔回
忆了一下,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大家都觉得瓦妮莎是个性格温婉能力卓
绝的绝世大美女,可我就总觉得她是做得出潜入圣都暗杀亚神挑起争端这种事的
阴谋家。」

  「我知道你怕她,也不至于恐惧成这个样子吧。」伊比斯耸了耸肩,「老姐
她没理由这么做。放心,要真是她干的,我肯定会第一个知情,也绝对会第一个
透露给你。要说起来的话,还是咱们两家更亲近些呢。」

  再说,如果她想杀谁,可不会连续失手三次留下活口。但那要是为了平衡双
方战力而故意那么做的呢……这就不好说了。

  「我也知道不太可能是她。」弗洛米尔叹了口气,「好吧,目前圣都的情况
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大部分亚神们都同意要先揪出凶手再算账,因此他要想再次
行凶会困难许多。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不会变成最坏的结局。还有,伊比斯
……」

  被突然叫了名字,人类青年看向友人,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极为认真。

  「这两年以来,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我还记得两年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提
到瓦妮莎的时候也会在亲近中带着戒备……现在,你对她只有毫无保留的盲从了。
她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难道你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成为了她的床上玩具?」

  要说发生了什么,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总之,一切的开端,是两年前自己带着老姐血洗了星占会高层,随后便永远
失去了第二种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地跟在她身边。那之后的两年间,自己手
上沾染的血越来越浓,与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起来。可以说,除了突破那层膜
以外,该做的事自己都已经和瓦妮莎做过了。

  「没发生什么。你多虑了,老姐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把处女就这么简单地浪费
掉。」伊比斯平静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我只是理解了跟着她我才会有出路而
已。你看,像我这样的纯种人类要是一旦失去了老姐的庇护,随时都会被突发奇
想的精灵大少爷们当成蝼蚁碾死。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抱紧她的大腿,让我短
暂的人生能够安稳地度过。」

  弗洛米尔喝了口茶,眉宇间的困惑神色还是没有消退。

  「我还记得以前你出来玩时,经常向我抱怨瓦妮莎那家伙的控制欲太强了。
严重的时候,就连你的着装打扮都是她亲自经手的,完全没法凭自己的喜好穿衣
交友,身边跟着的也都是被她拣选过的女奴隶。现在呢?是你忍受住了,还是他
弟控的症状减轻了些呢?」

  「都有吧。」伊比斯点了点头,「起码现在我被允许能挑选女奴亲手调教了。
大概是因为精灵成年的节奏比人类要慢,没转过弯来的老姐就一直以为我还小需
要管教,最近才意识到该放松一些。」

  他收获了弗洛米尔充满怜悯的目光。

  不过,道理也确实没错。对于寿命差距巨大的精灵和人类而言,产生的交集
与羁绊大多会以悲剧收场。像弗洛米尔这样的精灵少爷,大概还能悠然地玩上几
十年,才会不情不愿地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而那时候的自己大概已经老
得走不动路了,与这家伙狐朋狗友的关系也早就变质消失了。

  「总比你家的老头要好,一大把岁数了还在娶年轻姑娘,娶回来也没肏几次
就厌了,让人家两百岁都没有的小姑娘独守空房——我要是娶了个精灵姑娘,起
码能陪她几十年,然后就乖乖死掉放她自由。你家老头呢?娶回来又不怎么用,
还要一个劲儿地去外面找新老婆,这不是祸害别人嘛。」

  「……我爹就这性子,我能怎么样嘛!」连弗洛米尔这个做儿子的也失去了
辩护的动力,「起码我能管好自己,这不就够了嘛!」

  「哦,管好自己指的就是四处勾搭良家女孩,玩腻了就装作恶疾发作把人赶
走甩掉。」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挂不住面子的弗洛米尔赶紧转移话题,「说真的,
瓦妮莎她现在在哪里?准备什么时候回圣都来?想要保持中立的亚神们不少,除
了医神沙朗那样足不出户避而不闻的,剩下的不掺和争斗的亚神们都在找个主心
骨。如果瓦妮莎回来的话,圣都的局势基本就能稳定下来了。」

  「她在霍尔家族的领地附近,具体什么时候回圣都也说不准。」伊比斯耸了
耸肩,「不过,听说有一大部分商人准备成立新商会,还在寻找有闲钱的家族投
资。如果事情属实的话,说不定她就会很快赶回来确认变化了——要是真有这样
的商会,你准不准备插一脚?」

  「能让瓦妮莎在意的新商会……连我都没听说过。」弗洛米尔皱起了眉,
「要是这商会真有本事让你姐头疼,那我说不定会掺和一下分一杯羹——呸,现
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能够回到圣都平衡局势的中立亚神都住得太远了,就瓦妮
莎最有可能靠着风神的能力赶回来,你有没有联系她的方法,让她快点回来?写
信给她说你得了重病快要死掉了怎么样?」

  「那我会被她扔到油锅里去的。」伊比斯鄙夷地看了友人一眼,「你哥可比
我姐好说话多了,别拿你那一套做法给我当馊主意。不过,我倒还有个好消息—
—奥莉薇尔偷偷来圣都了,前几天我在人群里偶然看到了她。她知道了现状,应
该就能成为稳定局势的生力军。」

  「火与熔炉的奥莉薇尔大人……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弗洛米尔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他想要再饮一口,发现茶
杯已经空了。

  「你怎么说,准备多聊一会儿吗?还是有事要忙得先告退?」他一边沏茶一
边开玩笑道,「如果你现在先溜的话,我还能赶得上舞会吃点剩下的糕点。」

  「咱俩好不容易聚一聚,别这么快赶人嘛。」伊比斯伸了个懒腰,想了想自
己给妮芙丝安排的任务——嗯,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所以晚一些回去也
没关系,否则就得在她暖好床铺之前钻冷被窝了,「我离开圣都这么久,发生了
什么新闻都不知道,要不听你讲一讲?」

  「好吧,我就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讲给你听——记得要走的时候说一声,
我会叫个仆人把你护送出去。现在的圣都,可没有你刚离开时那么宽容了。」


              十四 拘束放置

  与弗洛米尔的叙旧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那之后,告辞离去的伊比斯想办法摆
脱了友人派来送行的仆人,便隐蔽着行踪独自回到了位于中环虹彩广场的宅邸。

  在他的预想里,自己可爱的女奴一定已经眼巴巴地躺在床上等着自己回来了
——或者,现实更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一向没把主人放在心上的妮芙丝早已睡
着,等感受到有人钻进被窝之后就会迷迷糊糊地黏上来,像平常一样张开双腿搭
在自己的腰上……无论哪种发展都能让人心满意足地结束疲劳的一天。

  然而,眼前的景象姑且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明明都是深夜了,换上了
纯色无袖连衣裙的白发少女仍然是单手撑脸独自坐在客厅中。她没有点起油灯,
娇小的身影朦胧在月色里,唯有那双明亮的蓝眸还在夜中闪烁着沉静的光芒。

  唔,这种展开的话……也就是说,这女孩又要犯病了啊。想到今晚又凭空多
出了一件麻烦事,原本还在愉悦着的伊比斯瞬间就失去了好心情。

  他大概能猜得出妮芙丝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然而,这并不是奴隶对着主人
摆脸色的理由。正常的主奴关系中,绝不会有这样毫无规矩的一幕出现。唉,不
是自己这种放纵的主人,也养不出那么大脾气的女奴来啊。

  他关好大门,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妮芙丝的身边,随意地将手中的布袋扔到了
桌子上。

  「怎么了,摆出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按照你安排的,去见了你手下搜集情报的探子们。」龙女沉默了一
会儿,随着回忆的复苏而露出了厌恶神色,「……全都些是渣滓、恶棍,手段之
下作令人作呕。」

  「哦?难道克莱尔夫人也是你说的那种渣滓和恶棍吗?」

  本以为妮芙丝会对自己派去给她解围的克莱尔夫人拥有好感,但龙女只是既
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地呆在那里。伊比斯没什么办法,只好走近过来坐到了她
的身边。

  「说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心里有了这么大的意见。」

  妮芙丝的脸色苍白无比,似乎是因为不知从哪说起而支吾了一会儿,才勉强
把她的经历说清楚了。

  遇到克莱尔夫人后,她被带去了据点。那里的探子和灰狗那种不被信赖的外
围人员不同,都是拥有知情权的核心人员,是英卡纳家族在圣都最重要的眼线。
到达据点的时候,探子们正在进行例行问询,对象是他们之前抓来的某个家族的
奴隶少女。将现场伪装成逃亡的结果使得这个被关在据点地牢中的可怜人永远失
去了得救的希望,而浑身的累累伤痕也显示出了她所遭到的酷刑。

  随后,龙女见到了真正的拷问——那是与她粗暴地施加暴力所截然不同的、
更加精巧而细密的技艺,能在最大限度保全身体基本机能的基础上摧毁人的精神
与心灵。

  而更让少女所愤怒的,其实并非拷问的手段,而是——「他们早就得到想要
的口供了。那个女孩,早在被抓来的第一天就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
妮芙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可是那些混蛋仍然囚禁了她,每天虐待她来
取乐——他们早就知道,再怎么折磨那女孩也不会有新的信息,只能听到她为了
求饶而吐出的胡言乱语。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心里的施虐欲,那些人就拔开她的指
甲,就……」

  龙女没有再说下去了。她斜过身,奇异的竖眸死死盯住了面前的人类青年。

  「你觉得那是必要的吗?!就连克莱尔夫人都说要纵容那些人发泄压力…
…为了发泄压力,就能肆意施加那种程度的暴行吗?!」

  伊比斯皱起眉头,算是理解了来龙去脉。

  这事确实不常发生。大部分时候,探子们只是靠监视、询问以及发展下线来
获取情报,而且符合这样形容的据点正好也只有一处,其中的人员不是家族培养
的心腹,而是发展来的、看在实力的份上容忍了变态癖好的成员。自己对克莱尔
夫人的吩咐是要带着龙女稍稍见识一下阴暗面的残酷性,没想到她直接选择了最
激烈的方法,于是就激起了妮芙丝的排斥。

  该说是尽心尽责,还是……故意如此,好让自己放弃培养妮芙丝的打算呢?

  「不是这种人,谁会愿意冒着风险在圣都做这种事?绑架势力强盛的大家族
的女奴,可不是一般人会接受的任务。」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没有反驳的妮芙丝只是冷笑了一声,「因为本
来就没有高尚的目标,所以只能找些龌龊人来做龌龊事。我想,你很满意他们的
所作所为,对吗?」

  「对。」伊比斯毫无愧色地点头承认,「那些人办起事来效率很高,使我也
不用经常亲自出手了。而且他们索要的也不多,雇佣起来相当值得。你要习惯,
毕竟将来你有可能会和他们共事。」

  妮芙丝昂起头,盯紧了面前青年的灰色眸子,声音坚定地做出回答。

  「我拒绝。」

  「这是主人的命令。」

  她没有再说第二遍,但轻蔑的眼神毫无疑问已经作出了答复。伊比斯这才想
起,这十几日主奴之间的和睦只不过是泡影,两人的处事态度仍然水火不容。他
只是让这个女孩委屈地接受了现状,却远远没能完全扭转她刚正难易的三观。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不对。」妮芙丝淡漠地摇了摇头,「你的耐心非常好,否则也不会纵容我
到现在了。但是,这之下就是我的底线——为你暖床,给你处理性欲,这些都是
我能接受的任务。但要是你想让我帮助你作恶的话,绝无可能。」

  她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虽然少女承认了作为奴隶的身份,却并不会顺从自
己。相对地,从签订契约开始,自己就构思好了循序渐进的调教手段。只是,老
姐突如其来的嫁人宣言与命令打断了休假预期,使得原本准备慢慢教育妮芙丝的
自己失去了能与女奴嬉戏的悠然心境。烦躁起来的人类青年再度端详着面前少女
平静的面庞,思考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仿佛数月来的相处化为乌有一般,心有贪欲的自己与冷若冰霜的她又回到了
独处在废弃村庄的那一晚。不同之处在于,要让她违背原则,可比留在自己身边
要困难得多了。有什么话术或威胁可以立刻让她回心转意呢?或许是有的,但已
经又困又累的伊比斯不准备再徒劳无功地思考下去了。

  「那就过来履行你的职责。」

  「……嗯。我会的…主人。」

  回到冰冷的卧室,就像一直练习着的那样,低眉顺眼的白发龙女跪在青年身
前,为他解开了身上的衣衫。一团带着灼热气息的黝黑软肉弹在少女光滑的脸蛋
上,让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很快变回顺从表情的妮芙丝没有犹豫,像是对待恋
人一般捧起这团肉块,丝毫没有嫌弃其浓重的雄性气息便亲吻了上去。

  「啾……啾呜……」

  剥开,吸吮,粉润的唇瓣温柔相触,灵巧的香舌来回缠舔,没一会儿就让疲
惫的肉棒恢复了雄风。已经熟悉这巨物长度的妮芙丝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继续
低着头用唇舌服侍起了狰狞的龟头。沾染了腥臭气息的涎液从少女的口角淌下,
被她那反复上下撸动的嫩白小手涂抹在了怒昂的茎杆上。随着气氛渐渐进入状态,
反复舔舐着马眼的妮芙丝开始尝试起了进一步的侍奉。最先只是浅浅地吞入吐出
肉棒的前端,很快,动作与幅度都变得激烈了起来。

  受到了这样尽心的服侍,伊比斯心中的怒意消减不少——这并不是要放弃调
教计划,只是今夜没必要再纠结此事,还是专心享受算了。

  静谧的夜色里不再有其余的响动,只剩肉棒陷没在粘稠浓密的口穴中时发出
的滋溜水声。伊比斯伸手轻轻揉着少女的白发,看着她用熟练的动作来回吞吐肉
棒,鼓起脸颊一下又一下地将尺寸惊人的巨根纳入温暖的口腔之中。居高临下地
俯视着妮芙丝专心致志的认真模样,他又在恍惚之间感受到了既视感。

  「你在专注无比的时候,总是露出这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啊。」青年轻叹
一声,「这可不行,这样就不可爱了。」

  他伸手拍了拍妮芙丝的脸颊,收到指令的少女便心怀疑惑地中断了侍奉,任
由沾满了晶莹唾液的肉棒从口中拔出。舔去唇边粘连的银丝,微微歪着头的龙女
看起来也不在意刚刚的冲突了,神色平静地作出了解释。

  「专心使用技艺取悦主人,这是妮芙丝作为女奴的任务。」

  「我知道。但你之前不刻意的时候虽然技巧差些,沉浸在口交中的可爱姿态
却更让人有射精的欲望呢。」

  接受过专业娼妓与女奴们的口穴侍奉后,一脸认真样的龙女所展现的技术也
就仅此而已了,还是她平常那副一点点沉沦在性爱里的样子更让人满足。也就是
说,目前的要务并不是享用她的服侍,而是反过来作为主人的自己得先让女奴进
入状态。觉得有些好笑的伊比斯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招呼少女近身,将她揽入了
怀中。

  「好吃好喝供了你这么久,结果不光没长个头,身上肉也没长。」自下而上
抚摸遍少女全身的伊比斯感慨了一声,「尤其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
平呢。」

  「……」

  即使不用明说,妮芙丝也能明白青年所指的部位。不过,她已经厌倦这种没
意义的胸部笑话了,自己身体的发育状况哪怕再被重复嘲笑上几百次也不可能被
改变,因此只能回以死水潭般的无奈眼神。

  然而,伊比斯却没有要略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的手掌重新向下,拢过脖颈
拂过锁骨之后,沿着宽松的领口钻进了连衣裙中。覆在娇软乳肉之上的双手先是
轻捏两下,确认了幼嫩乳鸽的轮廓,随后便悠闲地将其捂住转着圈揉搓起来。

  「该涨到什么程度呢?虽然越大越好总是不会错的,不过太离谱了就会看起
来不协调……按照你的体型,果然还是有个小山包的大小最好。」

  「……我说过我有生殖隔离没法怀孕的,所以这里也不会涨奶鼓起来……」

  压抑住声音中的娇喘,脸色红润的妮芙丝轻声作出了答复。仅仅只是简单的
前戏,她就感觉到有一股暖意自被抚摸的地方向着全身与四肢扩散开去。即使声
明了自身的不孕体质,脑中闪过的哺乳期妇女那臌胀饱满的乳房让少女不由得感
到了莫名的害羞,双腿也不安分地轻轻磨转。

  「这个嘛……其实是中午的时候库拉丽丝的仆人把丰胸的药膏送过来了,正
好可以在你身上用用看。」伊比斯伸脚从床底勾出了一个包裹,「她说不知道有
没有效果,不过这一次的不会有副作用——那就值得试一试了。」

  也就是说,那个药剂师以前做的药都是有严重副作用的么……说起来,既然
是这家伙熟悉的药剂师,该不会那个能让自己失去力气的毒药也是那个银发姑娘
做的吧……或许是影响神经系统的药物,可是,效果实在是强的不像话。这时候
的技术能够从草药中萃取出有效成分吗?还是说,又是超自然力量……

  妮芙丝不着边际的瞎想着,没注意到身后的青年已经抽走双手,拾起包裹完
成了准备工作。直到凉飕飕的微风穿过窗缝从胸前拂过,她才打了个哆嗦回过神
来。

  就在她走神的同时,拿到药膏的伊比斯伸出手来,拉开肩带半脱下龙女的连
衣裙,将她贫瘠的胸部暴露了出来。微微隆起的乳丘之上,樱粉色的可爱蓓蕾正
娇俏地挺立着,仿若莲池中随风摇曳的粉色花蕾,伴随着少女的惊呼与颤抖而颤
颤巍巍地晃动起来。

  「嗯……嗯啊……」

  沾起药膏的手掌拍打上少女柔软的胸脯,随后就是转着圈儿地揉着,将其均
匀涂抹在了酥嫩的乳肉上。冰凉的药膏带着湿润的触感,让妮芙丝忍不住轻哼出
声,清明的眼神也朦胧了起来。然而——除此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了。
平常被玩弄胸部时,那家伙会展现出各种各样的技巧,这一次却只有单调的顺时
针揉动了。适应了涂抹药膏的感受后,轻咬下唇的龙女也压抑住了呻吟声,沉默
重新降临到了房间里。

  还是伊比斯先出声中断了默剧。

  「不爱说话可不讨喜。别板着一张脸,你得说点什么啊。」

  「……我不知道有什么话题……」

  「什么话题都可以——不过,适合气氛的最好。无趣的东西就不要在这种时
候讲出来了。」

  所谓无趣的东西,应该就是类似刚刚那样会把两人的关系变僵的话题。尽管
心里知道那是必然要面临的矛盾,此刻的静谧氛围却使妮芙丝也有些不愿变得那
么尖锐了——她点点头,暂时忘掉了青年那令人难以接受的真面目,将意识模糊
在了怀抱的温暖中。

  那么……要说些什么呢?说到气氛,果然还是要和性有关。唔……对了。

  「早上的时候,不是已经做了好几次么?怎么晚上精力又充沛起来了……」

  精确一点来说的话,是四次。天色还微亮着时就被这家伙叫醒,随后一连串
的床板嘎吱作响声与不成体统的欢叫声成为了刺破黎明的闹铃。最后,沾满了浊
液的肉棒从满是精液的小穴中拔出,尽管脱力的自己瘫倒在了床上,这家伙的疲
惫状态也不是假的。可不过是半天过后,他的那话儿却又精神地抬起了头——这
是男人的共性,还是他的天赋异禀?

  「怎么,现在就想要了?」

  「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因为你主人我天赋异禀嘛。」

  关于这一点,伊比斯其实也不清楚。照理来说,经历了那样荒淫的早晨之后,
自己起码得休息上几天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然而此刻的身体毫无疑问充满了活
力与欲望,根本看不出过度交媾留下的任何影响。虽说似乎是好事,毫无头绪的
缘由还是会让人感到略有不安。

  不过,现在可不是无趣的分析时间,享受怀中的可爱女奴才是第一位的。正
好,胸部按摩的时间也够了,奇妙的想法在伊比斯脑中闪过,让他不由得露出了
笑容。

  「呀!呀啊啊……等,等等…怎么……嗯啊~ 别,别这样——呀啊啊啊啊~ 」

  乳首突然受到了意料之外的进攻,惊慌失措的妮芙丝发出了失态的婉转娇啼。
玩弄着少女蓓蕾的食指灵活无比,像在拨动琴弦一般激烈地来回弹动着,不一会
儿就把两粒小樱桃逗得勃然硬起。

  「太……太激烈了……呀啊…好痒……哇啊啊啊~ 」

  电流般的快感随着被拨弄颤动的小巧乳首一阵阵地传来,受到刺激的妮芙丝
夸张地弓起身子,一边痉挛着一边吐出了呜呜啊啊的慌乱淫叫。虽然知道自己的
胸部前端是敏感地带,她也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激烈地针对进攻,只能不知所措地
扭动娇躯,好让四处流窜的酥痒与快感得到缓解。

  「呼……呼啊……不、不行了……咦~ 咿啊…呀啊啊……呜!呜啊啊啊——」

  清澈的汁液猛地自已经湿润无比的蜜穴中喷出,绝叫过后的白发少女整个身
子都瘫软了下来,向后藏缩在了伊比斯的臂弯内。原本还在高高翘起的黑尾巴也
弯下尖儿垂落了,软趴趴地搁上了青年的大腿。

  「被玩弄乳头玩得高潮了啊,还真是青涩的身体呢。」

  稍稍感叹了一声,伊比斯故技重施地又用食指轻轻拨弄了两下,怀中已经沉
沉喘着气的女孩也只是顺着扭了扭身体,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她显然是已经
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下一步了,濡湿的秘部抵在了坚硬如柱的肉棒之上,两份性
器正紧密无间地轻轻磨蹭着。

  作为前戏,这种程度确实已经够了。生出了坏心的伊比斯却不准备就这样继
续,而是决定稍微过分一些,趁着欲火正旺时更进一步地让她屈服。

  「想要主人的肉棒吗?」

  「唔……想…想要……」

  「那么,为了能得到主人的宠爱,你准备怎样奉献自己呢?」

  他准备欣赏女奴乞怜摇尾的委屈模样,无论妮芙丝将要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都会故意否认一次来让她变得窘迫焦急。然而——不知是这句话触碰到了什么样
的开关,回味着高潮余韵的龙女变了脸色,原本慵懒的声音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这只是……约定的职责,我不会向你『奉献』什么的……你别想用这种事
情让我就范……」

  好极了。

  被她这么一搅,差点就把刚刚的不愉快给抛到脑后的伊比斯被迫回到了冷峻
的思考中。这已经不是煞风景的程度了,简直就像在男女交合到激荡处时故意敲
响门板,好让里面的仇家吓得终生不举——不得不说,很有效果。一旦重新意识
到两人间的矛盾,自己对接下来浓密粘稠的亲热活动就有些失去了兴致,将要一
杆入洞的肉棒也有些疲软了下来。

  青年将怀中半裸的少女扔到了床上,然后,一脸便秘地躺到了她的身边。

  「睡觉。」

  「……可是,你本来不是要……」

  「我不强迫你履行职责,你还不高兴了?」

  这话是没法反驳的。既然作为主人的这家伙申明了不需要服务,自己也就没
有必要再低下姿态恳求。龙女闭上了嘴,静静地跟着躺了下来。体内的欲火虽然
还没有消退,但总不能为了泄欲而去委曲求全。

  她能够感受得到,所谓的调教已经开始逐渐偏离了情趣,而是潜移默化地试
图让自己服从。自己绝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为此……总得忍耐一下中断性事的空
虚。

  当然,如果一会儿「主人」改了主意想要再来,作为女奴的自己也可以遵守
职责嘛。

  她就这样心里怀着莫名的期望,瞪大眼睛缩在被窝里等待着,直到寂静的夜
色完全黯淡下来,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家伙,居然真的做完前戏就抛下自
己不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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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很晚才闭眼,平日养成的好习惯还是让妮芙丝早早就起床了。按照惯例,
她会先用仆役们准备好的热水进行洗漱,简单进食之后就是作为女奴的日常——
练习化妆、瑜伽健身、管理仆人们的杂事,随后就是出门活动的自由时间。没有
理会晚归而还在休憩的伊比斯,摆出静步姿态的龙女正准备走出卧室,背后却传
来了男人懒散的声音。

  「要吃早饭?我看你昨天似乎没有吃过晚饭吧。」

  确实如此。昨天下午自己在市场里玩时,硬是被这家伙叫去布置了接头任务,
随后就是被克莱尔夫人带去参观了探子们的据点。因为受到了所见事物的冲击,
回到宅子里后也就是喝了点水,陷入沉思之后就是被打断思考叫到了床上……

  「嗯。我和大家一起吃就行了。」

  大家。伊比斯撇了撇嘴,也没纠正她对奴隶们的错误称呼。他一下就从床上
跃起,简单套上了衣服就不由分说地先出了门,一会儿功夫后就在妮芙丝疑惑的
眼神中提着个布袋回来了。

  「昨晚我带了些糕点回来,你可以吃这个。」他将布袋递给了龙女,「都是
显赫家族豢养的厨师所制作的高级货,别处可吃不着。」

  妮芙丝打开了布袋,里面果然是从卖相上就能看出珍贵度的烘焙点心。磨细
了的面粉掺入了鸡蛋与蜂蜜,烘烤之后散发出了金黄的色泽,并点缀上了切成碎
的坚果与一粒粒的葡萄干。

  「你说别处可吃不着……你家不也是尊贵的大家族么?难道做不出这样的点
心吗?」

  这话的前提是按一般平民的身份说的,英卡纳家的厨师当然也有这个本事。
不想浪费口舌为自己话语中的瑕疵作出解释,伊比斯轻拍了少女的脑袋,转身走
向房间角落的铜制镜子,开始认真整理起了身上的衣装。

  今天也是不能休息的一天。成立商会的事宜迫在眉睫,还有许多工作亟待自
己这个债主去主持。仔细在脑中安排好行程之后,他带着笑容回过身来,走到了
正在进食的妮芙丝身边。

  「今天你就待在家里。」

  「怎么了?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确实有任务。」伊比斯点了点头,「会让你变得很忙,甚至无暇吃午饭—
—所以你现在多吃一点,记得多喝水。」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任务,点了点头的妮芙丝拿起了床边的水罐猛灌了一口,
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末后,才想起来继续追问。

  「应该不是我没法接受的任务吧……」她又重新变回了苦大仇深的脸色,
「如果是要帮你去伤害他人,这种任务我是不会去做的。」

  「难道你以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就不是在作恶了吗?」伊比斯露出了讥讽的神
色,「这般尽心尽力地服侍我取悦我,客观上就让我有了更好的精神来想出阴谋
诡计——这和直接动手帮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当然是无法说服面前少女的诡辩。不仅夸大了程度的深浅,还无视了约定
仅有短暂半年的短暂性质。咽下最后一块糕点的妮芙丝昂起头,毫无愧色地直视
着面前人模人样的青年。

  「我可没有『尽心尽力』,只是在履行约定罢了。超出约定之外的主动性,
可不在我行动的考量之内。」

  微笑着的伊比斯迈步走近,在龙女无惧的目光中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坐在
床沿的她摆出了仰视的姿态。

  「我会让你展现足够的『主动性』的。」

  「…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他露出了邪笑,「你要不要试试拍拍我的肩膀?」

  满脸疑惑的妮芙丝准备伸出手,却发现手臂的肌肉软趴趴地不受使唤,只能
虚弱地缓缓抬起——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你下毒了!」

  「没错。」伊比斯点了点头,「库拉丽送来的能够针对你的新迷药,用量更
少且效果更强,只要一小块糕点的分量就能把你放倒,不用再像上次那样特地熬
一大锅汤了。」

  他变魔术一般地掏出了更多道具:眼罩、手铐、足镣,还有粗细不一的数根
麻绳与布条。见到这些东西之后,本来还在慌张的妮芙丝突然安稳了一些——她
当然认出了这些都是宅院地下的拷问室里的道具,其中一部分还曾亲身体验过。
那么接下来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显而易见了。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必要下药的,我又不是不配合……」

  「这可不好说啊。要是没有迷药就没意义了啊。」

  嘴上嘟囔着不明所以的话语,心怀不轨的伊比斯立刻开始了调教准备。他先
为妮芙丝戴上了眼罩,接着拿起了麻绳与布条——少女白净的身躯娇小而柔软,
服下药物之后更是没法做出任何抵抗,只能瘫痪在床上任人摆弄。伊比斯三下五
除二地脱光了妮芙丝刚刚穿好的衣物,将她翻过身来,用皮带将少女玲珑的双腕
反背着绑了起来。随后,他让少女仰靠在床头,将麻绳绕上了她的脖颈,缠过腋
下、腰际、腿根,最终将她的大小腿捆绑在了一起。绳索的末端沿着两侧向上提
升绑在床头,迫使少女将张开的大腿抬起,以开腿蹲姿的模样仰躺在了床上。

  「唔…好难受的姿势……真的要用这种体位来做吗?」委屈地蜷缩着的妮芙
丝发出了抱怨声,「说要我在家待一天……总不能在床上玩一天吧……」

  「做?你在说什么?我马上就要出门去了,之后还有一大堆正事要办呢,得
到晚上才会回来。」

  「哈?那我要怎么——呜呜呜!」

  完全没有理会龙女的想法,随手掏出口球为她戴好的伊比斯后退两步,满意
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光溜溜的白发龙女被无助地拘束在了床上,既不能
视物又说不出话,能够生裂虎豹的纤巧小手也在迷药的影响下变得绵软无力,绑
在一起。折起的双腿无法动弹,而被拉开的大腿之间,莹润的秘裂正随着她的呼
吸而缓缓开阖,等待着肉棒的叩门侵入。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调教安排,他说不定
就会挺腰而上了。

  对哦,还忘了两件事。

  想起了遗漏的工序,难得粗心了一回的伊比斯赶忙开始补救。他又将龙女的
尾巴给绑好,再找来耳塞堵住她的双耳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这下,她是既
难以挪动身体,也难以感知到外界发生的动态了。

  「撑住哦,药效大概能持续一天,等我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伊比斯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将呜咽着的妮芙丝抛弃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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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寂静的黑暗中有一段时间之后,妮芙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放
置play,应该是这种说法吧。通过将受害者拘束起来剥夺视觉以增加其对性
行为的期待度,这在各种游戏中都是常见的场景。

  不过,那毕竟是经过了夸张的游戏内容,肯定会和现实情况有所差别。仅仅
是被这样蒙住眼睛绑在床上的话,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脑袋还能
思考,手脚被缚就并非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妮芙丝虚弱地转了转脖子,确认了力气的留存状况。真糟糕,几乎一点儿都
没有了,原本随手就能扯断的绳索与皮带都变得坚韧无比难以挣脱。好消息则是
那家伙用的绑法并不紧迫,手脚上暂时没有传来痛感。

  看来,真要如他所说,赤身裸体保持这种羞耻的姿势直到天黑了。

  明明已经入冬,圣都的气温却仍然凉爽宜人。尽管并不如春夏之际那般温暖,
室内的温度倒也不至于让什么都不穿的人冻得打哆嗦。这是毫无疑问的异象,可
对圣都的精灵居民们而言,那无疑是圣都中心那宏伟母树的神力,恩泽着那些信
仰祂的子民们。

  母树,那是所有精灵们真正信仰的神,相传从天地存在之初就已伫立在大地
上,是支撑着整个世界的柱子,其果实孕育了最初的精灵……那应当不是什么描
述性语句,只是作为想象的神话传说而已。而所谓的亚神,是被视作为母树长子
的特殊精灵们,通过传承执掌着各种各样的固定概念,是母树的眼睛与手脚,代
替祂照看剩下的孩子们——后面这句应当也只是神话,诠释了母树才是亚神们的
正统性来源。

  那么,神究竟是什么?

  老实说,尽管自己接触本地社会满打满算也有四年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仍然不甚清楚。布莱丹的居民们信仰的是称为太阳神的神鸟,然而亲眼目睹其身
姿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更不用说与之近距离接触了。据说有着负责侍奉太阳神
以及颁布行政命令的祭司群体在,那样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能逃到布莱丹来,反过
来也没成为自己组建市民会议的阻碍……有些见多识广的商人们虽然知道异族神
明的消息,其可信度也只是停留在传说故事的等级罢了。

  那之后,城市就沦陷了。自己随着这家伙来到了圣都,对于神明的了解却也
没能增长多少。与战争之神和音乐之神的偶遇没得到太多消息,只知道他们是有
着鲜明性格的存在——也就是说,会有喜怒哀乐,或许也会有各种欲望。考虑到
那个音乐神还向自己求爱了,有着性欲也不是不可能……

  奇怪,怎么又把话题绕回到性事上来了?

  努力将不合时宜的杂念清空,感觉到有点燥热起来的妮芙丝下意识试图改变
姿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无法移动的状态。好吧,那还是赶紧想点别的事吧。

  说起亚神,倒还有一个可以参考的对象:旅途中途偶遇的风神,那家伙名义
上的姐姐。尽管外表上看只是个年轻的精灵姑娘,她的出场却伴随着干净利落的
杀戮——或许对于亚神而言,这只是正常的对于欺辱亲友行为的惩戒,风神那轻
描淡写的态度也能侧面反映出亚神拥有能够包容一定程度任性的社会地位。而之
后从她与当地领主的谈话也能感受到,亚神除了作为被崇拜的对象,还有着不低
的世俗权力。

  关于这一点,和那家伙聊天时也零星听过一些。大体上,亚神本身无法兼任
某一土地的领主,但庇护家族亲属获取领地则是所有亚神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因
而会有「产生了亚神的家族会强盛起来」这样的定律存在。所以,亚神们的形象
是既有超然的一面而也有世俗的一面的,后者的存在被巧妙地掩藏在了其各自的
独特性格之下,并没有让大多数平民意识到深处的利益冲突。

  至于亚神们不干涉世俗统治的理由,哪次听那家伙说过来着——哦,他说是
因为成为亚神与统治水平并无关系,因此他们不能放下身段直接进行统治,否则
会损减整个亚神群体的权威性。很久以前曾有残暴的亚神引起了巨大的民愤,进
而引发了一阵质疑亚神与母树联系的潮流。那以后,达成共识了亚神们就只让亲
戚们站到台前来作为领主了,这样也方便他们在必要的时候用超然的面孔作出割
裂。

  回到风暴之神瓦妮莎身上来。她以亚神的身份统御着商会的行为似乎违反了
原则,但或许是商业没有土地那么敏感的原因,其他的亚神们并没有对她产生过
多非难。而由于她所在家族人丁不兴,作为人类养子的那家伙也获得了超出身份
的器重。不过,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姐弟那么简单……那一日,他
把自己扔在客房里不知道去哪里消磨了前半夜,难道说就是去找瓦妮莎了?

  这个古怪的猜想一旦产生在脑海里,就不可避免地扩大了开来。

  世俗社会的伦理,对亚神们会有约束作用吗?退一步说,即使有,她也有可
能在私底下和名义上的弟弟保持淫乱的肉体关系。毕竟,那家伙的性能力确实
…非常厉害……

  燥热感再度升了起来。龙女的脑海中闪现过青年健壮结实的身躯,以及他那
规模绝对在平均度以上的性器官。她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与之温存的记忆也悄然
煽动着体温逐渐增高。

  不要紧,这是正常的客观推理,绝不是毫不相干的胡思乱想。首先,毫无血
缘关系甚至种族都不同的这两姐弟应该不会受到伦理关系的束缚……风神作为亚
神的任性权力也使她能够随意包养面首……考虑到那家伙说过他是被姐姐带大的,
变成这种荒淫模样说不定也是由于姐姐的故意教育……那种性能力,大概就是在
姐姐身上练习出来的……有这种可能,对吧?

  唔……锻炼性能力,听起来好色情哦……不过,优秀探子的培养方案里说不
定也会有色诱相关的内容。就连自己被那根肉棒捅进来的时候,也会因为强烈的
快感而短暂失神……而且,那家伙的花样也多,玩弄自己的乳头与阴蒂的时候总
是很快就能把自己送进状态,下面也马上就会变得湿润泥泞……

  不知不觉间,少女的脑中只剩下了青年的身影。与他交合、被他侵犯、遭到
他的玩弄与调教、还有每次都能让自己变得安心的吻……无意识伸出的舌头顶到
了异物,才终于让妮芙丝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口中已经满是津液,顺着口球的
洞缓缓流淌而出。

  好…好热。明明是凉爽的天气,怎么会变得这么热……她烦躁地扭动着身体,
却因为绳索的束缚而只能尴尬地原地碾转。绑在背后的双手已经开始稍稍发酸了,
而被迫夹起的大小腿更是难受地想要舒展——然而,迷药的效果还在,即使再怎
么尽力想要伸腿,绑住股骨与胫骨的绳索仍是一动也不动。

  最糟糕的,是被拉开的大腿内侧,暴露在外的小穴已经开始传来了空虚感。
想要被什么东西堵住——如果是平常,还能忍耐到晚间的侍奉时刻,可昨晚也没
能做到最后,被睡眠暂时压制的欲火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好想摸一摸……好想
找个东西塞进去……只是用手扣一下也行啊……下体强烈的欲求感让妮芙丝再也
无法冷静,只能用蜷起又展开的脚趾略微泄出些快要爆表的烦躁。再忍一会儿
…那家伙是不是快要回来了?被眼罩覆盖的黑暗让她无法确定时间。虽然宅子里
的仆人们会在下午打扫卧室,但被塞住的双耳也听不到动静。而且,要是让他们
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想要这里,一股巨大的羞耻感让妮芙丝生出了挣脱的冲动来。不仅如此,异
样的感觉开始从小穴慢慢传导到了全身。想要被抱住,想要被抚摸,想要被咬住
乳头吸吮……旖旎的、满是下流意味的幻想止也止不住地一个个窜出来。不能再
这样下去了,哪怕之后会被那家伙责罚,现在也得先脱离这危险的境地。

  屏住呼吸,用尽全力,将意志集中起来,拼了命地驱使肌肉绷紧——可是,
无论怎么挣扎,捆绑在四肢上的粗绳都是纹丝不动,稳固得让人绝望。

  或许,就连这种状况都在那家伙的意料之中了。在他晚上回来之前,迷药的
效果是足够把自己困在这里的,而被吩咐过的仆人们也不会来解救自己。随着小
腹愈发灼热,原本清明的思绪也像发烧了一般变得浑浊而泥泞——自己应该还吃
下了媚药,这是少女用最后的理性思索得到的结论。

  随后,汹涌而来的欲潮淹没了她。

  「呜……唔唔……」

  痒。好痒。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蚂蚁爬过一般的痒。妮芙丝不住地在狭小的
活动空间中扭动腰肢辗转反侧,可这对削减遍满全身的瘙痒感无济于事。空虚无
比的小穴中早就盈满了甘美的春水,随着晃动不断从大张的双腿之间溢出,淌在
床单上形成了一滩湿润的水渍。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会不会再撑一会儿那家伙就回来了——可是自
己几乎是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了。龙女经历过极度饥饿带来的进食欲,也有过连
续抢修数天导致的睡眠欲,求知欲更是支撑她独自生活的重要支柱。然而,此时
感受到的性欲与那些相比都不遑多让,完全突破了理智的压抑,驱使着欲求不满
的肉体向着依靠本能的野兽堕落——如果不是还被绑着,她会立刻把手指头塞进
小穴里疯狂抽动,好缓解几乎要挤满大脑的干渴信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少女的呼吸已经急促得像是经历了长跑一般,氤氲着欲
念的灼热吐息不断从强迫半张的小嘴中呼出。透明的涎水潺潺地沿着嘴角淌下,
仿佛无法自理的痴呆病人——她现在确实失去了自理能力,被催情药物影响的大
脑也快要变得痴呆了,只剩下各种慰藉着肉欲的幻想。

  最开始,出现在妮芙丝意识里的是她与伊比斯交合的场景。无论怎么样,那
家伙总会在做爱时表现出温情的态度来,用爱抚和湿吻使两人的节奏同步和谐—
—可是,当那些触不可及的记忆依然无法安抚狂躁的欲火后,接连浮现的记忆开
始变得愈发离经叛道:在奴隶市场与大量男人们急促野合的记忆、蜜蜂岭的巨变
夜晚被恶魔压在身下开拓的记忆,以及,最开始的时候,被抓住的自己遭到了精
灵统帅无情地强暴破处并被仇敌们轮奸的记忆……无论哪个都和爱与温柔扯不上
一点关系,尽是些不堪回首的经历。然而,与受辱的难堪与不忿所一道出现在心
中的,竟是遭到玷污与虐待时,身体中产生的难以名状的愉悦感觉……

  难道说,自己是受虐狂吗?可是,那不过是身体受伤分泌的内咖…咖……什
么来着?短暂回复的理性很快再度被复燃的欲火淹没,而此刻出现在黑暗中的景
象不再是特定的记忆了,而是混杂着迄今为止所有性经验的崭新幻觉——各种看
不清面貌的男人肆意玩弄着失去了力气的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遭到了欺辱
与侵犯……脑中过激的受虐幻想让妮芙丝终于得到了些许解脱,呼哧呼哧地瘫在
床上恣意发情。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都是没有区别的。用手指弄、塞进拉珠、与那家伙履
行约定、或者随便和路边的男人做爱,甚至是被可恨的男人强暴,这些在缓解性
欲的意义上是没有质的区别的。倒不如说,后两者的行为会在量上产生额外的背
德快感……可是,这似乎和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产生了背反……

  她昏昏沉沉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再想下去。没有意义了,自己既然无法
改变目前的处境,就只能找个舒服的姿势消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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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冽的风声传入耳中时,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龙女还未能第一时间作出
反应。再当塞在口中的口球被拿走时,她才终于意识到,死水一潭的环境终于发
生了变化——轻风从窗外吹入的声音、仆人走动的声音、以及远处街道上悉悉索
索的人声,这些原本会被忽略的白噪声此刻在封闭了许久的耳朵中清晰无比。想
要稍微活动身体,可软乎乎的肌肉在浓重的发酵中已经变得如同烂泥一般了。

  难道说,那家伙已经回来了?只是想看自己的丑态,才会一言不发的等在旁
边吗?昏昏沉沉的妮芙丝咽了一下,满是液体的口中吐出了含糊不清的虚弱呼喊。

  「……主…主人……」

  「哈,好一副不知廉耻的丑态啊。自以为聪明的讨厌家伙露出了可笑的痴呆
相,这景象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厌呢~ 」

  不是主人,是女人的声音……会是谁在这时候出现呢?搅动着浆糊般的脑汁,
却没能从迟钝的思索中找到答案。这时候,妮芙丝才想起自己的眼罩也被拿下了,
重新适应了久违的视觉信号后,她才终于看到了站在床头的拯救者。

  「……温妮…小姐……」

  「别用这种语气称呼我,我担当不起,你可是少爷的『宠妾』呢。」温妮冷
淡的声音倒还是一如既往,「我没兴趣和你闲聊。少爷说他要处理突发状况或许
会晚归,怕你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

  她踩着傲然的步伐走近,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怎么,很想要男人的肉棒吗,荡妇?」

  「……想…想要……」

  温妮伸手解开了束缚住少女双手的皮带,随后将什么物事丢到了妮芙丝眼前:
那是个象牙雕成的棒状物,从形状上就能看出其模仿的对象。

  「拿着这个,自己动手。」

  没有丝毫迟疑,被折磨了一整天的妮芙丝立刻握住了这根假阴茎,随后毫不
犹豫地向着下体塞了进去。早已等待多时的小穴轻松无比地接纳了这件硬物,让
其随着湿滑的阴道一口气滑到了最深处。渴望已久的舒适感让少女的眼神从浑浊
变成了迷离,还在流涎的口角也漏出了没有遮掩的娇喘。

  「啊……哈啊啊……啊啊~ 舒服了……哈啊啊……」

  尽管假物无法与真物相比,起码还是缓解了快要将身体烧干的饥渴感。妮芙
丝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将手中的象牙阴茎不断地塞入拔出,就像干涸的人在用
力痛饮一般。她已经全然忘记温妮就在身边,原本还清晰听见的白噪音也都被遗
忘,只顾着寻觅些许虚假的欢愉——直到尖锐得刺穿耳膜的嘲讽声再度响起。

  「很高兴吗?」

  「嗯嗯……」

  「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自慰,你居然都能笑得出来,真是淫贱的女奴啊。」

  这么多人……?意识到古怪之处的妮芙丝堪堪将迷乱的眼神聚焦,终于看见
卧室的房门大开着,宅院里那些老弱奴仆们都站在外面,像是第一次认识「妮芙
丝小姐」一样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啊啊…被看到了……自慰被大家看见了……

  「呜——别、别看过来……」

  「不许偏过头!」温妮无视了少女的呜咽声,大声命令奴隶们站定,随后再
度发出了嘲讽,「怎么,非得让别人闭眼,你自己不会停手吗?」

  「可是……啊…啊啊……停不下来……」

  岂止是停不下来。当发觉自己的自慰行为成为了公开表演之后,巨大的羞耻
感以及随之而来的诡异愉悦让龙女变得愈发兴奋了起来。明明塞在下体抽送的并
不是真实的肉棒,可偏偏就有深入骨髓的快感不住传来,让她食髓知味地不愿停
下手中的动作——或者说,明明想要停下来保全自己的形象,可贪求着肉欲的身
体根本不听指挥,只是在不住地抽送。

  「哈,真是淫荡下流的贱妇啊。明明是在一堆人面前张开双腿自慰,却无可
救药地兴奋起来了啊。」

  「没、没有……呜啊啊~ 哈啊…我……我不……呜呜呜……」

  没有任何理由能对自己此刻的行为辩解,妮芙丝的小脑袋已经被欲望、羞愧
和快感塞满,毫无悬念地宕机不动了。她就这样一边发出高昂淫乱的媚叫声,一
边继续着汁水四溅的激烈自渎。

  要是能够高潮就好了——要是能够高潮的话,空荡荡的脑袋就不用为这矛盾
的现实而快要烧得自爆了。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苦苦等待的高潮却怎么都无
法到来。憋足了气的俏脸已经布满潮红,满是汗液的手掌更是几乎握不住淫具,
可预想之中的、那个会成为救赎的倾泄时刻仍像地平线一般遥不可及。

  主人……快点回来吧……或者,哪怕是别的男人能过来结束这一切也好……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祈祷,那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刺破黑夜的朝阳一样突然出现
了。

  「我回来啦——哎呀,还以为要忙上很久,幸亏这次要应付的只有老师,搪
塞起来也不困难。」

  伊比斯迈着轻松的步伐来到了房门口。见到家中的奴仆都围在那里,作为始
作俑者的青年并不意外,简单地就命令他们解散了。见到少爷回来,收敛起笑容
的温妮赶忙躬身迎接,却收到了他的摆手拒绝。

  「这里没什么事需要你做,可以回去了,温妮。」

  于是,卧室中只剩下了主奴二人——还在自慰的女奴,以及掌握一切慢悠悠
走上来的嚣张主人。看着发酵完毕的心爱女奴夸张的饥渴模样,青年夸张地叹了
口气,随后解开了绑住少女双脚与尾巴的束缚。

  「你要说些什么吗?」

  「主、主人……我……我好想要……」

  即使无法扔掉手中的假阳具,拼命挤出力气的妮芙丝还是踉跄着扭动身体,
跪倒在了伊比斯跟前。她的脸颊隔着布料蹭起了尚未勃起的肉棒,接着急不可待
地咬住了裤带,试图将其解开把里面的宝藏释放出来。发出了啧啧啧声音的伊比
斯无情地伸手抵在少女额头,将她稍稍推开了一段距离。

  「真是着急啊。你没发现自己的样子很像痴女吗?」

  「我快忍不住了……」龙女眨动着湿润的水眸,「我、我要被弄疯了……没
有主人的肉棒的话……啊啊啊……我是要活不下去的……」

  看来,持续了一整天的拘束放置很有效果,完全把这个难驯的小妞变成了淫
娃。伊比斯笑嘻嘻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少女早就梆硬起来的乳头轻轻搓动,看
着她露出了极为受用的飘然神色。

  「你早上说什么来着?不会有主动性?」

  「我……」妮芙丝的弯眉微微皱起,但这份迷惘的困惑很快消失在满溢的欲
望中,「妮芙丝现在是主动想要主人宠幸的……想要主人吸奶…想要主人用大肉
棒插进来把妮芙丝肏得一塌糊涂……」

  「是吗?你昨晚还说不想执行主人的任务,现在是准备回心转意了吗?」

  「嗯嗯,主人说什么我都会做!」少女连连点头,摇着尾巴声音颤抖着作出
许诺,「不管主人要妮芙丝做什么,妮芙丝都会去完成的……所以,主人……快、
快点过来欺负妮芙丝……」

  看到平时总是神色淡然的美少女露出了这样娇媚的一面,伊比斯诚实地产生
了性欲。不过,他并不会将龙女情急之下的承诺当真。这姑娘是个死板中又有变
通的性格,哪怕此时由于欲火焚身而答应了什么重要约定,转头不急的时候就会
重新考虑利害关系。因此,指望这么一次调教就让她完全服从实属是妄想,唯有
简单一些的引诱才更现实。

  「上次的事就算了。明天我准备带你出门拜访,可不许再发小脾气给我丢脸
了。」

  「嗯!我会好好听主人的话的……唔——」

  伊比斯一把抱起了龙女,强硬地将她按在了柔软的床上。尽管手中的淫具因
为惊吓而脱手摔落,知晓接下来才是正戏的妮芙丝没有再去挽回,而是迷醉地注
视着眼前的青年。她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情欲,纤柔的双手用力掰开涨潮的嫩穴,
像是迎宾一般露出了献媚的笑容。

  也确实没必要做什么前戏了。伊比斯掏出了肉棒,简单地在湿润的入口处摩
擦了两下之后,就沉下腰捅了进去。等待了一整天的膣肉终于迎来了注定的访客,
兴奋地蠕动缩合,紧紧将熟悉无比的肉棒包裹了起来。性爱的节奏从开始就是最
激烈的档位,猛烈交合的性器发出了清脆的啪啪响声,清澈的淫汁也随着抽送四
处飞溅。

  「哈啊…啊…啊啊……好棒…主人最棒了……呀啊啊……」

  「和我合为一体……就这样永远变成我的东西吧,妮芙丝——」

  「好、好的…呀啊啊……妮芙丝是…是主人的东西…是主人的肉便器性奴
……哇啊…哈啊啊——」

  她这一次再没有提及煞风景的半年约定,紧贴着的柔软娇躯满是火烧似的热
情。舒爽顺畅的抽插佐以酥媚迷人的娇吟,这一刻的极上体验让伊比斯也感到心
情旷达,胯下的动作也变得愈加狂野。全力顶入的巨根并不留恋花径温柔体贴的
挽留,瞬间就冲破宫口阻碍,深入到了少女娇嫩窄小的子宫之中。被这一击正中
了花心的妮芙丝糜软地吐出粉舌,痉挛着到达了盛大的高潮。

  「咿…咿啊啊——出来了、都出来啦……哈啊啊啊啊——!!」

  甜美的液流从花径深处喷出,沿着性器结合之处不断滴落。一整日充满淫靡
幻想的枯燥等待,为的就是此刻能让意识腾空的幸福瞬间。满足了交合之愿的妮
芙丝无意识地弯起嘴角,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痴呆面容。

  然而绝顶并非是淫乐的终曲,仅仅是个象征性的开幕而已。凶猛的肉棒丝毫
没有停下抽送的意思,一遍遍地撕裂少女的紧致膣穴,像敲击音符一般连连触及
褶皱之后的敏感处。仿佛会刻入髓中的蚀骨快感完全冲乱了妮芙丝的小脑袋,使
她再也不顾什么形象与矜持,雪白秀气的双腿死死勾在青年的腰间,双臂更是搂
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亲密的爱人一般与其抵死缠绵。

  「怎么样,喜欢吗?」

  「呜——好深…好厉害……哈啊啊……妮芙丝…好喜欢……」

  少女全然沉醉在了性爱的欢愉中,圆润的小屁股更是被高大健壮的青年重重
压入了柔软的席草床垫里,随着激烈的抽插震得床板嘎吱作响。或许是有抽送了
百八十次之后,被膣肉吮咬紧绞的快然终于让伊比斯精关一松,将第一发精液咕
噜咕噜地射进了温暖的小穴中。他能感受到夹在自己背后的莲足猛地战栗,怀中
火热的娇躯也在春啼之中不住颤抖,显然是感受到子宫被填满了之后产生了难以
自抑的喜悦。

  啵地一声抽出肉棒,留下了适应形状后夸张地洞开着的蜜穴,缓缓地流淌出
浊白粘稠的淫液。不过几十息后,穴口就在青年好奇的眼神中蠕动收缩,渐渐变
回了桃源入口般的窄小模样。

  「还想来吗?」

  有些慵懒地喘着粗气,已经被射满了一回的妮芙丝连连点头,醉醺醺的眼神
恍惚无比。

  「嗯…妮芙丝还想要…想要更多……可以再插进来吗,主人?」

  正常男人怎么能拒绝白萝莉半龙女的交媾请求呢?同样还远远没有尽兴的伊
比斯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衣物,跟着躺倒了少女的身边来。他这次换了个姿势,
单手搂住少女使她侧身,从后找准了发力的位置后,再度将重振雄风的肉棒顶了
进去。又一次被贯穿了的妮芙丝兴奋地扭动腰肢,湿润销魂的膣穴主动侍奉迎合
起了熟悉的侵入者。

  她起先还满心沉浸在新姿势的美妙之中:从侧后进入的肉棒带来了新奇的性
事体验,被用力抓握揉捏的乳胸更是有着二重的异位快感。但很快,空空荡荡的
视野中看不见男人的身影,让少女产生了微妙的焦虑——于是她在提臀上下摇动
之余,尽力偏头向后看去。

  「怎么了?」

  「主人…唔啊……啊啊…主人……」她用力按住青年揉搓着自己乳肉的左手,
咬住下唇挤出请求,「妮芙丝……想要…呀啊~ 想要赐吻……」

  「呼,真拿你没办法,就这么喜欢接吻吗?」

  伊比斯回应了少女的请求,伸出右手托稳她的后脑,低头吻上了女孩水润晶
莹的粉嫩唇瓣。侧入的颠簸感并不适合湿吻,因此他只是浅浅地亲着,用简单的
双唇相合满足了少女的欲求。

  「够了么?」

  「啊啊~ 不够…主人……啾呜~ 」

  又是一次浅吻,吸取夺走了些许少女香甜的津水。然而微蹙着秀眉的妮芙丝
也只是不满地嘤咛,发出困扰的请求声。

  「再来…主人……呜啊啊~ 再来嘛……唔唔…啾…啾啪……」

  这一次,是持续时间更长的绵密接吻,辅以毫无保留的占有欲望。而胯下从
未中断的另一处战场作出了响应,层层叠叠的膣肉像是回吻一般紧紧缩合,用榨
精似的动作作为了回报。那之后,就是反复交替的两处战斗——重复单调插入而
有动作变化的性器吞吐,以及不时打着节拍的亲密相吻。不断索吻的妮芙丝一次
次地得到了短暂的满足,随后很快就又因为姿势的不适而再度寻求安慰——直到
汗液淋漓的二人再度完成了生命的交融,让浓密的精子又一次射入了花径的最深
处。

  「哈…哈啊……哈……」

  略感疲惫的青年松开手,于是同样收回了粉腿的龙女翻滚了半圈,趴倒在床
上吐出了沉重的喘息声。但她很快又撑起了身体,踉跄着挪进靠在了青年的胸前。

  「主人……」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微妙的哭腔,「妮芙丝还是好痒……下面已
经满满的了…可还是想要……」

  好像强力媚药用的量有点太多了。仰躺着的伊比斯哭笑不得地想着。但他也
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试图将小穴又一次套上
已经软下的肉棒。但她的动作实在不得要领,也没想起该做些什么再度青年的性
欲,于是只能徒劳地一遍遍尝试着对齐。稍稍深呼吸两下伊比斯只好直起了上半
身,在少女的轻呼中按住了她的肩膀。

  「要是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该多好啊…嘶,好像也不太好……」

  「嘿嘿……主人…快进来……咕呜……」

  看着妮芙丝傻笑的痴迷模样,伊比斯再度确信了一件事——现在的她只是在
药物的影响下放置半天后变得疯癫了,根本没什么清醒的理智。哪怕拉出少女的
粉舌,也只能看着她媚笑着来回舔舐自己的手指。库拉丽丝那家伙,最近调药的
本事见长了不少啊。

  算了。趁着药效还在这家伙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一次性爽完,之后再想办法应
付变回无趣样子的她吧。

  青年稍微弓起身子,低下头去轻轻用牙齿磨咬着少女胸前早已翘起的樱粉花
蕾。虽然并不能从其中吸出香甜的乳汁,可这动作本身就是在刺激妮芙丝的敏感
点,让她的意识愈发沉沦在肉欲之中。

  「呜…呜啊啊……主人在吸奶……前面…好舒服啊……下面也在……呜…
…又要流出来了……」

  来回逗弄着少女敏感的乳尖,或吸或咬的动作让她深陷在快感之中难以自拔。
再度燃起了性欲的伊比斯重新挺起了肉棒,对准了满溢花蜜的稚嫩肉穴挺腰刺入。

  「啊…哈啊,一、一起来太犯规了——呀啊~ 哈啊啊……」

  她的意识再度被顶上了云霄,而因为情欲染上了粉糜色的白嫩娇躯更是一次
次地娇颤着沉沉落下,反复吞吐起撑满膣穴的巨物。小巧的雪臀虽然并不特别翘
挺,反复拍打在男人胯间的动作依然显得下流而淫荡。

  舔、吸、嘬、咬,一边欺辱着妮芙丝身上最可爱的部位,一边重重捣入她的
花房。明明没有摄入媚药,嗅闻着少女乳香的伊比斯只感觉到情欲同她一样高涨。
他稍微用了些力,于是耳边传来的尖声媚叫更上了一个八度——雪莹的乳肉与淡
色的乳晕间留下了模糊的齿印,感受到些许痛苦的妮芙丝却套弄得愈加卖力起来。
青年重新直起了腰,紧紧地将此刻全身心享受着与主人做爱的白发龙女拥在了怀
中。

  「你真是条淫乱的萝莉母狗,妮芙丝。」

  「嘿嘿…妮芙丝…是萝莉母狗……呜啊啊~ 」

  天色近晚,这是黑夜到来前最后的黄金时刻。夕阳落进了窗户,两具模糊的
影子融为了一体。娇吟声与肉体相撞声的交响乐还在演奏,或许会继续响彻下去
——直到药物的魔法用完,或是哪一方精疲力竭为止。事实上,两人的交合确实
一直持续到了晚间,随后挨饿一整天又快要脱水的妮芙丝率先在不知道多少次的
高潮后晕了过去,才终于松开了死死缠住伊比斯的四肢。


              十五 再次偶遇

  当日早些时候,酒肆后院的地窖内。

  「奈芙洛姆与艾格斯缇娜……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当然啦,少爷。」克莱尔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是外地的眼线才传
来的新消息:他目击到了两位库雷尼亚家的亚神正在向北赶路,目的地似乎是羊
首湖——也就是镜湖,布瑞斯特家族的中央领地。自由与徙鸟之神艾格斯缇娜的
能力有多显眼您也清楚,可探子所见到的这两位亚神只是在掩盖行踪隐秘出行。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秘密行动。」

  「库雷尼亚的亚神去拜访布瑞斯特家族……会是为了什么呢?总不可能是上
门缔结神婚吧。」伊比斯随口胡诌了一句,头脑却疯狂运转了起来,「这两位都
是年轻的新生代亚神……就算库雷尼亚本家用什么办法知道了圣都最近的变故,
既然前去的不是稳重的老人,那就不太可能是为了结盟对抗阿扎尔家族……」

  但这也说不准。谋划最忌讳在信息不足时下达什么定论,可现在的自己要离
开圣都去追踪这条线索也不现实——各个地区都有独立运作的探子们,想必潜伏
在布瑞斯特主家中的间谍不久之后就能把详细情报送给老姐,实在没必要让自己
亲自出马。

  「把这消息用信鸽告诉老姐,我们管好圣都的事就行了。」伊比斯摇了摇头,
「还是回到商会的事宜上来——基本的准备工作差不多都已经完成了,愿意参与
的商人们也登记好了名单。之后,剩下的就是想个商会名之类的小事情了。」

  虽然出门之前和妮芙丝说了今日事务繁忙,与克莱尔夫人接头以后才发现,
尽职尽责的德雷克分忧了不少——真正的难啃的制定规章之类的工作已经完成,
自已也可以开始下一步,用商会的名头去拜访现状窘迫的各个家族寻求赞助了。

  「商会名啊……」克莱尔夫人若有所思地摸着肩头的发辫,「红珊瑚商会
……怎么样呢?绿藤商会是大小姐用绿藤堡的名字命名的,虽然新商会背后没有
那么大的势力,用红绿的对比也能显现出与绿藤商会对抗的决心,如何?」

  「不错啊,席拉表姐。」伊比斯不禁抚掌赞叹,「红珊瑚,有了这名字,对
绿藤商会一家独大不满的人们就会考虑来加入我们了。」

  克莱尔夫人叹了口气。

  「是侄孙女,少爷。」

  「是是是,表姐。」伊比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既然从外表上看我只比
你年轻一点,那还是这么喊更舒服。侄孙女这种话,等我老得走不动路了再说吧。」

  明明是沉重的寿命话题,身为短命种的青年看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略
显哀愁地看了一眼少爷之后,克莱尔夫人默默地整理好了桌子,举着蜡烛走在前
头离开了地窖。作为探子的私密会面已经结束,之后就该以酒肆老板娘的身份开
门营业了。

  「少爷,您下午有什么打算呢?」

  「嗯……没想好。」落后半个身位的伊比斯诚实地作答,「或许会去街上逛
逛,或许会去收拾一下新入手的庄园,在这里坐着聊会天也不错……总之,太阳
落山前是不回去了。」

  两人来到前厅,冷清的酒肆内没什么客人。于是伊比斯自然地落座下来,伸
手打了个响指。

  「给我来一杯绿茶。」

  「哪有人会在卖酒的地方只点绿茶啊……」克莱尔夫人一边吐槽着,一边为
伊比斯泡好了饮料,「给,热乎的新茶。」

  她也知道这个少爷的习性。虽然他的酒量不差,可对这种饮品并不喜爱,说
是不愿意在没必要的时候摄入能让自己失控的东西。也因此,在酒肆里准备茶叶
也是她的习惯了。

  「嗯,多谢。」伊比斯抿了一口,环顾了一圈,「说起来……小卢修斯还在
家里对吧?你还不准备把他放出来吗?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为好动,不能总把他闷
在家里啊。」

  面带愁容的精灵美妇摇了摇头。

  「就是以孩子的要求来看,他也调皮得过头了。上次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
被他给推到井里去的那个男孩就要被淹死了——我没法离开酒肆,就算把他带出
来也看不住,还是锁在家里比较好。」

  对于一个单身母亲而言,照看孩子和专注事业之间是很难平衡的。她之前还
会把儿子一起带到酒肆里来,可是发现那对卢修斯的成长有害无利之后,就只好
选择把他锁在家里让保姆照顾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他的行为也太过分了。但是啊,哪怕衣食不愁,缺乏母
亲的管教只会让他更往歪路上走——」伊比斯叹了口气,「最根本的解决方法还
是亲人的矫正引导。如果他能有个新爸爸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克莱尔夫人苦笑了一下,「谁会看得上我这种寡妇呢?」
她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再说,我也不方便改嫁啊……」

  「不用顾虑,我姐能为你推荐可靠的人选。她肯定认识合适的好男人,不会
对你的工作产生困扰。」三言两语解决了她最大的顾虑之后,伊比斯的语气也变
得轻松了,「再说,寡妇又怎么了?难道寡妇就没人要了吗?」

  「您别说笑了——我已经没那么年轻,胸部也因为哺乳而下垂了。男人们肯
定更喜欢花儿一样的小姑娘,没人会向快要枯萎的老太婆投来视线啊。」

  「哪有的事!什么枯萎,这不正是最韵味的年纪么!再说了,那也不叫下垂
——这么漂亮的上翘奶可不常见!」

  「您真是说笑了……」

  尽管是性骚扰一般的发言,克莱尔夫人也没有什么被冒犯的反应,只是笑着
摇了摇头。她虽然是良家女的正经性格,成为人妇之后对这种带着下流意味的话
题也有了免疫力。

  「这可不是过誉啊。」确认没有第三者的店内是安全的说话场所,伊比斯也
稍稍凑近了些,「表姐,其实你真不用担心自己的长相。虽然不像老姐那样美得
倾城倾国,比那些庸脂俗粉都可要强得多了。」

  「少爷……您嘴巴还真是甜呢。」精灵美妇抿住了红唇,眨动的媚眼满是风
情,「那么——后面的那半句话也是真的吗?少爷,该不会你在我没注意到的时
候偷看过我换衣服吧。」

  她压低了声音,脸颊也凑近了过来,完全是一副想要求证的好奇样子。虽然
隐隐感觉气氛产生了偏离,搭讪过许多女人的伊比斯还是按照经验顺着话题继续
向下说去。

  「只是我见得多了,隔着衣服都能看得清楚。表姐,你的美乳饱满极了,所
以才会像果子一样沉甸甸地垂下来,可不是什么喂奶的后遗。」

  「我不信~ 你要是弄错了怎么办?不摸一摸确认一下吗?」

  谁会拒绝这样香艳的揉奶请求呢?只是这实在太不符合表姐的性格了。青年
看着微微拉开前襟的美妇那微醺的面容,打定主意伸出了手——哪怕那是马上就
会被打断的玩笑话,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他预估的展开是自己缓慢伸出的手掌会被握住,却没想到真的毫无阻拦地深
入了那深邃的襟口之中。滑嫩丰盈的乳脂入手的瞬间,伊比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
神色——毫无松弛感的皮肤紧致细腻,简直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乳房!他又将手向
沟壑中深入了些,颠了颠乳房的重量与形状——和判断的一样,因为沉重而垂下
的美乳却在前端向上翘起,除了有些外扩以外,形状简直完美。

  「嗯~ 怎么样?」

  「非常棒!这乳型太美了,丰盈而充满活力,和那些年轻姑娘的相比也毫不
逊色呢!」

  「是吗?」克莱尔夫人咬住下唇,微妙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那
就可以停下来了吧,少爷。」

  伊比斯没有丝毫犹豫,识趣地抽回了手。重新合拢衣襟整理好着装的美妇看
起来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作出了解释。

  「您总是说身边那个贫乳女奴没法满足您的欲求——现在应该好多了吧。仅
此一次,之后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

  是这样的原因吗?

  伊比斯能够确信,自己刚刚的揉奶动作可是让表姐露出了相当受用的表情—
—生性端庄的她肯定没有在丧夫的十多年间找过第二个男人,有性欲方面的需求
也很正常。她肯定在下意识里寻求着肉体上的慰藉,因此一直以来的正经形象出
现了松动,借故允许自己抚摸了乳房。

  但是,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拒绝和自己发生肉体上的纠缠。到底是大胆地尝
试更进一步,还是到此为止、不试图破坏与表姐一直以来共事培养出的默契氛围
呢?

  「可是,我还没摸够呢……」

  「乖啦,少爷——您就算再怎么撒娇都没用的,不行就是不行。」

  于是,第一个选项就毫不留情地被堵死了。

  「我刚刚……应该是有点醉了呢——可能是这里的酒气太重的缘故。得喝点
茶解一下酒。」

  就像之前的亲密接触是幻觉一般,神色平和的克莱尔夫人又为自己泡了杯茶。
无言下来的两人静坐着对饮,气氛简直像是找不到话题的相亲男女一般尴尬。

  她在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吗?伊比斯没法听见对面的心声,但他确实有个相
关的能力,能够模模糊糊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情绪。随着灵视悄然启动,代表着灵
魂的光团取代景物填充了视界——此刻的表姐似乎并没有任何气恼之情,仅仅只
是有些害羞和自责而已。

  席拉表姐是个外柔内刚的坚强女性,既然说了到此为止,刚才的事故就只能
是鬼迷心窍的小错误了。说到底,共事的几年间自己也没把表姐当成可以一亲芳
泽的美女来看待,说什么想要占有她更是无稽之谈,之前伸手揉乳的行为也实在
是不恰当……忘了这件事吧。比表姐更漂亮且容易得手的女人到处都有,还是平
时默契的合作氛围最为珍贵。

  于是,平和的聊天重新开始了。对坐着饮茶的二人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融洽的
聊着天,活像是熟识的朋友在消磨时光——直到,有个气喘吁吁的家伙跌跌撞撞
地闯入了酒肆。

***********************************

  疾步穿行于人流熙攘的街道,快步行走着的伊比斯此刻心中满是疑虑。

  根据报信的伙计所说,外环德雷克的赌场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火与熔
炉之神奥莉薇尔。她一到场就显示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度,显然是来上门找茬的。
尽管德雷克已经在拼命应付了,可还是快要支撑不住,因此才派人来求援。

  尽管从职位上看这位亚神与赌场这地方格格不入,也想不出她会有什么样的
利害关系,但有一点是伊比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自己的这个老师性格与其他
亚神都要不同,作为独来独往的中立者,她并不为派系的利益行动,而是经常会
去…管闲事。虽然正义的神职已被其他亚神占有,可她偏偏对惩恶扬善之事乐此
不疲,因此在上层人士中有着古怪的名声。

  这样的老师会特地前往藏污纳垢的外环赌场,其意图怎么想都不可能友善。
既然这处赌场没有可以借助的背景,能够出场平息事端的也只有神秘的「查尔斯
先生」了。

  头疼啊。

  伊比斯叹了口气。他没有十足的应对把握,但赌场的收益无论如何都不能失
去……沉思之时,他突然发觉人群中有谁在盯着自己。

  「啧。」

  并没有停下脚步,青年用余光就确认了视线的来源——是那个有着艳丽蓝发
的脱逃猎物,梅奈丽莎。她还是那副裹得异常严实的少妇装扮,厚厚的面纱完全
遮盖了面容。此刻,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了过来,仿佛能够洞见变换了的伪装…
…应该是错觉吧,自己的变装术是连老姐都能瞒过去的神技,怎么会这么轻易地
就被揭穿。应当是自己急促的脚步在人群中太过显眼,所以引起了过路的梅奈丽
莎的注意。

  虽然确实很馋这姑娘的身子,但欲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比任务更优先。尽
管为了赌场得罪一位亚神实属不智,可这是自己能控制的最暴利的产业,关乎到
商会能否依此获得投资……正因为赌场在自己的计划中如此重要,所以无论如何
也不能再生枝节。

  陷入了深思之中的伊比斯再也没有理会梅奈丽莎的窥视,只是管着自己赶路。
不过多时,赌场的门面就出现在了眼前——远远地围着的人群中央,那个灰发的
身影穿着的不再是朴素的常服,而是作为她亚神身份标志的那身灰黑铠甲。

  坠星。那是代表着熔炉之神身份的神力甲胄,随着血脉一代代流传下来,终
于被上一代的亚神交到了他的独生女奥莉薇尔手中。与其他家族的隐秘传承不同,
这幅铁盒般的甲胄严格来说才是熔炉之神的本体,也是奥莉薇尔以亚神身份出场
的正装——这从各种意义上都是极为不妙的展开啊。

  此时,有些战战兢兢的德雷克阻拦在明显面色不善的奥莉薇尔身前,正试图
阻拦她进入赌场。

  「……您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我们是正常经营的生意人,可从没干什么伤天
害理的事!」

  「我不觉得利用别人的贪欲牟利是正常生意。」奥莉薇尔的声线淡漠而严苛,
「再说,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进去?」

  「您要是进来了,客人们就不太好意思继续玩了……」

  「继续玩——是继续被你们的把戏欺骗吗?」

  伴随着略带愠怒的冰冷斥责声,奥莉薇尔随手一拳砸在了赌场的门框上。金
属手甲不仅砸起了一片木渣,还将德雷克阻拦的气势也砸得一干二净——他可不
敢拿自己的脑袋去接这一下。

  幸好,在她开始拆门之前,救场的人也及时赶到了。

  「奥莉薇尔大人?您居然会屈尊来这种地方,是有什么要事吗?」

  第三者的声音传入了亚神耳中。她转过头来,发现走上前来的是自己昨日碰
见的信徒,皱起的眉头就稍稍松懈了下来。

  「是你啊,查尔斯。」奥莉薇尔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对青年的出现太过惊
讶,「我接到了信徒的举报,此处有人在行骗窃取他人钱财。」

  顺着亚神的目光,伊比斯确认了站在稍远处的举报者——那是个极为普通的
精灵平民,萎靡的精气神完全符合赌客的身份,深邃的眼眶显然也是熬夜赌博的
结果。从腰间的刨与凿子和满手的老茧能看出,这一位的职业八成就是个木匠了。

  「行骗?哪里?您不会是在说这间赌场吧。」伊比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只是个娱乐的地方,又怎么会扯到行骗了呢?」

  「他们在骰子上做手脚了!」那个木匠高喊出声,「还有骨牌和木签,肯定
都有问题,否则我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把钱给输光呢!」

  「有道理啊……我运气这么好,不应该总是输的啊。」

  「妈的,我就说那个笑眯眯的老板心肠黑!」

  他的声音引起了围观者的一阵议论纷纷。看起来,只要输的够多,总会有人
慢慢意识到赌场中存在猫腻。随着木匠的大声揭露,不少人都开始嗡嗡附和起来,
而将非难声一字不差听在耳中的奥莉薇尔面色也变得愈发差了。

  这下,必须得说点什么来扭转一下气氛了。

  「哲人曾经有言:快乐短暂,痛苦绵长。人们经常会忘记轻易到来的成功,
而对从手中溜走的失败耿耿于怀。就算输赢对半开,输钱的记忆肯定要比赢钱更
加深刻不少。诸位可以好好回想一下,难道以前就没有下注正中大赢一笔的时刻
了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大部分赌客都有手气正旺的体验,连续赢钱也不是什么
稀罕事——不少围观者已经变得恍然大悟,回忆起赌赢了的记忆后相信了这一说
法。而奥莉薇尔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对眼前的信徒青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然而,伊比斯也知道仅仅如此可无法平息局势,只是暂时阻止了事态进一步
恶化罢了。那个举报者显然没有信服,还在嚷嚷着赌场有问题,而大量的围观者
也保持了怀疑之心——有一些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贪婪好几次导致了已经到手的大
钱被输光,另一些则是跟本就没有被伊比斯的话语所动摇,坚信赌场一定用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手法作弊了。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该是把事件发展的主动权给抓在
手中。

  他转向了一旁的奥莉薇尔,主动提出了建议。

  「我说的也只是大道理而已。您要是认定赌场里有猫腻,还是进去搜查一下
最好——总得有证据才能给人定罪吧。」

  也不用打什么眼神,意识到少爷意图的德雷克露出了合理的犹豫神色。

  「您就非要进去搜查吗……唉,算了,就当今日没有开门营业吧。我这就去
把里面的客人都请走……」

  他刚要转身迈步,身后传来了奥莉薇尔冷淡的声音。

  「不用赶人。」她说,「让他们照常玩,我们一道进去检查。」

***********************************

  随着亚神的身影进入赌场,里面的喧嚣声在短暂的持续后突然消失了。身着
「坠星」的奥莉薇尔实在太过显眼,使她很容易地就被赌客们给认了出来。虽然
偶尔会有大家族的子弟来此娱乐,但亚神的到场却是第一次,所以再上头的赌客
也只能不知所措地等待变化。

  伊比斯能够理解老师在想什么:她并不相信德雷克,觉得他会在驱赶顾客的
同时把作弊相关的物件藏起,所以才说了要一同进去。但他并不太担心奥莉薇尔
能查出什么:她从来没有赌博相关的知识经验,当然看不出赌场作弊的手法,更
何况机智的德雷克也会想办法遮掩——除非,有谙于此道的家伙在一旁提醒她。

  因此,以防万一,他没有跟在德雷克的身后进入赌场,而是站在门口一把揪
住了想要跟上去的举报者。这个导致了事故的罪魁祸首发现自己被突然出现的青
年阻拦之后,瞪大了昏黄色的眼珠子。

  「你拦着我做甚!」

  「你也是奥莉薇尔大人的信徒?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怎、怎么不像了!」木匠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起来,「熔炉之神会将炉火
扇得更旺…她坚定屹立的身躯会庇护拥有钢铁之心的勇敢者们……」

  倒还有模有样的。伊比斯指了指他腰间的工具,发出了轻蔑的嘲弄声。

  「但你是个木匠啊,信仰奥莉薇尔大人是想要木家具都烧起来吗?」

  「要你管!木匠就不能信仰熔炉之神了吗?我每个月都会向祭司捐赠,这不
是很虔诚吗!」

  「……圣都中没有火与熔炉之神的祭司。你是在哪里捐的钱?」

  一般而言,亚神的祭司大多是他们所在家族的亲属,然而奥莉薇尔是家中的
独女,否则也轮不到她继承神位。她确实有些旁支亲戚成为了熔炉之神的祭司,
获得火神神职后也接纳了一批旧火神的祭司,不过圣都中只有后者的存在。见支
支吾吾的木匠没有用火神祭司的存在作为反驳,伊比斯心中过的猜想更确信了些。

  「另外,你是不是忘了奥莉薇尔大人的第二个神职——你该不会以为火神还
是皮萨罗吧。」

  「你在说什么,火神不是皮萨罗还能是谁?」

  这家伙的马脚也太多了吧。

  火神皮萨罗的陨落也就是几年前的事,细究起来还和逃亡的人类奴隶们有关。
五十年前,瓦利安特的矿工奴隶们偶然找到了被称为太阳神的火鸟,在驱使它消
灭了当地的领主与亚神之后,便掀起了影响大半精灵领主的反叛浪潮。大量奴隶
逃亡、领主被杀,更有数位亚神在此次动乱中丧生,造成了罕见的大规模新世代
亚神更替。那之后,割据了的奴隶们紧紧蜷缩在太阳神的出没范围内,又有不甘
心的复数亚神结对数次前去猎杀伪神——自然,除了最后一次都无功而返,而皮
萨罗正是数年前死在了其中的一次猎杀之中。

  亚神更替的消息原本应当是大张旗鼓的,但性格乖僻的奥莉薇尔没有过多宣
扬,她中立的身份也导致了不存在帮忙宣传的盟友,数年后的圣都仍有精灵不知
道也不是很奇怪——但如果是信徒的话,就没理由不知道这一点了。

  搞清楚举报人的信徒身份是伪装的之后,伊比斯便懒得和这家伙继续计较下
去了。但木匠显然不想善罢甘休,还想继续往赌场中进。他当然又被伊比斯拦住
了,于是生气地瞪了过来。

  「你不让我进去?」

  「你真的是在这里的赌场输的钱吗?」

  「当然了!就昨天,我准备买房子的钱都输光了!那可是一大笔钱,我全部
的家当!」

  唉。

  太过拙劣的谎言让伊比斯都有些懒得揭穿了。他本来还想用灵视测谎,只是
已经完全没有浪费精力的必要了。他伸出手,用闪电般的动作摘下了木匠腰上的
布袋。后知后觉的精灵愣了一会儿,才杀猪似地大叫起来。

  「你——你他妈的抢我钱!」

  「你的钱不是全都输光了吗?」伊比斯摇晃着钱袋,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不
绝于耳,「那这里面是什么?你出卖良心的酬金吗?」

  围观的群众们发出了哗然的喧嚣声。见势不妙的木匠脸色一变,转身就想离
开,却瞬间就被伊比斯用敏捷无比的动作绊倒擒住。

  「放……放开我!」完全失去了气势的举报人慌张地喊叫起来,「我不进去
了,让我走!」

  「别急嘛——等奥莉薇尔大人出来知道你假冒信徒欺骗了她之后,再讨论放
你走的事也不迟。」

  不断挣扎的木匠想要脱逃,可怎么也没法挣脱青年的压制。他又不断出言讨
饶,得到的也只是无情的嘲弄声。等待确实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原本突然安静
下来的赌场重新爆发出了喧哗声。

  当见到走出赌场的奥莉薇尔那有些郁闷的脸色之后,伊比斯便明白,事情已
经解决了一大半,原本想着那些荫蔽的出千花招会被发现的应对预案也就没有执
行的必要了。

  「确实没有找到作假和欺骗的痕迹——嗯?你把他压在这里做什么,查尔斯?」

  「这个嘛……」

  伊比斯简短地介绍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奥莉薇尔看向举报人的眼神也变得
不善了起来。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信徒?」

  「奥莉薇尔大人,您别信这家伙的话!」木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喊
起来,「这家伙才是赌场真正的主人!他和这个赌场有关系!」

  怀疑的目光转移到了青年的身上。伊比斯坦然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被
揭穿身份而恼羞成怒。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赌场的主人?」

  「我…我在中环做装潢的时候见过你和那个阴森的赌场老板,他还对你点头
哈腰向你汇报……」

  看来他正好是被雇佣修建商会会馆的工匠成员之一……这应该是纯粹的巧合
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和这个赌场有关系。不过我不是赌场的主人——」
这当然是半真的假话,「我是红珊瑚商会的会长。可能还没人听说过这个商会,
不过再过两天它就要成立了。这处赌场将会加入到商会中来,所以与我商讨的德
雷克看起来才会像是我的下属。」

  「原来是这——唔。」

  恍然大悟般的木匠赶紧闭上了嘴。

  即使在绿藤商会中,很大一部分商会成员也与英卡纳家族或瓦妮莎本人没有
任何关系。尽管奥莉薇尔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红珊瑚商会,但举报者下意识的反
应还是让她相信了伊比斯的说辞。

  青年扭住了工匠的胳膊,迫使他大叫起来,才不急不慢地发出了质问。

  「是谁给了你这袋钱,教你这副说辞来污蔑赌场?」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伊比斯稍稍用了点力,于是木匠就痛苦地大叫起来。

  「是、是欧顿家的仆人让我这么做的!他们说可以找奥莉薇尔大人诉苦!」

  「欧顿……我记得这个姓氏。他们家的小少爷好像在中环开了一家新赌场
……」伊比斯叹了口气,视线转向了奥莉薇尔,「您看,真相已经很清晰了。这
是一起可耻的商业污蔑,想要用流言激起您的正义心,以达到毁灭竞争对手的卑
劣目的。」

  严格来说并不是污蔑,赌场确实在用隐秘的方法骗走客人们口袋里的钱币。
有错并不等于全错,但很少有人能立刻反应过来这种诡辩,不过对付老师这种直
肠子已经足够了。

  奥莉薇尔点了点头,径直来到了半跪在地的木匠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所以……你既不是我的信徒,对我的求助也是谎言?」

  「是、是的。我是在欧顿家的赌场输的钱,不是在这里……」

  亚神伸出手,掐住了木匠的领口,将他用力掷了出去。被远远扔出十数步远
的男人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滚!」

  「好,好的,我滚…这就滚……」

  他一时没法站起来,就真的用滚动的姿势消失在了街巷的拐角处。围观群众
们爆发出了哄笑之声,原本紧张的气氛完全消失无踪了。

  那么,事件就算结束了。轻松起来的伊比斯伸了个懒腰,盘算起回去以后该
如何处理放置了一天的女奴——然而一旁的奥莉薇尔却并没有离去,而是摆出了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奥莉薇尔摇了摇头,单手抚胸甲对德雷克致歉,「抱歉打扰了
经营——不过,仅仅是这一次没让我抓到把柄而已。」她的语气严厉起来,「我
虽然不认同赌博这种新的娱乐,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地阻拦你。可若是下次让我发
现你做了什么真正的恶行,这处赌场就别想再安稳地开下去了。」

  「您是如此大度宽容,我又怎么敢做出背叛呢?」

  这倒确实是真话。被凡人欺骗以后只是把人扔走,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亚神中
最为好脾气的行为了。

  奥莉薇尔点了点头,姑且认可了德雷克得体的应对。她接着看向了一旁的伊
比斯。

  「关于你所说的红珊瑚商会,我也会留心的。查尔斯,你既然是我的信徒,
想必知道我的信条。若是商会做了囤积倒卖、欺瞒哄骗的事来,我也会上门来找
你算账。」

  「…谨记于心。」

  「还有,你说欧顿家在中环也开了赌场——我会一视同仁地按照同样的标准
去确认的。」

  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说起来,欧顿家族似乎是上任火神的追随者,在神
职移交之后作为祭司转换了效忠对象……也就是说,能够请得到亚神出马,还有
来自身边人欺瞒的因素在啊。

  目送奥莉薇尔的身影消失,伊比斯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之后能找到另一间赌场的把柄将其取缔,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不
过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幸运之上。不管怎么说,一件麻烦事解决了,可还有另
一件麻烦事要对付啊。

  他打手势示意德雷克回赌场去安抚因为亚神的到场而惊慌的客人们,随后转
过身来迎向了走上前来的蓝发姑娘。

  「您好,美丽的女士,」伊比斯露出了天衣无缝的无辜表情,就像是初次见
到梅奈丽莎一般,「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尽管表情被黑面纱遮住,青年也能从梅奈丽莎妆容精致的眉眼间看出她的疑
惑之情。可是,这没道理啊,查尔斯与麦赛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体型、面容、
肤色与嗓音都不一样,难道女人的直觉真的那么可怕,能够识破自己完美的伪装?

  「您是……查尔斯先生,是么?」从刚刚的亚神口中听到了眼前青年的名字,
梅奈丽莎犹豫着吐出了请求,「请问……您认识麦赛尔先生吗?他是沃波尔家族
的管家。」

  「很抱歉,不认识。而且据我所知,沃波尔家应该没有叫做麦赛尔的成员。」

  那个为了把妹而临时想出的假身份漏洞百出,只要稍微打探就能发现破绽。
因此伊比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愈加坐实了「麦赛尔」骗子的身份。

  「嗯…跟我打听到的一样……那么,您有没有什么兄弟?」

  「我是独生子。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女士?」

  「只是随便问问。」

  梅奈丽莎抿住了嘴,死死盯住了眼前的男人,试图穿透这家伙无耻的假笑。
她还在思考要怎么继续话题,没想到他却要转身逃跑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允许我先告退。身为商会会长,还有不少事务等
着我去处理……」

  「等一下!」

  她喊住了青年,短暂的犹豫之后,作出了最后的询问。

  「会长大人——」梅内丽莎咬住了毫无挑剔的礼貌声线,「您既然说了这间
赌场是商会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您很熟悉赌场的情况,对吗?」

  「我对赌场并不熟悉。」伊比斯耸了耸肩,「红珊瑚商会只是商人们互相交
流合作的平台,本身并不会过多干扰成员的经营。如果女士您对赌场好奇的话,
还请询问里面的店主德雷克先生。」

  「是吗?好……」

  她恨恨地看着脸上挂满假笑的男人鞠了一躬,留下陌生的背影不紧不慢地从
街区离去。数日前的记忆再度模糊起来,染上愈加恶意的色彩——如果,「麦赛
尔」打从一开始就和赌场串通在一起了呢?如果自己的遇险和得救全在他的安排
之内呢?这个可怕联想实在过于恶意,让她忍不住战栗了一瞬。

  空气中仍然飘散着那个恶心家伙的独特气息。感到不适的梅奈丽莎定了定神,
心怀愤慨地快步离开了街区。没有亚神打扰的赌场很快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十六 厌与喜

  时间线回到晚上。

  今天的晚餐相当丰盛,除了常规的豆子炖羊肉之外,还有一只肚子里塞满香
料的母鸡,涂抹了黄油的表皮被烘烤得酥脆金黄——这是妮芙丝最喜欢的食物。
她虽然不会明着显露出喜好的神色,但总能把一整只烤鸡吃得精光。

  然而,像是转了性子一般的龙女却只是安静地坐在桌边。她明明已经饥肠辘
辘,看起来却根本没有要动手进食的打算。放下手中汤勺的伊比斯叹了口气,不
带指望地好言出声劝告。

  「我这次没在食物里下药,你可以不用这么戒备,放宽心吃晚饭吧。」

  罪魁祸首的发言当然没法消除受害者的戒心。妮芙丝微微抬头与青年对视,
随后萎靡地垂下了眼角,不发一言。

  「早上糕点里的媚药只是为了增加性事时的情趣,而让身体虚弱的毒药也是
怕你没忍住挣脱出来的保险,没有什么恶意在里面。」

  「我知道的……那是你的兴趣,可以算在女奴的职责之中。」她一如既往的
平淡声音中带上了些漠然,「但我就是…明明理智上认为能够相信这种说辞,但
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安,空着肚子连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即使明白今日的遭遇仅仅是略微不正常的男女欢爱,可心中已经蒙上了应激
障碍的阴霾。沉下心来思索,龙女很快明晰了自己不适感的来源:这一次,自己
的意愿根本没有得到伊比斯的尊重,还被这家伙施加了卑劣的手段。也就是说,
他以后也随时可以像今天这样,用更过分的手段摆弄自己。

  「……我希望下次你要这么做的时候能够告知我,主人。」

  「告知?不行。」伊比斯哂笑着作出拒绝,「你要是提前知道了,乐趣可就
少了一大半。」

  「你说过会尊重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伊比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显然是没明白妮芙丝所说的意思。

  「你觉得我没尊重你——你是脑袋坏掉了吗?好好想想身为女奴的你所受到
的优待。难道还有其他奴隶能够与主人斗嘴,能够与主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
能每天无所事事地闲逛吗?」

  「我说的尊重,是希望你在做出决定之前能考虑到我的意见……」

  哦。伊比斯听明白了——两人对「尊重」这个概念有着严重的分歧。这可不
是一时半会能用对话解决的问题。他无奈地瞥了一眼自讨苦吃的笨蛋女奴,没好
气地发出最后通牒。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是不吃饭饿出病来,不还是你自己难过?」

  「……我今天能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吗?」

  放着自己精心烹饪的食物不要,非得去吃奴隶们的泔水,真不知道这家伙的
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只是今天没必要继续逼迫她了,叹息了一声的伊比斯摆了
摆手,表示自己允许了她的提议。于是妮芙丝小心地撑住木桌起身,迈着虚浮的
步伐离开了餐厅。

  天色漆黑一片,走廊里孤零零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之前过于荒淫的交
媾持续太久,以至于错过了饭点时间——自然,作为宅院主人的伊比斯并不用担
心这种小事,不过奴隶们还是遵循着习惯按时完成了晚间进食。也就是说,自己
现在去厨房也只能吃些残渣冷羹了……但那毕竟不是那家伙准备的食物,不会引
起恶心感。

  悄悄吃完然后回房睡觉——龙女抱着这样的打算推开了厨房门,却发现里面
并不是空无一人。几位奴隶正围在炉火边,见到妮芙丝进入厨房之后都露出了惊
讶的神色。

  「哎,是妮芙丝小姐……怎么到这儿来啦?」

  「我想吃点东西……」

  一整天没有进食,饿得有些发晕的妮芙丝连语气都变得极为孱弱。看到她这
幅模样的奴隶们也反应了过来,人堆里站起了一个半精灵少女,三两步跑到了橱
柜旁,端出了一盆冷粥。

  「我去帮你热一下——」

  「嗯。谢谢你,玛茵。」

  龙女撑着身子找了张木凳坐下,加入到了奴隶们的小团体中来。为了不引起
他们的担心,她便努力挤出了让自己看起来无事的微笑。

  「在做什么呢?」

  「在给小家伙做周岁占卜,」兽人母亲奈妲用粗犷的声线作答,「他今天刚
好满一岁,是该请精魂来为他启示未来的道路了。」

  她怀中棕皮的兽人小男孩还不会说话,獠牙也没有长出来,只是阿妈阿妈地
嚷着。炉火中的羊腿骨正被烤得噼里啪啦作响,奈妲伸出满是茧子的粗糙大手,
将炙烤得开裂了的腿骨提了出来。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我看不懂。」

  「你怎么会看不懂呢?」有个奴隶发问。

  「我是个战士,又不是部落的大萨满。」奈妲摩挲着龟裂的炙烫骨头,「我
只知道牧人和猎手的骨纹,但是这个……和那些都不一样。」

  这时候,斜刺里伸来了一只枯瘦的爪子,接过了兽人手中的羊骨头。

  「我来看看吧。」鸦人赛斯提克用仅剩的左手捏住羊骨,仔细端详了起来,
「嗯,这个纹路……这是畜牧医者的预兆。这孩子,会成为羊与牛的好朋友的。」

  「是这样啊。感谢您的帮忙。」奈妲松了一口气,「没有哪个部落会讨厌能
治牲畜的医者,感谢精魂。」

  对于赛斯提克能够阅读卜相这件事,没什么人表现出太大的吃惊。鸦人这个
种族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神秘、智慧,总是知道各种古怪的知识。这个独臂的
奴隶也没有更多的表示,抖了抖喙就把身子缩在破烂的羽翼中继续烤起了火。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奈妲?」

  「在他抓到人生中第一只猎物之前,我不能给这小子起名。但是……」兽人
母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揉了揉男孩皱巴巴的小脑袋,「唉。希望他长大以后能
有一身好力气,做些给主人看家护院的工作就很快乐了。」

  说话间,冰冷的麦粥已经被火炉重新加热得暖呼呼的了。这是奴隶们用烂菜
叶和大麦熬成的丰盛晚饭,还破天荒地加入了几块咸肉调味——当然,这盆剩饭
里是一点肉都没有了,但并不妨碍妮芙丝咕噜咕噜地将其全都吞咽下了肚。

  这是她几个月来吃得最差的一顿,但龙女却露出了相当满足的神色。奴隶们
大多或间接或直接地知晓了她惊人的食量,也都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

  「妮芙丝姐姐,主人不是亲自给你准备了晚饭吗?你没有吃么?」

  面对半精灵玛茵疑惑的小脸,踌躇了一会儿的龙女只是打了个哈哈,随便想
了个借口准备搪塞过去。

  「……我惹主人生气了嘛,就被赶下桌不许吃饭了。也不是什么大不的事,
也许他明早就气消了呢。」

  反过来说,要是明天自己还是没法吃下那家伙准备的食物,也可以继续用这
个借口觅食了。

  「啊——姐姐,你怎么能让主人生气呢?!」玛茵的反应却是比妮芙丝预想
的要激烈得多,「主人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他从你手
心里溜走啊!」

  「机会……?」

  「上位的机会啊!哎呀,姐姐你真是个木头——趁着他对你还有兴趣,赶快
用尽解数抓住男人的心,就能洗清身份成为良家了!我以前侍奉过的那个主人,
就是被一个半精灵母狐狸给迷住了,把她娶了做小妾呢!」

  玛茵一边说着煽动的话语,一边亲昵地贴了上来。自从她被龙女赎买救下之
后,就变成了这副热情过头的模样。妮芙丝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倒也只是任由
她在身边蹭来蹭去。

  「再说,姐姐你要洗白起来多简单啊!有着这样奇特的白发和尾巴,只要编
个合适的身份就没人知道你是奴隶了!」用初具规模的乳鸽蹭着妮芙丝的手臂,
玛茵的脸上流露出艳羡之色,「我也好想被主人这样的好男人疼爱,可惜上次我
想侍寝,被他用好凶的语气拒绝了呢……」

  「……好男人?你确定?」

  「是啊!我从来没遇到过不打骂奴隶的主人,而且主人他从来不会提出过分
的命令,所以当主人的奴隶很舒服呢。」

  玛茵的话引起了其他奴隶的纷纷附和,看来他们都觉得有了这样的主人是十
足的幸运。唯有身在其中感到无语的妮芙丝隐约意识到了真相——那家伙,根本
没把这些奴隶当成是财产,而是买给自己的玩具。所以他不是性格好,只是懒得
来管啊。

  仿佛洞见了她心中所想,看完卜相后不发一言的鸦人突然出声了。

  「他不是好人。」

  「哈?连主人都不算好人了,谁还能算好人?」忿忿不平的玛茵鼓起了脸颊,
「难道你觉得自己是好人吗,老乌鸦?你忘了自己的手臂是怎么断了的吗?」

  「所以我也不是好人。」赛斯提克顿了顿,「在座的也没几个好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妮芙丝一眼,随后将头埋进了羽毛里开始打盹,一点都不
理会身边半精灵少女的大呼小叫。一头雾水的妮芙丝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被
玛茵拉着分心了,重新加入到了奴隶们的聊天中去。

***********************************

  直到站在了目的地的大门前,龙女的脑中还在回荡着鸦人奴隶的话语。

  赛斯提克,他是个平时就喜欢故弄玄虚、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疯疯癫癫的怪人,
说不定这一次也是在乱说……应该肯定是像往常一样的疯话。宅子里的大家虽不
能说性格上完美无缺,但能被称为「恶」的肯定没有。但是,他最后盯着自己又
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思绪还未发散出去,就被脑门受到拍打的感触唤了回来。

  「别走神。」伊比斯平静的声音响起,「这可不是该分心的时候。平时我会
随着你的性子来,但今天你得好好保持正经女奴的样子。」

  少女呆滞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跟随青年到此的目的——拜访可能成为投资
者的精灵贵族,为商会寻求支持。据这家伙所说,被选中的拜访对象是个居住在
中环的敦厚长者,有着慈祥谦和的美名,行事作风更是标准的精灵贵胄作派——
或许,此行就可以成为自己观察精灵上层社会的宝贵经验了。

  她收敛起了松懈的神色,拘谨地按住了短裙的下摆,步行的速度也放缓了下
来。既然要扮演好女奴的角色,那就得小心地隐藏在这家伙背后,不能喧宾夺主
地成为全场的焦点。不过,虽说心里已经做好了当个旁观者挂机半天的准备,新
衣服带来的不适感还是让龙女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腰。

  「呜…这裙子也太短了……袜子也好奇怪……」

  此刻穿在妮芙丝身上的,正是之前定做的那款黑白双色的连身裙,昨晚才被
将其完成了的裁缝送上门来。短袖连身裙外套着围裙的设计相当方便干脏活,箍
在脑袋上的满是蕾丝花边的布制头饰也是极为搭配的装饰。但问题出在下方——
只到大腿的过短裙摆仿佛能被强风掀起,使得勉强遮挡住的隐私部位感到凉飕飕
的。被同样纯白色丝带系在腰带上的过膝白袜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竟有
着化工面料般的手感,和腿部肌肤接触以后产生了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最令人难
受的是短裙与白袜之间的部位,唯独是这一小部分大腿皮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
经受着凉风的吹拂,让人忍不住想要拉下裙摆将其保护起来。

  「有没有再长一点的袜子,或者更长些的裙子也行……」

  「没有。觉得不舒服就忍着。」

  头也不回地抛下话之后,一身正装打扮的伊比斯上前叩门。守在一旁的奴仆
确认了来访者有过预约后,便将主仆二人迎了进来。穿过精美而宽阔的花园后,
眼前便出现了一栋宫殿般华丽精巧的建筑物。与中外环那拥挤的居住格局不同,
内环的大家族们占据了极为充裕的空间,其对比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跟着伊比斯进入建筑物后,里面宝石与金银的光辉更是让妮芙丝感到目眩—
—也就只是一小会儿吧。因为眼前金碧辉煌的色调而感到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
很快就是仔细观察之后的失望。时代的技术局限性客观存在,除了最开始因为装
潢色泽而眼前一亮之外,就实在没有别的想法了。充斥其中的珊瑚、宝石与金银
雕像都只是单纯堆积的装饰物,整栋建筑仍然只是木框架支撑的半木结构。

  反过来思考的话,要在如此低生产力的状况下将这栋建筑物装饰得这么豪华,
究竟要搜刮多少财富呢?

  妮芙丝默然地跟随在青年身后,等到他落座在客位时,便以端正的姿势站在
了他的身侧。约等了一会儿后,姗姗来迟的东道主才在女奴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出
现了:这是位须发皆白的精灵老者,下垂的眼皮耷拉着,佝偻的躯干像是枯萎的
古木。当老者落座时,她都仿佛能听见皮包骨头互相碰撞的声音。

  「查尔斯先生,拜望鄙宅,所为何事?」

  老者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只是用语似乎和寻常的精灵语有些差别——或许
是哪里的方言吧。伊比斯这家伙则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懂,用同样的口吻接下了
对话。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仿佛哪一方都不
急着进入正题一般。

  跟随青年有一段时间之后,妮芙丝大概也能理解其中的交流规则了——若是
哪边先沉不住气了,就说明这一方的需求要更急切,便会在接下来的谈判过程中
占了下风。但若是双方都不主动,谈判更是无从开始。把握其中的平衡才是争锋
的奥妙所在。

  从天气聊到美食,再从各地的风土人情聊到不同种族奴隶的特点,并对着半
龙女奴的模样评头论足一番后,像个石像一般站立着的妮芙丝总算等到了变化。
不过,这次倒不是谁先低头了,而是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无比,以及,一股
若有若无的臭味弥散了开来。

  ……老年人控制不住肌肉,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吁,吁——」

  这个身份尊贵的家族长者发出了暗号般的口哨声,于是侍立在旁的奴仆中出
列了一位女奴,熟练无比地为老人翻身,解开了他的腰带。她用手帕仔细地清理
了秽物,然后将变了色的衣裤脱下叠好。到这一步为止还很正常,然而接下来的
步骤却让旁观的妮芙丝不禁变色——在龙女惊恐的目光中,这个年轻貌美的人类
姑娘低下了头,伸出舌头印在了老人枯瘦的屁股上。

  她像是根本不在意那有多么肮脏一般,认真无比地用舌头清理起了遗留的粪
便。粉红的舌肉刮下棕黄的污痕,毫不在意地将其卷入口中。舔过一遍之后,这
人类姑娘甚至将舌头伸进了老人的肛门之中……

  「呼……见笑了,老朽近来病恙缠身,滑泄甚多,一日能遗数矢。如有失礼,
还请见谅。」

  「无妨。」伊比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刚刚那一幕而吃惊,
「倒是欧葛林老伯如此役使奴婢,颇有雅致啊。」

  他的马屁拍的正好,让老人高兴地笑了几声。换好女奴端来的新衣物后,他
又招了招手,一位有着夸张胸围的中年仆妇走上前来,解开衣襟露出了饱满丰盈
的乳房,对准桌案上的水杯开始挤奶。纯白的液流迸射而出,很快就蓄起了一杯
新鲜的饮品,被老人端起一饮而空。

  见过了刚刚的那一幕之后,人乳饮料已经不会再让妮芙丝吃惊了。然而接下
来的展开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饮下奶水后的精灵老人面色一变,将这乳白色
的汁液全都呕吐了出来,随后干枯瘦脸上的皱纹拼出了恐怖的纹路,原本还算平
和的声音也因为动怒而激动起来。

  他大声唤来一旁的管家,伸出树枝般的手指对准了面前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的
产奶女奴。

  「何人给她喂的荤腥?」

  「这……许是她自己偷吃的……」

  老人重重地一拍桌子,就又重新坐了下来没有继续发话。和他相处够久了的
管家自然是知道主人所想,挥手招来了几个男性的仆人。那个犯了错的女奴还想
求饶,双腿一软,竟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就呜咽着被拖下去了。

  那之后,没有再看女奴一眼的老人和伊比斯谈论起了荤食的坏处和食素的心
得,不过妮芙丝已经不再在意两人的对话内容了——她的听觉屏蔽了近在咫尺的
说话声,专心寻找起了刚刚被带走的奴隶的踪迹。那起初是断断续续的悲鸣声,
远远地穿过砖墙逸入耳中,之后突然是一声尖利的惨叫,撕心裂肺地持续了半晌,
随后便虚弱地逐渐降低了音量,最终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是被打晕了过去吗?她有些担心那个女奴隶的下场,也很在意那惊悚的尖叫
声到底意味着她碰到了什么样的遭遇,以至于当谈话进入了此行的正题之时,少
女都没有收回心来——虽然你来我往的商业谈判就在眼前发生,她也只是毫无波
澜地静听着,心思一点都没有放在上面。直到,达成了此行目的的伊比斯终于起
身告退。

  「那么,晚辈就告辞了。」

  「商会之事,下次可续议。老朽就静候佳音了。」

  鞠躬行礼之后,了结了一件事的伊比斯准备转身离去,却见身后的女奴仍是
呆呆地立在原地。他不动声色地悄悄踩踏少女的脚尖,才把她的意识唤回。确认
了妮芙丝有好好地跟在身后,青年才带着她离开了建筑物。

  行走在僻静无人的内环中,享受母树遮天蔽日的树荫遮蔽,心情相当不错的
伊比斯开始了解说。

  「加尔比尼家族,虽然门面上看起来光鲜无比,不过自从家族中唯一的亚神
陨落后,实力已经衰落了不少。由于被寄予厚望的新生代家族小辈没能通过试炼
传承神位,这家族最近十几年是愈发岌岌可危了。有流言说他们也看上了商神的
神职,在考虑收集相应的概念与事迹——绿藤商会是瓦妮莎的禁脔,那么一个新
的商会对他们而言是不错的机会,所以是最好的引诱对象……你有在听吗?」

  妮芙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听着呢。很合理。主人。」

  她这状态也确实算倾听,不过心里显然同时在思考另一件事。伊比斯想了想,
换了个话题出言宽慰。

  「虽然我今天带你过来的目的之一,确实是想让你看看普通女奴的日常遭遇,
不过并不是所有家族都会让女奴舔屁眼,我也舍不得让你做这种事……」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妮芙丝突然出声发问,「一般来说,那个犯了错的
挤奶女奴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主人?」

  「这个嘛——鞭刑或者烙刑,也有时候会是砍手指头或者割乳头。不过,按
照这一家的习惯嘛……」伊比斯像是在卖关子一般拉长了语调,「如果她得罪的
是加尔比尼家族里的大女儿,说不定还能落得个无罪。但既然生气的是欧葛林,
那她现在应该已经被活剥了吧。」

  起初,妮芙丝并没有理解「活剥」是什么意思。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原
本满是疑惑的蓝眼中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

  虽然她已经知晓奴隶都是值钱的财产,但那是对于普通的精灵家庭而言。即
使以前听这家伙说过富裕的奴隶主会用奢侈的方式挥霍奴隶,听到了详细的做法
之后,仍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动。

  「……这是真的吗?」她有些犹豫地发出疑问,「你不是说那是个仁慈的长
者,真的有这么残暴吗?」

  「面对其他家族的子弟时,他还是很和蔼仁善的。不过嘛……」伊比斯耸了
耸肩,「上一个被剥皮的,是个为他端菜的精灵姑娘。因为不小心把送到长女房
间的大雁炖汤端到了这位堂曾祖的面前,那个可怜的平民就丢了性命。」

  比起感叹素食主义者奇怪的愤怒点,另一个信息更让妮芙丝在意。

  「精灵?不是人类或别的种族的奴隶?」

  「是啊。虽然将精灵役使为奴隶可是罪行,但从来没有规定说走投无路的精
灵穷鬼不能被有钱有势的大家族『雇佣』。」青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至
于雇佣的精灵仆从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原则上,杀死奴隶要赔钱,而杀死精灵
要按照谋杀论处。不过,那次只是某个举目无亲的平民『不小心』过失致死了,
又有谁会吃力不讨好地去给上层人士定罪呢?」

  妮芙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听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真是令人不快的真相……难道那些大家族
就这样为所欲为了?」

  「那可不对——倘若死者有亲属闹了起来,再碰上敌对家族的小题大做,就
总会有『伸张正义』的时刻。」伊比斯故意咬住的重音显然是在讥讽,「那样的
话,家族里的管家或者旁系后辈就要出来背锅倒霉了。」

  他看得出,少女的样子并不是对这个结果有多满意。不过,他也知道依这姑
娘的性格暂时不会为此做些什么,仅仅只会自顾自地在心里感伤罢了——她是个
习惯了谨慎谋划的性格,不会在毫无计划的情况下轻举妄动。

  「反过来说,我也是这样的上层人士中的一员。所以你要是好好地服侍我,
也能享受这样的特权——」

  「你觉得我会希望希望拥有这样的特权吗?」

  对于龙女满是讥讽意味的反问,预料到了这个回答的伊比斯也早就准备好了
答案。

  「很多没有享受过上层生活的人,都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存有更高的道德与
操守,等到他们真的获得权力了,就会编出借口心安理得地享用凌驾于他人之上
的快乐——这样的例子我可见得够多了。倒不如说,知道找借口自欺欺人的还算
好人,健忘而乐在其中的家伙才是大多数。」

  虽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妮芙丝也听得出来青年的话中之意。她并没有因
为被认为天真而露出什么愤慨的态度来,只是颇为自信地昂起了头。

  「我有着主人你无法想象的经历与眼界,这个时代再怎么顶级的物质享受也
别想收买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衣食无忧的富足经历也培养不出你这种性格。但我说的
是权力,能够支配他人、践踏他人意志的权力——你这幅天真的模样显然是没有
享受过拥有权力的快乐。」

  哪怕知道面前的龙女有过掌管整座城市的经历,见识过各种显赫权贵的伊比
斯还是下达了判断。

  「你肯定不明白那是多么美妙的体验——无论说什么都有人赞同,无论做什
么都有人喝彩,看谁不顺眼都能将他赶走除去,有了喜欢的下仆就可以提拔到身
边享用,等到厌烦之后便能毫无顾忌地一脚踢开。即使是更扭曲的欲望,也会有
人愿意露出丑态来迎合你的愿望。那就是权力的快乐所在。」

  「……听起来真是恶心。」

  「所以说,你就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权力的美妙,才能大言不惭地表露自己的
厌恶啊。想来,你可没法保证将来的自己还会一直保持这种态度吧。」

  妮芙丝没有再反驳回嘴,只是紧紧抿住了双唇。待到翠色的绿墙出现在视界
的彼端时,她才终于为话题作出了总结。

  「起码,现在的我很厌恶那样的生活。至于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从原路通过关卡穿越边界之后,繁华的中环就出现在了眼前。时间大约是正
午,食物的香气沿着街巷飘来,是该回去吃午饭了。但龙女还没有什么食欲。比
起和这家伙吃饭,她更想自由地闲逛一会儿,好让心情变得舒缓一些。因此,她
像平时那样向着青年提出了申请。

  「我可以自由活动了吗?接下来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主人?」

  「是没有。不过我又想到一个好地方,你想不想去玩啊?放心,这次肯定适
合你,能够让你心情愉悦起来。」

  妮芙丝白了他一眼。

  上次他说的好地方,是一处让奴隶们互斗残杀的斗兽场,无论从哪个角度上
都不能称得上是适合自己的娱乐场所。这一次这家伙肚子里又有什么坏水了?是
准备把自己带到妓院去侮辱,还是有什么更过分的想法?

  「……我可以拒绝吗?」

  意料之外地,伊比斯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难得我想起来了这处和你般配的地方,你不想去就算了。」

  是真的没有任何猫腻,还是他故意做出了这幅样子以引诱自己上钩?无法判
断这是否是青年欲擒故纵的陷阱,龙女踌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该
相信他。两人沉默地走出了有一段路,微微笑着的伊比斯便突然转回身来。

  「我改主意了。我用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得跟过来。」

  「……啊?」

  没等龙女反应过来,伊比斯便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纤巧的手腕,牵着她向前
走去。感受到青年强硬的态度,懒得反对的妮芙丝也没再挣扎,就只是叹了口气。

  她已经做好了被各种意想之外方式欺辱的心理准备,但跟着伊比斯走出了中
环向着圣都外侧前进的时候,心里也不禁生出了疑惑感。

  两人一直向着外走,路过了数个圣都外的庄园后,一处有着洁白大理石柱与
喷泉的花园出现在了妮芙丝的面前。看起来,这似乎是个集会的场所,有十数个
衣着各异的精灵正在其中聊天走动……都是男性,却是看不出会与淫秽行为有关
的端倪。

  「这是聪明人们闲谈的地方,只为了追究智慧与美而存在的净土。」看起来
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的伊比斯作出了解说,「这里原来是个私人庄园的庭院,被
主人赠与了他们作为聚会场所。这些追寻『纯洁之爱』,自诩智者的聊天家们欢
迎任何人加入他们一起高谈阔论,所以庄园的外墙被拆除了——你可以在这里待
到傍晚,不过不能更迟了,太阳落山之前就得动身回家。」

  妮芙丝的脸上浮现出了吃惊的神色。

  「啊…可是……」

  「里面供应点心和水果,你可以随便拿取充饥。我下午还有事情,就不跟你
一起进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带到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确实已经够奇怪的了。你是不是以为我那态度是想要调教你——」
伊比斯无奈地瞥了少女一眼,「我好不容易想起了这么适合你的地方,还得被你
怀疑不安好心。要不是我坚持,你是不是就不会跟过来了?不喜欢这里,就和我
回去算了。」

  「不。我…我或许会喜欢这里的。」龙女的脸色有些微红,「……感谢你,
主人。」

  伊比斯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拍了拍白发少女的小脑袋就顾自离开了。也许这
一次他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吧。稍稍整理了身上的女仆服,妮芙丝深吸一口气,向
着庭院中的那群精灵走近了过去。

***********************************

  「哦,忒伦斯,有个女奴过来了。真想不到咱们这儿时隔数月的第一个访客
会是个奴隶啊。」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奴,而不是谁的妻子或情人?」

  「看到她头上的『喀秋莎』了吗?那是东边的家伙会给女奴准备的头饰。她
是不是哪个家伙买下的新奴隶来找主人回家吃饭的。喂,你们谁出来认领一下?」

  「肯定不是我家的——缺少女人该有的凹凸美感,根本只是个小丫头嘛。」

  「那个尾巴——她是蜥蜴人吗?还是人类?」

  「我觉得是混血儿。哦,我好像听过这样的传闻,圣都新来了个白发黑尾的
漂亮姑娘……」

  还没有靠近,精灵们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引人注目的来宾,吵吵嚷嚷的声音
立刻就把话题切换到了龙女身上。这些精灵的打扮各不相同,像是来自于不同的
社会阶层,不过倒是有个奇妙的共同点:他们的身材都很健硕,看起来都经受过
充足的锻炼。

  虽然有些怯场,妮芙丝还是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来,按照平等的礼节抚胸打了
招呼。

  「我听说这里的聊天欢迎任何人的参与——可以算上我一个吗?」

  「当然!」被称呼为忒伦斯的,穿着长袍的褐发精灵点头表示欢迎,「不分
男女老少,愿意来此的我们都欢迎——」

  「等一下!」另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旁响起,「那也得是有智慧的人才能
参与我们的讨论,你得先接受考验!」

  「这可是难得的客人,萨米尔多,别这么为难她嘛。」

  「得了吧,愚人可没法在这里待得长久。与其浪费时间欢迎新成员,还不如
早些做出鉴别呢。」

  萨米尔多的话似乎受到了不少成员的赞同,对此忒伦斯也只好点头同意。

  「你怎么想,小姑娘?先回答问题——就算答不出我们也不会赶人——然后
再做自我介绍,如何?」

  「我没意见。我对自己的智力还是有自信的。」

  「好极了,有自信是好事。」萨米尔多清了清嗓子,「听好了——什么东西
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

  妮芙丝自信满满的笑容垮了下来。

  「啊?」

  会因为时段而切换行走姿势的动物,这样的东西存在吗?等一下,题干说是
东西……说不定是脑筋急转弯?

  「……抱歉,我想不出来。」

  「起码我们知道了这位新朋友有着诚实的美德。」又有一人的讥讽声音响起,
「作为女性而言相当不错了。」

  「这问题确实有些刁钻不正经,还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比较好。」另一位成员
出来解围,「小姑娘,我问你,这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这是个并没有争论出答案的问题,只要说出自洽的道理来,这位新成员就能
得到接纳。但眼前古怪的白发小姑娘沉吟了一会儿,给出了根本听不懂的长篇大
论。

  「倘若要划定性状作为『鸡』与『非鸡』的分界线,遗传片段的变化应当在
鸡生蛋时发生,而蛋与其孵出的鸡事实上是同一个体,因而狭义上最早的鸡必然
从孵出它自己的蛋中来。然而,考虑到必须有稳定的遗传与足够的个体才意味着
新物种的诞生,事实上的『鸡』的诞生需要足够长时间的「非鸡」的演化与繁育
形成种群……」

  「停,停。」

  要理解这段话需要的知识背景太多了。精灵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忒伦
斯先出声询问。

  「小姑娘,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你擅长什么方面的思辨?还是心中有什么真
知灼见?说出来分享给我们吧。」

  虽然问答环节变成了自我展示,但妮芙丝也算明白过来了——她和这些精灵
没有什么共同知识,因此很容易产生观点分歧。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跨越代沟呢?

  少女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散落的直尺与圆规之下,是个复杂的几何图案。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个求解三等分任意角的尺规作图问题——这当然不
可能做得到,但这个做不到本身却是唯一的客观答案,不受主观想法改变。脑中
回忆了证明过程后,妮芙丝放弃了从三角函数开始说明的打算。不过,她却受到
启发产生了个新的想法。

  「我能用这两种工具画出边长相等的十七边形。」

  正十七边形尺规作图,这是数学爱好者都知道的经典。然而对于在场的精灵
们而言,这根本是相当于天方夜谭的命题。然而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震惊—
—垂线、平分线、圆、半直角,少女只是按照特定的复杂顺序绘制着这些简单的
步骤,便得到了圆上的四条短弦。她中规中矩地将步骤重复了数次后,一个内接
于圆的正十七边形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她绘图的同时,庭院中的精灵们全都靠近了过来。他们虽然没有第一时间
看懂步骤的意义,也能看得出最后的成品毫无疑问是个标准的正十七边形。啧啧
称奇的感叹声渐响,就连最为嘴硬的萨米尔多也不得不松了口。

  「哦,居然是一位天才数学家。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有着这么惊
人的数学造诣……」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解法。我只是将它复现了出来而已。」

  「诚实!而且谦虚!」忒伦斯放声感慨,「品德优秀,还通晓图形数学,各
位应该都赞同为这位小姑娘准备座位,是吧!」

  看起来,在场的精灵们并不在意自己的女奴身份,顶多只是为身上的龙类体
征感到好奇而已。白发龙女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就坐了下来,成为了聊天家
中的一员。

  「妮芙丝小姐,现在我们对你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吗?」

  「我听说,你们都是爱智慧的智者——难道你们是智慧之神的信徒吗?」

  她的话语引起了一阵哄笑。

  「智慧之神?那就只是个玩弄诡计阴谋算计别人的蠢蛋!」

  「慎言,伽利托斯!别再说什么和亚神相关的话题了。」

  这时候,妮芙丝才隐隐约约想起来,那家伙和自己说起过:这群人中有位成
员因为批判母树和亚神的行径而被杀害,因而减少了会牵扯到神明的议题。她讪
讪地缩起身子,诚恳地低下了头。

  「如你所见,我们只是一群喜欢闲聊和健身的边缘人而已。说是追寻智慧,
不过也只是闲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解闷行径罢了。」名为忒伦斯的精灵说道,
「我们这群人甚至会互相反对,观点也总是冲突,不过唯有一点是共识——反对
独断,尊崇辩论,通过话术交锋来明晰概念与知识,最终让所有参与者都能得到
收获。你觉得如何?」

  「我……」

  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如此称心意的场所,龙女只觉得心脏都激动得雀跃了
起来。她紧张地攥住拳头,使劲露出了彰显真心的微笑。

  「我非常赞同这样的原则,请务必让我也加入进来。」

***********************************

  直到月明星稀之时,伊比斯才等到了推门声。战战兢兢地走进宅子里的妮芙
丝显然知晓了自身的过错,惶恐的神色尽显于表。

  「玩得真开心,哈?」

  「嗯……嗯。我在那里玩得忘了时间,很抱歉,主人。」

  「难道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所以故意装作延误了吗?」

  「啊……」

  简单地点破了少女的小心思后,伊比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妮芙丝
的心理阴影还没有消退,而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硬扳回来的东西。青年无奈地叹
息一了声,招手将少女唤到了身边。

  「怎么样?那群家伙虽然怪异,和你的相性应该不错。有没有从闲聊中收获
颇丰啊?」

  「收获……」妮芙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以我个人而言,没有多少。这些
智者们仍然陷于本体论的桎梏之中,关于唯名论与实在论的争辩内容也没有超出
时代太多。我感兴趣的神明话题对他们而言是禁忌,所以今天实在算不上有收获。」

  她顿了顿,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今天我所见到的东西,比任何财富或宝物都
要珍贵。」

  那是她真情的流露。不夸张地说,从抓住了这位半龙少女以来,伊比斯还是
第一次见到她心情像这般愉快。看来,让她和那些肌肉佬一起玩是个不错的好主
意。

  「你在那里都和大师们聊了些什么?」

  伊比斯并不是真的在意少女所参与的话题,毕竟她所用的术语根本听不懂。
但这是让她放下戒心倾吐内心的问话技巧——谁都不会介意展现自己,这就是隐
秘的恭维方式了。

  「我没有加入到他们的聊天里去,只是在倾听而已……除了最后的那个话题。」

  「什么话题?」

  「……有关道德的话题。」妮芙丝的脸色复杂了起来,「智者们的看法各不
相同,彼此之间也互相反对。他们每个人都有成体系的思想,所以争吵起来也最
为激烈。」

  伊比斯见过这个场面——以前,这群家伙会在中环的柱廊那里夸夸其谈,他
就经常会在无事时去那里旁听。关于道德伦理的话题,这帮家伙吵得也不是一次
两次了,什么至善啊、实用之善啊,也算是听得耳朵都要麻了。

  「那你最赞同哪位大师的想法?」

  提到这个问题后,妮芙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她稍微纠结了一会儿,还是
诚实地说出了内心所想。

  「我哪个都不赞同。我的观点……有点极端。我觉得不存在能被称为『道德』
的概念。」

  这倒是种新奇的说法,伊比斯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想知道龙女是怎么解释
这样的观点的。

  「忠诚、勇敢、守信、牺牲,这些被认为是优良的品德,在具体环境下却有
不同的变化。忠于暴君显然不是好事,而勇敢与盲动很多时候是唯结果论下的分
别。放在时间尺度上,为了无预见性的承诺而搭上性命的行为会逐渐失去正面性,
而与财富相关的牺牲会因为生产力的提高而变得昂贵——也就是说,道德的尺度
会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而改变。」

  这一段显然是作为引子的说明,之后才是她真正想说的正题。自认不是好人
的伊比斯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认真地等待着少女的最终答案。

  「道德,总被认为物质之上的标尺。可如果真相与之相反呢?根本不存在脱
离物质环境的道德,只有现实的、被社会经济生产结构的运行所制造的作为现象
的道德……」少女的声音空灵而虚无,「再进一步地说,那是无数个体在互动中
博弈自下而上形成的、维护社会生产结构的行为指导的总和,无关任何形而上意
义的优与劣。违反这一动态的指导准则对个体而言仅意味着社会评价的下降,而
其社会评价又只是个体互动的影响因素之一,这使得任何个体都会有违背利他性
的准则以谋求个体利益的可能——故此,任何仅强调道德而不作出具体奖惩措施
的规则都毫无意义。」

  伊比斯咀嚼了一会儿这段话,敏锐地抓到了一处矛盾。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不存在道德』呢。」

  「自下而上分布式形成的维护社会生产结构的行为指导的总和——这种东西,
已经和传统意义上的道德根本南辕北辙了,因此也可以将其解释成『不存在至高
无上的形而上的道德』。」

  言尽于此,妮芙丝不准备再继续展开叙说了,而是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你会不会觉得有这种想法的我无法理喻?就连智者们都不赞同我的观点,
那怕是没什么人会表达赞同了……」

  伊比斯摸着下巴,稍微思考后给出了回答。

  「挺不错的。」

  少女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我不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小事。倒不如说,如果你是那种很死板的好人,
对我而言才是麻烦呢。」

  尽管明面上性格温柔,但青年很清楚,那只是龙女温顺的表象,那之下的真
实性格终于在此刻露出了冰山一角。不过,正如刚刚所说,他不在意这姑娘脑袋
里的想法有多么古怪,重要的是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无论你有多么离经叛道,作为你主人的我总会包容。有没有被我感
动到呢?」

  如此直球的挑逗,大概会得到少女的白眼吧。但妮芙丝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
意料:她的面容平静了下来,抱住胳膊淡淡地点了点头。

  「之前,我参加的那场聚会的最后,智者们对我的偏激观点感到了惋惜——
可我当时并没有任何羞愧或耻辱的情感。」龙女咧出了危险的微笑,「和智者们
在一起闲谈的时光确实快乐,但那其实只是虚度光阴:我的思维已经被塑造成了
这副顽固的模样,所谓追寻智慧的旅途更是身后的旧闻。所以,比起感伤得不到
他人的理解,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她神色坚毅地抿住了薄唇,「我
不需要再去那个地方了。我得继续在半年间完成社会调查,寻找之后该走的前路。」

  一股脱力感涌上了伊比斯的心头。

  他本来只是想让龙女能够转换心情,所以才让她去参加了肌肉佬们的聚会,
没想到那反而坚定了她的决心,使得调教进度又减缓了一截。算了,反正计划已
经展开,这些许节外生枝并不会产生妨碍。

  「好极了。」一点也没有高兴之情的青年作出了总结,「随你喜欢就好。」


              十七 跨越沟壑

  被非正式地划分为三个区块的圣都,其居民的阶层也相应地产生了差异:居
住在内圈母树树下的、作为精灵最顶层的各个庞大家族留在圣都的成员,还有拥
挤在外环、从四面八方来到母树周围的穷人们,这两种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存状
态,表露在外的精神面貌也天差地别。除此之外,就是像「查尔斯」这样居住在
中环附近、拥有一定财产与地位的体面市民们了。

  更详细地说,一部分这样的市民都曾有相同的身份——老兵。这一群体追随
着所效忠的领主们浴血奋战,积攒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终于厌倦了血腥的
战场厮杀。有的人会回到家乡,挑选奴隶购置土地建立自己的庄园,此前蜜蜂岭
的老领主泰瑟斯就是其中的一员:他甚至被英卡纳家赐予了一整个村镇的土地,
尽管那只是个偏僻的小地方,也让他跻身成为了统治者们的一员。还有一部分老
兵们不愿意留在乡下,就会带上财产居住在繁华的城市里。

  而圣都,正是最为繁华的处所,吸引了无数疲惫的战士们来此休憩。源于老
兵的中环居民们基本都曾在内环的某一家族帐下效忠过,因而顺利成章地成为了
母树下的显贵们在绿墙之外的照应。

  简单地回忆了背景之后,妮芙丝低下头,视线落在了手中捧着的陶盘上。用
树莓和面粉烘焙出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作为邻里之间的礼物再好不过,就
是树莓派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总之,不要在意这种小事,继续按照计划拜
访邻居好了。

  虹彩广场这一边的建筑和自己居住的独栋住宅一样,都是带有宽旷庭院的精
致式样。叩响门环之后,明显是奴隶的看门人便出现了。

  「你找谁?」

  「我是广场对面的住户,想要过来拜访问候一下……」

  这个木讷的老奴隶没有多说什么,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了。这是闭门羹吗?
感到疑惑的妮芙丝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便见到一个体态臃肿的精灵女人出现在了
铁门后。她看起来很不耐烦,波浪般的棕发像是炸毛了一样抖动个不停。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妮芙丝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肥胖的精灵。这个木桶般的精灵女人一点都看不
出同族纤细苗条的特征,层层叠起的赘肉油腻无比。她甚至伸出肥短的食指隔着
栅栏戳了过来,浓重的薰衣草香味熏得龙女有些难受了起来。

  「我知道,这儿是木匠协会会长的家。」

  「你知道?那你还敢上这儿来敲门!可不是随便哪里来的奴隶都能进我家里
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这次的串门之行要切换到下一个目标去了。虽然觉
得这位邻居有些咄咄逼人,并不准备纠缠下去的妮芙丝也没表现出什么气恼之情。
不过,胖女人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颐指气使地继续追问。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奴隶,怎么这么没有教养!还是说,你其实是个鬼鬼
祟祟正在踩点的小偷?!」

  「……我的主人是商人查尔斯,就住在广场对面。」

  听到了查尔斯的名字后,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精灵女人神色安定了不少。

  「哦……是查尔斯先生啊,那个最近有名起来的神秘家伙……对,你这样子
也对得上……」她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看门人发火,「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看门奴隶嗫喏了什么,终究还是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吼完一句的胖女人转过
身来,神情中虽然还有居高临下的色彩,也没有刚刚那么警惕戒备了。

  「小奴隶,你来这儿做什么?」

  邻里之间走动交流——原本妮芙丝是想这么说的,但意识到了对面的不善之
后也犹豫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影子窜了出来,闪到了胖女人的身前: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精灵小女孩,头上戴着野花与柳条编织的花环,两根羊角辫一
翘一翘,水汪汪的大眼睛扑扑地眨动着,显得惹人怜爱。

  「姐姐!快看快看,我的花环多漂亮啊——怎么啦,姐姐?有朋友来玩了吗?」

  「哈……没啥事儿。」胖精灵收起刚刚的刻薄脸色,俯身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你不是在房间里玩吗,娜娜,怎么又跑出来啦?要是把裙子弄脏了可不好,快
回去吧。」

  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眯起了眼的精灵女孩开心地转了两
圈,目光就落在了门外的龙女——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树莓派上。

  「哇!好香的味道——姐姐姐姐,我要吃这个!」

  被这么一提醒,妮芙丝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礼物。隔着栏杆之后的胖女人已
经开始安抚起了小女孩,说着什么晚上会给她做的敷衍话。略微踌躇了一会儿后,
本可以悄然离去的龙女还是主动走上前来发出了声音。

  「这是早上家里做多了的面点,」她递出了手上的陶盘子,「小妹妹喜欢的
话,就送给她好了。」

  「这也不能……」

  「我要吃!」叫做娜娜的小女孩拉住了精灵的胖手来回摇晃,「我要吃嘛,
姐姐!」

  「好吧,好吧,但你可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现在只能吃一小块,剩下的
要放到晚上再吃哦。」

  无奈的胖精灵打开了大门,从妮芙丝手中接过了树莓派。笑开了花的娜娜突
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来到妮芙丝面前笑吟吟地道了谢。

  「谢谢你,有尾巴的小姐姐!我用这个和你换!」

  她摘下了头上的花环,递到了妮芙丝手中。龙女稍稍错愕了一会儿,随性子
的精灵小女孩就已经哼着歌儿在庭院里玩起来了。

  「你要进来吗?」

  「……」

  「那行吧。」胖女人没等陷入迟疑之中的妮芙丝回答,自顾自地作出了提议,
「这样,下次让你主人自己来拜访,我们会招待他一起进餐的。让你一个奴隶过
来打招呼,这个新邻居也太不礼貌了。」

  或许确实是这个道理,社会身份只是女奴的自己不该用这样的方式登门结交。
本就是自作主张的妮芙丝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着点了点头,就看着胖女人关上
了铁门。体面的市民们可不会太过在乎奴隶的感受,他们只会将之视为主人的工
具而已。

  不过……事情也不都是这么坏的。

  她捏了捏手中的花环,孩童稚嫩而粗糙的编织方法使它变得非常容易散架。
小心地将这件脆弱而简单的工艺品戴在头上,白发少女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继续今日的自由活动吧。家里还有些练习时做出来的面点,
要不要拿上一些分享给帮派的朋友们呢?向着自家住宅走去的妮芙丝悠闲地想着,
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异常。

  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只是个偶尔见过几面的血尾帮成员,向来脸盲的她也没第一
时间将对面认出来。但这个衣衫破烂的家伙实在是行动太为鬼祟,看到龙女后慌
张的模样夸张过了头,这才让妮芙丝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喂!你——」

  只是靠近过去打声招呼而已,可是对方却直接转过身去拔腿就跑。心中的疑
惑让妮芙丝无法置之不理,于是迈开脚步追了上去。她今天穿在身上的不是那件
满是色情意味的哥特风短裙,因此全力奔跑也不用担心走光。才刚刚拐入小巷,
撒腿狂奔的帮派混混就被妮芙丝赶上,扯住手臂无法逃脱。

  「你不是卷毛吗?怎么一见我就逃得这么快。」

  「小…小小姐,我、我没有逃跑,只是……只是想起来有点急事……」

  小小姐,这是混混们想出来的绰号,说明这次没认错人。哪怕迟钝如妮芙丝,
也能察觉出外号是卷毛的混混不寻常的样子,蹩脚的借口也根本毫无说服力。她
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被他藏在怀中的,是个看上去就装满了东西的沉甸甸布袋。
这似乎是他极为在意的东西,不想被自己发现。

  「这是什么?」

  「是…是……等、等一下——」

  龙女已经在心中猜出了答案。她无视了卷毛的拒绝,强硬地用力夺过了布袋。
清脆的碰撞声与沉重的质感愈发验证了她的猜想,打开布袋,里面是与混混的经
济状况并不相称的金银质餐具,金盘子银勺子反射着阳光显出了晃眼的色泽。

  「是赃物,对不对?」

  卷毛咬了咬牙,突然伸出手来想要夺回布袋。但他的小臂立刻就被龙女那看
似娇嫩的白皙小手捏住,传来的剧痛让他惨叫着放弃了动粗的念头。

  「疼!疼!」

  像是要捏断胳膊般的巨力来得快去得也快,被龙女松开手臂释放之后,发出
嘶声的卷毛混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也变得煞白。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倒
也听说了这个有尾巴的怪女孩打倒「碎颅」的事迹。当时他只以为那里面有着夸
张成分,如今亲身体验过之后才终于相信了真实性,也就不再敢反抗面前这位少
女模样的怪物了。

  「你为什么要来中环偷东西?被你们老大发现了,不是要被责罚的吗?」

  「……我两天没吃饭了……」混混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小姐,拜托
你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老大,他会把我吊起来打的……」

  「两天没吃饭了?帮派同伴们不是会救济你的么?」

  和科克他们混得久了,妮芙丝姑且对血尾帮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以同乡
团体为核心的血尾帮相当团结,若是有谁囊中羞涩了,其他并不宽裕的成员也会
慷慨相助。怎么这还会出现有人吃不上饭的事呢?

  「我已经找他们借过钱了。但是我——我欠的有点多,没办法只好重操旧业
再干一票了……」卷毛诚恳地伏低了身子,「小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等
我用这袋东西把欠的债都还了,我绝对不会再偷第二次了!」

  妮芙丝叹了口气。

  倒不是她产生了动摇要作出包庇的决定了,只是既然对方是认识的人,总是
要劝告一下的。但看到卷毛这样子,想来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

  「你是轻松了,被你偷了的那一家怎么办?无缘无故地接受损失?」

  「这对那户有钱人来说就是笔小钱!可是对我来说等于是一条命啊!」

  「我并不觉得这是让你冒着风险偷窃的理由。」不为所动的妮芙丝面色冷峻,
「你究竟欠了多少?」

  「……七十个银币,五分利,月底要是还不上的话,我会被捆起来扔下码头
淹死的……」

  哦,高利贷,这倒确实说得通了。要是让伙伴们知道他欠下了这么大一笔债
务,对于友情而言确实是考验。神色缓和了些的妮芙丝正要说些什么,卷毛混混
却突然恳求了起来。

  「小小姐!你放过我吧,我会把事情都解决好的!就当是借用一下,先把这
些东西典当了,我保证能把钱翻好几倍,然后把这些东西赎回来偷偷还回去,债
也能还清——这样就没人会有损失了。」

  「……翻几倍?你要怎么做?」

  妮芙丝隐隐约约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我可以去隔壁街区的赌场那里把这些钱都下注了,肯定能把之前输的都连
本带利赢回来——上次只是我运气不好,明明感受到了启示却错过了正解,只要
再给我机会的话……」

  这下,龙女是知道了这家伙身上一屁股债是哪里来的了。她也没再说什么,
无视了卷毛的喋喋不休声,掐住把他拉了起来。

  「你……你要做啥……」

  「带你去找帮派的其他人。」放弃了在这里解决事情的念头,妮芙丝用另一
只手拎起了装满赃物的布袋,「要是我放过你了,才是在害你呢。」

***********************************

  除了上次聚集的茶摊,血尾帮的成员们也有另一处集会的场所。那是街区角
落一片木石建筑的露天废墟,长满青苔的石料与木柱不知道在那里堆了多久。由
于没人提出所有权,发现此地的血尾帮就占据了这处地方作为据点。有着一身力
气没处用的混混们搬了些干净平整的石头作为石桌石凳,又把地上的杂草粗略清
理了一遍,就得到了一处集会的好地方。

  妮芙丝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好有十数个血尾帮的混混在场。只不过他们并没
有像往常一样围坐下来聊天吹牛,而是各自都抓着木制的短棍短刀,哼哼哈哈地
对打练习着。而在混混们的中央,是一位浪人打扮的男性精灵,正在呵斥纠正帮
派成员们的动作——那是血尾帮的老大,帕纳齐。

  除了最初街上的偶遇以外,这还是妮芙丝近来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大。他看起
来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用刀鞘拍打混混们的时候也从不手下留情,每一下都让
散漫惯了的小青年们叫苦不迭。

  「哎呦,疼啊!」

  「我说了几遍了,眼睛要盯着对方的武器!」

  「是……哎呦!」

  顺着科克分心时目光投去的方向,帕纳齐也看见了走近过来的白发龙女。他
倒是辨认出了这是那个商人的女奴,也就是尼雅说的混混们的新朋友。但见到被
龙女拖着的卷毛混混后,这位帮派头领也意识到了这绝不是一次偶然的路过。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我在中环抓到了正在偷东西的卷毛,就把他给拽过来了。」

  妮芙丝将混混扔到地上,对着帮派成员们展开了手中的布袋。金灿灿银晃晃
的餐具器皿让放下武器聚集过来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卷毛的目光也
复杂了起来。

  「我还没把这事告诉别人……所以来找你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做。」

  妮芙丝已经理解了圣都的社会结构——在这里,没有什么垂直管理的公权力
审判机构,只靠各个街区各自用约定俗成的规矩来定罪。以此推测,对这样跨街
区的盗窃案而言,审理地点的选择会成为关键因素。所以,直接当场揭露卷毛的
罪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卷毛混混朝向帕纳齐,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
的表情,「老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重操旧业搞这些小偷小摸的!」

  帕纳齐走上前来,不发一言地盯着卷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

  「你知道帮派规矩的吧。」

  「是、是的。」

  「自己去把东西准备好,我现在忙,晚上等人到齐了再惩罚你。」

  面色苍白的小混混点了点头,想要转身灰溜溜地离开——但面色不善的妮芙
丝拦住了他,显然是不准备让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等等!就这样结束了吗?这袋赃物要怎么办?」

  「我会亲自还回去的。」帕纳齐沉稳地回答道,「我还没必要为了这么一袋
东西而舍弃荣誉。」

  按照听到的传言来看,这位帮派领袖是个立场偏正面的人物。然而心中还有
顾虑的龙女没有就这样放弃刨根问底,而是继续追问了下去。

  「那你要怎么解释这袋东西的来源?要和受害者说是从和帮派无关的小偷那
里夺回来的吗?」

  「我确实会这么说,但这是为了维护帮会声誉的小事。既然钱财都归还给了
受害者,同样当做无事发生让血尾帮的口碑保持清白更好。」

  「可不是无事发生——明明帮会有没管教好成员的过错,摇身一变就获得了
追回赃物的好名声,那还真是稳赚不赔啊。」

  这话说出口之后,妮芙丝却突然感到了些不妥。应该是和那家伙拌嘴过多了,
话语中带上了过多的讥讽意味。然而内中的含义是一样的——她不认为这是个恰
当的解决方案。

  于是,帕纳齐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怎么处罚卷毛是我们帮派自己的事。一介外人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我不认为涉及到公序良俗的事件适合小团体内部解决。」妮芙丝也不甘示
弱,「难道你要包庇他吗?」

  眼见两人之间就要产生冲突,面面相觑的混混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
都认得这个经常会来一起玩的长尾巴姑娘,知道她那身怪力气之下是温良的性格,
而像今天这样露出锋芒的一面还是第一次,更不用说冲突的对象还是受尊敬的老
大了。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把波里尼和科克两个家伙推搡了出来劝说。

  「别这么严肃嘛,妮芙丝。」口才相对伶俐些的波里尼先发了话,「咱们血
尾帮和其他帮派不一样,可不会包庇小偷。卷毛他一会肯定会被吊起来抽屁股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留下来看嘛。」

  「这只是帮派内的私刑而已。」妮芙丝不为所动,「我并不是说具体的刑罚
要有多重,但必须要当众宣读罪行,那才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波里尼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科克已经涨红了脸,忍不住
出声叫嚷。

  「这…这不对吧,你怎么就非要跟咱们帮派过不去呢?哪有不帮朋友反而要
把丑闻往外扬的,卷毛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对啊,虽然偷东西是太不好,还回去就行了啊。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嘛。」

  「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啊,小小姐。」

  听着混混们劝说的声音,看着他们投来的不解的目光,妮芙丝的心中浮现出
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我又不是在针对你们!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么做!她的几
乎想要大声喊出,深呼吸之后才平复了语气。

  「那么,最起码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得到受害人的原谅,那样才算完成了私
下调解。」

  这是她最低限度的退让了。就像上一次,那个买下的奴隶女孩偷窃被自己谅
解了一样,事态平息的前提是受害人的参与。少女原以为这是个能被接受的方案,
然而混混们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要去向中环的有钱人低头道歉?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呢!」

  「对啊!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从来没给过我们这样的外环人好脸色看,再要
给他们抓住这种机会,肯定会使劲讥讽我们『乡巴佬没素质』!」

  「那和公开又有什么区别啊!那帮有钱人肯定会把『血尾帮的痞子偷东西』
这种话到处传开的!」最为忿忿不平的科克叫嚷的最大声,「要我看,还不如不
还给他们,就当是劫富济贫好了!」

  「科克!」

  被龙女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上头了的科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口
气将心中的不满吼了出来。

  「我受够那些住在里面的有钱人的恶心样了!去靠近内里的地方玩的时候,
我好好走在路上就被他们放狗咬,蹲在墙边休息被扔垃圾赶走,好像我不是他们
的同族,而是个哪里来的脏东西一样!」

  「就是上次,老大他救下了被石匠会绑架的那个小孩,然后呢?还不是被那
个该死的老头当成那帮人渣的同伙了!最后他还没道歉,说『不就是为了钱吗』,
像打发乞丐一样扔了几个银币过来——呸!恶心!」

  「好了。」一直没说话的帕纳齐打断了科克的宣泄,「那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用再提。」他转向了已经皱起眉头的妮芙丝,「你也看到了,姑娘,我们这样
的『外来户』与那些早一步来圣都的居民关系不好,不同街区间的冲突很难解决。
按照你的想法来,麻烦只会多不会少。你还要坚持那么做吗?」

  龙女抿住了嘴唇。

  现实世界的情况总比理论要复杂得多,她再度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想法
与现状的矛盾仍然让少女踌躇着没法回答——而闭不住嘴的科克接下来的话更是
让她恼火。

  「要我说,干脆我过去一趟把东西扔在门口溜走,这事儿就可以结束了。我
想不懂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过不去呢?我们是朋友啊!」

  「就因为是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自己才会用严肃的要求和标准,而不是闭上眼睛敷衍了事。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想法当成是在为难呢?急促喘息着的妮芙丝胸膛起伏,湛蓝
的双眼紧紧盯住了同样神情激动的科克。简直无法理喻——在对面看来,自己坚
持规则的想法也是无法理喻的吧。她环视了一圈,除了冷眼旁观的帕纳齐与同样
面色犹豫的波里尼,在场的其他混混们显然都赞同着科克的想法,看向自己的目
光也终究,还是观念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强烈的无力感突然接管了身体,
让龙女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就这样吧。」她的声音也疲惫了下来,「我没有其他意见了。」

  「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会把东西还回去的。」

  面对波里尼示好的保证,妮芙丝也只是倦怠地回复。

  「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
但是……」

  也没有更多话语的必要了。失去热情的少女像燃尽的火堆一样噤了声。

***********************************

  讨论完处置方案之后,妮芙丝并没有直接离开。

  一来,她有些在意混混们的对打练习,也有些想要观察一下帕纳齐这位帮派
头领。此外,这件事情还未真正结束,不过在继续下半程的议题之前,还是需要
先静一静平复心情。废墟能休息的位置不少,找了处平整的地方坐下来后,少女
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努力练习的帮派成员们身上,可怎么都无法聚焦对准他们的动
作。一股从骨髓中漫出的懒散感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就连力气也提不起
来,只想要懒洋洋地坐着。格挡、突刺、斩击,混混们不断练习的同时,一旁经
验丰富的头领逐个纠正动作,教导发力和躲避的窍门——这些理论应该会对自己
有所裨益,但明明字句都在耳边,脑袋也慵懒得不想思考,任由它从记忆旁溜走。

  倒是有另一样东西从记忆中浮现了:那是曾经的自己,也有过一段如此倦怠
的时光。具体地说,是那天早上醒来时,终于发现作为自己父亲的那个生物抛弃
了自己。哪怕那已经被他所预告,可是真当孤寂一人而看不到尽头的时光来临时,
心中仅剩的只有不知所措的空无。

  生活没有发生变化,然而确实有什么因为父亲的消失而改变了。进食、饮水、
睡眠、排泄,以及放空大脑的填塞式娱乐,一切维持正常身体机能的行动都一如
既往,可那仅仅是空虚躯壳的机械本能。唯一改变的是曾经占据了日程表绝大部
分的学习时光,但那行为已经因为父亲的离去而失去了意义,既不能得到仅是颔
首的微薄夸赞,也无法积沙成塔般朝着触不可及的未来踏步。一旦意识到无意义
性,维持生命燃烧的火焰就失去了氧气,泵动奔腾的血液也几乎凝结……

  是的,这和现在是一样的。和混混们打好关系,了解圣都的社会生态,这样
行为的意义突然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横跨在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观念鸿沟,不仅
意味着交流的困难,也是自己和时代之间的隔阂——这些凭着热血行事的、性情
至上的混混们才是正确的一侧,是当世观念的剪影,恒常地遍布在这片大地上。
自己无法抛弃一切跨越过去,让他们脱离现实到这一侧来恐怕也更是灾难。那么,
在此之上的行动恐怕也会成为空中楼阁……

  被虚无的想法所攥紧,静坐着的妮芙丝只觉得就连午间的阳光也在褪色。不,
不能再这样消极地思考了,在一切尚未发生时下达定论是愚蠢的行为。不该埋怨
不被理解,还是应该坚守本心,努力找到弥补观念沟壑的方法才行——唯有这样,
唯有这样的话,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存在于此,而非消逝于虚空中无意义的看客。

  有着老大的亲手指导,对练的混混们一改懒散的态度,一直练习到力竭得站
立不稳才停止。随着帕纳齐下达了解散的命令,不少混混直接瘫坐了下来呼哧呼
哧地喘起气,而在练习中被打伤的成员则赶紧开始处理淤青。最为狼狈的是科克,
他在刚刚的练习中显得过于心不在焉,因此手臂和肩膀上挨了好几下,痛得坐在
地上直呲牙。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像旁边的其他混混们一样发出夸张的哀嚎,只是偷偷用
眼角的余光窥视着坐在旁边的白发少女,并在她同样看过来时赶紧低下头去。注
意到妮芙丝从座位上站起来时,科克还不由得心中一喜,然而发觉她向着老大走
去之后,高扬了一瞬的心情又跌落了回来。

  「我有事要说——这街区附近是不是有一家赌场?卷毛说他在那里输了很多
钱,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所以才起了偷窃的心思。」

  「我知道。」帕纳齐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不只是他,帮派里似乎有许多
人都在那间赌场玩过。那些放贷人倒是来过几次,都被赶出去了,所以不足为虑。」

  「那其他人……他们有沉迷赌博的现象吗?有没有什么措施来帮助他们戒赌?」

  帮派头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显然一时半会没能理解妮芙丝的意思。

  「我最近太忙,没关注帮派里的事情。难道在赌场玩有什么问题吗?」

  「赌博终归是不好的行为。」

  「有什么不好的呢?」一旁的混混们中间也传出了声音,「花点小钱就能玩
两把,要是运气好还能赚一笔,连着吃喝玩乐上好几天——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嘛。」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尽管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个时代的赌场,但由于各
种文艺作品的存在,妮芙丝也能想象得出那处场所的真实面貌。

  「你们都在那里玩过是吗?那就好好想一想,是赚一笔就走的时间多,还是
想着非要满载而归、贪心不足继续下注连本金一起输光的时候更多?」

  「我手气好得很,当然是赢得时候多了!」

  只有一个混混说出了这般不知是真相还是大话的发言,其他人都陷入了思考
之中。不过,他们并没有就这么被说服,而是很快拥簇出了新的观点。

  「哎呀,输的多也没事,赢一把大的就都回来了。」

  「只要最后能赢,前面输的就当在垫就好了嘛。」

  妮芙丝想起自己忽视了什么。考虑到受教育水平,混混们的数学素养近乎于
零,完全是靠本能与直觉在做出决策。面对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翻本而沾沾自
喜的底层青年们,她忍不住产生了扶额的冲动。

  总不能从大数定理开始给他们补课吧……但没有数理知识的话,又要怎么说
明赌博游戏的非公平性呢?

  「你们都被赌场欺骗了!这只是在浪费钱而已!」她尽可能地将事情夸大,
或者说,喊出真相,以吸引混混们的注意力,「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越赌越输,
揭露赌场是怎么骗钱的!」

  这话确实把混混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就连帕纳齐也扬起眉毛表现出了感
兴趣。妮芙丝走上前两步,来到了科克——他后面的波里尼身边。他是个相当伶
俐的小伙子,作为助手也再好不过了。

  「你知道哪里能弄到赌具吗,波里尼?我想做个示范。」

  「戴维那里有个骰子,我去把它薅过来。」

  由波里尼从某个不情不愿的混混那里得到道具之后,妮芙丝先观察了一下这
枚六面骰。除了代表数字的图案和自己在电影游戏中见过的骰子排布不一样,这
枚规则的六面体确实在功能上与之相同。这或许确实暗示了相同物理条件下会有
趋近的演化……她没有继续将思绪发散下去,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你们一般
是怎么玩的?」

  答案在情理之中,不过是简单的猜大小而已,有时会用复数的骰子来增加组
合花样。更复杂些的玩法也有,但不太擅长动脑筋的混混们并不会去钻研那些难
以取舍让人头痛的规则,而他们对于投注的想法也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

  「月神肯定会护佑我,所以我赢双五的时候最多!」

  「我碰到三就会倒霉,那肯定是压大容易赢。」

  妮芙丝再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骰子——骨制的器物并没有那么精致,影响对
称性的裂隙与不规则缺口难以忽视,而并非对位排列的点数也使得这枚骰子的公
平性愈发可疑。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人会用这样显然是不合格品的骰
子来赌博。

  「好吧。在接下来的说明开始之前,不妨假设骰子投出各个数字的几率都一
样……」

  「为什么会一样啊?」有个混混忍不住出声打断,「四是季节的数量,能够
受到四位亚神的加护,肯定出现的几率最大……」

  「放屁!你这个家伙总是输得精光,怎么会有脸这么说!六才是最容易出现
的数字!」

  她原本想从概率方面入手做劝说,但混混们已经就基本假设开始了争吵,互
相争论各自投注策略的优越性。各种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却狗屁不通的论据不
断进入龙女耳中,让她只觉得颅内的神经都在抽动。

  「停一下!」

  大概是清脆的女声即使吼叫也没那么有威严,喧哗的混混们根本没有对妮芙
丝的喝止作出反应。但当沉闷的重踏声响起后,被娇小少女那恐怖的跺脚气力惊
吓的他们才终于闭上了嘴。

  「我算是明白了。好吧,我得换个方向来向你们展示赌博的危害了。」使劲
摇了摇脑袋,重新平心静气的妮芙丝开始编织起了新的说明语言,「把多次重复
的赌博当成是一维随机游走……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游戏。先问个问题,你们一
般每次会带多少钱去赌场里玩?」

  「五六个铜币吧。」

  「十多个铜子儿。」

  「一整枚银闪闪……别这么看俺,俺只有攒了这么一大笔钱的时候才会去!」

  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吵嚷了起来,这次倒是没有偏离主题。反馈的答案并不
固定,不过也都是些小数目……是小数目吗?经常为宅院采购的妮芙丝瞬间惊醒
起来,发觉了自己的错误——对于十多个奴隶与一位奴隶主的开销而言,数十个
铜币并不多,但在混混们手上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闲钱了。

  「那就把作为『起点』的本金设定成五个铜币,至于『终点』——你们一般
赢到多少钱的时候会停手出门?」

  「……五个银币…吧……」

  「你太怂了!把这五个银币拿去下注就是十个银币,足够大吃大喝很久了!」

  「要是能赢,那就是手气好,肯定是一直赢到开始不断输钱为止再走啊。」

  「不知道,我好像总是被赶出去,还没自己带着钱出过门……」

  说到目标,混混们的声音就小了很多。只凭着一腔热血进入赌场的他们既不
懂规划,也不会见好就收,无意中就在话语中暴露了输多赢少的真相。说不定,
那个大言不惭地说连输就会收手的混混实际上也会上头输光再出门……腹诽着的
妮芙丝拍了拍手,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就把『终点』设置成十个银币吧——或者说,有谁觉得提前收手防
止输光会更好?」

  反对的意见几乎没有。于是妮芙丝点了点头,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地划了四十
多段线。大小不同、成色各异的铜币银币很难有固定的汇率,甚至就连铜币本身
的概念也因为某些又薄又轻的铜片的存在而模糊着,不过大致上还在一比五十至
一比二十之间。用五枚铜币赢得十枚银币,约莫着就是二的六至七次方之间。

  「用最简单的规则模拟吧——这里每一格代表五铜币,你们选个人站上来,
喊一个格子数量后用这枚骰子来猜大小。按照格子数目赢了前进输了后退,后退
出局或到达终点就是结束——怎么样?」

  禁止用「借贷」的方法一口气报出四十个格子,如果每次都把本金全部下注,
最快需要连赢六次才能到达终点,这种最凶险的策略获胜的几率也仅有百分之三,
而一点数学基础都没有的混混们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都显得跃跃欲试起来。

  「这还不简单吗?小小姐,要是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嗯……我自掏腰包给赢家十个银币,怎么样?」

  听到不用本钱就真能有十个银币,欢呼起来的混混们都表现得跃跃欲试。坐
在原地的科克转身看向波里尼,从他的眼中同样看见了疑惑——妮芙丝肯定有什
么计划,她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呢?想不出来的科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争抢游玩资
格,就听见了揪进了他心脏的话语。

  「我不要钱!」有个平时就流里流气的混混同伴叫嚷道,「如果我赢了,我
想要小小姐亲我一下!」

  该死的!他早该知道自己这帮朋友肯定会对这位新来的美少女有非分之想了!
心急如焚科克从地上跳了起来,却只见一脸满不在乎样子的妮芙丝只是毫不在意
地点了点头。伴随着一片「我也要我也要」的欢呼声,他只觉得心脏在被攥紧,
使劲浑身解数向着里面挤去。

  「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慢慢来——反正很快就会输光的嘛。」

  确实不用着急。有着自然底数的魔咒存在,许多混混没能撑过几次掷骰就回
到了原点。见到接连不断的同伴都垂头丧气地下了场,不断向前挪动的科克也安
心了下来,忍不住对失败者们露出了笑容。

  什么嘛,妮芙丝她果然考虑周到,她可不是什么会随便亲别人的好女孩。

  他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随着十数个倒霉蛋落败后,终于有个幸运儿脱离一
步即死的命运,向前踏出了一大步——他只在中途后退了一次,就通过一次成功
的全压连进五步,稳当当地站在了第十个格子上。

  「俺要是再赢两次,是不是就能到达终点了?」

  「是啊。」妮芙丝懒洋洋地回答,「不过,那也是要不留后路地全部下注才
行。」

  「俺才不会那么做呢!这次俺只压四格——大!」

  骨骰咕噜噜地滚了两圈,将代表五的面翻到了最上方。自信满满的挑战者使
劲大跨了一步,正好踩上了第十四格。这也意味着,他离少女的香吻也更近了四
步——原本还心情轻松的科克也感到了紧张,心中暗暗地开始诅咒起了自己的好
朋友。

  输,输!快输啊!

  他的诅咒时灵时不灵。有时,这个好运的家伙会前进几步,有时,他又会输
掉几局,不得已向着反方向远离。但总的来说,有了净胜场的这家伙还是终于到
达了新的里程碑。

  「又是大!这样我俺前进三步,到了第二十格上了!」

  「是啊,恭喜你。」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龙女对一口黄牙的开心混混点了
点头,「你运气非常好。要一口气冲击最终奖励吗?」

  不要啊!要是再让这家伙赢一次,妮芙丝的吻可就要送给别人了啊!

  「俺……俺要全押!十个银闪闪,俺来了!小!」

  十银币?终于想起还有第二种奖励,科克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什么嘛,
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啊。他看向骰子的目光不再凶狠,而这个没生命的道具似
乎也不愿意成人之美,咕噜咕噜地把「六」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唉——唉!不对吧!怎么…怎么输了啊!」

  好运大概是用光了,满脸懊恼的家伙倒退回到了起点,再后走一步出了线。
围观的混混们哈哈大笑,嘲弄了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倒霉鬼。

  「喂,科克,到你了!」

  「……啊?」

  跟着笑了几声的科克这才被点醒,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队伍的
首位,站在了游戏开始的格子前。远处,投来视线的白发少女微微笑着,站在代
表了胜利的终点前摆了摆手。

  科克心头一颤,突然想起了数天前尼雅的占卜。如果说,今日就是应验的话,
岂不是意味着……他的目光落在脚边的骰子上,忍不住咽了一口。

  「我、我选小……」

  他颤抖着拾起骰子,抛出。挖出孔洞的骨骰翻了几下后,停留在了一处微微
凸起的泥块上。三,是小还是大呢?

  随着混混们的欢呼声,终于如梦初醒的科克踏出了一步,心中涌出了难以言
喻的自信心。对了,这就是预兆!如果那个占卜没错的话,自己就肯定能走到终
点!

  「两格,小!」

  一,小得不能再小的点数。科克只觉得身体轻飘飘了起来,倾身踏出两步,
才堪堪停在了下一格的划线前。他抬起头,对面,少女那粉润的双唇在视野中不
断放大,仿佛在微颤着呼唤着……他坚定决心,不再有迷茫地再度下注。

  「四格,小——好!八格,小!」

  「科克这家伙真拼啊……我操,又是小?!」

  「只是一时好运,每次都全押,失误一次就输光光啦!」

  没有理会一旁的风言风语,连胜两次的科克走到了第十六格处。他没有丝毫
迟疑,再度喊出相同的全押并扔出骰子。三,差之毫厘的成功正是命运所眷顾的
意味,已然坚信无比的科克又大步踏出,乘着伙伴们的惊呼声,终于来到少女面
前数步的地方。

  「你走的最远啊,科克,运气真好。」

  「这、这是命运在眷顾我……」

  「唔,命运啊。」妮芙丝不以为意地随口重复了一遍,也没有显得特别惊讶,
「确实,差不多是该有人能到达终点了……几乎所有人都没能走出一半,这其算
是挺倒霉的情况了。」

  不相信吗?那就用无可争议的胜利吓你一跳吧!此刻的科克只觉得心中充满
了勇气——命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早该知道了,不仅那次占卜是预告,昨
天的遭遇也是证明,此时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那个人所说的,自己将来是能够
成就大事的——就像今天这挡不住的运气一样!

  「三十二,小!」

  精灵青年自信地扔出骰子,脚步也随之踏出。然而——他目光睁大,死死盯
在了泥地中间的骰子上。

  「六点——输光了呢。」

  少女的叹气声像钟锤一般响彻在科克耳际,令他的心脏如坠冰窟般冻结了。
后面的关于赌博危害的话语也没能传入他耳中,已经心如死灰的科克只是浑浑噩
噩地颤抖着,无意识地在人群可惜的叹气声中下场,回到了他动身前去排队的那
个空地。

  「呦,差一点就能得到亲吻的科克现在有什么感想呢?」没有参与进去只是
在原地远观的波里尼对友人揶揄道,「有没有觉得自己被命运玩弄了呢?」

  「滚滚滚,」科克没好气地扇手赶人,随即又画蛇添足地补上了一句,「我
就想赢个十银币回来带你再去玩一次……」

  「十个银币可是连金罂粟的漂亮姑娘们的手都摸不到吧。」波里尼忍不住吐
槽道,「我建议,你最好把昨天的事给忘掉,那不是咱们这种人该有的生活。天
上掉下来的大运有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太迷恋那种享受……」

  「金罂粟……」

  看着友人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波里尼就知道科克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也不再继续劝导,抬起头看向了被混混们围住的白发少女。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副看似礼貌的微笑,然而说不定,那只是预料到了自以为是
的混混们对着十个银币飞蛾扑火的模样而感到滑稽……

  这幅看透了一切的样子,和她那个主人真是像啊。

***********************************

  结果稍微有些在妮芙丝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付出十银币、或是吻某人一下的打算了,但运气不佳的混
混们都没人能摸到终点,甚至过半数的家伙在第一次掷骰子时就被淘汰了。当然,
让他们露出垂头顿足的样子本就在计划之内,这样才能方便之后的进一步劝诫。

  「明白了吗?以小博大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龙女叉着腰,用循循教导的
语气对着混混们劝告,「你们不要总想着能用一点点本金赢回来一大笔,哪怕真
有这种好运气,在那之前输掉的本金就比收益要多得多了——就像刚刚的游戏那
样,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因为概率波动而输个精光。」

  她这话倒是说服了一部分人,但还有不少混混有自己的想法。

  「我懂了!」有个混混表情激动地挥舞起了拳头,「只要每天赌到净赢一把
就走,就能积少成多——就像今天的走格子游戏一样,只要每天前进一步,就能
够到达终点!」

  「应该在运气差的时候收手,运气好了,就像今天的科克一样,全押拼命赚
大钱,然后在输掉之前赶紧抽身!」

  哦,天哪。

  妮芙丝痛苦地捂住了脸,只感到脑中的神经又在隐隐作痛。这帮「朋友」简
直是太不令人省心了,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不那么愚钝一些呢!这么一对比,偏偏
是那家伙的悟性和智力最好,这简直是太没有道理了!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想要找到例子说明净胜离场策略在多次重复下的谬误与
独立随机事件的概率。这时候,有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帮派的据点——见到这群
人的出现,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帕纳齐脸色微变,起身迎了上去。

  这群人是谁呢?心有疑惑的妮芙丝环视一圈,发现有几个混混看起来神情有
异,显然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她径直走到了其中一人身边——那是个吹嘘自己经
常赌赢的家伙——直接提出了疑问。

  「那群人是谁?」

  「是…是放高利贷的……」混混挤出了个惨笑,「没事、老大会把他们赶走
的,没事……」

  「咦,卢娜怎么也在那群人中间?」

  眼见的科克发现了高利贷商人中的精灵少女。她看起来没有受到胁迫或伤害,
只是样子显得不太高兴。上前迎接的帕纳齐已经和商人们站在外面磋商起来了,
而无所事事的卢娜就走进了据点,对着妮芙丝露出笑容打起了招呼。

  「呦,小小姐,今天过来玩了哈?」

  「嗯……」

  「我有事找呆瓜,过会儿再来找你聊——」

  见卢娜走向了旁边的混混二人组,有些好奇的妮芙丝也跟了上去。本性活泼
的精灵少女这次看起来有些焦急,直接就凑到了科克的身前,毫不客气地厉声发
问。

  「喂,呆瓜!你最近没有借钱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没有啊。」

  「没有?那我昨天看到你们进了——」卢娜小心地瞟了一眼妮芙丝,「老实
交代!你是不是为了去那种地方,把自己抵押掉借了一大笔钱了啊!」

  「那种地方……哪、哪种啊……」

  波里尼用手肘推了一下身边支支吾吾的科克,随后赶紧解释开脱了起来。

  「我们是去帮人跑腿送东西、干杂活,又不是进去玩——你也知道咱们俩有
多穷。再说了,这家伙虽然呆了点,也不会去借高利贷啊。」

  他的解释并没有完全起效,半信半疑的卢娜和妮芙丝显然都想要继续询问。
意识到这一点的波里尼赶紧先发制人,试图把话题岔开。

  「卢娜,你怎么和那帮人一起过来的?」

  「我碰到他们在找老大,问了一下什么事,觉得严重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诺,老大回来了。」

  看起来简短的谈话结束得挺快。那些商人竟然就这么转身离开了,而重新回
到混混们面前的帕纳齐却是脸色铁青。看到头领这幅愠怒的样子,有几个混混已
经开始双腿战战不住抖动了。

  「我本来以为赌博没什么大事——看来是我错了。你们还真厉害,偷偷用帮
派的名义借了这么多钱。零零碎碎算起来,总计是两千多银币,这笔钱,你们是
不准备还了吗?」

  「是、是啊……」某个混混干笑了两声,「老大,你不是经常告诉我们那帮
放贷的不是好东西吗?所以弟兄们就薅了两把……」

  帕纳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以前都是一个两个地上门,还让我以为事情没那么严重。但欠一群放贷人
的钱,和欠一两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今天他们可以一起上门,下次他们就能
一起雇人来对付我们。」

  「但是——老大,你那么能打,没必要怕这些唯利是图的毒蛇。今天他们不
也是夹着尾巴被你赶走了吗——」

  「那是我用荣誉担保了会为你们还钱!」帕纳齐怒呵一声,手中的长刀出鞘
插入泥中,「我当然不会惧怕,但如果敌人太多,我又能怎么保护得了你们!我
是在怕你们会受到伤害!」

  他的声音如怒雷一般,惊醒了还在侥幸的混混们。

  「你们知道两千个银币是多少吗?足够买下一大片土地,够我们所有人都衣
食无忧了!有了这两千个银币,我们就不用抛弃亲人离开故乡,千里迢迢来到圣
都挣命了!就因为赌钱玩耍,你们就把这么多钱给输掉了?难道刚刚这位姑娘的
好心还没有向你们揭露赌博的凶恶,没能让你们产生悔过之心吗?」

  「老大!我、我错了!我不该去赌场赌钱的!」

  「我也是!我不该那时候满脑子想要翻本,就去找人借钱的!我保证再也不
会去赌场了,老大!」

  还是得靠有威望的人来感化赌徒啊。看着混混们不断痛哭流涕的样子,刚刚
还在为他们的顽固不化而头疼的妮芙丝叹了口气。而且,这样让她确认了一件事
——科克和波里尼并不是那些忏悔的混混中的一员,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并没有
接触赌博。见两位好朋友并未染上赌瘾,这让少女感到了真挚的欣慰。

  「帮派里的积蓄,还四百多个银币,将就着能还上一部分。」帕纳齐的声音
沉闷而低落,「这本来是用于置办产业、照顾伤残人员和老弱的钱,现在都要拿
出来抵债了。剩下的缺口,需要把之前兑好埋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几个金币挖出,
再算上尼雅盒子里的首饰,也能再还上一部分……但即使这样也还不完……」

  「老大!我这里有攒了几个银币!」一位没有沾上赌债的混混向前一步,
「我可以拿出来帮兄弟们还债!」

  「我……我这里也有一小块银锭!那是我在码头捡到的,本来准备偷偷存起
来成家立业……就当没捡到拿给帮派用吧!」

  没有怨言,没有隔阂,剩下的帮派成员们踊跃上前,无私地拿出了自己的积
蓄来帮助偿还与自己无关的债务。神色坚毅的帕纳齐尽管只是点了点头,颤动的
双手也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站在最后的科克与波里尼对视了一眼,也来到了
头领的身前,各自从鞋底掏出了一枚带着脚臭味的亮澄澄的金币。

  「老大,这是……我们两个的。」

  「您也不用问这是哪儿来的了。」知道找借口也瞒不过帕纳齐的波里尼只是
诚实地说道,「反正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跟路上捡来也差不多。」

  「……好。」知道二人性格不坏的帕纳齐点了点头,「那我就替其他兄弟们
收下了。我再用人情去借一些的话,还上债务应该够了……姑娘,你有什么要说
的吗?」

  走近过来的妮芙丝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她只是点了点头,视线扫过眼角带
泪的赌徒们——此刻或相拥而泣或伏身忏悔的他们想必是在感动之下真心悔过了。
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固然,还清现有的债务是必要的,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防止相同的事情再
度发生。」少女努力让心中的理智压过感性,使得声线平稳而冷静,「应当避免
赌债沉重的帮派成员单独行动,让没有赌瘾的同伴监管他们不要再犯,控制他们
的社交圈隔离赌友。以及,有必要准备戒除赌瘾的训练——」她微微叹气,「赌
博,丝毫不付出辛劳而获得大笔收入的刺激性是有毒的,会让人的思维方式扭转,
难以抗拒『再来一次』的诱惑力而重蹈覆辙。仅仅是此刻的许诺并不能保证他们
将来的想法不会因为中毒而改变,所以,必须要有人帮助他们重建抵御诱惑的心
理能力……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还请让我来帮忙。」

  「外人」,龙女还记得帕纳齐对自己的定义。与沉浸在感动氛围中的帮派成
员们相比,冷眼站着的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即使转头离开也不会有违和。但是,
既然是朋友,就要伸出手来帮忙。既然有沟壑,就要踏出步伐来跨越。她毫不避
开帕纳齐审视的视线,毫无虚伪地回以诚挚的目光。

  最终,妮芙丝得到了期待的回应。

  「我相信你,姑娘——你是尼雅的朋友,就是我们帮派的朋友了。」

  「那么,」她转向了混混们,「我会尽我所能,行动起来。」


              十八 夜间露出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并不用刻意花费精力观察,只是随便瞟了两眼的伊比斯很容易就发现了自己
女奴的异样:往常,她总是显得心事重重,但今日一如既往地晚归时,步履轻盈
的妮芙丝显然是精神振奋了不少,眉宇间也尽是掩盖不住的雀跃之情。

  「稍微做了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咽下一块面包,缓了口气的龙女回复道,
「和待在宅子里虚度光阴比起来,总是要令人高兴一些的。」

  猜也猜得出来,她大概又是和那帮混混朋友们在街道上玩耍了一整天,所说
的「对社会有益」的事,也无非就是惩治恶棍或救助穷人了。伊比斯并不在意这
种鸡毛蒜皮,不过另一件迹象倒是较为可喜:她已经开始重新适应和自己同桌进
食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少女仍然看不起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餐,只是一个劲儿地
啃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冷硬干粮。

  「还在害怕我会给你下药?难得我做了薯泥拌虾、奶油炖蘑菇和鹿肉排。」

  妮芙丝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对此伊比斯也无法再说什么了。本来,从
主人与奴隶的立场上而言,女奴无论遭到主人怎样的对待都是天经地义的。然而
两人的关系毕竟比那要更别扭一些,这个自觉感欠缺的女孩现在倒更像个不情愿
的同居人,有着无法忽视的想法与判断力。

  只能随她去了。虽说定下了软硬兼施的调教方针,一味地示好也只是软弱。
独自享用研究新菜谱的成果,悠闲自在的青年继续闲聊。

  「花环不错。谁送你的礼物?那个混混朋友?」

  「邻居家的小孩送的。」提到这个,妮芙丝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随后生硬地
转变成了冷淡的样子,「我吃饱了。如果主人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要开始
晚间的瑜伽功课了。之后还要用牛奶泡脚,这可是主人你吩咐过的,我也没忘。」

  那是为了抵消总是出门走动造成的足部损伤,就目的而言也是为了满足主人
的淫欲。伊比斯知道少女对这样的安排有些意见,或者说,她不喜欢这种「无意
义」的浪费行为。倘若不是有主人的命令,这个连打扮都不会的怪女孩可不会去
保养——她对容姿重要性的轻视也是需要慢慢纠正过来的错误观念之一啊。

  「那还不急,睡前再泡更好。」早就有所准备的伊比斯也放下餐具,展现了
真挚的笑容,「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这可是主人的赐予,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他从餐桌上起身来到对位的妮芙丝身边,摘下了她头上的花环随手丢开。少
女先是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但见到青年从身后掏出的东西之后,立刻就变为了
震惊之色。

  她曾经见过这件道具——在某段最为艰难的日子里。

  「这……这算什么礼物?这明明是套在奴隶脖子上的项圈呀!」

  「难道你不是奴隶吗?」

  青年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可妮芙丝分明从那之中感受到了寒意。项圈,那
是奴隶主们对付逃亡奴隶的器具,通常是挂有牌子的金属圆环,和烙印一样彰示
着佩戴者的低贱身份。然而此刻展现在少女面前的项圈形制要更特殊一些:它粗
犷得像是曾经限制在自己腕部上的那些镣铐一样,看着就能让人产生不快。如果
不是上面还有刻着自己姓名和住址的金属牌,她几乎会把这当成是又一个戴在手
腕处的拘束器。

  「我…我不想戴上这个,主人……」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是要拒绝吗?」

  谁会把这种东西当做礼物啊!忍住了吐槽欲望的妮芙丝只是翻了个白眼。知
晓了这家伙恶劣的性格后,傻子才会相信项圈会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应该又是
他的恶作剧,而且还是有性意味的那种。

  想象了一下这样沉重的枷锁要压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难以接受的妮芙丝抿
住唇瓣,试图找些理由来回绝这份「礼物」。

  「如果戴着这东西出门的话,会很不方便。而且,它的造型一点也不美观。
主人你说过,我的外貌会与你的名誉挂钩,也就是说,这东西会损害你的名誉
……」

  「有长进啊,学会站在主人的角度来劝谏了。」伊比斯翘起了眉毛,「放心,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一直戴着它。只是今晚玩的时候用一用,平时就随你喜欢了。」

  说的好像自己会喜欢上这东西似的……妮芙丝没有再表示反对,只是微微点
头表达默许。伴随着卡扣合拢的声音,脖颈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少女感到了些许
不适,随后,她就看到面前的青年又掏出了一长一短的两根物体。

  「这个,本来是塞在后面的……不过你已经有尾巴了,倒也没必要再加一根。」
笑眯眯的伊比斯扔掉手中短的那根假狗尾巴,想了想又发出了指令,「把衣服脱
掉吧,啥都别剩下来。母狗果然还是要不穿衣服最好。」

  已经对这种事麻木了的妮芙丝没有迟疑地执行了命令。朴素的衣裙跌落在地,
将少女无暇的躯体尽情暴露在了烛火下,使得雪白细腻的肌肤染上了桃色的暖晕。
饶是早就已经将龙女的身体来来回回地享用过了数遍,试女无数的伊比斯仍是忍
不住将目光黏在上面反复欣赏。

  真是惊人。娇贵的肌肤不仅仅是色泽白皙莹洁,质感也细嫩得仿佛吹弹可破
一般。虽然体态并不丰盈,苗条的曲线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可贵的是故作镇定的
神色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些许羞涩感,更能恰到好处地激起男人的侵犯欲望。

  他走上前来,将另一件道具系在项圈上——那是一根长绳,末端连接着造型
精巧的铜制手柄。只要拉扯这根狗绳,就能迫使项圈的佩戴者按照自己的喜好改
变方向,可谓是极为方便好用的道具了。

  上下欣赏了一番浑身上下只有项圈的赤裸少女,又让她原地转了几圈,伊比
斯发出了满意的称赞声。

  「不愧是我选中的女奴,就是被当成母狗拴起来也很可爱。怎么样,有没有
什么不适感?」

  他一边询问,一边伸手轻揪龙女娇嫩的乳首。这满是调戏意味的举动让妮芙
丝面色微红,下垂的鳞尾也轻佻地晃动起来,以至于刻意稳住身体才能避免不小
心失去平衡倾倒进青年怀中。

  「我有点难受。」少女眨动有些迷离的蓝瞳,诚实地说出了感想,「脖子被
限制的感觉……很差,让我想起了以前刚被俘虏的时候,也被这么过分地对待过
……」

  如果是之前,伊比斯肯定会为了照顾少女的心情而回避这个话题。但现在情
况不同了,调教的节奏需要更强硬的态度,因此他嗤笑一声作出回应。

  「那就忍着。现在你被我抓住了,就该同样屈从于我的意志。还记得我教过
你要怎么做吗?」

  「记得,主人……」想起该做什么的妮芙丝顿了顿,夹着嗓子用更加绵软轻
柔的声线更改了称呼,「……主人大人。」

  这声线也和瑜伽一样,是改造这个对讨好男人一无所知的纯洁少女所必要的
训练。虽然妮芙丝平时毫无修饰的少女音也不差,但那只是未经雕琢的原石,经
过了刻意塑造之后果然甜美了不少,婉转悦耳令人愉快。

  伊比斯赞许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以示褒奖,接着又掏出了眼罩为她戴好。有
过经验的妮芙丝也没有对眼前的黑暗感到不适应,但却因为另一件事而不安地扭
动起了身体。

  「就这样不穿衣服待在餐厅里,身体有点发凉……」

  「那就做点饭后运动吧。来,就让我牵着你向前爬——这可是培养主仆感情
的好机会。」明明是刚刚想到理由的伊比斯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如果默契够高
的话,看不见路的你也能毫无阻碍地爬行。但要是不相信主人的指挥而固执己见
的话,说不定就会磕碰上好几次。就用这个游戏来当做默契测试,快趴下来吧。」

  即使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被催促了两声的妮芙丝还是乖乖地俯下身
去,摆出了四肢着地的姿势。从脖子上的项圈那里传来的拉扯感似乎就是指挥信
号,于是理解了游戏规则的少女就顺从地调整方向开始了爬行。

  「首先,先绕着餐桌来转一圈吧。注意不要碰到桌脚哦。」

  「妮芙丝会小心的……主人大人。」

  右手、左脚、左手、右脚……虽然平时都是用双脚在行走,但四肢爬行的姿
态对龙女而言也并不陌生——从前的她曾经也照猫画虎地模仿过真正的龙族们怎
样行进,因此心里对这种似乎并不奇怪的姿势也毫无抵触之情。

  餐桌并不大,妮芙丝稍微跟着项圈的指挥转了几个弯就回到了出发点。这次,
是向后的拉扯代表了刹车。于是她停下了动作,保持爬行的姿势等待着下一步的
指令。

  「嗯……摇摇尾巴?」

  摇晃摇晃。

  「完美,真不错,真不愧是我的小母狗。」

  被夸奖会感到高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爬行游戏看起来毫无意义。
心情莫名好转了些的妮芙丝很快就听到了下一个指示。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之后我会带你在宅子里转两圈,试
试更复杂的路线。可不要笨手笨脚地撞到墙了哦。」

  「我没那么笨拙的,主人大人。」

  青年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晃了晃脑袋的妮芙丝继续保持四肢着地的姿态,
心里却突然涌上了一段记忆——那是为了绕开泄漏舱室,在狭窄逼仄又毫无光照
的通风管道中爬行的经历。长长的管道仿佛没有尽头,而孤独前行的自己也根本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迎来结束……她的等待没有持续多久,熟悉的人类声音就传入
了耳中。

  「好极了,让我们出发吧。」

  「等一下,主人大人……」意识到不对劲的妮芙丝出声打断,「要做爬行游
戏的话,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吧。」

  「那就没意思了。穿上衣服的话,我又该怎么奖励你呢?」

  「呜……」

  奖励?意识到伊比斯所说的真意,脸色通红的白发少女只觉得身体开始微微
发热。怎么总是这样,这家伙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你讨厌主人的奖励么?」

  「……不讨厌。」

  「那不就得了。这次我可没有违背你的意愿,没问题就启程出发吧。」

  「可是——要是让宅子里的其他人看见了的话……」

  「我已经让奴隶们回房间待着不许出来了。」早就预料到一切的伊比斯轻松
地安抚道,「没事的,就咱们两个人,和在卧室里差不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有其他意见的妮芙丝只好点了点头。她扭了扭脖子,
感受到已经被体热染温的金属项圈又传来了拉扯感,于是乖乖地调转方向开始了
爬行。

  冰凉的地板刺激着手肘与小腿,目不能视的少女也只能在青年的指挥下手脚
并用,一寸一寸地挪动起了身体。幸好,这不是无声的默剧表演,身边倒还有个
虽然性格恶劣但也能对话的聊天对象在,也不至于无聊起来。

  「这个游戏,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啊……」

  「哦?你觉得太简单了?」

  「说到游戏,果然要和挑战有关吧。做容易的事情是得不到成就感的,更何
况技术高下的比拼也是乐趣的来源。没有成功与失败的区分的话,那就不是游戏,
而是单纯的『任务』了。」

  「你喜欢挑战困难?难道不会害怕失败吗?」

  「失败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还会成为宝贵的经验、排除错误的路线。只要多
失败几次,成功也就不难接近了。」

  「哎呀,真是天真的言论——」

  失败是能摧毁一个人的。倘若总是失败,免不了就会怀疑自身,开始失去信
心,判断失误,甚至丧失勇气。心里暗嘲着的伊比斯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摇头感
慨。

  「你想要追求困难,可是多少人愿意生活在简单却又求之不得呢。没有体会
过失败的代价,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呢。」

  「我,是体会过的啊……」

  或许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少女的话语中流露出了真心。

  「那是很残酷的困难了。失败就会导致维持生存的客观环境变差,更多的失
败甚至是停顿等待就意味着死亡,于是我只能一直尝试,拼劲全力去克服各种困
难……然后我活下来了,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听起来挺残酷的。」

  不过,那恰恰相反不是摧毁人的失败,反而容易塑造人的勇气与意志。伊比
斯算是知道少女那惊人的毅力与顽强来自于何处了。倘若她真的从那种不前进就
会死的情况下获得了成长,性格懦弱才是怪事呢。

  但是,确实有比那更加可怕的失败。

  倘若意识到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前进、只是为身体添加伤痕与痛苦,而停下脚
步就能获得安宁与舒适的话,那么多么坚韧的骨头也会被休憩的幸福所融化。

  「真不容易你能活下来。否则我就要失去可爱的小母狗了啊。」

  「……主人大人,为什么要叫妮芙丝『小母狗』呢?」

  「难道你现在的样子不像吗?」

  龙女稍稍歪了歪小脑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姿势确实和那种常见的四足宠
物有点相似。她总觉得这称呼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对了,之
前被教导的淫语中似乎有这样的说法。

  「『母狗』,这个词为什么会有下流的意味呢?」

  「这个嘛,刚刚已经回答过一部分了。至于剩下的答案——正好已经爬了不
少路,是该把『肉肠』奖励给我的小母狗了。来,换成蹲姿。」

  心有疑惑的妮芙丝下意识执行了命令,很快就明白了「肉肠」的正体是什么。
浓郁的雄性气息陡然出现在面前,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出青年正一脸
坏笑地解开裤带的模样。狗,肉肠……那就是要给他口交的意思,然后就是顺理
成章的全套流程……尽管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发展,妮芙丝还是忍不住提出了意
见。

  「……主人大人,妮芙丝想要换个奖励……」

  「哦?」

  「能不能…先接个吻……」

  还以为她要中途退缩不想继续游戏了呢。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请
求。说起来,接吻都快成为交合之前的必要仪式了,难道是斩杀恶魔的那一晚代
表主奴约定的亲吻触发了她的什么癖好不成?

  遐思着的伊比斯并没有拒绝,而是俯下身来托起了龙女的下颌。他用拇指轻
轻摩挲起了少女粉润的樱唇,感应到触碰的妮芙丝也乖巧地将手指吮住,清秀的
脸蛋显得色气无比。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屈从顺服的表现。面对这个娇小少女表达出的示好态度,
心底已经因为定下了今日调教计划而变得冰冷的伊比斯也感到了满意。

  「那就答应我,之后要克服掉你的心理阴影,好好吃饭。」

  「嗯。妮芙丝答应主人大人——唔~ 啾呜……」

  期待许久的温暖随着双唇相印而到来了。半龙少女昂起臻首,迫不及待地向
着青年献出了香吻。这一次她主动探出了小舌,想要寻求更进一步的结合。然而,
紧闭齿门的另一侧只是浅浅地吻了数息,便在少女意犹未尽的吞咽津液声中离去
了。

  「怎么,这样还不够吗?」

  「嗯~ 妮芙丝还想要……」

  「真是个好色的小母狗呢。不过吻已经没了,还想要的话,就只有『肉肠』
了。」

  肉肠……也可以吧。蒙着眼的妮芙丝再度闻到了浓郁的雄性腥味,随后泌着
前液的粗大肉棒就凑在了少女的唇间。她熟练地吐出舌尖缠绕上肉棒打着转儿地
扫动,不时还轻轻吮住龟头亲吻,将臭烘烘的肉团当做了宝一般卖力地清理起来。

  「主人的肉肠好吃吗?」

  「好吃……咕啾…啾呜……」

  像是真的在品尝珍馐一样,摇动小脑袋吞吐起了肉棒的妮芙丝滋溜滋溜地吮
吸着,要将混杂在透明黏液中的微量精子全部都贪婪地榨取出来。她的口技已经
学得有模有样了,无论是吞纳吐出的节奏还是不时侧过来舔舐棒身卵袋的技巧变
化都可圈可点。她现在真的已经完全进入女奴的角色中去了,无论是醉心于口交
的恍惚模样,还是断断续续而又娇软淫靡的喘息,都无不彰示着这个曾经倔强纯
洁的半龙少女的肉体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向着性事的快乐所屈服了。

  享受着口舌侍奉的伊比斯眯起了眼,轻轻按着少女的头顶抚摸起来。经过了
几个月的蓄养,她那原本乱糟糟的短发已经生长了一指多的长度,差不多能够及
肩了。教会了如何保养和梳理后,手感也顺滑了不少。感到心旷神怡的青年用五
指梳着少女纯色的白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美的玉靥随着樱桃小嘴的翕动而流
露出露骨的情欲,心中的恶作剧念头愈发膨胀起来。

  他让按在少女脑后的手掌陡然用力向着胯间压下,使得粗长的肉棒势如破竹
地直接捅进了喉头,随即又掰着她的小脑袋将侵入的肉棒拔出了几分。突然的深
喉袭击让妮芙丝只觉得口中的喉肉痉挛着产生了恶心感,但她很快就意识到那是
青年对更激烈的侍奉节奏的命令,便强忍着不适感主动前后晃脑来回吞吐,一下
下地让巨根反复地齐根没入撞击起来。

  「不错,和第一次的时候比起来,今天的表现出色了不少啊。」

  「唔…唔唔……」

  真是太棒了。少女窄小的口腔就像是另一处膣穴般,紧紧地锁住了其中的男
根来回榨取。她侍奉的动作是如此认真,甚至连回复什么话语的空隙都没有,使
了劲儿地要让主人精华全都射进自己的口中。

  然而……真正的乐趣还在后头,现在可还不是享用女奴的时刻。

  看着她用力深喉吞吐了数十下后,靠着自制力抑制了射精欲望的伊比斯掰住
了少女的下巴,硬是将快到爆发边缘的湿漉漉肉棒从她的口穴中拔了出来。对着
露出了疑惑神情的妮芙丝,青年按照计划宣布了残忍无情的消息。

  「奖励到此为止。」

  「啊……怎么可以这样……」

  都已经做好了承接这根淫虫精液爆发的准备,没想到事到临头这份期待却遭
到了打断。肌肤已然因为燃起的情欲而泛红的少女可怜巴巴地前倾身体,轻咬贝
齿表达了不满。

  「想要继续下去,那就得完成今天的游戏。来,把屁股抬高,摇晃尾巴动起
来。」

  妮芙丝点了点头,便又在青年的牵引之下撅着屁股迈出了爬行的步伐。她现
在已不再有多余的想法,满脑子只剩下该如何获得奖赏——虽说平日里总是一副
淡泊寡欲的样子,但她毕竟也是有着正常需求的妙龄少女。随着身体因为前戏而
激活了内在的渴求,对于伊比斯的轻蔑与警惕也已经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了缱绻
旖旎的遐想。

  不管怎么说,性事总是愉快的。这家伙虽然有时候很讨厌,起码不会在和自
己做爱的时候乱来,那今晚就不用考虑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把游戏做完舒
舒服服地享受就好了——这么想着的龙女只觉得头脑也晕乎乎的,本该感到寒冷
的身体也因为欲火而渐渐灼热,像是猫儿般躁动起来。

  直到,迎面的凉风让她打起了哆嗦。

  「为什么停下来了?」

  「主人大人……你是要带妮芙丝出去吗?」

  「想要接下来的奖励,就去院子里的花园那儿转几圈——你不是觉得在宅子
里爬太简单吗?」

  「可是……」妮芙丝迟疑着提出了意见,「在地板上爬行还好,院子里可都
是藏着碎石的泥地啊……」

  今夜的月色本就黯淡,何况是要在蒙上眼睛的情况下爬行,娇嫩的肌肤怕是
很快就会被划得遍体鳞伤。就算擅长忍耐疼痛,也不意味着要无缘无故地遭这种
罪吧。

  「放心,我早就已经考虑到了。来,我帮你穿上这个——」

  依言而行的妮芙丝照着指令伸出左腿,感受到什么细腻的东西套在了脚上—
—哦,她记得这个触感,是那件夸张的女佣服装的吊带袜,长度刚好能够覆盖到
膝盖以上的区域。眼睛被蒙起来的少女能够感受到青年的手指勾起了这条有着奇
异面料的长袜,顺便还在向上拉伸的过程中沿着自己的腿部向上抚摸……明明说
了要暂停奖励,这种手上的便宜却没停过,真是个好色的家伙。

  「这么轻薄的布料,直接在地上摩擦会磨破的吧……」

  「别担心,蛛丝袜子结实得很。只要不把它放到火上烤就不用担心损坏。来,
另一只脚也伸出来——」

  把另一侧的长袜拉上去,再扣上腰带将其系住,一双吊带袜很快就穿好了。
伊比斯欣赏了一会儿少女大腿上被白丝吊带袜的所勒出的浅浅肉环,啧啧赞叹两
声后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新装备。

  「这儿还有手套,戴上它就能保护手掌了。」

  说是保护手掌,这双同样是蛛丝制成的轻盈手套也和袜子一样长度超标,甚
至能够遮盖到手肘之后的肌肤。双手与小臂裹在丝质面料中的妮芙丝只觉得这新
奇的触感有趣,尝试性地将双掌靠在脸颊摩挲,体温不觉之间又升得更高了。

  「还有最后一件——诺,这个耳罩。外面的冷风会吹得耳朵难过,系上耳罩
就会暖和起来了。」

  考虑得还真周到。不知是用什么动物毛皮缝起来的耳罩暖和极了,美中不足
的就是会隔绝外面的声音,就连身边这家伙的说话声也变得模糊了些。不过,只
是在家里爬行的话,这种又聋又瞎的状态应该不会有危险,再怎么说,身边都还
有这家伙在呢。

  「好,出发吧。」

  迈步前行青年提起狗绳轻轻一牵,于是穿好了全套装备的妮芙丝乖乖地跟了
上来,爬出了宅邸大开的正门。

***********************************

  夜间的凉风拂过因为兴奋而变热的面部后,同样头脑发热的伊比斯也变得冷
静了一些。

  脚边,还在等待着主人奖励的小女奴忠实地用最为不知廉耻的姿势趋近爬行
着,并随着狗绳的操纵而听话地左摇右拐。毫无疑问,仅从肉欲的角度上来说,
这个桀骜不驯的半龙姑娘现在完全是自己的掌中之物。无论是当成床伴抱枕还是
精盆尿壶,她在心态上已经了没有任何的抗拒之情。至于学的花样技巧太少或是
对新玩法羞涩的缺点,也能通过每晚花些时间调教来慢慢开发。假以时日,这个
女孩一定可以成为了不得的性奴,能用绝美无暇的容颜勾住任何男人的魂魄。

  但是……仅仅如此就够了吗?

  哪怕看起来已经驯服,但伊比斯心里明白,少女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把自己
视作主人。她是被约定困住的囚徒,而非献上灵魂的奴隶。她可以在床上随便自
己摆弄,可除此之外的事,还会用心思考的少女可不会由着自己指挥。

  来到圣都的这段日子里,自己可是整天都在忙活商会的事项,自然不会和到
处闲逛的妮芙丝有什么冲突,所以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但之后呢?就算不提那
个为期半年的约定,要想让妮芙丝成为自己的助力,不得到她发自真心的服从是
不可能的。

  因此,仅有肉体上的占有远远不够,必须要用卑劣的手段击碎她的尊严,让
她发自内心地沉沦下去,再也不能用那种置身事外的眼光平等地注目着一切,卑
微地低下头颅向自己屈服。为此,再怎么过分的调教手段或阴谋诡计都有使用的
必要。

  「在这里停下,往左边靠一靠。」

  爬行了有一段时候后,脖子处的项圈传来了表示停止的力道,随后隔着耳罩
响起了青年贴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妮芙丝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就向着左边挪动了
两步,随即手臂触碰到了什么粗糙的物事——那是砖石的触感,自己现在应该就
是在院子的墙根旁边。

  「要、要在这儿开始吗……」

  接下来就是要开始交媾了吗?虽然更喜欢在铺满鹅毛床垫的暖和的大床上做
爱,但是如果这家伙非要在大晚上的把自己按在墙边硬来的话,也、也不是不可
以嘛……胡思乱想着的妮芙丝来回摩擦着不安分的大腿,微张的小嘴中不断有艳
丽的喘息声漏出。这一次的爬行路程意外地长,她几乎有些忍耐不住小穴深处空
虚的瘙痒感了。

  「真心急啊,小母狗。」近在咫尺的模糊低语声愈发挑逗着少女,「想让主
人现在就肏你么?我觉得还不是时候呢——」

  男人的温暖从背部传来,但那并不是交欢开始的前兆,仅仅是后方的青年弯
下了腰,单手环住了妮芙丝的小腹。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少女的肚脐下方,一边
绕着圈儿发力按压,一边继续说出了命令。

  「来,做些小母狗该做的事,抬起腿来朝着墙角撒尿吧。」

  「撒、撒尿?!可是……」

  「自家院子里又没别人,乖乖做就是了——否则,我今晚可就不来宠幸你了。」

  「但是,主人大人……」

  「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说完这句话后,直起身来的伊比斯将狗绳扔下,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

  意识到青年离开了自己,还蒙着双眼的妮芙丝有些慌了神。她的脑袋早就已
经迷迷糊糊的了,酥软的四肢也只是在用尽最后的力量爬行,就是在等着最后能
被插入进来得到抚慰才强撑着到达这里。但这家伙明显是在动真格,摆出了一副
非要看到自己的丑态才会继续的态度。但是,又怎么能够随地撒尿呢……

  不做就不做!轻咬着下唇的妮芙丝心里刚刚坚定了意志,就忍不住产生了相
反的退缩念头:反正是在自家宅院里面,其他奴仆们也都被喊回去睡觉了,稍微
做些出格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那又有什么可以害羞呢?

  一旦滋生了这样的想法,渴求宠爱的性欲夹杂着某种更阴暗的背德期待就诱
惑着身体作出了行动。赤裸身体的少女抬起左腿蹬在墙上,稍稍挪动小腿让被泥
土玷污的白丝脚丫卡出一个稳固的姿势,便真的像条随地排泄的小狗一样让微微
翕动的蜜穴张开来对准了墙角。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旁观的话……突然产生的可怕假想让原本并不多的尿
意突然爆发了出来。即使戴着眼罩无法视物,没有预料到自己就这么尿出来了的
妮芙丝还是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一股巨大的耻意涌上了她的心头,而陡然之间这
股耻意就随着尿液的尽数排出而突然减去了七八成,顺带着连身上莫名的压力都
减轻了不少。

  「呜……」

  想象中的罪恶感并没有多少,反而只有排尽尿液后的轻松,随后姗姗来迟的
是恢复思考能力之后的自悔。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就因为想要被那家伙奸淫,
所以就脸都不要地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了吗?自我批判的龙女很快又听见了脑海
中理性的声音:反正也没人看见,反正也没有造成什么恶果,最重要的是反正都
已经尿完了,再在心里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赶紧过来说点什么啊……乞求着事态发生变化的妮芙丝保持着尴尬的姿势,
却是怎么都没能等到那个人的靠近。他……他是不是就在旁边默默看着,要把这
种事当做是自己的笑料嘲弄过来啊!忍无可忍的龙女终于呜咽着抛弃了什么,咬
着牙挤出了刻意的甜美声线。

  「……主人大人,妮芙丝已经尿完了——」

  远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伊比斯仍然没有作出回应,而是转过头看向了一
旁的观众们,等待着紧接而来的夸赞声。

  「真是不错的萝莉母犬!老兄,你是从哪里买来这个白头发的小可爱的?」

  「那根蜥蜴尾巴能够左右摇晃!厉害了,这是怎么办到的?只是塞进屁股里
的假尾巴可没有这么灵活。」

  「嘿,小哥!我用两只和你换着用怎么样?都是从小养大的人类小女孩!虽
然没你那只漂亮,比你那只个头要小,抱在怀里玩起来更有趣呢。」

  虽然七嘴八舌的声音嘈杂,音量却是不大。毕竟这是本该宁静的深夜,出现
在此处的爱好者们也不会打扰街区居民的休息。白天,这里是热闹的广场,而到
了深夜无人的时刻,有着独特癖好的有钱人们便会肆无忌惮地露出人后的另一面,
将自家的母狗女奴牵出来透透风。就是此刻,广场上正在露出的姑娘也不是只有
妮芙丝一位,还有三四个赤身裸体的女奴正被他们的主人牵着狗绳,像真正的宠
物犬一样匍匐爬行着——和青年见过的有权有势的家伙们各种别出心裁的玩法相
比,这已经是相当健康的娱乐活动了。

  正因为早知道了深夜的虹彩广场会有这样的遛狗活动,伊比斯才会为龙女准
备了项圈。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只在宅邸里玩,而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把她牵出来
丢人现眼。他客气地回敬了各种各样的恭维话,目光再次落在远处独自撑在墙边
的赤裸少女身上——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没敢摘下眼罩与耳罩,正慌
张地抬高音量再度呼唤主人。

  「主人大人!你还在这里吗?我要回宅子里去吗?」

  可怜的傻姑娘,还以为自己还在宅院里绕着圈呢。

  「朋友们,安静一下。」对着其他牵着女犬散步的观众们,心里已经大笑起
来的伊比斯微笑着摆了摆手,「这只小母狗调教的日子还不长,所以……一会儿
才有真正乐子呢。各位可以先稍等片刻,悄悄跟过来,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聚集在虹彩广场的几位「遛狗人士」和其他观众们也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容,看着伊比斯转身向着墙角边的白发母狗走去,一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谈论起这
位陌生的新朋友,一边跟着围了上去。

  「做的不错,我的爱奴。」

  耳罩外终于模模糊糊地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被慌张所困扰的少女下意识露
出了欣喜的神色。即使翘起来的小屁股被重重拍打,嘤咛了一声的妮芙丝也只是
摇了摇尾巴,咬着声线作出了楚楚可怜的请求。

  「主人大人,妮芙丝已经爬不动了……」

  「哦?我看你不是还很有力气的吗?」

  「呜…呜,外面好冷,妮芙丝想要主人大人的疼爱和温暖……」已经决定在
这没有外人的情景下抛弃廉耻的龙女一边撒娇,一边来回扭动蹭起了紧贴着自己
的青年,「主人大人,妮芙丝的小穴好想念主人大人的肉棒……」

  「哦?有多么想念呢?」

  「嗯……里面…里面已经都是水了……」

  完全不在乎形象的白发龙女娇滴滴地说着,向着自己的胯间伸出手去。白丝
手套的正面已经满是爬行的泥迹,她便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撑开了小穴的穴口,
将其中蜜水泛滥的层层褶肉展示了出来。

  有什么声音响动吗?好像是「好骚啊」的精灵语……肯定是自己假想出的他
者错觉。反正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就算做出这种事也不会有别人看见,就当是便
宜这家伙算了。

  「嗯~ 嗯啊……哈啊……」

  感应到伊比斯伸出食指捅进花穴之中开始搅动,空虚得到些缓解了的妮芙丝
晃着尾巴尖儿发出了即是满足又是诱导对方更进一步的娇媚呻吟。只是这根手指
没有向着深处探索,只是浅浅地玩弄了几下就拔了出去,令她莫名产生了些怨恨
之情。

  「说起来,」拔出手指的伊比斯抵在少女的耳边说道,「好像外面的虹彩广
场上也有其他会在夜里溜母狗的居民。要不要出去找他们一起玩?」

  他的话起初没有起到效果,但短暂的延迟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妮芙丝
脸色微变,撒娇的动作也放缓了些。

  「外面……主人大人,妮芙丝不想去外面。」

  「哦?放心,只是一起交流训犬心得而已,虽然也有交换的玩法,我可以不
让你参与进去的。」

  「……妮芙丝不想去……」少女咬了咬牙,声音也孱弱了几分,「主人大人,
今天都这么迟了,再去外面的话妮芙丝要冻坏的……请、请快点允许妮芙丝开始
今天的侍寝吧……」

  「虹彩广场也不远啊?出了大门走上几十步就到了,爬过去也不用多少时间。」

  「主人大人!」妮芙丝的声音焦急了起来,「我、我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只有咱们两个人,好吗?只有咱们两个人的话,你想怎样我都会满足你的
……」

  「我如果想让你被别人肏呢?」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少女的脸色变得煞白。她这次犹豫了更久,才
挤出了回答。

  「如果、如果主人大人真的有这种爱好的话,我当然会愿意牺牲自己……」

  「我当然没有这种爱好。不过你说的也不是真话——」终于露出了獠牙的伊
比斯在少女的耳边用人类语讥笑道,「你会牺牲,就像上一次买奴隶时那样,把
自己放在砝码上与奴隶们的性命比较,认定了后者更加重要而坦然向路人们献出
身体。更久远之前,你也会为了制止布莱丹内的劫掠而堵上一切去刺杀,做好了
牺牲一切的准备。但是,你唯独不会为了我而做出牺牲——你只会把这当成是半
年内代价的一部分,而不是发自内心地认为那是该为主人献上的忠诚!」

  他伸手扯下了一直堵塞着少女听力的耳罩。同风声一道涌来的、来自数重音
源的窃窃私语声让妮芙丝的头脑宕机在了原地。而随着眼罩也落在地上,视线中
出现了围观的人群与四周显然不是自家宅院内的景色,终于明白过来自身处境的
少女惊叫起来,下意识试图伸手遮蔽不着片缕的身体。

  然而,一旁的伊比斯根本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拉住狗绳迫使妮芙丝仰起头
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臂夹住了少女的腰间,靠着墙角席地坐下后将她揽入了怀中。

  「该给你奖励喽,我的小母狗——」

  「不要!不要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不要啊——」

  和上次在斗兽场中截然不同。那时她是藏在观众席中的一员,而现在却成为
了全场焦点。妮芙丝能够看得出,对面男人们贪婪的眼神正在自己赤裸的身躯上
不断游走,无论是粉嫩的乳首、光洁的腋下、纤细的腰肢,还是被身后青年顶开
的双腿之间那本该是禁地的美妙桃源,都已经一览无余地被看了个精光——不,
还有最遭的事,或许就连之前自己像条狗一样抬腿撒尿的过程都已经被这些人所
目睹了!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能呜咽着胡乱挣扎起来。然而,无
论裹着沾泥吊带袜的双足怎样在青年身上乱蹬都无法让他的禁锢松懈,细腻白丝
手套中的纤巧细腕也只是被他捉在手中,像个成年人手中的布娃娃一般根本无力
反抗……等等,无力反抗——「你…你又下毒……究竟是什么时候……」

  「你自己有空的时候慢慢猜吧。现在,主人我要进来喽——」

  她已经猜到了。然而因为药效发作而浑身无力的妮芙丝根本无法阻止,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沾满了还未干涸唾液的恐怖巨物缓缓撑开了两瓣薄薄的阴唇,奋力
一挺捅入了早已泥泞濡湿的蜜穴之中。

  「呜啊啊——」

  和那个时候一样。浑身无力,无法抵抗,只能任由男人用丑陋的下体撕开自
己的纯洁之所,不受控制地被欺辱、被玩弄。不同之处在于,那一次是自己的初
夜丧失,充满了被强暴时的疼痛与屈辱,而这一次的自己早已经习惯和身后的男
人结合,从紧密结合的性器处传来的只有自己此刻不愿体验却又无法隔绝地冲上
大脑的快感。然而,再怎么说,两者都是强暴。即使前一刻的自己还在一厢情愿
地认为这是二人温馨的晚间淫戏时刻,摇晃着尾巴掰开小穴乞求插入,现在终于
明白过来真相之后对众目睽睽之下交合的抗拒之情也绝非虚假。可是……除了在
难以自抑的淫叫声中掺杂微弱的叫嚷,残存着最后力量的腰肢所做的也只是随着
身后男人挺腰抽送的动作迎合扭动,不成体统地制造着啪滋啪滋的绵密水声。

  「啊…啊啊~ 不、不行……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唔啊啊~ 呀啊——」

  「刚刚还这么渴求主人的奖励,事到临头还想反悔吗,小母狗?」

  故意呛了少女一句之后,终于开始享用正餐的伊比斯心中的思考却也没有停
下。果然,如果不是下了药,刚刚她那挣扎的烈度就绝对会让自己出丑。这姑娘
现在对性事的想法还是单纯的很,除了作为必要之时的牺牲,就是只和主人在床
第间的二人私密。那么接下来就要打碎她这天真的想法,让她明白自身只是主人
的所有物——不理会女奴拒绝声的伊比斯稍微调整了肏弄的节奏,同时将束缚她
双手的姿势变为单臂横抱,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卡住了龙女的下颌向着一旁的陌
生人们展示。

  「看,这母狗长得很清纯吧。瞧瞧这世间罕见的美貌,就算拿等重的钱袋来
换都不行。」

  「真不错……真是只漂亮的萝莉犬。这白发也算是罕见品种了,皮肤也白得
要命。」

  「看样子没什么男人用过啊,下面很干净,小穴虽然不肥也很紧致漂亮——
就是受苦碰到了老兄你的大屌,都已经被肏得扩张开来了。」

  「身材真好,既不像市场上的那些人类小姑娘一样瘦呼呼的,该匀称苗条的
地方也没有肉,还被养得油光水滑,看着就知道平时吃得不错。」

  听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宠物一般被陌生的男人们评头论足,只觉得羞得无地自
容的妮芙丝拼命摇晃着脑袋试图将这些声音甩出去——或者说,她也只是因为高
涨的性欲而癫狂起来了罢了。青年的动作又劲又深,每一下都能将膣穴内咬住肉
棒的褶皱尽数扯动碾平,硕大的龟头每一下都能不偏不倚地锤击在花心的最深处,
撞得小穴犹如喜极而泣一般一汩汩地吐出香甜的蜜水来。

  「呦,这母狗的水流得真多啊。」

  「那当然了!」伊比斯也同样附和道,「今天她流的水特别多,让我肏起来
也特别爽呢!」

  他就这样像是在展示商品一般与看客们谈着话,同时肆意凌辱玩弄着怀中小
女奴的雪白躯体。不仅如此,青年甚至还故意邀请陌生人们走上前来,验货似地
去点评少女的脸颊、乳肉,以及小小翘翘的白丝嫩足。每当这个时候,少女的身
体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痉挛,从泛着白沫的性器贴合处喷出一股新的蜜汁来。

  如果有谁能够来将自己从这样的境地中解救……坐在青年怀中上下翻飞的少
女用微弱的注意力扫视,所见到的却只是看客们毫无掩饰的贪婪与欲念。即使是
那几个同样被牵着的赤裸女子,也只是麻木地看着虚空,根本没有注视到自己身
上。她侧过身去,与低下头的青年四目相对,从灰眸中所见到的也只有戏谑。

  「你没发现自己在兴奋吗,淫乱的小母狗?明明就这么被看着,明明心里不
情愿,身体却变得愈发敏感火热了哦?」

  「哈…哈啊……我…呜~ 唔啊……呜啊啊——」

  如果要反抗的话,为什么此刻自己自由的双手不是在挣扎掐弄,而是像抓住
救命稻草一般搭在了他横抱过来的手臂上呢?已经无法思考的妮芙丝大脑一片空
白,只是任由迷乱的官能刺激组成唯有本能的音节,雪白的臀部也一下下地撞击
在青年的胯间,如鼓点似的敲响了伴奏,蜷起的圆润足趾也将平整顺滑的白丝吊
带袜夹出了趾缝褶皱,随即又因为太过舒爽而一根根地尽情舒张开来。

  明明应该感到屈辱与羞耻的,可是为什么…身体被异常强烈的快感麻痹得动
不了,只想着继续沉浸在这种矛盾的愉悦之中……

  等到少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绝顶之后的余韵了。沾满了白浊的巨根从
小穴中啵地一声拔出,仍然硬度不减地昂首向天。来过一发的伊比斯也似乎想要
缓一缓,没有继续逼迫胸膛起伏地喘息着的少女,随手帮她整理起了披散开来的
发丝。

  这时候,看客们中就有人发出了提议。

  「嘿,这母狗看起来好像还能继续,不如给我们也玩一玩吧。」

  本来,大半夜的出现在外面的就不只有几位「遛狗人士」,偶然遇上的无关
人员自然也是存在的。按照以往的惯例,确实也会有「遛狗人士」慷慨地邀请他
人分享使用自己的母狗的情况存在。要加大调教剂量让妮芙丝尝一尝无缘无故被
陌生人侵犯的滋味吗?伊比斯再度低下头,准备看她对这个提议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想?要帮这几个好心人身上发泄一下吗?」

  如果她摇着头拼命说「不要」的话,那就可以趁她没法反抗的时候一鼓作气
地试一试——然而,缓过气来的妮芙丝只是用那黯淡的湛蓝色竖瞳盯着身前空无
一物的地方,迟钝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你之前把我绑起来下春药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刚刚我明明都说了
不想在这种地方做,你还是没听我的意见。所以,对于这种事……」她颤抖了一
下,瘦削的肩头往里缩了缩,「我没有意见。你是『主人大人』,想怎么做都可
以。」

  虽然这次也用了敬称,但少女所用的已经不再是刚刚那种甜美刻意的讨好声
线,而是死灰般淡漠的、一如既往有些空虚感的声音。也就是说,今天的调教剂
量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再猛烈一些就恐怕会遭到反噬了。在心中确定了方针
后,青年抱着妮芙丝帮助她站起,随后对看客们进行了答复。

  「这是我的财产,你们要玩就自己买去。」

  大概是因为在中环的关系,虽然想肏白发美少女母狗的请求遭到回绝,倒也
没有素质低的出来强抢,只有几声惋惜的叹气。不再理会这些想捡便宜的家伙们
的情绪,伊比斯转身将妮芙丝的双臂压在了墙边,含着她的耳垂下达命令。

  「接下来,我们继续——你应该还想要吧。」

  如果是要掩盖快要沸腾的羞耻心,就该作出拒绝。但这个选项真的存在吗?
失去了力量的现在,她除了任由男人摆布之外,能做的也只有从口中发出微弱的
抗议声。或许也只能随他为所欲为,用默然来表达不反抗的不服从……然而,从
口中将要吐出的却是另一个答案。

  「我…我应该还可以……」

  只是被青年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耳边,浑身酥酥麻麻的妮芙丝就再度感到了欲
求不满。原本被注视的羞耻感变为了催化剂,让泛红的肌肤之下所翻腾的欲火变
得越发旺盛。说过了要对这家伙诚实啊——曾经的誓言成为了沉溺肉欲的借口,
使她无法自抑地作出回答。

  「我还能…我还想和你做,主人。但是,我们能不能回去……」

  不是能,而是想。原本已经冷寂下来的心绪被青年挑逗得渐渐重新活跃起来,
高潮过后的身体也做好了再度交欢的准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该是例行公
事的夜间侍奉变成了每一次都能沉浸其中的愉悦体验,静谧夜晚中缠绵交合的氛
围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时刻。诚实地说,她喜欢这样的放松,但是……今夜太过
喧嚣了。摆脱这些烦人的看客,或许就能返回到原本的深夜状态,回到那种毫无
负担的日常节奏中去。

  「让我们回去吧……回到床上去做,在浴室里、阳台上也行,好吗?」已经
在态度上作出退让的半龙少女用略带恳求的语气低声絮语,「我们约定过的,你
会尊重我的想法的,可以吗?」

  约定,那是维持着两人可疑关系的、毫无约束力的空言空语。然而从另一重
意义上说,伊比斯也知道那是少女下达的最后通牒——倘若他在此拒绝了少女的
退让,也就意味着妮芙丝失去了遵守约定必要性,刚刚那短暂的死灰情绪或许就
要再度浮现,甚至从此覆盖在两人今后的交流之中。因此,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
作出了强硬的回应。

  「我拒绝——就在这里做。」

  那双湛蓝的竖瞳黯淡了下来。对此,已经下定决心维持调教强度的伊比斯没
有停歇,继续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穷追猛打。

  「固然,这是我要强加在你身上的意志。但现在的你只是个女奴。站在女奴
的立场上看,这种程度的公开行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
了——上次在奴隶市场上,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

  「可是……」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解释是『那一次是特殊情况』,你在心里也讨厌把私
密的一面暴露在外,但是说到底,那又怎么样呢?」伊比斯用连珠串的话语将少
女的思考拽入既定的逻辑中来,「难道被人看着就不能做爱了?难道不是为了他
人牺牲就不能赤裸见人了?还是说,你非得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像个要
在衣服上绣花的妓女一样精心打扮,就能够遮掩住遗忘掉身为最下贱的女奴的现
状了?」

  「我……」

  「我已经允许你今天不用和别的男人交合了。你要是还不愿意做,那就干脆
告诉我,要把之前许下的约定破弃——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坚持到了现在,而不是
在那时候就自杀死掉,好好想清楚!」

  妮芙丝低着头,被尖锐声音所贯穿的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终于回忆起了那因为
长时的平和日常所快要遗忘的初心。如果说要维持清白的话,她早该在成为俘虏
的时候就自戕的。苟延残喘到现在,所想的无非也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身躯还
能对人们有所帮助,不想就那样一事无成地结束生命而已。

  「我知道了……」少女盯着眼前并非是朋友或情人,仅仅是约定者的青年答
复道,「我是个女奴,就应该放弃矫情,做出女奴该有的样子……我会做的,主
人……」

  她感受到自己的右腿被抬了起来——这次,是撑着墙的侧入体位啊。坚硬如
铁的肉棒仅仅只是在穴口处稍稍蹭了蹭,就又在脑海中激起了令人自暴自弃的战
栗快感,原本已经缩回闭合了些的花径也再度开放,又一次等待着主人的踏足临
幸。然而她所期待的插入迟迟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靠近过来的伊比斯最后的
说教。

  「你不必在心里用自我牺牲的借口感动或逃避。就连婴儿都有厌恶或喜好的
天性,但对成人而言重要的是该用什么身份做出什么样的行为。现在的你要做的
就是满足主人的欲望与需求——当然,我也知道你心里判断的尺度,不会强迫你
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现在的事,就没有违背我的原则。所以我……所以妮芙丝会
顺从主人大人的想法,在这里向主人大人献身……」

  妮芙丝,她用刻意的声线咬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这是现在在这里赤身
裸体地预备行淫的低贱女奴理所应当的代号,所以也理所应当地应该被这样称呼。
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偏离了身体,随之
而偏离的是一直烦扰着内心的别扭情绪,也包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放浪形骸的羞
愤与迟疑。对于妮芙丝这个女奴而言,那不正是理所应当的举动吗?又有什么好
犹豫害羞的呢?倏然间,心里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只剩下空空
荡荡的身体在纯粹的欲望驱动之下,迎合着男人的性器恬不知耻地上下磨蹭了起
来。

  「啊…哈啊……请、请快点宠爱妮芙丝…主人大人……」

  「当然了,」看着少女终于露出了坦荡淫乱的模样,今日调教计划得到达成
的伊比斯也露出了笑容,「不要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牺牲,要为了主人的
意志而献身。还有,可不要遮遮掩掩,像着平时一样,尽情表达你真实的内心吧。」

  他向前挺腰。如释重负的她也不再为旁人的注视而烦扰,欢欣地又一次迎合
了青年一贯而入的巨根。已经被精液所玷污的小穴再度受到了巨根的侵犯,什么
也不在乎了的妮芙丝只是任由青年再次占有了自己,毫无顾忌地当众吐出了曼妙
婉转的娇喘。

  「啊啊~ 嗯啊……主人大人的肉棒…顶得好深……哈啊…嗯啊啊~ 」

  「你的矜持呢?你那高傲的自尊心呢?怎么堕落成了这幅离开男人就活不下
去的淫乱样子了啊,小母狗?」

  「因为…哈啊啊~ 因为…主人大人太厉害了…肏得妮芙丝好舒服……嗯啊啊
~ 哈啊……」

  「也就是说,你喜欢主人的大肉棒喽?」

  「喜、喜欢,哈啊啊……太喜欢啦~ 」

  这是无可置疑的真话,所以根本没有羞于道出的必要。白发蓝瞳的半龙少女
高昂地啼鸣着,对着不认识的人们寡廉鲜耻地发出了堕落的肉棒上瘾宣言。她曾
经还会用「不讨厌」这样婉转的话术遮掩,现在终于将内心毫无保留地剖开暴露
了出来——哪怕被这个人类青年抓住,哪怕自己现在一切的境遇归根到底就是拜
他所赐,自己还是喜欢上了与他交合,痴迷于被他压在身下抽插射精的快乐。

  终于迫使这个总是腼腆得表里不一的傲娇姑娘承认了性事的美妙,正在奋力
征伐的伊比斯也变得更加兴奋。他将女孩的白丝美腿扛在了肩头,巨根一下又一
下地在龙女的萝莉淫穴中大力抽送,愈发压迫得她面色潮红,浑身酥软。

  「怎么样!主人的肉棒厉不厉害!是不是你见过的最大最威猛的东西!」

  「啊啊~ 好像…好像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有个更大的……呀啊啊——!」

  这个死心眼的笨蛋!这时候是该说这种话的气氛吗?哪怕确实有更大的也不
该这么说,又不是真的在问你大小长度!被激怒了的伊比斯不再有任何留情,全
力冲撞蹂躏起了少女的蜜穴。啪啪啪啪,汁水四溅,每一次清脆的撞击声都代表
着狰狞的巨物已经尽根没入,抽出之后又带出了牵连不舍的穴壁外翻。庞大的快
感像海浪一般冲刷过来,终于让双眼翻白的半龙少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呀啊啊!对、对不起~ 呀啊…主人大人…主人大人的最厉害、最舒服…
…呀啊啊——顶、顶进来了……呜啊啊啊~ 」

  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防线面对侵入者的猛烈攻势一败涂地,彻底将通往花心
的关隘拱手相让。被蚀骨的刺激感所淹没了理智的妮芙丝只是像小兽一样扭腰媚
叫着,娇躯乱颤,迷乱的双眼也再已无法聚焦,只是迎合着降下子宫,让凶猛的
龟头顶入吻住了子宫的最深处,爆发出庞大的浓稠精液将其全数注入填满。

  「咿呀啊啊啊——去,去了!要去了啊啊啊啊啊——」

  二度绝顶的反弓之后,舒爽到脱力的少女几乎要站立不稳。如果不是她的小
腿还被青年抓在手中,甚至就要身子一软瘫坐下来了。将全身的重量靠在墙上,
喘息数次之后,面色慵懒的妮芙丝把满是泥尘的白丝小手按在胸前,尽是解脱之
后的安心之色。

  她当然知道路人们还看着自己。「小骚货」、「萝莉母狗」、「鸡巴套子」,
这样侮辱性的语言也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中不断出现。但她现在既没有心思驳斥,
也不想捂住身体逃避,只是疲惫地低垂下了眉眼。身前的青年则是从容不迫地深
呼吸了两下,随后将少女的小腿放了下来,提起了裤腰带,显然是准备完事了。

  「走吧,回去洗澡,睡觉。」

  他向着龙女伸出手来,却没有得到往常一样的回应。妮芙丝的目光仿佛冻结
在了空无之中,从口中吐出的也是未曾预料的话语。

  「再来做吧,主人大人。」

  「……你确定吗?」

  「『要为了主人的意志而献身』嘛。如果主人大人想要的话,妮芙丝确实还
可以继续……」少女目光中的虚无只是短暂地持续了一瞬,就变成了迷乱淫靡的
赤裸挑逗,「要是主人大人不行了,妮芙丝也就只好遗憾放弃了呢~ 」

  虽然今夜调教的本意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坦率点,效果也好得过头了吧。伊比
斯伸手一揽,仍然没什么力气的龙女就主动扑进了青年的怀抱,两只白丝美腿也
迫不及待地缠上了他的腰间。少女的体温确实有些低了,但那之下的火焰却还在
熊熊燃烧着,已经恢复了些神采的眸子里也再度闪烁着情欲的光彩。

  「你这小淫娃,明明是自己想吃肉棒了,还要推到主人身上来……」伊比斯
低头玩弄了一会儿少女圆润的耳垂,才在她气喘吁吁时继续说道,「还要做的话,
可不是你想停就能停得下来了哦。」

  「嗯~ 只要主人大人喜欢就好……」

  妮芙丝只是痴迷地笑着,伸手又把青年系好的腰带解开,刚刚藏好的巨物就
又一柱擎天地弹了出来。青年挺腰一刺,还沾着晶莹水光的肉棒便没入了溢满精
液的蜜穴,于是欲求得以餍足的少女再度融化在了灼热的体温里。

  「啊…啊啊……嗯啊啊~ 里面被主人…弄得一塌糊涂了……呀啊啊啊……」

  两具炽热的肉体互相渴求着彼此,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的交合之声反复回响。
深入浅出地交合了数十下之后,伊比斯索性让龙女转了个身,揽住她的双腿将她
离地抱起,随后直接将黝黑的巨根从背后贯入了已经有些发红的肉穴。满脸陶醉
的妮芙丝只是将娇小的身体完全藏进男人的胸怀之中,小小脚丫也随着青年遒劲
有力的肏弄软软地晃荡起来。

  「主人大人…嗯……这、这是要去哪儿……哈啊啊……」

  「把小母狗被侵犯时的可爱模样展示给观众们看……嘿!」

  腰腹使劲发力,久经锻炼的青年便托着半龙少女一边肏穴一边开始走动。花
径中肉棒抽送的猛烈节奏与行进时的颠簸交替袭来,直让妮芙丝被顶撞得神魂颠
倒。无暇的雪肌全然布满情欲的绯色,双眼迷离的她视界中也已迷糊一片,只剩
下昏暗夜色的朦胧景象——直到充斥脑海的快感随着来自身后的动作陡然停止,
不满的娇嗔也随之而出。

  「怎么不动了啊,主人大人?」

  「别急。来,和观众们打个招呼——越是淫荡,主人奖励的就会越多哦。」

  少女这才发现,已经有个陌生人站在了面前。仿佛是嫌距离还不够近似的,
将肉棒抽出的伊比斯甚至还将臂弯向前送了些,好让对面一伸手就能够到自己。
然而,比起被近距离注视裸体的厌恶感,支配了头脑仅剩思绪的淫欲让她破罐子
破摔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谄媚痴态。

  「……晚上好~ 这里是主人的精盆妮芙丝小母狗——」

  「唔。说是调教的日子不长,这不是已经很听话了嘛。」对面根本没有想要
和龙女对话的意思,只是在和她身后的主人搭话,「您的调教技术真不错啊,老
兄,刚刚还很不情愿的女奴一下子就被你驯得服服帖帖的了。」

  「哈哈,过奖了。」还算受用的伊比斯重重拍打了一下妮芙丝的小屁股,于
是龙女便娇喘着扭动起了腰肢,「这小母狗还在害羞着呢,诸位完全可以再靠近
一些,摸一摸帮她克服一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伸出手攀上了少女的胸前,「这
小奶子虽然不大,手感倒是不错,奶头的形状也挺好看啊。」

  感受到怀中的龙女身体因为陌生人的触碰而僵硬了起来,明白她所想的伊比
斯开始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我答应过今天不会让其他人玩你,但也没说不会让他们摸两把——来,做
出点讨喜的反应来。」

  这时候该露出什么反应啊……难道是只要微笑就好了吗?讨喜…讨喜……妮
芙丝突然意识到了青年的想法——他希望自己的举手投足能刻意表现得更加符合
女奴身份,而不是平时那种随意平和的态度。呵,性奴啊……确实,既然都已经
是这家伙的性奴,无可奈何地失身了,那就不该再奢求什么保持形象的自尊。白
日的自由活动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而作为交换,深夜的侍奉时间就该被他所
支配。心态终于转变过来的龙女不再因为正被他人揉胸而僵硬,大大方方地向对
方露出了放纵的笑容来。

  「嘿…嘿嘿……谢谢夸奖妮芙丝小母狗……您看,乳晕的颜色也很粉嫩哦
…哈啊啊啊~ 不好,被摸着乳头就又兴奋起来了——呜啊啊~ 」

  做出了正确的举动之后,她果然得到了奖励。再度开始的性爱毫无遮掩地于
看客们面前再度上演,而醉心其中的龙女再也没有了过往矜持模样,大大方方地
将自己被精液浇灌滋润的荒淫模样露出给素不相识的人们观看,视若无睹地接受
了各种各样污言秽语——这一次,既不是为了拯救谁的性命,也不是受到了什么
胁迫,仅仅只是抛弃了什么而终于坦然放荡了起来。

  再也没有思考什么的必要了。理智已经随着落日沉睡到了黑暗的另一侧,此
刻就是任由欲望控制身体的时刻。再也没有束缚的妮芙丝尽情地沉溺在欢爱之中,
完全地将身体托付给了紧紧抱住了她的青年,丝毫不在意周遭目光地一边和靠过
来的人们进行各种限制级话题的互动,一边任由伊比斯摆弄了起来,不知廉耻地
吐出了无比诚实的心中感想。

  「哦哦哦!趴下来的姿势不错,这样尾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还真是天
生就长成这样……」

  「呜……您不要把指头缠在尾巴尖上……呜呜!主人大人,不要一边拍妮芙
丝的屁股一边从后面进攻得这么激烈……」

  后入位。像狗一样地被牵着项圈,受迫昂首又高高撅起屁股承受了猛烈的冲
撞。

  「考虑过让主人给你剃毛吗,萝莉母狗?这么漂亮的一线天小穴不剃光就太
可惜了。」

  「还是…唔唔……要看主人大人喜不喜欢……啾…呲溜……呜呜呜呜——!!」

  开腿蹲姿。一边用嘴为主人清理肉棒上两人的淫液,一边拨开阴唇向看客们
展示小穴。

  「呼呼,虽然脏了些,这袜子的材质真不错,真适合小美女的玲珑脚丫啊。」

  「谢…谢谢……哈啊啊~ 又顶到里面了……轻、轻点…主人大人……子宫又
要被注满了……呀啊啊~ 」

  种付位。蜷起的身体完全被青年压在身下,一边被他大力抽插顶入花房,一
边还要被好奇的人们捏着小脚,又痒又酥,顷刻之间又去了两次。

  之后,到底换过了各种姿势,性器之中被射入了多少精液,又回答了观众们
多少的淫言秽语呢?只是靠着本能在动作着的龙女再也没有了印象。她只记得自
己一次又一次地到达了云霄,心中的烦恼与思绪都轻飘飘地不知道去了哪里,只
是不断地被那家伙恣意玩弄得泄了身。最后,就是在最后一次高潮之后实在精疲
力竭地瘫痪了下来,倒在了某个宽厚的背脊上失去了意识……那就是这一日的结
束了。


              十九 商贾之信

  绿藤商会在圣都中环西北部有一处财产——那是栋气派的大房子,兼顾了供
商会成员活动与招待客人的功能。之前在圣都的时候,伊比斯有过数次拜访这处
会馆的经历。当然,拜访的原因都有些见不得光,所以他几乎没能从正门进去过,
离开的时候也得不到年轻侍女的送别。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堂而皇之地迈过属于商会的大门,享受仆从们诚挚的鞠
躬欢迎,并理所当然地走上三楼。那是商会会长的办公室,此刻当然空无一人,
只有铺着羊毛毡的椅子等待着主人的莅临。初来乍到的伊比斯毫不客气地坐了上
去,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没机会在老姐的商会里撒野,换一个商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红珊瑚事
实上还是老姐的财产,管辖它的人手也是老姐的心腹。不过,名义上拥有了商会
的自己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

  「刚刚收拾好的新会馆果然还是太空了,要在这个角落多放点盆栽,那里还
要摆张休息用的小床,还可以准备一大块红色珊瑚立在显眼的地方——嗯,最重
要的是缺了个机灵的侍女,方便传达会长的意志……」

  他的话当然没能传到任何人的耳中,只是消散在了空中。尽管德雷克确实为
新商会的成立做了不少工作,但也难免会产生些疏漏——比如,忘记完成新会馆
三楼的装潢,以及没有为会长准备好趁手的贴身女侍。当然,伊比斯也知道这些
过失并不是这个新下属给少爷的下马威。毕竟是自己特意吩咐他要把细枝末节放
在一边,先专心处理商会成员们的事务的。

  现在,这个可怜的家伙正顶着两三天没睡过好觉的黑眼圈,被一大群兴致勃
勃的商人们围在二楼,手忙脚乱地履行各种商会的职能呢。不过,万事开头难,
挨过了最初的忙碌之后,崭新的红珊瑚商会就能按部就班地开始运作了。

  毫无心理负担地休息着的某人事不关己地感慨了一番,开始感觉索然无味了
起来。倒不是说不关心商会的事,只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就不该胡乱插手不擅长的
领域。伊比斯有着能够快速上手商会事务的自信,但让更熟悉的德雷克来负责才
是效率最高的办法。相比之下,还有更合适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咚咚咚,什
么人踏着地板上楼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轻柔的脚步显然不会属于德雷克这样体
型正常的男性,也就是说,德雷克说的预订要面见商会会长的客人之一到达了。

  大致上,想要加盟商会的中小商人们会由德雷克来对接,而需要会长出面接
待的人物,就是欧葛林这样对投资商会感兴趣的有身份地位的贵族们了。不过,
那其中有女性存在吗?伊比斯的心中闪过了几个可能的人选,但当来者完全出现
在视野中时,他才发现心中的预测全部落了空。

  他认得这位蓝发的精灵少妇。当然,不是那个从手中溜走的可口猎物,而是
在拜访弗洛米尔时偶然瞥见的、友人父亲两年前新娶的妻子。尽管当时并没有和
她搭上话,但也悄悄观察过这个躲在角落偷窥的女性,因此对她留下了印象。说
起来,那天碰到弗洛米尔时提了一嘴红珊瑚商会的事,那或许就是使她到达这里
的起因吧。

  这位年轻的精灵女士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应该和弗洛米尔是同龄人。她似乎
有些局促不安,目光不住地在墙壁与地板之间游移。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伊比
斯也用正直的视线再度确认了对面的身份。唔,身材苗条,四肢纤细,衬裙之下
的隆起规模不大,确实和那个有着绝赞大奶的梅奈丽莎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整理好了心态,这个有些紧张的年轻女人还是在几息之间调整好了仪
态,彬彬有礼地进行了问候。

  「贵安,您就是红珊瑚商会的会长吧。」

  「虽然这儿看起来很简陋,不过那是因为新会馆还没来得及修葺。」伊比斯
用和善的微笑打消了对方心中的疑虑,「我是红珊瑚商会的会长,查尔斯。不知
该怎么称呼您呢,美丽的女士?」

  「叫我伊莱尼亚就行了。」

  「伊莱尼亚——真是好名字,令人想起了随风摇曳的白花,柔美而娇弱。不
过,我看更像是花间翩跹的蝴蝶,轻盈曼妙。」

  就气质而言,这确实是个恰当了一半的好名字。这位年轻的少妇看上去正如
野花般弱不禁风,纤细的腰肢仿佛随时都会被风给折断,包裹在轻巧精美的长裙
之中。然而,并不和谐的艳丽妆容却破坏了她那清秀容颜的美感,尤其是过浓的
腮红与唇妆,更是完全浪费了原本还算精致的五官底子,只是为这朵娇花涂抹上
了浓重的艳俗色彩。

  不过,伊比斯自己也知道没必要把这种话说出口来,恭维总是更适合交际的。
诚恳的称赞果然让伊莱尼亚心情愉悦了些,不自觉握住的粉拳也舒展开来。

  「查尔斯会长也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呢。我一开始听说了您的事迹之后,还以
为会是个成熟的长者……没想到也不过是没到百岁的英俊青年呢。」

  没到一百岁的精灵,换成人类的年龄也就是二十岁多。为了减少破绽,「查
尔斯」这个变装本就没有在外貌年龄上下功夫,看起来就是个白白净净的精灵年
轻人。

  「可不要以貌取人啊,伊莱尼亚小姐。谁说年轻人就不能成为商会会长?」
伊比斯抖了抖眉毛,像个真正的商人一样露出了精明的神情,「那么,您是为了
何事而前来拜访敝会呢?我猜,应该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手头有闲置的金银而想
要用钱生钱,对吧?」

  称呼不知不觉从女士变成了小姐,伊莱尼亚并没有下意识表达不妥——正经
一点的话,应该是称夫人的,但青年和煦的笑容让她放下了戒备,耳中所听到的
诱惑也使本就为此而来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其他人……也就是说,自己所偶然听
到的消息并不虚假,这个「红珊瑚商会」果然在寻求有钱人的投资。

  她的手不自觉地捋起了垂在胸前的麻花长辫,声调也活跃了起来。

  「这么说,查尔斯先生对此很有经验了喽?」

  「当然。」

  青年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比了个请的手势,将伊莱尼亚引导到了对面的椅
子上坐下,随后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整卷账本,摊开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
上。

  「一般来说,各种生意能赚的钱不尽相同。粮食、布匹卖得再好,也不如食
盐、香料带来的利润要多。如果载满了豆蔻、樟脑、胡椒与丁香的车队能够成功
到达圣都,便能轻易交换到等重的金银。不过,如果只盯着一两样货物投资,一
旦陷入风险之中,就会因为偶然的价格动荡与其他突发因素血本无归。」

  他停顿了一下,确认了伊莱尼亚正听得兴致勃勃后,才继续向下说去。

  「因此,合理配置投资才是安稳致富的秘诀。既要对高风险高回报的项目贪
婪,也得参与低风险低回报的项目求稳。这样,哪怕是碰上了飓风导致船只倾覆,
或是路上的货物被强盗劫走,被分散的投资也不会全部亏损。」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考虑到对方是个对商业一无所知的门外汉,伊比斯在尽
心解释的同时,还用充满热情与真诚的目光与伊莱尼亚对视,以博得对方的信任。
只是这位年轻的蓝发女士却显得有些羞赧,躲闪着目光眨了两下眼睛,微微低头
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原来这里面的道理有这么多——可我却一点也不懂,不知道投资的时候要
怎么做……」

  「不用担心,小姐。红珊瑚商会完全可以帮忙包办投资细节,如果您想知道
资金去向的话,我们也欢迎你您来随时询问。」沉浸在商人角色中的伊比斯头头
是道地说着,「尽管从规模上完全比不了那一位风神的绿藤商会,仅在圣都南部
而言,本商会也算有些影响力。除了圣都之外,各地也都有本商会的成员,因此
会有各种渠道将四方的物产送达过来,也就有充足的项目用以承接投资。」

  老姐所交付的名单上不仅仅有圣都的商人,还有一批分布在各处精灵领地上
的供应链条与产业。虽然无论从数量和质量上而言都根本无法与绿藤商会相提并
论,但支撑起一个简单的商会也已足够。德雷克已经在安排相应的联络了,不久
之后搭起了骨架的红珊瑚商会就能真正运行起来。

  「顺利的话,对本商会的投资会有每年二成的回报——如果要把这笔钱用于
田地投资,所获也不过三分之一罢了,还要费心购置奴隶经营生产。不知您对此
是否满意呢,伊莱尼亚小姐?」

  「二成……也就是说,年初拿出十个银元,年末就能收获十二个……」

  伊比斯能够很清楚地察觉,面前的伊莱尼亚已经心动了,只是因为还没有下
定决心而在踌躇着。他没有刻意地继续追问,而是用轻松的语气故意将话题岔开
了去。

  「伊莱尼亚小姐,像您这样举止优雅、容姿靓丽的美丽女士,一定是从内环
而来的尊贵者。不知我能否有机会得知您的姓氏呢?」

  姓氏,就是家族的名号。伊莱尼亚是弗拉米尔的新继母,那么去除可能存在
的中间名后,她的全名应该是伊莱尼亚·贝拉斯科。当然,查尔斯在理论上是根
本不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就要用询问来确认信息。摆出了疑问神色的伊比斯看着
面前的蓝发精灵脸色微红地抿了抿红唇,随后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是佩罗塔家的二小姐……只是居住在圣都的亲友家里而已。佩罗塔不是
什么显赫的大家族,真是见笑了呢。」

  这就很有趣了。

  没有报出丈夫的姓氏,也就是隐瞒了已婚的事实。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知道
了面前这个年轻少妇的底细,还真的容易把她当作是尚未出嫁的清白女性。明明
贝拉斯科的姓氏在圣都还算响亮,将其隐瞒的目的也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念头在闪电之间产生在伊比斯的脑海中。这时候,伊莱尼亚已经继续说了下
去。

  「当然,查尔斯会长您不用担心我拿不出钱投资——我手上还是有很大一笔
私房钱的。四…五十枚金币怎么样?都是有亚珀塞隆头像的大金币,成色也是最
好的那一批!」

  伊比斯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原本估算的是,伊莱尼亚会拿出一笔小钱来作为投资,还会患得患失犹犹
豫豫,反复确认红珊瑚商会的可靠性。但她一口气就拿出了五十枚「精灵王」大
金币——那可不是后来的精灵领主们铸造的那些抠抠索索的小金饼!这样相信一
位初次见面的商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保持着思索的沉默姿态,伊比斯悄然开启了一丝「灵视」。以前,用未被恶
魔强化过的「灵视」远远窥视亚神时,那庞大的灵魂质量带来的不适感曾经让他
恶心呕吐了一整天,因此这次他并没有将能力完全展开,而是使用了些新技巧,
像眯起眼睛一般将「灵视」的范围限制在了周遭的一小圈内。圣都内亚神们那炙
烈的光华仍然在视界的黑暗背景深处闪烁着灼烧精神的炽热光晕,不过努力集中
注意后,眼前的凡人灵魂那相对黯淡的情感色彩就变得隐约可见了。

  「您不相信我吗,会长?」见到伊比斯沉吟不语,焦急起来的伊莱尼亚连语
速都变快了些,「要是您想要眼见为实的话,明天我就可以把钱拿过来……」

  「不用心急,伊莱尼亚。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在考虑更缜密的方案而已。」
青年用细声的温柔语气安抚道,「商人总是要面临风险的,即使是我也无法保证
不会出错——但我总不能让你的财产白白损失,因此必须要尽心竭力地确保每一
枚铜子儿都能用到实处上才行。」

  这当然是哄女人的谎话,敲定投资细节并不是坐在这里空想就能完成的任务。
但对于伊莱尼亚这种没有任何经验的天真少妇而言,这就是足以让她感动的体贴
——对,感动。透过「灵视」的观察,伊比斯终于模糊地确认了伊莱尼亚的想法:
那是比友善要更进一步的憧憬好感,或许就是一位被丈夫冷落了的年轻妻子遇上
了英俊男人后产生的热情与悸动。

  他不禁在心底哑然失笑。从前执行老姐命令的时候,也不乏需要伪装色诱特
定目标的场合。为了吸引那些寂寞的太太或小姐,总要针对目标性格喜好来特意
准备相应的人设。但是这一次,「商会会长查尔斯」的形象却不含有吸引女性的
刻意在内,而偏偏是这幅并不能说多么帅气的皮囊与毫无攻略目的的举动引起了
伊莱尼亚的热情。该说是无心插柳,还是老夫少妻的组合让这位年轻少妇变得水
性杨花了呢?

  「至于那些金币,还是得有第三者来见证托付的过程。商会虽然可以作为商
人们的担保,可要是商会本身参与的交易,最好就要有威望的人选来公证监督。
虽然身为会长的我可以拍胸脯保证,但只有这样才能建立起信任的桥梁,不是吗?」

  「您真是可靠呢~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被读取的伊莱尼亚眨动
眼眸,露出了真诚的笑靥,「能有查尔斯会长帮忙的话,我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于是,正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五十个金币虽说不是个小数目,对于新商会
的扩张需求而言也还远远不够。不过,本来要会面的客人就不是只有一个伊莱尼
亚,即使不算像她这样没有提前预订的,也已经有四五位感兴趣的体面人士会在
几天之内陆续来访了。

  那些家伙可不好糊弄啊,可不会像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小少妇一样被一堆没信
息量的空话唬住。心里默默感慨了一番的伊比斯掐断了念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
没的。他重新开始了新话题,和伊莱尼亚闲聊了起来。

  「说到佩罗塔家,那是马尔莫达地区的家族吧。我以前听说过,那儿有个古
老显赫的迪卡普里奥家族,特征也是显眼的蓝发。你们是亲戚吗?」

  「亲戚说不上,不过倒也有些渊源。」伊莱尼亚没什么遮掩的心思,「佩罗
塔家的先祖是迪卡普里奥家的侍从,被赠与了森林边的平原作为领地。那已经是
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的迪卡普里奥家已经大不如前,尤其是那场变故之后,家
主就在特伊米纳岛上的宅子里住下了,也没什么心思管理那个岛屿之外的领地了。」

  这当然是伊比斯早已知道的情报,但他的初衷倒也不是显摆自己消息灵通。

  「看来是道听途说有误,唉,我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假装认真倾听的
青年连连点头,像是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还听说,马尔莫达那
边有个有趣的习俗。那里的精灵女孩会在成年礼上亲自潜入海中打捞贝壳取出珍
珠,拿到的珍珠越大色泽越靓丽,以后就越是好运——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呢?」

  「那是和从前的亚神传说有关的习俗,现在也只有海边的渔村才会那么做了。
像我这样不会潜水的女孩,要用到珍珠也只会去从集市上买——乡民送上来的珍
珠大小不一定合适,质量成色也不好,硬要挂上反而不美观……」

  「挂?」伊比斯疑惑地问道,「挂在哪里?珍珠耳环吗?可我看你戴着的是
绿松石耳环啊。」

  伊莱尼亚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被大胆的想法弄得心脏砰砰直跳,她犹豫了一会儿,心里有鬼似的转头看了
看身后。确认空荡荡的三楼只有两人之后,才回过头来细声说道。

  「查尔斯先生,你向我保证,要坐在座位上不许动。」

  「我保证。」

  得到了允诺的伊莱尼亚脸色微醺,伸出手去按住了裙摆,随后将其向上掀了
起来。于是,疑问的答案就出现在了青年的眼前:就在她嫩白细腻的水蛇腰上,
那颗珍珠正正好好地镶嵌在了肚脐眼中。小小的凹陷被散发着莹白色泽的珠宝所
遮盖,因而掩去了这柔媚身段上唯一的瑕疵,让伊比斯的目光忍不住驻足,来回
在这片毫无赘肉的细腰上打转,脑中涌出了将这不堪一折的美好环在臂弯拥有的
旖旎想象。

  而且……倘若目光再往下去,穿透不解风情的桌板的话,恐怕就能够看到更
美好的风光了。再度抬头与双颊飞红的伊莱尼亚对视,伊比斯确认了猜想——她
的下身此刻肯定是光溜溜的,只要自己站起身来,毫无疑问就能将桃源秘处尽收
眼底。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勾引了。要说她这么做没有别的心思在里头,那根本就是
自欺欺人。或许这一边作出回应,两人的关系就能够更进一步了。

  「真漂亮。」

  「嗯,这可是方圆几十里最漂亮的珍珠了。」

  「想必伊莱尼亚你也是方圆几十里最漂亮的女孩了,没错吧?」

  伊莱尼亚自豪地点了点头,而她的脸颊也红得像要滴出了血一样,显然是已
经羞涩到了极点。但伊莱尼亚仍是没有要放下裙摆的意思,任由对面青年的目光
反复扫视,像贪婪的舌尖一样在自己的曼妙的腹部舔舐。

  如果,能让这位多金有为的年轻人舔着自己更下面的地方,又会是一番怎样
愉快的体验呢——不,自己可是有丈夫的啊,怎么能够有这种背叛的想法!终于
回想起自己身份的伊莱尼亚警觉了一瞬,随后从心中涌出的怨恨盖过了转瞬即逝
的负罪感。有那样的丈夫,和守寡又有什么差别呢……唉,如果几年之前是这个
小伙子来追求自己……妄着的伊莱尼亚不觉间喘息也变重了些,心中涌出的背德
感更是让她的双手开始发抖。

  只是在给朋友看肚脐上的珍珠而已,她在心中找着借口,这样还不算背叛,
所谓的出轨更只是妄想……就在此时,楼梯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踏穿了背景音的
喧哗,将伊莱尼亚的意识拽了回来。有人来了!她猛地一个激灵就将裙摆放回了
原位,慌张地摆出了端正的坐姿。

  「会长,奥莉薇尔大人来了。」德雷克的喊声随着他重踏楼梯的声音一道响
起,随后就恢复成了正常的音量,「您要不自己上去吧,还有很多事正等着在下
去忙……」

  「可以。」

  得到了许可声后,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就一远一近地分离了。尔后,一位灰发
的丽人出现在了伊比斯的视野中。今日的火与熔炉的亚神穿着的还是那身便装,
那么来意显然就不是踢门拆迁了。

  「我来视察一下新成立的红珊瑚商会。」奥莉薇尔冷淡的面容倒是符合一位
亚神该有的气场,「没做提前预约,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的事。不管您什么时候上门,红珊瑚商会都会大开正门欢迎的。」

  作出轻松神色的伊比斯站起来欠身行礼,心里也同时产生了遗憾的情绪。没
想到奥莉薇尔会突然来访,这可打断了刚刚的桃色气氛,要进一步发展下去也变
得困难了。

  当然,亚神也注意到了在场的第三人。

  「看来是有客人已经到了。我可以等你们的谈话结束——」

  「没、没事的,我这边的会面已经结束了……」显得慌里慌张的伊莱尼亚也
赶忙起身,压住裙角行了一礼,「我、我就先行告退了。那之后的事就下次再拜
托查尔斯先生了。」

  在许多人眼里,亚神都是些难以亲近的存在。让一位亚神站在一旁等待,更
是胆大过头的怠慢行为。伊比斯只能惆怅地看着苗条曼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转过来面对另一位美人——说实话,没穿着那身铠甲的奥莉薇尔确实是个更漂亮
的大美女,但这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机会触及的角色,只能放下一切色心摆出
郑重的态度来对待了。

  他本来都摆出了请奥莉薇尔坐下的手势,但见她没有要落座的意愿,只是摇
了摇头站在窗边,也只好陪着立在了离她数步远的地方,保持了信徒该有的尊敬
距离。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呢?无非都是些寻常的圣都景色,除了那擎天夺目的森然
巨树,就只有居民们来往忙碌的日常景象了。拿不准奥莉薇尔心情的伊比斯也不
敢先开口,等着她主动开启话题——至于说启动「灵视」探查对方心思的方案,
考虑到在离亚神咫尺之遥的距离上使用能力恐怕会先把自己弄得呕吐打滚,也只
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了。

  半晌,灰发的亚神终于打破了沉默。

  「比我想象中要热闹很多。红珊瑚……是和绿藤商会对应的名字吧?就意图
而言很有野心,但这种规模的小打小闹和瓦妮莎的商会相比,不过也只是鸣虫虻
蚊而已。」

  「这名字只是个噱头,」伊比斯用诚恳的语气解释道,「我当然有自知之明,
不会妄想和风神大人相提并论。但这个名头不过也只是商人的手段,吸引旁人的
注意力而已。」

  「商人的手段——哼。」

  奥莉薇尔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向窗外商会门口来往的人流,转过身来注视起
了伊比斯。仿佛没有意识到她语气中的偏见,青年挺直了腰杆,问心无愧地报以
笔直的目光作为回应。

  「既然你是我的信徒,那么我要是让你放弃商人的营生,抛弃谎言与欺骗,
投入炙热的炉火去锤炼筋肉与意志,你会照做吗?」

  「那就恕我无法遵从了——」伊比斯耸了耸肩,「就算是商人,也会有遵守
承诺的时候。要是我现在放弃了商会的职责,就是违背了其他那些与我有合作的
商人的信任。再着,作为您的信徒,我当然锻炼过自己的肉体与意志,不需要再
去做铁匠活计了。」

  他压住衣衫,向奥莉薇尔展现了腹部肌肉的轮廓。见到亚神露出了些许无奈
的神色,就乘胜追击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您对商人有意见,认为他们不过是寄生在农夫与手艺人身上的虫豸,
不过,还请您允许我作出辩解,缓和您对商人的印象。」

  奥莉薇尔微微点头。

  「……说吧。」

  「我承认,的确有不少市侩的商人会从无知者手中将蒙尘的金玉珠宝骗走,
也会用巧舌和欺瞒将不值一文的破烂伪装卖给不知情的顾客。然而,商人们同样
也有积极的另一面——他们会翻山越岭远行千里,尽心竭力地将两地平平无奇的
物产互通有无,同时,两地的买家也能各得所需,付出的不过是平日过剩的获得
而已。此时,财富就不可思议地凭空创造了出来。

  「除此之外,商人也并非全是道德败坏之徒。尽管尔虞我诈是交锋的武器,
那背后还存在着合作的另一面。除非是毫无根基准备赚一笔就跑的外地人,一个
商人要是想有长久而成功的生意,就必须建立稳固的关系:他需要取信于客人,
以此获得可预见的长期收入;他也要尽心维护与合作人的情谊,以此维持货源、
场地和其他商业的必需要素。朴实的农夫会为了争夺水源而互殴,而狡诈的商人
之间也会为了获取利润而亲如兄弟,若是一概而论地认为哪一群人有着道德优劣,
难免会陷入以偏概全之中。」

  听完这一席话后,奥莉薇尔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她没有对此作出什么评论,
而是重新将身体倚在了窗边,目光远眺着那连接天地的巨树,弗拉希纳斯。片刻
之后,她才缓缓吐出了仿佛毫不相干的话题。

  「在很久以前……亚神数量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伟岸
的母树之下是这些长子们聚会的地方。」

  那仿佛是个很久远的回忆……但只是新晋亚神的奥莉薇尔不可能有那么古老
的经历,或许是她从父亲那里传承神位之后得到的知识。闪电般将信息和情报串
联在一起的伊比斯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等待她能够说出什么话题来。

  「那个时候,亚神们亲如兄弟姐妹,各个部族的精灵们尽管也有隔阂,关系
还算得上『亲密无间』。同心协力的亚神们讨伐了大量异族的伪神,精灵们的领
地也逐渐扩张开来,将母树的恩泽散布了出去……渐渐地,不再需要团结合作的
亚神分成几帮开始了内讧。祂们也不再是都聚集在圣都,而是分散居住在了各自
的领地上,互相之前保持了充足的距离,以确保能独占领地上居民的信仰。」

  「还有这样的过去啊。」

  「是的。当周遭都是虎视眈眈的伪神时,数量稀少的亚神们能够背靠母树精
诚团结;而当前所未有的胜利到来后,疏离和敌意也随之暗中滋生。如今,长住
在内环的亚神已是凤毛麟角,早就结成小团体的祂们忘却了曾经许下的誓言,只
愿意相信自己的双手来开拓各自的领地。再也没有长子们齐心协力击倒巨兽的传
说了,只剩下互相算计争夺母树宠爱的丑态……唉。」

  奥莉薇尔用叹息作为了回忆完结的音符,而言下之意也不言自明:她不相信
商人们所谓的团结有什么坚实可靠之处,也否认了这是什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另
一重意义上说,这也是她在感叹圣都如今的局势,而那更是和外界的变化息息相
关——随着数年前名为太阳神的异鸟在围攻之下陨落,那些叛逃的人类奴隶也成
为了亚神们最后的战利品。此后,再也没有触手可及的开拓地了,需要胜利与扩
张的精灵领主们也就和亚神们一样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要对此作出怎样的回应呢?伊比斯思考了片刻,决定像个真正的商人那样没
有立场地感慨一番。

  「那还真是遗憾——要是战争取代了和平,生意可就变得难做了啊。」

***********************************

  奥莉薇尔并没有在商会待太久。

  她似乎是顺路路过才进来看看的,此后也无非是说了些勉励告诫的话就离开
了。不过,亚神的出现也并不都是把伊莱尼亚赶走了这般的坏事,也有在楼下的
商人认出了奥莉薇尔,顺带着对商会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想——就打响知名度的
目的来看,这必然会传出去的流言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她离开后,伊比斯又接见了数位客人,费劲口舌扯皮了半天。等到夕色悄
然爬上了天空,送走最后一位访客的青年才有空疲倦地伸了个懒腰。

  总体来说,忧胜于喜。尽管商会成立后更高效的合作与物流让各个产业的效
率都得到了提升,但问题仍然是信任——没有足够分量的担保者,大部分举棋不
定的投资人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相信商会。

  难办啊……虽说只要能够长久经营下去,站稳脚跟的红珊瑚商会肯定能证明
它的可信,但自己的想法是让商会快速扩张,根本没有太多的闲心等待。还有什
么方案能让那些谨慎的家伙主动把钱交出来呢?

  怀着心事下了楼,此时的会馆也已经安静了下来。拥挤在一二楼的商人们大
多已经离开,忙碌到现在的德雷克更是和其他会馆的雇员们一起找了个角落躺了
下来,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睡着了。没有再去打扰这个过劳的部下,简单吩
咐仆人关门的伊比斯也踏出了会馆的大门,走向了回家的路途。

  圣都的景色仍是一如既往,匆匆的行人们脸上都有遮掩不住的疲倦。外环与
中环的区分不如有着绿墙隔离的内环那样分明,也并不是所有的圣都旧住户都是
无忧无虑的富贵人家。甚至于其中有许多没有固定营生的家伙,都会像外环的贫
民一样每天寻找能够度日的零工,像奴隶一样出卖劳力换取食物。挣扎在贫穷线
上的居民有如此之多,也难怪许诺了一夜暴富幻象的赌场会如此火爆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现状困窘的家族们也与此相像,追寻着能够维持财富
地位的机会。那么,如果能够准备比赌场更诱人的钓饵的话,是不是就能让他们
的欲望胜过戒心了呢?

  可行。但有什么生意比赌场还要暴利呢?苦苦思索着的伊比斯漫无目的地行
走,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斗兽场前。尽管天色已晚,斗兽场内的血腥
表演还在继续。这正是忙碌了一天的居民们享乐的时候,最精彩的演出也会在之
后上演,一直持续夜深之时。这期间,环绕斗兽场的火炬都会点燃,将整个场地
照亮得如同白日一般。

  圣都附近的树木已经快被砍伐殆尽了,只有依靠更远些的庄园甚至水运才能
将各种木料送来。居民们平时使用的柴火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要支持斗兽场
日复一日的照明,也只有内环里的大家族才能做得到了。

  如果能和最富有的这群人产生联系,不就能够解决问题了吗?内环大家族的
生活完全可以说是穷奢极欲,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也堆积成山。平日里,只有一小
部分的有关人士才有资格通过各个家族所控制的绿墙关卡,这些得到了特许的商
人送来了高贵人士们的日常所需与各类玩物,获得的利润之大能让任何一位知情
者眼红。此外,偌大的内环只居住着这些上层人士与少量忠心奴隶,一旦有建造
或修筑的需要,就意味着临时的大量的工人需求——除了调来奴隶驱使,许多外
环的街区团体就有着这样的另一重身份,会在必要时组织贫民进入内环劳作,作
为中间人与监管者得到不菲的报酬。

  要是红珊瑚商会也能得到特许,加入这样的生意中来的话……不。青年的理
智得到了悲观的结果。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没有任何门路的商人要想取得大家
族的青睐,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目前的红珊瑚商会算是有能力满足内环人士的
需要,但问题总是在于,并不是有了能力才会被选中,而是要先有关系才能得到
许可。

  唉,可惜奥莉薇尔是个没有势力的孤家寡人。如果能够得到哪位亚神的青睐
……等等,虽然正着想不对,但是反过来思考的话……

  突然间,一切都连接在了一起,一切都说得通了。再度注视着夕阳之下的斗
兽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伊比斯不再犹豫,踏步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此时,正好是一场演出的结束。那位兽人角斗士黑牙正将手中的断臂扔到一
旁,嘶吼着对狂热的观众们宣告胜利。震天的喝彩声中,混入其中的青年不费吹
灰之力地就发现看台上那个红发的显眼存在。运气不错,战神正好就在斗兽场中,
也不用费心等待他出现或是登门拜访了。

  在下一场角斗开始之前,是一段相当长的休息时间。部分观众的离场使得伊
比斯接近战神的动作变得没有那么显眼了,但考尔提耶还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靠近过来的青年,瞬间的疑惑后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显然,他认出了这个只
有一面之缘的商人「查尔斯」了。

  在所有亚神之中,战神考尔提耶给人的印象是最为好相处的那一批。他经常
会和斗兽场的观众们坐在一起观战,也会邀请看中的勇士一起喝酒,因此除了几
个留意着的有心人,并没有多少观众在意有个新来的家伙对着亚神行礼后坐到了
他的身边。

  「晚上好,战神大人。」

  「查尔斯——是吧。时隔数日,我们又一次见面了。」考尔提耶眯着眼睛打
量了伊比斯一番,随后懒洋洋地说道,「在你表明来意之前,我有个问题希望你
能解答——你是从哪里来的商人?我才知道,原来刚刚成立的『红珊瑚商会』的
会长就和我在斗兽场先有了一面之缘,真是巧啊。」

  「没想到鄙会已经有如此名声了吗?」

  「起了个这样的名号,摆明了是要和英卡纳家的商会对着干,不惹人注意都
难。」战神轻哼了一声,「唔。我挺想知道你是何方神圣的,初来圣都的家伙能
在在这么短时间里召集一批商人成立商会……你姓什么?」

  看来,这是最困难的考验了。这个外表孔武有力的战神有着出人意料的心机,
一定是稍微调查了最近出名的新商会,对于姓氏的询问更是直指根本——他认为
「查尔斯」这个神秘角色的背后一定有某个家族在支持,否则绝无可能一下子就
将势力扩张了开来。

  被突然询问的伊比斯尽管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已经受到了惊吓——幸好,他
早就锻炼出了临危镇静的本能,对于这个刁钻的问题,也早已在心中有了初步的
回答预案。

  「您要是认为我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那就纯粹是误会了。我只是个继承父
业的商人,有着一个并不响亮的姓氏。只是因为碰巧在北边的草原那里挖出了金
矿,才突然发财变得有钱的。」仿佛本就如此的伊比斯轻松自在地叙述着编造的
过往,「至于红珊瑚商会,那是我的下属、正在圣都南部经营赌场的德雷克在数
年之间逐步发展联络的。只是最近我又回到圣都来主事了,才顺势推动了红珊瑚
商会的成立。」

  账册上的草原金矿是老姐托付的产业中最大的一笔财富,只不过因为离圣都
太远而短时间帮不上忙,但作为人设的背景板就已足够应对各种调查了。而倘若
有心人去追溯加入红珊瑚商会的商人,也会发现他们都是在几年之内接受了神秘
人的借贷,而非短短几日之间的一蹴而就。

  「不过,这也不是为了和风神大人的商会分庭抗礼。我只是区区一个发了财
的小商人而已,还没有狂妄到想要对抗绿藤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是绿藤商会
的作风显然会让一部分商人不满意,而红珊瑚商会就会成为他们的新选择,仅此
而已。」

  「庞然大物……哼。」关注点有些奇怪的考尔提耶皱起了眉,「查尔斯,你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姓什么,从哪里来?或者换个问法,你有没有什么高
贵古老的血统?」

  「……我是个普通的平民,没有什么特殊的渊源。不过认识我的人都会以为
我有人类血统,或许五官上有些巧合的相像吧。」

  作为伪装的精灵「查尔斯」,其外在形象是黑发棕眼的精灵青年,这是和任
何古老血统都沾不上边的体征。听到了这个答案的考尔提耶倒是显得有些惊讶,
随后豪放地笑了一声。

  「哈!你倒是诚实。说你拥有人类血统,这可是严重的侮辱,你对此是怎么
想的?」

  该怎么想呢?考虑到阿扎尔家的立场,答案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了。

  「——奇耻大辱。精灵的身躯是完美而纯洁的,怎么能用那种污秽的低等种
族来相比。」蹙起眉的伊比斯忿忿不平地说道,「但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的父
亲给了我这样的身躯——越是纯净的血统越能接近母树,而他不知道从哪里娶了
个被人类污染了血脉的女人,才使得我失去了母树的护佑。」

  认为越纯净的血脉越高贵,这是纯血主义者的观念,而阿扎尔家族都是最死
硬的纯血主义者。果然,听到这个答案的考尔提耶淡淡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这样
的反应。

  「不用太过气馁。平民与贵族都是都是母树的孩子,不过是主干与枝干的分
别罢了。即使是平民,也能够受到仁慈的庇佑。」说到这里,战神转过头去,拍
了拍另一侧坐在他身边的女孩的小脑袋,「听到没有,莉莉安娜?别太在意你父
亲的想法,变回以前那个开朗快乐的小向日葵吧。」

  「可是……表叔,我可知道老爸那副性子,别人说话他都听不进去,到时候
又要唠叨个没完,成天唉声叹气了。」叫做莉莉安娜的精灵女孩气鼓鼓地说道,
「我才不想在妈妈到家之前回去,一直被他揪着说头发的事儿呢……你就让我在
这里玩一会儿嘛。」

  「一会儿?我看你这次离家出走是准备待上几个月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嘛,表叔,你会保护莉莉安娜的,对不对?」

  虽然伊比斯一开始就看见了莉莉安娜,却把她当成是考尔提耶的女伴,没想
到两人其实是亲属关系。趁着莉莉安娜对战神撒娇的时候,伊比斯也重新观察了
这个精灵女孩——她看起来也只有五十岁左右,正是精灵最好的花样年华。绑成
马尾的玫瑰金色长发让女孩显得成熟了些,只是娇好的五官中仍有掩盖不住的青
涩。精美的衣裙之下是发育良好玲珑有致的肉体,还算有料的胸部顶起了初具规
模的峰峦,而且显然将来还能有进一步的发育空间。

  说起来,以贵族血统纯净度的要求来看,女孩的发色确实有些杂乱,不像是
纯粹的古老血脉。不过他本来就不是纯血主义者,也就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瑕疵。
排除这一因素后,眼前的莉莉安娜确实是位非常漂亮的精灵少女,哪怕放到金罂
粟中都能有九分甚至十分的水准……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青年静静地
等待着两人的互动结束。

  「——那说好了哦,你写信给老爸,把他叫过来当面和他说清楚,那我才愿
意回家里去。在那之前,我就要在表叔的庄园里玩,谁也不许赶我走。」

  「好好好,都依你,我的小向日葵。」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后,心满意足的莉莉安娜松开了缠住战神手臂的环抱。但
她看起来也并没有期待斗兽场内接下来要开始的表演,只是自顾自地转过头去摆
弄起了绣着花儿的沙包玩具。

  「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不用说这么多恭维话了,」转过身来的考尔提耶打断了伊比斯正要说出的
引语,「现在可以把你的来意告诉我了。是和红珊瑚商会有关,对不对?」

  如此单刀直入,也正符合伊比斯的心意。他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说出主题,
而是提出了个反问。

  「您觉得绿藤商会怎么样?」

  考尔提耶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目光在青年身上来回
打量,才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战神是不可能成为商人神明的。」

  「但绿藤商会是个可怕的存在。或许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商会的力量、被风
神的友善面容所欺瞒,但您一定明白这个庞然大物意味着什么,以及瓦妮莎笑靥
之下的真面目——英卡纳家族看似中立,实际上却站在了库雷尼亚的一边。一旦
有什么变故,遍布各地的绿藤商会就会作为库雷尼亚家的帮凶爪牙,成为天平上
一枚不可小觑的砝码。」

  考尔提耶既不赞同也没反驳,只是在用玩味的态度等待着青年接下来的话。

  「你想说什么?」

  「您并不是厌恶商人,只是厌恶商人不在自己这一边而已。倘若能有个属于
阿扎尔家的『绿藤商会』,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物资与情报,抵消库雷尼亚家
在这一方面的优势。」

  「和绿藤商会相比,红珊瑚商会只是个刚刚成立的婴儿。」

  「只要有了滋养,婴儿也能很快茁壮成长起来。」伊比斯从座位上起身,向
着战神鞠躬行礼,「不需要多大的恩情,只要您愿意开放绿墙的关卡通行特权,
红珊瑚商会就一定会投桃报李,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从。」

  这就是答案所在。阿扎尔家是库雷尼亚家的敌人,而英卡纳家又是库雷尼亚
家的盟友。因此,一个与绿藤商会注定敌对的商人团体就拥有了进入棋盘的资格
——哪怕只是作为小卒。

  对于这个提议,考尔提耶没有明确拒绝——他盯着伊比斯的双眼,说出了意
味深长的话语。

  「你说错了一点:我确实厌恶商人。战士们有荣耀与忠诚,而商人最为厚颜
无耻、尔虞我诈,因此宁可选择贫穷的战士作为伙伴,也不该把后背交给富有的
商贾。提议确实不错,但没有信任的话,再好的方案与是白搭。」

  「……您的意思是?」

  「向我展露你的诚意,证明你的可靠。准备一份称心意的投名状,那么我就
接纳这份交易。」

  没等伊比斯回答,看起来失去了兴致的考尔提耶就拉起了身边的莉莉安娜,
径直转身离开了斗兽场。

  真狡诈啊。

  伊比斯并不相信考尔提耶所说的关于战士与商人的言论。他有种直觉,这位
战神根本不在意商人的身份有什么不同,那只不过是顺理成章场面话。但之后的
语句才是关键——投名状。有什么东西能够向阿扎尔家、这个最强大的精灵家族
证明红珊瑚商会的可信呢?他坐在看台之上,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思索之中。


              二十 一曝十寒

  妮芙丝来到槐树下的时候,恰好是一场送别会的尾声。整装待发的年轻信使
正将居民和朋友们送的礼物往包裹里塞——腌菜、面包、肉干、火镰,还有水袋
和备用的鞋子。这个精灵小伙子像个活泼的小鹿,一边随意地应和着人们的叮嘱,
一边用欢快的节奏跃动踏步,好让新买的皮靴能够磨得更合脚些。

  「一定要当心拦路的强盗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傻,看到可疑的家伙马上就会开溜的。」

  听这敷衍的语气,似乎是根本没把嘱托往心里去啊……走近过来妮芙丝默默
吐槽。说起来,这似乎就是上一次那件事的尾声了,这位被招募的信使会带着众
人的信件踏上回乡之路……她回忆着之前的记忆,突然间又听见了人群之中冒出
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要多加谨慎啊。就算你能跑得飞快,也不要心生懈怠。大家的信都在你的
背上,可别出了岔子啊。」

  「放心吧,尼雅小姐!」露出了认真神色的信使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用性
命担保,一定会把信送回去!」

  「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安心了。」黑发少女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什么捧到
了信使面前,「这是帕纳齐的短刀——你拿着路上用,会让旅途方便些的。」

  「这……这不是老大送给尼雅小姐你的吗?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

  「我这样的瞎子,拿着也用不上。就算要用来防身,说不定还会伤到自己。
还是让你带上更有用。就当是我们两个借给你的吧,记得要好好带回来啊。」

  眼见没有再推辞的必要,信使点了点头,将刀鞘小心而牢固地绑在了皮革腰
带上。离别的宴席早就结束了,礼物和祝福都已经收下,也确实该是出发的时刻。
他对槐树下的朋友和邻居们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路途。

  居民们在原地眺望着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而后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了。
告别了同伴的混混们也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看来是要像平常一样结成小团体四
散活动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从后方靠近的妮芙丝,原本将要散开的帮派又重新
围聚了起来。

  「啊,是小小姐!」

  「嗯。中…下午好啊,各位。我稍微有点迟到了,抱歉。」

  「小小姐今天又变漂亮了呢!」有轻浮的家伙吹了口哨,「想必是为了画好
今天的眼妆,就特地多花了时间才迟到的对吧?」

  被误打误撞说中了的半龙少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露出尴尬的神色
敷衍了两声。化妆的学问比想象中要深奥,为了让作为教师的温妮满意也花了些
苦功夫……不过这不是重点。简单地和几个比较熟的混混们打了招呼后,她也没
忘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人群之外、孤零零地伫立在远处槐树边的盲眼女孩。

  「下午好,尼雅小姐。」

  她的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是没听见吗?妮芙丝一边朝向尼雅走近几步,一
边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同时听见了背后混混们慌张的喝止呼喊声——更近一些
的波里尼还试图走上前来做出拦阻动作,但这还是迟了。刚刚还如雕塑一般静立
不动的尼雅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跳了起来,随后重心不稳地倾斜身体将要跌
倒。

  根本没想到自己无心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还在靠近尼雅的龙女也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她反应够快,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拉住了女孩,
帮助她重新保持了平衡。

  「危险——你没事吧?尼雅?尼雅——」

  这当然是多此一举的问题。已经安全下来的尼雅急促地呼吸了几息,却是没
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弄不清楚状况一样摇着头,不断发出茫然的呓语声。这是怎
么了?仍然不清楚状况的妮芙丝不知所措地扶着女孩,像混混们投去了求助的视
线。

  「小小姐——尼雅她说过冥想的时候不能靠近打扰她的……」

  是这样啊……迟钝的妮芙丝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这会是性质很严
重的错误吗?难道在这个世界里,「冥想」这种行为是很危险不能被打断的吗?
龙女忐忑不安地再度确认尼雅的状况,发现她已经回复了些神志,呼吸也已经平
缓了下来。

  「你还好吗?我很抱歉……」

  「我、我没事了。」女孩深呼吸了几息,「不怪你,是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
下沟通树灵的……唉,都是平时和大家在一起没被打扰而松懈了,不是你的错,
妮芙丝小姐。」

  要是以前,妮芙丝还会在意「沟通树灵」是什么意思。但见识了各种超自然
的事物之后,探求的好奇心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眼见尼雅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围上来的混混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明明不
能视物,仿佛能够看到大家位置的尼雅浅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按住了身边
少女的手臂。

  「我听卢娜说过了,你是要帮大家戒除赌钱的坏习惯,是吗?真是麻烦你费
心了呢。」

  「不麻烦的。反正我也闲得很,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上街闲逛,和散养的家
畜都快没有两样了。」

  听到了少女对自身处境的自嘲,尼雅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妮芙丝小姐,是那位商人查尔斯的奴隶对吧……以奴隶的处境来看,这样
的生活节奏确实有些过于悠闲了——唔,我明白了。」

  看着女孩脸上浮现的神秘笑容,一头雾水的妮芙丝忍不住追问。

  「明白什么了?」

  尼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来抚摸上了龙女的脸颊。柔软的手掌触感让
妮芙丝回忆起了不久之前的经历——那个还是忘了比较好吧。虽然心里有一瞬间
怀疑过面前的尼雅也是个同性爱好者,但她还是很快意识到了女孩此举的真正意
义:对于缺少视觉的尼雅而言,这样看似亲昵的动作也只是她所不多的感知手段
罢了。

  「——发丝柔顺,肌肤娇嫩,身上也没有气味,和大家都不一样,不像是经
常劳苦的样子呢。果然,妮芙丝小姐一定是个漂亮的人儿吧。」

  龙女已经理解自己的容貌在本地人眼里大致处于什么层次了,因此只是简单
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跟传言中一样呢,『有着蜥蜴尾巴的可爱白发姑娘』。科克那家伙,还总
是摇着头否认……依仗着这样优秀的先天条件,确实就能得到主人的宠爱和放纵
了呢。那么查尔斯先生,应该也是个仁慈的善人……」

  尽管事实上确实如前半句所言,但那并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并不想继
续谈论牵扯到那家伙身上去的妮芙丝同样用「嗯」作为回答。敏锐地捕捉到少女
声音中微妙的情绪变化,善解人意的尼雅也不再纠缠,识趣地没有就这个话题发
散出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想起自己来意的妮芙丝赶紧结束了聊天。

  「差不多也该去看一下大家的情况了。不知道这几天下来他们坚持得怎么样,
希望有好好地克制住欲望。」

  「嗯,我就在这儿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过来找我——不用担
心,我可不会再像刚刚那样随意进行危险行为了。」

  将尼雅留在树下,妮芙丝重新回到了混混们的身边。刚好,因为是要送别的
缘故,此时聚集在这里的帮派成员比往常都要多不少。除了那个显眼的帮派领袖
帕纳齐不在,比较熟识的混混们都到场了。她拍了拍手掌,就将这群精力过剩的
青年男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大家看起来都有按照我的要求结对行动呢。这几天,应该没人再去赌场赌
博了吧。」

  尽管少女并没有研究学习过要如何戒除赌瘾,但第一步要做的事是很明确的
——必须把受治者与成瘾物隔离开来,哪怕要用上强硬些的手段。但强行限制人
身自由仍然是万不得已之下的选项,还是先让帮派里熟悉的混混同伴们结对监视
比较好。

  ……当然,她也知道那是一厢情愿软弱。

  面前的年轻人们果不其然露出了纠结的神色。那是当然的了,不管自己再怎
么三令五申限制同伴的行动也是为了他们好,看见朝夕相处的朋友被赌瘾所折磨
的混混们理所当然地会对自身「看管者」的定为产生动摇。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摆出严肃面孔的妮芙丝抬高音量,难得地对朋友们露出了严厉的一面。

  「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对赌徒的恳求心软,否则就是前功尽弃。不承受这种
痛苦,是无法摆脱赌博上瘾的饥渴的。哪怕要捆住双手、生拉硬拽,也不能让他
们再踏入赌场的大门——让你们三对一监视,就是为了能在各种情况下把人控制
住,帮助朋友做出正确的决定。」

  「可是——」有个混混忍不住嘀咕,「看着兄弟在地上打滚哀嚎,还能保持
无动于衷才奇怪吧……」

  他的话语似乎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观察着混混们不同的反应,妮芙丝大致确
认了情况:只有约两成不到的帮派成员能够狠下心来大义灭亲。剩下那些犹犹豫
豫面露难色的,之中或许有不少人已经纵容了兄弟的放肆。

  「只要不靠近赌场,做些什么来分心也是可以的啊,找其他地方去玩不行吗?」

  这一次,她观察的是那些被监视的赌博者的神情。结果很明显:所有的赌徒
们都不认同这句话。他们的脸色打从一开始就都不怎么好,此时更是毫无遮掩地
表现出了不屑。

  「只有赌钱才刺激,别的地方都无聊。」

  「圣都我们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内环又进不去,像『金罂粟』这样的地方
也不会给穷鬼开门,除了赌钱还能干什么?」

  「俺觉得钓鱼挺不错。」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反驳了一声。

  「钓个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待在河边发呆吗?!」另一个赌徒用高
声呵斥盖过了钓鱼的建议声。

  或许如此吧,匮乏的娱乐项目使得精神刺激的成瘾性愈发难缠了。妮芙丝没
有反驳这些话,而是叹着气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如果真的忍不住想解闷的话,那就自己准备赌具和朋友们玩。但是千万不
要沾染金钱赌注,否则就没法将贪婪的念头压制下去了。」

  这算是很大程度上的让步了——这几天,她已经大致了解了些本地赌博游戏
的规则。除了经典的掷骰子猜大小,也有需要计算和博弈的项目,比如某种以竹
片为材料的牌类游戏就很受欢迎。从另一方面看,剥离了金钱要素的赌博游戏也
可以成为危害度较低的娱乐,说不定能够安抚赌徒们的躁动。

  不过,那毕竟是她的一厢情愿。

  「没有赌注的话,还有什么意思!」有位赌徒喊叫道,「那样的话,岂不是
赢了也白赢吗?」

  不,赢了才是大问题吧。短暂的暴利错觉不正是赌博最大的危害所在吗?思
考着要如何组织语言的妮芙丝沉默了一瞬,便又听见了让她血压暴涨的新言论。

  「兄弟们,我有了个一定能赌赢的方法!」那个赌徒向着伙伴们高声宣布,
「只要每一次都翻倍下注就行了!一旦赢了就停手,就能把之前输的全部扳回来!」

  听了这话,一向不喜欢动脑的混混们竟然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也包括人
群中的科克与波里尼。

  「我感觉挺有道理啊……你怎么看?如果这要是能行,是不是咱们能把大家
欠的钱都能赢回来了?」

  周遭的不少混混们都显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有些心动的科克看向了自己那
机灵的同伴,却看到波里尼挠了挠他那一头标志性的天然微卷发,满脸都是困惑。

  「我觉得…不好说。我想不明白,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如果这方法
真能行的话,要是其他人看你这么赌赢了也学着这么投怎么办?所有人都赢了,
那又有谁来负责输呢?」波里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再说,你看妮芙丝她都是
那副样子了……那这方法应该不靠谱。」

  科克顺着友人的目光看去,只见白发的半龙少女痛苦地捂着额头,完全是一
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许这确实不是个好主意——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在哪里,但
见到妮芙丝的态度如此,心里也开始隐隐觉得有问题了。

  「不要被倍投法的假象骗了!」整理好情绪与语言逻辑的妮芙丝大声呵道,
「就算看起来足够轮次的倍投能让正收益的概率无限增长,但实际上不管倍投多
少轮,最终的总收益都只有初始轮的极小值。而一旦倍投连续失败导致超出本金
上限,就会一口气将所有的筹码输光——倍投法改变不了收益期望!」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认同。显然,混混们听不懂这么一番足够浅显
易懂的分析。甚至于,诚恳的劝说起到了反效果:已经有暴躁的赌徒完全不想再
听下去了。

  「叽叽歪歪的,烦死人了!这可是能帮老大分忧的好机会,只要兄弟们加把
劲,就能将功补过把欠的钱赢回来,轮不到你这个娘们在这里瞎嚷嚷!」

  「你怎么能这么说!奥德!」

  有看不下去的混混出声呵斥,却又立刻被更大的声音与气势压倒。

  「我难道说错了吗!那娘们也不是咱们血尾帮的自己人,她一个外人有什么
资格在这里对咱们指手画脚!妈的,玩一玩骰子怎么了?非得被这个自以为是的
婊子骑在脸上欺负?!」

  尽管立刻就有其他混混上去和刺头互掐,但受到了冲击的妮芙丝还是身形摇
晃,脸色也苍白了不少。她当然知道,并不是所有混混都和自己交好。尤其是那
些被监视了行动的赌徒们,其中有不少人都快被欲望折磨得快要发疯了,变得暴
躁易怒也在情理之中。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被本来相处融洽的熟人用污言
秽语顶在面前冒犯时,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免不了会急剧增长起来。

  也许,真的得找间屋子把人关住……但是自己有资格那么做吗?自己确实不
是血尾帮的成员,仅仅只是有交集的熟人。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号施令,是不是有
些越俎代庖了呢?事实上,对自己做法有意见的帮派成员显然就有不少,随着刺
头的活跃也蠢蠢欲动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够了,奥德!把你那臭嘴闭上!」

  关键时刻,足以镇场的救星来到龙女身旁发出了声音,将骚乱在爆发之前压
制了下去。

  「还有其他人,别再跟着起哄了!前几天在帕纳齐面前发誓的时候是怎么说
的?现在又要忘掉说过的话,又要去赌场给他添加负担了吗?!」

  「可是,尼雅小姐,要是能把钱都赢回来的话……」

  娇小的黑发女孩用力一跺脚,于是本来还有意见的混混们都闭上了嘴。毕竟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平日文静的尼雅这么生气,无一例外地被她气势所压倒了。控
制住局势的精灵女孩转过身来,充满歉意地出言安慰。

  「请不要往心里去,妮芙丝小姐。大家只是有些粗俗而已,也没有什么特别
的坏心……」

  「我明白。」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妮芙丝还是挤出了勉强的微笑,「只是
有些粗鲁的脏话口癖而已,我不会介意的。」

  话虽如此,面色有些凝重的尼雅看起来并没有相信。她想了一下,摸索着拉
住了龙女的手腕,向着槐树下引去。是要避开混混们说些悄悄话吧。对此了然了
的妮芙丝便主动踏步,引导着盲眼的女孩回到了槐树下,「妮芙丝小姐——」尼
雅开门见山地进入了主题,「恕我直言,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您和我们——这
些街区的底层人终究不是一路。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原因强忍着观念和行为的差
异加入进了大家的队伍里来,但这显然是危险的。」

  「……我,确实和这里的大家都不一样。」妮芙丝叹了口气,「但是说危险
也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这不是危言耸听。」尼雅原本娇弱的语气罕见地严肃,「你的身上没有
『气味』,所以终归不会和大家混到一处去。非要像今天这样像个楔子一样硬插
进来,又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话,将来难免会产生……嫌隙。」

  气味?难道喜欢洗澡爱干净会被排挤吗?脑子很快转过弯来的龙女卡壳了片
刻后终于意识到了尼雅所说的指代。那是共同生活造就的相近价值观与行为方式,
作为外来者的自己显然无法也不愿意与混混们于此同步。就如同这次硬逼着他们
戒赌一样,出于身边伙伴的关心与源于外来者强加的价值判断,两者间终归会有
微妙而不可忽视的差别。

  「那尼雅你呢?你不也没有那种『气味』吗?」

  被反问道了自己身上,精灵女孩怔了一会儿,才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是啊。我也没和大家一起在泥浆里打过滚,所以总是显得清高。不过,与
其说大家在尊敬我,不如说是在尊敬帕纳齐——但是妮芙丝小姐您就没有足够分
量的担保人了。」

  「帕纳齐……以前的他是柄果决的利刃,斩除敌人时从来不会犹豫,总是干
净利落地一击两断。可自从成立了帮派后,他也变得婆妈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
动不动就拔刀了。」看似在说无关事的尼雅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帕纳齐他终
究和大家是一样的。喜欢交友,喜欢热闹,最重要的是愿意为了头脑发热时的情
绪而行动起来。他啊,也不过是个大混混而已了。」

  「可妮芙丝小姐你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凑外环帮派的热闹,但那
股不喜交际的安静性格可做不了假。偏偏你还喜欢讲道理,和靠着义气和兄弟情
义行动的大家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你是个漂亮、干净、性格温柔的小姑娘,
那就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妮芙丝默然地听了一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但我也并没有坏心思。我只是很需要朋友……」

  「但是,在我看来,妮芙丝小姐你不是在『靠近相性适合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强迫自己凑近最方便成为朋友的人』,好像那不是
源于内心对友情的渴望,而是出自完全功利的目的啊。」

  「……」

  沉默持续了更长时间。

  被完全看穿是出乎龙女意料之外的。诚实地说,尼雅的话完全正确。自己接
近混混们是为了获取能够观察圣都社会的渠道,而对他们赌博行为的干涉也是有
着友情之外的想法:那是来自意识深处对这种行为的厌恶与鄙夷,因而忍不住想
要用这种思想来感染他人——就像常见的固执老爷爷将代沟另一侧的想法强加给
年轻人一样。

  她思索着该如何为自己别扭的行为辩解,却实在是毫无头绪。然后,最终还
是善解人意的尼雅又一次主动退让解了围。

  「请告诉我,妮芙丝小姐,你的目的并不是对大家有危害的吧。」

  「嗯。毫无疑问。」

  「那我就放心了。」女孩露出了笑容,「有这个答案就已经足够了。我不会
再过问你的想法了。戒赌既然对大家有好处,也请你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推动吧。
要是和大家产生了不愉快和摩擦——还请一定要来找我,由我来进行调解。别看
我又瞎又柔弱,说的话还是有人会听的。」

  龙女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流。

  「谢谢你,尼雅。」

  「大家都是帕纳齐的家人,所以要是能让大家放弃这个癖好,帕纳齐他也会
开心起来的吧。」想起了什么的尼雅轻轻摇头,「街区里,已经有不少因为贪赌
而变得悲惨的家伙在了。要是那样的人变多,街区的氛围也会恶化的吧。」

  她的话激起了妮芙丝的灵感,让她忍不住拍掌出声。

  「对了,只是空口白话讲道理的话,可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让大家看一看现
实些的例子怎么样?把那些因为赌博而一落千丈的人叫过来现身说法,展示赌博
的恶果,这样就能打消大伙不切实际的贪念了!」

  「不错的主意呢。」尼雅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哪些街区居民可以作为案
例——我可以让卢娜把他们喊来,不用花很多时间就能就位。」

  「那我去让大家把人叫齐,必须要让所有沉迷赌博的成员在场接受教训才行。」

  并不是所有的帮派成员都参与了送别会,因此必须要把没到场的也喊来。虽
然妮芙丝自己并不知道人在哪里,但只要拜托朋友去找就行了——科克和波里尼
这两个家伙,肯定能一下子就把同伴都找齐的吧。

  她走向了一旁的两个混混,进行了简单的说明沟通之后,却得到了意外的答
案。

  「这…这有点困难啊。」

  「怎么了?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别的人都好说,就是有几个嘛……」

  「卷毛那家伙已经忍耐不住,又溜进那个赌场里去玩了。」直肠子的科克直
接说出了隐情,「他本来瘾就大,平时聚餐喊吃饭都喊不过来呢!」

  「我不是让人——唉。」

  玩忽职守的现象总是存在的,获得了这个教训的妮芙丝低头沉思了片刻,说
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我自己走一趟,去把人给喊回来。」

***********************************

  说起来,这还是妮芙丝第一次接近赌场。那栋建筑物就在血尾帮所在区域的
边缘,处在两个街区团体的夹缝之间——不过对于天生有些路痴的半龙少女而言,
独自找到那里还是个有些难度的任务。所以,她答应了两个朋友一同前去的请求,
拜托本地人成为了向导。

  「明明同样是在外环,这里的景象却有些不太一样——路边搭着棚子栖身的
穷人随处可见,乞丐和娼女的密度也多得多了。」

  这其实才是外环的常态,而像血尾帮那样会维持街区内秩序与团结的帮会更
是凤毛麟角。说不定,就是因为那样独特的气氛,才让自己愿意接近这些混混们
吧。胡思乱想嘀咕着的妮芙丝没有将太多注意力集中在路旁,安稳地跟着两位青
年的步伐来到了目的地。这栋不大的建筑物实在是热闹得过了头,深处传来的高
昂呐喊与叫嚷声穿透耳膜,让少女不禁皱起了眉。

  「到了。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吗,妮芙丝?」

  「嗯。只是来把人带回去而已,不引人瞩目地悄悄进门完成目标就可以了。」

  那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赌场鱼龙混杂,全神贯注的赌徒们也都更在意赌
局,因而偶然出现在其中的白发美少女应该不会受到过多注目。唯一的问题在于
要把人群中的混混找出来,这对脸盲症患者来说并不容易。幸好有两个可靠的同
伴在,只要慢慢排查总能找到。

  三人踏入赌场的大门,开始在拥挤的赌客之间穿行。嘈杂与火热的气氛让妮
芙丝有些不舒服,她总觉得这里的人们情绪都有些过于…疯狂。胜利与懊悔所激
起的嚎叫此起彼伏,总让人感觉是处在巨兽奔腾的莽原,难觅安宁的心绪频繁地
被震颤的大地所动摇。虽然此前仅仅是在文艺作品中了解过这种地方的存在,但
今日的拜访还是印证了龙女所固有的偏见:她果然很讨厌这样的场所,打心底里
不喜欢歇斯底里过于激昂的氛围。这里完全是吸引欲望的无底深渊,污染诱导着
居民们堕落坠入。

  科克与波里尼倒是看起来对这种情景相当适应。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缺席的同
伴——这几个家伙都一齐聚在某个赌桌之前,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一网打尽
了。

  「喂,卷毛。」

  「别烦我,现在是关键时刻……喂!」被反复拍打背部而烦扰的卷毛混混不
耐烦地转过头来,「哦,是科克你小子啊。来这儿干什么?你不应该围着那个
……呃……」

  见到了那个雪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卷毛赶紧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明明手臂上的轻微淤伤早已养好了,他还是感到了一股幻痛,随意的态度也不由
得虚了下来。

  「小、小小姐,真巧啊,你也是来这儿玩的吗?哈哈哈……」

  下意识地吐出了搪塞的客套话后,反应过来的混混一拍大腿,光速收回前言
进行了滑跪道歉。

  「我、我也没在这里玩多久!再玩一把!再让我玩一把就好了……」

  「你啊……」

  妮芙丝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面色一凛,拽住了卷毛的手臂。被吓到了的混
混悲鸣了一声,才发现这次她没用什么力气,战战兢兢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输了多少?又借了多少?」

  「不、不多,也就七八个,手气好的话两把就能赢回来了……」

  卷毛本想就自己的赌博水平吹嘘一番,但见到龙女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凶狠
目光,便颤抖将话吞在了肚子里。

  「你们三个不是应该看着他的吗?怎么也被拉过来玩了?」

  妮芙丝将视线转向了卷毛身边的混混。这三人本该是不沾赌博的监视者,此
刻却一道同流合污,不仅没有阻止卷毛进入赌场,还跟他一道站在了赌桌上。

  「卷毛说拉人玩的话赌场就会送筹码,和捡钱差不多,所以让我们一起进来
捡钱……」

  「然后你们把筹码输光了,是不是?」

  「呃…只是运气差了点……」

  看来是猜中了。事已至此,批评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带回去。
要是再让这几个家伙留在这里,那「再来一把」就要变成「永远不会到达的最后
一把」了。

  「跟我走,我们先回槐树那里去。」

  「可是,我这一局还没结束——」

  被妮芙丝用那怪异的蓝眼一瞪,自知理亏的卷毛就闭上了嘴。但他又想起来
还有事情没有了结。果然,见到这边的几位混混要走,两个身材健硕的兽人奴隶
便从靠过来拦住了前路。

  「喂,你都没还钱,就想这样溜走吗?」

  兽人奴隶的后方,一位身材短小的半精灵发出了呵斥声。应该是之前借钱给
这几个家伙的放贷人,寄生在赌场之上的吸血虫。并没有太意外的妮芙丝跨出一
步站在最前方,表明了自己作为话事人的身份。

  「一共是多少?」

  「十二个足值银币。怎么,你要替他们还上吗?」

  她的打算正是如此。十二枚银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如果为此产生了冲
突就反而得不偿失了。仅此一次的话,可以当做是友情的对价。然而,当伸向腰
间钱袋的手摸了个空时,少女的脸色才变得尴尬了起来。

  是忘在了家里,还是什么时候被小偷偷走了呢?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而是得赶紧把事情应付过去。她转向身侧的两个伙伴,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你们有带钱吗?我的钱袋不见了。」

  「啊…这……」

  「我俩都是穷光蛋啊,浑身上下只有几个铜子儿。」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能不能先赊账?」

  「别唬人!空口白牙就要赊账,你们如果就这么跑了,我找谁要钱去?要么
就留下人来抵押,回去拿钱过来赎。」

  「一来一回太麻烦了,不如——」

  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精明地指出了信任问题,说明这位放贷人还是好说话的
嘛。安心下来的妮芙丝正准备报出住址,转念一想,不如用个更能取信于人的方
法。

  「——不如之后去找我的主人追债吧。他是红珊瑚商会的会长查尔斯,区区
十几个银币也不过是小钱而已。」

  被这家伙欺负了这么久,干脆狐假虎威一番用一次他的名号好了。不过,这
样似乎还不算进行了身份确认,是不是得让对方派个人跟着自己比较好?考虑着
方案漏洞的妮芙丝很快就听到了回应。

  「你把我当傻逼在耍?」看起来精明的放贷人却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起来,
「也不用去找人了,把你自己留下来抵债就好了,满嘴谎话的小妞!」

  他一挥手,兽人奴隶们就靠了上来。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们看起来十分不
好惹,似乎随便派出哪位都能把少女和体型瘦弱的混混们搓扁揉圆。识趣的赌客
们已经远离,在拥挤的赌场中空出了一个小圆作为了擂台。其中一个兽人先走上
来径直抓住了妮芙丝的手臂,防止她混入赌客之中制造混乱逃脱。

  急眼了的科克正想要冲上前,却被一旁的波里尼按住了。

  「干嘛!别拦着我,妮芙丝她——」

  「她还用得着你救?别去添乱,你凑上去了反而会让她分心。」

  「额……说的也是。」

  这一边,被制住了的妮芙丝也没有什么挣扎反抗的动作。她倒是不在意这么
被限制自由,不过还是得化解一下误会,把事情说清楚了好脱身。

  「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闭嘴,小妞!你还敢消遣我,今天就要让你下不了床!」

  这意思是说,对面想让自己用身体抵债么?在算计经济利益和社会效益之前,
少女从本能上排斥了这个方案。看着走进过来的精灵将要伸手摸来,她终于稍微
用上了些力气开始挣扎。

  「哇啊啊啊——」

  「好疼!」

  「唔啊!」

  ……大概也就是挣扎了一会儿的功夫,挨了拳脚苦头的无辜兽人就七零八落
地四散脱战了。那个想要伸手猥亵的放贷人也被看似娇小的女孩提着,陷入了完
全没搞清状况的混乱状态。

  「钱我真的会还的,不过我现在不方便还有事要做。傍晚赌场营业吗?那时
候我可以过来还钱。」

  「救命,救命!有人在赌场闹事!」

  讲道理突然就行不通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呢?眼见像是赌场保
安的持械凶徒也围了上来,已经完全无语了的龙女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阻止冲突。

  「等等!这事儿我们会去外面处理——」

  她的不打扰声明还没讲完,就有空心短棒带着呼啸声迎面砸下。不愿意承受
这一击的妮芙丝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放贷人一拽,让他用肩膀接下了砸击。凄厉的
惨叫声终于唤醒了少女的警惕心,让她意识到了现状:在打败这些气势汹汹的家
伙之前,自己这一行人是没法安稳地离开了。

  不过,对付一群有武器的家伙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挨
上一下。如果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况,哪怕自恃蛮力也无法躲避夹击。要怎样才能
从这样的困境中脱离呢?

  电光石火之间,又是一柄短剑刺来,还未想出破局方法的妮芙丝以闪电般的
反射速度抬腿将其踢飞。稍稍稳定平衡,她也没忘记另一侧的敌人,赶紧偏身转
过视线观察身后。出现在视野中的并不是合围上来的其他同伙,而是一道人墙—
—几个帮派混混抄起了身边的椅子凳子,靠着这简陋的武器阻挡招架着背后的来
敌。有着丰富的群架经验的混混们丝毫不落下风,特别是身形灵活的科克,靠着
手中扫把的长度戳刺得那些只拿着短兵的赌场护卫们不敢上前。

  「背后就交给我们!」用凳角拼命架住刀刃的波里尼扯着嗓子喊道,「你去
解决门口进来的那些家伙!」

  对啊,自己可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心态安定下来的妮芙丝点了点头,用笃
定的呼喊声回应。

  「我会把他们都解决掉的!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迎着前方冲上来的敌人,已经后方无虑的龙女赤手空拳地撞了上去。她并没
有花时间去寻找趁手的兵器,而是毫无花哨地倾泻起了蛮力——用胜过常人的反
应速度与敏捷躲开攻击,随后伸臂直接拽住最前方的家伙,将人体当做武器投掷
向着后面的敌人投掷过去。赌客四处逃散后遗留的桌子也是极好的飞行道具,只
要重力一踹,就能推倒一大片敌人,接着冲上去踢飞他们手中的兵刃便可以确保
无力化……尖叫声,喊叫声和嚎叫声回荡在本就热闹过头的赌场之中,夹杂着乒
乒乓乓的打砸鼓点。本就擅长室内斗殴的混混们自然是如鱼得水,借助各种地形
家具不断躲避,而天生神力的龙女更是势不可挡,几乎可以说是一拳一个地清扫
着扑上来的赌场护卫们。

  只是不到半刻钟,战斗就结束了。快速击倒前方敌人的妮芙丝回转过来帮忙,
便很快把追着混混们砍杀的赌场护卫们放倒了。见事不妙的赌客们早已经从大门
小门溜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建筑物里只剩下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赌场员工、
倒在地上呻吟的护卫们……以及几个不慎被卷入其中的倒霉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旦进入了心跳加剧的战斗状态,也就很难避免狭窄
环境的误伤了。所幸自己也没有伤人的念头,这些倒霉的赌客顶多是被砸疼了罢
了。在心里默默道歉之后,确认危机已经解除了的妮芙丝便回到了同伴们的身边。

  「怎么样?你们没有伤到哪里吧?」

  「我们倒没什么事。就是科克这家伙冲得太快,胳膊被划伤了。」

  「我、我没啥事。」坐在凳子上、脸色有些苍白的科克说道,「只有小伤而
已,我以前和人打架的时候经常会这样。休息几天就好了。」

  「让我看一下——」

  妮芙丝强硬地挪开科克捂着右臂的渗着血左手,看到了他藏起来的伤口——
确实不严重,没有伤到动脉。不过,既然已经形成了开放性伤口,就有恶化感染
的风险,因此必须要做包扎。她环视了两圈,快步取来了赌桌上某人遗留的酒瓶,
其中还有小半瓶溶液。敞开瓶口确认内容物是低浓度酒精后,她又转了一圈,没
找到有什么干净的布料。无论是桌布、窗帘还是混混或护卫们的衣服,都带着没
法忽视的脏污。少女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灵机一动伸出手抓住自己没有被斗殴
弄脏的干净內衫,撕拉一声撕下了一角来。

  「哦哦哦——疼疼疼疼!」

  用水囊里的清水清洗创面,随后将浸了酒精的布条绑上包扎,动手能力一向
不差的妮芙丝一会儿就完成了伤口处理。捂着绷带的科克倒是满脸通红地缩起了
身子,大概是他打架累了吧。不去管蔫了下来说不出话的精灵青年,心中仍然还
有许多疑问的龙女决心找个家伙解惑。她来到某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衣着显然
要更好的护卫身边,蹲下身来发出询问。

  「为什么要袭击过来?我们可没有敌意啊。」

  「你们…你们不是来闹事的吗……还打砸毁了赌场的生意……」

  「不对。不是你们先动手打人的吗?」

  「是你们…你们先揍的人……我们只是在阻止你们破坏……」

  好了,糊涂账。自己这一行人应该是被当做来赌场捣乱的了——就结果而言,
自己也确实打搅了赌场今天的生意。明明应当是做了错事,可妮芙丝却并没有感
到有什么负罪感,而是发自内心地因为赌场变得安静而轻松了一些。

  一鼓作气地把这个罪恶的巢穴给拆掉怎么样?如果能够毁灭赌场,赌博成瘾
的现象或许能得到抑制……龙女摇了摇头。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并没有那样想当然,
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这种决策。

  「要赔偿的话,就去找红珊瑚商会的查尔斯。」

  把这烂摊子丢给那家伙算了。反正他的身份是自己的主人,不也就是背锅位
的意思吗?想出了解决方案的妮芙丝心情变好了些,却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

  「……你、你还说没敌意……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啊?」

  等一下,是不是真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误会产生了?妮芙丝正准备进一步
追问,却又有一拨人进入了赌场:那是一群装备更精良的武装人员,走在最前面
的是个一脸冷漠相的黑发精灵男性,看来就是他们的领头者了。在他的身边,赫
然就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的精灵放贷者,捂着肩膀尖声叫喊。

  「就是这群人!德雷克老板,就是他们在赌场打砸!」

  赌场的拥有者么……站起身来的妮芙丝紧张地盯着这个面相阴沉的精灵男人。
仔细一想,能够经营赌场这样的暴利行当,这家伙很有可能拥有不一般的能量。
造成了这般破坏的现在,应该继续使用暴力进行对抗吗?那样大概率会为血尾帮
增添麻烦。可是,还会有和平解决的机会和办法吗?

  难以抉择的少女默然不语,准备观察局势等待变化,而对面却也罕见地沉默
了下来,竟也没有要先声夺人问罪的意思。名为德雷克的男人露出了极为复杂的
脸色,颤动的嘴唇反复微张又抿紧,保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妮芙丝小姐。」他最终还是率先打破了僵局,「请到这边来,我们单
独谈谈。」

  单独谈谈,就是有机会和平解决了。妮芙丝松了一口气,对着担忧自己的混
混们摆了摆手,跟在德雷克的身后进入了赌场的包间。

  包间的布局和赌场大厅截然不同,精心布置的装潢显然是为了体面的客人所
准备的,不过那些客人已经因为之前的动乱而离去了,只留下进行到一半的赌局。
墙壁似乎也做了隔音处理,关闭房门之后,外面的声音也就倏然消失,使得包间
内成为了适合密谈的场所。

  「妮芙丝小姐——」

  「等一下。」意识到不对劲的龙女打断了德雷克的开场白,「你怎么会知道
我的名字?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啊,你不认识我?」

  「难道你认识我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是少爷身边的女奴啊!感到了脱力感的德雷克在心底吐
槽。

  「……唔,你也确实有可能认识我。我这样子在圣都也算显眼吧。」

  为自己的疑问找到了答案的妮芙丝准备揭过这一节,可德雷克却并没有就此
息事宁人。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接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发少女,吐出
了绝望的询问。

  「也就是说,你不是少…查尔斯先生派过来的吗?」

  「不是啊,我只是来把朋友带回去。他们欠了放贷人的钱,我提议可以找红
珊瑚商会的查尔斯要账,但那个放贷人一言不合就上来动手了。我出于自卫就把
他的随从打倒了。」

  德雷克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发出了痛苦的解释声。

  「他一定是以为你在戏弄他……」

  碰到赌客声称去找赌场的幕后老板要账,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羞辱的啊!
德雷克可怜起了那个可靠的放贷人小伙子,他可是兢兢业业地在帮着「查尔斯先
生」积累财富,没想到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然后,赌场的护卫就冲了上来,我也是为了自保打倒了他们。德雷克先生,
这可不是我们这边的过错了吧。当时我已经声明了会去赌场外解决争端,不会影
响赌场的经营,因此是毫无疑问的受害方。」

  如果在旁人看来确实如此,但对于知道真相的赌场一方而言,就是不知道从
哪里跑出来的刺头揍翻了事实上是赌场自己人的高利贷商人,还用打斗影响了秩
序,于情于理都应该赶快叉出去。做错的大概是没人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以及没
料到护卫完全打不过她罢了。

  只是一想起造成现在这一片狼藉的缘由,感到揪心的德雷克就忍不住再用手
掌拍打额头。深深呼吸平复心情,一脸死鱼眼的他用死灰般的虚弱语气发了话。

  「妮芙丝小姐,您应该参加过红珊瑚商会成立前夕的那个宴会,对吧?」

  「没错。那时候我站在庄园门口迎接客人——可是,我不记得客人里有你在
啊,德雷克先生?」

  「……我到的比你早,当时就已经在庄园里了。宴会开始的时候,我就在房
屋里没到庭院中来,所以你没见过我。」

  「原来是这样。」妮芙丝点了点头,随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这
间赌场是『查尔斯』的产业?」

  「是的。」

  谢天谢地,总算让这姑奶奶明白现状了。德雷克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轻
松了起来。尽管眼前的少女只是个奴隶,但他却根本不敢惹恼她——根据克莱尔
夫人所说,自己的少爷对这位女奴宠爱得不得了。多年作为家族中没有继承权的
私生子的经验让德雷克明白,家主身旁的女奴和宠妾是下层人最惹不起的存在。
按照英卡纳家的情况来看,除非自己能得到瓦妮莎大小姐的支持,否则最好不要
忤逆少爷的意志。

  不用管这位妮芙丝小姐回去以后怎么和少爷对账,只要安抚好挨揍的家伙,
今日的赌场冲突很快就能成为无人问津的小插曲,一点都不会影响赌场的长期经
营与盈利……陷入善后方案构思的德雷克猛然抬头,发现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妮
芙丝正在包厢中四处走动,敲敲打打,铁青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误会解除后的释
然。

  他的心中警铃大作,理智却根本不明白这位少爷的贴身女奴为何会是这样一
副表情。德雷克保持礼貌,脸色如常地发出询问。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这儿已经找到了——嘿。」在赌桌底部摸索着的妮芙丝突然直
起身,张开手掌,露出两粒骰子来,「和我想的一样,不愧是那家伙开的赌场,
能有作弊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她伸手一捏,两颗骰子就应声碎裂。银色的液体滴落在赌桌上,也让好不容
易放松下来的德雷克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少爷的贴身女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她这举动究竟有什么深意?而且,这
把灌了水银的骰子藏在荷官位置底部暗格的手法就是少爷传授的,现在又将它揭
露出来是要做什么?

  「桌上那竹牌背后的纹路也被做过记号,好让荷官能够针对洗牌——我说的
没错吧。」

  「……是这样。」

  不知道少女的意图到底如何的德雷克只是诚实地作出了回答。

  「还有很多其他隐蔽的手法,方便最大限度地榨取赌客的钱财……为了不让
作弊太过明显,也安排了托儿制造赢钱的假象。再加上提前就位的放贷者,辅以
暴力为主的催收手段,这间赌场,就像是能长出金子的摇钱树一样带来了暴利—
—我猜测得没错吧?」

  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后,妮芙丝突然咧开了嘴,露出了嘲弄讥讽的笑容。

  「真是令人作呕的寄生虫,吸食着外环底层人民的养分,用暴躁的欲望置换
了他们辛劳积攒的财富,偏偏看似既不偷也不抢……确实是那家伙的作风手段。」

  哦,原来是这样啊。

  德雷克突然领悟了一切。原来这姑娘是个正义的好人啊,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可是,少爷为什么会把这样格格不入的麻烦生物带在身边呢?是在享受着用
污秽涂抹玷染白纸的乐趣吗?还是说,他的性癖本来就是这种身材娇小刚刚长开
的半大姑娘呢?暗暗记下之后该如何投其所好的要点,神态恭敬的德雷克行了一
礼,说道。

  「妮芙丝小姐,如果对赌场的经营方针有什么意见的话,还是请直接找查尔
斯先生反映吧。我只是个代替他经营的管家,做不了什么主。现在,不如让我们
出去处理一下你那些朋友的问题——不,不是要让他们赔偿。只是血尾帮毕竟是
地头蛇,维持良好的关系还是有必要的,还请允许我代表赌场进行赔礼道歉。」

  用无可置疑的漂亮场面话搪塞了少女继续探究赌场秘密的欲望,率先打开包
厢门的德雷克在心中定下了方案:首先就必须把这个长尾巴的母猩猩赶走,要是
再让她对赌场的厌恶发酵,万一导致了这家伙的暴走就得不偿失了。赶人之后,
今天的经营也要赶快结束,必须把一团糟的大厅恢复原样才行。


             二十一 相斥相吸

  「然后呢,我一棍子就给那个混蛋开了瓢——接着就马上反身一扭,躲开了
另一个瘪三的背后偷袭……」

  与同伴们会合,稍稍解释了赌场发生的事件后,之前还在左支右拙狼狈挨打
的卷毛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喋喋不休地炫耀起了自己的光辉战绩。该说不愧
是典型的混混吗,打架的时候鸡飞狗跳,回来碰到朋友就开始活蹦乱跳地吹牛皮
了……感到有些无语的半龙少女也懒得出言纠正,只是任由他在这种细枝末节上
随意添油加醋。

  「你小子真能一个打四个?我看撑死也就对付了两个,剩下的肯定都是小小
姐收拾掉的。」

  「唉,你可别不信!那是因为战神大人祝福了我,才能让我大显神威。」

  「拉倒吧,你要说是小小姐被战神大人眷顾了,那才合理呢。」

  「对了,听说上次小小姐不是在市场那附近和战神大人说上话了么?是不是
那时候就被战神大人选中赐福了啊?」

  「嗯……嘛啊。」

  生性好勇斗狠的小伙子们都围聚在了周遭,七嘴八舌地吵嚷闲聊着,作为人
群中心的妮芙丝也只能嗯嗯啊啊地应和,用敷衍的态度回应他们对斗殴细节的询
问。她不太喜欢混混们的话题,对于打架这种无聊的事也只是兴致缺缺。幸好这
样的窘境没有持续太久,帮派里不多的理性人就将话题引回了正路上。

  「我还是有些在意呢,最后的收场有些奇怪。」面容沉静的尼雅微微皱眉,
「明明是受到损失的那一方,赌场的老板却主动赔礼致歉……『帕纳齐的名声好』
这样的理由应该是不够的。妮芙丝小姐,你觉得呢?」

  那当然是因为自己是那家伙的女奴了。虽然并不十分理解内中缘由,但那位
赌场管事人怪异的态度毫无疑问与此有关。可是……龙女迟疑地轻咬下唇,犹豫
着不知道是否该将这一点和盘托出。

  「……赌场方面的说法,是要维持和帮派的良好关系,而且他们不分青红皂
白动手也有错在先……」

  出于自身的意志来帮助帮派成员们戒除赌瘾的,是自己,而不是「查尔斯的
女奴」——那是夜间毫无保留对男人献身的「妮芙丝」,不该与日间自由活动的
自身牵扯。心底生出的念头使少女下意识地掩盖了所知的内情,思绪也因为矛盾
而犹豫起来。

  迄今为止,作为女奴的另一面未出现在与帮派混混们的相处中。即使夜间的
自己是个任人予取予求的床上玩物,但每当黎明到来,踏出大门的瞬间就仿佛能
将这一切抛开,作为没有牵挂的独立个体与混混们平等地往来,忘记身为奴隶的
处境……可是,这两者真的能够分割吗?

  苍白无力的解释并没有让尼雅满意。她知道那赌场的蛮横作风,贪婪地搜刮
着财富的吞金兽不是能与「讲道理」联系在一起的和气形象。只是即使明知道龙
女不自然的声调中明显含有隐情,盲眼的女孩也没有进一步追问。

  「那样的话,就请帕纳齐出面和赌场协商好了。他大概傍晚就能回来,到时
候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这应该没有什么疏漏了吧。」

  这是最好的方案了。既然之前就已经低过头了,赌场那一边应该没必要继续
为难血尾帮。而帮派老大的出面也能确保善后处理不留隐患。没什么异议的妮芙
丝点了点头,随即才想起补上了说给女孩听的表态。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就这样吧,等帕纳齐回来以后我和他说一声——对了,之前要找的『案例』
也已经被卢娜喊来了,正好大家都已经到齐,是该给小伙子们展现一下痴迷赌博
的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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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做事大大咧咧的混混们不同,心思细腻的尼雅做起事来总是考虑周到——
她并没有随便找了个穷困潦倒的赌棍,以免警示教育现场变成赌徒们的心得交流
大会,而是精心挑选了一位幡然悔悟了的精灵居民来作为典型案例。

  这个被卢娜从数个街区外拉过来的男人,是位衣衫褴褛神情懒散的乞丐。他
看起来倒并不显得被饥饿所困扰,只是精神极其萎靡,仿佛只要缩在墙角打盹就
足以安心度过一整天。知道了自己被喊过来的缘由后,将卢娜扔过来的铜币揣进
破烂衣兜里的乞丐点了点头,就稍稍打起精神开始了自述。

  故事说明起来倒也简单。乞丐原本是个陶工,只是偶尔会用余钱在赌场里玩
两把,赢钱之后会请朋友吃吃喝喝,要是输光了就麻溜回家睡觉。然而他悠闲自
在的生活并未一直持续下去。某一天,他喜欢上了一位纺麻布的半精灵奴隶女孩,
为了凑够给她赎身的十二个银币,他对赌博的态度便带上了功利心。偶然从其他
赌客那里听说了倍投的妙招,并按照这个方法缓慢积攒钱财后,他产生了能够依
此致富的错觉。然而,终于在十二个银币快要攒满前的某一天,惊人的霉运找上
了他。连续十九把连续下注失败击穿了他所有的储蓄,甚至连期望于厄运尽头否
极泰来的临时借款也变成了沉重的债务,摧毁了他挺直的脊梁,以及原本能够制
造精美陶器的灵巧食指。

  「不要去碰骰子和骨牌,那是个无底洞!即使能赢一两次,也总有一天会输
回去的!」随着记忆复苏而神情激愤起来的乞丐挥着只有四指的手掌高喊,「我
早就该悔悟的!从前,执着槲寄生枝条的亚珀塞隆王还在大地上的那个时代,骰
子可没有这样引人堕落的邪恶用法!这是偏离了古之善道的污秽之道,必须要远
离,一点都不能触碰!否则,灾祸就不可避免地会降临了!」

  没什么比活生生的事例更能打动人心的了。围着的混混们都露出的心悸的样
子,看来找案例现身说法的方针起到了效果。不过,总感觉他的逻辑有些奇怪,
因为以前世上没有赌具就觉得这东西邪恶……一旁坐在石凳上的龙女摇了摇头。
比起这种小事,更需要注意的是混混们的态度。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有收心的迹
象,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否保持心态,抵抗住赌博的诱惑……

  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感受到有人接近的妮芙丝突然抬起头,见到局促不
安的科克出现在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精灵小伙子总是显得灰头土脸,
但今天却罕见地好好收拾了一番,整个人干净清爽了不少。只是他身上穿的仍是
平时那件满是补丁的破烂衣裳,即使被洗濯过了也掩饰不了穷困的气息——也不
怪他,这几乎是科克全部的身家财产了。

  混混们总是会为了面子与享受而大手大脚地花钱,却罕有考虑过养成储蓄的
习惯。少女曾经就这种心态的形成原因询问过帮派成员们,也大致了解了内中缘
由:除了一贯放浪的生活态度,更重要的原因是有农神派发的免费面饼兜底,使
得他们再怎么样也不用担心会饿死。

  龙女并不赞同这样的生活态度。她虽然劝说过几次,却是收效甚微。今天见
到变了性子一般的科克,心里自然感到些了讶异和欣慰。

  「怎么不在那边旁听呢?」

  「我不在赌场玩的……」看起来还在害羞的精灵青年踌躇着站在原地愣了一
会儿,才挤出了接下来的半句话,「……刚才多谢你了……」

  刚才?回忆了一番后,妮芙丝才想起来,科克应该说的是之前自己在赌场为
他包扎的事。要不是他提起来,自己几乎都要忘了呢。

  「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平时也太毛毛糙糙了,要注意一下生活细节啊。隔几
天就得去洗澡,衣服也要经常换洗,保持卫生才是好习惯。」

  「那也太麻烦了……」科克忍不住嘟囔,「帮、帮派里的好兄弟都是这样的,
大家都是男子汉,平时免不了要弄脏,不洗澡又没什么大不了。也就卢娜这样的
女孩子才会爱干净……」

  不,这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吧,感到无语的妮芙丝摇了摇头。她想要继续说些
什么,便觉得自己这样坐在石凳上仰视科克的姿势有些不适——她并不习惯用这
样的方式和人对话。要么都坐着,要么都站着才舒服。

  「既然不想在那边听,就坐这边来吧。」少女拍了怕另一块石凳,「那边还
要有一会儿才结束,你就坐下来和我说会儿话吧。」

  精灵混混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色,随后战战兢兢地在龙女身旁的石凳上就座
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当近,肩膀几乎都要靠在一起。面红耳赤的科克急促地
呼吸了几下,却也没法让呼吸平复下来,藏在手中的物件也被汗水涔湿了。所幸,
观察力从来不敏锐的妮芙丝也没在意他的失态,只是顾自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说起来,这好像是咱们两个第一次这么独处吧。」

  「是、是啊……」

  「平时波里尼也总会跟你在一起,现在他好像对那边的劝诫演说更感兴趣。
他应该也不赌博吧?」

  「对……」

  「唉,帮派里像他一样不热衷赌博的人也不多了。大部分人好像都对金钱有
执念,也因此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满脑子只想着赌赢了之后的花天酒地……」沉
吟了一会儿的妮芙丝却摇了摇头,「不对,是像我这样金钱观念单薄的才是异类
吧。将心比心地想一想,金钱意味着美食、地位,甚至是疾病时的救治与困窘时
的援手,因此追求财富才是正当而有意义的啊。」

  「……」

  「仔细回忆的话,以前的我只是理解金钱的存在,却由于不存在交换的需求,
因此没有任何对相关概念的实感。后来在布莱丹,城里的物资都能任我调用,围
城环境下金钱的计量也是没有必要的……就是现在,平时的支出实际上也由那家
伙在报销,因此我会对钱币价值的判断产生了失真……」

  随着思维发散出去,少女不知不觉间又忘了自己的处境……直到身边的呼喊
声把她的意识唤了回来。

  「妮芙丝?」鼓起勇气的科克终于彰显了存在感,「从刚刚开始你就在自言
自语……不是说要聊天吗?能不能说点我听懂的话……」

  「啊…抱歉。」

  猛然惊觉的龙女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独自沉思。也对,被排除在独角戏之
外可不是正常的聊天体验,自己确实该为科克着想一下。

  那么,要和他聊些什么呢?妮芙丝的思维卡了壳。一旦刻意地想要寻找话题,
就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之中。她不是迟钝的傻瓜,已经意识到了科克迄今为止
暧昧的态度之下是想要接近过来的青涩感情。但是,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作出回
应——她只是努力地在将混混们作为朋友对待,而在此之上的情感是连一丝一毫
都不存在的。

  少女有些后悔刚刚邀请科克坐下来了。扪心自问,打从一开始,自己结识混
混们的目的也仅是将他们作为融入本地社会的跳板而已。如果还要故意用轻佻的
态度去欺瞒他人的情感来获得便利,不就和那家伙一样卑劣了么!可是,如果现
在再摆出冷峻的面容将科克推开,也需要一幅快刀斩乱麻的硬心肠……她突然意
识到了自己的贪婪: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了。

  「聊一聊你来圣都之前的事吧,科克。」

  并不是出于暧昧的目的而提问,而是社会调查的进一步延伸。对,这是正当
的公事,要是话题偏离到了情爱之上,再用委婉的话语拒绝他——已经烦恼得不
愿意继续剖析内心想法的妮芙丝遵循本心作出了选择。为了加强这个理由的可信
度,她又补充上了更详细的要求。

  「我听卢娜说过,你和波里尼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
什么要离开父母和家乡,一无所有地来到圣都呢?是遭遇了什么困难吗?」

  「这个……呃……」

  有些摸不着的科克并不明白提问的用意。不过,受到妮芙丝主动关注的良好
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用笨拙的语言如实地作出了回答。

  「待在家里吃不饱……」

  「吃不饱?是受了什么灾吗?洪水,干旱,还是虫灾?」

  「呃……都没有。农田的收成一直都勉强还行。」

  「是遭到父母的虐待了吗?」

  科克摇了摇头。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才挤出了同乡们总结出来的答案。

  「是能耕种的地太少了——最好的那些地是领主大人的,他家的管家总是用
鞭子抽着奴隶劳作。除开村里的几个大户,剩下的村民都只有边边角角的小块烂
地。,收成除去上交给领主的部分就不剩多少了。」

  「然后…呃……还有树林和河流,也被领主大人占住了。」他补充说道,
「他们一家人都住在林子边上的庄园里,周围好大一片的土地林子都不许我们进
入,被抓到就要挨鞭子。本来大家就不擅长种地,在河里捞鱼、去林子里猎獐子
啥的反而能吃饱,但后来被禁止靠近的区域越来越大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生计就
成了问题。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故乡过不下去了,才会跑到圣都来。」

  「原来如此……」

  妮芙丝隐约还记得,精灵是比起耕种更擅长狩猎的种族。先不考虑狩猎的热
量收入在加持了种族天赋的情况下能不能与种地相比,明明领地里的精灵居民能
够依靠树林里养活自己,当地的精灵领主却居然禁止了他们打猎……实在是难以
理解的现象。

  「帮派里的成员都是因为这而离开家乡的吗?」

  「嗯——除了血尾帮的兄弟们以外,外环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因为吃不饱才
到圣都来领农神的面饼的。还有,圣都到处都有活儿可以干,怎么着也能混混日
子过下去。」

  综合这段时间的社会调查见闻,圣都社会图景的一角就清晰起来了。这里并
不仅仅是作为精灵宗教信仰核心的母树所在之处,也是承受不住贵族压迫的贫民
们逃亡的目的地。圣都不仅仅有着面向所有精灵供应的救济食品,其作为上层家
族们共同的聚居地,间接地造成了当地经济的繁荣。各个家族所积累劫掠的财富
支撑着他们奢侈的生活,这份巨大的需求同样促进了商业交流与手工业发展,使
圣都各阶层的精灵们自上而下地得到了就业与收入。

  如果可以的话,龙女很想把调查结论总结成论文,说不定还可以以此为样本
继续研究古典消费型大城市的形成与其对周围村镇的辐射影响,通过重复造轮子
来锻炼学术研究能力……可惜现在的境遇可并不支持那样随心所欲地乱来。她稍
稍惋惜了片刻,就将这个念头埋葬在了脑海深处。

  拼图已经完成了一块。接下来,或许应该去接近生活在圣都的奴隶们,以及
靠近观察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市民,还有就是那些位于精灵社会顶点的大家族、
甚至亚神们,以此来得到答案……但那是之后要做的事了。现在还是要收回发散
的思维,回到当前的话题上来。

  「为什么帮派的名字是『血尾帮』呢?有什么深意在其中吗?」妮芙丝趁机
问出了许久之前就很疑惑的问题。

  「这是帮派成立时的纪念!那时候我们街区被营火湾来的埃尔温管着,他是
个凶恶的混蛋,手下有个贼厉害的蜥蜴人奴隶打手,大家都不敢违抗他怕惹上麻
烦。」科克看起来对这个话题非常热衷,连语气都激昂了起来,「后来,老大和
尼雅小姐来了,召集我们这些同乡人一起对抗那个为非作歹的混球。他有十几个
残忍的恶棍同伙,其中一大半都杀过人,大部分兄弟们都害怕与他们作对,但我
才不怕呢,就是要为被欺压的同乡报仇!」

  「那天,尼雅小姐先让街区里被那帮恶棍抓走欺辱的女孩偷偷把毒蘑菇混进
他们的午饭里,等我们拿着木棍冲进去的时候,果然那些混蛋一大半都站不起来
了!不过,那还是场了不得的恶仗,那些外乡恶棍打架太凶狠了,还有不少平时
就给他们当走狗的同乡精灵帮忙,我们人数上的优势并不大。埃尔温和两个爪牙
在围攻老大,但那个蜥蜴人还在,他一上来就把波里尼打倒了,让我们的阵型出
现了很大的压力……」

  之后,就是一大段混混们打群架的情节,以及主角科克数次陷入险境又巧妙
化险为夷的戏剧描写。对战斗细节和蹩脚吹嘘不怎么感兴趣的龙女只能硬着头皮
听了下去,直到说得口干舌燥的精灵青年终于讲到了尾声。

  「……我们最后还是把那帮混蛋都打得屁滚尿流,老大还亲手斩下了那个平
时威风凛凛的蜥蜴人的尾巴。被砍掉四个指头的埃尔温带着他那帮死的死伤的伤
的走狗们灰溜溜地逃了。后来我们就用这个作为新帮派成立的纪念了。」

  沾沾自喜地讲完血尾帮名号来历的那场战斗后,沉浸在自己英勇回忆中的科
克才发现,身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少女并没有被热烈的气氛所鼓动感染——她只是
面色平淡地坐在那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礼貌得有些生分的语气作出了
总结。

  「原来如此。」

  「……妮芙丝,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龙女犹豫了一会儿,诚实地微微点头。

  「我不喜欢暴力——哪怕那是必要的手段,也应该对其保持敬畏的态度,而
非视之为荣誉与夸耀的谈资。」

  「可是……」科克的脸上满是疑惑,「你不是刚刚才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斗了
么?」

  「我说了,将暴力作为解决方案和对其热衷是两码事——」看起来微显愠怒
的妮芙丝又强调了一遍,「如果协商能够成立,暴力就毫无必要。你也要多注意
平时的行事风格,不要成天就只会挥舞拳头,要多动脑思考,少用打架解决问题。」

  科克一向觉得妮芙丝是个有智慧的女孩,也总是会老实听受她的教训,努力
忍受堂堂男子汉要向比自己更矮的女孩低头时会有的些许羞耻心。但此时,心底
生出的反驳欲望让他的态度强硬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道理!帮派不打架,那还叫什么帮派啊!周围可都是想吞掉我
们的地盘的家伙,要不是有老大在,我们哪打得过这么多人啊!」

  神情愤慨的科克握紧了拳头,心中也生起了委屈的感情。

  「要是你能来帮忙我们的话,哪会有什么人敢来欺负咱们帮派呢?妮芙丝,
你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总是……总是不合大家合拍啊。」

  这已经不是妮芙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提案了。自从那日她在茶摊的斗殴中展
示了恐怖的怪力之后,血尾帮的混混们便将这位看起来柔弱的白发姑娘视为了朋
友。然而,当发现少女无意参与帮派间争斗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混混们便接二连
三前来劝说,希望她能够成为帮派的援手。妮芙丝自然不会答应下来——即使在
近些日子的相处中确认了混混们大多是本性不坏的无业青年,她也不愿意掺和进
毫无建设性的街头斗殴中来。

  「我没有要使自己变得合拍的理由——也没有那样的想法。」

  我们不是一路人——这样的言下之意似乎并没有传达过去。科克烦躁地挠了
挠脑袋,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那些坏蛋总是作威作福欺压好人,怎么就不应该揍他
们一顿把他们都赶走呢!」

  如果说出这话的是代表圣都治安公权力的人物,妮芙丝或许会表达赞同,但
对于血尾帮的混混们而言,他们的立场也难说无暇。一方面,其他街区的暴力团
体也存在着维护部分秩序的另一面,他们固然压榨着外环的底层民众,却也很难
说将其赶走之后事态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目前并没有其他的存在来填补这样的
空缺。另一方面,哪怕血尾帮的名声相当好,混混们本质上也是依靠街区居民的
财富而生存着的。他们会收保护费,会吃白食,会动拳头殴打遇到的刺头,会自
居保护者的身份而对居民们耀武扬威。即使有帕纳齐在约束混混们的行为,这无
法抹除的消极的另一面也难保不会在合适的时机膨胀扩大。

  因此,少女的摇头否定也理所应当。

  「我只是个局外人。」

  「局外人就不能惩处恶人了吗!比如说,就是刚刚在赌场放高利贷的那家伙,
就该狠狠揍一顿打断手脚!这些放高利贷的都是坏种,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家
里每年的收成总要被他们拿走一部分!要是把圣都所有的高利贷商人都赶走,难
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科克信心满满的论据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否定。

  「所以说——少动些拳头,多用用脑子想问题啊,科克。事情不都是表面上
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妮芙丝无奈地叹了口气,「诚然,利息过高的民间贷款在
道德上是该被批判的。但在实际的生产经营中,却是难以避免的要素——资本有
限的商人在执行产能、库存与利润的循环时,必须要有外部资金作为润滑油。民
间资本的稀缺性造成了社会投资的不丰富,因此借贷的需求只能由职业放贷者满
足,他们当然能获得额外的议价能力。同样对贫穷的农业生产者而言,作物生长
周期之间的无收入期是必然的风险,因此也必须要通过背负债务来度过。只是无
脑把高利贷商人都赶走了,虽然消灭了罪恶,谁又能来满足空出来的需求呢?」

  反过来说,要想取缔高利贷的话,就必须从供应和需求两方面下手。可对于
生产水平低下的农业社会而言,这恐怕需要足够缜密的实践才能避免各种贸然行
动的意外后果……知识与思维活跃起来的妮芙丝努力用简单的话语完成了说明,
希望能让眼前的精灵小伙明白社会系统的复杂。

  但显然,她的苦心没能起到任何效果。

  「为什么你要为他们找理由啊……」科克咬着牙,脸上满是不解,「我不明
白,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那些混蛋不应该才是敌人吗?为什么你要站在他们那
一边说话啊,妮芙丝!」

  果然,自己和混混们合不来。哪怕他们一腔热血,哪怕他们心怀惩处恶人的
朴素想法,可是……龙女摇了摇头,把浮现在脑海中的可恶家伙的身影赶走,神
态落寞地沉默了下来。

  「我真的不懂……」

  完全弄不明白气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助的精灵青年也只能发出抱怨的嘟
囔声。

  「为什么,你对我们的态度总是那么苛刻啊,妮芙丝。明明咱们是朋友,可
你却从来没有袒护过自己人。好几次,碰到同伴和街区其他人有矛盾的时候,你
从来都没帮咱们说过话,甚至还要怪罪那些根本没错的同伴……」

  妮芙丝并没有因为科克委屈的模样就变了态度。她只是用闪着蓝芒的竖瞳盯
着身边的青年,毫不动摇地用平淡的语气作出不紧不慢的回应。

  「第一个,明明拖欠了几个月的房租,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怪罪房东不愿通
融;第二个,单方面追求纠缠不喜欢他的女孩,声称屡次遭到拒绝只是因为对方
害羞;第三个,喝酒之后反复推搡路人引起斗殴,事后却说那是无意的磕碰,私
下里却承认了『看那个娘炮的家伙不爽』。还有强行让打烊的店家接待之类的冲
突……如果你觉得这些都是『自己人』更在理,那就把我当成是胳膊肘在向外拐
吧!」

  诚然,和其他街区团体的所作所为相比,这种事件也只能算是小摩擦,但放
着这样的行为不去纠正也并不是龙女的性格。血尾帮的混混们总是态度轻浮,没
什么生活规划,整天无所事事地闲逛惹事,可妮芙丝并不讨厌他们,那都是次要
的性格缺陷。虽然知道两方的三观差异客观存在,但既然已经产生了羁绊,就该
努力帮助这些朋友们远离惰性与恶习。「偏袒外人」的目的就在于此,而主动提
出帮他们戒赌的行动也是同样的理由。

  但她没能得到科克的理解。他显然对这个解释十分不满,紧扣在一起的瘦削
双手上隆起了青筋。

  「难道,在你心中朋友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不会因为个人喜恶就在价值判断上区别对待的。」意识到对话已经无法
继续下去,妮芙丝从石凳上起了身,「就聊到这里吧。帕纳齐来了,我正好有事
要去问他……要是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聊吧。」

  望着不近人情的少女向着同伴们走去的背影,咬住了牙的科克僵在原地,无
意识地吐着沉闷的呜咽声。手中,那精心雕刻的木鸮已经满是深色的湿痕,最终
还是被他藏回了怀里。

***********************************

  「成天吃硬面包,你就不觉得木屑卡嗓子?」

  「那也比毒药要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的龙女反唇相讥了一句,「也
省得你花心思做饭了,不是吗,主人?」

  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的伊比斯耸了耸肩,便懒得理会妮芙丝的任性了。不过,
有一点他必须要作出纠正,以防女奴形成了错误的观念。

  「我并不是为了讨好收买你而展露厨艺,那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既然你
不喜欢我准备的美食,那我也可以不做饭——我可不像你那么清闲,整天都能在
街上和混混们闲逛。」

  对此,妮芙丝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你又不参与哪一家店铺的打理和经营,只是作为商会会长挂个名而已。除
了应酬之外,也没什么要忙的事了吧,主人。」

  「要是准备当个快乐的富家翁,像你说的那样把事情都丢给手下人做也就够
了。但我姑且有任务在身,还是需要勤勉起来的啊。」叹了口气的伊比斯继续说
道,「确实,我没有发掘过自身的商业才能,经验也并不足够。不过,现在是缺
乏人才的情况,作为商会会长的『查尔斯先生』也就需要亲力亲为了——像是今
天,有个郊外的债务人娶了个碰到羊毛会起疹子的妻子,于是他把名下几个庄园
里的几百只羊都拉过来提前还债了。商会里没有能一口气吃得下这么多货源的商
人,因此作为会长的我就要居中协调,并联系其他商会之外对这批羊感兴趣的家
伙来处理……中间还要去城外参加宴会和处理一些商业协议,一整天的时间就忙
过去了。」

  「这种来自附近庄园的养殖畜类是圣都的主要食物来源吗?」

  「只能算一部分,庄园的产出只占了圣都需求三成吧。远一些的村镇城市会
有谷物与畜牧商人过来,还有顺着蒂斯特纳河而来的船只,载着农神用于救济和
出售的粮食。」

  「嗯……那『一些要处理的商业协议』具体会是什么呢?」

  「先是要对这批羊进行品相评定和估价,这需要相关专业人士到场……」

  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的伊比斯和妮芙丝根本不像是一对主奴,不过这也是两人
相处时的日常风景了。龙女本人自不必说,她那想要了解社会的旺盛求知欲从来
没有得到过满足;而对于人类青年而言,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刻。
平时总是戴着面具,需要时时刻刻小心自己的行为举止,而回到属于自己的宅院
中后,就终于可以稍微满足下自己的倾诉欲了。

  买来的面包很快就吃完了,不过妮芙丝没有选择离席,而是继续坐着和伊比
斯聊了好些时间。直到门外响起了看门人黑颅洪亮的声音。

  「老爷,有客人来了!说是和你有合作的酒商……要开门吗?」

  酒商?瞬间就意识到来者身份的伊比斯立刻就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
向门外走去。

  「我自己来!你到后院去,在我吩咐之前不许过来!」

  酒商……是因为商会的公事而来拜访的客人吗?看这家伙焦急的模样,这应
该是很重要的会面吧。惬意地思考着的妮芙丝突然脑中闪过了灵感。如果仅仅是
酒商的话,为什么要特地把黑颅给支开呢?那样的话,来者的身份就不只是明面
上这么简单了。

  她静坐着等了有一会儿,结束会面的伊比斯便匆匆回来了。像是要夸耀自己
的机灵一般,少女主动出了声。

  「来拜访的是克莱尔夫人,对吗?」她的目光落到了青年手中的酒瓶上,
「夜间登门来拜访,来意应该不只是为了送礼物……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是不是,
主人?」

  「是啊。」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的伊比斯将酒瓶搁在了桌子上,露出了皮笑肉
不笑的表情,「确实有个重要情报,就连我也吃惊到了。」

  不对劲。

  见到青年古怪的表现,心底下意识感到违和的妮芙丝突然心跳加速了起来。
明明能够完美地伪装神情,却偏偏故意摆出假笑……隐约察觉到那背后变化了的
心情,她开始尝试更换话题。

  「对了,主人,我有件事忘记说了,今天——」

  「我知道。你把我赌场给砸了。」

  伊比斯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少女身边,居高临下地盯住了她的眼睛。在那
对湛蓝色的眸子里,他看不到什么害怕或后悔的情绪,仅仅只有坦诚的直率。

  「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吗?」

  「我没有错。」并不是在死鸭子嘴硬,妮芙丝只是真诚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虽然事情的起因并非如此,但我认为要是真能让那间赌场关门,对于外环的居
民们也是件好事。」

  伊比斯默然地伸出手来,反复揉搓起了妮芙丝的脸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
妮芙丝面色严肃,并没有因为他调戏的举动而显得放松。

  「把赌场关掉对我有什么好处?」

  「……」

  「你也知道没有,是吧?那你还敢擅自处理主人的财产?」

  仿佛是抓住了话语中的破绽,被像个面团一样揉来揉去的龙女发出了反驳的
声音。

  「我没有擅自,是赌场单方面误会——」

  揉脸颊的手停下了,换个姿势按住了少女的下颌。

  「那你之后和血尾帮的谈话是怎么一回事?『为了阻止更多人受到伤害,必
须向人们揭露赌场的真面目』,哈?」

  妮芙丝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

  那是她后来和帮派成员们商量时的谈话内容。如果是赌场侧的情报,没理由
可以得知一行人离开那里之后的细节。也就是说,这家伙的眼线甚至监视着血尾
帮的动静,能够知道其中发生的一举一动。

  但冷静下来想想,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收买帮派成员成为眼线并
不需要多少成本,而他也有动机这么做,以确保白日时自己的举动能得到监视。
既然实现方式和意义都很合理,有这样的发展也就顺理成章。情绪重新稳定的妮
芙丝抿起唇瓣,向青年回以坚定的目光。

  「没错。我和血尾帮的成员们商议过了,那间赌场是寄生在贫苦民众身上的
脓包,哪怕激进些的应对方式并不现实,也该用宣传尽可能让更多无辜者明白赌
场的运行原理和他们使用的作弊手段,以此劝说潜在的远离他们。」

  「你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把主人的利益放在心里?」

  「我认为,」少女丝毫没有退让,「和赌场所造成的负外部性比起来,它所
带来的收入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吗——哼。」不,和这姑娘说这种话也
是对牛弹琴,伊比斯冷哼一声,「那我告诉你另一个消息:血尾帮的帕纳齐最近
刚收了另一家赌场的钱,因此才会来和红珊瑚商会作对。你这样又和背叛主人帮
助外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会一视同仁地反对所有赌场——哪怕帮派里的其他人有其他心思,我的
想法也绝不会改变。」

  龙女对于这样的指控并不在意,却对刚刚听到的新消息却有些在意。帕纳齐,
血尾帮的领头人,这个只见过了数次面的精灵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并不差。虽然觉
得他被收买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真相如此……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要注意
掌握主动权,哪怕帕纳齐有别的想法,也能继续引导大家一起抵制所有赌场。

  看着妮芙丝这幅显然是坚定了决心的样子,伊比斯觉得有些头疼了。她毕竟
不是那种已经被驯服的奴隶,会像这样独断专行给主人带来麻烦也不奇怪。尽管
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捅出篓子来。

  「我说过给你随意行动的自由,但可从没允许你能自由地和我作对。」

  「我不可能放任你的产业去残害外环的民众们的——何况,这和归属者无关。
哪怕是别人的产业也都一样。」白发龙女歪过了头,「你要是觉得有什么惩罚可
以让我回心转意,那就都用出来吧。主人。」

  最后咬住重音的「主人」二字,显然是十足的嘲讽和挑衅,简直像在迫不及
待地想要经受惩罚一般。虽然平时施加给她的「惩罚」大多是些情趣占比更大的
调教手段,残酷些的手段也并不是没有。但伊比斯自己也知道,只靠暴力与强迫
可没法让这女孩屈服。

  她是个会为不平之事挺身的性格,而赌场的吃相说实话也有些难看,引起反
噬也不奇怪。比起增加安保的投入,是不是可以尝试用些手段来缓和一下呢?比
如,将小部分抽水返还给输光一大笔钱的赌客,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具体细节
以后再和德雷克讨论,现在要先考虑如何处置不听话的女奴。

  说实话,如果是按照原来的构想,宅院里这些奴隶就是给她的教训——只要
遇上那些懒惰、贪小便宜和喜欢破坏规则自利的烂人,无论多好的脾气肯定都会
被惹火。只是不巧的是,这些奴隶都经受过了训练,姑且都没有给她添麻烦让她
头疼,也算是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了。

  至于之后的备用方案——不,准备还未完全,尚未到达启用的时机。如果这
时候再让她跑出去,和那些混混们产生什么坚实的友谊的话,就是给计划增加变
数了。伊比斯下定决心,对着少女下达了命令。

  「从今天开始,你的活动自由结束了。」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妮芙丝瞪大了眼睛。如果自己被禁足在宅院里无法
出门的话,失去约束的混混们不说会不会继续执行抵制赌场的原计划,能不能保
持戒赌的态度都会是问题了。

  「你怎么可以——」

  「我当然可以。我既然能给你自由,自然也能随时收回。还是说,你想要先
背弃许下的誓言,不想做我的女奴了?」

  「我……我不会那么做的。」龙女咬了咬牙,「好吧,那我就听主人你的话,
乖乖待在宅子里……」

  「我会让其他奴隶们监视你的行动。如果你打的算盘是趁着我白天不在偷偷
溜出去的话,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要是被我抓到了,那我就要用上强制力,
动些手段来让你保持安静了。」

  妮芙丝不满地仰头瞥了一眼人类青年,深呼吸几息之后,从平复的胸脯中挤
出了诘问。

  「你就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其一呢,那间赌场对我而言还算重要,必须确保它的经营不会被干扰。至
于第二个理由,是希望你能够学会听话……」

  笑眯眯解说着的伊比斯突然脸色一变,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就此中断,而
是毫无破绽地继续了下去。

  「你平时也太过骄纵放肆了,看来是我对你的宠爱过了头。」

  他用食指示意大门方向,接着伸出四指比了个行走小人的手势,最后将五根
手指全部张开扬了两下。不明白青年为什么突然变脸的妮芙丝先是愣了一瞬,随
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院子里有人,数目是五。而且,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就说明那不是奴隶们,而是陌生的入侵者。

  「今天,我得给你点教训,让你明白谁才是主人。你就站着不许动,等我去
把鞭子拿过来——跟上来,准备战斗。」

  压低嗓门说出后半句话,将短剑握在手中的伊比斯静步靠近了大门。龙女被
他的举动也弄得紧张了起来,犹豫片刻后踮起脚尖来到了门边。蜡烛的黯淡火光
照亮了青年冷酷的面容。他比了个暂等的手势,随后将耳朵靠在了墙边开始窃听。

  学着这样做的龙女也贴住了墙,却是什么动静都没能听到。但伊比斯却是面
色一变,径直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门外站在墙边的入侵者也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这五个人手中拿着松油火种,
却是来不及将腰间的武器抽出应敌,当即就被伊比斯刺中肩膀打倒一人。剩下的
不速之客这才反应过来,掏出刀剑匕首围了上来。

  一对四,任何人都能明白这是毫无疑问的巨大劣势。不管是技艺多么高超的
武士都难以在数柄武器的围攻下保全自己杀伤敌人。然而伊比斯对此却毫无顾虑,
口中喃喃自语持着剑就向最近的敌人冲锋而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战士的话,当然难以在不穿盔甲的情况下以一敌多。但要是
这位战士学过一些法术,那情况可就有变数了。

  首当其中的入侵者试图举剑迎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突然被旁边灌木伸出的
枝条挡了一下。这预想之外的变故让他的动作被阻碍了一瞬。碍事的枝条下一刻
就被拨开,而迎面而来的短剑也砍中了手臂,让这位入侵者惨叫着失去了战斗力。

  「一个!」

  好用的法术其实并不多。有的需要长时间准备,有的只能在特定环境下使用,
更多的得满足一堆稀奇古怪的条件和材料限制才能发动。呼唤藤蔓与树枝的法术
是英卡纳家族所流传的好东西,而学自占星会的那些,就显得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了。大师们手里肯定有秘传的独门绝技,不过那时用的是烈度极强的毒药,所以
没能留下活口拷问出来。脑海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瞬间闪过,而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的伊比斯就已经躲开了聚集过来的敌人们的袭击,仓皇后退躲闪格挡。

  虽然率先突袭解决了一个,但被围攻的劣势只是好转了些许。一向谨慎的青
年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以少对多的危险境地——他倒是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但也不保证能毫发无损,因此总是选择在战斗前就想办法确定优势,而不是到了
劣势情形下才来指望战斗技巧能被完美发挥……

  不过,谁说现在是以一敌三的劣势对战了呢?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落在最后的袭击者那里响起。他确实发现了跟着冲出来的妮芙丝,
可只以为那是个普通女孩而掉以轻心,因而一回合内就被她用远超常人的速度和
巨力给放倒了。情势瞬间逆转,变成了二对二的公平战斗,余下的两名敌人也是
惊愕失色,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这些暴徒都是哪里来的啊!」

  「你先把他们打倒了再问!」

  战斗并没有太多悬念。很快,五个呻吟着的入侵者就都倒在了地上。尽管有
人中途一度起身想要继续袭击或逃跑,最后都失去行动能力只能躺下了。打斗的
动静也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奴隶们,连被支去后院的黑颅都跑了过来。

  「愣着干啥?」伊比斯指挥起了不知所措的老弱病残们,「找绳子把人都捆
起来扔到客厅里,这种小事总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吧。」

  下达完命令之后,他收起短剑,来到了靠在墙角的妮芙丝身边。她虽然没有
武器和防具,但也没在刚刚的战斗中受伤,只是面色凝重地盯着地面上的物品。

  「这些……是易燃的引火物吧。这帮人不是来抢劫,而是来放火的吗?那就
说明很有可能是仇怨……你得罪谁了,主人?」

  「我怎么知道。」伊比斯耸了耸肩,「不过,这种小事只要拷问一下就能明
白了。你要过来一起看吗?」

  拷问。虽然不是很赞同这种行为,但如果这些人的行动成功了,燃烧起来的
宅院恐怕就会成为两人和十几位奴隶的葬身处。而且,如果不是刚刚黑颅被意外
叫到后院去还没回来,看守大门的他恐怕就会先受到伤害……

  「我同意,哪怕使用手段,也必须要把主使者给找出来。」

  她走近过来,却发现青年没有要进入宅邸中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怎么了?唔!唔啾~ 」

  伊比斯突然伸出手来,将少女揽入了怀中。简单的双唇相合只是持续了数息,
他便松开手将她放了下来。

  「奖励你一下——前一刻还在和主人拌嘴,遇到突发大事也没有含糊选择了
并肩作战,不愧是我的好女奴。」

  还未散去的奴隶们都看到了这一幕,半精灵少女玛茵还在拼命挥手,应该是
在示意什么「握住男人的心」……第一次在人前接吻,面颊发烫的妮芙丝只是按
住了裙摆,慌慌张张地催促起来。

  「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了,纵火的事还没完呢!」

  也不管什么主奴尊卑,她便先一步抛下伊比斯窜入了门内。被冷落的青年也
没有感到失望,只是觉得好笑,迈步随之跟了上来。

***********************************

  审问的过程并不曲折。哪怕是嘴再硬的暴徒,在认清现实之后也会知无不言
地老实坦白。

  主使者是欧顿家的小少爷——伊比斯记得这个人。他是中环那间新赌场的拥
有者,也是他的仆人上次让木匠来诬陷赌场。正常的商业竞争应该是没必要这么
快就升级到人身伤害的,不过据身为欧顿家家仆的俘虏们说,那是少爷本人的独
断专行,只吩咐说要放把火给竞争对手点颜色看看。因此他们就带上引火物,翻
过院墙入侵了宅院里。

  「看来是宅邸的防护力量太少了——在外人看来,只有主人、女奴和一帮老
弱奴隶的大宅院确实是好欺负的肥肉。嗯,下次得让德雷克买几个强壮点的奴隶
看家,省得再被有心人给惦记上。」

  反思了自己的疏漏后,伊比斯将夹在其中一个入侵者指甲间的木片拔了出来。
凄厉的惨叫声确实有些过响,如果不是地牢隔音好肯定会扰民。将满是鲜血的刑
具丢在桌子上,他注意到一旁的妮芙丝面有不忍之色,便忍不住出言嘲笑。

  「怎么,你不是同意了进行拷问吗?现在又不愿意直视了吗?」

  「……即使知道了拷问的必要性,实际接受具体的细节就是另一回事……你
就当我是虚伪吧,主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适应这种氛围,「反正我也帮不上
忙,请允许我先回房休息吧。」

  「去把床暖舒服了,再给我泡壶茶,我一会儿就上来。」

  吱嘎声过后,推开铁门的少女先一步离去了。回过身来的伊比斯看着鲜血淋
漓的五人,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无聊。

  他也不热衷这种事,只是因为其必要性而将之精通过罢了。只是为了施加痛
苦的话,拷问可以持续很久,但要想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最有效的情报,就必须注
意被拷问者的精神状态,依此针对性地准备刑罚。若是施加的力度不够,俘虏会
很难松口,但要是一味地施以重刑,就只能得到俘虏为了迎合而胡编乱造的结果,
反而是在浪费时间——很多时候,被拷问者并没有知情太多,只是被一厢情愿的
施刑人胁迫,才会慌乱地编造符合施刑人先入为主想法的供词以希望减轻痛苦,
那就和拷问的初衷南辕北辙,只能称之为施虐了。

  这一次的俘虏也是如此。作为外围家仆的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无脑执行
着主人的命令,因此拷问结束得很快。一会儿功夫,伊比斯就得到了他所能知道
的所有信息。

  总的来说,这些信息屁用没有,看来明天还得去找一趟克莱尔夫人。至于这
些纵火犯——指望这些人证能够给贵族带来麻烦几乎不可能。仅仅以商人查尔斯
的身份来看,欧顿家族并不是能够正面对抗的存在。说谎、伪证、否认、赖皮,
有权有势的家伙要逃脱指控所能用的方法多了去了。也只能继续监禁这些人,或
是安全起见把他们处理掉了。

  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说除了名字之外毫无所获的伊比斯也离开了地牢。天
色已经是后半夜了,之后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这么想着的青年向着宅邸走去,
却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声。

  是大门外——难道是二次袭击吗?他重新握住短剑,躲进灌木阴影中静听起
来。

  空旷的夜中只有微微的风声,以及门卫黑颅打鼾的响动。刚刚的是错觉吗?
不,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静步顺着墙角来到大门前的伊比斯屏息凝神,足足
等待了又半响,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还是要最后再确认一下。他打定主意,无声无息地翻上了院墙。墙外,虹彩
广场的景象一如既往,正是深夜无人的寂静时刻。那些夜间遛女奴的爱好者们也
没有出现,只有安静的月光洒落在街道上。

  而就在宅子门口的不远处,伏倒着一位银发的娇小姑娘。


             二十二 飞虹贯日

  位于圣都西北郊外、蒂斯特纳河的河湾边坐落着一座庄园。自然,庄园本身
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诸如羊油、蜂蜡、蜜酒、鹅蛋、树莓之类的特产品相也
只是一般,和附近别的庄园的物产没有区别。不过,庄园的主人翁是个好客慷慨
的女士,定期会举办盛大的宴会宴请各家的俊美男女,就连音乐之神伊西多罗也
是她的座上宾,经常会在宴会上献曲,博取宾客们的喝彩与仰慕。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之后的时光。等到晚宴结束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庄园客
房中会点起熏香,为互相看对眼的先生女士们氤氲暧昧的氛围,帮助他们继续水
到渠成的下一步。夜间,会有奴仆准备新鲜的瓜果供客人们取用,活动完毕的男
女们也可以穿着清凉的长袍在院子里举杯赏夜,享受惬意悠闲的美妙时光。这时
候,临幸了某个仰慕者的伊西多罗也会弹奏夜曲,让宾客们全身心地放松沉醉下
来。

  不过,今日来到庄园的宾客们却是难得的无缘这一体验了。虽然音乐之神也
偶有未能莅临的情况,但今天却完全不一样。这位美貌的神祇确实参加了宴会的
上半场,可却在中场休息之时罕见地拒绝了一位曼妙美女的投怀送抱,独自一人
匆匆离开了庄园。是因为主人翁触怒了这位尊贵的亚神吗?发觉情况有异的客人
们窃窃私议,渐渐地将目光聚集在了上半场与伊西多罗有过交流的相关者身上。

  「你说,你帮亚神大人调了琴弦,他就突然变了脸色?究竟是什么乐器拥有
这样的魔力,能让音乐之神都为之魂不守舍啊。」

  「那不是乐器的问题——是数学。」举起一杯果酒的忒伦斯尝了一口,满意
地享受宾客们聚焦而来的好奇心,「伊西多罗突然找到我,说听闻我是数学家,
就请我帮忙弄明白一种十二均分的律制。那确实是具有挑战性的难题,需要算十
二次方来弄明白弦长的数值——当然,这问题其实就和算三次方根等价,因为二
次方根可以用尺规作图简单得到,而四次方根就是算两次。」

  「我和朋友们很早就开始研究如何用尺规开三次方根了,但始终没能找到方
法——不过,音乐神的问题是求解两倍的十二次方根,并不限定工具,因此直接
进行计算就行了。总之,我花了整个晚上的时间得到了结果,大约是一又五千零
十一分之二百九十八,因此伊西多罗就依照它调制了琴弦。哦,那确实是我从未
听过的美妙琴声,而音乐神显然也被其感动了。他这样匆匆离开,想必是为了赶
紧回去将其完善吧。」

  真相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此刻,深夜之中的圣都街道上,音乐之神伊西多罗正小步疾行着。

  原本,这该是他在聚会上物色女伴,并用花言巧语和动人音乐将女伴变成床
伴的时机。圣都绝大多数的妙龄少女都不会拒绝和一位英俊的亚神度过旖旎的一
夜,可只有姿色绝佳的女孩才有被挑选的意义,这也是能够筛选入场宾客的宴会
存在的原因。但不知怎么的,他就看见了忒伦斯那个家伙,心里突然产生了奇怪
的念头——自己并不喜欢那群总是不敬神的健身狂魔,可是听说他们在数学上的
造诣不错,正好那天偶然从女奴隶那里听来的十二平均律困扰了自己太久,而与
智慧之神的关系太差没法去寻求帮助,说不定可以找这家伙问问。

  哪怕在心底鄙视这群自诩「智者」的愚人,甚至做好了遭到拒绝的心理准备,
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伊西多罗的意料之外。难道是因为这些家伙只是嘴上死硬,其
实并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亚神吗?比起得到帮助的疑惑,另一个剧烈的念头挤占
了亚神全部的思考——调制完毕的琴弦发出了奇妙的音色,两个本该有瑕疵的半
音完美无缺地重合了。那个美丽的白发女奴说的是对的,她果然不是普通的存在!

  路边随便遇到的奴隶怎么可能是精通音律的乐师!她一定是母树赐予的奇遇,
是只属于自己的仙灵!传说中,那是指引与陪伴英雄们的超凡存在,如果不是这
样的话,又怎么解释如此巧合而完美的相遇呢?

  匆忙作出告别,亚神独自一人走上了归途。往常,他并不会这么急着回去,
总要在宴会散场之后将女伴带回自己在内环的大宫殿,继续玩耍直到天明。只是
今日他的心中已经被那个神秘的白色影子所填满,不再对其他的女人抱有兴趣了。
之前,难以实现的律制让他心怀疑虑,觉得自己只是遭受到了蒙骗。可亲眼见到
调制完毕的琴弦发出了美妙无缺的音色,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就变得愈发高深起来。
模糊的面容被美化补全,无意识间迎合了内心深处的喜好,也让伊西多罗心绪激
动起来。

  一定要找到她——即使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要凭借库雷尼亚家族的力量,哪
怕把圣都弄个翻天地覆也要把那个白发女孩找到!

  他孤身行走着,寂静的夜色完全无法抚平兴奋的心情。直到踏上中环的石板
道,清脆孤单的鞋履敲击声才让伊西多罗稍稍清醒了些。现在是无人的午夜时分,
就在不久之前,数个或隶属或同盟于库雷尼亚家族的亚神遭到了袭击。尽管事发
地点与时间都不尽相同,此刻,不也是正适合袭击的场所与时点吗?

  亚神的心情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受到怀疑的凶手,是阿扎尔家的战神考尔提耶。如果真是他的所作所为,被
偷袭的自己恐怕……不,那种蛮子怎么能够伤害伟大的伊西多罗大人呢!圣都还
有三位以上不会与他串通的亚神在,自己也不是炉灶之神那种弱者。退一万步讲,
只要不是被一击杀死,一旦高声奏乐示警,被惊醒的人们只会让凶手暴露出来无
处可逃。

  对,正好可以反过来,把自己作为诱饵。如果真是考尔提耶那家伙做的,只
要自己能够及时把整个圣都唤醒,那他就百口莫辩,必然会受到所有亚神的针对
而逃不过清算了!

  心里打好了算盘,将竖琴拿在手中的伊西多罗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走回内
环的路从没有那么漫长过,他的心脏也慢慢地跳动加速。没有走出几步,他的面
前,道路旁的石台阶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个女孩子——清秀的面容相当稚嫩,漂亮的灰长发绑成了活泼的双马尾,
一直垂到女孩的腰际。清晰起来的视野所传回的信息让亚神变得安心了许多。这
是个一看就没什么危险性的女孩,要说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也只有她那饱满无比
的巨乳,被包裹在紧紧贴住身体的奇特黑色布料中,形成了能将身材一览无余的
夸张曲线。她身上穿的是件相当奇特而没有廉耻的衣物,不仅将细弱的四肢暴露
在外,甚至只在下身形成了三角形的遮挡区,完全将两侧的大腿根部甚至胯间都
显露了出来。那黑色的布料也是见所未见,不仅反射着月光形成了多处引人注目
的亮斑,质感更是与麻布或棉布都要迥然不同,仿佛没有空隙一般贴合在女孩的
身体上,甚至连那小巧的肚脐处也形成了凹陷。除此之外,少女的身上就只有一
件腰包和两个皮制水囊,就没有其他的衣物或饰品了。

  此时,这个女孩正双手捧着一根银色的金属棍,紧张不安地来回踱着小碎步,
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来私会一般,视线不住地往街角瞟去。为什么大半夜的会
有这样一位童颜巨乳的漂亮女孩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街道上呢?难道是特地等待
自己的狂热爱慕者吗?没等伊西多罗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发现亚神的灰发
女孩也吃惊地跳了起来。

  「呀!是…怎么这么快……」

  【说了让你别离开了,你还非要去药铺摸东西——】

  【谁能料得到这家伙来得这么早,你能吗,老太婆!】
  
  【别吵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目标比预定时间提早到达地点,既然不
能放弃精心准备的伏击,那就只能硬来了!】

  「索菲娅!别管计划了直接上!」

  就在同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急促地逼近,同时还有什么人在说话的声音
响起。伊西多罗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源,赫然发现那是一只正在屋顶上疾步奔行
的黑猫!没等他理解过来眼前发生的怪事,对面的灰发女孩也陡然动了起来。

  她将那根金属短棍高高捧起,轻声吟诵、又高声怒吼了什么。下一刻,爆发
出了灿烂夺目的耀眼光华!

  「冰爪寒肤,冻皮彻骨……绽放吧——圣辉瞬刃捷露尼扎拉!」

  那是有如太阳再临般的猛烈强光,尽管只是霎那间的短暂爆发,也足以让伊
西多罗恍惚目盲。等到他重新回复视觉的时候,短棍——不,那不是短棍,而是
剑柄,托举着由纯粹光芒组成的辉耀之剑。那个女孩就举着这样一柄连形体都在
夜风中摇曳的不定之刃冲了上来,一口气拉近了距离。

  即使是伊西多罗也反应过来了。这突然出现的奇怪女孩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哪怕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光芒构成的古怪武器,与热浪一道迎面而来的蓬勃杀意可
做不得假!这绝对不是冲上来投怀送抱的美丽少女,或许正是那个最近袭击亚神
的诡异刺客!

  伊西多罗拔出腰间雷神赠送的长剑,下意识试图格挡袭来的剑锋。但是——
仿佛在用烧红的刀子切开黄油一般,那实体化的光刃毫无阻碍地切断了几乎算得
上是神话武器的剑身,如果不是意识到不对躲得及时,势不可挡的光刃就会结结
实实地击中亚神毫无防护的身躯。

  即使如此,融化的铁水滴落在手腕上的疼痛也让伊西多罗的思维清晰了起来。
刚刚应该直接用竖琴奏乐的,他的心中最先产生的就是对错误判断的懊悔。虽然
无论什么神职的亚神都拥有比凡人更加坚实可靠的身躯,但伊西多罗见过受到袭
击的亚神身上那可怕的伤痕,替代了本能的思考开始有意识地驱使身体做出了躲
避。

  想法只在一瞬之间。一招未成的女孩并没有放弃追击,双手拖住光刃自下向
上使出挥砍。这一下依旧是又快又狠,那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的奇特剑刃以极快的
速度再度袭击而来。心中大骇的伊西多罗只能极限后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才
狼狈不堪地躲过了这一击。但还没有完,回到高举武器姿势的女孩重重向前踏步,
快要裂衣而出的丰乳随着她的剧烈动作猛地颤动,接着就是毫无香艳色彩全力向
前的再度斩下。

  躲不开。这一下一定会正中胸腹。倘若是有相关传说的亚神,或许能以寻常
刀剑无法加身的能力得到豁免。但此时面前的绝不是冰冷脆弱的凡物,而是不知
如何锻成的,由纯粹光芒所聚集的利剑。手脚并用开始挣扎的伊西多罗拼命向后
挪动身体,可眼见那来势不减的光刃就要落在胸前小腹……

  呼!

  那是挥空了的声音。差之毫厘的剑刃只落在了音乐之神的胯间,堪堪用高温
烫灼了衣裤与腿肉,便一头插进了石板路中。劫后余生的伊西多罗死命后退,终
于撤出了安全的距离,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出来。

  他看得清清楚楚。最后关头,那光刃像是到了极限一般,形体突然便缩小了
一截。正是这一截之差导致这最后的斩击挥了空。至于原因,似乎也再明显不过
了——那个攻击落了空的女孩此刻已经满头是汗,提着缓缓熄灭的剑柄气喘吁吁
地站在了原地。伊西多罗没有从她身上感应到任何与神力有关的气息。要推测的
话,先前那几乎要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恐怖光刃不可能是随手拈来,肯定消耗了她
巨量的体力与精神来维持。

  这是凡人的袭击!会有哪个凡人敢这样攻击一位尊贵的亚神呢?向后爬出数
步的音乐之神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双腿间的灼烧幻觉让他忍不住呲牙。
强忍住说脏话的冲动,努力保持优雅的俊美亚神谨慎地再度后撤拉开距离,仔细
观察着这位凌厉的袭击者,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夜枭之赐。这是那些德鲁伊们的把戏,能让人在夜间也能如白昼一般视物。
尽管那光刃最开始的时候爆闪了一下,之后也只是如一根点燃的大蜡烛一般,并
没有提供足以照明战场状况的光线。此时女孩那金瞳之中不时流转的苍青色彩,
正是施加了夜枭之赐的证明。还有,她的手臂也出现了异常——小臂上原本光洁
细腻的肌肤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苍白的树皮一般的增生物,其上布满了锋锐
无比的硬质褶皱,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阵阵寒气。霜皮术,依旧是德鲁伊们的戏法,
那袭击者的背景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帮过时的老家伙们疯了吗?派了这种小娘们来杀我。」

  很显然,这是那些有着德鲁伊信仰而不尊敬亚神与母树的老头们的传承。伊
西多罗从未将这帮枯骨放在眼里,可也一时想不出这般古旧的势力与自己的家族
有什么冲突。以及,这姑娘的头发怎么突然变的银闪闪了?

  他不再烦恼各种各样的问题,下定决心解决这场闹剧,将手放在了一直捧在
怀中的竖琴上。

  「小妮子当心!」

  黑猫的叫声在流淌而出的清澈曲调中显得刺耳,让伊西多罗皱起了眉。现在
分不出手来,过会儿再收拾这只会说人话的宠物。他专心弹奏曲调,体内的神力
共鸣着彰显了相应的权能。

  「停手吧,小姑娘。好好待在原地听听我的演奏,不要再挥舞刀剑了。那可
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

***********************************

  索菲娅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向扎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了。

  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明明痛的是手掌,为什么是脚丫先撑不住了呢?掌
心滚烫的圣刃剑柄已经开始有了冷却的迹象,可是,自己的脚居然先不听使唤了。
这样的话,即使再度唤醒圣刃不也砍不到对面了吗?如果是按照练习时的推演,
这时候自己已经砍下了那个亚神的脑袋了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
因为自己偷了个懒,想要等时刻快到了才躲进巷子里准备伏击,而没有预料到亚
神会提前出现吗?难道这次伏击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一个又一个疑虑开始挤占原本空空荡荡的思考,孕育起了急躁和无助的情愫。
即使在之前考虑过各种各样的状况,可从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发展。毫无经验
的女孩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有股巨大的失败之墙铺天盖地缓缓砸下。她的心
中连逃跑的思路都想不出来,只能呆立在原地仍由绝望笼罩一点点笼罩全身。

  「呜……玛格丽特老师,我该怎么办……」

  下一步要怎么走?该怎么应对现在的险境?毫无应变经验的少女本能地张口
呼唤能够将自己从现状拯救的可靠大人。下一刻,她所求救的对象就传来了坚定
可靠的回应。

  「索菲!我教过你的!」

  教过的……对了!现在不正是使用这个法术的时机吗!

  沉心静气,摒弃杂念,平举剑柄,练习过无数次的咒文开始吟诵,一度低落
的魔力之潮再度涌现,缓缓积蓄着将要形成现象的要素。

  眼见汗渍涔涔的女孩平举着短棍后就不再有动作,站在稍远处的伊西多罗只
是觉得好笑。德鲁伊们的手段他是大致了解的,其中可不存在什么能在这么远的
距离上产生威胁的戏法。他一边继续弹奏使人流连驻足的美妙乐曲,一边发出了
陈恳的劝告。

  「乖乖扔下武器放弃抵抗,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与一位亚神抗衡吧,小姑娘?
要是现在就投降的话,我会考虑宽恕你犯下的罪行哦。」

  饶恕一位已经袭击了多位亚神的刺客?这绝无可能,哪怕是库雷尼亚的家主
也无法承担这种后果。但如果是劝导一位童颜巨乳的极品精灵美少女束手就擒,
那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和自己在宴会上遇到的那些女士小姐们比起来,这位银
发金瞳的刺客少女稍显稚嫩了一些,但她那丰硕的胸部实在令人难以忽视。要是
就在这里直接把她给杀死了,那也未免太过可惜了些。

  如果她态度好的话,就给她侍奉赎罪的机会,过两天再交出来定罪。音乐之
神暗暗做着打算,手中的弹奏也没有停下。

  「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跟着他们是没有前途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还不愿意束手就擒吗?难道你是在等待同伙?只要听到我音乐的人都会受
到影响,那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在我奏曲时靠近过来。」

  他的劝诱都没有起到效果,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的女孩只是握着剑柄,像尊
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僵持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看起来,
这个女孩根本没法从神力的束缚中逃脱,那就可以慢慢施加手段了。要不要弹一
曲增加情调的曲子呢?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了。

  仿佛是漫长的歌唱终于淡出,默诵的咒文已然完成,剑柄的尖端上显现了耀
眼的日芒。刹那间,极其危险的预感让伊西多罗偏开了头,随即一束射线自下而
上撩过,擦着他的肩膀落了空。

  然而,仅仅是这样的擦伤,就已经让伊西多罗感受到了焦灼的刺痛。肩头的
衣物与皮肤都已经在这一击之下变得破烂不堪,本该溅出的血液瞬间被蒸发,留
下了可怖的焦黑疤痕。这瞬息而逝的攻击还破坏了亚神手中的竖琴,将这件精美
的艺术品变成了一团不再能发出声音的破烂。

  琴已经毁坏,带着神力的歌曲当然戛然而止。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的索菲娅却
是面色苍白双腿颤抖,几乎都要站立不稳瘫痪下来。

  【看你教的什么东西,老太婆,这不是根本没能起到效果么!】

  【啰嗦!除了「辉烈阳炎」,难道还有什么法术能有效伤害到亚神吗?】

  【威力大管个锤子用,小妮子这不是体力损耗得更严重了吗!这还怎么打,
让她赶紧撤下来,下次再找机会伏击!】

  【不能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竖琴被破坏了,再让索菲坚持一下!】

  【玛格丽特女士说得对。罗纳弗雷、佐兰,这时候还是相信小索菲娅吧。她
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继续进攻,索菲娅!」

  那个会说人话的黑猫适时响起的指挥声让伊西多罗心烦意乱。该死,刚刚太
过懈怠了!这可不是那些德鲁伊们能用出来的招式!难道,这和刚刚那一闪而过
的光剑一样,都是他们藏匿的底牌?之后究竟还会有什么古怪的戏法?亚神不敢
再大意下去了。看着名为索菲娅的少女调整好呼吸后跑动着靠近过来,伊西多罗
伸手拨弄了竖琴上仅剩的未在刚才的那一击中断裂的琴弦,却传出了清脆的崩裂
声。

  断裂的琴弦抽打手指的刺痛让音乐之神不气反笑起来。太天真了,以为破坏
了乐器就能阻止一位亚神施展权能了吗?休想!

  他冷笑着看着索菲娅疾行接近,将手指搭在了嘴唇之上。随后,悠扬的曲调
缓缓飘散而出,挟着神力卷向了冲刺而来的女孩。

  【这是魅惑!……还好有莫戈罗,这都在计划之中……】

  「用嗜血!」

  少女前冲的势头陡然停止,努力聚起坚毅神色的脸蛋也禁不住放松了下来。
但在无端涌起的爱意支配意识之前,另一股猛烈的冲动完全覆盖了思考,将她的
瞳孔染成血红。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滞的脚步再度迈出,用愈加剧烈的鼓点带偏了原本抒情悠扬的魅惑曲调。
双目已然全是疯狂色彩的索菲娅高举双手,将短棍当做钝器对着伊西多罗狠狠砸
下!

  「这你妈——」

  即使是以优雅自居的亚神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嗜血狂暴!这不是那帮兽人
萨满们的巫术吗?怎么会出现在德鲁伊们派来的刺客身上!但他也来不及思考或
躲避,只能试图架起手臂阻挡这狂暴之下的雷霆一击。砸下的短棍狠狠落在了伊
西多罗的胳膊上——然后就被他给架住了。

  【……玛格丽特,你有没有吩咐过小索菲娅要先唤醒圣辉瞬刃再使用嗜血术?】

  【这、这还需要吩咐吗?她那小胳膊拿着剑柄砸人能有什么威力?】

  【……下次教她的时候别把她当成你原来那几个有天份的徒弟了。请把小索
菲娅当成傻子从头开始一点点慢慢教。】

  【各位!现在要烦恼的是这个问题吗!】

  形势又反转过来了。

  只是个普通精灵小姑娘的索菲娅并未拥有什么超乎预想的怪力,也没有多少
对敌的经验。她的理智已经在巫术的影响下所剩无几,也就根本没考虑过用短棍
去砸亚神是不是就相当于在给他按摩。伊西多罗也仅仅是被这无谋的袭击吓了一
跳,很快就缓过神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这样的突然袭击也只能造成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惊讶罢了。音乐之神并不是没
有应对嗜血狂暴的经验——甚至说,他最擅长克制这个把戏了。他好整以暇地招
架了索菲娅的进攻,口中也重新哼唱起了新的旋律。这一次,是悠长梦幻的安宁
曲调,如同母亲轻抚婴儿脸颊般轻柔地缠绕在狂乱的少女周身。

  眼中的红光消退,一往无前的气势也在这悠扬的歌声中消散殆尽。呼唤平静
的和谐之声不仅消去了巫术的效果,甚至让少女脑海中的敌意与杀意都一点点地
被抹除。用神力安抚着索菲娅的伊西多罗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择人而噬的野兽
渐渐消去了斗志,挥舞短棍的手也变得无力慵懒。再有一会儿,她就会连战立的
力气都没有了,这具凹凸有致的娇躯也会顺理成章地跌入自己的怀抱……

  【必须拼一把!喂,老太婆,用你那个蚊子一样的把戏给他来一下!】

  【那只能施展一次——用猫的身体来施法太勉强了!】

  【一次就够了!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哇啊!」

  突然间,脸上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打中的疼痛感让伊西多罗中断了歌唱。
那是四道拖曳着青色荧光的魔力弹,以极其迅捷的速度飞射过来,将亚神砸得眼
冒金星。也就是这个空档,脱离了狂暴巫术与平静神力影响的索菲娅终于恢复了
理智,茫然地四处转头观察记忆断片后的现实处境。

  「该死!这只猫能够抵抗我的音乐……狗屎!」

  视力没有第一时间恢复的伊西多罗后退了两步,试图躲开可能到来的攻击。
可不知所措又疲惫无比的索菲娅也只是慌张地站立在了原地,根本没有要趁机追
打的想法。

  「我、我现在应该……」

  忍无可忍的黑猫终于咆哮了起来,仿佛有数个重合在一起的声音交叠着发出
了呵斥。

  「你在愣住干什么,索菲!」

  「小妮子你赶紧去做掉那个伪神啊!」

  「只不过是对付个非战斗神职的弱等亚神就犹豫成这样,以后你要怎么办!」

  「小索菲娅,好好想想你的父亲和母亲!」

  「一切尚在预案之中,赶紧上啊小姑娘!」

  父亲和……母亲?

  某种被掩盖在理智之下的情愫突然炸裂了开来。那是如此激烈而毁灭性的情
绪,瞬间将少女心中的迟疑与懦弱一扫而空。她再度看向面前的音乐之神伊西多
罗,原本清澈的眼瞳即使未被巫术支配也染上了血丝。这一刻,她的视野中再无
别物,只剩下了被冲天的怒火与杀气所覆盖的亚神身姿。

  音乐之神,需要歌曲或旋律来施展神力的亚神,哪怕只是敲击鼓点也能影响
听者的情绪与意志。他身上同时还携带着其他亚神赠送的宝物,已经确认的就有
雷电之神的长剑……换句话说,只要屏蔽掉音乐的影响,就能够极大削弱这位亚
神的战斗力。战前所推演的预案在少女的脑海中飞速掠过,最终将结论落在了她
腰间的水袋上。是啊,既然突袭没有成功,使用狂暴来对抗声音的计划也失败了,
就应该使用早就准备好的其他方案了。

  她拧开水袋,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里面的内容物。那是有着浓烈气味的腥臭液
体,是数十种材料所熬制成的魔法药剂。其效果,仅仅是短暂地恢复些许魔力,
但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严重副作用。此刻,索菲娅只觉得自己的头又晕又痛,几乎
无法集中注意力,双耳和鼻孔中也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了红艳艳的鲜血。蜂鸣一般
的剧烈耳鸣声盖过了一切声音,就连老师们的命令和嘱托都成为了无足轻重的噪
响。

  这下子,是要短暂地变成聋子啊……萨瑞斯老师好像还说过这会造成终身的
听力下降来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

  「复仇——我要为爸爸妈妈复仇——!」

  从刚刚补充了些许魔力的身体中索求力量,全部灌注到手中高举的捷露尼扎
拉之中。太阳般的光华再度绽放,即使是被霜皮术所覆盖的小臂也毫无疑问地传
来了炙热之感。耀目的光芒之中,索菲娅依稀看到嘴唇颤抖着的伊西多罗在说着、
或是唱着什么。她竭力发出嘶哑的怒吼与嚎叫,将手中凝聚成实体的光芒之剑挥
下。

  「噶呀啊啊啊啊啊——」

  没有命中。千钧一发之际,放弃了施展神力的音乐之神突然消失了身影。失
去目标的光刃挥了个空,只是在空中虚无地炙烤着。在哪儿?那家伙跑去哪里了?
无头苍蝇一般的索菲娅拖着不断流失力量的身体来回寻找。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师。睿智的黑猫似乎在喊叫着什么,
可已经被魔药毒害了的双耳中却是只有空空如也的嗡鸣。

  老师有可能会提醒什么呢?想起来了!「伊西多罗会带着隐匿短帽,那是黑
夜与暗杀之神赠送的神器」。那么,现在就应该用「屠夫」叔叔教的血之饥渴来
把他给找出来!

  少女伸出左手靠近下颌,用力一拉。锋利的霜皮褶皱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割开
了娇嫩的肌肤,瞬间就被喷涌而出的血液所浸染。强忍着疼痛感,小心地用舌头
将浸满手背的鲜血喝下,有些生疏的咒文也开始在脑海深处缓缓构筑。

  索菲娅并不喜欢鲜血的气息。仅仅是在两年之前,她还只是个连鸡都不会杀
的孩子。但此时,感受到还带着温度的粘稠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而下,一股难以明
说的焦躁之火正于体内缓缓升起——那是欲望被前所未有的甘美味道所攥紧的冲
动,就连被透支的身体也再度焕发虚假的渴望,正是咒文开始缓缓生效的证明。

  「……予我以永不歇止的饥与渴。」

  霎时间,浓烈的血腥气息在鼻腔中扩散了开来。那越发刺激着被调动起来的
嗅觉神经,使得一切空气中的气味都变得清晰起来。发霉的木料、石阶上的青苔,
还有圣刃烧灼的气息一样样都无所遁形。以及,不仅仅是自己的血液,就连混杂
在其中的属于亚神伊西多罗的血液味道也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迹一般界限分明—
—那是之前他的肩膀被射线法术击伤的残留,此刻清晰地暴露出了本该隐匿的行
动轨迹。

  「在这儿!喝啊——」

  被追踪的目标,竟然就是近在咫尺。举着断剑想要绕道背后偷袭的伊西多罗
只见到原本还毫无防备的少女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挥剑向后斜斩。他根本无法躲
避,只是瞬间就被这锋利至没有形体的光之剑刃切开了臂膀。

  突然显形的亚神惨叫一声,下意识捂住了空荡荡的右身侧。本该在在那里的
肢体已经掉落在了地面上,如果不是光刃附带的高温烧结了断面,使得截断的血
管都被堵截间接止血的话,光是失去手臂之后恐怖的出血量就能让亚神晕厥过去。
他本该先出手的偷袭更是毫无效果,仅仅只是割下了少女的一小缕银发,就已经
丧失了再度握起武器的可能。

  快逃!再和这个弄聋了自己的疯子打下去,一定会被她给干掉的!求生的本
能促使伊西多罗立刻做出了选择。他向后倒去,将身体倚靠在砖墙上,脚下靴子
的力量瞬间发动,使得肉体毫无阻碍地溶解在了岩与石中。眼见快要得手的目标
将要逃走,被意料之外的状况所惊吓的黑猫发出了提示的嚎叫。

  「小索菲娅!那是能够穿过岩石的神物!一定是大地之神的力量!快用腰包
里的材料施展化石为泥——」

  【别喊了,小妮子现在又听不见你。还是靠咱们赶紧追上去吧!】

  身手矫健的黑猫飞奔而来。但在它翻过墙壁之前,索菲娅就已经伸出了手。
光刃切开了厚实的石墙,轰然倒塌让出了一块空洞作为通道来。

  墙后,正躲在某户人家院子里的伊西多罗惨叫着想要继续逃跑,但根本不给
他机会的索菲娅已经追了上去,双手握紧炽烈的光剑直直地向着亚神的胸膛插下。
这一次,终于是毫无阻碍地命中了——然而下一刻,本就开始慢慢暗淡的捷露尼
扎拉再一次地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了下来。

  啊……魔力已经用光了啊。不仅仅是干涸的程度,就连指梢末端最后的一丝
一毫都已经被圣刃所吸干。那比平时练习的「力竭」更加耗尽完全,连被魔药所
折磨的意识都变得岌岌可危难以维持。但是——还没有死。明明口中已经喷出鲜
血,胸口的血洞也是要害的致命伤,名为亚神的存在仍然顽强地存活着,即使倒
在地上也还在痉挛。

  「快去死——快去死啊!」

  已经红了眼的索菲娅举起剑柄,一下下地砸在伊西多罗的头颅上。她又丢下
武器,双手按住了他的脖子,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死死掐紧。那双小手的背面满
是泛着寒气的尖锐褶皱,而掌心已然被烫出了水泡,可不觉得疼痛的索菲娅只是
像野兽一般发出嘶哑的叫喊声,眼中也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亚神。

  「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杀了爸爸和妈妈!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啊!」

  ……爸爸和妈妈?弥留之际的伊西多罗心中满是疑惑。自己从来不杀人,残
害平民的事也总懒得做,最多就是勾引一下良家妇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他的疑问没能得到解答,意识就渐渐地消散了。

  「可以了,索菲。」黑猫的声音终于响起,「他已经死掉了,可以停手了。」

  跳上肩头的老师用猫爪拍打的提醒终于让少女清醒了过来。被她压在身下的
亚神已经凄惨地死去,不再有什么鞭尸的必要了。一瞬间,支撑着她到现在的力
量终于消散,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都已经竭尽了的女孩瘫痪在了尸体上,原本聚
焦在敌人身上的双眼也慢慢涣散。

  「你做的不错,孩子——虽然之前用强盗帮你锻炼了杀人的意志,能够克服
懦弱杀死亚神是个了不起的成就了。短暂的袭击中虽然没有完全按照推演合理发
挥所学法术,起码在应变上及格——」

  【玛格丽特,她听不见。】

  【……】

  黑猫无奈地跳了下来,在少女的腰间蹭了蹭。意识到那是在叫她使用另一个
水袋,回过神来的索菲娅虚弱地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地将里面的另一份魔药喝了
下去。中和用的药水很快大大减缓了一直烦躁着的剧烈耳鸣,让她几乎要发疯的
紧绷情绪平静了一些,听力也再度得到了恢复。

  「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我们把神核取走带回去。」

  「嗯…嗯。」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从腰包中掏出了小刀。但颤抖的右手怎么也割不开亚神
的脖子,只是在皮与肉之上滑来滑去。她将碍事的剑柄放回腰包,重新用双手握
住匕首割锯起来。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流淌了一地,甚至溅满了紧身衣与裸露在
外的大腿。完全麻木的少女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专心致志——或者说,放弃
思考地钻研着怎么切断坚硬的脊椎。

  就在这时,猛然警觉的黑猫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不对!这个神力力场——是战神!他在向这里赶过来!快跑,索菲!赶紧
离开这里!」

  「可是,神核……」

  「别管那东西了!战神和这蠢货可不一样,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对付的!」

  跃上墙头的黑猫神色凝重,短暂思考之后下达了指示。

  「你自己按照预案里的撤离路线跑回据点去!我去伪装魔力波动把战神引开!」

  「不用担心我们,小索菲娅。想要抓住一只会法术的猫可不容易。」

  「……嗯,好。」

  黑猫矫捷的身影闪电般跃下了墙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索菲娅努力支起了
身子,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看起来,这户人家睡得很死,也就不用按照老师说的
那样清理目击者了——不过,既然老师说战神正在赶来,就算被发现也来不及那
么做吧。她挪动着疲惫的脚步,抛下尸体缓缓离开了现场。

  明明只是第二次杀人,脑袋却变得空荡荡的。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股持续
了好几天的恶心感怎么都挥之不去。明明老师说过那是个作恶多端的强盗,可用
捷露尼扎拉砍下他的脑袋时,生理上的反胃呕吐怎么都止不住,还要被老师们一
个个地批评……如果那时候妈妈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安慰自己为自己开解的。

  变得孤身一人的索菲娅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孤独感——如果爸爸妈妈
还在就好了。虽然学习老师们的魔法很辛苦,但要是能被爸爸拥抱就能获得坚持
的勇气;就算老师们的批评说的都很正确,要是能够吃到温柔的妈妈做的饭菜,
自己的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呜……爸爸、妈妈……」

  究竟走出了有多远呢?身体好累,腿像石头一样难以挪动。好想在爸爸的怀
中小憩休息啊……疲倦一点点拖着索菲娅的意识沉沦下去。终于,她的意识再也
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一个巨乳童颜的精灵美少女。

  伊比斯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棕瞳,灰发——刚刚一闪而过的银色或许是反射月光的假象,绑成双马尾的
柔顺灰发算是这个姑娘作为北地精灵的血统证明。齿龄不超过七十岁,可发育极
好的巨乳手感绝佳,无论是规模与质感在同龄姑娘中也是极其罕见。身上的衣服
相当色情,难道是站街女想出的新型情色道具?可是浑身却又满是血迹……唔,
难搞。

  虽然幻想过能有个弥补妮芙丝缺点的巨乳性奴,青年却没有被眼前的白给少
女迷惑心智,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是一件麻烦事。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漂亮姑娘
可不都是肥肉,也有可能是带来麻烦的陷阱。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更仔细地对这
个女孩进行了全身检查。

  尽管全身都是鲜血,女孩身上的外伤只有下颌处一道还在流血的割伤。此外,
她的掌心满是水泡,应该是烫伤留下的痕迹。有什么能证实身份的东西吗?胶质
的黑色紧身服装相当特殊,甚至是罕见到了根本联想不出头绪。腰间水袋中的两
份残留液体并不相同,也分辨不出来有什么作用。而腰包之中的东西也是令人摸
不着头脑——金属棒,沾血短刀,放在隔间里的蚯蚓、青蛙、兔尾巴、穿山甲鳞
片、菖蒲、艾草……这姑娘难道是哪个野精灵部落来的小女巫吗?

  不过,说到女巫的话,这女孩现在的状况很像是过度施法的后遗症。伊比斯
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猜想:口唇呼出的气体有烂苹果味,双眼充血都是血丝,
十根手指也都僵硬抽筋。错不了,那些不清楚自身极限的先天施法者也偶尔会像
这样用尽魔力倒下,而少女此时的症状要更严重不少,像是连续透支魔力多次到
达极限一样。

  是和什么人战斗之后才倒在这里的吗?伊比斯立刻就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亚
神袭击案。但这也说不通,即使是星占会最杰出的施法者大师们也不能与亚神们
正面匹敌,这样一个柔弱的年轻小姑娘又怎么会是袭击亚神的凶手呢?

  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后,还是没有找到头绪的伊比斯放弃了思考。现在
的问题是,要怎么处置这个女孩呢?放着不管固然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没有风险
也就同样意味着不会有收益……那就关进地牢好了。只是现在的地牢中已经有了
囚犯,要腾出位置也得等到明天,不如先装作好心人把她带回客房里去。

  打定主意之后,他将女孩扶了起来,架在肩膀上带回了宅院中。看门的黑颅
还在睡觉,因此伊比斯也只能亲自将被之前的入侵者铰开的大门用铁链拴好。在
他忙碌的时候,肩膀上熟睡着的精灵女孩哼哼了几声,却是有些要醒来的迹象了。

  就算她真的清醒过来,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也算得上问心无愧。心安理得的
伊比斯扛着女孩往回走,果然发现肩膀上的躯体开始挣扎活动了起来。离进门还
有一步之遥,他姑且先将女孩放了下来,搀扶着她坐在了阶梯上。

  「你感觉怎么样,姑娘?」

  「嗯……」

  「为什么会睡在大街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装作无知好人做出的提问没有得到回应。伊比斯仔细端详,发现女孩的神态
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神无法聚焦,只是痴呆地望向空无。这无法集中注意力的
症状确实是魔力空虚的后遗,看来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要是没法交流,营造好人人设的目的就很难达到
了。正在伊比斯站在原地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时,感应到什么的精灵女孩晃了晃
身体倒了下来——她整个人倚靠在青年的胯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将脸颊
靠在胯下来回磨蹭起来。

  「唔……唔啊……」

  这是什么情况?有些迷惑的伊比斯试着呼喊了两声女孩,却发现她根本没有
反应,只是迷迷糊糊地靠着自己的下体不知羞耻地蹭了又蹭。青年突然想了起来
——据说男人的精液中含有微量的魔力,可以作为魔药的材料使用。难道是她体
内的魔力太少,因此下意识地在寻求能够补充的方法吗?

  他解开腰带,试验性地将裤子褪下少许。感应到什么了的精灵女孩就主动凑
了上来,咬着裤子将其拉了下来。带有男性腥味的肉棒弹在了她白嫩的脸蛋上,
可女孩恍惚的神情中却显出了一丝久旱逢甘霖的欣喜之色。她毫无顾忌地亲吻上
了肉棒的前端,滋溜滋溜地发出了小口吸吮前液的声音。

  对除此见面的陌生人这般亲近,这真的不是妓女在服务嫖客吗?很快就接受
了现状的伊比斯发出了舒服的长吁声。顺着这股淫靡的气氛,青年伸手摸上了女
孩丰满的乳房,富有弹性的绝佳触感让他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要是没有这碍事的
紧身布料的束缚,这对看起来就已经颇为壮观的雪乳肯定能再大上一圈。

  即使被摸着胸部,专心汲取着魔力的女孩也是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相
反,每当伊比斯故意隔着衣服轻触刺激她那已经激凸的乳头时,稚嫩清纯的萝莉
脸蛋上就会露出受用的表情。这样年轻的小姑娘也会有着如此淫乱的本性啊。

  一旦情绪兴奋起来,巨根也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膨胀。察觉了这一变化的女孩
有些吃惊,不过她仍只是重复着啜吸的动作,没有弄出其他的花样来。伊比斯只
好缓缓挺腰,用肉棒顶开了女孩的粉唇送了进去。

  「唔~ 唔唔……啾呜……啾~ 」

  「多舔舔后面的部分,那样魔力会出来的快一些。」

  被肉棒塞满了口腔的索菲娅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声,摇晃着脑袋表达了对伊比
斯粗暴行为的不满。但随着青年一边安抚一边缓缓抽送,逐渐适应下来的女孩就
重新聚精会神地索求起来。她的悟性相当不错。被引导跟着节奏做了两次后,就
已经明白了正确的男根食用方法,来回摆动小脑袋前后吞吐。见女孩的神志稍稍
回复,伊比斯也趁此机会提出了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唔……唔咕……索菲娅……啾呜……」

  「真是好听的名字。」虽不能说是烂大街,也是非常常见的精灵名了,「来,
动起你的舌头舔一舔马眼,就会有更多魔力流出来的。」

  听到了指示后,这位叫做索菲娅的小姑娘竟然真的照着行动了。柔软的丁香
小舌像是毫不在意肉棒的恶臭一般,环绕着狰狞的龟头来来回回地舔舐扫荡。女
孩洁白莹润的小脸很快就被浸染出了红晕,星眸也荡漾着情欲的色彩——那既有
近距离嗅闻异性气息的缘故,被不断玩弄的乳房也是重要原因。就在索菲娅用生
疏的动作进行口交的同时,享受服务的伊比斯也没让双手闲着,攀上女孩那对惊
人的雪兔肆意揉搓把玩起来。

  如同凝脂般嫩滑的乳肉即使隔着胶衣也能让按捏在上的手指陷没,那根本无
法被一只手把握的尺寸更是足以让任何男人都疯狂。伊比斯不是没有见过巨乳,
但如这样丰满的存在还是凤毛菱角,只有之前偶遇的梅奈丽莎才能与之相比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之前检查身体的时候青年就确认了:这是充满活力的健康女孩
才能拥有的纤细身材,苗条柔软的腰肢没有一分赘肉,娇小稚嫩的躯体更是惹人
怜爱。尽管老姐瓦妮莎的完美身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细枝硕果,但在这具杰作面
前只能说是相形见绌。究竟是怎样的奇迹才能养育出这般诱人的娇躯啊!

  「不错……完美的梨形乳房,乳头也又挺又粗。索菲娅还真是有一对世所罕
见的宝物啊!」

  一边发出赞叹声,许久没有品尝过巨乳滋味的青年一边加大力度玩弄了起来。
他托举着沉甸甸的乳房感受了一会儿重量,又用力将其挤在一起,上上下下揉搓
摇晃。汹涌的波涛让人情迷目眩,而他居高临下视野中的索菲娅也发出了粗重的
喘息,吞吐肉棒的动作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生硬,节奏放缓且带上了些沉迷其中
的陶醉。再度享受了几次酥软爆乳溢出指间的美妙触感后,伊比斯更是揪住了峰
峦之上那对不安分的淫乱乳首,打着圈儿刺激起了微微凹陷的乳尖。

  「呜——唔咕!」

  这一下直接让索菲娅抖了两抖,显然是完全命中了她的敏感点。然而更让伊
比斯讶然的是,她那惊人的巨乳竟喷出了白色的乳汁。紧身衣被浸湿的地方都变
成了更深的色块,而那更让女孩如滴血般通红的鹅蛋脸显得娇媚而淫乱了。

  「你这个淫荡的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子产奶了吗!」

  这也不奇怪。要是哪家的姑娘有着这样下流的爆乳,长相还极为清纯可爱,
十里八方的老少男性就都非得把这一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不可。无权无势的家庭很
快会把这样的女儿送出去,只有当地的领主才有可能让她保持纯洁直到长大。心
中稍稍叹息了一下被人捷足先登的遗憾,兴奋程度丝毫未减的伊比斯加大了对这
对淌奶爆乳的蹂躏——这更让索菲娅迷乱起来,不禁发出了慌张的呻吟。

  「胸部好难受……啾……好热…呜……啾咕~ 」

  即使对身体的变化满是疑虑,渴求着魔力的索菲娅也没有停下口中的动作。
她摇晃着垂至腰间的灰马尾,努力用粉唇与香舌反复刺激着口中的腥臭物,以换
取那从前端狭口间或漏出的些许带着魔力的汁液。或许是她孜孜不倦的勤恳终于
得到了回报,突然之间,一大股磅礴浓郁的魔力在她的口中爆发——那是粘稠的
白色浊液,一下子就顺着口腔尽数灌入,滋润了干涸的身体。

  有着稚嫩容颜的女孩努力做出了吞咽动作,将口腔里的精液一滴不剩地咽了
下去。她更是意犹未尽地重新吻上稍显疲软的肉棒,将残留的精液贪婪地扫清。
这大胆的举动重新勾起了青年的欲火,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必须得
将这个尤物就地正法。

  「感谢你的魔力,先生。」

  尽管那对平时的自己只是沧海一粟,此刻却是雪中送炭维持理智的宝贵礼物。
颇有教养的精灵女孩下意识道谢,却见眼前的男性伸出手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先生?你这是在……」

  「和你做些好玩的事。」

  「好玩的?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得回家去了……」

  尽管嘴上说出的是拒绝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动作的索菲娅只是任由伊比
斯将自己拉起身,摆成了弯腰靠在栏杆上的姿势。随后,青年用自己的外衣打了
个结,将女孩的双手绑在了大门外的石栏杆上。此时才挣扎起来的索菲娅却根本
无法挣脱——她的力气早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殆尽,酸痛的肌肉连做样子的
布料捆绑都无法挣开。不过,知道了这样的松散的拘束不像是有恶意后,没有任
何警戒心的少女只是发出了疑问。

  「这……这是什么游戏呢,先生?」

  「这是和可爱的索菲娅做爱的游戏。」

  「做爱…那是什么?」

  连做爱都不知道吗?连伊比斯都为女孩的天真程度吓了一跳。难道拿走她纯
洁的是个和自己一样喜欢欺负无知少女的混蛋?还是她曾经遭到过强暴却又在家
人善意谎言的包围下从未意识到自己被伤害?不管怎么说,已经蓄势待发的坚硬
肉棒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收剑入鞘。

  「那就让我教教你怎么做爱吧。」

  他从后方凑近女孩翘起的臀部,借着月色欣赏了一会儿那裸露在外圆润光洁
的屁股。随后,伊比斯拨开那件高开叉的紧身衣物,抚摸上了暴露在外的娇嫩花
瓣。

  「唔…唔啊……那里是尿尿的地方……不要摸~ 啊啊……」

  索菲娅的小穴非常漂亮,而且摸起来的手感也相当让人满意。拨弄了一会儿
薄如蝉翼的两瓣小阴唇后,伊比斯更是稍稍戳入手指,感受着小穴入口处的惊人
紧致。突如其来的异物侵入感让女孩忍不住发出了嘤咛,娇躯也随之不住颤抖。

  「啊…啊啊~ 那里,不要弄……哈啊…呀啊~ !」

  没有任何犹豫,早已坚硬无比的肉棒硬是顶在了狭窄的穴口,随后毫不犹豫
地沉身刺下。刚才淫戏时泌出的爱液已然成为了绝好的润滑剂,使得享受着小穴
惊人逼仄质感的伊比斯能够顺利地插入。

  「呀啊啊啊——!好疼啊…哈…哈啊啊……」

  直贯而入的肉棒刺穿了什么,而后觉一步的伊比斯才反应过来那是何物——
处女膜。这个胸部流奶的爆乳细腰尤物居然是个处女?真相让青年有些难以相信。
但无论是索菲娅痛苦的啼叫声,还是性器交合处粘稠的处子血液,都无不显示着
这样的事实:他用最烂的行为强行拿走了一位无辜少女的纯洁。

  心中的愧疚之情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就被涌出的兴奋感所完全掩盖,短暂停
顿了的肉棒继续向着花心挺进。弯腰靠在栏杆上的索菲娅发出吃痛的声音,秀气
的眉毛也不禁蹙紧。

  「不要……好疼…呀啊……我…我不想玩做爱了……哈啊……请停下来…不
然我要生气了……」

  她偏过头来,眨动着水汪汪的眼睛出声哀求。女孩下颌处的伤口还流着血,
体力与精神也没有完全恢复,被这样强行插入进来以后,体会到的更多是难过而
非快感。但丝毫不在意索菲娅感受的人类青年只是继续着开垦的动作,猛挺肉棒
狠狠地撞在了花心深处——肉壁内的每一处褶皱都在这用力一撞之下受到刺激,
前所未有的精神冲击让索菲娅高高昂起臻首,口中的声音也变得苦闷起来。

  「唔~ 唔啊啊……好、好疼……慢点……求求你慢一点……」

  也许是良心发现,正开始挺腰抽送的伊比斯稍微听取了些谏言,略微放缓了
些冲撞的节奏。青年的胯间一下下地拍打在女孩裸露的色情臀部上,每一击都让
挺翘的小屁股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对于刚刚被开苞破处的索菲娅来说,这却是不
断冲击神志的鼓点,如同浪涛一般一波波涌来的快感更是让从未品尝过如此滋味
的理智瞬间失守。

  「哈啊…哈……啊啊~ 呀啊……」

  本来满是哀怨的娇喘渐渐变得淫靡色情。即使从未有过任何相关经验与知识,
寻欢的本能也让索菲娅开始主动抬起肉臀,调整角度承接迎合起了青年的奸淫。
不断被搅动的美嫩小穴潺潺地分泌着湿润的蜜液,很快就让原本晦涩难行的幽径
通透顺畅起来。

  眼见精灵女孩逐渐进入了状态,伊比斯慢慢加快了抽送的速度。这无比温热
紧致的小穴如同有生命一般热切地拥吻着侵入的肉棒,胯下传来的如泣如诉婉转
啼鸣更是让人类青年的心情大好,便索性拽住了索菲娅长长的双马尾,将其当做
缰绳一样纵马驰骋了起来。

  「现在还觉不觉得痛了?做爱好不好玩?」

  「啊啊~ 很、很奇怪……很舒服……呀啊啊……」

  双手都被捆在栏杆上的精灵女孩只能保持弯下腰的姿势,像匹温驯的母马一
样任由身后的男人施为。下体处最开始那撕裂般的疼痛已经减轻,随之而来的是
逐渐强烈起来的性爱快感。被这股快感所俘获的索菲娅微张着小嘴,不住地发出
嗯嗯啊啊的迷乱呻吟,沉甸甸地悬垂着的一对丰硕爆乳更是在青年的冲撞之下不
住地前后晃荡,划出令人心颤的波动曲线。

  「呀~ 啊啊……不对…不对……这个…要尿了……哈啊……哈啊——呀啊啊
啊——!!」

  交媾进入了越发激烈的节奏后,终于是未经人事的女方最先按捺不住。随着
花心最深处不断被蛮狠突入的肉棒顶撞亲吻,摇头晃脑的索菲娅只觉得自己的身
体愈发酥麻无力,意识也仿佛要离开地面的束缚飘上云端。她终究没法抑制住高
潮的冲动,猛地绷起身子,大脑一片空白地泄了身。

  小穴颤抖着将一股一股的淫水喷出,此时青年的射精也随之而至。爆发而出
的精液瞬间就冲入了花心深处,一下子就将女孩稚嫩的子宫填满,染上了白浊的
色彩。缓缓拔出稍显疲惫的肉棒,初次性爱就遭受如此剧烈的对待,索菲娅那白
净的淫穴甚至都有些红肿起来,被撑开的膣穴更是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慢慢合拢。

  性爱过后的两人都有些疲倦了。索菲娅不用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不剩下
了,虚弱地跪在台阶上不住喘气。伊比斯的状况倒是好很多,虽然因为纵火犯的
事也算劳累了一晚上,倒还剩下几分力气。

  「去里面休息吧——大晚上的,总不能把你这样的女孩子赶到街上去。」

  他解开了绑在女孩双手上的衣服,揽着肩膀与大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索
菲娅的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不过也做不出什么抗拒的动作,只能默认了青年的安
排。

  已经是深夜了,但对于奴隶们而言,满足主人的要求依旧是第一位的。不过
伊比斯没有去打扰正在给自己暖床的妮芙丝——她仍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此刻正呼呼呼地睡得香甜。将索菲娅安置在客房后,他命令还醒着的奴隶们去烧
水,随后开始在宅子里寻找了起适合这个精灵女孩的衣物。

  妮芙丝的衣服自不用说,肯定是排不上用场的,而宅子里女奴隶们的衣物也
不适合。他翻找了一会儿,才寻出一条适合大胸姑娘的半透纱裙——那应该是之
前住在这里的探子们把妓女带回来玩时留下的,被奴隶们洗得很干净,直接拿来
穿也没问题。带着准备好的物品回到客房后,躺在床上恢复了些力气的索菲娅投
来了疑惑的目光。

  「先生,这些是……」

  「你受伤了,得收拾清理一下。」

  将捧着的一盆热水放在床边,伊比斯把夹带的东西都放在了床上。他先点起
了蜡烛,接着托起女孩被烫伤的手掌,仔细地为她抹上了治疗药膏,随后把干净
的布条缠在了上面。然后,伊比斯咬破食指默念咒文,用带着血的手指沿着女孩
下颌处的伤口拂过,让其快速地愈合了起来。见到这一幕的索菲娅吃惊地瞪大了
眼,看向伊比斯的目光也带上了复杂的情绪。

  「先生,你为什么会懂——」

  「我懂这个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不然我又怎能诊断出你是因为魔力匮乏而晕
倒。」伊比斯对她眨了眨眼,「人都是有秘密的,最好不要过多探究。」

  他同时开启了灵视,确认原本还有不少警惕心的索菲娅对自己变得信任了不
少。她是不是认出了星占会的法术呢?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啧啧啧,星占会的残党啊——倘若如此,那要是把这姑娘扔进宅邸地下的牢
房,也根本不会惹上任何麻烦。一想到能把这个无辜清纯的可爱巨乳萝莉变成囚
禁在牢房里的禁脔性奴,伊比斯就又兴奋了起来。不过,他的谨慎心与理智依旧
占了上风。可不能在确认真相之前就因为贪婪而贸然行动,为此,在事态不明朗
时做一些举手之劳的帮助可是很有用的。

  「来,把衣服脱下来。」

  「诶……」

  「我要帮你清洁身体,这总不能穿着衣服做吧。」

  「可是……妈妈说过不能把裸体给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连爸爸都没帮我洗过
澡……」

  你穿的这衣服比裸体还要色情好吗……解决方案倒也非常简单。从背后帮助
索菲娅把紧身衣从领口脱下来后,没有欣赏她裸体的伊比斯就离开了客房。待到
清洗结束,女孩隔着门板传来弱弱的「好了」的声音后,他才再度推开门走了进
去。

  黯淡的烛光下,女孩俏丽的容颜比在室外时更加清晰。她确实像个年幼些的
邻家小妹妹,稚气未脱的模样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成熟美艳的气质。而更加引人注
目的是女孩的胸部,隔着半透明的纱衣,那从紧身衣中解放出来的一对浑圆爆乳
的完美轮廓显得愈发诱人,甚至连浅棕色的拇指大小的乳晕都隐约可见。伊比斯
的目光忍不住在上面多停留了片刻,而发现这一点的索菲娅也抬起手臂遮在了身
前,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再度爬上了脸颊。

  「那、那个,谢谢先生……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也没关系。反正就住一晚,明天你也要离开了,对吧?」

  点点头,索菲娅原本的打算确实如此。见到伊比斯走进过来坐在床沿,她稍
稍缩了缩身子,不敢直视青年的脸而羞涩地低下了头。

  「谢谢你的魔力,先生……虽然只是很少的一点点,对我而言是帮了大忙了
……」

  「刚刚的游戏怎么样,好玩吗?」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先点了点头,随后快速地摇头否认。

  「那个,做爱,太激烈了,我不习惯……」

  「没关系,总会慢慢熟练的——要在这里再来一次吗?」

  「……嗯。」

  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沉默着犹豫了半晌,才用微不可查的幅度重新点头。
伊比斯伸手将索菲娅揽入怀中,正要为她解开纱衣,却遭到了精灵女孩略显激烈
的反对。

  「不行,妈妈说——」

  「不能让男人看裸体,对吧?那就不脱衣服了。」

  「好……」

  不是裸体就能做爱,该说是这女孩好骗呢,还是要算父母对她的性教育欠缺?
反正妓女穿的衣物本就有浓重的情趣意味,丝毫不在意的伊比斯也没有强求。他
从后方抱住索菲娅,感受着怀中娇躯温润柔软的美妙感觉,咬住女孩纤长耳朵的
同时更是微微吐息,将她的脸庞弄得通红。

  「下面开始湿了呢,小家伙。」

  「这个是……呜……我早就不尿床了……呀啊啊~ 」

  真好玩。稍稍用手指玩弄了一会儿还残留着精液的小穴,又轻轻触碰挑逗娇
小敏感的阴蒂,怀中的精灵女孩就已经忍不住像个筛子一样抖动了起来。这样戏
耍了一番初经人事的索菲娅后,青年又从后方揉住了她的巨乳——这一次,是没
有被紧身衣束缚的最自由的形状。挺翘的乳房明明相当沉重却并不显得下垂,柔
软的质感使得无论怎么随心所欲地挤压按捏都可以做到。呼啊呼啊地娇喘着的索
菲娅也显得相当受用,眼神迷离地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别这样摸……啊~ 哈啊……会、会流奶出来的……」

  「你怎么会喷奶呢?」

  「哈…啊啊……我也不知道……两年前还没有这么大的,喝了药以后就——
呜呜呜~ 别、别刺激前面……」

  究竟是什么药能让胸部发育成如此凶残的大小和形状啊!相当在意的伊比斯
并没有继续追问。虽然很想弄一份药给妮芙丝也灌下去,但现在并不适合追根问
底的气氛。捏着女孩变得坚挺的乳头来回揉转了几圈,滴落出来的乳汁就将手指
浸得湿润了。怀中的索菲娅更是呜呜地蜷起了身子,下身也忍不住漏出了混着残
留的淫液的新鲜蜜汁。

  「想要来点新游戏吗?用你的胸部来夹住我这里试试看?」

  「我、我想能不能直接……呜……」

  「直接什么?」

  「直接…把你尿尿的地方放到我的小妹妹下面……」

  虽然很想试试被这样的丰满巨乳夹着乳交侍奉会有多么舒爽,但一向尊重女
方意见的伊比斯决定立刻按照索菲娅的想法进入正戏。他将女孩翻过身来,摆成
了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托着臀部小心对准,让已然一柱擎天的肉棒顶在水嫩的蜜
穴入口处,正要缓缓将少女放下之时,却听到她羞涩地说出了请求。

  「那个……最后不要把魔力浪费在里面好吗?虽然不多,我可以都吃掉的
……」

  傻姑娘,这怎么会是浪费呢?要是一不小心怀孕了,大肚子的爆乳性奴不也
别有一番特别风味么?表面上点点头的伊比斯也没有再说话,一下就让对准了的
索菲娅直直地坐在了肉棒上。被一捅到底的精灵女孩爽得十根脚趾都蜷了起来,
更是眯着眼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媚叫。

  「呀啊啊——呀啊~ 好、好深……哈啊…啊啊……」

  她无师自通地开始扭起腰肢,胸前的两团美肉更是随着动作颠簸晃动,弄得
伊比斯头晕目眩。感受到懵懂无知的精灵女孩在初尝禁果之后所爆发出的热情,
他也将接下来的阴谋与背叛抛到了脑后,弓起身一头扎进了那深邃的幽谷。

  或许是那胶衣的隔水性能好的缘故,明明刚被捡来的索菲娅几乎浑身是血,
简单清洁换上新衣服后,埋在她乳沟中时闻到的就只有混着微咸奶味的少女体香
了。啊啊,究竟多久没有享受过像这样被丰满乳肉贴脸服侍的体验了呢?和这个
有礼貌又性格乖巧的小姑娘相比,家里那个自傲的白发女奴简直就是心胸狭窄嘛!

  「啊呜——请、请别这样舔,很羞人的……呀啊!哈啊啊~ 撞到里面了…
…呀哈……哈啊啊~ 」

  一会儿用舌头舔舐少女裸露在外的半球,品尝性爱时留下的细密汗渍,一会
儿隔着轻薄纱衣将两粒硬硬的小葡萄并拢,来回用舌尖勾转亵玩。不过多时,受
刺激的乳首就再度泌出了清甜的乳汁,将其尽数吸入的伊比斯越发兴奋,稍稍试
探了一下能让索菲娅神魂颠倒的敏感角度后,鼓足了劲将肉棒反复顶入少女的淫
穴。遭到床上老手熟练攻势的索菲娅瞬间沦陷,不住地发出娇柔婉转的甜美呻吟。
她用双臂环着青年,才勉强没有被他激烈的抽插撞得失去平衡倒下。明明身上确
实还穿着衣服,自以为遵守了母亲洁身自好戒律的精灵女孩就已经成为了男人怀
抱中喷着奶汁的性爱玩偶,点点星眸因为越过阈值的快感而溢出了泪花。

  「唔…唔啊…唔啊啊啊……又要尿尿了……呜啊啊啊——」

  剧烈地交合了约有数十上百下后,终究是经验与体力都非常缺乏的索菲娅先
败下阵来。上下翻飞的两根马尾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抖动之后终于垂落不动,
而耗尽了体力的精灵女孩也在绝叫之后瘫痪在了青年的身上。不过,这也并非她
的单方面被玩弄,开垦着紧致处女穴的伊比斯同样也因为这激烈的性爱而爽得脊
髓微麻。眼见怀中的索菲娅无力支撑,他也就狠狠对着宫口一撞,再度将精华灌
入其中。

  「抱歉——嘿!我忍不住了,就让我射在你的淫穴里面吧!」

  他做好了先斩后奏的行动遭到少女埋怨的心理准备,但力竭倒下的索菲娅也
只是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青年的脸颊,发出温柔而细微的声音。

  「没事的……那点魔力也不多啦……原来,那个地方叫做淫穴啊,嘿嘿…
…」

  真是个长相漂亮性格又好的小姑娘啊。如果不是暂时还弄不明白索菲娅的底
细,伊比斯甚至想要搂着她睡一晚上。他扶着力竭的女孩靠在床上,拿起了进房
间时带来的一个木盒子,打开。

  「这是……」

  「糖和点心。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吧。」

  温柔的举动并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就能收获好感,因此伊比斯早已经将这种
关心变成了习惯。他甚至亲手将点心喂到了索菲娅的嘴边。女孩愣了一下,正想
要说什么客气话,口中就被塞进了食物。

  「唔…好吃……」

  有多久没有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呢?忍不住一口将其吞下肚的索菲娅看
着伊比斯伸手递来的第二块点心,稍稍犹豫之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烘烤过的
精细面粉蓬松而柔软,上面还涂刷着一层香甜的蜂蜜。连续三场大战早就让女孩
饿得不行,她也就不顾忌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颇有耐心的伊比斯一边欣赏着烛光下女孩的美丽,一边将食物一块块亲手喂
给她吃下。当索菲娅又用小口含住一块饴糖时,却突然发出了细细的啜泣声。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了呢?」

  青年用手轻拭女孩眼角,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似乎是回
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细声细语的索菲娅终于敞开了些心扉。

  「以前,爸爸妈妈经常会买这个糖回来……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这
种甜味了……」

  「……他们两个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他们都有事不在我身边了。」

  「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灰发的精灵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脑袋。

  「老师们也会照顾我的……」她用手背的纱布擦了擦眼泪,「就是……老师
们都很严厉,不像爸爸妈妈那么温柔……而且,一个人住很不方便,晚上很难睡
着,又总是被老鼠的动静惊醒……老师们让我学习的法术也很难,学不会就会让
他们失望,我自己也更难过……而且,曾经的朋友们也没法往来了,我有好多话
都没地方说……」

  许久以来的压力终于得到了释放的缺口,打开了话匣子的索菲娅用带着哭腔
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叙说起来。伊比斯则不时为她擦拭眼泪,轻轻拍打女孩的背部,
保持倾听直到她断断续续说完。

  「真是辛苦你了……平时的生活那么困难,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坚强了,索菲
娅。」

  他再次拥抱了女孩。这一次,是没有任何淫邪念头的安慰举动,抵在青年肩
头的索菲娅脸色微红,双手也不自觉地作出了环抱。静谧而纯粹的时光一直持续
到烛光变得晦暗,而索菲娅也终于擦干净了眼角的泪花。

***********************************

  大概是天色将要复明泛出微光的前夕,脸颊上传来的轻微拍击感弄醒了索菲
娅。这是她这两年来最为熟悉的起床信号:使用着黑猫身体的老师们总是用这作
为起床学习锻炼的晨钟,因此少女就轻车熟路地翻过身起了床。她向床头的衣架
伸手,却一下抓了个空,不由得迷糊地发出自言自语的疑问。

  「我的衣服……为什么我现在穿着的是法衣啊……」

  「你忘了吗,索菲?你刚刚完成了对亚神的伏击。」

  玛格丽特老师冷淡而轻细的声音从女孩面前的黑猫身上传来。惊觉过来的索
菲娅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并不是在秘密据点里,而是住在了某个好心先生的宅邸
当中。至于身上的法衣,那是睡前实在不习惯新衣服轻飘飘的感觉才换回来的。
那件漂亮的衣服已经叠好放进了柜子里,而这间客房的衣架也没有布置在床头,
摸了个空才是正常的情况。

  「老师,你怎么找过来的——对了,你不是去引开战神了吗?没有受什么伤
吧!」

  「哼,他要是想伤到我,也得能在小巷墙头追得上一只灵活的老猫才行。」

  【咱们才当猫两年多一点,应该不算老猫。】

  【你多嘴!】
  
  「呼……那就好。」

  「放松的话待会儿再说。赶紧起来,我们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自顾自说着话的黑猫跳上柜子,将腰包和水袋都叼到了索菲娅身边。女孩赶
紧确认了一下物品的完整性——还好,剑柄和各种材料都还在。她将这些挂件穿
戴完毕,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了疑问。

  「……立刻离开?现在吗?」

  就在入睡之前,那个好心的先生说过自己可以在这里长住下来。虽然自己没
有当场答应,对那个男人的好奇也还没有得到满足。明明约定了第二天可以从头
开始详谈,让两个人都能了解对方,却没想到老师就这样找了过来——如果跟着
他们离开,岂不是就破坏了和好心先生的约定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索菲!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不成吗?那太危险了!」

  「可是……」

  「等等,小徒弟。」这时候说话的是佐兰老师,「这户宅子的主人,他有没
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对啊!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那个男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没有!」索菲娅拼命摇晃脑袋,「我就是倒在街上,然后被宅子的主
人发现了。那位先生把我……抱到了客房里来,帮我准备了食物和清洗的热水
……」

  在与老师们相处的两年间,女孩已经熟悉了他们的行事逻辑。若是如实说出
发生的事情,如果触碰到了老师们的禁令或使他们不快的话,自己肯定会挨骂的。
既然那位先生没有坏心眼,就不要乱说什么话,以免惹得老师们不高兴了。

  「那个,他还用了法术帮我治疗,好像就是我们星占会的法术——会不会,
他也是星占会的成员啊……」

  这是索菲娅认为最重要的信息,也是她对青年产生信任与好感的来源。但黑
猫只是不置可否地思考了一会儿,才由玛格丽特老师代表出声。

  「这可不一定——就算使用的法术一样,源头也不一定来自我们星占会。详
细的事情回去再讨论,总之先得离开这里。」

  「……哦,好吧。」

  虽然很想留下来和好心先生道谢了以后再走,但索菲娅根本不敢忤逆老师的
意志。确认东西都已经带齐了之后,她跟上了老师们的脚步——只是黑猫并没有
从房门走,而是小心翼翼地窜到了已经打开的窗口,立在了窗框之上。

  「从这儿走,注意跟着我的脚步,不要乱跑。」

  「小徒弟,你别把宅子的主人想得太好了,他不可能是单纯的好人。我们闻
着血腥味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台上有警示陷阱,」佐兰老师用猫爪指了指地上的
绳索和铃铛,「正经人是不会在自家设置警报的。况且,别的房间窗外也没有这
样的装置。我怕从正门走会有更多机关,所以你跟着我从来路翻墙回去。」

  「像你刚刚那样安心睡大觉的做法,要是碰到了坏人就全完了。」玛格丽特
老师的语气接着响起,「回去以后,你得跟着佐兰学习分辨陷阱,记住了吗?」

  索菲娅点了点头,心中青年原本清晰的形象变得模糊,不断地扭曲变化起来。
他应该是个好人啊,可老师们也不会骗我啊……将信将疑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
悄悄静步爬上了窗台。

  今晚已经够热闹了,静谧的夜晚再没有被细微的响动吵醒。一人一猫很快消
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只留下大开的窗户迎接着无垢的月光。


             二十三 风暴之前

  端上冒着热气的茶饮之后,克莱尔夫人再度花了些时间打量了有些和平常不
一样的主仆二人。

  「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吗,少爷?」

  「啊。路边捡到的鸭子从厨房里飞走逃跑了,害我白高兴一场。」皱着眉头
的伊比斯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一想到以后还是得枕着这个搓衣板睡觉,我就觉
得心里烦,唉。」

  他拍了拍身旁半龙少女的胸口,已经习惯了胸部笑话的妮芙丝也只是用冷淡
的眼神瞟了这个不正经的主人一眼,没发出什么抱怨声。她当然不知道昨晚在宅
邸的客房中发生的事,此刻满心都是不能自由活动的幽怨,也就没在意伊比斯口
中「鸭子」的所指是什么。

  招待客人的两杯茶水中有龙女的一份,不过她也没心思在闷热的地窖里享受
饮品。被强硬地带出门之后,少女就在思考要如何应对禁足令——乖乖遵守是绝
不可能的,但直接违反也就等同于撕毁契约。明明半年的期限还剩下一小半,有
必要因为这就主动和他撕破脸吗?但寄希望于事态平稳发展也不行,届时这家伙
指不定会用出什么肮脏的手段来逼迫自己就范。最坏的情况,现在就要以他会毁
约扣留自己为前提来思考应对方案……

  「也不知道库拉丽丝的丰胸秘方究竟有没有效果。这几天明明都在按摩和用
药,摸起来却好像没什么变化啊。也是,这药如果真有用,那家伙自己又怎么会
这么苗条呢……」

  丝毫不在意女奴心事重重样子的伊比斯捏了捏少女勉强存在的胸部。被这般
动手动脚的妮芙丝堪堪扭动身子避开了魔爪,用不耐烦的语气出言劝诫。

  「你应该是有要事吧,主人?不正经的爱好能不能等晚上再来发泄?」

  「我愿意摸,你还有意见了不成?」

  摆出强硬态度的伊比斯拉着少女的手臂将她拽到近处,继续隔着衣服揉捏了
两把酥软的乳肉。无法对此发作的妮芙丝也只能瞪着他,而这更激起了人类青年
的戏弄心——直到终于抵抗不住被各种熟练手法摸得娇喘起来的白发女孩不再摆
出脸色,他才松开手放过了她。

  从头到尾目睹了主仆二人带着情色意味的互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克莱尔夫
人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等到玩累了的伊比斯一口喝光了面前的茶水,她才继续
为他添杯,适时地发出了询问。

  「那么,少爷来这里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呢?今天的氛围从清早开始就确实有
些不一样,我已经安排探子们去搜寻情报了。如果少爷想要知道结果,可以在这
里等待到下午,等我把情报汇总了再来汇报。」

  「这些就按照平常的节奏来。我是有些别的事来找你——首先是留心星占会
残党出没的踪迹,我昨天可能就遇上了其中一位。其次,之前让你搜集的关于欧
顿家族的情报,你了解了多少?都说出来给我听吧。」

  「星占会吗?知道了。至于欧顿……嗯,他们留在圣都的主家成员有十三人,
大部分都居住在内环的宅邸里……」

  主要人员的姓名、关系、年龄、特征,中外环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甚至
细化到重要人物的日常行动轨迹,早就把明面上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的克莱尔夫
人将情报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出来。末了,她还补充上了分析后得到的建议。

  「您要对他们动手吗?按照势力来看,这似乎不是能够轻易拿下的对手呢。」

  「那一家的小儿子昨天半夜派人来我宅子里放火。如果不给他个教训,之后
恐怕会更得寸进尺。」

  「啊,这样啊……」稍微有些吃惊的克莱尔夫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
思考后的结果,「要做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家和火与熔炉之神走得很近,更是与
库雷尼亚家族的关系不一般。以不暴露和不承担后果为前提得话,哪怕是绑架都
有些困难……」

  尽管老姐在圣都布置了大量的眼线,但大部分人都只是外围的探子,能够且
愿意执行危险任务的人员并不多。此外,如果不是有着绝佳的时机或必要的理由,
让棋子们招摇行动并不是理智的决策。

  「我想直接把他干掉。」

  如果刚刚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人就是个典型的被宠坏的显贵子弟,嚣张跋
扈但欺软怕硬——不巧,「查尔斯」在明面上的身份算是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
软柿子,而要动用暗地里的力量来做出警告的话,同时也会有泄露红珊瑚商会与
英卡纳家族之间存在联系的风险。考虑到最后,反而是由自己这个刺客大师出手
杀人并伪装成意外最为一劳永逸。

  那样的话,就需要亲自出马踩点谋划,拟定合适的刺杀方案了。这可不是什
么轻松的工作,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青年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面
色凝重的半龙少女身上。

  「既然你这么有空——」

  「我不会帮你去杀人的。」

  几乎是瞬间,一向迟钝的妮芙丝理解了这个眼神的深意,毫不犹豫地出言否
决。少女不合作的态度让伊比斯颇为不快,皱起眉发出质问。

  「你觉得不应该报复指使纵火犯的幕后黑手吗?这一次是纵火,下一次对方
可就会用更难应付的手段了。」

  「我知道。」妮芙丝点了点头,「但是,那是我的底线——你怎么对待我都
没有关系,因为这在契约之中,可帮助你伤害别人就不一样了。」

  「那你就宁可耗费精力来防备不知道会从哪里来的暗算?」早知道少女死脑
筋的伊比斯还是想尽力扭转她的观念,「哪怕对方是个宰了以后会对社会有益的
渣滓,你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力量来伸张正义么?」

  「正义可不会从你的嘴里跑出来。」妮芙丝并没有被青年的话术说动,「除
非我自己收集到了足以作为判断的证据,否则,杀人的性质也只是在帮你排除商
业对手罢了。我不会掺和这种事的。」

  不愿意听从主人的命令,而是非要自己亲眼所见以后才会按照主见行事么,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知道再费口舌也改变不了她坚定的态度,摇了摇头的伊比斯
在心底暗暗叹气。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肯定会用尽手段把这女奴调教得听话顺
服,让她那自以为是的高傲态度消失,但现在可并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不过……倒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你刚刚说,欧顿家族在圣都西北郊区的旧角斗场废墟那里有个奴隶营地?」
伊比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克莱尔夫人,「那里除了会向各个家族输送商品,应该
也是接受商人上门购买的吧?」

  「是的。虽然欧顿家和废除了殉葬的库雷尼亚家族走得近,这处奴隶营地的
经营范围却没有那么狭窄,也会提供各种仪式上所需的特殊祭品。」克莱尔夫人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半龙少女,「您是想让妮芙丝小姐去见识一下那里的经营方式
吗?这会不会……」

  「让她长长见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把我当成大恶人不给我好脸色看。」

  这已经有些超过溺爱的程度了。哪有完全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奴隶主被女奴牵
着鼻子走的。可这两人一个桀骜不驯,另一个也任着她的性子来,只是用些温和
的手段在扭转对方的观念,而不是动用更残酷的肉体刑罚——克莱尔夫人的心里
生出了奇怪了的念头:少爷他,该不会是爱上了这个有尾巴的白发小姑娘了吧?

  她对自家这个人类少爷的性格再熟悉不过了。他和大小姐一样,看似和蔼近
人的表象下从来都是蔑视一切的狂妄。对他而言,用于泄欲的愚笨女奴虽然不至
于沦为经常更换的消耗品,对待起来也没有浪费时间资源培养感情的必要。但唯
独是这次,他在名为妮芙丝的奇异少女身上倾注了前所未有的耐心……这可绝不
是什么好奇能解释得通的。

  「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吗?」注意到克莱尔夫人复杂的眼神,因为预想到了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而心情好转不少的伊比斯随意地向她发问。

  「……您准备以查尔斯的身份前去吗?」

  「放心,我并不准备在那里惹事,只是为了给自家女奴涨点见识而已。此外,
使用这个身份也能方便确认对方的反应,判断昨晚的纵火事故是那位大少爷一时
兴起的单独命令,还是他有意吩咐下属进行全面对抗的方针。就算最差的情况下
那处奴隶营地态度敌对,我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不愧是少爷,考虑得相当周到呢。」

  「小事考虑周到可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本领,重要的是能在大事上做出及时准
确的判断。」并非在谦虚,只是陈述着事实的伊比斯摇了摇头,「对了,也请你
留意搜星占会残党的消息,他们似乎就在圣都附近活动……等我下午回来再具体
和你说,带这家伙去奴隶营参观一圈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好像还没同意跟你去那里吧。」被晾在一旁的妮芙丝忍不住出声吐槽。

  「难道你能抗拒我的安排吗?」

  「……我觉得能。」

  这姑娘的嘴比平时更硬了,看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虽然难得地见到了妮
芙丝发脾气的样子,伊比斯倒也没有想要迁就的念头。她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只
要稍微冷静一下就能够做出最佳的选择了。

  「那你就不想去奴隶营地看看吗?要知道,迄今为止你所经历的奴隶生活只
是被我关照的特例,根本无法推己及人作为经验参照。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
前,你就不想好好地参观看一看吗?」

  妮芙丝沉默了下来。

  她从未忽视过自身处境的特殊性,也从来不曾忘记要去了解圣都奴隶们的生
存状况——或者说,这正是她在那个小村子里答应下约定的理由之一。只是近几
天精力都放在了混混们的身上,除了和宅邸里的奴隶们交谈之外也没有了别的考
察进展。如果他这次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增长见识,那就确实有去营地那里
看看的必要。

  「……你希望我能从这次参观中得到答案,然后变得愿意帮你杀死奴隶营地
背后的所有者?如果是这样的打算,那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点出了青年小心
思的龙女皱起了眉,「为了引导我的行动,你一定会提供有偏向性的证据。我可
不会因为片面的眼前所见就将谋杀的理由正当化,被你故意筛选过的信息所误导。」

  真是……天真得不知道让人怎么说才好了。哑口无言的伊比斯顿了半晌,才
无可奈何地作出了答复。

  「行吧。眼见为实,在这儿继续和你犟嘴也没什么意义,反正等到了那里之
后你就会回心转意了。」

  「……我自己会有判断的。」

  不管怎么说,最低限度的共识算是成立了。既然妮芙丝已经不再对接下来的
日程安排有所反对,就该好好带她去见识一下圣都的另一面了。

***********************************

  虽然来到圣都已经有些时日了,妮芙丝仍是没有将整座城市走遍,主要活动
范围还在在外环西南部。城市规模比想象中大是一方面,从本心上来说,想要找
到答案的急迫感也使得心里没有什么出城游玩的闲情逸致,因而对圣都郊外的情
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但即使如此,跟着伊比斯走了一段路后,她也发觉了不
对劲的地方。

  「这条路是……」

  「是去赌场的路。」

  「……那个奴隶营地,就在赌场方向的郊外吗?」

  「不对。」青年口中说出了出乎少女意料之外的答案,「要去旧角斗场废墟
那里的话,从这儿走要绕一大段远路。不过,这毕竟是临时起意的额外安排,因
此奴隶营地的参观就要按插在原本的日程之后。」

  半龙少女突然驻足不动了。

  「……原本的日程?你原本是打算带我去赌场?」

  稍微用力拉拽,铅块一般坚定起来的女奴仍然纹丝不动。伊比斯皱起了眉,
语气中带上了些不耐烦。

  「你不是很关心那帮混混朋友们和赌场的事吗?怎么,现在又要抛下他们不
管了吗?」

  「不,我是……」

  她的声音犹豫起来,虚浮动摇的双脚也被拽着重新迈步。踉踉跄跄地跟着青
年走出一小段路后,重新站稳脚跟的妮芙丝理清了思路,一边跟上伊比斯的脚步,
一边用复归平静的语气提出了反问。

  「那是我个人的私交,和主人你无关。倒是现在把我带去那里,是想要给我
看些什么呢?」

  伊比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哼了一声。

  「私交?那你是想站在主人这一边,还是站在朋友的那一边?」

  「我会支持正确的那一方。」

  听起来像是巧妙的搪塞,但伊比斯心里也清楚,这姑娘的真正想法确实如此。
至于正确的判断标准,他也能完全猜得出来——毫无疑问,自己此刻要去做的事
怎么也不能算是「正确」……那要怎么告诉她下面的安排呢?

  他还在犹豫思考的时候,妮芙丝已经再度开口说话了。

  「原本从今天开始,血尾帮会用劝说的方法阻止外环的居民继续参加赌博,
而你不希望赌场的经营受到干扰,所以现在就是要去解决这件事的,对吧?」她
笃定自己已经猜中了答案,继续分析说道,「然后,即使让我到场站在你身边了,
你也不会给我自主行动的自由,是不是?」

  「对,你这不是心里很明白嘛。」

  「……如果无法干涉事态发展的话,我就没有出现在那里的理由了。」

  要是在其他的场合,当个别人背后沉默的木偶并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但如
果是当着混混们的面一言不发地站在赌场幕后人身边,肯定会受到误解……预想
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尴尬情节,妮芙丝有些后悔起了没有告知尼雅实情,刚
刚才平稳下来的脚步又变得沉重起来。

  「换句话说,要是你没有不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就不会反对跟我过来。」知
道自己肯定拽不动铁了心不挪窝的妮芙丝,青年只得无奈地叹气,「行了,不就
是害羞么,到时候你就藏在窗帘后面听,怎么样?」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她的行进速度慢慢恢复了原样,看来是没什么异议
了。两人无言地步行了一段时间后,龙女才小声地发出细不可闻的嘟囔声。

  「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赌场所在的街区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和往常的景象有些不同,今日的
街口要热闹不少——本该进入赌场的人流此刻大部分都聚集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在那里,早已准备好各种赌具的混混们正按照昨天说的方案搭起了简陋的桌台,
向看客们展示着夸张的表演。

  「——怎么又是串儿,上家你会不会玩啊!你是不是和下家一伙儿的!」

  「哎呀,我怎么知道他就要这张嘛,下一把下一把。」

  扮演受害者的科克演技有些生硬,而一边圆场一边用明显的手势向观众们展
示作弊手法的波里尼就极有表演天分了,夸张滑稽的动作将蒙在鼓里的受害者衬
托得更像丑角了。被表演所吸引的人们很快就理解了赌场的作弊手法,人群中不
断发出嘈杂喧哗的议论声。

  这正是昨天和众人们商议后得到的行动方案——直接和赌场作对并不改善居
民们沉迷赌博的现状,阻止他们继续向无底洞里投钱才是重点。外环有许多穷困
潦倒的赌徒,其中当然会有人醒悟过来明白赌场在暗地里做的小动作,向他们请
教内中奥秘后就能用表演的方法展示给其他居民,揭露赌场的险恶用心。

  虽然并不是直接闯进门里打砸,釜底抽薪的做法也和那没什么区别了。幸好
这次帕纳齐也会躲在暗处,和其他血尾帮一起护卫防止狗急跳墙的赌场方冲出来。

  面对如此万无一失的举措,这家伙会想出什么样的方法应对呢?妮芙丝小心
地观察着青年的侧脸,想从那看出些慌乱或严肃的神色来。只是她的期望落了空:
托着下巴的伊比斯只是饶有兴趣地驻足远观了一会儿混混们的表演,就毫不在意
地继续行进了。

  「从后门进去吧。」

  绕开过于热闹的正门,从无人小巷中通行的二人很快靠近了赌场。用钥匙开
启后门进入,其内的氛围果然变得冷清了些——虽然大厅里仍有不少聚集在一起
发出噪音的赌徒,从数量上看却是不像平时那般人头攒动了。

  环视一圈寻找德雷克的身影无果,伊比斯索性拉住了一位赌场侍从询问。

  「德雷克在哪里?」

  「老板他在四号房间里和混混头子谈话。」

  面向重要客人的包厢平时总是满员,现在已经能空闲出来作为谈话了么,情
况比想象中要严峻些啊。点了点头的伊比斯带着面色古怪的女奴来到房间门口,
按照约定将她按在了墙后藏好,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正好被推门而入的青年打破。黑发棕眼的冷
面男人愣了一瞬,就用无可指摘的姿态行了一礼。

  「您来了,查尔斯会长。」

  伊比斯微微点点头,对德雷克使用的恰当称呼表达了赞许。他随即将目光放
在了在场的另一人身上——名为帕纳齐的帮派头领神色警惕,遒劲有力的右手已
经悄悄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是你?!」

  「真是巧啊,血尾帮的头领帕纳齐先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近来是否安好。」

  「哼。」

  帕纳齐并没有因为客套话就变得放松下来,双眼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扫了几
圈,才冷冰冰地发出质问声。

  「红珊瑚商会的会长是你?我只听说过这间赌场加入了那家新成立的商会,
却没想到还能碰上有一面之缘的熟人。」

  「不错。鄙人正是红珊瑚商会的会长。」

  「你究竟是谁?只是区区一个商人的话,作为赌场的后台还不够格——光是
那些被摇钱树吸引过来的虫豸恶兽,就不是没背景的家伙能对付的了的。」

  对于帕纳齐直接了当的提问,青年回以狡黠迂回的对答。

  「赌场成为红珊瑚商户的一员,不过也就是几日之前的事,那又何来『后台』
的说法呢?帕纳齐先生想必也知道,这间赌场存在于此也有数年了,总不能是现
在刚成立的商会从过去的有心人手里庇护了赌场吧。」见到浪人的脸上浮现出犹
豫的神色,伊比斯又慢悠悠地将话题转了回来,「当然,倘若这赌场从一开始就
是我个人的掌中之物,作为私人财产被我控制着——那就是说得通了。」

  前半句是逻辑上反驳的辩解,后半句又提出了新的可能性,被绕弯了的帕纳
齐想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对方坦然承认的画外音。没等他将要发作,打断节奏拿到
主动权的伊比斯便接着话题向下说去。

  「我确实不仅仅是个商会会长,也是帮助某位大人物分忧的为其效力的卒子。
实话告诉你吧,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存在——哪怕是背后撺掇你来赌场闹事的幕
后人,那个没有亚神的弱小家族的子弟,在这位大人物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
了。」

  帕纳齐心里一惊,却是强作镇定作出反驳。

  「什么幕后人?我们帮派是为了附近的居民们不再被毒害——」

  「这话别的混混说得,唯独你不行啊,帕纳齐先生。你忘了五天前的那个晚
上,自己去中环和谁碰面了吗?难道不是那次会面让你获得了与我作对的动机么?」

  浪人的瞳孔猛地缩紧,咬着牙发出了沉闷的低吼。

  「你是如何——」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所以你也没必要用昨天才学会的正义话术来
搪塞我,帕纳齐先生。」保持涵养的伊比斯对浪人露出了饱含好意的微笑,「费
尔南多·欧顿所许诺的那笔钱确实足以偿还血尾帮的债务,但是,为了这点钱就
与我作对是很不明智的。」

  虽然摆出了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事实上,伊比斯确实不知道
那次秘密谈话中欧顿家的少爷所提出的具体条件——他所收买的帮派内应也只是
在那晚偶然注意到了帕纳齐的奇怪行踪,并且刻意留心看到他带着一袋子金币回
来了而已。对于会面另一方身份的判断,则是来源于内应拿过来的金币样本:那
是欧顿家自己铸造的式样,花纹完全照搬了库雷尼亚家的「长寿果叶」金币,却
在用料上偷工减料而有了细微的区别。

  现在看来,关于交易条件的推断并没有出错。眼前的男人像狮子一般压抑着
胸膛中的咆哮声,终于还是将颤抖的右手从刀柄上移开,凶狠的目光直勾勾地投
射了过来。

  「……我没想到这间赌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你是对的,我应该把
钱退还回去……」

  「如果帕纳齐先生不介意的话,」伊比斯适时地火上添油,「鄙商会也可以
雇佣贵帮,签订一些对双方都有利的条约。」

  这不过只是没有细节的客套话,就算出了这笔不小的钱收买了血尾帮,伊比
斯也没想好该让他们做什么。但帕纳齐的反应就有些出人意料了——他明显是露
出了动心的态度,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得到的另一个条件,是让盲人重见光明的方法——比起钱财来说,这才
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红珊瑚商会背后的是某位亚神,对吧?但亚神也不一定能
治好一个瞎了眼的小姑娘……」

  原来如此。

  作为血尾帮一员的,名为尼雅的盲人女孩,从妮芙丝那里以及帮派内应那里
得到的信息都能说明她的特殊性。有这样的一层原因在,这位一向有着正义名声
的帮派老大会破天荒收黑钱也不太奇怪了。不过,往好了说,虽然帕纳齐对亚神
能否治疗一位盲人女孩心有疑虑而不愿毁约,他起码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商
会背后有着亚神坐镇的设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你要想清楚了,姑且不论欧顿家是否在欺骗你,既然这一方有着亚神的庇
护,那你还在妄想通过履约来从欧顿家手中得到治疗方法吗?不可能拿到的悬赏
可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

  男人锁紧了剑眉。这是再正确不过的道理了,有着亚神撑腰的赌场不是之前
所想的孱弱对手,那么所谓的约定似乎也没有履行的必要。可是梦寐以求的治愈
尼雅的方法明明就近在咫尺,这股不甘心的情绪愣是让帕纳齐咬着牙挤出了话。

  「刚刚为止全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仅仅只是凭这样一番空口就毁约不干,
那我还有什么面目在外环继续混?」

  「确实。」

  没有因为对方的冥顽不灵而恼羞成怒,青年反而表露出了赞同之色,这让帕
纳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刻,他便听见了另一个提议。

  「那么,倘若是欧顿家主动撤销了原本的协议,帕纳齐先生想必就不会感到
为难了吧——既然那是五天前达成的约定,那就同样以五天为定怎么样?这五天
里还请贵帮鸣金收兵,之后就会有转机发生了。」

  五天?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他要用五天来直接对付欧顿家么?心中震惊的帕
纳齐还未准备来得及答应,伊比斯就已经转过了身去。

  「还请仔细考虑这一提议吧。鄙人还有其他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他没有任何要确认帕纳齐反应的意思,就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离去,只是将
背影留给了呆立在原地甚至没能发出声音挽留的浪人——以及同样不知道少爷在
想些什么却还是保持了冰冷高深姿态的德雷克。

***********************************

  乖巧地跟随着青年离开赌场之后,妮芙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不确定的语
气开启了话题。

  「用这五天的时间暗杀那个与你作对的竞争者——这就是你的打算?」

  「不光要暗杀,还要将其掩饰成不会引起怀疑的意外事件。这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呢,稍微努力一下也不是做不到。」

  这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进行吹嘘的话术,依靠反差来拔高说话者的形象。只
是青年下意识想在女奴面前炫耀能力的念头落了空——少女从来没有刺杀相关的
经验或知识,因而对实现「暗杀某人并伪装成意外」的难度没有任何概念。她只
是点了点头,就自顾自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让尼雅小姐重见光明的治疗方法……这个时代真的会有那种技术吗?还是
说,这又是神力或其他超自然力量……」

  尽管包厢的隔音效果良好,刻意留下的门缝也足以让外面的妮芙丝从头到尾
地窃听里面发生的短暂对话。对于帕纳齐被收买一事得到确认的惊讶并没有持续
多久,但更让人在意的是那背后的理由。常规科学技术必然不可能发展到能够治
愈盲人的程度,那么后一种猜测的可能性几乎是必然,或许就有相应的事例存在,
才能让帕纳齐对此深信不疑。

  是否要去搜集一下相关的事迹来满足好奇心呢?对了,这家伙一副什么都懂
的样子,直接问他大概率也能得到答案……可那样就变成自己有求于人了,实在
开不了这个口。

  少女的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期盼——这家伙这么擅长猜人心思,说不定等下就
会说出来显摆了。她心怀期望地等待了一会儿,却是理所当然地没能如偿所愿。

  「旧角斗场是精灵王亚珀塞隆检阅勇士们的场所,现在已经荒废得和废墟没
有两样了。按理来说,那片土地应该是亚珀塞隆后人的财产,不过那些体面的上
层人士们做事比较绝,没留下什么漏网之鱼。角斗场渐渐荒废之后,里面的石料
都被圣都居民们搬走挪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废石堆也不适合开垦耕种,因此就
被遗留到了现在。」

  「……啊?」

  「啊什么,我在和你解释奴隶营地的情况。你不喜欢听么?」

  「不……我只是……」古怪心思落了空的少女摇了摇头,「只是你这段话里
的信息量太大了,让我一时半会没有理解过来。」

  「很正常。就算是年轻的精灵们也不一定了解过这段历史,像你这样没常识
的家伙听不懂也不奇怪。」

  龙女并没有被话语中的嘲弄之意惹怒。她早就接受了作为外来者的自己在当
地人眼中是文盲的认知差异,略加思索之后毫不感到羞耻地提问请教。

  「『体面人』和『精灵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既然现在大部分精灵都不
知道这件事,如今双方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与真相又有多少偏差?」

  「那是近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德鲁伊信仰的精灵王被想要扶持亚神的其他部
族联合起来打倒……我只了解这么多,其中的内情早已经被淹没在历史中了。至
于如今双方的形象——这种简单的问题你不会自己去找答案吗?」

  妮芙丝不满地瞪了青年一眼,随即将这份埋怨化作了刻意伪饰的做作,抱住
伊比斯的手臂夹起嗓子开始撒娇。

  「求求你啦,主人~ 就告诉妮芙丝好不好~ 」

  「这时候想起来叫主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能让这个油盐不进的石头姑娘学会通过没什么成本的曲意
逢迎来获益也算是不错的调教成果了。心情轻松的伊比斯也没有继续追究她从早
上开始就没有加上敬语的行径,像平常聊天一样随心所欲地娓娓道来。

  「精灵王亚珀塞隆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有许多流传下来的史诗传唱。他
最大的功绩是团结了不同种族的精灵部族们,尊崇母树为精灵们的唯一信仰,并
让母树的恩泽在这片大地上开枝散叶。不过呢,他中年昏庸和女儿奈拉私通。奈
拉是个恶毒的毒妇,迫害其他跟随亚珀塞隆的精灵部族领袖,并与人类奴隶在母
树的祭坛上私通而引起了神罚。母树挪开树根降下洪水,并将亚珀塞隆的阳具变
成了梧桐树苗,惩罚他的肉体作为梧桐树的养分,灵魂沿着根系回归了母树的怀
抱——这就是传说的结局。」

  「确实像是传说故事……也就是说,传说背后的真相是其他精灵部族领袖谋
害了这位精灵王吗?」

  「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哪里还有什么真相呢。」人类青年摇了摇头,
「普通的精灵自然寿命虽然也有数百年,但物是人非的速度比那要快太多了。各
大部族领袖们的亲族逐渐演变成了如今那些古老的精灵家族,但更多的是后来居
上跻身与他们同列的『泥腿子』——传说所发生时的大陆世道与现在可不同,哪
怕是拦路抢劫的精灵强盗,集结一小股人马抢下无主的地盘之后也能自称领主,
花几百年凭借两三代的通婚嫁娶也能尊贵起来。

  「英卡纳家族也是当时最古老的精灵家族之一,保存着不少可以反映当时情
况的故事和记录——但那毕竟经过了近千年的时光侵蚀,只能从扭曲腐坏的证物
中窥见当时的一角,甚至连拼凑出什么完整的故事片段也很困难。就比如精灵王
的女儿奈拉,在某个碑文中是母树正直虔诚的祭司,放到某个传说故事里又是玩
弄阴谋的反派。一些记载里说她美艳绝伦心地善良,另一些又说她长相可憎心思
恶毒……谁知道哪些是美化抹黑,哪些又是古时好事者想要博眼球而编出来的流
言……」

  「但是,主人你开头都说了『德鲁伊信仰的精灵王被想要扶持亚神的其他部
族联合起来打倒』这种话了,现在这副久远事迹不可考的说法不是又把它变成了
猜想吗?」

  「猜想——可能吧。反正这句话是老姐告诉我的。」不在意自己说辞前后矛
盾的伊比斯耸了耸肩,「『亚珀塞隆想把伟力全都归于母树,并把自己和女儿塑
造成无法言语的母树唯一的代言人。可不能移动的母神无法满足各个部族扩张的
需要,所以那些部族都想要沾染母树权柄分一杯羹,亚神就是由之而来的存在』,
这个故事从逻辑上没有什么漏洞,而老姐她作为亚神肯定有别的渠道窥视真相,
我看把它当真也不会有什么错。」

  逻辑上的完备和事实上的成立可根本不是一回事啊……跟着青年脚步的妮芙
丝悄悄窥探他的侧脸,心里突然产生了奇怪的猜想——他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那位风神姐姐应该是他最信赖的人,所以这家伙才会懒得思考与求知,不加思
索地就把这种解释照单全收。

  少女没有就这一点再继续质疑下去,而是将话题移回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上。

  「那么,古时候的大陆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从来不知道哪里可以了解
相关的知识,既然英卡纳家族有相关的记载,具体又是怎样的呢?」

  「我不知道。」伊比斯倒是回答得很干脆,「绿藤堡专门有个房间存放着相
关的事物,我从小也对那些木片兽皮耳濡目染了。但你要是现在想让我把碎片一
样的记载整理好告诉你完整的古代图景,那我实在懒得做。等有空我带你回去绿
藤堡了,你再自己去了解那些东西。」

  这并没有熄灭妮芙丝的好奇,反而让她问出了更多问题。

  「绿藤堡?那是个城堡吗?我知道城堡是用于守卫领地的军事设施,你是在
那里长大的吗?」

  「是啊,那既是那片地区的名字,也是英卡纳家族拥有的城堡。家主不喜欢
乡下庄园和繁华些的城市,就喜欢那个又小又狭窄的冷冰冰的石头堡垒。托他的
福,小时候我和老姐一年里有一半时间都在绿藤堡里。除了打猎活动和需要举办
宴会的节日,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只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老姐后头向她
学习,或是期待不定期拜访的商人们带来什么好玩的东西……离城堡几里之外有
个瀑布,那后面还有老姐和我自己布置的秘密山洞……」

  关于童年回忆的话题总是说不完的。从林间偶遇的黑熊说到冬去夏来的大雁,
还有降雪时被瓦妮莎当做锻炼能力的沙包砸雪球,赶路的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天
——或者说,什么也不想的伊比斯随意地向妮芙丝吐露着童年时的经历。到了快
要正午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到达了那处奴隶营地。


             二十四 致命平静

  断裂的石柱、残缺的地砖,以及曾经精巧绝伦却终究蒙尘破碎的雕塑碎片,
眼前的景色并没有偏离想象中角斗场废墟的样子太远。在这片依稀可见过往辉煌
的残骸之上,如今支起了简陋的帐篷与栅栏。

  「那就是奴隶营地的所在了么?」

  「唔……」

  明明是并不复杂的二元命题,伊比斯却罕见地没有给出是或否的答案。他只
是认真观察确认了几遍,便露出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规模不对,正常大小的奴隶营地不可能只有这种数量的帐篷。但情报应该
不会有误……」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先过去确认一下吧。」

  说是这么说,青年却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转过头来,向妮芙丝投去了严肃
的眼神。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两人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默契。不用过多吩咐,
已然明白对方意思的白发少女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无论在奴隶营地里看到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行动,一切以你
的命令为主,主人。」

  「记好你说的话,克制住冲动,有什么想法可以回去再向我倾诉。」

  为什么要特意再强调一遍呢?妮芙丝的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难道前方的
奴隶营地中会有什么残酷的景象么?她回忆了一下迄今为止在精灵社会中的所见。
尽管自身的境遇实在无法代表奴隶们的普遍情况,但就正常情况而言,作为工具
与商品的奴隶并不容易遭到刻意损坏。最有可能的猜测,在这里的奴隶们所遭受
到的是粗放而滥用暴力的调教手段……她在脑中构想了一番接下来可能会遇见的
场景,最后才低声说出了承诺。

  「我向你保证,主人。」

  她确信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温顺而沉默地跟随着伊比斯的步伐接近了
奴隶营地。营地门口站立着两个背对着外面的门卫,似乎是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拜
访。直到伊比斯故意踏重了脚步靠近,抱着长剑的门卫才发觉从后方接近的两人。

  「什么人?」

  「商人。来买奴隶的。」

  「买奴隶?不在市场上买,还特地直接到我们这儿郊外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这两个门卫却没有要阻拦的意图,放任伊比斯走了进来。
靠近了之后妮芙丝才发觉,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精灵,只是圆耳朵的人类——也就
是说,他们的身份同样也是奴隶。不过,和营地里面作为商品的待训练的准奴隶
们不同,能够配备武器的这两人显然是得到了信任,是能够忠诚履行职责的卫士。

  「我要的是一大批奴隶,还要长时间的供货。直接来这里谈交易更方便。」

  「唔,对——」听出这是笔大生意,原本态度散漫的门卫就稍微变得尊敬了
一些,「马格努斯大人不在,不过朱利安大人在里面,就在后面那个大帐篷的通
道那儿。您可以和他去谈。」

  马格努斯是明面上经营着这处奴隶营地的商人的名字,他的后台正是欧顿家
族。得到情报的伊比斯点了点头,就带着妮芙丝向营地深处走去。奴隶营地比想
象中安静许多,实在是不同寻常的诡异状况。皱眉思索的龙女还没有想出能够合
理解释现状的原因,就在转过转角之后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得驻了足。

  「等……」

  她将迟了一步的后半句呼喊憋进了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精灵奴隶贩子
从后方用利刃将一个衣不蔽体的人类女性奴隶的头割了下来。那具失去了头颅的
枯瘦躯体不甘地喷出了鲜血的涌泉,随着另一个固定着她手臂的奴隶贩子的放手
而坠落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埃。

  目睹一场谋杀就在面前发生,瞪大了双眼的妮芙丝被这一幕震慑在了原地。
而一旁的伊比斯却是毫无情绪波动,露出好奇的神情凑近了完成处刑的两个奴隶
贩子。

  「姿色不差啊,怎么就这么浪费了呢?」

  「这个害群之马逃跑了好几次,单独关禁闭都治不了,那还是早点处理掉更
好,省得煽动带坏其他奴隶。」提起奴隶脑袋的其中一位行刑者回应了伊比斯的
套近乎,随后也像门卫一样问出了同样的疑惑,「生面孔啊。你是哪位?」

  「来谈生意的。朱利安在哪?」

  「诺,后面——我带你过去就行。」

  两个精灵奴隶贩子的目光饶有兴趣地在龙女身上扫了两眼,便没再关注这个
体征古怪的女奴。以奴隶贸易为主业的他们当然能判断出作为女奴的妮芙丝无论
姿色还是气质都是上品,因而也没对拥有此等美貌女奴的伊比斯的身份产生任何
怀疑。不过,他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怀疑的必要——又有谁会对这样一处平平无
奇的奴隶营地产生敌意呢?营地里的安保都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跑而存在,显得如
此懈怠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听说你们这儿是什么生意都能做的大型营地,但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
这里的帐篷撑死了也就能容纳二三十个奴隶,似乎并不是能够满足顾客需要的规
模啊。」

  从进入营地的第一刻开始,伊比斯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遭情况。他很快就
发现,这些帐篷好像并不是奴隶们的住所。明明是奴隶营地,可迄今为止却没有
见到第二个奴隶……这确实是不同寻常的状况。

  「你过去就知道了——诺,到了。朱利安大人就在下面的前厅那里,你自己
下去吧。」

  掀开最后方的帐篷门帘,终于见到了「通道」伊比斯恍然大悟。那是个倾斜
向下的洞穴,里面传来了点点荧光。洞穴的入口足以让四五人并肩进出,其内部
也没有越收越窄的趋势,黑黝黝的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不,他是知道这条甬道
的终点是何处的。

  「这是母树根系所留下的痕迹——母树的根须与祂的体型一样庞大无比,即
使是末梢的部分也有着惊人的大小。最近十几年,各地都出现了这样深浅不一的
地洞,其正体就是缩回的母树根须所留下的空洞,里面的荧光是被母树力量所改
变的矿石散发出来的。不过,之前这样的洞穴大多存在于母树神力辐射范围的边
缘,像这样出现在圣都附近还是头一次……」

  他停下脚步,伸手叩击龙女的额头。心神不宁的妮芙丝被这一下敲得吓了一
跳,才后知后觉地嘟囔起来。

  「在和我说话?唔……」

  「记得你之前的承诺。」

  「……我明白的。」

  简短的交流到此为止。少女深深呼吸,努力将刚刚所见的不适感咽下。她并
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景,曾经在布莱丹的时候,濒死的伤员与残破的尸体都已经
是司空见惯的景色了。只是,无法反抗的弱小者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斩首杀害,从
心底产生的对这样的世界观的不认同成为了恶心感的根源……大概是被这家伙抓
住之后平和的日常持续太久,被麻痹的神经才无法适应这样的刺激吧。

  接下来,就算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也不能失态了。既然即使愤怒也对现状无济
于事,那就要保持客观理性持续观察——她感到一股冰冷慢慢平复了过度跃动的
心脏,也同时熄灭了脑海里上涌的热火。深入洞穴之后,散发着荧光的岩壁弥蒙
着更甚的寒意,少女稍稍整理衣着,就继续亦步亦趋地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走出几十步后,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宽广空阔的空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前厅
了。牢笼与刑架之类符合奴隶营地要素的物件到处都是,而衣衫褴褛的各族奴隶
与长耳朵的精灵们更是显得泾渭分明。此刻,就在前厅中央用木桶木箱围成的简
陋擂台上,一场血腥的战斗正达尾声——挥舞着斧枪的人类奴隶怒吼着刺穿了另
一个兽人奴隶的胸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流出的血液一同消逝了一般,前一
刻还将要挥剑横扫的兽人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丢下武器的双手只能本能地搭在胸
前的凶器上。

  这已然是完全的胜利了。然而人类奴隶却没有拔出斧枪终结兽人的生命,只
是茫然地站在原地,刚刚完成绝杀那一瞬间的狠辣与果决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不
知所措的喃喃自语。

  「不……塔图什……」

  他的留情并未有得到任何回应。名为塔图什的兽人受到了致命伤,只剩下了
维持沉重呼吸的力量与意识,而四周或欢呼或麻木的看客们也没有为男人迟到的
怜悯所打动。精灵奴隶贩子中的一员更是向着场中高声呼喊:「你愣着干什么?
快干掉他!只有活下来那个的才能走下擂台,明白吗!」

  这是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的血腥结局,而它的迟迟未至更是让观众们不
耐烦了起来。但人类奴隶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流着泪松开了手,跪倒在兽
人面前,试图挽救两人之间已经破碎的友谊。这份懦弱愈发激怒了场外的观众—
—于是那个喊话的精灵再次下达了指示。不过这次,他并不是向着奴隶发话,而
是对着身边的护卫发出命令。

  「够了!结束这场闹剧,这种残次品没法成为合格的角斗士,去把他处理掉!」

  穿着盔甲的两个护卫应声上台,无情地踢开了试图为兽人止血的人类奴隶。
其中一人直接拔出长剑将兽人的头颅斩下,另一人则是挥舞拳头砸晕了男人,像
是老鹰捉鸡一样把他拖下了擂台。其他围观的奴隶们并未对这一幕有什么反应,
仿佛死掉的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似的,只是或欢呼或沉默地看着两人退场。

  「这是一对爱人。」伊比斯用简短的话语做出了总结,「人类与兽人的同性
爱人……挺少见的组合啊。让他们自相残杀还真是恶趣味的玩法——尤其是兽人
最后那一下的故意留手,可以说戏剧性算是十足了。」

  同性恋在精灵社会里是比较微妙的存在。一对俊美的精灵男性被认为是爱人
并不奇怪,但婚姻仍然只是异性之间才能缔结的约定。更精确地说,玩弄娈童虽
然算是上层人士习以为常的风尚,那不过只是权力与欲望的投射;性取向异常的
同性爱人可以接吻上床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表露爱意,但与子嗣、血缘与继承相关
联的婚姻必然仅限于能够生殖的男女之间……青年正考虑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把这
种小常识教授给身边的女奴以换取她潜移默化的好感,早就注意到来人的精灵已
经走了过来。

  「大部分臭奴隶会因为碰不到女人而互相捅屁眼,像这样捅出感情来的也是
第一对。但这两个丑陋的家伙充其量只能算是屎坑里打滚的猪猡。」这个刚刚下
命令拆散了一对儿的家伙毫不掩饰厌恶之情,随即就换上了一副平常的面孔,
「那你又是谁?来参观的购买者,还是想要把奴隶寄存在这里调教的客人?」

  「查尔斯,来买奴隶的红珊瑚商会会长。」伊比斯简短地完成了自我介绍,
「我可不想把我的小宝贝存放在这种满是臭烘烘雄性奴隶的地方——她太爱干净
了,没有热水澡就睡不香,说不定第一天就会打主意溜走。」

  「那就大可不必担心了。这里是粗糙一些的奴隶们接受训练的地方,往里面
去还有房间,会有专门调教高档品的场所。」精灵颇有礼貌地躬身行礼,「鄙人
朱利安,是本该负责此地的马格努斯大人的副手。这里什么样的奴隶都有,厨师、
家政妇、角斗士、面点师、乐师,甚至是更特殊的商品,无论客人有怎么样的要
求都能够满足。不过,大部分成品都会被有身份的客人提前预订,此刻能够供您
挑选的优质商品,不多。」

  奴隶营地的出货对象不尽相同。根据情报显示,这一处奴隶营地主要面向的
客人是中内环有身份的家族或社会团体,批量向他们提供训练好的优质产品,以
及满足某些条件苛刻的订单要求,所以也不太依赖城内零散的奴隶市场作为渠道。
当然,出现在这里的「查尔斯」也并不可疑。如果他接下来谈成了一单足够大的
生意,自然也会进入到「尊贵客人列表」之中。

  因此,就得准备有技巧的说辞来获得随意参观的许可。若是不表现得慷慨,
很容易就会收到冷落。

  「我需要十个年龄、掌纹与特定星相相符的货物,最好各个种族都要有,价
钱可以按照调教好的年轻女奴的两倍来算。如果条件满足得好,我们还可以长期
合作,每个月都从这里进货。」

  「这里没有人懂占星学和手相……」

  「我懂,我自己来挑就行。」

  「哦,那挺好!营地里最不缺的就是奴隶了。」朱利安的眼睛亮了起来,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要求了吗,查尔斯先生?」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精灵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这笔账算起来不难——只
是限定特定年龄和掌纹的奴隶并不与其他客人预订的商品冲突,完全可以从那些
边角料和残次品里挑选。顺利的话,这完全是一笔白捡的生意,甚至不用付出培
训挑选的精力,近乎零成本就得到了额外的进项。

  「先生,这处营地里大概有三百多名奴隶,分散在不同的房间里接受训练。
这还不是全部的数量,经常会有新来的作为补充。您可能不知道,这处地下空间
是母树的根所开拓出来的,因此四通八达容易迷路。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接下来
就有我来带您参观帮助您挑选想要的奴隶。」

  「很好。」

  踌躇满志的朱利安挥手唤来随从稍微吩咐了两句。不多时,原本懒散地或坐
或立在简陋擂台四周的赤裸奴隶们都在皮鞭的挥舞下开始聚集,像是等待检阅的
士兵一样勉强排出了歪斜的队列。对他们十分不满的朱利安抢过鞭子,狠狠地在
最近的几个奴隶身上抽打了几下后,才向伊比斯露出了略显谄媚的笑容。

  「在这儿的都是将要被训练成护卫与角斗士的奴隶,是最抢手的商品。为了
能培养出合格的战士,即使在训练时死掉一半都不可惜——当然,您可以随意挑
选,除了几个表现特别好的苗子是非卖品,其他的都是没什么价值的消耗品。」

  「对你而言没有价值,对我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一个个地询问着奴隶们,不时还装模作样地抓起手腕看掌纹,煞有介事地精
心挑选起来的伊比斯实则丝毫不在意这些商品的成色。他来此的本意本就不是购
物,而是为了让身后那个不谙世事的傻瓜女奴从悠闲的和平日常中醒悟。

  青年对奴隶贩子们的作风一清二楚,知道他们大概会用什么样的调教手段对
付奴隶。但他更知道妮芙丝对此事一知半解——那么,当她第一次目睹真相的时
候,会产生什么反应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为了达成这个真正的目的,故作姿态的闲聊当然也就有必要了。

  「嘿,这就是第二个符合条件的了。」抓着一个萎靡不振的人类奴隶拎出队
列,伊比斯随口就向朱利安发问,「这些战士为什么有一大半都看起来半死不活
的?不是有结实的筋肉与牲口般的体格的奴隶才更受欢迎么?」

  「没有獠牙的战士是无法在关键时刻奋勇作战的,因此培养战士的性格比训
练他们的武技更重要——这些预备死士们不光要经受严苛的训练,还必须通过胜
出对打来赢取足以果腹的食物,害怕失败一次就会造成境遇不断恶化的恐惧就会
逼迫他们将全力以赴的战斗风格牢记在灵魂中。事实上,不算后来补充的新奴隶,
这儿最老的一批七十多个战士苗子就已经被淘汰了四十多人了,剩下的那些差不
多能找出一半合格品来。再训练几次,就差不多可以出货交付出去了。」

  他说的合格品显然就是指队列中十数个膘肥体壮的精壮奴隶。这些人的气场
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似乎看不起那些根本上和他们境遇相同的奴隶,日复
一日的生存战斗已经使他们自居为竞争中的胜利者,潜移默化间在心底将同伴受
到的饥饿剥削归根于弱者的命运,殊不知那或许仅仅是奴隶贩子们通过安排对局
所刻意养成出来的结果罢了。只是在暗暗冷笑这些人的愚蠢自负的伊比斯没有将
这份轻蔑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对朱利安发问。

  「哦,那些不上不下的家伙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让他们多经历劣势战斗逼迫他们激发潜能,」精灵的前半句话证实了
伊比斯心中的猜测,「那些还有潜力的经受调教之后也能逐渐变成成品。至于剩
下的,显然不是没天赋就是懒惰,最后都会按照废品的待遇处理掉。」

  两人的对话同样也落在了后方默默静立着的妮芙丝耳中。青年不经意地向她
瞟了一眼,确认她对「废品」这两个字相当在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无非也
就是那几种下场罢了。没等他继续套话,其中一个精灵奴隶贩子突然走了过来,
将一个白胡子的壮实矮人奴隶拉出了队列。

  「你在嘀咕什么?」

  「…我、我没有……」

  作为说谎的回应,精灵一拳砸在了矮人的脸上。这一下把他捶得跌坐在地上,
不仅鼻子被打出了血,牙齿都被打断了一颗。然而这还没有完,精灵继续将矮人
揪了起来,狠狠地甩出一巴掌,将他的半边脸打得肿了起来。

  「你以为没人看见你动嘴皮了吗!你以为自己不出声咒骂就没人能发现了吗,
臭虫!记好这个教训!」

  他又甩了几巴掌,还在矮人的胸前踹了一脚,才把这个壮汉踢回了队列放过
了他。明明那满是筋肉的体格不弱于这个精灵奴隶贩子,作为奴隶的矮人却连一
丝一毫的反抗企图都没有,只是连挡都不挡地单方面挨揍。然而,对于他的境遇,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或许要除去那个死死抓住裙摆的半龙
女孩。其他奴隶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麻木无感,而精灵们则是对这明显过分了的
惩罚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深知这正是权力体现的伊比斯更是见怪不怪,继续一边
检查掌纹一边与朱利安谈论起来。

  「这样的日常训练不错。不给这些奴隶点教训,他们很容易就会蹬鼻子上脸。
只有让他们学会听从命令尊重主人了,使唤起来才更方便。」

  「正是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奴隶,哪怕学了再多的本领也只是不合格品。
必须要用拳头和鞭子让他们明白主人的威严——既然他们还没被卖出去,平时就
要由我们来代替未来的主人来管教了。」

  「不过,这还是要讲究恩威并施更好。一味地过度施压会有反效果。」

  「您不必多虑,对于听话的奴隶,自然也会有奖励措施,譬如授予他们教训
其他奴隶的权力——一般情况下,奴隶之间发生私斗是要对双方处以重罚的。但
若是纪律优秀的奴隶在矫正其他奴隶懒散的态度,我们就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

  「这个主意不错。」

  不错个鬼,这不就是给予一部分奴隶特权来残害另一部分吗!心中已经要怒
吼出来的妮芙丝死死咬着牙,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如果是从前,自己或许还
听不出这样的画外音。但和这家伙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之后,又怎么能不明白他那
些诱导性的话语的本意是在向身后的自己展示奴隶营地的真实情况呢!

  她当然不相信青年是真的想要购入新的奴隶,什么占星手相应该也是他用于
欺骗的谎言。但在这装模作样地挑挑拣拣之下,暴露出的却是这些奴隶糟糕的处
境。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而且几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清洁的机
会,不论什么种族肤色都是黑黝黝的。然而比起营养上的缺乏或是卫生条件的恶
劣,更严峻的是这群奴隶的健康状况:无一例外地,他们的身上都遍布着程度不
一的新伤旧疤。有一些疤痕是训练角斗的副产物,但更多的是遭受虐待后所留下
的痕迹。就是在刚刚集合的时间里,都已经有好几位奴隶被鞭打得皮开肉绽了,
周遭的精灵们却完全没有要采取任何治疗措施的意思,反而是冷漠地盯着这些脊
背鲜血淋漓的两脚牲口,就等着他们有什么动作上的疏忽,便要上前使用暴力来
矫正。

  不对!少女在胸腔中无声地呐喊。即使以抛弃道德的纯粹功利角度考量,对
于角斗士的培养也不该如此乱来。既然是以战力为卖点的商品,就必须要保证他
们摄入充足的营养,平时的训练也该是以精进战斗技巧为主,并且配备好拥有相
应知识的医生,而不是这样粗暴地造成大量没必要的淘汰……不。她的心再度冷
却。这些「商品」并非是在出卖职业技能,而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奴隶。对于奴隶
贩子而言,只要原料的成本足够廉价,那么粗放加工之后再筛选合格品就比精细
培养要更有效率。况且,这样的虐待也未必是什么计划之中的训练方式,就像著
名的电击实验所揭示的那样,熟悉了营地环境与权力关系的奴隶贩子们自然会越
来越倾向于滥用暴力。

  然后呢?论证了现象背后的合理性后,下一步又是什么呢?扪心自问的妮芙
丝突然卡壳在了当场。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得出了,那就是按照约定作为观察者不
做出任何行动。但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真的好吗……她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着,陷入了动与静的矛盾之中。

  「一共只有四个符合条件的,离我需要的数目还不到一半。」

  除了偷偷关注妮芙丝状态的人类青年,也没有第二人对女奴的异样留心。除
去这个自顾自纠结起来的喜欢无病呻吟的白发姑娘,剩下的正常人很快就完成了
奴隶的甄选工作。很多奴隶都不记得自己的年龄,本来就是在瞎编的伊比斯也没
有对此深究,用看似简练专业实则敷衍的动作结束了挑选。

  「这里的都挑完了,应该还有其他奴隶吧。」

  「有的!都在里面,要往洞穴的深处走。」见到客人选出的四件商品都是死
掉也不可惜的消耗品,朱利安愈发认定这笔生意要是能变成长期会获利颇丰,态
度也变得更加热情了,「我来为您带路——你们这边继续训练,别给我抓住有人
和奴隶一起偷懒!还有你们四个幸运的家伙,滚到旁边坐好!」

  向着其他精灵下属喊出命令后,稍稍躬身的朱利安小步快走到前方,毕恭毕
敬地担当起了向导的职责。泰然自若的伊比斯只是微微点头接受了这份殷勤,便
带着垂首沉思的妮芙丝跟了上去。

  洞穴并不显得黑暗,点缀在岩壁上的无数外形像是石英一样的矿物正散发着
幽绿的光线,使得走过并不平坦的崎岖通路时也不容易被绊倒。不过多时,绕过
了几个拐角的一行人又来到了一处宽阔些的场所。

  这里是另一处训练奴隶的场地,只是此时里面正充斥着不知道该说是娇喘还
是哀嚎的女声——几个席地而坐的男人中央,两个赤裸的精灵奴隶贩子正一前一
后地奸淫着一位同样不着片缕的半精灵女孩。站在女孩前方的男人拽着她的发辫
重重一顶,就能让半精灵被塞满的喉头发出痛苦的呜咽,从后方享用着女孩的施
暴者也不是在单纯的发泄肉欲,挺腰肏穴的同时,手中也握着什么在反复抽动。

  半龙少女努力睁大眼睛适应黑暗,才看清楚那沾满鲜血的东西是个满是疙瘩
的木制棒状物。那并不是什么设计好的情趣用具,根本只是个随处捡来的带刺木
棍,随着男人的动作在半精灵女孩娇嫩的菊蕾中反复进出,每一下抽动都会带出
一滩鲜血甚至是破碎的黏膜与肉末。这场折磨似乎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被虐
待的半精灵女孩不仅下体血流如注,身上也满是各种各样的新伤,刺穿、淤青、
撕裂的痕迹比比皆是。她已经神志不清奄奄一息,可丝毫不在意女孩死活的两个
男人却根本没有停止施暴,像摆弄一具肉玩偶一样仍然在她的身上肆意泄欲。

  「你们几个怎么躲在这里玩女人?闲得没事做吗!」

  「是没什么事做啊,朱利安大人。」席地围坐的精灵中有人嬉笑着回答,
「这家伙的妹妹不是逃跑了么?去追人的莱昂兄弟肯定能把那婊子逮住,咱们就
不用白跑一趟了。这家伙反正最后也活不了,那就先让大伙玩一玩再说嘛。」

  「别玩了,有重要客人来了,你们去把还能活动的奴隶都叫出来——那些动
不了的,你们背也得把他们背出来。快去!」

  这位副手的威望不低,被打断了兴致的奴隶贩子们也没敢发出什么抱怨的嘟
囔,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开始执行上司的命令。被抛下的奴隶女孩倒在地上,却
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只是,继续开始交谈的伊比斯和朱利安却是一点都不在
意这个将要逝去的生命,唯有白发少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悄悄蹲了下来想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作为半
龙的少女并不懂得如何对灵长类急救,只能无助地看着半精灵女孩变得越来越虚
弱。她握住女孩的手,感受着动脉的搏动一点点平息,却是怎么也无法开口说出
任何话语——既是迷惘的内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是被约定束缚着行动的自由。

  然而,仅仅只有这一点点的好意,就已经让濒死的女孩获得了些许安宁。她
像是减轻了许多痛苦一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可呼吸却不可挽回地渐渐消逝。
难道生命是如此微不足道的脆弱东西之物么?就没有人过来伸手阻止迫近的死亡
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此刻存在于此的只有两种人。除去那些全靠懦弱才得以
保全自身的奴隶,就只有作为女孩直接死因的那些精灵奴隶贩子们了。

  保持着蹲姿的妮芙丝就这样定格在了原地,沉默着给予了女孩最后的关怀。
直到其他奴隶们在分头行动的精灵的驱赶下陆陆续续到达,她才放下了还带着温
度的手臂,将身形藏在了伊比斯的后方。

  最先到的是十几个被绳子绑成一串的臭烘烘的矮人,简直像是刚被从粪坑里
捞上来一样,即使脸颊明显被突击清洁过,长长的胡须里还残留着黑黄色的秽物。
伊比斯皱起了眉,没有第一时间上前确认掌纹,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朱利安。
不用客人多说什么,领会了他的厌恶感的精灵商人就来到牵着绳子的四个精灵面
前,毫不留情地甩过去一个结实的掌掴。

  「去把货物带到暗渠那里洗干净了再带过来!要是还留着屎尿痕迹,我就扒
了你们的皮!」

  「……是!」

  沮丧的精灵们灰溜溜地牵着奴隶又离开了。带着赔罪与讨好表情的朱利安转
过身来,向着伊比斯鞠躬赔罪。

  「我很抱歉,查尔斯先生,让您看到了肮脏污秽的奴隶……」

  「我都还不知道,你们这儿有给奴隶喂屎的做法。」

  「这、这都是下面的人无聊做出来的,也就几个泼皮喜欢对苦工这么搞,肯
定不会有第二例了——您瞧,这边过来的是干净些的女奴隶了。」

  来的不只是一批女奴,而是连续两三列数十人的各族女性奴隶群体。伊比斯
稍稍观察确认了一番——都是些其貌不扬的女人,年龄倒是从幼女至老妪一应俱
全,无一例外地被剃干净了下身毛发而浑身赤裸地站立着。在心中下达了判断之
后,他瞟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妮芙丝,便故意向朱利安发出了询问。

  「这些,应该都是作为仆役的普通女奴吧。这里的经营范围不包括优质的性
奴么?」

  「当然不是——不过,此处的性奴可都是被预定好了的经受过调教的贵重品,
您出的价码还不足以让我们这边违约。当然了,那些和您身后这位青春美貌的半
蜥蜴女奴比起来,都只能算是不入眼的庸脂俗粉。」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稀有货色,光是调教听话都花了不少功夫
呢!」

  眼见自己的恭维让对方十分受用,点头附和的朱利安继续说道。

  「如此珍品,方能与您的身份地位相得益彰嘛!事实上,这些奴仆也是要训
练好以后送到几个有名望的家族那里去的。不过,就算您从中挑走几个也没关系,
因为不是贵重品,算作平时的损耗就行了。」

  不是贵重品,所以可以当成损耗——龙女本能地对这句话产生了厌恶的反应。
她的所见也很快印证了直觉:这些奴隶同样没有躲过奴隶贩子们的虐待,遭遇比
之前看到的那些角斗士要更甚。被切去手指的、被割下耳朵的、被钉穿舌头的…
…麻木的女奴隶们早在这些血腥的惩罚下变得无动于衷了。

  还有之后到达的几批奴隶,也无一不是受到过身心上的摧残。有着装点门面
功能的女奴隶们姑且还能维持大致完整的外形,但那些注定会成为苦力的各族的
男性奴隶,所遭受到的对待便显得目不忍睹了。看着那些残破裸露的皮肤与肢体,
少女的心底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推论:如果这些奴隶们不是这个营地的
下限,而是残忍虐待下的幸存者的话……那么,究竟有多少无法瞑目的尸骨埋藏
在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呢?

  「可惜,合格的货物还是不够。刚刚好还差一个。」

  借着矿物发出的荧光完成了筛选,已经暗中拟定好如何行事的伊比斯来到朱
利安面前,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特地控制了挑选出的合格品的人选与数量,
这时就刚好能以此来推动话题进展。

  「这已经是营地里全部的奴隶了——」

  「不对,还有。」伊比斯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要
的是一批年龄、掌纹和星相与月份相符的货物,你明白吗?不是用来驱使玩弄的
奴隶,而是当做有特殊用途的材料使用——材料,你懂吗?就和每一纪惯例向母
树献获的仪式那样差不多,所以即使是『加工』完毕的材料也能用……」

  精灵商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懂了,您想要的其实是特定的祭祀用品。为什么不早点直说呢?这里最
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商品了。」

  「确实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要的东西可不是那种寻常的颅骨心脏。至于具
体是什么,那就是个人机密了——营地里应该还有没处理完的奴隶吧?要是里面
有符合条件的材料,我这一趟就算是圆满了。」

  「有的,有的。请跟我来,继续往里面走就是了。」

  跟着引路的朱利安走出两步,发觉妮芙丝没有跟上来的青年回头看去,却见
孤零零站着的少女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已经没有聚集必要的奴隶们开始
跟着奴隶贩子的牵引散去,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她无言地伫立在温热的尸体旁。伊
比斯并没有出演提醒,只是耐心地等待了几息,随即终于反应过来的妮芙丝抬起
头,面容肃穆地挪步跨过了地上的尸体靠近过来。无声的交流只持续了刹那,终
于无法忍受沉默的她还是压低嗓子,鼓动喉咙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圣都平和表象之下的另一面?」

  是的。

  无数的日子里,饱受折磨与压迫的奴隶们不断地被转手买卖,劳作死去,洒
下骨与血成为这片繁华土地的养料。与外环新居民们相处的日常或许贫穷且平淡,
但还有被忽视的一群人,乞求着那样的日子却不可得。或许有幸运的奴隶会获得
幸福,这处营地的血腥与残忍其实也远超寻常,但目睹了眼前这一切和接下来将
要所见的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伊比斯用点头作为回答,下一刻便再度从容地与朱利安交流起来。

  「祭祀用品现在不太好卖了吧——几个大家族里只剩阿扎尔家还在大规模献
祭,小家族都负担不起太过频繁的仪式了,还有许多领主更是开始用牛羊代替奴
隶作为祭品,这股懈怠之风实在不是好兆头。」

  「您说的没错,我们这里已经有好几个长期客户都不再购买祭品了。还有一
些热衷于高价收购兽人尖牙人类肝脏这样的奇怪边角料的神秘顾客,某段时间开
始就都没有再来过……」

  「是两年前,对么?」

  「咦?您怎么知道?」

  伊比斯笑了笑。

  「那是一群鼓捣炼金术的家伙。他们没再过来的理由,是在炼药时出了意外
全都身亡了。不过,我知道圣都里有哪些人和他们一样对这些东西有需求。像是
斯特芬家的长子或是塞德里克家的家主……你要是和他们接洽一下,就不愁东西
卖不出去了。」

  将成熟的魔法知识与炼药知识出售是星占会某些大师增加收入的方式:他们
会把一部分内容告知想要长寿或是增强床技的贪婪的有钱人,知识剩下的部分就
变成了神秘炼金术师持续的出场费与服务覅。随着这个秘密结社在圣都最大的据
点的覆灭,许多有求于他们的中小领主发了疯一样地寻求着残缺的只言片语。虽
然有过诈骗这些人的想法,但毕竟大师们的不传之秘难以假冒,将这个信息作为
示好的礼物来用会更划算。

  果不其然,露出了感激神情的朱利安态度变得愈发恭敬了。

  「这还真是好消息,我之后就禀告给马格努斯大人——感谢您,查尔斯先生,
若是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竭力满足。」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这一趟就能把材料收集齐最好,省得再跑去更远的地
方买。如果交易能够顺利进行,我就会考虑稳定从你们这处营地进货。到时候等
我那个称心意的手下回来了,就让他来代替我挑选货物。」

  当然,所谓作为代替的手下并不存在,交易也一定不会顺利。花一笔钱当做
是给妮芙丝长见识的学费足矣,之后就随便找些理由闹点不愉快作为打消长期合
约的理由,这一次的出行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心怀鬼胎的伊比斯与朱利安融洽地
交谈着,很快就来到了洞穴更深处,作为祭品加工场所的地方。

  越是往里走,原本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就愈发浓郁起来。当穿过通道踏入这片
稍显宽阔的空间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令人不快的阴暗景色:黯淡的矿石荧光之下,
被不祥的暗红色血迹所浸染的不足半人高的方形铁质囚笼中,横置着数个奄奄一
息的濒死之人。如此这般用于容纳囚犯的铁笼约有十数个,其中大半已经腾空,
敞开着笼门等待着下一个住户的进入。

  至于原先铁笼中住户的下场,已经毫无疑问被空间内其他的装饰物所揭示了
——挂在墙上的人皮、串成项链的兽人尖牙、各种颜色质感的假发……这些都是
曾经被囚禁在此处的奴隶所残留于世上的痕迹。硬要说的话,那些奴隶都还在这
里——只是他们已经变成了墙角边码在木箱里的心脏与肺叶、堆在一起的头颅以
及其他的骨制工艺品。

  将肉体破坏、拆解,使其变成用于买卖交易的商品,这就是此处一直以来所
发生的事。用于加工的桌台上正摆放着一具腹腔被剖开的新鲜尸体,他的内脏都
已经被取出,盛放在了一旁的木桶里。另有一个将要倒霉的女性受害者被剃光了
头发绑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或许是将要面临死亡时终于激起了求生欲,她没有像
其他奴隶那样麻木,而是在听到脚步声和对话声后猛烈地挣扎起来。只是到达这
里的客人与主人都无视了他那无意义的反抗,将这个蝼蚁的存在像浮尘一般忽略
了。

  「我听说,以前向母树献祭的仪式非常简陋,一般是在地上挖个坑让奴隶站
在边缘,用石头砸他们的后脑杀死奴隶,最后再将尸体埋在坑里就结束了。后来
就有了专门剖开取出奴隶心脏的做法,加工颅骨、抽筋扒皮的需求也慢慢多了起
来……」

  表面上是在自言自语,这番话的真实目的是作为导火索点燃妮芙丝的情绪。
即使不用转过头去确认,伊比斯也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少女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
之前的约定仍然在生效,无论她此时有什么感触,都必须克制维持乖巧女奴的人
设。但是,引诱她自己越界不也是乐趣所在么?

  「如今,历史悠久的那些家族都传承着独特的祭祀仪式,所需要的祭品也有
不同的加工方法。不过,大家族应该都有能处理祭品的熟练工,那些跟随模仿大
家族的领主也会更倾向于从他们追随的家族那里寻求帮助——能够维持稳定的祭
品客源,营地应该和某个显赫的家族有关联吧。」

  「您真是内行。」朱利安没有犹豫,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马格努斯大人
受到了欧顿家族的费尔南多少爷的关照,而他又和库雷尼亚家的二少爷关系不错。
托这一层关系的福,营地的生意算是有了保障。」

  库雷尼亚家族是不推崇人殉与活祭的,但伊比斯很明智地没有提及这一点。
事情并不总是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跟随着库雷尼亚的领主中依然有坚持旧习俗
的存在,而库雷尼亚家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就与他们交恶,一旦劝说不成,对这
种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此基础上,有哪个家族成员会为了个人私利
而充当祭品贸易的中间人更是不奇怪了。

  另一方面,虽然欧顿家族与库雷尼亚家族的交情是已知的,但费尔南多本人
的人际关系确实是个有用的情报。再加上迄今为止奴隶营地对「红珊瑚商会会长」
的态度基本能够印证出发前对于这个骄横的少爷本人独断专行的判断,回去之后
就能针对性地做出布置了。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结识他们。」并不准备继续下去的伊比斯结束了话题,
「好了,让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材料。要是能早点办完,还来得及去看斗
兽场的表演。」

  他转过头去,短暂地与隐怒着的妮芙丝对视,随后故意用宠溺的语调对她发
话。

  「快跟上来,宝贝,好好锻炼一下胆子,可别被这些活着的尸体给吓到了。」

  活着的尸体——这确实是再恰当不过的形容词了。这些蜷缩在狭小铁笼中的
奴隶们都已经耷拉着脑袋,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胸膛起伏,几乎就要与毫无生机
的遗骸别无二致了。只有当笼门被打开时,受到伊比斯盘问的他们才会恍然回神,
或是沉默或是用各族语言作出死样活气的答复。死死咬住下唇的龙女只能一声不
吭地看着本该鲜活的生命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却是除了按住裙摆以外什么都做不
到。

  「……怎么还有只哥布林?」

  「这是维布伦家族要的货物,之后就得用木钉处理成特殊的祭品。您应该不
需要哥布林吧?」

  哥布林是贪婪而胆小的种族,智力低下得能否被算成是智慧生命都有些勉强。
他们的个头只有孩童那么大,会使用简单的石器和木工具,战斗力约等于十分之
一个成年人类,一般群居生活在森林或山野中,对于任何种族的居民而言都是偷
窃母鸡糟蹋田地的害虫与野兽。此刻,这个脑袋不灵光的绿皮皱巴巴生物却是和
虚弱地躺着的奴隶们都要不同,看到有来人接近后就精力十足地在狭小的笼子里
蹦来蹦去,发出嘶哑的吵闹声。不想被咬到手指的伊比斯摇了摇头,甚至都没有
伸手去接触笼门就跳过了这个聒噪的囚犯。

  青年的注意力其实仍然落在背后的少女身上。她已经抑制住了情绪,没有让
冲动爆发出来,这份坚守约定的诚信实在是让人感动。不过,这同样也说明目前
这种程度的惨状并不足以让她失态——那就要继续火上添油了。

  「这里都没有我想要的材料。给我看看你们加工好的祭祀用品吧,说不定其
中会有合用的。就算少一个,重新摘一个也不难吧?」

  「嗯……好吧。在这儿,都分类放置在这些箱子里……咦,肝怎么少了一半?
肯定是被那帮家伙偷吃掉了……」

  跟着朱利安的指引,伊比斯和妮芙丝靠近了堆放材料的角落。随着精灵商人
打开堆叠的木箱,比一直萦绕在这处空间的血肉腐败气息所更要浓郁的腥味铺面
而来——那是被盐吸干水分的各类脏器,涂抹了用于防腐的香料与棕油,可即使
如此也无法掩盖这大量的死亡所积聚的气味。除了最常见的心肝肺胃肠,甚至还
有数个被掏空了的婴孩的尸体,同样被作为交易品放在其中。

  「呜……」

  妮芙丝的脸色已经失去了血色,那双瞪大了的蓝眼中满是惊愕——在战场上
看见战士的尸体和在这样地底深处的屠宰场看见被宰杀处理的无辜者的零件,完
全是截然不同的心理体验。她再也没法保持平静,从牙缝中挤出了蕴含着愤怒与
不甘的短促呜咽声。

  然后,她的情绪波动便到此为止了。哪怕半龙少女娇小的身躯一度愤怒得不
住颤抖,哪怕她的双拳已经握紧,白皙的皮肤之下透出显眼的青筋,但积聚的怒
火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伊比斯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

  「看来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等等,」他突然来到了那个已经精疲力竭的
被绑住的人类女人身边,「这儿还有一个。喂,你几岁了?」

  「……」

  「告诉我你的岁数,女人!」

  「三、三十一……」

  「三十一么?那就是西北方,对应大气……」故弄玄虚地自语着神秘学名词
的人类青年拿起了女人枯瘦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掰开手掌确认掌纹,「天纹过隙
……落点是土星……咦,好!就是你了!」

  活像是真的找到了藏宝图的最后一块拼图似的,伊比斯露出了不似伪作的笑
容。他的热情也让朱利安的心安定了下来,适时恰当地作出恭维。

  「恭喜恭喜,这就是命运注定吧!要是您再晚来一天,这个奴隶可就要被废
弃了。」

  「说的是呢。」伊比斯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托着下巴思考
起来,「这奴隶看起来身体状况很差,可能撑不到仪式了。正好这里工具齐全,
不如单独把她的子宫取出来带走好了。」

  说着残忍无比的话语,他向桌子上锋利的刀具伸出手去——如同他所料想的
那样,垂在身侧的另一只左手被身后的少女用惊人的力量抱住,阻止了向前的步
伐。他能够感受到妮芙丝身体的柔软,以及微热体温之下几乎将要喷薄而出的怒
火。转身相看,露出了楚楚可怜神色的白发少女热情地依偎了上来,皱着秀眉吐
出了合情合理的要求。

  「主人大人,能不能快点离开这里……妮芙丝害怕……」

  明明是撒娇的话语,伊比斯却能够感受到毫无破绽的软萌声音之下那汹涌狂
暴的情感。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别再乱来了你明明根本就不需要祭祀用品」。考
虑到要是再捣乱惹恼了妮芙丝就有可能会被怒火攻心的她扭断手臂,青年明智地
选择了结束试探。

  「好吧好吧,咱们先回去再说……你先到外面去休息一下吧。」他揉了揉女
孩的脑袋作为安抚,随后转向了一旁翘首以盼的精灵商人朱利安,「那么,我们
来谈一谈长期供货的事情吧。」


             二十五 疾风怒雷

  大致上,这一趟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用来当做幌子的长期供货协议谈不谈
都无所谓。不过伊比斯并不准备立刻和朱利安撕破脸——常年隐秘行动的习惯让
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得到情报的机会,因此就跟着精灵商人从另一侧的通路边走
边聊了起来。

  「这应该是最后的廉价奴隶了,如果要继续做奴隶生意,我建议你们做好几
十年后转型的准备,用更节俭的方法进行训练。」

  「哦?您为什么这么说?」

  「那帮叛变奴隶最后的城市——布莱丹已经陷落了。相信我,这是独家消息。」
作为亲历者的伊比斯不用假装也能表现得信誓旦旦,「长久以来,被伪神所庇护
的那片叛乱地是天然的狩猎场,勉强支撑了各地对奴隶的肆意挥霍。否则,以那
些寿命没几年的奴隶凄惨的生育速度来看,绝种也是迟早的事。但伪神的伏诛使
事态发生了变化:原先细水长流的平衡变成了短时间内的大量人口入账,固然会
带来一段时间的繁荣。可当这份繁荣消失之后,奴隶不足的困境一定会再次出现
——届时可不会再有哪片未被领主们染指的土地容纳大量奴隶种族繁衍,那么奴
隶短缺的情况肯定会再度发生,甚至由于人们被繁荣再度惯坏而愈演愈烈。」

  「这……您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伪神之乱以前的情况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只是……」

  「事实上,一切早有迹象了,不是吗?西南方的那些领主能在不同程度上优
待奴隶甚至允许赎身,就是因为他们不仅离西边沙漠的蜥蜴人太远,也难以组织
队伍去东边的叛乱奴隶那里捕奴,多山导致的道路交通不便还让外地奴隶流入困
难,奴隶价格自然会水涨船高。为了保护财产,这些领主当然会用更小心的方法
对待奴隶。这不就是未来的预演么?对此要早做准备才好啊。」

  这番分析并不是假话。不过,信息差的优势窗口期其实并不长,而推演的后
果也要几十年后才会出现。对于精灵来说,几十年时光并不是遥远,但对人类而
言就是寿命之外的无意义的未来了。正是有这些原因在,伊比斯才把这些消息告
诉注定会分道扬镳的精灵商人,用以作为换取信任的筹码。

  「原来如此。不愧是商会会长,您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啊。」

  看来,自己已经得到了对方充足的好感。微微点头的伊比斯飞快地转动脑筋,
开始思考要怎么利用这份信任来使自己获益。最直接的做法,应该就是向朱利安
询问敌人的情报……思索还没有得到结果,眼前所见的景象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
引了过去。

  那是一扇门。一扇看起来就显得沉重无比的铁门,矗立在了通道中部岔路口
的位置。门前还有两个神色警惕的奴隶卫兵一左一右地站着岗,这在气氛散漫的
营地里显得过于尽职尽责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极为异常的景象——铁门与卫
兵的组合并不是多么严密的保护措施,连陷阱、暗哨之类的进阶手段都没用上,
要攻破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考虑到这是在地下深处,要如此大费周章地
从外面搬来铁门,还有一整个外部的奴隶训练营作为掩护,作为保护措施而言便
显得过于严密了。

  「这扇门后面什么?」

  「这个,额…是条死路。」

  「所以就用铁门封起来当做宝库用么?」不依不饶的伊比斯假意露出感兴趣
的神色继续追问,「这处营地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用这样奢侈的方式保存?」

  朱利安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挤出
了几个字来。

  「里面是……是个比较特殊的奴隶。不适合与其他奴隶混在一起,就单独关
在了这里。」

  「哼——是这样啊。」

  「灵视」之中的灵光表明对方并没有在说谎,只不过是故意隐瞒没说出任何
信息罢了。这却让伊比斯更加感到好奇,开始运转大脑推测了起来。

  「是会巫术的家伙么?那确实需要单独关起来看管。」

  奴隶中也是会出现天赋者的,伊比斯对此再清楚也不过了。这些生来就有特
殊能力的存在并不总是前途坦荡,经常会因为青少年期无法控制能力而被视为带
来不幸的厄运之子。事实上,有相当多能力强度并不足以让领主们侧目的奴隶会
被埋没,甚至被当作是施展巫术的怪物驱赶、杀死以至献祭。如果说铁门里面关
着的是个被某位大家族看上的拥有罕见能力却经常失控的小奴隶,那这样严密的
看管措施还算是说得通。

  「不对。」精灵商人却是摇头否认,「您也别费心猜测了。里面是某位尊贵
人士点名需要调教的货物,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因为不方便和其他奴隶混
在一起看管才关在里面。」

  他说的都是真话,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有趣了。仅仅是不方便看管这种理由,
一处偏僻角落的单独房间就已经足够。就算是特地被要求了纯洁的女奴,也不至
于用这种铁门来隔绝内外。隔绝——难道说,里面是「不能够被人目击」的奴隶
么?

  霎那间,伊比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耳朵特别长的半精灵』,对不对?」

  「——!!」

  这幅惊讶甚至恐惧的神情,无疑是表明本该决不能被人知晓的谜底已被揭开。
青年向朱利安咧起嘴角,开始安抚这位受惊过度的奴隶商人。

  「不用这么害怕,这种事在小圈子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光是就我所知,
像霍夫曼家族和德洛尔莫家族就驯养过这种奴隶,只不过很少摆到人前来曝光露
面,仅有关系好的朋友私底下才能见到罢了。虽然经手这种『半精灵』麻烦要多
不少,但相应地也能赚上一大笔,甚至换来金钱也买不到的友谊。所以虽然明面
上被禁止,私下里做这种事的人也并不少。」

  能够举出具体例子的话说服力总是很强,放下心来的精灵商人长吁一口气,
甚至有余裕反问了出来。

  「您既然懂得这么多,是不是……也参与过相关的交易?」

  「我作为见多识广的商会会长,当然要经手那些特别重要的合约。」巧妙地
暗示之后,伊比斯扬起了眉毛,「所以里面是谁的货物?能知道哪家有这样的需
求的话,我的商会也能方便拓宽相关的经营范围。」

  「就是那位库雷尼亚家的……」反应过来的朱利安突然闭住了嘴,「您还是
别打听这些事了,这些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成员可不喜欢自己的癖好被他人知晓。
等您先搭上线取得信任了,才适合从他们那里了解这些细节。」

  「好好好,那就之后有机会就请你们为我引见了。」摆了摆手的伊比斯像是
丧失了对铁门之后事物的兴趣一般拔腿前进,「继续向前走吧。是该让我们来谈
一谈供货的事情了——下个月开始,我要从你们这里进货三十个特定种族的奴隶,
至于价格,只要能满足要求,就还是可以按照年轻貌美的女奴来算。」

  他向商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于是失去警惕心的朱利安也跟着毫无防备
地赔笑起来。

***********************************

  怀揣着愤慨离开处理室之后,妮芙丝稍微变得冷静了一些。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头脑相当混乱,对于该做些什么也想不出来。这处奴隶
营地处处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参观过程中所见的令人作呕的暴行也刺激着抽
动的神经。有好几次,她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沸腾的血液正要驱使着拳头挥动—
—黑龙总是有着暴戾无常的刻板种族印象,能算是半条黑龙的自己说不定也在潜
移默化中受到了相关模因的影响。幸而,理智最终还是克制了无谋的冲动,没有
就那样贸然破坏约定。

  约定——进入营地之前,那家伙特地嘱咐不能在未被允许的情况下行动。可
他刚刚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明显会惹怒自己的举动呢?是不是自己选择当场发作就
会落入他的意料之中,还是那家伙笃定自己不会冲动而故意调戏?

  她没能想明白答案,心中也愈发迷茫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呢?现在姑且
算是难得的独自行动的状态,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可这份自
由又能用到哪里去呢?既然都忍耐到参观的尾声了,或许按照那家伙的命令回到
地面上去等他回来是更好的选择……但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好吗?

  心中踌躇未定,脚步却没有停歇。没过多久,心事重重的少女就回到了之前
参观时所经过的空间。那个半精灵女孩的尸体已经不在地上了,只剩下一小片覆
着不易察觉的暗红色血迹的土壤证明了惨案的存在。杀害了女孩的精灵们已经不
在此处了,只剩下几个疲惫的奴隶还躺在角落,像安静的树桩一般毫不动弹。

  按照那家伙所说,这处洞穴是母树的树根所开拓形成的,因而形状也和蜿蜒
缭绕的根系一样错综复杂。之前精灵们赶着奴隶来集合的时候,就是从四周各个
支路洞口处出现的,那些洞口延伸出去的后方想必就是平时奴隶们待着的地方了。

  要不要走过去看一看呢?如果随便选择一条支路走进去藏起来,一会儿那家
伙过来发现自己消失之后会不会着急呢?莫名其妙又转瞬即逝的恶作剧心态让少
女无意识地在最近的支路口停下脚步——然后,她便隐约听见了回荡在通道中的
略显嘈杂的人声。

  有人在悲鸣,有人在求救。这在这种营地之中不是什么非常意外的事态,但
妮芙丝就是无法将其忽视。她慢慢地循着声音向支路的通道深处摸去,拐过数个
岔路之后,便终于到达了声音的源头:那是一处规模不大的空间,十数个奴隶缩
在角落的简陋铺位上,远远围观着正中央的闹剧。此刻,正有几个精灵将两个人
类奴隶围在当中,不断发出嘲弄的笑声。

  「快啊,快割啊,老家伙!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你还在等什么呢!」

  「喂,你再不动手的话,去给女眷当近侍的好差事可就落不到你孙子头上喽!」

  「你要是再犹豫,我就把你孙子扔到『待废弃』的房间里去!」

  应该是最后那句话起到了效果。两个人类奴隶中长胡子的苍老男人终于下定
决心,拿起了地上带着锈迹的匕首,靠近了另一侧反绑双手坐在地上、裸露出白
净生殖器的瘦弱少年。

  「爷爷!我不要当阉人!救我,爷爷!」

  孙子的呼唤让老人动作迟疑了一瞬。但一想到就此停手的后果,他的态度就
再度变得坚决,握着匕首的手也不再颤抖。

  「闭嘴,吉米!像个男子汉一样忍着点!」

  哪怕明白自己这一刀下去孙子就再也做不了男子汉,老人却再也没有犹豫停
顿。他的技巧十分生疏,显然是没有任何阉割的经验。但他的动作却果决无比,
鸡爪般的枯瘦手掌死死地握住了少年的命根子,好让另一只手下刀时能够对准。
生锈的匕首并不是特别锋利,使得来回拉锯的动作拖延了更多的痛苦。但咬着牙
的奴隶老人仍然无视了孙子的哭喊声,一心一意地专注在手术上。

  对于两人而言,这段时间漫长得可怕,但在旁观者眼中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
夫罢了。很快,将阴囊割下的老人扔掉匕首,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捧起了手术后的
残留废物。背后痛得几近昏死过去的吉米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但老人还是充
耳不闻地看向了下达命令的精灵们,乞求能够得到与行为相称的奖赏。

  于是,他果不其然遭到了背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喂,你们看到了吗?这家伙真的把亲孙子的蛋蛋给阉
了唉!」

  「可恶,这样我不是又赌输了么!你这个该死的——」另有一个精灵上来踢
了老人一脚,随后朝他唾了一口,「呸!杂碎,你害我丢了十个银币!你要怎么
还,啊?!」

  他不断重踢奴隶老人的小腿,力度大得仿佛随时能把这比树枝还要细的骨头
踹成两半。但遭到暴力的老人只是赔笑,生怕惹怒了面前这执掌着生杀大权的存
在。

  「大人,刚刚说的那个差事……」

  「差事?」

  花了些时间回忆起谎言的内容,不耐烦的精灵随口敷衍道。

  「没了。你的孙子运气不好,已经有别人占了位置喽。」

  这句话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是再愚钝的人,现在也能明
白所谓的「阉人近侍」的职位不过是欺瞒哄骗的假话。亲手为孙子阉割的老人脸
色变得像死灰一样苍白,而他的孙子仍然捂着血流不止的下体哭嚎。制造了惨剧
的精灵们却是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仿佛这事真的有多么好笑似的。

  ……真是令人作呕。

  即使同样是恶行,捕捉其他种族作为奴隶出售获利与通过折磨他人获得乐趣
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后者是最低劣的罪恶,并不像前者那样与特定条件下的社
会规则结合而存在模糊的灰色地带,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个人扭曲的欲望而制造社
会性的内耗。已经看不下去了的妮芙丝正准备上前喝止,又突然意识到应该先帮
助那个少年止血。即使对人类的身体结构所知不多,那种程度的出血量可绝对不
能在未经处理的情况下自愈。这里的贩子与奴隶们都没有要施救的意图,那便只
有自己才能伸出援手了。

  她向着这群人撒腿跑去,却还是慢了一步——那个奴隶老人不知从哪里爆发
出了力量与勇气,抓住匕首奋力起身,一往无前地向着眼前的这群恶人捅了过去。
然而,剑不离手的精灵们早就对奴隶的反抗有了戒心,只不过是一挡、一踢、一
扎,赤裸而消瘦的奴隶老人登时就倒在地上没有了性命。

  「你们——!」

  「嗯?你不是那个客人带来的女奴隶么?」刚刚杀完人的精灵拔出带着血的
长剑,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神色轻松地发问,「你来这儿做什么?是
朱利安大人有什么事吗?」

  「嘿!说不定这个漂亮小妞是来过来玩的呢!要不要加入我们啊,小美女?」

  奴隶老人的尸体就倒在脚下,妮芙丝想要向前一步接近被阉割的少年,却被
精灵们组成的人墙挡住了去路。短暂的由于让涌上脑门的热血开始消退,少女没
有选择推开他们,而是决定先尝试用语言来解决问题。

  「你们不帮那个奴隶止血吗?要是伤口感染了,他也就活不长了啊。」

  「止血?没有必要。这家伙一会儿就要送到后面去处理掉,干嘛在他身上浪
费时间啊。」

  处理,就是说要被杀死后分尸肢解。哭嚎的少年显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却由于过于恐惧而只能瘫坐在爷爷的尸体旁边发抖。妮芙丝握紧双拳,正要说些
什么,却又被眼前的精灵抢白打断。

  「喂,你这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难道你在可怜这个奴隶想要救他的命?
别费心思了,每一批奴隶中总有废物是要被加工再利用的,这儿的规矩就是如此。」

  规矩,也就是这处营地一直以来的秩序。如果自己打破规矩又会怎么样呢?
龙女咬着牙,心中却有另一股声音在阻止怒气爆发——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所以
决不能依靠本能来做出计划外的举动。就算在这里打倒了这几个精灵,之后的事
又要怎么收场?最重要的是,如果违背了约定擅自行动,和那家伙的关系肯定会
继续恶化。最坏的情况情况下,就会失去那家伙的支持而在圣都寸步难行……自
己现在能接受那样的结果吗?最起码,是不是应该和那家伙知会一声呢?

  「你脸色干嘛这么可怕?是不是刚刚参观了处理室留下心理阴影啦?那不如
和哥们几个一起玩玩找点乐子——」

  「你们就把这种折磨奴隶的行为叫做『找乐子』?」

  「不然呢?」精灵们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奴隶营地无聊得很,除了
玩奴隶又能有什么别的乐子?反正最近奴隶变得特别便宜,玩坏了也不用赔。大
家都在这么做,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

  「……不用了。」

  她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了拒绝的答案,随后逃跑似的离开了这处充斥着冷漠
气息的空间。浑浑噩噩、胸闷气短,明明知道阻止才是正确,却又无法鼓起足够
的勇气——头脑一团乱麻的龙女只是无意识地跑着,不知不觉地偏离了来路,从
岔路走错进了死胡同。回转过去寻找来路并不难,但她却没有回头,径直地靠着
岩壁坐了下来。

  「……」

  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懦弱呢?明明看着凶杀就在眼前发生,却偏偏选择了
什么都不做转头就走。开脱的理由,怎样都能说得出来,但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自
己行为的性质。视若无睹又和同流合污有什么区别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失去了热情与勇气,变成了这幅别扭的模样呢?

  抱住双腿的少女咬着下唇,缓缓平静下来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理所当然的答案。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就是在那时候,刻骨铭心的经历塑造了如今的自己鄙夷
情绪化而追求理智的性格:就在那段最孤寂的时光里,独居刚开始的时候,居住
区块附近的大型特种压力容器发生了故障。那时候,近在咫尺的死亡只有一步之
遥,可再怎么恐惧焦急也终究于事无补,反而让操作与决策频频出错。若不是最
后关头终于冷静下来完成了降温降压操作,自己早已经在爆炸中化为肉末了。

  从那以后,刻在骨髓中的记忆就使得自己会本能地对任何形式的情绪化产生
发自心底的厌恶。即使是现在,看见了谋杀现场的惨状而头脑发热之后,这份本
能的力量便迫使自己克制撕碎那些精灵的冲动,让能够进行缜密思考的理智重新
上浮。

  现在,情绪的干扰应该被压制到最低了,也是时候该澄清头脑进行重新审视
了。重新深呼吸的少女正要再度沉入思索,却发现有人踏着闲庭信步来到了这处
偏僻安静的角落。

  「你在这儿做什么?」

  是伊比斯。他看起来不知道为何有些高兴,却又用手捂着脑袋仿佛是在头痛
一般。尽管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快就找了过来,早就对他的本事了解了一些
的半龙少女也没有感到意外。

  「……我累了。」她没有回答问题,也没有站立起身,「赶快回去吧,你想
要展现给我的我都已经见识过了,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你又漏了敬语。」

  「我下次会注意的,主人。」妮芙丝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悔改之意,「至于你
想听到的答复——我现在有些反胃恶心,回去休息了以后再思考好答案告诉你。」

  「因为看到了祭祀用品血腥的加工过程?」人类青年轻笑出声,「哈,你明
明都吃过人肉了,还会在意这种事情?」

  「这不一样!」为自我行为辩解的本能使龙女忍不住高声反驳,短促呼吸后
回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语气,「这两件事根本没法比较——吃人是必要的临时举
措。我们先吃掉了所有的尸体,吃掉了被敌人抛下的俘虏,最后才轮到没有任何
战斗力的老弱……最后的阶段没有持续两天围城就结束了,因而实际的受害者数
量并不多……」

  「那么,祈求母树的献祭仪式也是同样的必要举措。要做比较的话,精灵们
还会觉得这种行为要更高尚——他们可不会用同族和自己人作为祭品,伤害的可
都是倒霉的其他种族。」

  歪理!少女的第一反应是要愤怒的否决。但本能促使她没有直接说出口,而
是低下头思考起了伊比斯话语之中的逻辑。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她才再度用平
淡的声音回答。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对于精灵们而言,祭祀是极其隆重的传统,在文化观
念、社会生活与精神寄托的意义上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我是不会对这
种事产生认同的。仅仅是看着这里的奴隶们受难,我就已经难以忍受……所以,
还是让我们赶快回去吧……」

  「不行。」伊比斯一口回绝,「我刚刚谈了一笔大单子,所以还要在这里停
留一会儿。」

  「那就让我自己走回去吧,主人,我认得路。」

  「你准备就这么逃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奴隶死掉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耐住冷嘲热讽,失态地怒吼出声。

  「你不是要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像傀儡一样看着这一切吗?我要是把这里
砸个稀巴烂,你不也会过来阻止我么!是你要带我来这里,是你要我不能轻举妄
动,是你在参观的过程中一直故意做出那些能让我生气的举动,又是你在这时候
嘲弄我什么都不做,你到底要怎么样!」发泄的话语脱口而出的同时带走了上涌
的火气,深呼吸平复了心情的平复少女自暴自弃地说,「……反正你是主人,想
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就是当你半年的人偶么——我会忍耐下来的。」

  哎呀呀,真是罕见的模样呢。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了满足,笑眯眯的青年伸出
手来揉了揉妮芙丝的脑袋。

  「对啊,这才是女奴该有的态度嘛,你总算是明白了。主人我很高兴呢,作
为奖励——我准许你今天大闹一场,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都能得到我的允许。」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完全没有预想过会是这种展开,感
到讶然的妮芙丝呆滞了片刻,随后起身窜上前去,呼喊着想要追根问底。

  「你说清楚一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今天在这个营地里做什么都行,认为我是在逗你的
就自己回家去吧,那我也是允许的。」

  「……你要去哪?」

  「给你想要的自由,不过仅限半天。顺便呢,你要是在这半天里惹出了什么
祸,我跑这一趟也能帮你兜底——就算你失手杀了人,我也能帮你担下来,保证
不会有任何后果。」

  留下了意味不明的承诺,伊比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妮芙丝愣在原地,只
是觉得荒谬而不知所措——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准许大闹一场」又
说「可以直接回家」,末了那个「杀人」又是在暗示什么,就没有明确一点的命
令好让自己能够放空脑袋遵从么!

  原地宕机了片刻后,她才如梦方醒般迈步追赶。但转过拐角后,哪儿还能看
得到青年的影子呢?妮芙丝徘徊着寻找了好一会儿,直到摸着路走回了来处,才
确认伊比斯真的已经溜走了。

  也许刚刚的短暂会面只是幻觉,这样就能够解释那家伙的突然出现与悄然消
失了。但自欺欺人是毫无意义的,那副可恶的面孔刚刚确确实实地与自己对视过,
说出了一通意义模糊的话语。他应该不会做出无意义的举动,说不定这些话也是
在暗示自己可以采用更过激的行为——但那家伙又有什么样的理由那么做呢?总
不能是他大发善心想要拯救这些奴隶们了吧!

  这当然是绝无可能的。少女清楚地明白这条毒蛇的本性,是与慈悲善良根本
不沾边的唯利是图以及阴险狡诈。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什么阴谋,也不会用模
棱两可的话来教唆区区一个女奴去执行,而是明智地挑选更可控的同伙与方法…
…还是说,这本身也是他阴谋算计的一部分?

  她就这样心如乱麻地随意走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前厅。这里是之前简
陋擂台的所在之处,此刻已经重新变成了战士们训练的地方。说是训练,此处的
氛围仍然和营地里的其他地方没有两样,充斥着精灵们虐待与发泄的行为。

  「长矛握近,斧锤握远!你这聋子是听不见么,啊?!」

  回荡在前厅的怒吼听起来像是教官恨铁不成钢的敦敦教导,但实际的景象却
与此大相径庭——比起愤怒,残暴更能形容此刻这个精灵奴隶贩子的神情。他的
动作显然不仅仅是为了侮辱,力道未减的踩踏毫不留情地碾压在趴倒在地的奴隶
的脑袋上。明明脚下满脸血迹的奴隶都已经在痛苦地哀嚎了,精灵的动作却未有
缓减,只是一边用正当无比的呵斥声数落训练的错误,一边继续着惨无人道的施
虐。

  「住……」

  下意识想要喝止,可言语却被惯性所堵塞。既然之前都已经数次对这种事情
置若罔闻,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来挺身而出呢?再假模假样地呵斥两声,然后又灰
溜溜地离开么?自己毕竟只是个旁观者,贸然行动也是在自作多情。况且,要是
做出了什么出格行为的话,对于自己原本融入精灵社会进行观察的目标也有害无
益……只是一瞬间,少女心中涌出的无数念头阻碍了行动,然而下一刻,一股猛
烈而澎湃的情绪毫无征兆地冲破了壁障,将她的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变为汹涌的
浪潮。

  为什么要这么束手束脚的呢?所谓的约定不过也只有半年,自己实际上又不
是奴隶社会的一份子,为什么要对此感到患得患失呢?被圣都的气氛和习性感染
了的自己说不定一直都想错了,本来就不应该对夸大消极面而畏首畏尾——再说
了,反正那家伙说了会担着后果,做什么都没关系,不就更应该趁着机会去做些
什么吗!

  打定主意之后,龙女不再有迷茫与迟疑,大踏步走上前去来到了正在施暴的
精灵面前。见到有美丽少女突然出现,这个男人便暂停了发泄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姑娘?」

  「我看你不像是在教人,」妮芙丝的声音平稳而沉静,「而更像是在杀人。
怎么,这儿的教学方法都那么没有耐心么?」

  听到这暗含着指责意味的话语,男人笑出了声。

  「哈,不懂得战斗的女人不要在这儿指手画脚!我都能算是这儿最温柔的教
官了——要是连这般宽松的教导都忍不住,这帮奴隶就别想活过被卖出去之后的
第一场战斗!」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见到的虐待并不是孤例,而是所有精灵都参与了的发生
在营地里的日常。按照圣都的习俗惯例来看,这些施暴者没必要受到任何谴责,
不过,如果以自己的角度来进行审判,营地里的精灵们全部都毫无疑问——有罪。

  于心中的裁定桌敲定判决,难得感到舒畅起来的少女不自觉地翘起嘴角露出
微笑。接下来,要如何执行呢?不,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形式而已,现在重要的是
中止这处奴隶营地发生的罪恶。白发龙女稍稍偏头,左右扫视了一圈前厅中的景
象,获得了新目标的大脑开始专注地思考起来:如果仅仅只是扰乱营地放跑奴隶
的话,并不能阻止新的受害者出现;若是破坏了这处营地,人员结构仍然完整的
奴隶贩子们仍然有另寻新址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显而易见了。

  「依我看,你们也没有比女人强多少嘛~ 」刻意伪装出不屑之色的妮芙丝夹
起嗓音轻声笑道,「就是换我来,动作也不会这么轻飘飘的嘛。」

  她的嘲讽不出意料地激发了精灵教官的怒火:男人先是扬起眉毛,上下扫视
了一圈眼前细胳膊细腿的娇小少女后,便愠怒地哼了一声。

  「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吊起来打屁股!」

  「我可不信——让咱们真刀实枪地打一场吧,要是我赢的话,你就要跪下来
向我道歉。」

  「哦?如果你输了呢?」

  反问正中下怀。妮芙丝捏住襟口下拉,稍稍将引人遐想的白皙肌肤露了些出
来。迎着对方逐渐炙热起来的目光,她轻启樱唇吐出了诱惑的话语。

  「那我就,随你处置了喽~ 」

***********************************

  奴隶营地里的决斗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无论是奴隶之间的常规打斗,或是全
副装备的教官对奴隶的单方面重殴,在这处简易的擂台之上都已经屡见不鲜了。
然而,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想要挑战教官确实十足的新鲜话题。再加上这位白发
美少女说过被打败后会随对方处置,想要旁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的观众们便渐渐
聚居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或许要排除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姑娘——都很明白战局的结
果毫无悬念。虽然少女能够握住双手剑将其抬起的力气让人惊叹,但也没有超出
常理太多——她只能颤颤巍巍地勉强将武器抬离地面数息,就支撑不住让其坠落
了下来。挑选这种只有兽人才能挥舞自如的巨剑作为兵器显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体现,而糟糕的持剑姿势更是证明了她从未经受过任何武器训练,是个雏儿一样
的菜鸡新手。

  「这小妞怎么会自大到主动提出挑战的?」

  「依我看,肯定是因为她平时被惯坏了。谁会想在和主人宠爱的女奴打斗时
用力呢?所以这姑娘实际上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就是个发骚的小娘皮,上门送屄来了!」

  仿佛能够预见到自大的美少女被打败压在身下肏干的结局,无论是凑过来围
观的精灵还是被指明挑战的幸运儿都已经兴奋激动了起来。或许是觉得这样欺负
一个连兵器都拿不动的女孩会有些胜之不武,已经选定了长矛的被挑战者发出了
好意的提醒。

  「嘿!要不要换个轻松点的装备?现在扔掉这件比你还高的武器、去架子上
拿把匕首还来得及,小妞!」

  「用不着。放马过来吧!」

  示敌以弱是计划的第一部分。

  并不是因为需要隐藏实力来打出必杀,妮芙丝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并不是寻常
精灵所能够匹敌的。但关键在于真正的战场并非简单的一对一单挑:倘若行动过
于鲁莽,在场的人数不多的精灵很容易混进奴隶战士们之中,并指挥无辜的他们
进攻过来,那样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所以,当前局面的最优解就是聚怪,将压
迫者从被害者之中筛选出来。

  于心中暗暗定下计划之后,斜拄着巨剑的龙女开始按照预想的步骤将其执行。
第一步是延长打斗时间,以最大程度地吸引分散在前厅四处的精灵的注意力——
因此要小心地躲避起对方的进攻,同时还要避免暴露实力。

  她将巨剑斜拄在地上,依靠体型娇小的灵活优势围绕着这件「沉重」的钢制
兵器开始闪躲。对手的进攻意图虽然强烈,却是在战斗风格上手下留情了不少,
生怕一不小心伤害到了娇弱的女孩,让血腥味破坏了接下来的旖旎氛围。这两个
因素一叠加,便让局势变得粘滞而焦灼起来。

  「嘿,你怎么又没打中,傻蛋!别总是对着那柄剑刺啊!」

  「连个小女孩都对付不了,如果我是你可就没脸再继续了!」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是没有吃饭么!」

  原本预想中轻松击败对方的场景并未实现,志在必得的攻击总是未能得手而
频频被双手剑所阻拦,再加上四周同伴的嘘声嘲弄,让男人的情绪也变得暴躁起
来。拿着武器就要小心留手刻意不伤害对方,而那样一来就会被异常敏捷的女孩
轻松躲开,这份矛盾感让他变得越发郁闷。明明是个对战斗一窍不通的小姑娘,
为什么就这么难拿下呢!

  「干脆别拿武器了,直接冲上去抱住她!」

  打斗吸引了精灵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丢下训练奴隶的任务都聚集了过来。终
于,嘈杂的围观者中有人点醒了男人。对啊!反正对面连武器都拿不动,直接擒
抱不就好了么!得到启发的男人丢下了手中的长矛,猛地向少女扑了过去。然而,
脚下传来的阻碍感让他动作变形,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周遭随即发出了热闹
的哄笑声,被绊倒的男人忍受不住嘲弄,一边吼叫一边站起身来。

  「这不算!只是我一时大意没注意到——」

  「你难道还想耍赖不成?」妮芙丝用反问句做出了答复,随后装作自傲的模
样对着观众们挺起胸膛,「还有谁不服气的吗?就算你们一起上,也决不是我的
对手!」

  「一起上?小姑娘,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不过只是小聪明侥幸生效了,该不
会真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吧?」

  「我说,『一起上』也没有关系哦~ 」她稍稍提起裙摆,脸上浮现出微醺的
迷醉神色,「除了这个已经输掉的倒霉蛋不算,你们都可以一起上呢……之前的
约定也有效。要是我输了,你们都可以随意处置我~ 」

  「哈哈!果然是发骚了!」

  「来来来!我也要来!」

  暗示性的举动不出意料地将无谋的挑衅变成了充满情趣的乱交邀请,已经聚
集在一起的精灵们完全深信了眼前这个清纯的蜥蜴少女其实是个渴求男人的淫乱
婊子。他们纷纷拥上前来,甚至不吝于抛弃同伴之情将那个被小姑娘厌恶的失败
者拉住拖到一边——第一步计划完成,接下来就该进入正戏了。

  妮芙丝伸出手去握住了双手巨剑的剑柄。下一刻,这件沉重的兵器就被她单
手拔起,如同新手的训练用轻木剑一样轻巧地提在手中。

  仍然保持着前冲姿态的精灵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眼前的异象。但,当被切
断的肢体与飞溅的鲜血撒落在地时,他们终于发出了混乱而恐惧的尖叫声。

  没有任何多余的技巧,仍然是那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愚蠢握剑方法,可接下
来发生的事令人完全无法理解——双手剑需要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执握,还要用特
殊的步伐与姿势来适应其特殊的重量以保证进攻效率。但眼前的少女却根本不需
要那种凡人才需要的技巧。她只是单手拖着这件武器,用难以想象的蛮力将其挥
动,切开砸烂了所有阻拦在路径上的障碍而已。

  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精灵就在横扫之下死伤殆尽。所谓的
肉体无非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其中蕴含的生命在沉重的剑刃面前是如此不堪一
击。总是轻易夺走奴隶性命的精灵们几乎要将这么基本的道理给遗忘了,此刻终
于回想起了刻在骨髓中的对死亡的恐惧。待到龙女再度拖剑蓄力挥砍,将吓呆在
原地的两个敌人拦腰斩断,终于丧失了士气的精灵们再也不敢直面这有悖常理的
人形怪物,哀嚎着四散逃跑了。

  然而,龙女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她提着巨剑,如闪电一般追击起了溃
逃的精灵们。从后方刺入胸膛的重刃确切地杀掉了落在最后的倒霉蛋,但将武器
拔出所用的时间比刺进去更长。于是下一个目标遭到的灾厄是对准脖颈的挥砍斩
杀,靠着惯性前进了数步的无头尸体终究瘫倒了下来。还有想要靠着地上的木箱
阻拦脚步的,也被隔着箱子一起砍成了碎块。最后,她直接掷出了双手剑,将来
不及躲进通道里的逃兵钉在了岩壁上,看着他惨叫着步入无可避免的末路。

  不过,这就是极限了。毕竟一个人是追不上分散逃离的一群人的,还有一小
半的精灵没有被当场杀死,成功逃离了变成血腥屠宰场的前厅。

  「……跑光了啊。」

  和刚刚那副娇媚的模样不同,此刻铁青着脸的少女口中吐出的是冰冷无比的
话语。既然目标已经达成,也就不用继续保持作为诱饵的伪装,平常那处变不惊
的表情重新浮现在了未加伪饰的俏脸上。她向着被钉住的倒霉蛋迈步,脑海中不
由得思索了起来。

  要说的话,这应该是第一次的刻意杀人。尽管事前在心中冠以了审判的名头,
实际的处理方式却是无法被称之为公正的处刑,仅仅只是单纯的杀戮罢了。以前,
维伦纽夫队长说过初次上战场的雏鸟往往会对尸体的味道恶心难受,但自己却从
来没有这样的体验——是因为情感淡泊么?不,应该是有更说得通的解释:本地
的灵长类不知为何会对生肉与血液的气味感到不适,但作为半龙的自己却能正常
辨别出食物的香味,因此就不会有什么杀人之后的生理负担……真可笑,明明有
这种厌恶尸体的特性,这里的智慧生物在互相残杀方面和龙类不也没有两样么?

  「求求你…别杀我……」

  只是被贯穿了肩膀的精灵还未死去,尚有力气发声求饶。但妮芙丝只是连正
眼都没看他一眼,就伸手拔出了双手剑。

  「以前有奴隶这么讨饶的时候,你们难道停过手么?」

  这不是诘问,只是为了坚定信念的自言自语。少女重重一脚踹向精灵,一击
就踹断肋骨将男人的胸腔踩扁。她转过身来,前厅中的奴隶战士们已经陷入了混
乱之中——有的还呆在原地,有的已经开始和精灵们一样溃散,还有的抱住脑袋
趴在地上求饶……然而即使自己只杀死了那些压迫者,失去控制的奴隶们也只是
远远地躲开,连一个敢靠近过来的都没有。

  「你们自由了!跑吧!」

  往好处想,起码避免了奴隶们在精灵的指挥下围攻过来的最糟糕的状况。如
果奴隶们真的听自己的话向外跑了,来时所见的营地地上部分稀疏的守卫可拦不
住他们。没有片刻的停留,提着剑的妮芙丝就向着洞穴深处冲去。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结束奴隶营地中精灵们的生命,然后尽可能地释放奴隶。
这里是圣都郊外,奴隶们只要能跑出去就可以获得自由。而一但消灭了足够多的
奴隶贩子,破坏了其中的器械装置之后,就能够极大程度上阻止这处营地继续运
转甚至将其摧毁。

  坚定了目标之后,她便不再有任何迷惘。顺着已经走过两遍的通道返回追击,
更深处的洞穴此刻已经像烧开的水罐一样沸腾了起来。逃过来的精灵们的喊声不
仅没有起到预警效果,反而将各个支路里的精灵都呼喊了出来。他们纷纷抽出武
器聚集,准备看看究竟是什么引起了骚动——然后,不约而同地战栗了起来。

  「哦!母树啊——」

  哪怕是最坚强的战士,在看见了浑身浴血的娇小少女单手挥舞巨剑将人竖劈
成两半后,也会萌生立即转身逃跑的念头。不过,在被这处奴隶营地雇佣之前,
这些精灵中有不少人有过战争经验,明白只有团结列阵保持战线才是最容易生还
的方法。为了争取到集结的时机,两三个率先拔出了兵刃的精灵迎着龙女上前准
备阻拦,同时也有老兵开始在一片混乱中试图呼喊指挥。

  「拦住她!」

  「都向我这边靠过来!有盾牌的去第一行!空着手的快找人借一把备用武器!」

  不准备沟通,也不需要沟通。紧咬着下唇的半龙少女没有丝毫犹豫,冲刺的
脚步也不曾放慢分毫。即使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她也意识到集结完成前的这片刻
机会是最好的突袭时机。向着迎面而来的敌人,以及稍远处正在聚集的阵型,她
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了巨剑。

  「喝啊——」

  只不过是毫无技巧与变化的一记全力斩击而已,面前的两个敌人就变成了喷
洒血雨的肉块。继续向前冲锋横扫,无论是盾牌还是肉体组成的未完成人墙就都
在重刃劈砍下支离破碎。并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与技巧,双手剑的长度重
量优势加上龙的力量就决定了战局只能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勉强维持的阵型瞬
间就被突破,仿佛风暴中的细枝般瞬间就被摧枯拉朽地毁灭。

  「怪物!」

  「妈妈呀!」

  有着军旅经验的精灵们同样也知道,一旦维持纪律的尝试失败,对个体而言
要在混乱中存活的最优方案就是跑得比队友快了。尚有秩序的阵型只维持了不到
片刻,就在血肉横飞之中消失殆尽了。失去了战斗意志的精灵们继续溃逃求生,
或是毫无章法与纪律地各自而战。而虎入羊群般的少女只是不断挥剑,像是割麦
一样收割着脆弱的生命。

  切断、斩断、劈断,即使意识到自己是在进行平时一向厌恶的杀戮行为,此
刻涌现在心中的却是某种异样的畅快感,仿佛重压在全身的负荷全都被卸下了一
般轻松了起来——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般轻松的感受了呢?从登上大陆来到布莱
丹并被那里的居民劝说留下开始,就都是需要担负重任的沉重经历。或许最开始
几次击退进攻后与居民们欢庆的日子是难得的充满被需要的成就感的幸福时光,
但这明明不久前的记忆已经淡化在漫长的痛苦中了。城市陷落之后,被抓住的自
己所经历的就尽是些悲伤与沉痛的遭遇,虽然偶尔会用放空大脑的性事作为发泄,
却仍有苦闷的气息郁结在心底。理智并不能成为排解的渠道,反而像催化剂一般
加剧了心境的恶化。但此时此刻,使用纯粹的暴力将作为施虐者的精灵们杀死之
后,那股愁闷之气却开始在血肉淋漓间排遣消散,仿佛久旱之后扎身没入浪涛中
一般,所有纠缠难解的思绪都投身溶解进了急湍的血色漩涡,烦扰与忧郁也被清
扫一空。

  但是……她隐隐觉得这并不正确,不能也不应该依靠这股堆积在尸山血海之
上的酣畅感。可另一股强烈的意志却瞬间将自省反思冲散,将行动正当化的理由
也随之而来填满了虚无的空缺——这些精灵都该死!哪怕没有细致的审查与判决,
将他们就地击杀也同样意味着更多的奴隶能够得救!不能再有丝毫犹豫,必须将
这些噬人的豺狼恶兽统统剔除!

  「喝啊啊啊啊——」

  没有利爪,没有尖牙,但只要挥动手中的铁块,就能撕裂眼前所见的一切敌
人。只是携带了短剑长刀的精灵们根本无法形成阻拦,也失去了战斗的士气做不
到前后夹击。不过多时,原本还打算集结的精灵都已经被杀散了,不是殒命就是
向着洞穴更深处逃去。立在遍地断肢残骸中的妮芙丝终于停下动作,稍稍驻足休
息——并非是体力有什么损耗,而是稍微放空被杀戮所填满的大脑,以便执行计
划的下一步。生肉与血液的香味诱使着作为龙的半身以猎食者的身份进食品尝,
但演化得到的理智阻止了这一无意义的行为,驱使身体向着支路深处走去。

  这是最为弯绕的一片区域,不少精灵们都躲进了错综复杂的通道之中,而奴
隶们也被分类关押在其中。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图,但使用穷举法也能把奴隶都
救出来。默记着路线的妮芙丝很快就来到了第一处关押点——没有精灵,几个戴
着镣铐的人类奴隶或坐或卧在破烂的草席上,排泄物与血液的味道弥散在房间里。

  「我杀了很多精灵,你们自由了,快跑。」

  短暂的思考得出了效率最大化的做法,她挥剑斩断了奴隶们的脚镣。可僵在
原地或缩进墙角的奴隶们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要么沉默要么发出惊恐
的声音做出躲避动作。应该是自己的样子太吓人了吧——浑身都是鲜血,甚至剑
柄都有些打滑了,被怀疑也很正常。

  没有继续在这些奴隶身上浪费时间,妮芙丝立刻离开这里向着下一条通道走
去。沿路继续斩杀了两个装备精良的精灵之后,通道尽头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是刚刚处理祭品的地方,自己从房间的另一边绕过来了。

  原本被绑在椅子上的奴隶已经不在了,她应该是因为被伊比斯选中而被精灵
们带走了。但铁笼里还有人,数量大概有十多个,虽然都很虚弱但大部分都还活
着。龙女赶忙靠近,从外面打开卡扣,将这些铁笼都一个个地敞开来,解救了这
些将要被杀死的可怜人。

  「快跑!我来的那条路没有精灵!」

  但是没有奴隶有什么反应。他们连挪动一下身子的意愿都没有,宁可蜷缩在
狭小的牢笼中也不愿走出笼门获得自由。倒是有个看起来还有些活力的矮人的抬
起头,发出了虚弱无力的呢喃声。

  「逃…逃去哪儿……逃了也是死……」

  也许吧。这些人看起来快要撑不下去了,就算没有遇上守卫也很有可能会死
在半路。妮芙丝只觉得心情低落了下来,手中的动作也渐渐放缓——咔哒,她正
要机械性地拉开下一个牢门,里面的住户就迫不及待地推门冲了出来。那是个浑
身发绿的矮个生物,同样肮脏虚弱却活泼得和他人完全不同。这个生物怪叫了两
声,就一溜烟地跑出处理室消失在了拐角……好像是个地精。也是第一次见到地
精的龙女愣了一瞬,却只觉得像是被这个小东西顽强的生命力鼓舞了一样,重新
抬高音量对着牢笼里的囚犯们呼喊起来。

  「难道还有比留在这里被宰杀更可怕的下场吗!你们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
自由就在咫尺之遥了啊!」

  她的话终于起到了效果——或者说,那个智力不高的地精的行动终于为在场
的奴隶们树立了榜样。即使动作缓慢而衰弱,奴隶们还是陆陆续续地钻出了笼子,
互相帮忙搀扶站好,迈着虚浮的脚步开始逃生。这幅蹒跚求生的模样让龙女感到
宽慰不少,她自知没法提供更多帮助,便马不停蹄地离开处理间向下一个通道赶
去。

  接下来的这一路都没再见到精灵。是不是都通过绕路逃回到地表上去了呢?
少女对此不得而知。看来,还得重新沿路回去,如果他们要在营地门口阻止奴隶
们的逃生,就要再杀出一条路来。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抓一个活口。这里的道
路实在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太多了,如果能抓到精灵指路,解救奴隶的效率会快
上不少。思考着之后的行动,她又接连路过数个空房间,很快来到了下一处有奴
隶的地方。

  这是处充满着脂粉香味的房间,年轻的女人们赤裸地围坐在一起,房间门口
并没有任何卫士在警戒。也没有时间解释自己为什么浑身是血,妮芙丝向着房间
内的奴隶们呼喊起来。

  「快走!外面已经没有——」

  她的声音瞬间就淹没在了高分贝的尖叫声里。看起来,作为性奴隶而囚禁在
这里的女人们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很不错,也没有受到虐待的痕迹。既然身体
健康,她们逃生的能力也不会差。说起来,自己也是性奴来着……不过,这种特
有的经历可不能作为参考,不是所有奴隶主都像那家伙一样奇怪的啊。等待了一
会儿尖叫声却仍未平息后,不耐烦的龙女才重重跺脚,终于让聒噪的女人们住了
嘴。

  「你们可以逃命去了。」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性奴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又爆发出了音
量更大的吵嚷——这一次不再是无意义的尖叫,而是充满恶意的呼唤声。

  「卫兵!卫兵!这儿有个疯子!」

  「救命!有入侵者要绑架我!」

  「快滚开!我才不要跑呢!」

  没有精灵响应这些女人的求救,但妮芙丝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看起来,
这些人很享受作为奴隶的生活,甚至将立场都站到了奴隶主一边去。少女的脑海
中很快浮现出理智思考得到的答案——性奴和苦力们终归是不同的,她们的人身
安全在年老色衰之前总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也更容易被富裕人家看上而衣食
无忧。说不定在她们看来,出现在这里的自己并不是拯救者,而是教唆她们逃亡
陷入生命危险的坏人呢。

  半龙少女不再浪费时间思考如何处置她们,丢下这些女人们继续向前走了。
穿过两个岔路之后,她又看见了人影——这次是个丢下了武器的精灵,看到自己
的身影就转头逃跑。虽然可以不用理会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敌人,不过也没有不追
击的理由,何况自己还需要活口来指路呢。

  妮芙丝握住双手剑,疾步前冲,瞬间就拉近了和猎物的距离。眼看着要进入
能够伸手触及对方的距离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却觉得脚下一空,好像是踏
在了什么空处,随后身体就被重力拽得跌落了下去。

***********************************

  「朱利安大人!那家伙被引入溶解洞里去了!」

  「很好!」

  听到了难得的好消息,朱利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久前才结束了和客人的友好磋商,订立了报酬丰厚的合约。但喜悦的情
绪没持续多久,就有慌乱的手下跑过来说那个客人带来的女奴正在营地里胡乱杀
人。虽然觉得这是胡说八道,但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的景象可做不得假,之
后陆续传来的消息也验证了相同的情报。没有办法,他只能叫上附近有武装的手
下,试图弄清楚营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所有遇到的手下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那位叫做查尔斯的客人已
经不见了踪影,遗留在中部的尸体肉块也更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袭击了一样。但
一路收拢的手下的证词全都指向那个看起来就显得娇滴滴的半蜥蜴女奴,一时也
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真该死!如果马格努斯大人甚至是费尔南多少爷知道了营地发生的骚乱,非
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保证别被那头少女模样的猛兽杀死。
要是在这里丢了性命,再考虑怎么脱罪也没意义了!

  所幸,对地形了如指掌的主场优势让朱利安很快想出了办法,而这个绝妙的
主意也不出意料地获得了成功。这让他终于没有再双腿打颤,而是重新对属下露
出了颐指气使的傲慢模样来。

  「溶解洞里的软泥怪可不是吃素的,就算那家伙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讨得了
好,最后还不是要被吃掉消化干净!」

  「大人料事如神!」一旁的下属适时送上了马屁,「那咱们接下来要不要去
追人——营地里乱成了一锅粥,只靠刚才去的几个人可不能保证奴隶全都安然无
恙没有逃走。虽然守住几个洞口就能保证插翅难飞,不过现在恐怕已经有胆子大
的奴隶溜出去了。」

  「对。那可都是各个家族预订的货物,丢了不仅会有亏损,对营地的声誉也
是损失。还有那个叫查尔斯的——不对,不对!」

  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的朱利安发出了前后矛盾的声音。

  「不对,错了,那种货色丢了多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禁闭室里的东西——
那个如果不见了,我们都会有大麻烦的!」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可疑的客人还了解了铁门背后货物的真相。如果名为查
尔斯的拜访者别有所图,而女奴的暴走也是出自他的授意……如果他一开始就是
冲着这个而来的呢?一股凉意爬上了朱利安的脊髓。母树啊!千万不要是那样,
否则这个篓子自己可担不起!

  后知后觉的他正要下达命令,身边的下属却赶紧送上了建议。

  「大人!钥匙还在不在!」

  「对,钥匙——」

  朱利安摸向自己的胸口,金属片的触感让他安心了下来。钥匙还在的话,就
不要担心重要物品会被人偷走了。那扇特意安设的重型铁门不仅有阻隔一切声音
的作用,安保方面的考量也能说是万全无比。就算那个查尔斯要做什么小动作,
也一定会拿那扇门没辙!不可能有人能把那么重的门给砸开!

  「那就先去把奴隶们安顿好,杀几个立威的话,再乱的局面也能安定下来。
然后咱们去营地门口的岗哨那里确认有无人员外出,如果那个叫查尔斯的没有离
开,再沿着洞外向深处一点点把他找出来……」

  「那,那个怪力的女奴怎么办?」

  有个死里逃生的精灵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你该不会是想上她吧?放心,之后会有机会的。」

  「不是,我就是怕她……怕她从里面逃出来……」

  「她都掉进溶解洞里了,难道还能爬上来不成?」打断属下对话的朱利安摆
了摆手,「你不放心的话就自己去确认,看看她是不是被溶解进史莱姆里了。要
是想要玩玩她,就等晚些时候自己准备点盐把尸体捞上来。」

  巨型史莱姆通常得用个把月才能溶解掉一整个活人,不过被他捕获的猎物往
往会在片刻之间就死于窒息。虽然知道落入其中的女孩下场已经注定,仍然有些
心悸的精灵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慢慢靠近。如果她真的要爬上来了,就用矛刺
过去——想着这样乱七八糟的事,他向着黑魆魆的洞口探出了头。

  「咿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的惊叫声刺破了静谧,正要离开的一行人猛地回头,却正好看见了
无比骇人的一幕:那个前去探查的精灵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拽,跌落进了溶解洞中。
随后,恶兽般的白发女奴从洞口爬了出来。她满是鲜血的双手已经因为徒手攀爬
而多处撕裂,原本整洁精美的服装也被溶解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破洞,唯一完整
的衣物只剩不知什么材质的长手套与吊带袜。但那怪异瞳孔中炯炯的目光无疑显
示着,她并没有被溶解洞里的巨型史莱姆杀死,而是再度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这
里。

  「呸、呸……」

  吐出口中透明的胶质残渣,甚至觉得下身里面还残留着被侵入的痕迹而忍不
住想要扣出来,忍住了冲动的妮芙丝重新审视了现在的处境。就在刚刚,自己落
入陷阱之中,掉在了一团充满弹性的胶质物上。那团胶质物仿佛有生命一样,想
要把自己给包裹进去,不仅很快淹没了双腿,甚至还顺着缝隙侵入了下身,稍微
探入了些花径的内部。如果不是及时丢下武器,双手嵌入岩壁用尽全力把自己拽
出来,或许就要向落入流沙之中窒息淹死了……现在,姑且算是还有一个好消息
和一个坏消息。

  「这个怪物……快保护我!」

  好消息是,这里聚集了不少的精灵,就连那个朱利安也在其中。至于坏消息,
就是丢了武器的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战斗力……但现在可不是犹豫长考的时候,
即使急智得到的快棋也要比超时判负更好!眼见簇拥着朱利安的精灵们开始组织
阵型,来不及细想的龙女迈出脚步,向着敌阵冲刺而去。

  一行举着圆盾的人墙几乎是瞬间就组建完毕,其后的长矛手和刀剑手也在集
结。但仍有一个倒霉的家伙似乎是因为担心友人而落在了最后,此刻没能够躲回
到阵型里去,慌张地拎着长矛向后狂奔。疾冲而来的妮芙丝伸出手来,咔嚓一声
拧断了这个精灵的脖子。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举起这具新鲜的尸体就往人墙
上砸了过去。

  「——哈!」

  被砸中的阵型瞬间就遭到了破坏——不是不愿意伤害同袍的尸体,而是那上
面附着的力道实在太过巨大,一瞬间就压倒了数人,将阵型砸出了一个缺口来。
紧随而上的龙女已经将长矛握在手中,用最原始的动作将其挥舞起来砸向敌人。
木杆立刻在巨力之下破碎,同时被砸烂的还有一颗脑袋,并让数个勉强想要抵抗
的精灵又站立不稳倒下。她接着用蛮力夺走了某人手中的圆盾,将其重拍在另外
一个精灵的脑袋上,登时又是清脆的碎裂声。没有武器就抢,就用拳头重击、挥
舞尾巴拍碎敌人,即使是这样纯粹依靠蛮力的不讲理即兴做法,对于已经失去了
士气的敌人也仍然是一边倒的屠杀。

  已经不再有什么阵型了,即使朱利安再怎么呼喊,丢下武器逃跑的精灵也只
会带走更多陷入恐惧的战士成为逃兵。他微弱的命令声也很快随着钉入脑袋的长
剑而终止了。原本尚且还能维持纪律的精灵们排山倒海般地溃逃,然后一个个地
被追上杀死——然后,又是一支生力军在此时出现在了战场。

  「母树啊!这究竟是——喂,你们快散成三列让他们过去!」

  是一支新的小队。领头的精灵经验丰富,立刻下达了变阵放逃兵过去的命令
以防阵型被冲散。尾随追击而来的妮芙丝在看清这支队伍后,却是停下了脚步没
有乘机冲阵——这是一支奴隶战士们组成的队伍,两三个精灵率领着他们堵在了
面前。因为武器架就在前厅的缘故,他们的装备和之前所见的精灵差不多精良,
经受过充足训练后也绝不是什么能够被威吓吓跑的乌合之众。

  面对着这样的敌人,龙女终于犹豫了下来。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尝试呼
喊。

  「我已经杀掉了营地大部分的精灵!你们也快跑吧,获得自由就在今天了!」

  这番话确实动摇了一些奴隶战士的心智。然而,面前的队列却是终究没有发
生动摇——没有人离队逃跑,也没有人发声应答,只有无言难耐的沉默。随后领
头的精灵又发出了新的命令。

  「包围上去杀掉她,她手上没有武器!杀了她以后,我准许你们都能从训练
中毕业!」

  这一次,奴隶们忠诚地执行了命令。他们的步伐坚定,握紧的武器直直指向
面前的少女,散发出不言而喻的恶意。「自由」和「毕业」相比,竟然是后者的
分量更重要!手足无措的少女第一次后退了半步——她还是不想伤害这些奴隶,
继而向着他们再度高声呼喊。

  「难道你们不想要自由吗?难道你们宁愿继续受到奴役、继续作为随时会死
去的士兵,也不愿意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杀!」

  前进到足够近的距离后,奴隶战士们像训练时那样发出了整齐的战吼,开始
举起兵器冲锋。如果完成了包围圈,即使力气再大的怪物也一定会被围攻砍成碎
片,胜利的天平也毫无疑问地向着没有错过战机的一方倾斜了。

  龙女也不再犹豫,选择了转头就跑。她的动作确实要更敏捷,瞬间就将两方
的距离再度拉开。重新保持间距后,少女回过身来,原先讶异的神色再度被坚定
的沉默所取代——她的已经重新捡起了一根完整的长矛,屈臂举在了肩头。

  然后,掷出。

  蕴含着可怖力量的投掷武器瞬间贯穿了最当头的战士胸膛,随后去势不减,
将他扎在了身后第二人的身上,接着是将两人与最后的第三人钉在了一起。眼见
了如此超乎常理的可怖一幕,所有的奴隶战士都被震慑在了原地。接着,妮芙丝
又捡起了第二根长矛——于是不想变成穿成一串的奴隶们终于溃逃了,丢下兵器
撒腿就跑,生怕慢一步成为了恶兽的牺牲品。

  「……」

  已经,没有再战斗的必要了。

  随手丢掉长矛,面露落寞之色的龙女没有再去追击那几个组织了奴隶战士的
精灵,而是再度抱住膝盖坐了下来。不知何时,上涌入脑的血气退散了,清醒与
理智重新回到了上风——或者说,用于思索战斗方式的理智消退了,用于考量战
略失误的理智终于开始了运作。

  自己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从这处营地逃走,逃到了圣都的
郊外,那之后又还有哪里可以去呢?无非是要么像野兽一样藏身在难以生存的密
林之中,要么再度被哪个精灵领主捕获,重新沦落失去自由。而且,即使自己这
次摧毁了这处奴隶基地,对于圣都奴隶们所处的大环境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有权势的家伙还是会有需求,于是想要讨好他们的精灵仍然会踊跃地从各地将奴
隶运来、会寻找新的地址建立营地、会把更多活生生的生命变成祭品……奴隶需
要的不是一时出现的好心人,而是更稳定的整体改变,那才是能够恩泽所有受苦
者的方法。否则,任何有理智的奴隶都会做出选择,向自己亮出利刃而非听从什
么鬼话逃跑——哪怕监视者虚弱无比,握着武器的奴隶也不会反抗,因为站在精
灵背后的是一整个社会的运转规则。

  所以,自己现在的做所作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除了自我满足之外没有任
何意义……或许还有一点,就是用屠杀来发泄心中的郁闷。但是,自己明明是知
道的——只是杀人而不建设是从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那么,为什么刚刚亲手
收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又会毫无负担地想出让自己行为合理的借口呢?既然
自认并非是精灵社会中的一员,又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什么罪恶呢?就算有人会对
此拍手叫好,也不能证明自己行为的合道德性——没有程序、没有拥簇,只有被
不属于此的道德所浸染的特殊个体在释放天性罢了。

  根本没有来自于公道的正义,社会的道德只能从社会中来。从头到尾,都只
不过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臆想病患者在屠杀而已。

  「我也…烂透了……」

  「怎么烂了?不是做的挺好么,我的小宝贝?」

  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抬起头,果然看见了稍远处青年微笑
着的面孔。

  「……你怎么找过来的?」

  「用了点特殊能力——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让人想要忽视都困难?」
迈步走近的伊比斯看到地上的尸体后又皱起了眉,「我以为你只会专心救人的,
顺带着可能会杀几个精灵立威……但你居然快把整个营地的精灵都屠干净了。啧,
是不是我太过低估你心里的压抑程度了?」

  妮芙丝咬住嘴唇,却是没有做出回答。回忆起之间专注猎杀精灵时的狂暴记
忆,她又忍不住再度闭上了眼。

  「别缩着啊,该起来了,要哭也回家去哭,地上多脏啊。」

  「……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又变成了油盐不进的样子啊。伊比斯叹了口气,来到少女面前蹲了下来。

  「你又在责怪自己,是不是?除了自我埋怨以外,你能不能偶尔也抱怨一下
别人?」

  「……」

  「我看看……哦,这样啊,你想要杀精灵,却被奴隶们给围住,最后不得以
投矛杀了他们才脱逃……我操。」

  这家伙居然说了粗口。是被奴隶们的死状吓到了么?仍然陷在内疚中的妮芙
丝稍稍为伊比斯的异常所惊,随即被拉住手臂拽起——她抬起头,面前的青年脸
色铁青,显然是发生了意料外的状况。

  「我没想到你杀掉了朱利安,这下就麻烦了……得赶紧做些补救才行。」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杀人的……」

  鸡同鸭讲啊!烦躁起来的伊比斯罕见地挠了挠头。虽然很想让妮芙丝振作起
来,但现在不是花时间安慰她的时候。稍稍思考,他很快想出了这时候该用的话
术。

  「我是说,我现在有任务要交给你——这处营地的靠山你也知道,是欧顿家
族的费尔南多少爷。如果你不希望他以后继续在别的什么地方建立起同样的魔窟
来,就得照我说的去做。」

  他的话起到了一点效果。半龙少女涣散的眼瞳稍稍聚焦,随后流露出了迷茫
的神色。

  「我知道。你想我帮你杀了他……」

  「不。」青年笑了起来,「这次,只要送个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二十六 泥底雏菊

  作为一名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商人,马格努斯深谙着一个重要的道理:圣都是
座阶层分明的城市。尽管在其他地方,生活奢靡的领主们也总是会居住在远离平
民的郊外,但这一点在圣都显得尤为讽刺——最为尊贵的数个家族瓜分了母树荫
蔽下广袤的空间,作为玩乐场所以供不满千人的家族成员享用,而就在一墙之隔
的外面,无数的平民与奴隶拥挤在了几乎是同等面积的土地上。这也正是成功商
人该记住的启示:与其想办法从外面的穷鬼那里挣钱,讨好绿墙之内的客户才会
事半功倍。他选择了成为欧顿家族的走狗,为的就是藉由这种中小家族的人脉去
结识真正的贵人。

  当然,所谓的结识可不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墙内的贵人都有着自己
的交际圈,可不会在意区区商人这种随处可见的蝼蚁。只有投其所好赠送贵重礼
品,或是趁着他们不便时进献满足所需之物,才能侥幸获得另眼相看。

  「给罗萨卢卡先生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爷,工匠说还差一颗足够大的祖母绿宝石,才能够完成那顶五色冠冕—
—当然,另一个备选方案是镶嵌一颗紫水晶作为替代。我建议您去绿藤商会那里
下订单收购宝石,这样就肯定来得及将冠冕准备好,不会错过三个月后黄昏之神
的宴会……」

  「就这么办吧。」马格努斯对自己的奴隶管家摆了摆手,「别忘了到时候准
备好三对白鸽,那是要给库雷尼亚家族的小公主的。以及一条纯羊毛的华美地毯,
送给费尔南多少爷的生母……」

  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用总是叮嘱这么多。这位管家是个聪明人物,不仅能把
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甚至吩咐过一次的任务不管多久都不会遗忘。如果不是有
这种才能,区区一个奴隶也不会被提拔到这种地位。马格努斯甚至有股预感——
即使自己不发出任何指令,这个忠心的奴隶也能把产业都经营得更好。

  不过,这又如何呢?才能与地位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关联。商人自知自己的能
力相当有限,能有如今成就也无非是因为搭上了欧顿家族的大腿。可这不就是真
正的规则么?所谓的经营才能和交际能力相比显得无关紧要,当然是自己这样懂
得投其所好的聪明人高高在上享受繁华,只会低头干活的奴隶们则负责被驱使着
生产财富嘛。

  他挥手让管家退下,示意身边的美貌女奴继续服务。产自圣都附近庄园的红
宝石葡萄有着独特的甜脆口感,由年轻女奴的纤长玉指亲手剥开递上更是别有一
番风味。当然,沉溺在温柔乡中的马格努斯也没有被麻痹大脑。他很清楚此刻的
享受都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因而一边靠在躺椅上放空大脑,一边将忧虑与喜悦
延伸了出去。

  「要是能有机会去为某位尊贵的亚神做事……在那之前,得先把握好与二少
爷结交的机会。冠冕是个不错的礼物,尤其是拿来转手送人这一点最好,但光是
这样可不能让罗萨卢卡少爷记住……果然要靠那个才行……」

  商人喃喃自语的思考刚到关键处,就听到本该去办事的管家高喊着折返了回
来。

  「不好了,老爷!旧角斗场那里的奴隶营地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格努斯一个激灵就从躺椅上翻了起来。他的动作过于
激烈,导致没能摆好身体站稳就趔趄着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女奴吓得手中剥到一
半的葡萄都跌落了,呆立了一瞬后才赶忙把扭动着身躯挣扎爬起的商人扶了起来。

  「快、快说清楚!」

  「报信的人刚到后门!」

  连一刻都不敢停留,心急如焚的马格努斯穿过院子跑向了后门所在的位置。
此刻,一辆眼熟的马车就停在那里。这是奴隶营地送货时用的两驾四轮马车,宽
敞的车厢能够塞得进不少奴隶,此刻只有一位浑身是血灰头土脸的精灵骑手靠坐
在车轮边呼呼地喘着气,却是再也没有别的乘客了。意识到面前一幕说明了奴隶
营地无疑出现了状况,商人赶忙向骑手询问了起来。

  「营地发生什么事了?」

  「死…死人,到处都在死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朱利安大
人让我赶紧把这个东西带出来。」

  骑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从车厢里抱出一个扎好的麻袋放到了地上。马格
努斯心中一凛,也顾不得有非机密人员在场,赶忙俯下身子查看麻袋。蓬松柔软
的口袋依稀可以看出内容物的轮廓,商人稍稍将袋口微微敞开了些,于是里面的
「东西」就露出了端倪来。

  「……呼。」

  和料想的一样,麻袋里面是个瘦小的奴隶女孩。这个有着淡金色蓬松短发的
女孩被厚重的布条蒙住了双眼,双耳也被耳塞所封堵,安静地蜷缩在了窄小的麻
袋之中。心有担忧的马格努斯又抚摸奴隶女孩的耳朵作出确认,才终于长吁了一
口气。

  「还好还好。真是的,朱利安那个混账,这么重要的货物也不亲自运送……」

  只要这东西还在,奴隶营地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损失都没有关系。随手从口袋
里掏出两枚金币扔在骑手脚下,马格努斯紧张地思考起了接下来的行动。该先去
组织街区卫队花钱请他们去处理奴隶营地的骚乱吗?不,必须先把重要货物运送
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然而,他的思考被打断了。忙不迭弯腰把赏钱都捡起来的骑手又突然伸出手
来按住了商人的手腕,让马格努斯不快地皱起了眉。

  「你还有什么事?」

  他不认识这个陌生的精灵骑手。也就是说,这不是营地的骨干成员,只是个
可有可无的喽啰罢了。被这样的喽啰伸手拉住,商人理所当然地露出了不耐烦的
脸色。然而,那副面容很快就因为骑手的话语变得惊恐起来。

  「我看见了——刚刚那个麻袋里的东西,好像不是个普通奴隶。」

  「你在胡说些什么!放肆,快给我松——」

  「是个纯血的精灵女孩,对不对?」死死抓住马格努斯手腕的精灵骑手眼珠
满是血丝,「祭司大人和我说过,浅金发是某些高贵的领主家族的血脉象征。大
人,这可不是两枚金币就能让我闭嘴的东西——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可是会有
大麻烦的!」

  意识到对方已经明白了真相,不再出言否认的马格努斯流下了冷汗。他用眼
角余光瞥见管家已经偷偷离开去找前门的护卫,也配合着提出了条件。

  「那你要什么才能不把这种事说出去?」

  「……我要刚刚那个麻袋那么多的金币。」

  疯了!那都足够买下一座奴仆齐备的庄园了!只是眼见出现在外部的护卫开
始远远地利用马车遮蔽行踪靠近过来,商人便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你稍等一下,我进屋去拿……」

  「——不行!这样我可拿不到钱!」

  仿佛看破了商人心中的算计,骑手突然发力将马格努斯拽近,从腰间拔出短
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过来!」

  眼见主人被挟持,不敢轻举妄动的奴隶管家赶紧示意靠近过来的两个卫士停
步。而骑手也发现了准备从后偷袭的敌人,锁住商人的脖子转了一圈确认四周,
才说出了新的要求。

  「大人,我要你先和我走一趟。等拿到钱以后,我就离开圣都永远不回来,
这对我们两个都好,是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商人连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出。但眼见性命就在对方手上,他
也只能战栗着点了点头。一袋子金币虽然不少,要凑也不是凑不出来。而且——
商人的目光悄悄投向被骑手遗忘在墙角边的麻袋。只要这件货物还在,区区金银
很快就能赚回,但要是自己的命没了,要再多的钱都没有用啊。

  示意管家和护卫不要妄动,被胁迫着的马格努斯乖乖地被骑手用车厢里的绳
子绑了起来,丢进了马车当中。屁股被粗糙的车厢硌得生疼,他才想起来高喊。

  「喂!金币要怎么——」

  商人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塞进嘴里的布团打断。放置好人质的骑手坐上了驾
驶位,随后突然向着后门高声呼喊。

  「过来,诺娅!」

  仿佛是听见了呼叫,原本静静堆放在墙角的麻袋蠕动了起来。随即,本该被
束缚在其中的精灵女孩扔掉麻袋站了起来。她没有一丝犹豫,拔腿就向着马车奔
跑。

  女孩的动作并不流畅,瘦弱的身躯也并不像是经常运动的样子,只是她的意
志坚定无比,即使呼吸紊乱脸色苍白也没有停下脚步。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在场
的其他人根本无法作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骑手伸手一揽将精灵女孩抱上马车,
同时抽鞭策马扬尘而去。

***********************************

  当马车驶过足够长的距离,从圣都西北部驶回南部之后,从行动状态脱离的
伊比斯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倒不是说紧张。刚刚那种状况哪怕不用计谋,自己强行打倒护卫再把目标绑
走也不会有任何难度。但他已经养成了从不懈怠的习惯,一旦开始执行任务就绝
不会大意。不过,最终事情的进展还是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省下了不少麻烦。

  驾车逃离到了这个位置,再想穿过几个闹市区追上来可就难了。车厢里的人
质虽然已经醒悟过来,但他的挣扎也都是徒劳无功,不会产生任何变数。这样一
来,这件事就算是没有波澜地结束了。

  「查尔斯主人……」

  「别用那个称呼。」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让别人听见,我可就解释
不清了。等过会儿见到了战神大人,你就如实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他会为你主
持公道的。」

  「好的,查尔斯主……」

  发觉自己又说错话的精灵女孩诺娅怯生生地闭上了嘴,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
做错事情后的内疚神色。这幅模样确实相当惹人怜爱,但伊比斯只是稍稍心神动
摇了片刻,就又陷入了更矛盾的思考之中——究竟该不该把眼前的存在当成「女
孩」来对待呢?

  他回忆起了不久之前的遭遇。

  随着奴隶营地被狂暴的妮芙丝搅动起来陷入混乱,避开注意潜入最深处的宝
库就变得轻而易举。虽然那扇沉重的铁门有着挂锁作为保护,不过寻常结构的锁
芯对撬锁大师而言只是形同虚设。干掉门口的护卫溜进去之后,接近被隐藏起来
的「宝藏」就再无阻碍。

  「耳朵特别长的半精灵」这种说法只是双方心照不宣的自欺欺人:将种族界
限模糊的半精灵作为奴隶使用一向是微妙的灰色地带,配不上如此大费周章的防
护——但如果是纯正的精灵就不一样了。

  「库雷尼亚家的纨绔子弟比我想象的还要胆大啊……」

  被拘禁在铁门后的不仅是个精灵,还是个拥有高贵血统的年轻精灵女孩——
如此纯粹而毫无偏差的淡金发色可绝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体征,毫无瑕疵的细嫩
肌肤更是不事劳作的体现。此刻,这个蜷缩在角落的瘦小女孩受到的是最高规格
的拘束:不仅四肢都被铁链拴住固定,双目和双耳也被布条与耳塞所封堵。甚至
于,绑丝固定的口枷使得女孩想要说话也难以如愿,最多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
音。

  限制行动,限制感官,单独关押在无光而静谧的房间里。伊比斯知道这种调
教方式——使用最大程度的限制将被调教对象隔离在正常世界之外,使她被孤独
折磨得发疯。由于被拘束时没有太多体力消耗,喂食和排泄都可以让其他女奴隔
一段时间过来帮忙,只要禁止交流发生,就依旧能够维持封锁。这样,等到被调
教对象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之时,亲手为她解开束缚的客人就能轻松得到信任与
依赖。

  想必这就是为了那个库雷尼亚家族的贵人所准备的吧——没有丝毫犹豫,伊
比斯伸手为女孩摘下了眼罩、口枷与耳塞。眼罩之下果然是清澈无比的翠绿色眸
子,愈加验证了血统猜想的正确性:金发绿瞳,那是足以和老姐对等的高贵血脉,
即使要说是巧合,也显得过于不可思议。是里弥尔顿家族的成员,还是希斯塔克
家的孩子,亦或是来自其他古老血脉的传承?要想精确锁定身份,向本人询问应
该会更方便。

  似乎是许久没有见过光明,即便是来自岩壁的淡淡荧光,也不足以让这双恍
惚的翠眸聚焦。趁着她失神的片刻,伊比斯也好好欣赏了一番眼前女孩的美貌—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她至多也就十四五岁。尽管有些灰头土脸与营养不良,女
孩优秀的五官底子依旧没有蒙尘,稚嫩的眉眼中透着婉约与柔媚。即使并没有自
家女奴那般奇异惊艳,也是位相当清晰的小小美人了。

  「啊……啊啊…呜……」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孩终于发出了沙哑走调的嗓音。伊比斯解下水囊递到女
孩唇边,她却只是愣着没有接受。看来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喝水,而是太久没有说
话而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一能力。调整练习了几下后,她终于将支离破碎的音节拼
凑成了完整的语句。

  「您是……您一定就是罗萨卢卡主人了……您是来接诺娅的么,主人?」

  这简直是天籁般的嗓音,绵软中裹着浑然天成的胆怯与娇羞,几乎是瞬间就
能让倾听的另一方体会到名为诺娅的女孩那柔弱无害的性格。即使是伊比斯也没
能抵抗住这软乎乎的柔糯萌音,忍不住产生了想要听她多说两句的微妙期待。

  不过,青年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运气不错,镣铐的钥匙就放在房间另一头
的桌子上。伊比斯转身将其取来,三下五除二就为诺娅去除了拘束。获得了自由
的精灵女孩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扑上来抱住了青年,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
腔。

  「罗萨卢卡主人……诺娅已经等了您太久了……他们说,只有您来了诺娅才
可以离开这里……」

  我不是罗萨卢卡·库雷尼亚——伊比斯本来是打算直说的,但话到嘴边就变
了一番说辞。

  「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女奴么?」

  「是、是的——不是、不……诺娅是男生,应该叫做娈童……但您无论想接
受什么样的女奴侍奉,诺娅也都是会的……」

  哈?

  男生?

  「不、不过,您能把诺娅当做女奴来对待,诺娅真的非常高兴……」

  「停。你等一下。」

  伊比斯将缠在自己身上的诺娅放了下来,重新端详起了她的面容——男性精
灵与女性精灵之间的容貌界限往往模糊,但也总是有迹可循。可伊比斯来来回回
看了半天,也无法从这幅泫然欲泣的漂亮脸蛋上分辨出什么明显的男性特征。他
又将视线向下,喉结果然是也不存在的——虽然男性精灵和其他种族的男性相比
总是显得相对阴柔,但喉结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啊!

  冷静下来,说不定只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没长开,所以喉结才不明显,要再尝
试些别的验证方法才能得到结论。他又向着那一眼望不到起伏的贫瘠伸手——呦,
居然比妮芙丝稍微有料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仍然没有丰满到足以作为
判别的依据。

  「嗯~ 嗯啊……主人的手指……」

  被揉着胸的诺娅从唇齿间漏出了娇柔得怎么听都不像是男性能发出的可爱喘
息声。

  冷静一点,或许原因在于她发育得很迟,毕竟经受过训练的小男孩也不是不
能像女孩一样娇喘。为了寻找更多证据,伊比斯松开手,继续摸索起了诺娅的身
体。她的骨架特征也不明显,肩部和盆骨的尺寸大小都暧昧得模糊,使得要通过
体型来明确性别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无论反复观察几遍都只能得到唯一的答
案——判断不了。眼前的存在要说成是「体型娇小的男孩」还是「没发育完的女
孩」都不无道理。

  果然,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

  他伸手掀开了诺娅的布裙。

  「……」

  还真有。

  出现在诺娅下身的,并不是寻常女孩所该有的秘裂,而是更为畸形扭曲的东
西。那只是白白软软的一小根肉芽,简直无法称之为阴茎,而且其下方那原本寻
常男性都会有的两颗睾丸已经消失,只剩下了没有任何阴毛存在的光滑皮肤。

  「你下面是被阉过,还是天生就长成这样?」

  「从、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

  虽然拥有几个医师朋友,也从她们那里了解过一些罕见的病症与畸形,像这
样怪异的男根形状伊比斯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产生了动手捏一捏的念头。考虑
到偏题太久也不好,满足了些好奇心的青年将裙子放下,重新捡起了话题。

  「我只说一件事——我不是罗萨卢卡·库雷尼亚,只是个路过的无关者而已。
这处营地覆灭在即,外面已经没有看守了。你想不想就此逃出生天,获得自由?」

  「……诶?」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满脸震惊之色的诺娅愣在了原地。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取回意识,却是没有像伊比斯预想中那样欣喜若狂或惊惧战栗,只是用颤抖着
的声音发问。

  「您…您不是诺娅的主人么?——怎么可以这样!那诺娅不就没有主人了吗
……」

  ……重点不应该是获得自由么,和你有没有主人有什么关系啊。

  「也就是说,你要死心蹋地跟着那个罗萨卢卡喽?」

  虽然预演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铁门之后的被监禁者已经对库雷尼亚家
忠心耿耿」算是最麻烦的一种展开了。如果不能得到本人的协助,之后的计划毫
无疑问会失去意义。更何况,自己现在是以「查尔斯」的面容在示人,倘若计划
失败又被反咬一口坐实了对营地的袭击,对商会的影响就变得极为恶劣了。

  因此,伊比斯将目光落在了诺娅的脖颈上,等待着她能够决定自身生死的答
复。

  「……诺娅只是,一直听他们说罗萨卢卡会是诺娅的新主人。其实诺娅根本
没见过那个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的声音低沉而沮丧,随即突然
拔高了音调,泪汪汪地抬头仰视,「但是——但是那也没有关系!有着这种身体
的诺娅只是个被丢来丢去的废物,要是能有个主人收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先生,
您要是不嫌弃诺娅的话,就请成为诺娅的新主人,把诺娅领回家里去吧!」

  言辞陈恳、情真意切。即使明明身为高贵的纯血精灵,却仍然乞求着成为他
人的奴隶,甚至对这种境遇甘之如饴——伊比斯略显吃惊地看向眼前的「女孩」,
心里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道理始终是一样的。既然奴役精灵会被认为有罪,就不能因为贪图便宜而轻
易陷入风险。毕竟事物和人都会变化,即使面前这个软绵绵的精灵女孩此刻是真
心想要向自己认主,也不能一厢情愿认定她之后就不会变心。权衡利弊之后,伊
比斯决定先不刺激对方,可以姑且选择答应下来,之后再看情况决断。

  「我可以收留你。作为交换,你要去做一件事:之后你得站出来作为证人,
证明那个罗萨卢卡想要把你监禁起来——」

  「真的吗?谢谢主人!」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就已经再度激动地扑了上来。她根本就是听到有
人能成为主人之后高兴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把后半句话听进去嘛……有些无语的
伊比斯摇了摇头,不准备再浪费时间揣摩诺娅的古怪心思。当务之急是确认营地
里的状况,要是能把还没逃出去的营地管理者朱利安给抓住,人证就算是充足了。

  ……当然,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如愿就是了。倒霉的营地管理者遇上了某个异
常凶暴的猛兽,顷刻之间就失去了渺小的性命。为了确保之后的告发过程顺利,
接下来就理所当然是使用计谋将从属于欧顿家的商人诱拐绑架,也顺便测试了诺
娅本人的忠诚心。现在要做的,便只有把马车上的人质送到该送去的地方了。

  「诺娅。」

  「唉?有什么吩咐吗,查尔斯…先生?」

  「你来自于哪个家族?」

  听见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后,精灵女孩原本受宠若惊的神色突然僵硬起来。她
闪烁的碧眼显而易见地彰显了内心的动摇,糯糯的语气虽然依旧悦耳,其中蕴含
的不安也已藏匿不住。

  「那个……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唔,说的也是。忘了它吧。」

  反正两人大概率要分道扬镳,牵扯过深可不好。阿扎尔家族本就是推崇血统
层次论的领头羊,将这样一位拥有高贵血脉的年轻人带到他们眼前,之后的事情
应该就和自己无关了。

  他能明显感受到身边的诺娅已经放松了下来,想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
或许也是艰难的回忆。不再说话的伊比斯专心驾驭马车,集中注意力开始搜索道
路。

  拐过又一个弯后,约定的路口就出现在了远处,而那个显眼无比的存在瞬间
就被捕获进了视界。

  破损的女仆装上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空洞地注视着远处的妮芙丝只是如同
无机物一般矗立在哪里。她的身姿让四周的路人们不住侧目,但仍未有人敢于上
来搭讪这样一位满身血污的冰冷少女。妮芙丝也不在意四周形形色色的目光,只
是虚无而沉默地垂手站立着——直到没有任何减速意图的马车驶近,石像一般的
少女才猛地纵身一跃,敏捷地跳入了伊比斯张开的臂弯。

  「战神说他会在离斗兽场最近的关口那里等你。」

  离斗兽场最近的关口——那当然是阿扎尔家控制的绿墙入口了。早已对圣都
地图了然于心的伊比斯点了点头,挥鞭让马匹的速度进一步加快。看来交给她的
报信任务很顺利,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人物。虽然考虑过战神不在斗兽场的可能
性而给与了几个备用地点,并且做好了实在找不到目标的最坏打算,现在看来是
没必要用上备用方案了。

  马车驭位并不宽敞,一旁还挤着诺娅,伊比斯只好把妮芙丝抱在怀里,调整
姿势好让两人舒服一些。这样一来,少女那残留着血迹的冷漠脸庞就近在咫尺了。
她的眼神已经活过来了一些,转了两圈后便锁定在了面露艳羡之色的诺娅身上。

  「她是谁?」

  之前去回收大闹一场的妮芙丝时,远远地躲在后面的诺娅还没来得及与她碰
面,接下报信任务的白发少女就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洞窟。她全力奔跑的速度堪比
暴风,一瞬间就没有了影子,使得直到如今才初次遇见诺娅。

  「我从营地里带出来的证人。」

  龙女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伊比斯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如果这
姑娘真能露出争风吃醋的一面该多有趣啊!可惜,她的心思从来不会放在自己身
上,总是被各种不相干的陌生人装满……想到这里,青年越发坚定了想法——必
须要继续贯彻自己的调教方针,一定要扭转这姑娘的思想观念。

  不多时,那面隔绝着母树绿荫与平民所在区域的绿墙就出现在了眼前。飞驰
的马车缓缓减速,最终稳当地停在了红发精灵的面前。抱着龙女的伊比斯跃下马
车,来到红发精灵面前躬身行礼。

  「考尔提耶大人,我来是为了呈上诚意。」

  战神微微颔首,只是维持着威严的气场并没有说话。深知这就是亚神与凡人
相处的常态,保持谦恭姿态的伊比斯继续述说来意。

  「我破获了一起可恶的阴谋——库雷尼亚家族的二少爷,罗萨卢卡·库雷尼
亚,将他的魔爪伸向了精灵同胞,逼迫并奴役无辜的同族年轻人成为他的性奴。
我身边旁边的就是受害者诺娅,而且还有另一位证人在车厢中,正是帮罗萨卢卡
搜罗训练奴隶的商人马格努斯。」

  他重新跳上马车,将挣扎累了的人质提了下来。见到考尔提耶之后,心生恐
惧的商人不住颤抖了起来——他太清楚自己行为的性质了,更何况还落到了敌对
家族的手中,原本能够大事化小的错误被小题大作之后可是会要人命的!

  「我建议你识时务一些。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合作以外的选项么?来,告诉
战神大人你都在罗萨卢卡的指使下做了些什么!只有诚实供出幕后黑手,才能减
轻你的罪责!」

  伊比斯伸手拔下塞在马格努斯口中的布团,面如死灰的商人确实没有了更多
的挣扎,只是认命般地低下了头。

  「他说的可是真的?库雷尼亚家族在贩卖人口?」

  「……确实如此,战神大人。」商人点了点头,「罗萨卢卡·库雷尼亚喜好
漂亮的精灵男孩,就指派我去为他搜集……迄今为止已经有超过二十个男孩被我
调教好送给他了。因为货源都在圣都之外,挑选的目标也尽量是失去父母的孩子,
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听到「男孩」之后,即使是考尔提耶也忍不住瞥了诺娅一眼。毕竟如果不看
裙下的那根肉茎,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美丽少女会是个男性。

  「哼,你还是没把实话说全——这个纯血的精灵奴隶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商人留下了冷汗,「是我在偶然间买到的奇货,正要送给
罗萨卢卡……」

  「正要?你是说他对此毫不知情么?」

  「是…不、不是!」领悟了战神询问意图的马格努斯赶紧摇头,「罗萨卢卡
知道这件事!他听说了我这里有个不明身世的『金发碧眼的纯血精灵』,就暗示
……就张口向我索要,委托我调教好之后送过去!」

  「行了,细节等之后再说。」

  考尔提耶挥手,身边的卫士就挟着商人向墙内走去,看来是要把他保护进阿
扎尔家在内环的领地里去了。他转过身来看向伊比斯,目光中终于带上了几分赞
赏。

  「不错,查尔斯,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虽然不是很珍贵的宝物,却正是我
此刻急需的武器。」

  「只是偶然发现了这个被掩盖的秘密,以举手之劳将其揭露罢了。」青年依
旧保持了谦卑,「不过,为了清除抵抗,我也在奴隶营地里亲手杀死了不少挡路
的精灵看守,这都要算在红珊瑚商会头上了。」

  战神豪迈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无妨!你告诉他们,这都是阿扎尔在背后指使!要是库雷尼
亚想用这个理由来找商会的麻烦,就先得过我这一关!」

  言下之意自然不必多说。伊比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再度弯腰深躬——
背靠着最强势的精灵家族,红珊瑚商会的壮大就必然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然后,考尔提耶转向了一边的妮芙丝。

  「之前在斗兽场,你的这位女奴可是一登场就成为了全场焦点。这么个浑身
是血的小姑娘却像豹子一样敏捷地跃上了观众台的最高层,使得场内的表演也显
得黯然失色了——突入奴隶营地的时候,她也亲手杀掉了不少吧。」

  「正是如此。」

  其实全都是她杀的啦。

  考尔提耶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另一位在场者。身为战神的他倒是没
有对男女难辨的诺娅表示鄙夷,只是淡然地作出询问。

  「你叫诺娅,是么?」

  「啊…唉,是、是的……」

  被一位亚神亲自询问,自卑的精灵女孩胆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活像个受
惊的小兔子,又生怕自己的异样引起对面反感而低下头,这反而让本就娇小的体
型显得更为卑微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我……」

  这对诺娅而言是不愿提起的过去,她也明显犯了难,不知该不该对一位亚神
作出隐瞒。女孩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伊比斯,这才坚定勇气,下定决心吐露实情。

  「……我的全名是诺娅·希斯塔克,是希斯塔克主家家主长子的…私生子。」

  「原来如此,也是古老家族的传承者啊。」

  希斯塔克家族啊,还真是有些微妙的身世。得到了新信息的伊比斯暗自思忖,
又听见考尔提耶继续说道。

  「诺娅,之后你要作为证人指认库雷尼亚的恶行。方便起见,之后最好住进
内环的庄园。」

  也该如此。希斯塔克也是自恃血统的傲慢家族,和阿扎尔家族的关系不差。
即使是私生子,由战神来提供庇护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选择。那之后,她和自己
之间微妙而短暂的缘分就可以到此为止了。总不能因为毫无道理的主仆关系而拒
绝一位亚神吧!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的伊比斯正要同样发言帮衬,就听见诺娅说
出了意料之外的话语。

  「不。」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杏眼中满是不可动摇的果决,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
的预料。精灵女孩按住粗糙的布裙下摆,勇敢地直视了战神饶有兴趣的眼神,说
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我就想要和查尔斯……和查尔斯哥哥在一起。要作证的话,我也会过
来的,但是住在哪里,我想要自己选择!」

  这会惹怒考尔提耶么?伊比斯紧张地观察战神,发觉他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
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好吧。希斯塔克家族是没有成员住在圣都的异类,私生子的身份对你而言
或许也不方便。那就随你决定了,孩子。」

  考尔提耶又转向一旁的伊比斯,意味深长地出言提醒。

  「奴役其他精灵会被母树所不容,不过只是雇佣作为管家仆役就没有什么关
系。希望你也时刻牢记,不要铸成库雷尼亚那样的大错。」

  仆役与奴隶,听起来没有区别,实际上差异之处也微妙的有限。硬要说起来,
就是遮遮掩掩和明着来的不同了。没能把麻烦抛掉的伊比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表面上还是只能不动声色地点头。

  「我会铭记于心,把诺娅当做弟弟妹妹来对待的。」

***********************************

  与战神的会面结束之后,伊比斯便带着两位少女回到了位于虹彩广场的住所。

  对于如何处置诺娅,他还没有想好明确可行的方案。她的存在既然已经被战
神知晓,相关的顾虑也就多了起来——「查尔斯」面皮之下的真面目显然不能透
露,但也不能对她太过疏远,必须保持微妙的亲近态度。因此,他姑且向奴隶们
介绍了作为家中第三号人物的精灵女佣诺娅,就让又脏又累的两人先去泡个澡。

  归家途中,有关诺娅的情况也向妮芙丝做了解释。虽然她嘀咕了什么「性少
数者」之类的听不懂的话,神态上倒是看不出异色,也就不用担心她会对诺娅这
种异样的存在感到恐慌,可以放心地让两人共浴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得开始考
虑推演获得阿扎尔家青睐后的情势变化,为红珊瑚商会制定下一步的扩张计划了。

  深思熟虑会让时间流逝得格外迅速。等到伊比斯再度脱离沉思状态,就看见
出浴之后的诺娅抱着一件轻飘飘的连衣裙出现在了房间外。

  「那个…查尔斯主人,浴室门口的这些衣服是……」

  「是妮芙丝的衣服。她和你的身材差不多,你就先将就着穿一下。这些都是
最近买来以后没动过的,当做新衣穿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定做一些。」

  只是简单地说了理所当然的安排,诺娅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她没能控制住泪
水,豆大的泪珠啪塔啪塔地顺着女孩的眼角滴落,使精灵女孩秀丽的容颜染上了
凄美的色彩。

  「怎么了?」

  「呜……这还是、是诺娅第一次穿新衣服……就连从主人这里得到礼物也是
诺娅的第一次……诺娅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因为这种小事就喜极而泣,她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啊——如果这一切发
生在别的奴隶身上,那都不难理解典型的饱受虐待的展开,但有着尊贵姓氏的诺
娅即使身为私生子,也不该窘迫到连新衣服都没穿过。看来,这般不男不女的特
殊体质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啊。

  伊比斯走上前来,用手帕为诺娅擦去了脸上的泪花。像这样不用真正付出些
什么的温柔动作,对他来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手段了。

  「好了,不用再哭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新家。说起来,
我还没有给你安排单独的房间——」

  从各种方面考虑,让诺娅和其他奴隶一起挤在小房间里睡觉都是糟糕的安排。
只是伊比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噙着泪水的精灵女孩便扬声发出了请求。

  「请、请允许我今晚侍奉您,查尔斯主人!诺娅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也
只有这个才能作为报恩了!」

  说实话,这是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伊比斯虽然自认不热衷同性之爱,但
也不排斥玩一玩后门。而且,他实在没法把诺娅当作小男孩来看待。不仅仅是因
为她的体态容貌与以前所见的伪娘相比都要更像个真正的女孩子,这个血统高贵
的精灵后裔偏偏还把自己置于了最低贱的社会地位上,宁可作为奴隶也要寻求主
人的支配。这不就是寻求雄性庇护的雌性才会有的特质么?

  雄性与雌性,即使是正常的雄性与长出阴茎的雌性,能觅求的关系毫无疑问
也就只有一种了。

  「可以啊。」

  尝一尝绝色伪娘的味道应该也会是不错的体验。伊比斯伸手揽住诺娅的腰肢,
让仍然赤裸着的女孩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向卧室走去。双颊微红的诺娅也没有
再说话,只是害羞地把脑袋藏在青年的怀里。

  「诺娅这是初体验吗?」

  「不是……」

  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出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诺娅是自己跑出来的。但是,诺娅从来没有一个人到外面去过,所以
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来……后来,快要饿死的诺娅碰到了个好心的大叔,那天晚
上就……」她小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勉强维持了谄媚似的声线,「……各种各
样的遭遇的最后,诺娅就被卖到这里来了。您可以放心,诺娅的经验很丰富,不
会比真正的女孩子要差的。」

  伊比斯没有说话,只是抚摸了女孩的小脑袋作为安慰。一坐上柔软的床铺,
将手中新衣服丢到一边的诺娅就急切地凑近,想要帮青年解下腰带。伊比斯倒是
不想就这么进入正题,而是反过来把她推倒在了床上。

  「主人?」

  「我想再仔细地检查一下你的下半身。」

  「是…请、请便……」

  诺娅捂住了脸,将没有任何毛发的光溜溜下体完全暴露在了伊比斯面前。营
地里光线太暗看得模糊,此刻那小小软软的肉茎就变得形状清晰了起来。

  和正常男性相比,诺娅的这根肉棒不仅气势上完全被压倒,软塌塌地垂着,
就连颜色也是软弱可欺的乳白色。既然情势合适,伊比斯终于可以动手满足自己
的好奇心了。

  「又细又软,还没有阴囊。真是个完全没有气概的伪娘肉棒啊。」

  「呜咿!主、主人,那里很敏感的……咿呀——」

  只是捏住了这根可疑的肉棒,诺娅就仿佛像受到了剧烈刺激一般,绷起身子
发出悦耳的啼鸣。稍微触碰两下,敏感柔软的肉茎也坚挺了起来——但硬度和大
小仍然微末得可怜,怎么看都无法称之为正常的生殖器官。被不断触摸着重要的
私处,已经满脸红晕的诺娅只能无力地抬起右臂遮住眼睛,用纤弱的手指紧抓床
单,无谓地抵抗着不断袭来的刺激感。

  「主、主人……可以了么……呀啊啊~ 下面…诺娅的下面好胀……呜啊啊~ 」

  要说好不好玩,那是真的有趣。只要稍加撩拨,仰躺着任由施为的小伪娘就
会做出可爱的应激反应。同样被是戏耍,她和龙女的表现可不尽相同:总是羞于
面对自身欲望的妮芙丝,调戏的乐趣在于看着她一点点沉溺在欲望中变得坦率起
来。而诺娅的羞涩则来自于她本人怯懦胆小的性格,越是加重手法挑逗,女孩躲
在臂弯下的俏脸就愈发通红,扭动起来的娇躯也像是泥鳅一样,下意识地想要往
不存在的缝隙里藏。

  不过,伊比斯又怎么会放过她呢?他将指头按在这根包茎短棒顶端轻压转动,
继续向面红耳赤的诺娅说出不怀好意的话语。

  「诺娅试过像这样触摸下身吗?有尝试过自慰吗?」

  「呜…没有……诺娅没弄过前面……」

  「那现在呢?你觉得有什么感觉?」

  「啊~ 啊啊……痒痒的,好舒服……」

  作为受用的佐证,雪白肉茎的前端已经开始泌出了透明的粘液。这倒像是自
己在给她撸管一样——突然醒悟过来的伊比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行,这么搞
就有点像同性恋了,得换个姿势才行。他来到仰躺着的诺娅身边挪开她的手臂,
解开裤带将自己的肉棒甩出,搁在了女孩微微失神的脸蛋上。

  「会口交么,诺娅?」

  「嗯……会哦。」

  女孩出神地凝视了一会儿垂在咫尺的男根,便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将其扶住,
伸出香软小舌舔了上去。她确实没有说谎,侍奉的姿势与技巧都显然不是新手该
有的水平,无论是亲吻、吸吮还是舔舐的方式都很令人满意。

  「啾…啾咕……滋咻…滋咻……主人的肉棒…唔…好大……滋啾……是诺娅
见过最大的了……」

  虽然自身的肉棒状况相当遗憾,女孩对如何服务男人的肉棒却很有经验,能
够准确地刺激到各处的敏感点。只是她的小嘴相比于侍奉对象实在是容量不足,
即使铆足了劲也很难将其完全吞没,就只能用上双手来进行辅助。看着个头玲珑
的精灵女孩用小小的口舌与白嫩手掌帮助自己泄欲,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伊比斯也
感到了些许餍足。

  「真乖真乖。」

  虽然身材瘦弱个头矮小,女孩的发质倒是意外的好。如果说初见时妮芙丝那
没打理过白发像是未经修葺的杂乱鸟窝,诺娅的淡金短发就像绵羊的绒毛一样柔
软蓬松,轻松埋入的五指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捋过其间时的丝滑手感。靠在诺娅身
边的伊比斯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弯腰赐予姿态,心情舒畅地享受着身下女孩努力抬
起臻首来回吞吐的侍奉。

  「咻……滋溜…呼,呼啊……咻咕……啾咕……」

  尽力撑开浅粉色的唇瓣,女孩拼了命地将规格之外的巨物含入檀口吻吮,哪
怕姿势极不舒服也要将主人的快感放在第一位。她断断续续地吞吐着,不时还要
让沾满晶莹津液的肉棒稍稍抽离,抓住空隙吐气呼吸。和妮芙丝口交时认真且沉
浸的神情不同,浮现在诺娅脸上的则是毫无保留的讨好,更像是侍奉主人的奴隶
所该有的样子——甚至比那还要卑微,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抓住出现在眼前的稻草
一样,全心全意地吮吸着眼前的男根,以乞求主人的怜爱与保护。

  真是个扭曲的孩子。话说回来,不是这么扭曲的精灵女孩又怎么会对自己这
种人抱有期待呢?

  「滋咕…啾咕……哈啊…哈啊……」

  又舔又吸地服务了不知多久,本就虚弱的诺娅再也无法维持姿势,抬起的脑
袋无力地落回了床上。她喘息了两下,又想要勉强自己继续侍奉,却体力不足根
本支不起身子。眼见她如此辛苦,伊比斯就没有再强迫诺娅,主动垂下肉棒送入
女孩口中,松开精关将喷涌的精液赐给了她。

  射精是畅快的体验,但对承受精液的另一方就未必了。口腔瞬间被填满的诺
娅不舒服地咳嗽几声,秀气的细眉痛苦地皱了起来。但她没有抱怨或不满,很快
就把粘稠腥臭的液体都咽了下去,甚至主动伸出舌头将肉棒上上下下地舔干净,
才意犹未尽地深深呼气。

  「……明明是男孩,却喜欢上了精液的臭味,想要像个女孩子一样被爱……
诺娅肯定是个腐烂得无可救药的怪胎吧……」

  「不用这么自卑,世界上的怪人多得去了,谁知道其他人私底下又是怎么样
的呢?」并不感到介意的伊比斯真诚地出言安慰,「再说了,诺娅这么可爱,只
要好好打扮穿上漂亮裙子,和真正的女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哇…哇啊……」

  他的话语起到了极佳的效果。因为好意而害羞的诺娅只能下意识捂住脸,发
出细弱而不好意思的轻声娇喘。到了这一步,即使心里还有戒心,伊比斯也认定
眼前的精灵女孩暂时没有什么危害,便放心大胆地将她扶起,让诺娅坐在了自己
的怀中。

  刚刚检查下体的时候,他已经确认了女孩的菊门经受过一定程度的开发,边
缘一圈略微肿起的偏红肉环正是经常被硬物撑开进出的证明。此时,再用手指检
查了这小巧菊门的松紧度后,伊比斯确信了一件事——看起来娇小的诺娅确实有
潜力容纳自己的巨根,也就不用担心塞不进去的问题了。

  「诺娅的后面很干净的,最近没吃什么东西,刚刚泡澡的时候还特意洗过…
…」

  听起来就很诱人。不过伊比斯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停下手,等着越来越响的
脚步声靠近过来。敢在这时候打扰主人的兴致,整栋宅邸里也就只有一个家伙会
这么做了——片刻之后,急匆匆跑来的妮芙丝果然出现在了门口。

  她已经仔细地把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了,这或许就是同时入浴的两人洗浴用
时不一样的原因。在看见房内赤裸地靠在一起的两人后,龙女先是露出了震惊的
神色,随后隐怒着发出了诘问。

  「你是认真的吗?」

  「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放心,不会冷落你的,要是——」

  「我才不是在说这个!」妮芙丝厉声打断,「她可是未成年人!」

  「未成年?」

  一头雾水的伊比斯想了想,低头向怀中的当事人询问。

  「你几岁了,诺娅?」

  「嗯…四、四十二……」

  「虽然确实有些年轻,不过确实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代入精灵身
份的伊比斯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为了防止女奴继续作妖,他又向诺娅发问,「那
么,你愿意和我结合么?」

  「嗯!诺娅的存在意义就是帮主人泄欲!只有被主人宠幸了,诺娅才会感到
幸福!」

  这不对。这绝不是通往幸福的途径,应该有更值得追求的快乐来源——然而,
看着精灵女孩脸上流露出的真挚笑容,从内心深处感到悲哀的妮芙丝却无法出言
反驳。这是她真心的想法,是异常的过去经历与所见所闻结出的扭曲结晶,真的
能够通过三言两语就矫正过来么?

  少女将视线转向了面露微笑的伊比斯。

  「让我来代替她吧。如果只是用肛门来性交,我也是能够胜任的……」

  「听起来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呢。不过——我拒绝。」伊比斯冷笑一声,
「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恶人,而你是来恳求我放过诺娅的英雄一样。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奴,侍奉主人本就是应有之义。拿着这种事来讨价还价,你是
在把我当做傻子吗!」

  如果这姑娘是想要来争宠,那也不是不能丢下刚到手的玩具来疼爱她一整晚。
但既然她还是在执迷不悟,那就有必要给她点教训了。

  「你最近也太过放肆了,随意逆反主人,还经常连口头上的尊敬都懒得表演,
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是奴隶——从今天开始,你自己单独睡吧!」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眼前之事算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妮芙丝倒是意外地冷
静了下来,洗濯静思之后重归的理性再度占据了上风。仔细想想,半年的约定之
期不远了,如果能与这家伙疏离,被他扰乱的思绪应该能慢慢复归平静,到时候
想要干净利落地切断关系也会更方便。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了分居,答应下来就是
了。

  龙女不再出言劝告,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面前赤裸的色魔。

  「那么,我的新房间在哪?」

  「二楼楼梯边那个,你自己去收拾。对了——别忘了每天晚上先暖床再走。」

  看着妮芙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伊比斯花了些时间才收拾好心情,重新进入
了被打断前的亢奋状态。

  「继续吧。」

  「……好的,主人。」

  瑟缩在男人怀里的诺娅虽然有些想要探究两人之间古怪的相处方式,但过于
胆小的她还是没敢出声,只是用略带好奇的目光悄悄窥视身后男人的侧脸,并在
继续的信号发出后收回了心思,重新摆正姿势等待临幸。再度坚硬起来的肉棒粗
犷得可怕,仅仅是在女孩翘挺的嫩臀上轻轻摩擦,就让她浑身的肌肤开始升温。
一想到会被这么可怕的巨物插入体内,她就感到口内生津,心神不宁。

  「那个……主人,诺娅的里面有点干燥……」

  如果不做措施就被插进来的话,那样庞大的肉棒一定会把自己弄坏的吧!虽
然不是不愿意献身给主人,但果然还是希望有一次温馨的体验……诺娅心中滋生
的忐忑不安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就随着身后传来的温柔话语而烟消云散了。

  「不用担心,主人都会解决的。」

  男人的手掌抚摸上了诺娅的胸前,轻轻揉捏起了她柔软的乳丘,不时挑拨那
诱人的浅粉乳蒂。肌肤贴合处传来的灼热体温让女孩的意识变得暧昧起来,娇嫩
臀肉也忸怩着接纳了紧贴着的男性性器,欲罢不能地绵延了淫靡的蹭动节奏。亵
玩的淫戏持续了些许时间,直到确认了怀中的诺娅已经进入状态,伊比斯才恋恋
不舍地将肉棒从她那弹滑的小屁股上挪开,对准了已经缓缓启封的菊门。

  「呜……咕…咕厄……」

  尽管润滑用的橄榄油让插入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但诺娅还是难过地发出了嘶
哑的悲鸣。即使心怀怜爱,势不可挡的紫红色龟头仍然缓缓撑开了幽闭狭小的入
口,一点一点地侵入进了精灵女孩的肠道之中。不过须臾之间,原本紧密聚拢在
一起的菊纹就被强行突入的巨根所完全顶开,勉强扩张到了能够将其紧紧包裹的
夸张大小。早已力气全失的诺娅更是完全变成了依偎在男人身上的肉棒套子,昂
着脑袋拼命消化着涌入脑中的异质快感。

  「疼吗?」

  「呜……没、没有……主人…不用……在意诺娅……啊……请…请继续……」

  她不是第一次肛交了,但像这般极端的大小却还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打
算慢慢来的伊比斯也不想伤害怀中的女孩,只是经过调教的伪娘菊穴有着不一般
的风味,让他忍不住愈加深入。蠕动的肠肉虽然不如膣壁那么紧致粘人,可一旦
开始细细品味,就能体会到食髓知味的别样温暖。

  「啊啊……呼啊…哈啊啊……啊、啊啊!呼啊~ 哈…哈……」

  保持着一定的进攻节奏,托住女孩大腿的青年开始坚实地抽送起来。两人的
臀肉与腿根一次次地相撞发出淫靡的拍击轻响,而已经适应了体内异物的诺娅也
渐渐从交合之中获得了快感。交织在一起的欲望散发着令人微醺的暖意,让精灵
女孩完全忘却了自身的怪异,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全心全意沉浸在性行为的快乐
之中,发出黏腻缠绵的甜美魅音。

  「啊、啊呜……主人……呜哇哇——呀、呀啊~ 还、还要……啊…啊嗯!」

  她开始了索求。顶入肠道中的巨物带来了令人不适的饱胀感,但更多的是让
意识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强烈刺激。穴中的男根不断用沉稳的节奏锤击小鹿乱撞的
心房,而自己那畸形的肉茎更是轻浮地勃起,因为同步的快感而兴奋地泌出了更
多的粘液。到底是哪边才是本质的快乐呢?诺娅摇晃着快要被双重的愉悦弄疯了
的小脑袋,拼命寻找能够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稳固心神的锚点——她试图抓住身
后男人的胳膊,可那依旧无济于事,只能任由意识淹没在高潮的漩涡中。

  「啊~ 啊啊……好奇怪…哈啊、啊啊……主、主人……呀啊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媾的节奏已经变得激烈无比了呢?明明好像不久之前
还是温情脉脉的舒缓节拍,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狂风骤雨。但诺娅早已成为了
异质快感的俘虏,只是如柔弱的小兔子一般坐在男人的身上蹦蹦跳跳,过度受激
的肉茎更是已经不争气地去了好几次,随着身后仍在不断持续的冲撞而甩出一股
股稀疏的透明液体。

  「嗯…啊……到最里面去啦……哈啊~ 」

  即使不用再托住怀中女孩纤细的大腿进行辅助,她也已经开始主动扭腰侍奉
了起来。没有插入小穴时那样的噗嗤噗嗤的淋淋水声,也没有紧紧咬住不愿放松
的渴求膣肉,但诺娅干净湿暖的肠道还是奉献了足够的包容与温柔。只是看着呀
呀叫着的精灵女孩那因为快感而愈发迷乱的淫荡面容,充裕的满足感就足以让伊
比斯保持亢奋。

  每一次插入,女孩的身体就会剧烈颤抖起来,原本洁净的床单也被她不断射
出的伪娘汁液打湿。白白小小的幼茎与正在征伐的粗黑肉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愈发显得正在被抽插的诺娅是因为过于娇弱而本该如此。随着怀中的女孩一下下
地绷直那娇小雪白的身躯、又在缓过来之后继续反复沉腰抬起,伊比斯也渐渐产
生了些别的想法。

  诺娅……她的姓氏来自于另一个古老尊贵的家族。也就是说,她也是个本该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或少爷,如果没有这生来的缺陷,会是自己一辈子也碰不到的
上等人,甚至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统治万顷的领主……而这样高贵的存在,此
刻却像个最卑微的女奴一样坐在自己这肮脏下贱的人类怀中,用最下流的屁穴榨
取着低贱的奴隶种族的精液……一想到这里,某种直冲脑门的刺激感让伊比斯再
也忍耐不住,死死了抓住女孩弱不禁风的胳膊,抛弃初心开始全力冲刺。

  「呜,呜啊啊!啊啊…呀啊!慢、慢点……啊啊!咿呀啊,呜啊啊啊——」

  再也无法积蓄下去的洪流瞬间激喷而出,全数灌入了诺娅的肛门之中。绝叫
着的女孩两眼翻白,在这猛烈的一击之下再度失禁,甚至整个脊背都反弓了起来,
一抽一抽地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喘息的休憩时间,已
经陷入了某种妄想中的伊比斯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床上。随后,
他再度挺起虎腰,将射精之后反而愈发坚硬的肉棒杵入了滴着浓精的菊穴之中。

  「啊,啊呜呜——已,已经不行了……呜,呜啊~ 主人……哇啊啊啊——」

  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不近人情的巨根再度蛮横无比地抽送起来。那甚至比之
前几次都要剧烈,动作激烈地仿佛要将女孩娇嫩的身体撕成两半一样,摧毁着她
摇摇欲坠的意志。刚刚隐没于情爱绵绵之中的痛苦再度展露了獠牙,狠狠地刺穿
了精疲力竭的诺娅,使她不得不出言求饶。

  「主人……啊啊…慢一点……咿呀啊啊啊……求、求您……哈啊啊啊~ 」

  没有任何反应。沉默的男人只是死死箍着女孩的双腕,一下又一下地挺胯撞
击着她的桃尻。不断加速的肉棒几乎肏得粉腻肛肉都要外翻出来,强烈的感觉信
号让她像哭泣的天鹅一般高高昂起臻首,发出如泣如诉的哀鸣。

  是自己又一次所托非人了吗?难道他不是个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主人么?小
小的诺娅缩在男人的身下,被这坚实而健壮的身躯用暴力支配着、被动地献上了
痛苦的侍奉。不、不是的……主人明明是个温柔的男人,是个能对这样的自己伸
出手而不是歧视鄙夷的好人……所以…所以……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啊……啊啊~ 主人、主人在需要着诺娅……呜——诺娅会乖乖承受主人的
……呜啊…哈啊啊……」

  自己是被需要的。这不是主人在折磨自己,而是他在表达对自己的爱意。一
直以来,自己会被当成是垃圾扫地出门,就是因为没人需要自己这样的废物。而
这一次的主人却喜欢自己这样怪异的肉体,一点都没有什么嫌弃的神色……所以,
啊啊,自己被需要了,就因为主人而再一次获得了存在的意义。

  诺娅垂下脑袋,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终于想通了之后,那本该
存在的痛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没能够让主人兴奋而失职的惶恐。她拼命
从快要散架的身躯里挤出力气,将麻木了的臀部撅起抬高,好让身后男人的每一
下冲刺都能撞入身体的最深处。

  啪啪啪啪啪啪。

  「呼呜呜……哈啊~ 嗯、嗯…嗯嗯~ 诺娅要、要飞起来了……呜啊啊……」

  肉体相撞,浊液飞溅,娇喘啼吟。激烈的性交已经成为了肉欲的泥潭,让深
陷其中的两人完全忘记了时间。红肿的菊穴反复遭到侵犯、一股又一股的浓精不
断射入了女孩的体内。她已经忘却了理性,只是着了迷一般地沉溺在被主人抱住
的安心与温暖中,吐着舌头像只小小的雌兽一样,沦陷在性爱的快感边缘——直
到意识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最后一次高潮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了天边。


             二十七 差之毫厘

  再度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境已经变得截然不同了的半龙少女只是觉得烦
闷。

  明明是时隔数日以来的第一次放风,她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感到轻松自在了。
那天被命令分房睡觉之后,和那家伙的关系就变得僵硬了起来。部分原因是他变
得极其繁忙每日早出晚归,导致两人之间的有效交流近乎于零。另一方面,就是
他那不近人情的禁足令了。

  说是禁足令,表面上的说法倒是冠冕堂皇。「为了保护诺娅的安全,必须全
天留在家中待命」——这理由确实听不出缺陷。考虑到这位证人是取缔奴隶营地
的关键,实在不能丢下她一人跑到街上去,带着她出门抛头露面也绝无可能。只
是这样一来,成天宅在家里的自己就没法继续观察社会了。

  圣都宅地所有权考察,跨街区司法职能行使方式考察,这样的主题是增长见
识的好机会,能够帮助自己更加了解本地情况。但没法出门的话,就只能选择身
边触手可及的活动了。和宅邸里的奴隶们多聊聊、增加向鸦人赛斯提克学习当地
文字的课程频率、履行次要目标教导笨手笨脚的诺娅与女仆相关的工作内容——
名为诺娅的新同伴是个声线轻柔绵软的…性少数群体。不知是性器官发育异常还
是身患先天疾病,这位按照本人意愿该称之为女孩的精灵有着模棱两可的性别。
藉由与她交流,也算是一定程度上了解了当前时代下性少数群体所面临的困难。

  然而,仅仅如此还是无法缓解内心的焦虑。几天没有和帮派的混混们碰面,
不知他们能否抵制诱惑远离赌博呢?要说起来,这些性格粗鲁的年轻人们算是自
己在圣都为数不多的朋友了,除去伊比斯那家伙之外,能够交流倾诉的对象也只
有他们了。说不定,必要的时候还能向混混们寻求帮助——目前为止,自己在圣
都的行动便利很大程度上都是借助了伊比斯的身份背景。最坏的情况下,若是与
他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为了保证调查能够继续,去依靠这些新朋友也是个选择。

  正好,今日诺娅一大早就和伊比斯出了门,自己也算没有了继续禁足的必要,
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找帮派混混们沟通。可这种想法会不会太功利了一些呢?从
心底深处对自己行动产生怀疑的妮芙丝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只是因为派的上用场
才去联络感情,这样的做法真的能带来友情吗?

  她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中赶走。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

  几日前奴隶营地所发生的本该是骇人听闻的屠杀惨案,但此刻街道上的行人
们却并未表露出任何的异样态度,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中也都只有一如既往的欣赏
或好奇。自己的白发与龙尾本该是最显眼的杀人犯体征,可居民们的反应显然不
像是听说了相关的传闻……该说是自己运气好吗?还是说真相已经得到了掩盖?
虽然有点想向路人询问,但从那家伙那里答案才更有效率,这时候就不应该浪费
时间。

  不想多生事端的妮芙丝低下头,像往常一样无视了周围投来的暧昧视线快步
前进。虽然科克和波里尼那两个家伙总是四处闲逛,但位于废墟的基地是帮派成
员们固定刷新的集会场所,在那里待一会儿聊聊天就能很快得知血尾帮大部分成
员的去向了。事情应该会顺利得就像按照操作手册运行机器一样——按部就班地
到达目的地后,终于发现事态发展没有如愿的妮芙丝皱起了眉。

  没有人。

  之前几次过来的时候,这里最少也会有四五个混混在玩耍厮混。但今天的废
墟却太过安静了,只有一只路过的白猫快速窜过,本该在此的朋友们却不见身影。
是去哪里集体团建了么?那就要找周围的外环居民问一问混混们的新集会地点了
……踌躇之间,为事态发展不顺而感到些许不安的少女注意到了另一个有些眼熟
的身影也向着废墟靠近了过来。

  「您是……伽利托斯先生,对吗?我们应该有过一面之缘。」

  来者是之前在城外庄园遇见的聊天家之中的一员。这个衣着朴素却打理得干
净整洁的精灵肌肉男看起来面色严肃,听到打招呼的声音之后才注意到废墟中的
半龙少女,眉头舒展发出惊叹。

  「哦!是我们的数学家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自从上次的聚会之后,
为什么没再过来玩了?难得有一位美丽的妙龄少女参与,还是有不少智者想和你
多聊聊的。」

  上次自己只是随便展示了尺规作图十七等分圆的技巧,就毫无疑问地成为了
场中的焦点,之后稍微和那些壮硕的男人们分享了道德观,更是让他们陷入了激
烈的争吵之中。虽然那天的经历算得上是愉快,然而……追求这种单纯的快乐已
经是种奢侈了。慢悠悠地浪费一整天来让心情愉悦是要付出相对应的机会成本的
——这成本对于本地人而言或许不值一提,对拥有力量与可能性的自己就不一样
了。

  「我最近有些忙碌,等闲暇之后会来拜访的。」

  这大概听起来很像是不耐烦的托辞吧,不过妮芙丝也没有心思维持这只有一
面之缘的友谊了。倒是伽利托斯扶着下巴点了点头,意外地接受了这种随意的说
法。

  「看得出来,小姐你的样子确实有些焦虑——就算短命种的时光要更珍贵,
也不必这样勉强自己。」

  短命种——呵。龙女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称呼,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倾
听。

  「寿命确实会影响种族的节律:和其他短命种相比,长生的精灵们总是更悠
闲些。有时这种特质会被诟病为懒散不上心,但悠闲也意味着充分的休息,能够
在需要的时候爆发出力量来,而终日忙碌的短命种反而会过度消磨心力,显得疲
惫不堪死气沉沉。」

  难道不应该挑选控制变量的样本来观察么?说不定这种特质并非源于寿命,
而是精灵奴隶主的无所事事与各族奴隶们的拼命劳作所导致的差异……妮芙丝没
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只是轻轻点头礼貌地保持了意见。

  「或许吧。」

  两人在废墟据点的石凳上坐下。冰凉的触感让少女稍感不适,不过让她皱眉
的却是伽利托斯接下来的话语。

  「恕我直言,你显得很迷茫,妮芙丝小姐。你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不像是坚定
了目标后忙碌前行的长跑者,而更像是个失去了方向徒劳打转的旅人,这就更不
该盲目劳累跋涉了。」

  「……这可真是没道理的臆断,我的状态好得很……只是遇上了一点小烦恼
而已。」

  下意识掩盖保护自身是人之常情,没必要揪着这一点针锋相对,因此伽利托
斯也只是礼貌地回以微笑。

  「好吧。那么,是什么样的烦恼在困扰我们美丽智慧的小姐呢?」

  妮芙丝沉默了下来。

  是什么呢?是遇上了个危险的主人而心怀忧虑么?还是明明拥有暴力却不知
道该如何使用,又因为最近的失控而陷入踌躇么?不……最核心的问题显然只有
一个。

  「我觉得如今的世道并不正确。」半龙少女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也不知
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的智慧不足,看不到自己的行动会造成怎么样的长远影响,
也想象不出到达理想状态的路径,因此暂时只能『原地打转』,思考寻找如何拨
开笼罩道路的迷雾……」

  「我明白了。」精灵智者笑着摇了摇头,「妮芙丝小姐,这其实都是没必要
的烦恼。你既然觉得当下是错的,心中自然会有正确的图景。那么该如何做很简
单——照着这幅图景来行动就行了。过多的思考反而会干扰本心的选择,这时候
反而要相信善的直觉。」

  「直觉……靠着直觉鲁莽行动有时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吧。」少女对这番话并
不认同,「我所反对的并非一人一事,而是当下本身——然而,要做出长远而深
刻的改变,光靠心中的理想可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呢?既然当下是错误的,那就要展示何为正确。勇敢者举起旗
帜以身作则,民众们尽心跟随,这样改变很快就会到来了。」

  倘若勇敢者本身就不正确呢?那样岂不是反而会把人们带歪?妮芙丝暗自在
心里反驳。她早就隐约有了这样的感觉,自己某些一厢情愿的想法未必对本地的
社会有益。如果不能把握到正确的时代脉络,只是靠着愤世嫉俗来蛮干的话,无
疑会导致南辕北辙。

  「社会那么复杂,答案不会这样简单的。」

  「错了。」伽利托斯反驳道,「社会并不复杂。奴隶劳动,农民栽种,工匠
生产,在这之上是拥有美德、统帅指挥他们的领主与传达神谕的祭司。只要各司
其职,社会就会轻松地运转起来。」

  这就是分歧与代沟所在了。

  存在于农业社会的居民不会有对复杂系统的认知,因为农民本来就是自给自
足能够独自生存的存在。真要是照着伽利托斯的建议去让行动先于思考了,反过
来造成灾难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或者说不定农业社会的运行规律其实并不复
杂?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或许能得到启发,不过,也没必要在此达成什么共
识,是该转移话题了。

  「在精灵看来,这样的社会或许不错。不过我是个异族奴隶——你觉得奴隶
们会对如今的社会满足吗?」

  「当然……嗯……可能,大概会有意见吧。」

  要为了辩论而刻意扭曲论据,伽利托斯暂且还做不到这一点。他尴尬地沉吟
了一会儿,才重新斟酌好了将要出口的语句。

  「普通精灵对奴隶的看法无非就是两个方面:认同母树的传说,相信精灵的
源头来自果实而异族则是根须,因此有着天然的优越性;还有认为精灵这一种族
在智慧、能力与寿命上天生就优于其他种族,当然就有了奴役他们的理由。但依
我的观察来看,这种优越感其实并不正确……虽然种族之间在寿命上有着区别,
但那和智慧、美德与品行无关,而这些才是优秀与低劣的尺度。」

  他略过了有关母树的意见,而妮芙丝也能够理解这一做法。具体的缘由她姑
且听伊比斯说过——母树虽然是精灵们共同的信仰,但反对意见也并非不存在,
起码以「弗拉希纳斯支撑着天空」为起头的神话传说是肯定不实的。当然,公开
宣扬这种观点无异于在反对所有亚神,毫无疑问会带来危险。略微停顿过后,伽
利托斯便继续叙述起了他的想法。

  「我不会说精灵之外的种族生来沦为奴隶是差劲、活该,但我也不会像萨米
尔多那样激进。具体地说,奴隶服从主人应当像女人服从男人那样天经地义,因
为统治与支配是无疑的自然象征,就像狼咬死羊而鹿啃食草一样,头脑和胆识都
更优秀的主人应该指示浑浑噩噩的奴隶挥洒劳力。但灵魂的优劣也不该以种族区
分,而是要以行为作为考量:一个愚笨、怠惰的精灵显然会比一个正直、勤劳的
人类更像奴隶……当然,现在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奴隶与主人的角色是
个体的而非种族的,但使得个体成为奴隶的过程却来自于种族之间的战争,这就
会不可避免地导致错位。奴隶会爱戴仁慈的主人,可有着高贵气质的奴隶也自然
会对德不配位的精灵主人产生怨言……」

  就逻辑性而言,这番话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龙女实在不想听这些过时的
论调——她只觉得这番为奴隶制度辩护的理由实在可笑。所幸在少女开始烦躁之
前,絮絮叨叨的伽利托斯总算说完了对于主人与奴隶之间该有什么制度来规范行
为的看法,来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

  「……然而,从几十年前开始,圣都的气氛就变了。很久以前,几乎所有的
部族都因为捕获到大量奴隶而获得了充足的人力,领主们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在
意领民的想法,变得傲慢了起来。那时候,圣都就是穷人们的庇护所——亚珀塞
隆王曾经宣布,只要是来到母树下的精灵都是母树的孩子,不用向任何领主缴纳
税款,还可以像他的部族成员一样得到老练战士的指导。后来,虽然这位夭折的
王身死族灭,这份善政却得到了保留。圣都的居民们只需要向信奉的亚神供奉,
不用像其他地方的平民一样缴纳重税负担苦役。内环的各个家族曾有几次试图向
中环的富有居民们征收税负,却都由于居民抵制与家族间争端而以失败告终,最
后也只能靠着亚神的招牌或者影响本地行会帮派来间接获得收入。」

  铺垫了一大堆妮芙丝或了解或没听说过的旧事后,伽利托斯终于说到了重头
戏。

  「那段时间的圣都,正是充满美德的首善之地:有才能者不论身份都能施展
拳脚,哪怕是被贩卖来此的奴隶也能藉由勤劳智慧赢得尊敬。但,总有对此不满
的家伙,尤其是那些自诩高贵却被轻视的庸人,嫉恨富有的平民与奴隶,宣称该
用更激进的种族分类方法来规范居民们的行为——不仅仅是要有精灵与各族奴隶
的区分,精灵之间也要依据血脉分出优劣,好让尊贵的精灵们成为普通平民的表
率。」伽利托斯叹了口气,「这些家伙背后虽然有阿扎尔这种古老家族撑腰,以
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他们的声势却在一天天壮大。让我忧虑的是最
近的新变化——你听说过声名鹊起的红珊瑚商会吧?据可靠消息,它投靠了阿扎
尔家族,成为了战神考尔提耶的走狗。就在这几天里,红珊瑚商会开始收买圣都
外环的各个流氓团体,用商人的资源购买兵刃防具武装他们,加剧了外环街区之
间的冲突……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突然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名词,平静地旁听着的妮芙丝感到心头一颤。红珊瑚
商会,阿扎尔家……即使在圣都没住多久,对于各个家族之间的恩怨也不慎了解,
但前几日目睹的那家伙和战神的会面足以让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待到最后「流
氓团体」的事迹出来后,少女忍不住站起身来,发问的声调也上了一个台阶。

  「那些被武装起来的团体里,是不是有血尾帮?」

  伽利托斯点了点头。

  「我来此拜访正是因为此事。血尾帮的头领帕纳齐素来有着正直仗义的好名
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没有被收买过的他也成为了帮凶,因此想要前来询问。
只是看来时机并不巧,诺大一个帮派连一个人都不在……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已
经去和其他街区血拼了。」

  倘若这些消息都不假的话……自己禁足的这几天里,那家伙究竟在实施什么
阴谋诡计?妮芙丝咬着牙,心情也焦急了起来——必须尽快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必须尽快找到那些混混们,不能让他们牵扯进什么流血冲突中去。

***********************************

  圣都边自北向南流淌而过的河流,是被精灵们视作父亲河的蒂斯特纳河的支
流。过去,它滋养了母树弗拉希纳斯,现在,它则是与母树同名的圣都所依赖的
生命线,那养活了无数贫民的农神救济粮正是由船载着沿河而来。

  随着圣都规模的不断扩大,位于西北方的码头也渐渐成为了中环的突出部,
成为了一处繁华的场所。除了这座旧有的大码头,近些年来新来圣都外环的居民
们还在西南方搭建了另一个简陋的小码头——虽然显得寒酸而破烂,这处小码头
却是外环不可或缺的重要建筑,不仅带来了便利与机遇,也让一些不方便的货物
有了一个不那么正式的入口。凭借着这一优势,控制了小码头的帮派很快就变得
富裕起来,而为了守护这株摇钱树,这些已经役使奴隶来代替搬运工作的精灵工
人们并没有吃得满脑肠肥,仍然保持着强健的体魄与机敏的头脑。他们已经准备
好随时依靠体魄来保卫自己的财富,并且动用头脑私下攀上了库雷尼亚家族的高
枝,从而巩固了自己躺着发财的地位。

  然而此刻,码头边那座供奉父亲河的神庙里不断传来交叠的呻吟之声。往常
在此聚会的码头帮派成员们都已经成为了地砖上七躺八倒的尸体与伤员。他们被
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引以为傲的体魄在人数与装备的优势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就连那个手上有着两位数以上性命的帮派大头目,也被一位金发的青年用长刀轻
松杀死,成为了一滩不再凶悍的可悲肉块。

  从突袭中幸存下来的俘虏们畏惧地望着神庙中央那个外貌英俊的精灵青年。
他的衣着仪态看起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可就在不久之前的战斗中,就
是这个没有穿戴任何防具的家伙却成为了最可怕的噩梦,像狂暴的旋风一样挥舞
长刃切下无数的断肢与首级。外环虽然充斥着野蛮与暴力,却也有不成文的规则:
打架斗殴可以失手,却不能挥舞凶器肆意杀人,即使要对付麻烦人物也得偷偷处
理不留痕迹。否则,如果引来哪个多管闲事的亚神亲自下场被定性为杀人犯,免
不了会被抓到广场上当众处刑。但这个青年却完全不同:其他的袭击者还能看出
外环精灵的斗殴风格,只有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每一击都会在
对手身上留下足以致命的伤口。此刻,这个浑身是血的杀神却像是根本没过瘾一
样,丢下长刀发出了粗俗的挑衅。

  「你们这帮没种的卵蛋,怎么这么快就趴下了?来啊!我就空手站在这儿,
还有哪个不服的强者敢来挑战我?」

  当然不会有脑子发昏的挑战者出现,这时候还能够呼吸的,都是或丢下武器
明哲保身或被打倒失去战力的弱者。环视了一圈的青年见到没人应战,不由得感
到了些许意兴阑珊,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看起来还有战力的临时队友们——波里尼
当然不敢和这个刚刚大开杀戒的金发野兽对视,赶忙示弱地缩起了头。见到其他
混混们也都没有应声,意识到难得的见血机会到此为止的精灵青年只好轻蔑地啐
了一声,踢起长刀收入了鞘间。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感到浑身不适的波里尼揉了揉身上的硬皮甲——这件用
熟牛皮制成的防具刚刚抵挡了斜刺里袭来的一击穿刺,某种意义上也算救了自己
一命。只是硬化了的皮革穿在身上实在有些硌得难受,简直快要让人发汗出疹子。
不过有些同伴们就不是那么幸运了,即使同样穿着商人送来的甲胄,也难免会在
战斗中受伤。最倒霉的那个甚至脑门上挨了一下,已经倒在那里没有呼吸了——
早知道这件差事这么危险,他之前就应该多劝劝老大不要答应下来。

  血尾帮之前的街头斗殴都只是防卫性质的小打小闹,像这样主动出击与其他
帮派血战,实在是无法令人感到愉快的体验。回忆起刚刚的凶险之处,有不少同
伴也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看向那个青年外援的目光都是畏惧与害怕……当
然,也有几个激发了血性的家伙在,兴致勃勃地吹嘘着真刀实枪的斩获。

  ……真是够了,赶紧结束吧。

  他来到科克身边伸手揽住肩膀,这才脚步一软靠在了友人的身上。原本目不
转睛盯着神庙中央看着的科克吓了一跳,赶忙搀住了脱力的波里尼,吃力地发出
抱怨。

  「喂!你行不行啊!」

  「……很不行,恶心得想要吐出来。你扶我去那边坐一会。」

  「哦。」

  两个好朋友来到一旁的石质长凳边上坐了下来。几乎算是瘫痪了的波里尼大
口深呼吸了几下,才让不适感稍微减轻了些。他抬起头,注意到科克还在盯着金
发精灵看,只好拍拍肩膀让他转过头来。

  「看什么呢?」

  「没啊,没看什么。」

  那明明是羡慕与向往的眼神啊。这让波里尼感到更不舒服了些。他再度深呼
吸两下,才哆嗦着对友人发出了低声的劝告。

  「那个,叫威利斯的家伙,是个会当街杀人的危险人物。你别盯着他,要是
惹起注意就不好了。」

  「当街杀人?」

  「嗯。听说是和人起了争执,就拔出剑砍下了对方的脑袋——你可别学他,
你又不是阿扎尔家的少爷,杀了人可没有人来平事。」

  这下子,科克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再看向那个开始殴打虐待伤员俘虏的金
发青年。他伸手帮助因为穿戴皮甲而行动不便的波里尼取下腰间水袋,看他灌下
一大口后神情变得舒适了些,便忍不住向好友提出了问题。

  「你刚刚干掉了几个?」

  「零……大概吧,我没数。这帮家伙随身都带着短刀利刃,捅起人来也狠,
我光顾着躲闪了,连棍子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用长矛干掉一个。从腰间捅进去的,一下就把那家伙放倒了。」科克意
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威利斯大少爷起码干掉了十二个,还包括了对面的老大。
你看到他的招式动作了吗?」

  「没有。」波里尼不耐烦地摇头,「他就算打得再好,总没有妮芙丝那么厉
害吧!」

  「这不一样,妮芙丝可不是一般人。但这个少爷的技术我可能是学得来的。
你说,我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本事,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威风凛凛砍瓜切菜?」

  「在那之前,你会先被妮芙丝翻白眼的。她可是最讨厌这种事了。」

  提到了半龙少女的态度之后,科克眼中那渴望的火焰总算熄灭了不少。但他
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认同,忍不住低声继续抒发感想。

  「据说,阿扎尔家族的子弟都会得到战神大人的武技指导,不过有些幸运的
勇士也能获得这样的机会。假如,我是说假如哦,要是咱们中的谁能够得到威利
斯大少爷的青睐,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他一样的强者了?更进一步,将来向哪个
家族效忠后立下功劳被封赏了某片村镇成为领主也不是不可能……」

  「你就做你的美梦吧。」

  波里尼嘴上嘲笑着友人的白日梦,心中却隐隐觉得科克有些不一样了。要是
在以前,他会把这当成是正常的聊天打屁,但现在他总觉得这其中蕴含着朋友的
真心想法。或许是因为不久前的遭遇吧,被邀请去金罂粟嫖娼不光让科克告别了
处男生涯,还让他亲身体会到了圣都繁华的另一面。也许科克的变化就是这样才
发生的——还是说,上次和妮芙丝的谈话也对这份变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呢?

  波里尼没法确定。他实在是太累了,突袭码头的正经战斗对平时只习惯了斗
殴的混混而言负担还是过重——无论是能力上还是心理上。因此他只是呼呼地喘
着气,垂下头来不再胡思乱想。

  只不过,回荡在神庙里的惨叫声还是让他有些心烦。名为威利斯的年轻少爷
正无聊地开始拿俘虏们发泄情绪。他随意踢断伤员的腿骨,还掐着他们的脖子羞
辱这些已经投降的家伙,一边掌掴一边贬低穷人的战斗技术稀烂……尽管身边的
科克对这个少爷露出了崇敬的神色,波里尼总觉得威利斯精神有问题不好相处。
在场的血尾帮混混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只是远远看着这个阿扎尔家的年轻人折磨
着码头帮派的成员,看着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他就这样活活弄死。

  「请停手!」

  意料之外的女声让威利斯收回了拳头,将手中已经吓尿了的精灵伤员扔回地
上。他转过头,看见一位娇小的黑发女孩在另一位丑陋的精灵姑娘的搀扶下走进
了神庙。倘若发话的是个男人,他肯定会给打扰自己兴致的贱民一点颜色看看,
但既然是个柔弱的女人,动手动脚就有失风度了。因此,威利斯只是冷冷地哼了
一声,昂起头蔑视着这个突然来访的不速之客。

  「你在命令我吗?」

  「……并非如此。」

  即使目不视物,尼雅在卢娜的帮助下也很快理解了现场状况。她听说过面前
这个年轻人的传闻,也明白他的危险性,却还是镇定地躬身行礼出言劝诫。

  「只有核心的帮派成员才会涉及最危险的勾当。保险起见,还请留下足够的
活口,确保其中能有关键证人存在,等到甄别完成之后再施加惩戒吧,大少爷。」

  「哼——没有证人又怎么样?既然是阿扎尔家说的话,难道还会有人敢质疑
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踩断了脚边伤员的肋骨。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再继续施暴,
只是啐了一口便向着神庙外走去。擦肩而过之时,他倒是瞪了尼雅一眼,见到盲
人女孩并未露出任何反应后,才面色鄙夷地离开了。

  「证人是啥?」

  「你啊,连我们袭击这里的原因都忘了吗?」波里尼忍不住捂脸,「这个码
头在贩卖精灵奴隶,所谓的证人当然是能够提供相关证据的家伙了。」

  「精灵奴隶?」

  见到科克还是一副脑袋没有转过弯来的模样,波里尼已经完全无语了。不过,
这时尼雅和卢娜已经来到了面前,使他的心思回转了过来。

  「你们要是没事做的话,」尼雅淡淡地说道,「可以去打扫现场救治伤员。」

  「伤员?哦,亨利那家伙挂了……」波里尼努力地想让声音听起来乐观一点,
可他连惨笑都做不出来,「……多亏了这些防具,其他同伴都没怎么受伤,看来
是不需要我的照顾。」

  「还有别的伤员呢——大少爷留下的烂摊子,得由咱们来忙活收尾了。」

  「为什么要救码头帮的人啊?」一向没头脑的科克果然发问了,「咱们可是
刚和他们打了一场,亨利也死掉了,没找他们算账都不错了,怎么还要帮他们治
疗?」

  尼雅叹了口气。不过,见到波里尼的样子也有些疑惑,她还是选择了耐下心
来开始说明。

  「这次突袭的目的可不只是找出码头帮的罪证,那本来也没必要这么血腥。
我想,真正的原因要结合最近红珊瑚商会的动作一起看——或许是要在松散的外
环街区之间建立新的秩序。」尼雅整理着脑海中涌出的想法,慢条斯理地解释起
来,「这是内环的各个家族都曾经想要做的事,但他们各怀鬼胎,也未能形成过
合力。不过,最近几天红珊瑚商会突然拿出了一大笔钱收买武装了部分街区团体,
凭借着『调查走私同族奴隶案件』的借口与阿扎尔家族的支援,迅速用或突袭或
刺杀或收买的方式扫平了外环西南部的几个街区力量,形成了一整片连续的控制
区域。不过这应该就是极限了,反应过来的其他家族是不会让阿扎尔家族的力量
继续扩张的。这之后,外环应该仍然还是各个帮派的地盘,因为这是扎根在街区
自治的惯性上的力量,贸然将其清除是绝不可能的。譬如说,赶走码头帮由其他
人来接管码头也是无稽之谈,除非要把这一片区域的同乡精灵全部赶走,但那样
就是违背了古誓会引起反噬……因此,阿扎尔家接下来要做的应该也只是除去这
些帮派的骨干死硬派逼迫他们合作,那样咱们还是应该向码头帮示好才行。」

  「嗯……」

  「唔……」

  科克还是一头雾水,波里尼倒是看起来有些懂了。至于卢娜,则是一副完全
不在意这种事情的随意模样。尼雅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把话题切换到了自
己的来意上。

  「帕纳齐先生在哪儿?」

  「老大应该是去收拾另一边的码头帮成员……」科克向神庙外望去,「哦,
他在码头那里吹风呢。」

  尼雅和卢娜就这样离开了。波里尼也站起身来,按照尼雅的吩咐开始为躺在
地上的码头伤员们提供帮助。科克思索了一会儿,却没有选择跟上去帮忙。他想
起了战斗开始前威利斯说的那句「战利品都归你们」……对啊,应该要找一找有
什么战利品才行。

  神庙只是码头帮聚会的场所,他们的基地在旁边的大房子里,那里或许藏着
好东西。确认在场的人没有谁在看着自己,有些心虚的科克悄悄踩着静步,赶紧
朝着码头帮的基地小步赶去。

  不过,他还是来迟了。看起来,和老大一起的帮派成员刚刚结束了战斗,几
个革甲上还沾着血迹的同伴正在房子的一楼翻箱倒柜,见到科克跨进大门后,便
朝他发出了询问。

  「你来这做什么,科克?你不是在另一边么?」

  「我……我来找证人!」

  灵机一动想到借口,不愿再在一层多停留的科克猫着腰跑上了楼梯。二楼的
各个房间里也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他环视两圈,突然灵机一动,没有选择窜进哪
个房间搜刮,架起梯子就推开楼板爬上了阁楼。

  满是灰尘的阁楼又窄又暗,还堆满布袋和木箱。科克随手打开脚边的布袋,
只是看到了一袋子的木薯。再踢一脚木箱,传来了空容器的闷响声。似乎这里只
是保存杂物的地方,不像是藏着什么宝物的样子。这时候,他才开始为自己的选
择有些感到后悔起来。如果是波里尼在这里,应该能给出什么好建议……波里尼
咬了咬牙,决定使用最笨的方法——一点一点翻找过去。

  结果比他想象中要好。

  他先是在一堆杂物箱子的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全是镶嵌着宝石
的金银首饰,哪怕是没有珠宝知识的科克也能明白这些亮闪闪的战利品价值不菲。
他将这袋东西藏在怀里,继续着辛劳的挖宝行动,很快又在另一个角落里一块棺
材般的木箱里找到了第二件战利品——这是个虚弱的黑发小男孩,尖耳朵毫无疑
问彰显了精灵的身份。对于要怎么处理这件东西,科克却有些犯了难。

  这可能就是尼雅小姐说的证人,但该如何进行鉴别呢?干脆拿给她看一看吧。
思考的事情让聪明人做,自己只需要卖力气就行了。所幸这个小男孩并不重,单
手就能提在腋下。又找了两遍确认阁楼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之后,心满意
足的科克就拎着意识模糊的男孩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眼前正有另一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是那个叫做威利斯的金发青年。他正押着一个俘虏靠近过来,在看见自己夹
着的男孩后明显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科克也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他将刚刚
找到的精灵男孩捧了起来,变成了将其递出的姿势。这之后,他才想起来这时候
是应该要说些什么的场合。

  「威、威利斯少爷,这、这个是不是您要的……」

  「——哈哈哈哈!」

  金发精灵青年大笑着伸手将男孩接了过来。他仔细看了两眼,眼中明显闪烁
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这就是你的癖好吗,费尔南多!活该今日将这种把柄落在我手中!」他把
男孩扔给俘虏让他抗好,随后心情大好地看向了科克,「你很有心,小子!你叫
什么名字!」

  「我…我叫科克。」

  「你是个不错的平民小伙子,科克!」威利斯随手摘下小指上的银戒指扔了
过去,「这是你的奖赏!保持你的忠诚,阿扎尔家族从来不会亏待追随者!」

  科克慌忙接过戒指,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待到他终于摆脱包裹全身的飘飘
然感落回地面,刚刚还在的少爷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尽管以前并不是没有
被老大或尼雅小姐表扬过,但像今天这样亲口得到大人物的承认还是第一次。能
够被这样尊贵的人士记住名字,难道自己真的要走运了吗?

  之前战斗的疲劳仿佛一扫而空,初次杀人的兴奋也淹没在更大的喜悦里。拾
级而下的精灵青年只觉得自己的脚步仿佛不是踏在木板上,而是踩着蓬松的云朵
在向上攀登。不仅仅是触感变得微弱,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虚幻,就像是……像是
自己想象过的表白得到同意了那般的沉迷与陶醉。他就这样飘下了楼,无视同伴
们的呼喊来到了门口,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直呼名字的叫嚷声。

  「喂,科克,你在上面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没……没啥!」

  像是逃跑一般离开了码头帮的基地之后,怀中沉甸甸的小布袋将科克的意识
拉回了现实。他有些后悔刚刚居然下意识说了谎——为什么不告诉朋友们自己找
到了战利品呢?毕竟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独吞这些东西的打算啊!

  虽然红珊瑚商会许诺给老大的价格足以让他还清债务,但有了这袋财宝,他
肯定会变得更加轻松。再说了,得到了威利斯少爷的青睐的自己可是转了运,之
后的前途想必也一片光明,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老大也会为自己而感到高兴的吧!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掌中硌着肉的另一样东西。找了个拐角躲进去后,科克
松开手掌细看——那枚威利斯扔过来的银戒指朴实无比,唯一的花样只有上面刻
着的阿扎尔家族的纹章。该把它戴在手上吗?要是被误会成从战利品里拿出来的
可怎么办啊。心思难得缜密一回的科克小心地用手指撑开鞋子,把戒指藏进了里
面。

  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不过,假如自己真的从这袋东西里拿走一件,应该
也没有人会发现的吧。想法一旦产生,就不可避免地开始占据思考,科克小心地
掏出怀中的战利品,忍不住解开袋子清点了起来……既然是自己发现的,提前拿
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应该也没有关系……只要没人发现,自己得到的表扬也不会
少,对么?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进入金罂粟时听过的天价费用,终于忍不住从袋子里取出
了最小的一枚宝石戒指塞入了鞋里。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又拿出另一枚金戒指如
法炮制,才把剩下的项链首饰放回原位,小心地将袋口扎好。

  这可是自己找到的战利品!就算全部私吞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像这样只拿
走最不值钱的两件,不正是讲义气的证明吗!找到了理由的科克很快变得心安理
得了起来,仅有的一点愧疚感也很快淹没在重新交融在一起的快乐之中。之后就
该把这东西交给码头那里的老大了,说不定还能在卢娜面前出出风头呢!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拐角,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下一刻,这份满
足就出现了缺口——看见不远处快步跑近的白色身影后,科克的心脏便突然跃动
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二十八 漩涡               

  与数日未曾见面的妮芙丝相遇,本该是件令人激动的事,然而刚刚做了亏心
事的科克却有些慌了神。他才说服自己相信提前取走战利品中的一份是理所应当,
可一旦站在了这位神情清冷的白发少女面前,被她用锐利的湛蓝瞳孔直视,被掩
盖起来的心虚感也会不由自主地钻出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科克?」

  询问只不过是变相的打招呼,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在心中了。飘散在空气中的
血腥味足以让嗅觉并不十分灵敏的龙女也能察觉到异样,本该忙碌热闹的码头更
是冷清异常,临街的屋门都紧闭着,只剩下了数个躺倒在血泊中的死伤者淹没在
若有若无的呻吟里。显然,之前伽利托斯所说的帮派火并确有其事,自己也并没
有能够赶上阻止……少女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低落了下来。

  「嗯……给码头帮一点颜色看看。」

  「也就是说,还是打架斗殴喽。」

  事实上,这样的流血冲突性质可要比单纯的打架斗殴恶劣得多。对此心知肚
明的妮芙丝还是下意识地叹了气,像个埋怨子女不争气的老妈子一样表达着不满
——和事态的严重程度无关,这是她和混混们平时的相处态度:通过表露出微妙
的态度差别,就能间接矫正他们的行事风格。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那种
气氛,便收敛表情保持了沉默。

  科克也不敢说些什么,小心地揣测着少女的真实想法。他盯着她,她却在观
察码头和倒在路边的伤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已经是相当不礼貌的怠慢态度了,
但科克却没有感到任何被冒犯的不快,视线完全被龙女所吸引——他的目光无法
从少女姣好的面容上移开,心跳也随着她的摇头叹气而剧烈起来。

  帮派里的伙伴们总是觉得这位气质特殊的龙姑娘难以接近,科克当然也赞同
这种看法。她的举手投足无一不散发出与外环贫民窟格格不入的气息,哪怕混混
们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僵硬的冲突,少女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对混混身上脏污
的反感以及市井作风的不赞许也让伙伴们感到隔阂。他们不敢惹怒或疏远这个力
气恐怖的可怕女孩,和她的互动交流中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会像帮派成员平
时相处那样投入太多热情,算是回应她看似主动结交却实际上划清界限保有余地
的清冷态度。

  然而,科克偏偏觉得这样的妮芙丝有股莫名的魅力。无论是偶尔蹙起的弯眉,
还是平静淡然的容颜,她就像泥尘中遗世独立的冰棱之花般惹人注目。想要和她
说话,想要被她在意,想要靠近过去与她亲近——尽管找不到话题的科克无法开
口,尴尬的气氛也让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被针扎,沉默终究还是被精灵青年主动
打破了。

  「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连个消息也没有——是不是最近在忙?」

  「嗯……算是吧。」

  没有回转脑袋的简单回应过于敷衍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龙女收好思绪,转过
头来直视科克有些躲闪的目光。

  「是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我这几天不在圣都,不是在有意躲着你们。」

  明明如实说出真话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谎言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呢?
妮芙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是因为社会性得到了成长,
学会功利性地修饰话语来引导至自己期望的后果了吗?见到相信了这番说辞的科
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愈发感到难过的龙女心情更加低落了。

  ……不,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在这里叙旧纠缠也不会有进展,最重要
的还是把握住现状——要介入事态的话,在这里和底层混混应酬是没有任何效果
的,必须去找帕纳齐……

  在她出声询问之前,重新恢复信心的科克突然发出了邀请。

  「一会儿会有个宴会,你来不来参加?」

  「宴会?」下意识将要抬高声调,妮芙丝顿了一下,小心地把尖锐的锋芒藏
好,「……不了,我有事。」

  她无意参加这种战斗结束之后的庆祝活动。上一次会同意,是因为那场斗殴
是正当的防卫,和当下的局面截然不同。只是这样的拒绝毕竟会带有疏远的意味,
即使是科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因为这否定的态度而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但不久之前
的褒奖让他的心态稍微发生了变化,此刻便从委屈之中孕育出了轻微的怒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了错事?」

  「虽然我恐怕没资格这么指责……」想到不久之前自己造成的杀戮比之更甚,
犹豫了片刻的妮芙丝还是点了点头,「但我认为确实如此,这不是健康的生存方
式。」

  军事被垄断的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廉价的暴力对于平民们仍然是触手可得
的谋生技能。虽然知道不能指望混混们会有别的一技之长可以倚靠,龙女还是不
愿意看到他们走上这条道路。

  「是红珊瑚商会雇佣你们来这里对付别的帮派的吧。他们许诺的报酬是金钱
么?如果你们实在缺钱的话,我也会来想办法帮忙。」

  如果是因为手头拮据而接受了雇佣,那就应该帮助混混们取得收入。少女明
白那可能需要的金钱数目显然和作为奴隶的自身无关,不过她有私藏起来的财富
——那是深埋在脑海里的无数知识,虽然大多琐碎而未经整理,却是拥有着超越
性的力量。只是几个呼吸间,她就已经想到了几样可能会带来利润的商品。虽然
具体的技术路线还需要动手测试才能确定,这些实现难度并不高的物品一旦成功
投入生产,肯定能帮助血尾帮摆脱困境。

  不过,这样会不会造成反方向的不平等呢?之后也有必要权衡技术扩散或技
术垄断的可能性与利弊,确保这些进步能够使大部分人收益……无端烦恼了一会
儿尚且过远的念头,再度回过神来的妮芙丝才注意到了面前精灵青年的神情有些
不对劲。

  「这不光是钱的事。」

  「那是什么?」

  「是……应该…是机会。」不善言辞的科克绞尽脑汁地想到了能够将自己想
法具体形容的语句,磕磕巴巴地叙述起来,「这、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次不
光是商会,其实是绿墙里面的上等人的委托。那……那可是阿扎尔,我们这种人
一般是绝对没机会去结识的……万一走运的话,说不定就能向上爬……」

  「向上爬,很重要吗?」

  面红耳赤的尽心解释,得到的却只是女孩轻描淡写的质疑,感到被轻蔑了的
科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气急败坏似的高声反驳。

  「难道不重要吗!如果有机会离开的话,谁会愿意住在外环啊!要是能够摆
脱外来者的身份更加靠近母树,搬到更里面的地方去的话,就不用一群人睡在屋
顶破了的房子里了!也不用累死累活地赚生活费,还不用被中环的有钱人瞧不起
……」

  对于外环的居民来说,想要往圣都中环搬去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并不是说有
什么门槛存在,但仅仅是购置房产的钱财就超出他们的能力,往往只有那些控制
了一片街区的帮派才会有这样的财力。血尾帮虽然也攒过一笔钱,却因为帮众们
的赌博而都亏损了个精光,现在几乎是倾家荡产的状态了。

  科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决心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问心无愧——举起满
是珠宝金银的钱袋,他向面前的女孩展示这些宝贝,抬高音量大声解释。

  「这些,都是他们藏起来的东西——肯定是些不干净的钱财,就算拿走也没
关系,算不上是偷抢!」

  「唔……」

  听着精灵青年的正当宣言,望向这堆光彩炫目的财宝,少女的眼神中却没有
任何贪慕的神色,只有一丝……怜悯。上交战利品明明是很讲义气的行为,为什
么在她眼里又变得不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吗?科克的声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些气
愤。

  「钱有什么不对!」过重的语气只有这一小句,随即变成了恳求一般的低声
下气的解释,「这不是我的钱,都是帮派的财产。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妮芙丝叹了口气,露出了柔和的表情,「不,我
不是说……我的意思是,我『理解』你这样做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批评的意思。
但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表扬……那我也做不到。」

  理解和认同并不等同。但如果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帮助混混们改变现状,
那么反对就会变成过度的苛责。少女并不喜欢道德说教,也能够理解社会价值在
局部最优面前的脆弱,但她的底线还不允许对这样的行为发表正面看法。也许真
的要从根本上帮助混混们远离这种生活……眼前的局面还没有头绪,妮芙丝的心
中又有了更长远的烦恼。但她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缓和的话语重新给予了某人勇
气——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踏前一步。

  「妮芙丝……」精灵青年喊出了少女所被给予的名字,「要是我和老大去说,
让他多分我一份的话——我就可以去求你的主人,把你买下来了。如果你愿意的
话,我甚至可以去花钱去求取亚神赐下予你自由身份的证明……你想要自由,愿
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勇敢地伸出手,拉住了少女柔软的小手。妮芙丝看起来有些震惊,而且,
并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或是将手甩开。一股自豪感从心底涌出,让科克感到头晕
目眩起来——难道自己的愿望真的要实现了吗?他轻轻捏了两下,掌中柔弱无骨
的纤细小手嫩滑得仿佛能从掌缝间溜走,温热的触感让他只觉得置身于朦胧的幻
梦……但,下一刻,耳边方才柔和的声调变得尖锐而冰冷了起来。

  「我不需要。」

  「……什么?」

  「我不需要……」龙女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了些语气,「不需要你自作多
情的好意。我所追求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我想要自由,那早就是伸手可
得的东西了。」

  又是半真半假的谎言。被困在这个女奴的身份中的自己固然有自愿的理由,
受到那家伙的觊觎与强迫也是重要原因,所谓伸手可得的自由更还只是不着边际
的幻影。然而,对提议的无动于衷却不是作假,她还没有天真到听不出这里面更
深一层的情愫,因而毫不犹豫地给予了拒绝。

  「可是——」

  害怕少女从自己面前溜走的科克将手用力捏紧,心脏也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她还没有把手抽开,是不是说明还有转机呢?重新燃起希望的混混鼓足了尽,红
着脸直白地再度发问。

  「我喜欢你……」

  「我对你没有想法。」

  「那、那……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啊?」

  沉默并不是被直球表白后的震惊所致,而是思索如何将剧目闭幕的长考。
「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方便帮助观察社会的朋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你
相爱的想法」,这样诚实的拒绝能够说出口吗?足够让他打消心思吗?既然已经
堆砌谎言将对话引导到这一步了,果然还是要按照预案那样推进下去。

  「我不可能和你发展成那种关系。」妮芙丝咬住冷漠的声线答复道,「我把
你认为是朋友,而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难道你还会暗地里对我手淫么?恶心,
真可耻!」

  被喜爱的女孩所鄙夷,这比任何平淡直接的拒绝方式都要有效。脸色惨白的
科克浑身颤抖,几乎都要站立不稳。是被污蔑的话说中了,还是受到侮辱之后感
到愤怒呢?少女只能看着眼前的精灵青年颤动双唇,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此情形,龙女便继续出言追击。

  「我一直爱慕着主人大人,所以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侍奉他。」只不过接
下来半年约定到期就要准备跑路了,「你为什么不照照镜子,想想自己有什么能
够比得上他呢?是毫无智慧的莽撞大脑,还是空空如也的干净口袋呢?」

  这已经不能算是数落缺点,几乎是在人身攻击了。听完这一番话的科克已经
面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只是依靠着紧握的手掌作为支撑才不至于
倒下。于是她在最后又冷冷地补上了一句话。

  「你握够了没有?」

  妮芙丝毫无迷惘地甩开科克,轻轻挥手把他下意识再度伸出抓握的手掌拍了
回去。

  啪!

  哪怕已经竭尽全力挽留,掌中的温暖终是干脆利落地离去,甚至留下无情的
巴掌作为被轻薄的回击。愣在原地的科克只觉得手背吃痛,传入耳中的话语更是
让他心脏绞紧,无法呼吸。他痛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
女的背影离去——直至最后也没能看见她回心转意的奇迹发生。

***********************************

  真是恶心。

  她捂住肚子,拼命抑制着胃部抽搐的痛苦。并非吃坏肚子或是遭到了殴打,
只是心情特别难过,所以腹部开始痉挛罢了——这或许是人类半身所遗留的生物
特性,在龙类的知识库中未见记载。只是即使不知原因为何,还有比肉体上的疼
痛所更难过的悔恨之情刺痛着大脑——刚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年轻气盛的男孩会对异性产生性幻想,这是极其正常的事。但这份朦胧的情
绪若是被爱慕之人硬生生地撕扯开来丢在面前,侮辱之中所余下的就只有钻心的
痛苦了吧。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自己,真是恶毒得令人作呕。

  他一点错也没有,但两人从根本上就不适合。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都是
毫无疑问的加害者——抱着功利的心情开始这段关系,明知会被爱慕也不明确划
清界限,最终还有用如此恶心的方式伤害无辜的朋友……一切都是因为没有在最
开始就用坚决的态度斩断幻想,明明只是在利用他,偏偏心怀侥幸而温柔以待,
期望暧昧的气氛不会被捅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但是……即使自厌之情已经满溢而出,前进的脚步也不能停下。

  就算排除了自己的主观想法,考虑到那家伙不会让自己从掌心溜走,答应提
议的客观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况且,如果让那家伙知道了科克对自己的情
感,最坏情况下会让他对这个无辜的精灵青年产生敌意。将女性视作物品的奴隶
主会如何对付只是贫民的财产觊觎者?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尽管那家伙多次声明
允许自己放纵肉欲滥交,真要面临这种情感上的抉择与偏向,谁知道他会不会微
笑着心生歹意呢?所以,为了科克本人着想,必须用最为坚决果断的方式斩断他
的念头,任何产生转机的幻想都不能给他留下。

  考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以后也可以逐渐和血尾帮切断联系。自己终究是
个外人,与其忍耐着混混们的恶习强行无视观念分歧去与他们打交道,逐渐疏远
至陌路算是最好的落幕了。原本打算去找帕纳齐的计划也要作出更改,换成更激
进一些的行动:去直面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和那家伙对峙拿到想要的情报。

  那家伙——名为伊比斯的,藏身在精灵社会中的人类异类,也是将自己一步
步引诱到这种地步的祸首。虽然日常中与他相处的时光平心而论还算惬意,但那
家伙也会做出令人不快的乱来举动。他的性格毫无疑问极端自私恶劣,只不过暂
时还看不出社会危害性,所以两人才能相安无事。但这次不一样,驱使帮派攻伐
的行为无异于杀人,绝不能再对其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腹中的绞痛稍稍减轻了些。少女咬紧牙,某种急迫的焦虑感开始
占据思考,迫使大脑无视不适感运转起来……尽管迄今为止自己面对他时都是处
于下风,但并不意味着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假身份下的真实面容正是那家伙的破
绽所在。可这个破绽具体要如何利用呢……目前实在想不出来妥善的处理方式…


  踌躇与迷茫间,宅院的大门不知不觉就出现在了眼前。

***********************************

  「啊……妮芙丝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见到捂着肚子的白发少女出现在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诺娅吓了一跳,赶忙
扔下扫把过来搀扶。少女却没有回应她的好意,只是摇了摇头发出意味不明的自
语声。

  「不要紧,我没有生病……不,可能还是有点要紧的……算了,这不重要。
你能不能帮我拿点水来?」

  「我这就去!」

  瘦弱的精灵女孩没有犹豫,快步跑向了后厨。少倾,她就迈着摇摇晃晃的脚
步吃力地抱着一桶水回到了客厅,来到了坐在楼梯边的妮芙丝身旁。少女已经没
有捂着肚子了,原本紧绷的严肃的表情也已经换成了礼貌的浅笑,向着诺娅点了
点头。

  随后,她接过木桶,咕噜咕噜地豪饮起来。

  「呼……哈……渴死我了。」

  诺娅已经不会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奇怪了。

  尽管对这个长了尾巴的古怪女孩的第一印象是可爱,在见识过她单手搬动柜
子的力量与上蹿下跳追赶飞出厨房的公鸡的活跃后,名为妮芙丝的少女在诺娅眼
中的形象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过,有一点她是能够肯定的——这位妮芙丝小姐也是个不会在意自己体质
的好人。初次见面的那一日,她在浴池里见到自己下身的异常后也没有露出任何
好奇以外的情绪,之后的相处中更是完全没有对性别错乱的自己感到介意。以前
在家里时受尽了歧视,没想到来到圣都之后就遇到了不止一个像主人一样的好心
人,真是幸运女神垂怜。

  「没事吧,妮芙丝姐姐?」

  「没事……坐一会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喝饱了水还是短暂的休憩有了效果,白发少女看起来恢复了精神。
她摇晃脑袋左右扫视了两圈,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古怪。

  「其他人呢?前厅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打扫?」

  「他们都在后面吃午饭……」

  现在确实该是午饭的时间了。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找不出头绪的
妮芙丝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诺娅询问真正重要的问题。

  「伊比斯现在在哪里?」

  「那个……主人现在还没有回来。作证没花多少时间,但他让我先回家,好
像是还有事要办……」

  听到少女对主人直呼其名,诺娅也觉得诧异了起来。尽管这位好心的姐姐表
面会对主人恭敬,私下里倒是不怎么使用敬称来代指主人。之前自己认为那是两
人之间超越主奴的亲近表现……难道是弄错了吗?

  她小心地窥探龙女的侧脸,从那精致的容颜上看出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该不
会要吵架了吧——诺娅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那个…姐姐是有什么烦恼吗?」

  她小心翼翼地出言试探,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有些平日看似温和的
人,发起怒来会有相当可怖的另一面,这点诺娅再清楚也不过了。

  「烦恼…唔……」

  少女踌躇了一会儿,稍稍收拾了心情之后才再度开口。

  「应该说察觉到了自己的性格缺陷吧。对犯了错误的朋友过于严厉,面对温
柔的混蛋时的态度又太过软弱——这是不是太过…唔……太过窝里横了呢?」

  「这个……」

  「就算初衷是希望朋友变好,也很容易让他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对吧?」
妮芙丝再度叹气,「朋友之间也会有意见分歧。可要是这种分歧实在太大又怎么
样呢?是要继续一意孤行把想法强加到他们头上,还是应该干脆结束这般不适合
的友谊呢?」

  诺娅没法给出什么建议。

  要说的话,她之前的人生太过乏善可陈,实在无法对友谊这种奢侈品作出评
判。既然不存在经验,剩下的也就只有「正确」的劝告了。

  「妮芙丝姐姐应该珍惜朋友啊。虽然会吵架,只要坦诚地把想法传达过去,
为朋友着想的心意是肯定能够得到理解的……」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鼓励,诺娅。」少女当然听得出这份鼓励背后的
空洞无物,因此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切换话题,「说起来,你以前是……
住在某个大家族里的,对吧?我有点想了解一下……」

  她的话还未说完,伪装出的礼貌性笑容突然消退——随着青年的身影出现在
门口,两人的谈话理所当然地中断了。严肃的神情重新浮现在妮芙丝脸上,而察
觉了这一点的诺娅则是第一时间按住长裙站起身来,向着步入大厅的伊比斯行礼。

  「主人!我……」

  「别紧张。你们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我有事情找你。」

  背后,半龙少女淡漠的话语打断了诺娅对于该如何解释现状的思考。她已经
站起身来,冷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紧了青年。事态在一瞬之间发展到了诺娅无法
理解的程度,使她宕机在了当场,只是在原地无助地啊啊惊叫着,成为了针锋相
对的两人间的旁观者。

  「到我房间里去说好了。」伊比斯看起来并没有对这感到意外,「这里不是
说话的场所。」

  「……好。」

  妮芙丝微微颔首,没有像女奴该做的那样等待主人先行,而是管自己先一步
上了楼梯。青年对此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迈开脚步跟
了上去——经过诺娅身边时,他才像是刚刚想起了这位小观众一样,对她下达了
指令。

  「你把门关好,回自己房间里去。其他奴隶虽然不会乱跑,保险起见你也去
通知他们一声,不要跑到楼上来。」

  他们之间果然不是寻常的主奴关系啊。这几日一直萦绕在诺娅心头的疑问终
于得到了确认,让她看向青年的目光复杂了起来。不过,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短暂
好奇心很快就被胆小所覆盖,驱使着精灵女孩小跑起来开始执行命令。

***********************************

  「你脸色真难看。要喝茶吗?」

  「……不用。」

  见到讨好的招呼只换来妮芙丝的冷脸相对,伊比斯对于谈话的性质算是有所
预感了。他关好房门,慢悠悠地踱步到窗边拉好木窗板,随后保持微笑来到了女
奴面前——不,接下来的对话中,她的身份可就不是自己的女奴了,可不能再摆
出放松警惕的随意态度。

  「那么,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准备和我说些什么?」

  「你揣测人心的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来猜一猜呢?」

  很好。不像平时那么正经而是用这种讥讽的语句作为起头,这样的态度显然
不是商讨而是问罪了。稍稍沉吟片刻,青年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也就是说,你上午无视禁足令出门去了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守规矩的性
格,可不会趁主人不在偷跑。」

  最后半句并非失算的懊恼,而是乘隙而入冲淡气氛的戏谑。内环各大家族的
月度会议其实并不隆重,很多时候甚至都会因为没什么议题而变成闲聊谈天的场
合,不过即使是这样一般也会持续上大半天,因此出门之前自己早就有了这姑娘
会溜出门去的心理准备。只是今日会议持续到一半就不欢而散,提前回来的自己
还以为平时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的妮芙丝是乖乖在家里休息了半日,却没想到她也
是外出归来。

  「……」

  让气氛轻松起来的话术没有起到效果。也就是说,她对外面的现状也算知道
得差不多了。伊比斯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放弃了缓和氛围的尝试。

  「你知道吗,事态一点点偏离掌控的感觉特别烦人——本来半年的时间就不
长,再加上老姐意料之外地托付了任务,我原本准备的调教计划一直被搁置。光
是最近几天,我就一直在参加宴会,拜访阿扎尔家族的成员们,都没有时间和你
增进感情。再加上今天这档子事儿,原本一切顺利的好心情都不剩下多少了。」
他摇了摇头,「行吧,就和你想的一样,是我收买了外环的那些帮派,命令他们
主动扩张地盘。然后呢?」

  讥讽的表情从少女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蕴含了愤怒的冰冷。她咬着牙,
抑制住情绪波动挤出了诘问。

  「你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扯下水?」

  「什么?」

  「别装傻!我问,你为什么要牵扯到我的朋友!你在引诱他们堕落!」

  「为什么?因为血尾帮方便又好用,雇佣起来的价格也便宜。」无视龙女锐
利的目光,伊比斯毫不在意地解释道,「再说,这些混混们迟早有一天总会像你
说的那样堕落,,他们能在污秽横行的外环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本就不正常。帕纳
齐确实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甚至没有像其他帮派那样不择底线地参与娼妓之类
的行当,凭空少了一大笔收入。只不过,这种逆流而为的行动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整个帮派并不都会像他一样甘于贫困,最终还是会向金钱和权力低头的。」

  就逻辑而言,这样的推断似乎没有矛盾,作为佐证的论据也不像是无端捏造。
平时经常和混混们在一起的妮芙丝自然能够感受到,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一方面恶
习并不严重,一方面也总是显得经济拮据。然而,此刻她也没法完全相信这番推
论,只能将这段话作为可疑证言处理。

  冷却大脑,换个方向重新思考。以这家伙的立场上看,能够带来利益的行动
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反对意见与道德批判而终止的。这点本该是对话的基础与共识,
刚刚却被自己遗忘在了脑后……那就是之前本该被压制下去的盛怒在干扰思考。
现在真正要做的是确认这家伙的态度——他选中血尾帮的理由真的这么纯粹吗?

  「你在利用血尾帮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和他们的交情也考虑进去了?」

  自己是外来者,而这家伙是本地的野心家,不存在什么能够成立的效忠关系。
倘若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否,那么天平上这家伙存在的危害性就必须判定得增大
——自己的调查活动一定会产生和当地人的羁绊,而这家伙要是会为了惹怒自己
而刻意为恶,那么之前相安无事的约定就必须作废。极端情况下,如果天平上危
害性的这一侧触底,就必须考虑像之前杀死奴隶营地中的精灵那样刺杀这个混蛋
……为此现在开始就应该进行伪装。

  紧张的想法从龙女的脑海中闪过,让她感到手心开始微微发汗。而伊比斯则
是一如既往地态度随意,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一般诚恳地做出回
答。

  「你在想什么呢?雇佣血尾帮,无非就是三个简单的理由而已。」青年伸出
三根手指,「首先,他们刚刚欠了一大笔钱,因此在报酬上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
地。虽然从各方面看没怎么做过脏活的混混们作为打手的质量比不上其他帮派分
子,考虑到价格便宜的因素,实际上性价比相当不错;其次,他们是真的没有任
何后台,所以雇佣起来不用有什么顾虑,是极其省心的选择。最后呢,就是和你
有关了——这些行动实际上是阿扎尔家的意志,实际上也是与这个强势家族结交
的机会。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选中了血尾帮,作为对混混们的提携。这明明是
在为你的朋友考虑,你怎么又来怨我呢?」

  「你——!」愤怒的情绪再度涌上了少女的脑门,「你这是什么混账理由!
让他们去进行帮派争斗、去杀人,却说是为了他们好!」

  「不然呢?难道不是你在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对这些没机会向上爬的外环穷
鬼是有害的吗?混混们都没有不愿意,现在就只剩你的反对声音最大了。」

  「就算他们被利诱了,我作为朋友也应该——」

  「哦,朋友——!」伊比斯夸张地拖了个长音,「难道不是居高临下自诩拯
救者的老妈子,一厢情愿地让看见曙光的地底人接受想法放弃奋斗吗?」

  他没有就这样在嘲讽完一句之后停止,而是继续对着气得胸膛起伏的妮芙丝
扬声说道。

  「朋友之间会分享情绪,会产生共鸣,会出于义愤而一同行动。但你又是怎
么对待混混们的呢?难道不是你拉着他们跑来跑去,还强迫他们按照你的要求来
改变生活习惯吗?除了麻烦他们陪你过家家以外,你有帮助过这些『朋友』们改
善现状吗?」

  这其实是相当不讲道理的指责。眼前的女孩只是个小小的女奴,以社会身份
而言算是个什么谋生手段都没有的寄居在自己家的闲人,按常理来说就不能指望
她能让外环的数十个混混们变得富裕起来,就必要性而言也没有责任这么做。不
过,考虑到她多管闲事的性格以及经常无端陷入悲悯之中的思考方式,这样的攻
讦说不定正好。

  青年的想法没有错。哪怕已经因为愤慨而气喘吁吁,咬着下唇的半龙少女仍
然拼命抑制住了快要爆发的情绪。倘若是无凭无据的声讨刁难,大可以直接回以
嘲讽之笑,然而此刻她的踌躇犹豫就愈发证明了这番言论戳中了少女的痛处。事
已至此,他便继续出声追击。

  「为什么不早点认清现状呢?你和那些混混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隔阂,根本
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会畏惧你、讨好你,或者恋慕你,唯独不会对你产生你想要
的那种友谊——你自己对此不也清楚得很吗?谁会愿意结交一个从不袒露自己又
总是要求别人规训别人的刻薄异性呢?」

  「闭嘴!」

  少女终于没能忍耐住,爆发出急不可耐的呵斥声。伊比斯乖乖地闭上嘴没再
说话,投来的眼神中却依旧满是讥讽之色。深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妮芙丝没有
再出声反驳或解释,只是在无言的沉默中思索起来。

  他说的并非不无道理。然而……这没有意义,自己和混混们的关系究竟如何
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来改变局面。深呼吸结束后,少女面向青年,
咬住沉稳的声线提出了要求。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放过?你还没明白吗?这可不是我在刁难他们。」伊比斯笑嘻嘻地答道,
「实话说吧,你要是想终止合作,找我可没有用——还记得吗,之前帕纳齐被欧
顿家族说服来与赌场作对,筹码之一就是治疗盲人的方法。实际上,打从一开始
就是在哄骗帕纳齐的费尔南多可没有能力治疗一个生下来就是盲眼的姑娘。不过,
和欧顿家族比起来,拥有复数位亚神的阿扎尔家的底蕴几乎深不见底,这点帕纳
齐自然也能想到……」

  码头突袭的背后是红珊瑚商会的支援,而红珊瑚商会的背后有阿扎尔家在撑
腰……也就是说,这件事的本质是双方都能满足需要的公平交易。

  「也就是说,只有劝阻帕纳齐回心转意才能取消合约,对吗?」

  「没错,商会在这其中只是个中间人罢了。」

  「……我明白了。那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

  暂时停战。既然在这里得不到解决方案,就没必要继续下去和这家伙撕破脸。

  这个时代真的会有治疗先天性失明的技术吗?恐怕医疗水平连确认原因是基
因缺陷、发育异常还是神经疾病的能力都没有吧。但是,仅仅如此是无法说服帕
纳齐的……究竟要如何扭转血尾帮这边的意愿呢?陷入苦恼之前,意识到自己并
非独处而对话也还没结束的龙女收回思绪,盯住了面前一脸轻松的青年。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

  关于之前科克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这家伙知道。为了不让帮派继续卷入这
样的暴力事件里,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和帕纳齐打交道,那就还不能立刻切断和混
混们的联系。还有可能从这家伙身上下手解除合约吗?比如,依靠那个之前拜访
过的他的医生朋友给尼雅治疗……锁着眉头的妮芙丝正在考虑其他的解决方案,
又听到了青年下达的命令。

  「我下午要去商会一趟——你也跟过来。」

  「为什么?」

  「还需要为什么吗?」

  确实不用理由。这样的行动还在之前的约定范围之内,不需要提出什么异议。
再说,这也是个了解这家伙的商会的机会。想明白了的妮芙丝便点头应允,却接
着又听到了让她皱眉的新命令。

  「去之间,你去地下室一趟,把几样玩具拿上。」

  「……哈?」

  「我不是带你过去办事的,而是要办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奴啊,准备连侍奉
主人的本职工作都丢掉么?」

  「……遵命,主人。」

  这确实是自己的工作,要推脱也没有理由。往好处想,侍奉任务肯定用不了
一下午的时间,总会有空闲时间让自己四处乱逛。不过,倒还有个最坏的情况—
—要是这家伙命令自己招待客人怎么办?要一边进行性行为一边考察学习本地的
商业应酬文化吗?

  心里一边吐槽着,少女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像平时一样对着青年点点
头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也变得能够接受了,算是迄今
为止的经历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吗?还是自己的神经比想象中要粗壮呢?她在
心中自嘲着,向着名为地下室实际上是地牢的通道走去。

***********************************

  尽管身为红珊瑚商会会长的女奴,这还是妮芙丝第一次来到商会的会馆。这
座三层高的建筑有着涂红的厚重砖墙与相对狭小的窗户,沉重的墙与墩柱虽然让
它显得坚实可靠,对于建筑空间的挤压也显而易见,不禁让站在前方向内张望的
龙女感到有些不适——和各种电影与CG里气派的「古代奇观」比起来,眼前这
封闭逼仄的粗糙建筑大概才是符合生产力的真相。

  「怎么样,气派吧?」

  除了明快的色调之外,实在是找不出赞扬这栋建筑的话语……或许应该称赞
它看起来很结实?心知自己的审美和常识与本地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保持礼貌的妮芙丝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挤出了些发自内心的吐槽。

  「看来本地的工程师们需要精进一下结构力学。」

  「……什么?你是指里面不必要的石柱太多了吗?唔,确实室内空间太狭窄
了些……」

  少女警惕地闭上了嘴。做出吐槽而在这家伙眼里变得显眼并不是什么明智的
行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契约到期之后分道扬镳,就不该再增长这家伙占有
自己的欲望。逞口舌之快只能获得无聊的优越感,反而会让自己的境地变得更加
危险。

  「这么说,你对建筑设计也很有心得喽?」

  「我一窍不通。」

  「说谎。」

  倒也不全是谎言。了解过建筑史、精通力学、材料学和拥有成熟的建筑设计
能力之间毕竟还差了一大截的实践锻炼。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义
了,闭上嘴的妮芙丝不再出声。所幸伊比斯也丧失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致,迈步走
入了商会。

  明明是白天,商会里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几对看起来像是员工与商人
的精灵在交谈。这是不是正常情况呢?经验的缺乏让龙女没法通过商业繁荣程度
来对面前的情景做出判断,只好抱着怀疑跟在了伊比斯身后。

  「有客人在三楼等你,会长。」

  「哦,是谁?」

  「是伊莱尼亚女士。」

  「知道了,你忙去吧。」

  伊比斯点了点头,让上前汇报的员工退下,思索片刻后转过身来。

  「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来访了,」他皱起眉对妮芙丝说道,「你先自己找些乐
子打发时间,一会儿我再下楼来找你。」

  商会这种工作集会的场所是找乐子的地方吗?心里默默吐槽的妮芙丝目视着
青年匆忙上楼离开,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处境——如果只是要用身穿女仆
裙装的姿态去与陌生的精灵员工接触的话,并没有什么麻烦之处。但自己还抱着
装满了情趣物品的布袋……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会社死的啊。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正好有机会,就赶紧行动起来开始打探商会情报
吧。

  少女下定决心,将布袋拧两圈打了个结提在手中,环顾四周后向着一位坐在
角落的员工走去——另一边,悄声来到三楼的伊比斯推开门,也看到了端坐在客
席上的少妇身影。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伊比斯并没有感到太过讶异。事实上,除去最开
始的会面,伊莱尼亚又来了商会两次,而且每次都会在顶楼与自己独处。虽然无
非就是关于投资的正事或是闲聊,但言语之外的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一个
被丈夫冷落的年轻妻子,憧憬着什么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他静步来到伊莱尼亚身后,突然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少妇惊叫了一声,
转过身来看清背后的来者,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猫,怎么走路连声儿都没有呢。」

  「水晶项链很漂亮哦,伊莱尼亚。」

  青年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伊莱尼亚雪白脖颈上的镂空金链。比起金属的冰
冷,细腻如绸缎般的肌肤更是在指尖留下了令人遐想的温暖触感,而被轻抚着的
伊莱尼亚也只是喘息着,享受着这旖旎的小动作。

  「像这样艳丽深沉的紫水晶,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单独打制成戒指就足以引
人注目了。要收集这么十二颗品相上佳的宝石串成项链,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金
钱了……这才配得上你的美貌呢。」

  「嗯,因为这是我的嫁妆嘛。」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让女人戴上出嫁时的首饰来与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
幽会呢?伊比斯明智地没有开启话题,假装无事发生一般闭上了嘴。他能够察觉
到伊莱尼亚确实是因为不满足于独居而来寻找自己排解寂寞,但她所寻求的关系
究竟是想要到哪一步呢?

  青年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来到伊莱尼亚对面落座。这位年轻的少妇并没有因
为刚刚那暧昧的举动而失态,仿佛那只是个极为寻常的见面招呼。她稍稍拢了拢
鬓角的发丝,像是友人般发出了抱怨。

  「查尔斯,你这儿怎么连个仆人都没有呢?难道你平时端茶倒水都要自己来
吗?」

  那是因为自己为人清廉——才怪。这可不是个好回答,清廉不是主人的美德,
只有那些泥腿子平民才会看重勤劳。作为天生的上等人,被人服侍可是理所应当
的事,这里胡乱应答只会让「查尔斯」跌份。

  「我并不缺乏忠实可靠的仆人。」其实挺缺乏的,「不过,我更喜欢独自待
着。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时候,要是有个仆人在眼前四处走动,注意力就很难集中
了——不是我自夸,我有着卓绝的感知力,但这就让我很难忽略那些蝼蚁一样的
便宜奴隶,忍不住会观察他们拼命保持静止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囧样。所以,我就
干脆让他们都别到第三层来,省得我心烦。」

  这理由倒不是瞎说的。如果是远处许多动静混合成的轻微而嘈杂的背景噪声,
往往会被忽略而不会打扰思考。但要是换成房间角落的奴仆就不一样了——除非
他们能够像雕塑一样不动也不呼吸,不然自己全神贯注的思绪就很容易被奴仆们
有意无意的小动作打断。

  伊莱尼亚倒是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奴隶很烦人吗?我却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这样养尊处优的精灵贵妇可从来都只是把奴隶当做物品来看待,
自然早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据说有些精灵大小姐可以泰然自若地在男性奴隶的
面前更衣,有些地方的领主夫妇还会让奴隶医生旁观行房,让他给出更易怀孕的
体位建议……心里嘀咕着的伊比斯微笑着点点头,换上了一副更加温柔的语气。

  「再说了,这可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可不能有别的家伙来打扰。」

  伊莱尼亚的脸颊微微发红,却并没有出言纠正这容易令人想歪的说辞。她眨
了眨眼,像是想要得到表扬一般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话。

  「这回我来,是听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传闻——迪卡普里奥家的女儿似乎来
到圣都了呢。虽然查尔斯先生你见多识广,对于特伊米纳地区的事应该不清楚吧。」

  「哦,她是个有名的人吗?迪卡普里奥我知道,是个古老的姓氏,不过这个
家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成员来圣都定居了,因此圣都这里没什么相关的流言,我
对其也是知之甚少。」

  经常过来找自己的伊莱尼亚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够说话来排解寂寞,但自己也
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行情报收集或开拓视野。她是特伊米纳地区领主的女儿,那
是以山脉以南的半岛为主体,还包括了数个岛屿的偏僻地方。自己还没有去过那
里,因此对于特伊米纳地区的了解仅限于打探来的传言,通过伊莱尼亚这位本地
人更能了解到有用或有趣的情报,为此在建立学识广博的人设同时在特定的领域
上装蠢,就能引诱她主动把知道的都卖弄出来。

  「迪卡普里奥家族的领地边界和我家的就隔了两座山——但他们可不是什么
好邻居,总是仗着家族势力大欺负人。」说到这里,伊莱尼亚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就是我说的那个姑娘,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对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耳环,但那原本
应该是我的财产——那座红宝石矿两百年多前明明是我家的领土,却被迪卡普里
奥家用一大片沼泽边的烂地换了去,连我的小叔叔也被他们害死了。他们总是这
样傲慢,非要拿走所有的好东西,就连舞会上的风头也全被那个贪吃的胖妞抢走
……」

  「那还真是霸道。」

  那还挺正常的,领主们选择抢劫对象的时候总是会先从弱小的邻居开始。很
久以前不同部族的精灵们还会联合起来掠夺土地奴隶,而现在失去了敌人的他们
也就只能对彼此下手了。之前数个派系的十几个亚神牵头的对叛乱奴隶们的讨伐
或许是最后一次领主之间的大规模协作,那之后像这样的窝里斗也只会愈演愈烈。

  「是呢!不过,迪卡普里奥家近几十年可终于开始倒霉了!他们主家的继承
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意外,最后就只剩下梅奈丽莎那个胖妞一根独苗喽。就连那
个该死的领主,也只是棵命不久矣的枯木了。」

  明明早就已经知晓了这个情报,伊比斯还是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
己恰巧见过这个话题的主人公一面,但那只是短短半日的相处,对于她本人仍然
不甚了解,最后还让猎物从手中溜走。本以为这短暂的偶遇就此终结,却没想到
今天能在意外的场合再度听到这个名字。

  「唔唔,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古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前来圣都的原因是什
么呢?」

  「我也不清楚。很奇怪,她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来圣都的,身边连个服侍的仆
人都没有,我也只是在街上偶然遇到过了她一次,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明
明迪卡普里奥家在这里没有亲属,她还能住到哪里去呢?」伊莱尼亚皱起了眉,
「要是能收买侍从的话,弄清她的来意就没什么困难了。」

  这还不简单吗?对于面临绝嗣的领主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对领土虎视眈眈
的远房亲戚了,为此爆发战争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但如果能找个强大家族的后
代甚至长子联姻,就能够避免剩下的独女被吃绝户了。看来,有个幸运儿要继承
从天而降的一大片土地了。「迪卡普里奥家在这里没有亲属」,这句话的意思是,
之前梅奈丽莎的话都是在说谎,她更不可能是已婚的状态……这就有趣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她以后,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传言。」终
于想起了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的本意,伊莱尼亚重新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查尔
斯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我家附近『长爪妖婆』这种怪物的传说吗?我想
起来了,据说这个迪卡普里奥家的女儿就是领主和『长爪妖婆』的孩子!」

  「长爪妖婆」——在之前的闲聊中,这是伊莱尼亚提到的令人在意的本地传
说。据说这种指甲比手指还长、只有一个鼻孔的老妇人模样的怪物会趁背叛妻子
出轨的男人熟睡之时潜入他们的家中,使用妖术让男人失去性欲,并且拿走他们
的一颗睾丸。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也符合各地对非人怪物的描述:形体与精灵
人类等智慧种族类似,却在各种奇怪的体征上变得畸形,而且总是作恶但也偶尔
会行善。

  「你的意思是,这个姑娘也只有一个鼻孔?」

  想象一下那个拥有惊人巨乳与迷人紫眸的美少女那厚重面纱之下是「长爪妖
婆」的烂脸……也不是不可以,蒙上头不看脸就不会影响心情了。

  「想什么呢!那样不就成了可怕的怪胎了嘛!」伊莱尼亚嗔怪了一声,「她
还是两个鼻孔一张嘴。但是,凡是见过这个胖妞的都能明白,她不可能是迪卡普
里奥家领主和夫人生下来的孩子——据说有个樵夫目击到了领主半夜去森林里和
『长爪妖婆』幽会,随后就抱回来了婴儿。虽然没有别的证人了,但领主也没有
其他情妇,那他还能从哪里得到这个孩子呢?」

  「那位领主还真是重口味……」

  不,关键不在这里。如果梅奈丽莎面纱之下的真实面目会与这种传闻中的怪
物扯上关系,那么也就意味着……

  「这位小姐和寻常的女孩不一样吗?」

  「可明显了!明明是精灵,可她从小就很胖,简直就像个被撑坏了的人类小
奴隶一样!肯定是因为她是长爪妖婆的孩子才会这样!」

  只有这种原因吗!这理由也太随意了吧!虽然喜好素食的精灵总是和纤细苗
条联系在一起,但也总是有暴饮暴食的肥胖个体存在的啊!连我这个短命的人类
都比你这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家伙有常识!伊比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耐心
地出声引导话题。

  「那么,她有没有像长爪妖婆一样去袭击男性收集睾丸呢?要是领主的女儿
被发现了暗地里在做这种事情,当地的居民们会恐慌的吧。」

  「肯定——我觉得她肯定是有在做的!」伊莱尼亚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虚张声
势道,「据说那个怪姑娘会在晚上异乎寻常地活跃,白天又常常没有精神,这不
是和长爪妖婆昼伏夜出的样子很像么?正常人谁会在半夜漆黑一片的时候不睡觉
出门闲逛啊!二十年前迪卡普里奥家就有过闹鬼的传闻,最后才发现是这个胖妞
半夜在庄园里走来走去。后来应该是领主怕相关流言会影响家族形象,才让家里
的仆人封口……」

  只是这样的话,仍然不足以做为决定性的证据。有可能是这位大小姐半夜溜
进厨房偷东西吃,有可能是她有梦游的恶习,甚至像之前在蜜蜂岭见到的苏诺那
样被恶魔之类的怪异存在所诱惑也说不定。

  这时候,就要换个方向从传闻的另一面去思考了。

  「既然她是领主与长爪妖婆苟合的产物,那么,有人确实地看到过领主和怪
物私会的场面吗?」

  「当然!有几个乡人说遇到过长爪妖婆,就在迪卡普里奥家的领地附近。」
少妇眼神闪烁,「就连我也看见了……那是我还小的时候和爷爷去参加他们家的
宴会,独自跑出来玩时看见了那个影子……」

  这样的证词倒是出乎了伊比斯的意料。在他原本的预想中,流言这种东西肯
定会随着传播者的添油加醋而被夸大,最极端的情况下会从完全乌有的假消息上
诞生出绘声绘色的证言,要分辨其中隐藏起来的真相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可
既然伊莱尼亚说她自己都见过,这一开始就当成是逸闻在听着的怪事就显得有些
可信度了。

  「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

  伊莱尼亚摇了摇头。

  「不,我连那个怪物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明明记忆中那天晚上的其他事都很
清晰,就连我打坏了花盆的细节都仿佛还在眼前,但之后窗前出现的那个『长爪
妖婆』……脑子里剩下的印象就只有那双根本不可能是精灵能有的空洞的红眼睛
……之后我是怎么逃走、回到餐桌上的记忆都模糊得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青年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倘若把这当成是小女孩的记忆错乱,是她误将什么别的体验错当成了和长爪
妖婆的遭遇,这也完全说得通。继续追问更多细节的话,也许就能更多地了解这
种怪物——部分占星会成员就致力于研究各地的怪物传言,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寻
找传闻的正体。自己虽然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却也听过几个大师的争论,只言
片语中似乎透露出这有关于受信本质的猜想……具体的猜想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关键是——真的有必要在这里纠缠这种事吗?原本的这个
时候,自己早应该开始执行妮芙丝的调教计划了,有必要为了泡这个妞而在这里
闲聊吗?再拖延下去,可就要错失好不容易铺垫到今日的绝妙好戏了。但是,伊
莱尼亚显然是在心底渴望着生活发生变化的,也差不多可以进一步试探她的想法
了。放着这种嘴边的肉不吃不也太可惜了吗?

  稍加思考之后,伊比斯做出了抉择。

***********************************

  进展比想象中要顺利。

  似乎因为自己是那家伙的女奴,商会里的员工都显得毕恭毕敬,对于提问也
基本上知无不答。很快,红珊瑚商会这个简单机构的运转图景就渐渐在脑中成型
了。

  从收入上看,商会的主要资金来源是向成员放贷的利息,以及成员上缴的利
润分成,此外还有作为中间人促成交易的少量抽成与少部分情况下充当代理人与
保证人的佣金——如果能对照账本,应该就能进一步进行定量分析。只不过账本
毕竟是重要文件,暂时没法给自己分析。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商会本身的运行逻辑。上缴了收入的商人成员们自然不
是一无所获,他们能够得到商会的中介与咨询服务,从商会处得到情报与采购渠
道,以及,参与垄断经营的权力——随着外环南部的各个帮派势力逐渐被整合,
受到阿扎尔家族支持的红珊瑚商会相当于拥有了这一片地域的控制权。接下来将
要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只要不是红珊瑚商会成员的商人,都会被从这片区
域驱逐出去,只有得到许可的商人才能继续经营。

  垄断,真是个看到就回令人反胃的词语。然而这种做法并非没有前例——事
实上,作为红珊瑚商会模仿对象的绿藤商会就经常在其占据了优势的城市里进行
垄断经营。只不过圣都的社会情况复杂,这一次则是后来者在强盛家族的支持下
捷足先登实控了部分街区。面对新的挑战者的大胆行动,绿藤商会则像是迟钝的
聋子一般不闻不问,任由其成员被从红珊瑚商会掌控的街区赶走,仿佛没有意识
到这种挑衅所能向他人传达的信号一般。

  情况有些耐人寻味了。

  靠在大厅柱子上的半龙少女沉思着,只觉得自己仿佛将要抓住了什么关键一
般。但这股灵感就是显得虚无缥缈,让她一时间无法把握。就在这时候,一阵匆
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蓝发的年轻精灵女士面带惊恐地跑下楼来,迈着小碎步就
离开了商会。过了一会儿,显然是罪魁祸首的某人也神色轻松地下到了一楼,看
起来一点都没有为刚刚发生的事感到吃惊。

  「……你对那位女士做了什么?」有些迷糊的妮芙丝想到了个惊悚的可能性,
「喂,你该不会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

  「我还没下手呢。」伊比斯耸了耸肩,「我只是讲了个有关鬼魂的怪谈而已。
至于听众感到害怕而准备去神庙祈福,那就是另一码事了。硬要说刚刚的会面有
什么出格之处,顶多就是一点分享勇气的搂搂抱抱而已。」

  是这样吗?妮芙丝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仿佛看破了她的心中所想,青年平心
静气地做出了解释。

  「要是我在这里出手了,你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哪里白来一趟了?和商会员工们的交流不是让自己收获颇丰么?心里的逻辑
虽然想要做出反驳,但已经熟悉了青年玩笑风格的妮芙丝就只是翻了个白眼。

  「所以接下来是侍奉时间,是吗?」

  得到了点头作为回应后,少女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早知道会有这一
刻,此时也不过只是确认了现在应该是将角色转换过来的时刻罢了。但她还是忍
不住偏过头,看着商会职员们悠闲而认真地处理着正经的商会事务,再想到自己
的工作却是帮别人处理性欲……

  「简直就像个妓女一样……」半龙少女嘟囔了一声。

  「怎么?你不想做了?」

  「这和想不想做没关系,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你下达命令,我来执行,就这
么简单,主人。」

  她明明早就吐露过不讨厌和自己做爱的心声了,但就是非要嘴硬一下,下意
识装出因为命令而忍耐不适进行侍奉的清高模样。清楚少女小心思的伊比斯只觉
得她这种别扭性格可爱极了,差点没忍住冲动要将她抱上楼去缠绵。但这短暂的
心理波动并没有让计划的进行产生差错,一切就像预定好的那样发展了下去。

  「一楼的前厅要用来招待客人,跟我去后面。」

  商会会馆的一楼深处有两个单独的隔间,可以方便不希望谈话被他人听见的
商人成员使用。此时,里面当然是空无一人。跟着伊比斯走进房间内的龙女稍稍
观察了下环境,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里没有床啊……」

  「别挑挑拣拣,用桌子代替一下就行了。」

  她本来就是不怎么挑剔的性格,因此很快就接受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差错。爬
上硬木矮桌并不困难,但要找个舒服些的姿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妮芙丝还在苦
恼于不知道该把脚和屁股搁在哪里,就看到从布袋里掏出了玩具的青年靠了过来。

  「我接下来还有点事要出门,因此得先麻烦你在这儿待一会儿。」

  「……要像上次那样放置我一整天?」

  「只是一会儿就好,太阳落山之前我就会回来。放心,前厅里的那些手们不
会进到来。」

  还没等妮芙丝答话,走上前来的伊比斯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少女的下颌。这
是两人之间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前戏动作,感受着青年掌心的温度,原本态度
还有些冰冷的妮芙丝也变得柔软了下来,忍不住抿了抿双唇。

  「既然是要之后才回来,现在也没必要……做准备工作吧。」

  「你喜欢接吻,对吧?」

  「嗯……」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他的声音中带着诱惑人心的力量,「我知道,我们
之间还有些意见上的分歧,你也对我很不满。但你别把上午的情绪闷在心里,该
寻欢作乐的时候就不要摆出这种苦瓜脸。解决问题的时候要严肃正经,到了放松
的场合就该把那些东西抛在脑后,由着性子享受,明白吗?」

  「我…知道了。」

  明明是歪理,但龙女就是忍不住将这话听在了心里。之前为了争吵而塑造出
的冷静决绝缓缓褪去,最后只剩下了无法用理性表达的原始情愫。她稍稍颤抖了
一下,便主动向着青年靠近过去,将两人的唇合在一起。

  「唔……」

  明明嘴唇已经相合,但从前一直掌握着主动权的那一方这次却没有做出任何
动作,这让等待着唇舌被侵入、被夺走的妮芙丝愣了一下。她稍稍后仰,准备让
浅吻的双唇分别,但下一刻青年的舌头便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冲破了唇齿组成的
阵线,裹挟着津液侵略了过来。

  「唔…啾…啾呜……」

  浓重的苦味自舌尖扩散,而这份苦味很快就在交缠缱绻的双舌中被激荡的涎
液冲淡。这一次的深吻前所未有的激烈,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搅在一起一般,放
肆的律动中带着上下翻舞的热情。或吸或咬,或用舌肉缠绕着另一方的舌尖回旋,
这份漫长的湿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将不断滴落透明涎水的嘴唇分
离,方才结束。

  并非是被掠夺的那一方,而是作为接收方被渡入了情感,这和以前的经历都
要不一样。吞咽下满满的带着苦味的口水,少女忍不住发出了抱怨。

  「你午饭都吃了些啥啊……」

  青年则是拿出了手巾擦了擦接吻留下的湿痕,动作优雅而冷静。

  「之后要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私自摘下拘束具跑出去。」

  说是这么说,再度拿起了拘束绳和皮带的伊比斯却没有立刻要动手的意思,
已经表示了同意的龙女也对他的静滞感到了诧异。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一瞬,最后
还是看起来有些心事的伊比斯先表明了意图。

  「我一会儿也许会带些客人回来,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也许会有用得到
你的地方。」啰嗦了一整句后,他用简洁的语言说明了想法,「我要你之后用身
体招待客人。」

  「这……唔……」

  意料之外的消息让妮芙丝困惑了片刻,随后惊愕的表情才在她脸上蔓延开来。

  「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会有要用到你身体的时候。」

  「我知道!我是说……你要是想让我做这种事情的话,那刚刚的气氛究竟算
什么啊!」

  「算是保险措施。」考虑了一下,伊比斯才继续说明道,「我给你喂了药,
因为剂量太大而有些苦——实际上,我的嘴巴现在都有点麻了。」

  「……」

  该怎么说呢……因为事实太过脱线,所以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了。完全搞不
懂为啥会有这种展开的龙女进入了短暂的死机状态,随后才重启思考,用逐渐开
始发麻的舌头发出质问。

  「你觉得我会拒绝,所以才给我下药?」

  「那倒不至于。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的好姑娘,会履行约定的义务。」伊比斯
露出了微笑,「不过,如果客人里有行为粗鲁的家伙,我得保证你不会把他们打
伤——依照你的力气,被粗暴对待之后的挣扎都会容易造成意料之外的伤亡。」

  「那你也没必要在接吻的时候……」

  「其实我本来不准备告诉你之后会有客人的。但你喜欢被坦诚相待,对吧,
那我就告诉你实情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喽?」

  她的目光重新冷淡了下来。刚刚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妓女,转眼之间接客的任
务就来了。

  「非得是我吗?如果是要招待重要的合作对象,雇佣真正的专家来做不是更
好么?」

  「那你岂不是永远没法精进技巧和经验了吗?」

  鬼才要这种技巧和经验啊!

  少女轻咬下唇,冷冰冰的俏脸上酝酿着愠怒。但她最终还只是咬着贝齿,从
牙缝中挤出了话语。

  「只限这半年。半年一到,我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唔,似乎我被某人讨厌了啊。」看起来像是在赔笑,但妮芙丝清楚,青年
脸上的笑容不过是因为恶作剧而开心罢了,「那么,就好好在这儿等着吧。」

  他用绳子和皮带将龙女仰着绑在桌上,还贴心地为她戴好了眼罩与耳罩,之
后便将门锁上离开了房间。


             二十九 欢愉淫宴

  黑暗,寂静,冰冷——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这些了。在没有亮光的家中
独自求生过那么久,相比之下,只是蒙上眼睛关在房间里的程度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如果再加上药物,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最开始,头脑还能冷静下来沉入思考。但随着燥热感缓缓在全身蔓延,已经
有过经验的半龙少女又一次体会到了欲望逐渐覆盖理性的痛苦……刚刚自己在接
吻时服下的似乎不仅仅是肌肉松弛类药物,之前的那种催情药物肯定也混在其中
了。被侵蚀的四肢百骸传递着想要抚摸放纵的信号,在理智与拘束的双重压制下
变为了轻缓的扭动摩挲,堪堪缓解着不断上涨的欲求。

  思考……不要放弃思考。现在是最适合自我审视并规划未来的安静时光,不
能再像上次一样败给药物了。咬住嘴唇寻求痛感,迟滞的思绪再度飞驰起来,接
续上了暂时没有得到答案的疑问。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约定的期限还有近两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那之后,自己是没有任何
理由留下来的——这是刚刚就已经得到了的思考结果。虽然和他相处得还算融洽,
但两人的立场有着根本性的差异,再加上那家伙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毫无疑问自
己离去时会受到那家伙的阻拦。最坏的情况下,他也许会撕毁两人之间的约定,
用尽一切卑鄙无耻的手段来让自己屈服……那该如何应对呢?

  伴随着沉闷的呼吸声,垂头思索的少女努力集中着精神。

  先考虑对方的手段吧。想要强硬留下自己,只靠物理拘束是不够的,那就一
定会伴有不留破绽的持续用药……长期用药大概率会造成耐受性或成瘾性,以及
神经递质水平异常的并发症状,对身体的损伤极大。倘若他不了解这些,就不会
放弃这么简单的方案;他要是知道后果,也就有可能对失去猎物的风险进行权衡
……如果是间接性的人身控制呢?假如要抓住自己的弱点进行胁迫,最有可能的
切入点就是那些混混朋友了……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做?是在妥协中寻找机会,还
是用最坚决的态度让他相信这种胁迫没有任何作用?

  ——或者,最简单的方法,假装被束缚而在暗地里做好准备,找到机会就直
接抛弃这些「朋友」们跑路?

  自己能做到吗?从理性上考虑,一旦自己出逃成功,从来不会做无意义行为
的那家伙或许就不会再去找混混们的麻烦。但假如自己逃跑失败又被抓回来了呢?
那时那家伙一定会选择执行威胁,甚至拿走部分混混的性命来向自己展示他维持
胁迫的决心……这是自己能够接受的结果吗?

  少女犹豫不定,思绪也迷惘了起来。

  说到混混们,还有一件事就是该如何劝说帕纳齐回心转意,不要再帮红珊瑚
商会卖命……最好在解决这件事之后,自己还能顺其自然地与混混们切断关系—
—对,那样第一个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那么,有解决后一个问题的切入点
吗……关键果然还是在于尼雅的眼睛。要么自己去和尼雅谈谈,让她劝说帕纳齐
放弃,要么,想办法绕过商会来处理……自己肯定是没法治好尼雅的,而如果要
在现在的医学条件下进行治疗……无论是寻求神秘学力量,还是利用权威背书,
最终都要指向医疗的精灵亚神,那么剩下的两个月里自己就应该要去寻找的相关
门路……

  暂且不考虑身为奴隶的自己能不能见到亚神,这样的方案从根本上有没有实
现的可能性呢?若是医神有治好尼雅的能力,他会出手的可能性并不是零——根
据从那家伙那里得到的知识,亚神的存在依赖于他们所取得的「事迹」,那么治
好一位盲女显然是展现力量的机会,对医神而言并非完全无益……要是亚神没有
那种能力呢?那就借助亚神的权威去告知帕纳齐事实让他死心……不对!传递出
无能为力的信息对亚神的名誉是有害的,所以无法医治尼雅的医神不会选择如实
相告,反而会将过错推给患者或提出不可能达到的条件……

  纷繁的思绪让龙女开始辗转反侧——也有身体的燥热感难以抑制的因素,坚
硬的木桌硌得她下意识地不断调整姿势寻求舒适,原本冰冷的思考也逐渐因为走
入死胡同的烦躁感而升温,混乱。头脑中的想法偏离了最初的目标,逐渐像蛛网
一样延伸了开来。

  如果把条件再放宽一些呢?要是两个月的时间里解决不了帕纳齐的问题,翻
转思维从混混们那里入手……向他们展示远离暴力的生活的可能性,帮助他们解
决经济上的困难……那就与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与他们的关系要进一步深入,
承担起改变现状的责任,甚至替代帕纳齐去领导他们……这也能迷惑那家伙的判
断,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服从……那就要延长两人的约定,等到确保了这些朋友们
的困境解决之后再逃跑……或许应该收起疏远的态度,假装去逢迎那家伙喜好?

  喜好——也就是说,要更加放低姿态,像个真正的奴隶一样去侍奉那家伙。
这可就不只是和他交合的程度了,而是要舍弃尊严去讨好、去谄媚,更进一步地
去迎合那家伙的欲望……

  更进一步,会是怎样的境遇呢?那家伙对自己的欲求无非就是两方面,一是
满足性欲,二是成为他的帮凶。后者还可以想象,大概与各种或黑或白的利益有
关,但前者……现在的自己在性事上已经完全不会违抗那家伙了,如果说还要更
进一步……

  哈啊……不只是用双唇和舌头触碰肉棒、不只是坐在那家伙身上主动扭腰…
…被他抱在怀里,被他按在床上,这样的程度都还不够的话……还有舔舐,抚摸,
玩弄乳首,撩拨阴蒂,以至于插入性交——难道性爱不就只是这些动作而已吗?
考虑得再严重一些,需要按照他的要求去与复数对象交合,按照以前的经验…也
不过就是以上这些行为的堆积罢了。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性事手段吗?

  只是在脑海中回想了相关的记忆,敏感起来的肌肤就浮现了像是被触碰般的
幻觉,那是过去的经验随着不自觉燃起的渴望而再现。仿佛是被那游走的手在抚
摸,仿佛那家伙吐出的暧昧话语还随着温湿的气团吹拂在耳边,引起隐隐约约躁
动的幻听。这时候,原先那种坚持清醒心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荡然无存了,只
剩下模糊的意识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现状。

  这个……是刚刚的药效发挥作用了吧。和上次一样,性欲被放大了不少,肉
体的饥渴感在黑暗寂静的环境里更是显得尤为剧烈。不过,不知道是这次剂量较
低还是自己已经有了耐药性,理智还在勉强能够维持思考的边界不被肉欲吞没…
…虽然无法集中注意力,头脑中还能形成模模糊糊的想法,对此刻的现状产生评
估。

  ——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那么想要满足欲望,做出排解的举措是
理所应当的。只是,以现在的状态来看,在解除拘束之前不可能伸手抚慰自己,
那就是非得要等到那家伙回来才可以行动了。

  不自觉地,少女心中产生了企盼某人归来的念头,随即而来的是习惯性自省
所产生的警惕心:刚刚的念头太过危险了,甚至可以说有了沉溺欲望放弃立场的
倾向,罔顾当前困境的来源而对加害者产生了临时的好感……若是没有意识到这
其中的谬误,就会让那家伙的调教目的得逞。

  可是,难道还能盼望会有别人能帮助自己从这种境地中脱离吗?不管再怎么
调整心态,一会儿不还是要由他来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将自己从黑暗与静谧之
中解放吗?说到底,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改变不了接下来的展开。既然被嘱咐
了会有侍奉陌生人的任务,事到如今也没有拒绝的选项了。

  不再抑制嘴角漏出的轻声呻吟,少女用尽最后的精力更改身体重心,侧倒着
蜷缩在了桌子上。在某人回来之前,她是要保持这个不舒服的姿势一段时间了。

***********************************

  科克瞪大了眼睛,随后赶紧把目光从女孩胸前的深沟移开。

  他认得这个女孩:就在不久之前,两人还在「金罂粟」里碰过面呢!那时候,
他还以为这会是此生仅有一次的相遇——毕竟,那实在不是自己能消费得起的地
方,全靠别人买单才能够享受一整晚的快乐。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在这里遇到她
了。

  「处男哥,你怎么不说话呀?难不成,是看到我穿成这样害臊了吗?嘻嘻,
明明上次该摸的地方都摸过了,现在装出这幅正经模样给谁看呢?」

  笑眯眯的女孩无视了科克的窘迫之相,直接抱住了青年的胳膊。两团柔软之
物夹着科克的手臂,让他的脸立刻像煮熟的虾壳一样发红了起来。

  「别、别这样,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啊……」

  「那又怎么啦?反正待会儿都是要一起玩的,没必要见外呀。」

  她不说倒还好,一说到「一起玩」,科克的表情就变得青一阵红一阵了——
还好,这在昏黄的灯火下并不显眼。他虽然听说过会有多个男男女女参加的性交,
却从来没有亲身参与过类似的同伴聚会。就连上一次去妓院,也只是享受了最普
通的一对一服务。多对多这种玩法,对他而言还是太过刺激了。而他身边的女孩
却像完全不在意一般,继续用言语挑逗着科克。

  「你在害羞什么呢?刚刚老板不是说过了吗?『今晚这里的一切都任由你们
享用』,我既然被他雇过来了,当然也在『享用』的范围之内了呀。」

  「这…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说可以像普通的宴会一样享用酒和美食,没想到还包含了其他服务
——他倒是想这么说,但话语硬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女孩伸出手,在青年的胸口画着圈,被骚扰得不知该怎么办的科克只好环顾
四周,期望伙伴们能来解围。然而,其他的混混们早就已经在各忙各的了——除
了饮料和晚餐,主人还准备了玩乐用的赌具以供消遣,以及最引人注目的十几名
衣着暴露的女子。尽管最开始混混们都还在纠结这些女人到底是侍女还是「享受」
的一部分,简单的肢体接触与试探之后,答案就显而易见了。此刻,散开来的混
混们有的沉迷赌博,有的埋头进食,还有大部分的围在女子们身边嬉闹戏弄。他
们自己都还玩不过来呢,哪还会有人在意朋友的窘境呢?

  「那些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其他妓院的女人可根本比不上咱们金罂粟的姑娘!」

  老大呢?老大出去谈话了……那尼雅姑娘呢?也不在!这时候还有谁可以帮
得上忙——科克无助地寻找着帮手,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波里尼的身上。这位
友人也和其他伙伴一样,围绕在一位仪态端庄的黑发美人身边,讨好地和她交谈
着。注意到青年的视线方向,矮个女孩不满地嘟起了嘴。

  「啊,难道说,你不想我陪来你,而是想要去找塔妮姐姐?因为上次她和你
玩得开心,所以这次就还想要指名她吗?」

  「啊……嗯……」

  「还是说…你迷上她啦?那你可排不上号!塔蒂亚妮拉姐姐的美貌在我们金
罂粟的姐妹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呢!」

  「不、不是……」

  仿佛是察觉了视线一般,浅笑着的黑发美人与科克对上了眼,随后轻迈脚步
款款走来。虽然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一群围在身边的舔狗也带到了科克所在的
僻静角落,倒也算是帮他解了围。

  「科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呢~ 看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是娜娜又调皮了吗?」

  「才没有呢!处男哥和我相处得可好了。」

  「我看不见得——科克先生,要是你不愿让娜娜来服侍的话,不如今晚也让
我来陪你吧。」

  人美声甜心也善,说的大概就是塔妮这样的大美人了。科克忍不住咽了一口,
但是……他摇了摇头,被勾走的魂很快又回到了沉重的身体内。

  他的迟疑中断了两人的对话,于是拥簇在塔妮身边的混混们见缝插针地吵嚷
起来。

  「别理他啦,塔尼小姐!这家伙从下午开始就怪怪的,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对!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咱们先去玩嘛,等明天再带他去找祭司看看是不
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

  一向和科克站在一起的波里尼倒是没有出声附和——他来到友人身边,拍了
拍精灵青年的肩膀,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她看起来不在这里。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了,
先玩耍一会放松一下吧。」波里尼安慰的话语一顿,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做
出提议,「要不这次换你和娜娜一起?毕竟上次你都亲近过塔蒂亚妮拉小姐了,
也该轮到……」

  他的话被愤怒的叫嚷声打断。

  「嘿!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解释一下是怎么认识金罂粟的这两位漂亮姑娘的!」

  「就是就是!该不会你们俩背着我们去了那里吧!」

  「兄弟们,冷静点。」机敏一些的波里尼赶紧摆了摆手,「我们俩像是有钱
去那种地方玩的人吗?只不过是和这俩位姑娘偶然碰见过一次,没什么好激动的,
对不对?」

  「唉~ 明明是——」

  「娜娜,过来,别拽着科克先生了。」

  塔妮恰到好处地伸手一拉,打断了女孩揭穿谎言的举动,随后不知从哪里掏
出一块糕点塞进了娜娜口中。看起来也就刚刚成年的矮个子精灵女孩气呼呼地鼓
起脸颊,倒是除了吞嚼食物之外也没做什么了。

  混混们和二人组的争论持续了一会儿,话题逐渐偏移到了「该怎么分配两位
姑娘的使用权」上。本就心不在焉的科克没怎么说话,倒是明显有些心急的波里
尼据理力争,试图说服兄弟们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在玩的时候不带上自己二人—
—很显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些姑娘被雇佣过来的目的,也知道接下来的餐后节
目的走向,因此言语就逐渐露骨了起来。

  然而,最露骨的话语却是从最令人想不到的在场者口中说了出来。

  「大家,停一停,不要为了这种小事闹矛盾——既然大家都很喜欢我们,不
如一起玩吧~ 我和娜娜会好好服侍你们,让你们今晚都射得干干净净。」

  看似最为清纯的塔妮,说出的却是这般狂野的提议,刚刚还在争吵的混混们
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朋友之间交流感情的拌
嘴,而是惊呆在了原地。

  「我们这边可是有十几个人啊……」

  混混们平时最多也就是几人一组勾搭几个贫民女孩出去鬼混,像这样人数差
距悬殊的场合却是从来没经历过。不久之前还是处男的科克更是宕机在了当场,
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思考停止了片刻,待到下个瞬间,一行人已经处
在了大厅后方的某个偏僻小房间的门口了。

  「雇主说过,这里的一切随你们享用,所以借用一下房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在大厅里做影响可不好。」

  「唔,再怎么说还是得有张床啊……」

  听到娜娜莫名其妙的抱怨,科克愣了愣神。他总觉得这像是未卜先知的预言,
便忍不住看向塔妮小姐推开的厚重木门之后的房内景象,试图看清里面是不是真
的没有床铺。这似乎是个杂物间,四角居然点着不少蜡烛,因而里面的景色居然
比外面还要明亮。杂物间里怎么会有床呢?不用仔细搜索,答案就已经随着简单
的扫略而浮现出水面。然而,比起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另一样无法忽视的存在
才是夺走了所有混混们眼球的焦点。

  「这、这是……」

  房间的中央,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女正被捆绑着,侧卧在硬木制成的矮桌之
上。她的及肩短发一如既往地凌乱,也一如既往地倒映着雪的颜色,白得令人惊
心。有哪个混混会不认得这样一位显眼的女孩呢?只是,此刻的她所展现出的是
前所未有的娇弱形象,无论是清晰而色情的喘息声,还是被绳索绑住后仍在反复
摩擦的双腿,都是混混们从未见过的姿态,与平时端正严肃的模样大相径庭。

  「是妮芙丝小小姐唉……」

  「她这是在……自慰吗?」

  龙女平日里相处时所留下的一丝不苟的态度迟缓着混混们的行动,让他们下
意识地害怕轻佻的举动会引来责怪。然而即使是最迟钝的在场者也能发现,这位
有着凶悍之名的少女所暴露出来的,是掩盖在平时温柔且死板的形象之下的真实
——她毕竟是个规格之上的美少女,往日中过于正经的行事风格所掩盖的娇小可
爱的白皙躯体,终于随着淫靡的娇喘声展现出了存在感。这时候,终于有脑子灵
活的混混对眼前的异常做出了猜测。

  「该不会……小小姐也是商会会长允许我们『享用』的奖赏之一吧……」

  「当然啦!特地把这样一位美少女捆在这里,雇主的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

  没有被任何羁绊阻碍动作的娜娜直接走近了房间内,为瘫痪在桌子上的妮芙
丝除去了眼罩和耳塞。已经眼神涣散的少女勉强感应到了变化,虽然还没能第一
时间掌握现状,还是凭借着记忆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呢喃。

  「啊…主人……回来了吗……」

  「他都离开有一会儿了。喂,该起来干活啦,蜥蜴女仆!」

  女孩活泼清脆的声音像是当头泼下的冷水,终于让神志不清的妮芙丝开始逐
渐取回意识。之前一直萦绕在耳边的繁琐噪声似乎不是幻听,而是有客人来到了
商会……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客人们的脸上,随后绮丽的湛蓝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啊……啊啊……」

  为什么这些混混们会出现在这里呢?该出现的不应该是那家伙让自己用身体
接待的客人吗?简单的答案瞬间从少女的脑海中闪现而过。然而,这对她而言实
在太过惊骇,让她的想法绕开了涌现的真相,纠缠成了找不到头绪的线团。

  「怎么了?你还好吗?」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一旁响起,「要我扶你起来吗,
小姑娘?」

  很不好。身体已经随着燥热积蓄达到高烧程度的渴求,意识也变得模糊而无
法明晰。更要命的是,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家伙呢?为什么不出
来解释、或者嘲笑自己会被这种简单的恶作剧吓到呢?

  被黑发的女性搀扶着起身坐在桌边,仍然弄不清状况的妮芙丝只是发出断续
的啊啊声迎合着。塔妮不再继续得不到答案的追问,而是试图为少女解除身上绑
着的绳索。但她的力气太小了,解不开绳结,只好呼喊那些看呆了的混混们上来
帮忙。

  「喂,你们谁力气大?过来解一下绳子。」

  混混们小声地骚乱起来——向来心底里对妮芙丝的畏惧让他们没敢立刻行动,
而是先与身边的朋友交流起了各自的想法。

  「奇怪……小小姐不应该一下就把绳子挣开了吗?」

  「别管绳子了——你看到没有,那边的毛也是白色的唉!」

  「好嫩的屄……好想摸一摸舔一舔……」

  「还在流水呢。没想到小小姐这么色……」

  女仆装的裙摆本来就短,此刻的妮芙丝没法整理不慎掀起的裙边,也就让裙
下的风光暴露在了混混们的眼前。男性们的窃窃私语终于让妮芙丝清醒了些,意
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她咬住声线,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恙。

  「不用管我。」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妮芙丝赶紧转移话题,「倒是你
们,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来参加宴会啊。这可是商会会长邀请我们过来的,说是为了庆祝胜利……」

  果然是那家伙。

  他人呢?既然是造成了眼下局面的罪魁祸首,想来肯定是躲在哪个地方偷偷
观察掌控局势吧。不过,找到他问罪并不是当下最优先的事项,而是……

  「倒是小小姐,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呢?」

  「……」

  少女语塞了半晌,终于想到了推脱的说辞。

  「这是我做错事之后的惩罚,是主人命令我绑起来自己反省。要是挣脱的话,
就没有惩罚的意义了——所以不用帮我解开,不然就是我在加深过错了。」

  不是无法脱身,而是不想脱身,这需要说谎来强调的微妙差别恰恰是重点所
在。

  「咦,是这样吗?」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挺大方的会长私下里这么小气,还会这样为难小小姐。」

  眼见混混们没有要上前来的意图,妮芙丝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人都赶走……不,如果那家伙就在一旁的话,
他大概率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态平息……

  「哎呀呀,听起来好好笑哦。我可从没听说过会有这样的惩罚方式。这不是
更像是打包成了绑好的礼物吗?」

  「……你哪位?」

  龙女疑惑地注视着这位将褐发绑成双马尾的精灵女孩。在她的印象里,商会
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员工存在,那特意强调胸前深沟的白色衣裙也似乎是风俗业
人员穿的情趣服装。这个陌生女孩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种嘲讽的针对话语呢?

  「——我哪位?你问我?」精灵女孩露出白齿,「你不该去问问自己的主人
吗?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预订为礼物送给这些性欲旺盛的男生了吧。」

  她的话引起了混混们的一阵骚动。

  「是真的吗,娜娜?」

  「那还有假?我可是亲耳听着……」

  「假的。你们不会真信了这种妓女说出来的谎话吧?」

  女孩脸上的神情从自信变成了错愕,似乎不敢相信会有人撒谎不眨眼,还竟
然反过来对自己反咬一口。怒意瞬间爬上了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妮芙丝没有看向名为娜娜的女孩——少女的目的并非惹怒或污蔑她,而是要
对在场的听众们传达信息。因此她紧紧盯着陷入了混乱的混混们,用严肃的语气
进行宣告。

  「我不知道为什么商会会馆里会有妓女……我也懒得知道。如果是主人的安
排,就让她们去做该做的事。我只知道我从来没有接到过那种不可理喻的命令,
所以这显然是个谎言。」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新命令的话,就让我的主人
自己过来通知我,没必要去相信区区一个妓女说的话。」

  就效果而言,这番话术相当成功。只不过,撒谎,以及撒谎越来越熟练这种
事给心里留下的刺痛感越来越少了,这一点反而让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了。初次见
面的女孩没必要这样侮辱自己,所以这番话的背后肯定有那家伙的授意。为了作
出反抗而扭曲事实污蔑这位女孩,还针对她的妓女身份进行了中伤……真是和那
家伙一样差劲的做法。

  娜娜显然是被这番话激怒了,不断发出污秽的咒骂声。少女过滤了这些没有
意义的音节,只是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注意力,持续观察混混们的态度。

  「既然小小姐都这么说了……」

  「冷静一点啊娜娜,别对着小小姐发脾气,她就是这种死板可靠的性格嘛。」

  「你们——!你们居然觉得这种大撒谎精死板可靠——?!气死我了、气死
我了!」

  她赌对了。

  平日里自己严肃刻板的形象显然还留有余威,让混混们大多相信、或是迫于
气氛接受了这段说辞,这显得一旁无能狂怒的娜娜更为丑陋了。不过,这也说明
了另一件事——混混们并不知道那家伙的安排。这说明了什么呢?是那家伙的恶
趣味吗?

  这个疑问的答案暂且不得而知,然而背后的可能性却无法忽视:如果那家伙
突然现身证实了命令的存在,事态的发展又会怎么样呢?妮芙丝默默地思考着对
应方案。如过他真的在这个时候告诉混混们,自己被绑在这里是为了送给他们奸
淫……想到这种可能性,少女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的话,就说明那家伙的性格确实是烂得无可救药了。到
时候,自己也许会继续忍耐……也有可能忍不住撕破脸反抗。但那又怎么样呢?
药效还没有过去,现在的自己做不到任何事,只是块任由他人宰割的肉,就算再
有反抗意志又有什么意义呢?

  沉思没能够照亮出口,仅仅只是揭露了黯淡的前路而已。不过,起码现在为
止自己还算安全——思绪回到当下之后,妮芙丝才发觉异样:混混们并没有离开,
而是诡异地向房间里挤进来了些。不过,他们的目光倒是没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大部分都聚集向了桌子的另一头。在那里,另一位有着黑色长直发的精灵妓女坐
在了矮桌上,显然不像是准备离开的样子。

  感应到了龙女的视线,这位年长些的精灵女性露出了微笑。

  「我有些乏力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姑娘?」

  「……介意。」

  「啊,那还真是抱歉了。」无视妮芙丝目光中的敌意,塔妮优雅地换了个姿
势,「再说,我们作为妓女还有任务在身——就是要服侍好尊贵的客人们。外面
并没有适合的场所,所以我们要借用一下这个房间,也在这里先行道歉了。」

  脸皮真厚。

  妮芙丝瞪了塔妮一眼,发觉对方毫无愧色,心里也犯了难。她并不擅长应对
这种难缠的人物,再交谈下去似乎也是白费口舌。因此,她就只是转过身来,再
次瞪上了被塔妮的大白腿迷住了的混混们。

  「你们呢?是准备在我面前脱下裤子露出屁股吗?」

  「额……」

  「呃……」

  只要展示出生气的表情,就能引导混混们停止错误的行为——迄今为止的相
处模式总算还在延续着效果。迟疑的混混们没敢应声承认,支吾半响之后,还是
另一边的塔妮出声化解了尴尬。

  「既然妮芙丝小姐有意见,那我们确实不应该动静太大打扰她反省。」她拉
着已经沉默下来但双眼还在喷火的娜娜坐到了矮桌的另一侧,「不过,雇主让我
们过来的目的就是缓解各位的疲劳。就算不进行交欢之事,只是做些按摩服务也
是可以的,对吧?」

  没等妮芙丝出声反对,塔妮就朗声向混混们说道:「各位,到房间的另一边
来,让我和娜娜给你们揉揉肩。等商会的主人回来原谅了妮芙丝小姐之后,大家
再继续进一步的交流,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强撑着意志艰难地维持着思考,默
不作声的龙女看着部分混混悄然离去,剩下的则聚集到房间另一边的两位精灵妓
女身边,小心地保持着安静接受了按摩服务……如果能保持这种界限直到那家伙
回来,似乎也还不错……

  缓缓上升的困倦感让妮芙丝失去了继续激化冲突的欲望。她重新扭动身体躺
下,将额头靠着冰冷的木桌板思索起来。接下来就是等待那家伙露面了,趁着这
段时间,自己应该……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反省此刻不安全感的来源。

  是的,反省。为什么自己此刻会感到不安呢?答案当然很简单,若是被混混
们发现了自己处于肌肉无力的状态,就会存在被他们侵犯的风险。但是,为什么
自己会觉得这种风险存在、且高到有着需要进行规避的必要呢?和混混们相处了
许多日,对于他们的品性也有了基本的了解。他们虽然有着各种恶劣的习性,却
总是把友情视作最为重要之物。身为他们朋友的自己,不应该不用担心受到他们
的欺辱吗?

  换句话说,此刻的担忧正是源于自己潜意识里认为不会被混混们当做朋友…
…是因为那家伙之前那番话的影响吗?不——或许自己早就在隐隐约约中意识到
这一点了:自己从混混那里得到的并非友谊。

  友谊……多么朴素而简单的词语。然而,过去的自己也只能抱着艳羡的心态
远望着屏幕之后虚幻故事中的友谊罢了。那之后,进入当地社会的自己以拯救者
的身份成为了领袖,忙于公事而忽略了私交,此后在蜜蜂岭,就只是为了翻译需
求而假借友谊之名利用了另一位半精灵女孩……那混混们呢?也同样是因为自己
想要获得帮忙熟悉圣都而去接近了他们……说到底,自己既不明白该如何获得和
维护友谊,也缺乏索取友谊的真诚。

  仔细回想,自己平时和混混们是怎样的相处状态呢?从来不会答应他们帮忙
斗殴的请求,反而总是要求他们遵守自己的道德准则;无视他们想让关系更近一
步的示好,只是硬拉着他们去各种「无聊的地方」跑来跑去……混混们喜欢的是
娱乐与财富的气息,但自己每次出现都只是把他们往最穷最破的地方带——那虽
然增长了自己的见识,对最底层的精灵平民与各族奴隶的生活现状有了大致了解,
但血尾帮的混混们又是否从这样的经历中获得过快乐呢?对与相关答案的记忆模
糊,本身就说明了自己没有把这种细节放在心上,证明了自己没资格获得友谊吧
……

  「啊~ 啊啊……不要急…一个个来……」

  「呀,没想到你这家伙看起来邋遢,人又穷,东西倒是不小嘛~ 」

  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房间的另一头就逐渐变得吵了起来……闭目思索的妮
芙丝睁开眼,向混混们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本该是寻常的按摩服务,悄然之
间已经带上了刻意的淫靡色彩。名为塔妮的精灵妓女已经将两位饥渴的男性搂在
怀中,用半露的乳肉紧贴着他们的脸颊;一旁的娜娜则是从后方环抱着另一位坐
在矮凳上的混混的腰部,不仅将巨乳紧紧地贴在他的背部滑蹭,两只小手也隔着
裤子握住了男人的一柱擎天,发出轻蔑嘲笑的同时上下撸动起来。其他混混们则
是羡慕地聚在旁边,等待着轮到他们接受服务。

  「……」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虽然非常无语,对于两位妓女不会守规矩的展开,龙
女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那就顺着这个借口,把混混们从房间里赶出去好了。
她努力板起脸,用冷冽的语调对混混们发出斥责。

  「想要寻欢作乐就去外面,别在这里打扰我。」

  混混们下意识地畏缩了,靠在塔妮胸前的二人赶忙起身站好,享受着手交的
那一位则是僵直在了原地,原本兴奋的下体也萎靡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就有
胆大的家伙试图出言辩解。

  「小小姐,你刚刚说的是不要脱下裤子光屁股……咱们可没有脱裤子啊……」

  「我不想听你们的歪理——」

  妮芙丝偏过头,做出态度冷淡的样子——然而,当视线扫过虚掩的房门时,
所看见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原本涌到嘴边的话语也堵塞在了喉中。门外窥视着
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熟悉的精灵混混科克吗?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躲在门外看着
吗?明明不久之前还用狠话拒绝了他的告白,现在又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会面……
冲击性的事实让龙女慌了神,坚定的气势也被打断消失无踪。

  她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等到意识重新启动开
始思考应对办法时,却发现名为塔妮的精灵妓女已经站在了身旁。

  「你为什么要对这些年轻人们这么苛刻呢,妮芙丝小姐?」她露出悲悯而慈
爱的神色,「他们不过是想要感受温暖,想要与女孩拥抱……难道你一直以来都
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来与他们相处的吗?」

  「我……」

  自省所导致的后遗症,就是面对这种诘问时的下意识迟疑。没有等妮芙丝反
应过来,塔蒂亚妮拉就已经向混混们张开了双臂。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要被你这样过分地对待呢?在我看来,这
些小伙子们根本不该被你这样冷嘲热讽——他们值得受到更温柔的怜爱。」

  我也不是没有对他们表现出过温柔的一面啊……白发少女正想要反驳,却因
为对方的动作而震惊在了原地:只见塔妮径直解开了衣带,任由宽松的开衩长袍
从身上滑落。她毫不介意自己衣袍之下的裸体暴露在一众男性面前,尽情地向他
们展示着美好的身躯。

  她张开双臂,转了一圈,纤细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无不诠释着「曼妙」的深
意,勾勒出赏心悦目的曲线。见到男性们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塔妮
轻笑一声,走近两步拉住了其中一位混混的手掌,指引着他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怎么样,软吗?」

  「哦…哦!」

  「喜欢的话,可以多捏一捏哦~ 」

  一边微笑着,塔妮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深入裤裆握住了幸运儿的阴茎。仅仅
只是揉了几下胸部,混混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了,这根热乎乎的东西也已经硬的
翘了起来。她再用娴熟的手法稍加刺激,更是让肉棒到了将要喷发的边缘。

  「我、我不行了,塔妮小姐……」

  「我就这么有魅力吗?呵呵~ 」

  对于只有野合经验的混混们而言,接受一位来自金罂粟的高档妓女的服务无
疑是最顶级的体验。昂贵的精油所散发出的迷人芳香萦绕在混混的鼻翼,让他忍
不住扑进了女人的胸怀里,颤抖着交出了第一份射精。

  「呀~ 真浓,平时肯定是积蓄了不少了吧,真是好孩子……」丝毫不在意手
掌中满满的浓精,精灵妓女轻舔食指尖,对着其他混混们露出风情万种的魅惑姿
态,「大家也都像他一样攒了很多吧,不要急慢慢来,今晚我会让你们都射出来
的呢~ 」

  「嘿嘿,想上娜娜的也可以到娜娜这边来哦~ 」

  另一侧的娜娜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同样脱光了衣物,踮起脚将一对颤
巍巍的大白兔搁在了被她服务的混混的肩头,用两团柔软蹭着混混通红的脸颊。
仅仅是这样的光景,就已经让不少人的目光从塔妮身上移开,落在了那对尺寸惊
人的巨乳之上了。

  「……」

  该怎么办啊。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将要在自己面前发生的就会是十几男对二女的大乱
交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没见过这种场景的龙女呆呆地望着,破
碎的思考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吱嘎啮合着迸出答案。再度发声阻止他们似乎是不可
能的了,但如果非要接受这种展开……毕竟自己也没有过于坚定的理由反对混混
们嫖妓,所以也不算触及到了不可退让的底线。可自己的安全要怎么办呢?要不,
试试看有没有力气挣开绳索,把这些家伙丢在这里就这么离开呢?

  她试了一下。尽管力气确实恢复了一些,但还不足以拉断这过于结实的绳结,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还能做什么呢?现在的重点是要掩饰自己的无力,而任
何异常的行为都有可能引起怀疑……难道要以不变应万变吗?

  踌躇间,房间内的气氛已然不可逆地恶化了。全裸的塔妮已经扭身缠上了下
一个服务对象,而想要亲近她的混混们也不愿落后,靠近这位精灵妓女来抚摸她
的肌肤与长发;聚集在娜娜身边的则都是些垂涎她巨乳的家伙了,三四只手掌毫
不客气地攀上了女孩的胸前,或捏或揉,引起一阵阵嬉笑怒骂。

  该说,这里没有贫乳萝莉控是运气好吗?心里莫名其妙地吐槽了一句后,意
识到什么的妮芙丝再度偷偷瞄向门外。科克果然还在那里,并且在对视的瞬间躲
开了视线。如果这时候向他求助的话,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了?昏招,她暗暗
骂了一声自己。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让两人的关系疏远,就不应该创造这种接触
的机会。谁知道他会不会又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半龙少女收起目光,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她认得这
个家伙,是叫做卷毛的赌鬼,此刻正亮着一口黄牙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明明伙
伴们都在和妓女交流,为什么这家伙会跑到自己这里来?忍住内心的些许慌张,
妮芙丝平复心情,用局面尽在掌握之中的冷淡态度发问。

  「有什么事?」

  「哈,哈,哈……小小姐,我、我……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袜子……」

  袜子?这种奇怪的请求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妮芙丝皱起了眉,「如果是色情意味的请求,
那里不就有两个服务人员吗?别来打扰我。」

  「但、但是…她们都脱光了啊……不,我是说,我听说过这种袜子,是洛佩
兹家的特产,听说摸起来的手感轻柔细腻……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能不能让我摸
一摸……」

  「去你丫的。」她换成了混混们互相之间警告时常用的口头禅作为回应,
「要是你敢乱来,我就把脚塞进你的嘴……呜——!!」

  警告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就像是欲火焚身一般,忍耐不住的卷毛握住了妮芙
丝来不及回缩的脚掌,让少女惊吓得差点惊叫出声——然而,牢牢记住自己不能
漏出任何软弱的态度,脑筋立刻转了过来的妮芙丝忍住了失态叫嚷的冲动,深呼
吸之后维持了冷态的面容。

  「满意了?」她用厌恶的音色说到,「看在上次你表现出了勇气的份上,只
是摸袜子这种事我还是能原谅你的。摸完就快滚。」

  所谓的上次,指的就是之前的赌场斗殴,用这个作为原谅的借口还算正当。
幸好卷毛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抓住了脚踝开始摸起了袜子而已。混混粗糙的
手掌从吊带袜的表面刮擦而过,轻薄的蛛丝阻隔不住男性的体温,任由其沿着足
底向上,一寸寸浸染少女透白的小腿,直至攀过膝盖抚摸上白袜边缘的花边,享
受足了少女光滑肌肤与细腻布料的分界线,才再度自高向低滑落,重新回到了最
末端的足跟。

  「那、那个,小小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能把脚塞进我的……」

  妮芙丝没有回话,直接一脚蹬了出去。虽然用上了全力,这一下也就只是让
卷毛踉跄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在混混们看来,这就是有着天生
怪力的小小姐手下留情了。他们当然注意到了卷毛和龙女的互动,心里也自然产
生了疑惑。

  「卷毛他居然没有被踢出门去唉……」

  「小小姐下手好轻——唉,你说,会不会是……」

  「我也要摸!」前车之鉴让另一位混混大了胆子——毕竟两位妓女能够同时
服务的对象数量有限,总有轮不到的家伙在眼馋,「小小姐,我的手法可比卷毛
要厉害多了,保证能让你舒服起来!」

  「滚!」

  斥退起到了效果——也仅仅是起到了一点效果罢了。混混们跃跃欲试的兴奋
感已经遮掩不住,显然是产生了什么误会……他们该不会以为刚刚那一下是自己
欲拒还迎的娇羞举动吧?

  这可麻烦了……妮芙丝歪过头,注意到已经蹲下身子吞吐起混混们肉棒的塔
妮正望着这边。她在监视着这里的情况发展吗?难道说,这些都是那家伙所安排
的展开吗?半龙少女心中的警惕性急剧升高。要做点什么——还没等她有所反应,
被射精填满了小嘴的塔妮停下了动作,没有去服务下一个混混,而是动作极为明
显地朝娜娜打了个眼色。正在为混混乳交的巨乳精灵女孩立刻结束了服务,起身
走近了过来。

  「哎呀,亏你还装出一副正经人的样子,没想到勾引起男人来这么闷骚——」
娜娜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径直向着龙女的裙下伸手,「嘴上这么抗拒,
下面倒是湿得一塌糊涂了……」

  必须得反抗了!妮芙丝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曲起膝盖蹬向了精灵女孩。
这时候再不表明态度,局面可就要控制不住了!不管怎么样,把这家伙打退以后
就得和她撕破脸,用最严厉的说法命令混混们把这两个妓女带到外面去!

  想法瞬间成型,但……最开始的那一步行动就没能起到效果。全力的一蹬因
为意料之外的力量落了空——那是紧跟着娜娜过来的塔妮,她按住了少女的右腿
膝盖,让她没法轻易发力。妮芙丝又试图扭动身体,胡乱蹬脚作为反抗,但这次
娜娜扑了上来,使劲按住了另一边的膝盖,终于让龙女动弹不得了。

  糟糕、糟糕,糟糕透了!这两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她们肯定是伊比
斯的人!主动权被对方夺走,旁边还有一大堆被激起了情欲的青壮年男性,就算
是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对劲了!

  瞪大了蓝眼的妮芙丝咬紧牙关,拼命克制住要让身体颤抖的绝望感——一直
以来,自恃武力的自己从来不觉得和一群男青年混混玩在一起有什么危险性可言,
但现在的情况可完全不一样!本地知性物种中的雌性是比雄性要孱弱许多的存在,
性别间差异与龙类相比过于巨大,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面临过这种差异所产生的
困扰,现在才终于明白那是怎样让人绝望的失控感……物理上的反抗起不到效果,
这种地方又不能依靠他人拯救,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一点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了!

  她此前从未有过这样虚弱的体验——或者严格点说,当初被俘之时她心系的
是城中居民的命运,将自己的遭遇置之不理,因而没能感受到过多的绝望感。此
刻,心中不愿与混混们交合的心理防线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不怀好意的妓女面前,
终于让她对事不遂愿的困境产生了短暂的惧怕。

  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声音伴随着撞门声打破了局面。

  「住手!」

***********************************

  鼓起勇气冲进门内之后,科克下意识地偏过头不敢与妮芙丝对视——但他总
算记得自己刚刚坚定下来的决心,走上前来推开了名为娜娜的妓女。

  「别碰她!」

  「哎,你这家伙……好痛,别抓了!」

  被冲进来的科克吓了一跳的娜娜正要呵斥他,就被精灵青年捏住手腕甩到了
一边去。塔妮则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手,悄悄后退了半
步。再用目光逼退了赤身裸体而蠢蠢欲动的同伴们后,完成了解围的科克才回转
过来,略有羞赧地看向衣衫不整的妮芙丝。

  「……帮大忙了,科克。」

  少女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道谢的语气也有些生硬。满心激动的科克
并没有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第一句话就是口齿不清地嘘寒问暖。

  「你、你没事吧,妮芙丝……那两个女的没有弄疼你吧?」

  「……我很好。」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呢?迟钝了一会儿的科克这才反应了过来。两个普通的妓女怎么
可能对付得了这位天生巨力的半龙女孩呢?这种古怪的违和感让他的话噎在了喉
咙里,剩下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悄悄跟着进门的波里尼本来也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做出头鸟。他注意
到赤裸着身体的塔妮,目光在她高耸的双峰与绝美的容颜上驻留了片刻,就赶紧
红着脸低下头去了;其他混混们大多知道科克暗恋着妮芙丝的事实,这时候也没
有了起哄的气势;至于龙女本人,正在超负荷运转大脑,思考这时候要不要说清
楚事实——于是就只剩下了某个女孩愿意站出来发声,挑起话题。

  「原来是躲在这儿呢,处男哥,我说怎么没见到你——」娜娜先是惯例地揶
揄了科克一句,随即尖锐地发出了讥讽,「还愣在这里干嘛呢?没见到人家不愿
意被你打扰,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吗?还不赶快让开。」

  精灵青年愣了有一会儿,才听明白了女孩说的话。妮芙丝……不乐意吗?他
忍不住转头去看龙女——她的神情中确实看不出被救了之后的欣喜,而且离平时
的古板严肃也相去甚远,倒不如说是……在忍耐什么的样子。

  冲进门里之前,他确实幻想过自己帮妮芙丝解决麻烦之后的展开:无论是感
激的话语还是欣喜的笑容,都足以成为抚慰下午那次创伤的慰藉。然而,自己的
行动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结果……即使是心思单纯的科克,此刻心里
也产生了疑虑。

  此时,像是补救一般,神色复杂的妮芙丝终于开口说了长句。

  「我没有不开心——要不是你帮忙,我刚刚可就麻烦了。」她坦诚地向科克
展示绑在双腕上的绳索,「我被下了药,现在没有力气,连这种程度的拘束都挣
脱不开。如果不是你冲了进来,我都不知道事态会怎么发展……真的非常感谢你
……」

  「哎呀,刚刚还摆出了一张臭脸,这时候又开始讨好了?我说,这副楚楚可
怜的样子该不会是你利用处男哥的手段吧?」

  尖锐的话语戳中了少女的痛处——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己正是希望能
得到科克的帮助才对他露出了好脸色。不然,按照原定的计划,自己应当表现出
疏远的态度才对。就本心而言,为了不让他们被继续牵扯进来,哪怕此刻落入失
去保护的境地也是应当的。可自己刚刚为什么还是出声解释了呢?是因为那一瞬
间自己心里迫切地想要摆脱误解,害怕被怨恨而渴望友谊和认同吗?

  真可笑——她在心里自嘲。事到如今,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天真的冲动……

  妮芙丝进退无措的混乱模样落在娜娜眼中,让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笃定。

  「呦呦呦,不得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吊着凯子的婊子女和
总是往上凑的乌龟男!娜娜我呀,对这种组合见得可多了!让我猜猜,处男哥你
是不是和她表白过,然后又被拒了呢哈哈哈——」

  那就是下午刚刚发生的事,歪打正着地被女孩说了出来。原本这份记忆已经
被科克抛到了脑后,这时候又涌上了心头。他僵在原地,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只是看向妮芙丝——她已经偏过了头,显然是不准备解释什么。

  「妮芙丝……」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吗?」刚刚致谢时那一瞬间的温柔仿佛只是幻觉,此
刻剩下的只有冰冷的话语,「你不要再妄想了,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明已经遭受过一次打击,再度被拒绝的科克仍然如遭霹雳一般僵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阵魅惑而轻柔的女声在两人耳边响起,那是悄悄缩起的塔妮重新彰
显了存在感。

  「这话可说的不对,妮芙丝小姐——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你的下身
为什么会这么湿、脸色又为什么会那么红呢?」

  塔妮来到龙女身边,径直掀开了她的裙子。警惕松懈了的妮芙丝没有预想到
她会这么做,迟钝了一瞬之后才想起来要反抗。然而,已经达成目的的塔妮只是
在龙女的下身摸了一把,随后向科克展示了沾满晶莹液体的手掌。

  「知道吗,身体可是不会说谎的。你为什么不肯直面自己的感情呢,妮芙丝
小姐?」

  「这、这是…是我被用了发情的药——」

  「总是说谎可不好。刚刚你还说自己没力气是因为吃了药,现在发情又要推
给这个理由……我在金罂粟那么多年,可不知道还有那么方便的药,能够让你见
了情郎就软了身子酥了心呢。」

  被这家伙用同样的方法摆了一道!见到塔妮信誓旦旦地否认了药物的存在,
找不到自证方法的妮芙丝慌了神。还未等她反驳,下一波攻势就已经到了面门。

  「呵呵,这么不坦率的女孩我也是第一次见……科克先生,你不用理会她的
话,用身体去询问就能得到答案了。要知道,只有强势的男人才会被这种总是欲
拒还迎的女孩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呢?」

  说辞不需要取信于所有人,只要影响最关键的那一个就够了——听完这一番
话的科克果然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是真的吗?难道是我平时太软弱的原因吗……」

  「诶诶,女奴总是爱慕强硬的主人,而对讨好与殷勤不屑一顾,不是吗?科
克先生,你都没有和她有过亲密举动,又怎么能看出她的真心呢?」

  别信她!妮芙丝慌张得想要大叫,可再一次袭击过来的纤手阻止了她的反驳。
小穴突然被塔妮用手指插入,龙女即将出口的语句便化为了抑制不住的娇喘。

  「嗯啊~ 啊啊……」

  「看那,她这不是在等着你么?还在犹豫什么呢,科克先生?」

  沉默片刻之后,精灵青年做出了判断。他咽了一口唾沫,随即靠近了正在被
塔妮用手指挑逗的半龙少女,自说自话般下达了声明。

  「我不知道这对不对……妮芙丝,要是你真的不喜欢,就使劲揍我一顿,好
让我不要再妄想……」

  「我都说了,是……啊啊~ 住、住手,别弄……啊啊——」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积蓄着的欲望在塔妮高超的手法之下尽情爆发了出来,不
断被触及的敏感点生产着足以令人上瘾的快感,将少女拒绝的意图淹没,使她只
能反弓腰肢发出美妙的娇喘。科克的双手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覆上了妮芙丝玲珑的
身躯,隔着衣服盖在了她的胸廓上。

  「呵呵,真是经验不足呢——那个位置只能碰到肋骨,想要进一步爱抚,要
往上一些摸去才行啊。」

  来自魅惑女声的老练指导为毫无经验的精灵青年指明了方向,让他的信心也
进一步膨胀起来——既没有冷淡的怒骂声,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巨力阻止,那就是
自己没有被拒绝的信号。科克的眼中再无别物,只剩下了白发少女面色潮红的娇
容。他紧紧盯着妮芙丝迷离的蓝眼,双手进一步攀上了她的胸部。

  「……啥也没有啊。」

  「……也是会有这种事的,大概是衣服的面料太厚了吧。」

  那就把这该死的布料除去!似乎是被改过大小,黑白裙装的襟口并没有想象
中那么紧,但想要抓着它向下扯,就得挪开少女紧贴在胸口的手肘。肯定是她太
害羞了,毕竟,如果要拒绝的话,直接用力把自己推开不就行了吗?相信着这个
逻辑的科克试图搬走少女的手臂,可那就像是最后的防线一样,不管怎么用力都
纹丝不动,只是随着塔妮的动作而越夹越紧。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想
到了好方法。

  从下面往上褪不就行了吗?

  说干就干。他伸出手,将已经被掀起的女仆裙进一步掀高,露出了少女光滑
的小腹。随手,精灵的双手沿着布料与肌肤的边界深入,终于摸到了少女后臂遮
住的乳肉。

  真软——要算起来的话,这是第二次抚摸女性的胸部了。和塔蒂亚妮拉小姐
相比,妮芙丝的胸部小得简直和没有一样,但仔细摸索的话,还是能分辨出这一
小团微微隆起的柔软。围绕着这片嫩肉寻觅,就在后臂与胸前的夹缝之中,小小
的蓓蕾坚强地挺立着。是乳头!找到了大奖的科克迫不及待地将食指从缝隙中顶
进去,按住了这颗已经硬实起来的宝石,施加力气去触碰、去拨弄。仿佛按到了
什么开关一样,一直被刺激着的妮芙丝突然发出了甜美的娇吟,小小的身躯也颤
抖痉挛了起来。

  「呜……唔啊、啊啊……不要……不要啊~ 呀啊,哈啊啊啊啊——」

  清冽的潮水倾泻而出,那是少女到达了顶峰的证明。眼见龙女迎来了高潮,
微笑着的塔妮抽出了湿漉漉的手指,仍由绝顶之后的少女瘫痪在硬木制成的矮桌
上。她夹紧的双臂已经随着高潮而松开了,科克的双手也已乘虚而入,包裹着享
用着女孩小小的乳房。

  「那个,你是泄了吗……也就是说,你不反对我摸你吗……」

  「不…不对……」

  力气仿佛随着这一下都被泄走了,但眼神涣散的妮芙丝还是努力拼凑出强硬
的音节——然而,这在奸险的指导者面前,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困兽之斗罢了。

  「为什么不去亲一亲她呢,科克先生?嘴再硬的女孩子,尝起来可都是软的
呢~ 」

  「咕……」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略显干涸的红唇上,心脏也砰砰跳了起来。之前,自己曾
占卜过愿望,希望能得到她的吻。难道就要在这里应验了吗?不如说,既然都已
经摸了胸,难道还有退却的选项吗?科克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自以为是的最后通
牒。

  「要是不反对做更多的事,就和我亲嘴,好吗?亲一亲,咱们就可以再往下
做……」

  不行——答案已经不再是来源于理智,而是随着心底的声音涌出。哪怕是到
了这个时候,少女的心里仍然没有与眼前的精灵青年交合的愿景。我们只是朋友!
我希望得到的是更纯洁的友谊,从来都没有期待过这种变了质的东西!她所有的
呐喊化为了微弱的反抗,只是拼命偏开头,将脸藏在小臂之后以示反对。但这种
程度的抵制,终究在响亮的起哄声中化为了虚无。

  「亲她,亲她!」

  「直接亲上去,咬她的舌头,她受不了的!」

  围观的混混们并不在意刚刚还在英雄护美的科克突然变成了强迫女孩的恶人。
他们只是想给伙伴的行为鼓劲,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种事情的恶劣之处——反正,
这里待会也要变成乱交的淫窟,这种气氛之下给朋友壮壮胆让他亲近一下喜欢的
女孩又怎么样呢?他们的鼓劲很快赋予了科克勇气,低下头啄上了少女的樱唇。

  「唔…唔!唔唔!」

  哪怕像疯魔了一样摇着头,妮芙丝还是没能阻止精灵青年的强吻——这当然
有娜娜的一份功劳。她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少女身后,拉开了少女被绑起来的手
腕,让科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标,简简单单就夺走了妮芙丝的双唇。

  小混混的吻技差得要命,仅仅只是笨拙地将两人的唇瓣相贴数息,甚至无法
撬开紧闭的贝齿,享用少女的香津。某种意义上讲,和那家伙熟练的技巧比起来,
这个青涩的吻不过是腼腆的男孩在倾诉他的单相思罢了。但这短暂的接触足以成
为科克自我暗示的证明,让他欣喜若狂地坚定了认知。

  「这是可以的意思吗?」

  不可以!理智和感性在疯狂地尖叫,但肉体已经再也无法遏止爆发出来的欲
火。区区一次的高潮不仅没有消耗过剩的欲望,反而是激发了体内潜在的蓄洪,
像决堤一般冲垮了崩塌的防线。残存的清醒终究被遍布全身的麻痹感消融,只余
下暧昧不堪的呢喃。

  「……不行…不……呜……」

  虚弱的反对声被理所当然地无视了。视界中的科克脸上满是笃信的狂热——
他似乎已经相信了塔妮的说法,认定了话语都是口嫌体正直的谎言。娜娜的面容
也出现在了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处男哥,我就帮你最后一下,之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她推动妮芙丝翻了个身,将光滑的小屁股朝向了上方。少女的臀部并不大,
盆骨和塔妮这样的成熟女性相比也有些窄,不过这两瓣和身材相称的娇小臀部相
当挺翘,看上去像充满弹性的布丁一样晶莹可爱。本来准备立刻走人的娜娜都忍
不住拍打了两下,享受了一番少女嫩臀的美妙手感。

  「啊呜……」

  「嘿~ 真是色气的娇喘声呢,想必平时也经常和你的主人玩打屁股游戏吧。」

  「才、才没有——」

  懒得分辨这是谎言还是真话,娜娜拍了拍科克的肩膀,走向了一旁望眼欲穿
的混混们。其中心急的家伙已经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住了精灵女孩发硬的棕黑乳
头。咯咯笑了两声,准备缠身而上进入服务状态的娜娜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

  「你别翻她——就这么做啊,处男哥?」

  「可是……不是要正对着才能做吗,上次塔妮就是这么教的……」

  「哈哈……」

  被牵扯进来的第三方苦笑了一声——这位职业的精灵妓女已经蹲坐在了另一
位躺在地上的混混身上,将湿润的阴部靠在混混坚硬无比的肉棒上滑动。现在也
不是进行第二次性教育授课的时机了,塔妮只好一边娇喘着继续用大腿夹紧硬物,
一边作出了解释。

  「哈……科克先生,从后面也是能插入进去的哦~ 唔……你给他演示一下吧,
娜娜~ 咕…啾咕……」

  幽怨地看了一眼将肉棒凑过来的另一位混混,抛下了简单命令的塔妮就倾过
身子开始为他口交。被点名的娜娜稍稍发出了些不满的声音,就没再遗憾于还未
完成的前戏,乖乖调整姿势趴在了桌子上。

  「看好了哦,这也是肏穴的方法——」她掰开自己的屁股,将艳红的小穴暴
露在混混们面前,「先到先得,慢的那个可就肏不到娜娜大人的小嫩批了……哦
…哦哦~ 啊啊……」

  没什么男人能够忍受得住这么简单直白的邀请动作。最前面的家伙想要近水
楼台先得月,却发现自己还没有解下裤带。于是其他不守规矩、早早违抗妮芙丝
命令而偷偷脱掉裤子的混混们占得了先机,其中之一就抢到最前方插入了精灵女
孩的蜜穴。

  这个幸运的家伙似乎忍耐得有点久了,所以他没有准备什么缓进慢出的前奏,
直接就进入了最激烈的正戏。灼热的肉棒一下子就捅进了膣穴深处,随后毫不犹
豫地用大开大合的动作肏干起来。胯间与臀部相撞的清脆声音瞬间响彻了不大的
房间,随后便是女孩的媚叫为这猛烈的节奏配以合鸣,混杂着作为鼓点的激荡水
声。

  「哇啊啊……好深…好厉害……呀啊~ 哈啊啊……娜娜要被干死了~ 」

  一旁观摩的科克瞪大了眼。真是夸张的冲撞,和自己之前在金罂粟的房间里
学到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要照着做吗?他低下头,看向面前女孩白嫩的臀部—
—妮芙丝没有像娜娜一样主动掰穴迎合,肯定是因为双手被绑住不方便,而遮着
股缝的尾巴也应该是不知道往那边放,才停留在这么碍事的位置上。于是精灵青
年主动伸手拨开那满是鳞片的黑尾巴,亲自捏住臀瓣,开拓了通往少女秘密花园
的道路。

  「呼……没有塔妮小姐那样大的两片发黑的『阴唇』……但是里面的颜色也
是一样漂亮的肉粉色……我要进来喽,妮芙丝……」

  「……」

  少女似乎说了什么,但那肯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吧。这时候,能够确认的只
有一点——这像是在呼吸一样的、满是褶皱与蜜液的入口肯定在等待着自己的光
临,就像自己梦寐以求的那样。如此坚信的科克再也忍受不住,掏出了胀得不得
了的下体分身,有模有样地对准粉穴,猛地插入了进去。

  「啊啊啊——好痛!不要…好疼……啊啊……哈啊啊~ 」

  撞入膣穴中的肉棒,第一反应就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吸力。这是相比上次与塔
妮小姐做爱时更为惊人的紧致感,如果不是有大量的蜜液润滑,贸然进入的肉棒
想必会寸步难行。饶是如此,这股吸力还是让科克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欣快感
源自脚底直冲脑门,让哆嗦着的精灵青年拼了命才忍住没有射出来。

  要是一碰到女人就射出来的话,就会被叫成早泄的垃圾男——初次告别处男
之身时塔妮小姐的告诫还历历在目,让科克咬着牙挺住了身体。狠狠刺入的肉棒
即刻就撞在满是褶皱的肉壁上。不过这一下似乎有些歪了,没能让肉棒全部没入,
就顶得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稍稍调整姿势后,科克按住妮芙丝的翘臀,再
一次尽力向深处全力捅进。

  「呜…啊啊……哈啊~ 不要……啊啊……」

  平日里银铃般清澈空灵的美妙嗓音,此刻却是急促地吐露着不成体统的娇喘。
尽管嘴上说着不要,但科克能够明显感受到,胯下的龙女已经主动抬起了臀部,
让自己的肉棒顺利捅进了最深处,而她发出的娇喘声也渐渐失去了痛苦的音色,
变得悦耳动听了起来。这就是她同意的证明了吗?来不及推敲这个结论,本能迫
使科克将肉棒抽出,随后再一次捅入,开始了一轮接一轮的抽送。说到底,这个
时候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肉欲已经占到了上风,再也没有理性插手的余地了。

  「哦…哦…好棒……妮芙丝的里面好舒服……我快要受不了了……」

  模仿着一旁同伴与娜娜交媾的动作,科克一下又一下地在少女的嫩穴中全力
抽插,每一次都让肉棒顶入了最深处,拔出时又带出一阵阵混杂着白沫的淫水—
—这是和初次做爱时完全不同的体验,没有什么循序渐进的浅入浅出,而是一下
子就来到了最为激烈的冲刺阶段。肉棒每一次撞入穴内,都会在密密的褶皱吸吮
之下传来足以麻痹大脑的危险快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而每一次的足以让胯间
撞上淫臀的抽插,都会让心爱的女孩发出动听的呻吟——她没有再说什么话,仿
佛已经跪倒在了男人的胯下一般,只剩下了伴随着原始鼓点的婉转乐章。

  「啊…啊…哈啊…啊啊…嗯啊…」

  「我…我不行了……我要射了!」

  交合持续了有数十下后,再也忍受不了刺激的科克率先败下阵来,身子一抖
就将精液全部发射了出去。积攒了许久的浓精一片片地从马眼中吐出,瞬间就将
少女的膣穴内染满了白浊——科克拔出肉棒,后退两步,射精之后的空虚让他有
些头晕目眩。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缓缓翕动的阴唇上,看着浓白的精液从中缓缓溢
出,随之而来的是油然而生的满足感。我做到了!我和妮芙丝合为一体了!美梦
成真的不真实感让他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重新走上前来,俯身凑近了少女正在
发呆的脸颊。

  「能成为我的恋人了吗,妮芙丝?」

  她应该不会反对。或者如果不说话了,就算是默认了吧……他满怀希望地等
待了一会儿,便见白发少女双唇微颤,轻声作出了回应。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可是,咱们刚刚不是……」有些头昏脑涨的科克忍不住反问,「难道刚刚
咱们不是做了恋人该做的事吗?」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她用一模一样的话做了应答。

  没有同意……什么?不同意成为恋人还是不同意刚刚的性行为?那不可能!
她肯定还没有说真话!一定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科克环顾四周,看见远处的
塔妮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仪态,正赤裸着身体像母狗一样趴在地上被两个混
混前后夹击,一边摇臀挨肏一边为前面的客人口交。而刚刚还在激烈交缠的娜娜
也已经换了服务对象,被一位更精壮的同伴抱在怀里肏穴,同时送出饱满的奶子
供他又吸又咬,小小的脸上尽是上下都在被满足的欢愉。

  「呀啊啊~ 讨厌,不要一边吃奶奶一边插得这么深……嗯啊啊~ 」

  那应该就是这个姿势了。

  精灵青年伸手抱起了布娃娃一样的女孩,让她翻过身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正对上了她重新变得沉静下来的俏脸。仅仅只是转变姿势过程中触碰了妮芙丝细
腻光洁的肌肤,就足以让科克的男根再度重整雄风。

  也许应该像那边一样,再揉一揉妮芙丝的胸——刚刚瞥见的樱粉色乳首确实
让人印象深刻,让人看了就会心跳加快。然而,少女被绑起来而搁在前胸的双臂
毕竟有些碍事,试图粗暴地将束缚解开而未果后,他很快放弃了尝试。龙女略显
凌乱但依旧精致的容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科克忍不住与她对视起来。

  无论是小巧的琼鼻还是粉润的双唇,怎么看都会留下清秀纯洁的印象。不过,
真是漂亮的蓝色眼眸啊……虽然这双怪异的竖瞳紧盯久了会感受到强烈的非人感
而心里发毛,但不得不说那其中确实有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所以,你也是,比起我个人的想法,更看重我的肉体喽?」

  妮芙丝突然打破了沉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明所以的科克惊讶了一
瞬,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啊?你在说什么啊?」

  「……」

  龙女没有再说话,仿佛认命了一般闭上了眼。科克将手向下摸索,触及了她
还在一抖一抖的阴部,于是怀中闭着眼的妮芙丝微微打颤,平稳下来的喘息声继
续变得沉重起来。

  「我要继续做喽?」

  少女的身躯仍然热得发烫,仍然只是瘫软着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稍稍调整
姿势过后,精灵青年再度挺起高涨的肉棒,对准她依旧湿润的蜜穴送了进去。

  「嗯……嗯啊~ 」

  和刚才的动作相比,这一次的频率并没有那么快了。已经被开拓出来的膣穴
不再如同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紧致得满是阻力,不过依旧有着足以蚀骨销魂的吸吮
感。再度进入妮芙丝的体内,与她重新融为一体,不再那么局促的科克终于有机
会低头欣赏少女的面颊——什么嘛,这不是有好好地在享受嘛。虽然仍旧闭着双
眼,颤动的睫毛与轻启的唇瓣可不是乐在其中的表现么。

  「啊…啊啊~ 嗯…嗯啊……」

  跟随着抽插的节奏,怀中的少女轻轻地扭着腰,迎合着男人过剩的欲望,让
温暖的秘部容纳浸润了侵入者每一寸的坚硬。科克的意识同样被这泥沼般的性爱
抓取着、向着深渊缓缓下沉。不知不觉间,他突然发现少女的双腿不知何时搭在
了自己的腰上。被叫做吊带袜的蛛丝制装饰让这双匀称的美腿显得格外诱人,似
有若无的夹紧感更是传递着无可置疑的信号:与嘴上说的不同,这位白发少女确
确实实地在欢迎着自己的侵犯,甚至是仿佛要让两人交缠得更紧密一般用双腿拥
抱了上来。

  「哦…哦哦——这个就是『缠绵』啊…嘶……」

  她的心中有我,她需要我——平日里被驱使着东奔西走一整天才能得到的些
许满足感,此刻充实得能够填满整个名为科克的存在。他的动作开始不由自主地
加快,插进抽出的动作也随着上涨的兴奋感变得愈发猛烈。

  「啊啊~ 嗯啊…哈啊~ 哈啊啊……」

  相撞的性器迸溅着精液与淫水的混合液体,在一声声毫无保留的动人娇喘中,
膨胀到了极限的肉茎反反复复地侵入到龙女穴内的最深处,为她灼热的娇躯更添
一份体温。她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睁开,泪液抑或是汗液的朦胧中,那
湛蓝的眼眸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失却了热情的色彩。然而,早已忘却了一切的
科克并没有发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只是回应着少女热情的邀请,仿佛要将
这娇小的身躯揉入体内一般紧抱着,带着自己的全部心意向着深处拼命顶去。

  「哦——我、我又要来了——」

  汗液淋漓的交合究竟持续了多久呢?忘我地沉浸在性事中的科克只剩下了最
后那一刻的记忆——伴随着足以令灵魂沉沦的快感,满满的精液全部射入了怀中
少女的花心。云雨之后,妮芙丝原本比牛奶还要白的俏脸已经染满了红晕,清澈
的双眼也被余韵之后的迷离充满。雪白的草丛之下,合不拢的蜜穴中缓缓流出了
新的精痕,随着她沉重的呼吸声而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了精灵青年的大腿上。

  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人灌满自己的精液,真是无与伦比的美景。同样失却了力
气的科克也心满意足地安静了下来。他坐在矮桌上搂着妮芙丝,感受着少女的温
暖,忍不住再次出声确认她的心意。

  「喂,妮芙丝,和我在一起吧。」他信心满满地作出宣告,「虽然我现在什
么都没有,但是我会努力的,不管什么困难都不会害怕。就算是你的主人那关,
也总有办法对付过去的。」

  那位查理斯先生现在是血尾帮的雇主,也就是说,自己就有机会通过立功来
得到了他的青睐,进而有机会提出索要妮芙丝所有权的请求——科克已然相信了
这显而易见的逻辑链,仿佛这个未来已经触手可及了一样,认为怀中的女孩即将
变成自己的所有物。龙女的表情也罕见地发生了变化,处变不惊的神态第一次产
生了裂痕。

  「——不。」

  光是表达反对是无法让科克听进去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因而终于不吝
口水说出了长句。

  「别自作多情了,我根本不喜欢你。认为刚刚的交合能够证明什么更是愚蠢
的想法——」少女深吸了一口气,「难道妓女就非得爱上嫖客吗?我和你的关系,
不过也就是妓女在免费出卖肉体而已。难道你非得要执着于一个妓女吗?」

  「妓女?可是——」

  「恋人的眼中只有彼此,但对妓女而言,身边的男人是谁都没有关系。你应
该不知道吧,我已经和不少男人上过床了——不光是主人,也有其他精灵、奴隶,
甚至是路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你就非要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吗?太可
笑了。」

  这些当然都是真话。自称为妓女虽然有些夸张,但被主人命令免费侍奉他人
的女奴和妓女也算是相差不大了。

  「这不是真的。你在说谎,是吗?!你刚刚明明那么热情地抱着我……」

  这番话显然突破了科克的自我暗示。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脸色已经因为动
摇而变得苍白。要进一步突破他的心房,更加恶劣的话语或许有用,但现在的状
况下,倒是有另一种更加高效的方法。

  「对于妓女来说,抱着谁都无所谓。」她偏过头看向房间内的其他人,「换
成是这里的哪个人来,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只不过是第一个上来的罢了。要
是不信的话,我也可以在你面前和其他男人做爱。」

  这已经是明示了。要让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死心,就非得在他面前展示残酷的
现实才行。竭力让这句话的声音足够清晰响亮,房内的其他在场者想必都听到了
信息。果不其然,就在被噎住的科克无话可说的时候,另一边乱交的人群里就走
出了两个没轮到的混混靠近了过来。

  「小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除了科克这家伙,我们也可以和你亲近吗?刚
刚你还说……」

  「我改主意了。随便是谁都可以过来,仅限今晚。要是等我反悔,就没有这
么好的机会了。」

  这话起到了相当震撼的效果——正在趴在娜娜背上耕耘的混混停下了动作,
而夹击着塔妮中的其中一人随着话音突然泄了出来。约有六七个混混看起来对这
个提议相当感兴趣,等不及的甚至已经来到了科克身边。

  「喂,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爽完就该轮到兄弟们了。」

  「你别碰她!」

  科克激动地高喊出声,甚至开始推搡身边的混混。被烦到的家伙就发出了不
满的声音。

  「啧,你这就不讲义气了啊——按规矩,大家一起和妹子玩的时候可不能吃
独食,不然下次再有这种事就不会邀请你了。」

  说到了义气和规矩,科克的气势便消失了一大半。于是两位混混们就将他怀
中的妮芙丝抱了出来,扶着坐在了旁边。少女潮红的面色下仍旧是不悲不喜的神
态,似乎对这种展开并不在意,任由激动的男人们抚摸上了皓腕与腰际。失去了
最佳阻止时机的科克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在面前发生,颤抖着发出挽留的呼唤。

  「这是……假的吧。你不想和其他人做的,对不对?你肯定是在乎我的啊!」

  「被哪个男人奸淫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半龙少女咬住下唇,「考虑过真
正该在意的东西,我想我已经准备了好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主动偏过头靠近了一旁的另一位混混。这个识趣的家伙
忙不迭地靠了过来,亲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粉唇。这一次,少女的唇齿不再紧闭,
竟是主动伸出了温软小舌,与这位并不熟悉的帮派成员深吻在了一起。这是比之
前和科克双唇相合时要激烈了数倍的吻,翻弄的舌头互相卷舐着纠缠着,其间不
断溅出唾液奏出了响亮的伴奏。待到一曲结束,唇瓣分离,拖出的长长银丝垂落
在了少女光滑的腹部,旋即消失不见。

  这仿佛炫耀一般的表演激怒了科克低落的心情,驱使着他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然而,当他与妮芙丝的目光相撞,被那冷漠而鄙夷的视线所注视时,便丧失了突
如其来的勇气。

  「非要看着我做下去才会死心吗……嗯,那就继续吧。」

  少女对身边的混混展现了微笑——这是科克在刚刚的交合中根本得不到的待
遇。被这个笑容鼓舞了的混混低吼一声,掀起了少女的衣裙,俯下身子将头埋进
了她的胸口。那是任何哺乳生物都有的本能,无须后天学习就能够掌握。粗糙的
舌头从半龙少女樱粉色的乳首处舔舐而过,时而将其吮住轻吸轻咬,让敏感点被
反复刺激的妮芙丝不住发出苦闷的呻吟。

  「小小姐的小奶子颜色好漂亮,又粉又嫩,要是能大一点就完美了。」

  混混的动作激励了另一位前来的同伴——去而复返的卷毛也加入了进来。他
虽然直接掏出了黝黑的性器,倒是没有对准少女还在溢着精液的小穴,而是继续
盯上了之前的目标,悬在桌边的两双白丝小脚。直接坐在了地上之后,卷毛伸手
握住了妮芙丝的脚腕,迫使这对精巧可爱的美足拢起来向着肉棒靠去。

  龙女又怎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呢?毕竟,穿着这双轻薄而奇特的袜子为那
家伙服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时候会对这种性癖感到惊讶才奇怪呢。她白了一
眼躺在地上的卷毛,主动用左脚的足底扶住了狰狞丑陋的男根,随后抬起右脚将
其踩住前后摩擦了起来。

  「小小姐好懂……嘶,这袜子的触感超棒的……」

  练习过几次足交之后,做出这些像模像样的动作已经不是难事了。除了控制
好力度踩踏肉棒,也有拢起双脚夹住撸动的花样,这都是能在拘束的活动范围内
做得到的事。地板上的卷毛显得十分受用,龟头很快泌出了腥臭的前液,将洁白
的丝袜染成了透明的颜色。

  「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物癖呢。从刚开开始,你的视线都落
在我的腿上没有移开过,这……嗯~ 等下……」

  为地上的卷毛服务的同时,玩腻了少女乳房的混混切换到了新的目标。他放
过了那已经被舔舐得满是水渍的坚硬蓓蕾,抓住了少女的翘臀开始大力揉搓起来,
不时狠狠拍打这两团嫩肉享用臀浪。妮芙丝眯起眼,抿嘴忍耐着异质的快感,继
续着足下的侍奉。

  弓起的双足像肉穴一样,套弄在肉棒之上反复给予刺激。特种蛛丝独有的细
腻质感让人欲罢不能,从未享用过如此高档品的卷毛很快就忍耐不住,将粘稠发
臭的精液爆射在了少女的丝足上。

  「……!!真脏……」

  龙女抬起腿,仿佛在展示给一旁的科克看一样翘起了沾满精液的双足。精灵
青年则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似乎是因为受到的打击过大而僵在了原地。妮芙丝在
内心里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刺激他,刚刚舔完了酥胸又摸过了翘臀的混
混就已经按捺不住,把少女按在了硬木矮桌上。

  「唔?!怎么这么急……」

  「小小姐,我想上你想好久了!外环的妹子个个又黑又糙,像小小姐这样皮
肤光滑身材匀称气质高雅的美少女可找不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慢一点儿……唔啊~ 」

  没有多余的动作,混混沉下身,用肉棒拨开阴唇顶入了少女的蜜穴之内。还
残留着液体的小穴意外地已经收缩得十分紧致了,一经插入便再度扩张开来,容
纳住了又热又硬的陌生男根。

  这个新来的插入者显然经验比科克要丰富不少,动作干净利落,也不会因为
过于生硬而撞痛女方。他扶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开始九浅一深地抽插起来,而
重新开始交媾的妮芙丝也刻意地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媚叫声。

  「嗯啊~ 啊啊……好深哦…啊啊~ 大鸡巴撞到子宫了好舒服……」

  比科克要粗了一圈的大型肉棒没入在少女的小穴之中,直插得原本狭长的穴
口被扩张成了箍在肉棒上的肉环。四溅的飞沫打在一旁呆立着的科克的脸上,好
像这还不够羞辱他一般,抬高股间挨肏的妮芙丝甚至将两腿环在了混混身上死死
扣住,完全是一副不愿情郎离去的痴女做派。

  「啊——」

  亲密的同伴正趴在自己喜欢的女孩身上蠕动,这噩梦一般的场景终于冲破了
科克的心理防线。他大叫一声,推开木门就跑出了房间,接着好不容易快要轮到
亲近塔蒂亚妮拉的波里尼就跟着追了上去。倒是其他混混们只是惊讶了一下,就
继续沉浸在了乱交聚会之中。

  ……也好。

  要是这一下能摧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让他开始厌恶以至疏远自己,对
于双方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交媾的快感中破碎的理性让妮芙丝感到轻松了
不少,下一秒,这份思绪就随着现实的剧变而泯灭了。

  「小小姐,你就给我乖乖怀孕吧欧拉!」

  抽插了有数十下后,感到舒爽无比的混混一口气将精液爆射了出来。又是一
注男人的精子进入了身体,只是龙女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对这种事情无感了——反
正物种相差太远不会怀孕,因此也不必感到沮丧或悲伤。她象征性地叫了两声,
确认眼前射精完毕的早泄混混露出了满意的态度,心情也变得空虚了下来。

  「小小姐,下一个是我……」

  「我累了,不想再做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做过两次之后,积蓄了一整天的性欲算是排解得差不多,赶走科克的目的也
已经达成。这样一来,就没有继续闹剧的必要了。妮芙丝一口回绝了另一个走近
过来的混混的欢好邀约,心里思考起了之后要怎么办。

  然而…混混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反而进一步地走了上来。跟他一起的还有
两个同伴,都是赤裸身体的状态,显然是刚刚在两位妓女那里完成了发泄。

  「这不公平,小小姐,怎么只有他们两个这么好运——你刚刚不是说谁都可
以吗?」

  「我反悔了,不行吗?」

  她用一如既往的态度应对着混混们,依靠存续的威严传达着自身的意志。只
是,今时不同往日,已经精虫上脑的混混们滋生了前所未有的胆量。三人没有就
此离去,而是上前一步来到了妮芙丝身边。少女下意识地想要驱赶,这才想起自
己还是被束缚的状态,浑身的力气也还没有恢复多少。

  「小小姐,」最前头的家伙喘着粗气发话了,「你不能把我们当傻子耍……
平常这么言而有信,这时候又要出尔反尔吗?」

  「我有声明过,这是会随时反悔终止的活动。」哪怕处在下风,龙女还是不
卑不亢地应对道,「还是说,你们打算强迫我呢?这可不是帕纳齐会赞同的事。」

  她目光灼灼,态度凛然,理所应当地站在了正确的一方。这时候,落入了下
风的混混们会悻悻离去,而且会自知理亏而逐步改正态度……往常而言是这样的
展开。但眼前的三人却并没有那样做——他们没有露出一丝退缩的神色,一反常
态地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其中一位混混伸手摸上了少女的大腿。妮芙丝还想要反击,另两人已经上来
将她按在桌子上。

  「我记得小小姐你刚刚说过自己吃了药没力气……该不会这是真的吧?」

  「咕……」

  「呦,还瞪呢,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另一个混混笑出声来,「总是一副拽得要死的样子,
好像就你是对的我们是错的,仗着自己有两下蛮力横行霸道。你不知道都有多少
兄弟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肏一顿呢!」

  尽管早就知道血尾帮的年轻人中也有品性较差的家伙,也有对自己看不惯的
家伙,但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恶意还是第一次。龙女偏过头,想要看看其他的在场
人士有什么反应——昏暗的烛火之中,已经发泄了欲望或是尚未发泄过欲望的男
人们大多神色复杂,却是根本没人站出来反驳,这可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没道理只有科克那家伙能上你,我们却只能眼巴巴在一旁看着,是吧?」

  「小小姐,你别害羞啊,让大家碰一碰又不会少块肉。」

  「装什么贞洁处女呢!一个人跑到外环来找一帮男人鬼混,不是发骚想挨肏
是什么?」

  除了最初的三个混混,又有其他几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他们的态度虽然并
不是充满敌意,言语间对少女肉体的渴求却是毫不掩饰。没等妮芙丝做出反应,
胆子大的家伙已经开始行动,拽着捆住了少女双腕的绳结将她的双臂提了起来。

  「住手——」

  撕拉!碍事的黑白色裙装在男人的蛮力之下被扯成了布片。此刻的混混们不
再是畏畏缩缩的家犬,而是完全变成了一群撕扯猎物的饿狼。不管是积怨已久的,
还是只想一亲芳泽的,都在眼前所见的事实中达成了共识:硬木矮桌上的这个少
女此时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别碰我!放开!放开我!」

  啪!响亮而清脆的耳光打在了不断挣扎着的少女的脸上。这一下并不足以让
她停止反抗,于是另一个混混挥动拳头砸向了少女的额角,终于让她安静了下来。

  「喂,这么粗暴要是把小小姐打坏了怎么办?」

  「一个女奴而已,大不了就赔点钱给商会会长嘛。」

  ……虽然很痛,龙女其实并没有怎么受伤。她只是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
重新认识了现状:她不可能找到避免被被混混们奸淫的方法,再挣扎下去也只不
过是徒劳。再说了,那家伙大概率在监视着这间屋子,既然他没有出面阻止,说
明这一切都在他的期望之中,也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会来救自己了。

  沉重的悲戚感在妮芙丝的心中弥散开来。尽管这是之前自己就在避免的最糟
糕的情况,但是,自己和混混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
题呢?自责与反省还未得到结果,浓重的腥臭味便熏得她眯起了眼睛——还沾着
不知是哪位妓女的淫液的肉棒竖在了自己面前,而肉棒的主人正说出了恶劣的话
语。

  「舔啊,小小姐,你肯定是给你的主人舔过的,现在也该让我们爽一爽了。」

  要舔吗?片刻的迟疑后,乳头处传来了被揪起的痛感。那绝不是色情意味的
玩弄,而是未能得到回应而给予的惩罚。吃痛了的妮芙丝只好仰头含入肉棒,吞
吐着用粉舌服务了起来。

  「唔…咕呜……啾……滋溜……」

  没有采取敌对行为的必要了。不仅仅是理智在阻止没有收益的行动,心理上
也无法建设起对混混们的敌意:他们毕竟只是在平日里有些品行不端,没有犯下
什么大的恶行,所以拼死反抗也就不在选项之中了……无法产生敌意的龙女终于
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像个娼妓一样开始为混混口交。

  「噢!好爽!看啊,那个平时能用眼神杀人的小小姐正在胯下给我舔屌呢!」

  明明没有在口交中带上刻意讨好的技巧,被服务着的混混却是显得无比激动,
恨不得整个将肉棒塞进来一样地向前顶了过来。喉头被撞击的妮芙丝稍稍在心里
感慨了一下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状况才没有恶心呕吐,随即在深喉的状态下继续
着唇舌侍奉。与此同时,没有干等着的其他混混也行动了起来。

  「刚刚你就是第一个碰塔妮小姐的,这时候该我先来了!」

  「嘿,你不是巨乳控吗?怎么也想来玩玩小小姐?麻溜点一边儿去!」

  争夺的吵嚷声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后平日里习惯了排序的混混们很快决定好
了先后次序。最先来的家伙架住了少女无力垂落的双腿,便挺腰刺入了泥泞的花
穴。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就在妓女那儿射精过了一次,这次下体的勃起却更为
剧烈。享用着龙女娇躯的混混无须思考,就从脱口而出的话语中道出了答案。

  「一想到小小姐平日里摆出的那副臭脸……哦哦哦爽死了!」

  与这个异族的女孩相处时,混混们总能够察觉到她从骨子里流露出的异质感。
尽管这位名为妮芙丝的少女已经尽力表露出了友好的态度,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
的鄙夷与高傲仍然会让人不舒服。除了科克那个陷入单相思的家伙之外,帮派里
的人都知道这位经常过来「玩」的女奴和自己这帮外环的居民绝对不是一路——
是的,她确实做了些好事,但也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之前与赌场的冲突,就是
她突发奇想试图让大伙们戒除赌博的习惯。说到底,虽然之前帮派里确实有些人
沉迷赌钱欠了一大笔债,但他们都表达了悔过自新的决心,也没有必要非得隔三
差五去赌场里揪人,害的之后大家想去那里玩点小钱都会不想惹事的赌场被赶走。
又不是会再去借高利贷,像防贼一样防着大伙是要干什么嘛!

  心中的怨念终于在恰当的时机爆发了出来。曾经那个总是态度清冷气质高洁
的少女,此刻却被自己玩弄于胯下,无论多么过分的对待也能让她乖乖接受。这
种反差带来的刺激感绝非寻常的交欢所能给予,让混混第一次感受到了沿着骨髓
蔓延至全身的激动与愉悦。他一边猛烈冲刺,一边开始羞辱起了仰倒在桌上被前
后夹击的半龙女孩。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最喜欢说教批评的吗,啊?」

  「唔……呜…唔姆…滋咻……」

  专注于口交的妮芙丝并没有办法回应混混的羞辱,但她的身体却诚实地起了
反应。随着辱骂一声声地传入少女耳中,她那紧致的蜜穴也会随之一抽一抽地痉
挛,用力裹住绞紧其中的肉棒,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

  对于龙女而言,前后双穴被夹击的性爱确实有些激烈了。带着凌虐意味的粗
暴动作造成了不适,而在那之中,被粗鲁对待所产生的异样欣快却渐渐浮现……
难道自己真的是受虐狂么?

  她不知道。比起这种深挖内心的遥远问题,眼下的感官刺激才是占据了大脑
的现实。这次的家伙比刚才那个早泄男要持久太多了,而且技巧和经验也比之更
甚,或急或缓、时浅时深的节奏也比一个劲儿地向前顶要更让人沉迷。站在前头
享受侍奉的家伙则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藉由仰头的口交姿势一口气将肉棒插入了
喉咙深处,引起了几乎了窒息般的痛苦——所幸这份痛苦并没有存续太久,就以
爆发在口中的射精作为了结束。

  「咳…咳咳……」

  短暂的咳嗽就是唯一的休憩,随后,妮芙丝感到后脑传来了痛感。那是正对
位肏得倦了的混混抓住了头发将龙女拉起,迫使她直起身来换成女上男下的骑乘
位。短暂拔出的肉棒再度顶入了进来,再度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奴,又漂亮又水嫩——小小姐,以后就当咱们帮派的
专用奴隶怎么样?不要管你那个主人了,每天来帮派里和兄弟们一起快乐吧!」

  妮芙丝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娇喘着默默承受男人的冲撞。感到生气的混混在
她的大腿上猛掐,才让少女的面容微微变色。但她还是一副不想回答这种无聊问
题的态度,惹得混混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

  「喂,大牙!你到小小姐后面来,给她来一个双穴齐开!」

  「好嘞!」

  被喊来的朋友按住了妮芙丝光洁的背脊,将她压在了下面的男人身上。不过,
他并没有立刻挺腰就刺,而是先用手指抚摸测试了新入口的形状——于是,外号
大牙的混混便犯了难。

  「这也太紧了,一看就没有被用过。我说,这菊穴我可享用不来,就算抹了
油也挤不进去,硬来的话我自己的鸡巴都得先坏掉……」

  「怎么,你后面还是处女吗,小小姐?」

  为了配合朋友动作的混混早已停下了动作,只是让肉棒留在了少女的体位。
但见到龙女还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他便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

  「妈的,装哑巴是吧?这下怎么样,婊子!」

  混混再度挺腰抽插,让颠动起来的妮芙丝娇喘连连。他这下再无保留,开始
全力进攻起了少女膣穴内的敏感处,原本抓住少女双腿保持平衡的手也松了开来。
直击花心的冲击像海潮一般袭来,使得妮芙丝再也无法维持最后的矜持,只得闭
上眼睛,拼命忍耐沿着脊髓一路而上的快感。

  「哎呀,那我就只能让小小姐用手来帮忙喽。」

  不准备闲着的大牙坏笑着来到侧面,抓起了少女被捆住的双腕,将肉棒塞入
了她的手掌之间。龙女冰凉嫩滑的小手让他极为享受,咧开嘴露出大门牙笑了起
来。

  「你弄好了就换我来,我要和小小姐玩一玩骑马游戏。」

  「你不是已经和娜娜与塔妮都做过了么…嘶……后面可还有兄弟在等着呢。」

  「不急不急,今晚还长,就和小小姐好好晚上一整晚吧。」

***********************************

  小房间内的乱交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最开始的时候,自认为能够通过沉默撑过去的妮芙丝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但
事态逐渐变得越来越恶劣——混混们不再把她看做是需要畏惧的对象,而是完全
当成了普通的女人在随意使用、侮辱。不说话回应这一点虽然被他们所接受了,
但每当混混们想要换上新姿势的想法没有得到配合,就会开始用上一些暴力来达
成目标。

  即使再高尚的家伙,在特定的情境下也会变得残忍而嗜血——龙女知道这个
著名的被禁止的监狱实验,却没想到一模一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混混们最
初的手段是揪奶头或拍屁股,但随着自己无法反抗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们所施加
的「惩罚」也渐渐变得过分了起来。拉扯头发引起剧痛、对身体施加掌掴或捶打、
甚至掐住脖子制造窒息……这绝不是普通的性爱中会出现的元素。甚至于,「惩
罚」的给予也变得越来越随性了,哪怕照做了进行口交或乳交,随意打过来的巴
掌也没有停下来过。

  「啊…啊……哈啊……唔…唔——!!」

  高潮。这并非性事的告一段落,仅仅只是快要坏掉的身体在传达暂停的信号,
可混混们已经完全不在意这种迹象了。他们没有停下来过,一个接一个地掏出肉
棒参与交合,甚至同时走上来数人一起使用这具无法反抗的玩具娃娃。最多的姿
势是两手握着阴茎的同时骑乘性交,也有被按在桌子上或仰或趴被混混们前后夹
击的阶段。偶尔,某个性欲大增的家伙会把龙女抱起来,架着她的双腿将她抬起
独享,随后不满的其他混混会催促他赶紧射完换人继续。在这过程中,不断的高
潮中涌出的淫水洒满了木桌,甚至随着独享者边走边肏的动作洒在了房间内的每
一处。

  之后……两位妓女也加入了进来。她们身边的男人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
不过,那并非某些混混执迷于塔妮或娜娜中的哪一位,只是房内的乱交参与者们
在交替着使用三位姑娘而已。到了后来,他们甚至把赤裸的姑娘们按在矮桌上排
成一列,像是什么竞技游戏一样轮流进行射精比赛。不知道多少人份的浓白精液
早已经填满了妮芙丝的小穴,但贪恋着美少女肉体的混混们仍然一个接一个地把
肉棒塞进来,欢呼着与身侧插入娜娜和塔妮的伙伴比拼谁胯下的女孩叫得最响亮、
到达高潮最快。

  淫靡的粉色气氛几乎浸染了狭小的房间,早已放弃了思考的半龙少女只是啊
啊地媚叫着,毫无抵抗地接受一个又一个男人的灌精。束缚双手的拘束绳不知何
时已经被解开了,但重获自由的双手丝毫没有被用于表示反对的捶打或推搡,只
是按在了趴在身上的精灵的背部,随着一次次冲击而与晃动的脚丫一起成为让奸
淫者兴致更加高涨的装饰。

  这场盛宴到底会持续多久呢?妮芙丝甚至产生了奇怪的错觉,仿佛回到了自
己被抓住、开苞、轮奸的那个夜晚。同样的无助,不同的是心中再无保持清明的
执念,只是沉沦在了无边的欲望中。如果当时自己不做任何抵抗,是不是就能永
远像现在这样陷没在无尽的欢愉漩涡中呢?古怪的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很快就
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湮没在了一泡又一泡射在穴中或身上的浓精里。

  最后,随着长久燃烧的蜡烛终于来到了尽头,一切也都画上了句号。

  「哦哦哦!婊子,好好接住你大爷的精液,到时候可一定得怀上我的崽!到
时候打赌赢了金币就赏你一半!」

  「啊~ 呀啊——嗯啊…嗯啊啊~ 呀啊啊啊啊——!」

  「差不多喽,反正我已经下了两注了,这一注就浪费在小小姐你的手上吧!」

  「嘿,趁着还有点光,看看小小姐的白发和我的精液哪个更白!」

  不只是从身后抱着的男人向子宫中射出了一发,双手握着的肉棒、按在发间
的肉棒、以及岔开的双足所踩踏按压着的肉棒也都陆陆续续地发射了出来。早已
被精液浸没的白发龙女凄厉地淫叫着,不知道多少次地再度迎来了绝顶。掐着妮
芙丝腰肢的混混狠狠将怀中的女孩抖了两下,似乎是想让自己的精子再往更深处
冲一冲。随后,一股强烈的空虚感终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让他腿脚一软,将
几乎昏死过去的龙女丢在了身旁的矮桌上。

  「切,没蜡烛了。一片漆黑也不太方便……咱们把房门打开去外面玩?」

  「你要去的话自己去,我累坏了。」

  「俺也是。呼……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行!那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前厅那里好像还有糕点。真是的,玩了那么
久肚子都饿扁了……」

  被使用完毕的三位姑娘就这样被丢在了房间里,随后满意了的混混们就陆陆
续续地离开了。前厅点起的油灯还在燃烧,因此有多余的光线从未掩的房门射入,
照在了仰躺着的龙女身上。远处的混混们的吵闹声响了有一会儿,随后也渐渐地
平息了。

  半晌之后,一道黑影闪进了这间偏僻的杂物间内。他的面容因为背光而模糊
不清,步伐倒是稳健得不像乱交了一晚上后那么虚浮。缓缓踱步到只是在浅浅呼
吸着的妮芙丝身前,熟悉的音色便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两位姑娘要在这里留宿吗?」

  「呼……这里也不是能睡觉的地方吧。」塔蒂亚妮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仿
佛刚起床一样从木桌上起身,「要是这里没有能够洗浴的地方的话,还不如回金
罂粟去泡个热水澡呢。」

  「那我就不送了。」

  「还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呢。」精灵妓女吐槽了一句,也没有说出什么别的抱
怨。

  毕竟,虽然今晚的服务强度确实有些高了,和之前预支的报酬相比起来根本
不算什么。对于妓女而言,只要是愿意付钱的客人就是好客人,有问题只能是因
为钱不够——换句话说,只要钱够了,被轮奸了一晚上之后独自裸体走回妓院也
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们走,娜娜,回去再睡觉吧。」

  「呼…呼啊……好吧……」

  商会内最后的外人也离去了。沉默下来的黑影稍稍站定了一会儿,听着越来
越远的脚步声消失在寂静的街道尽头,才终于看向了今晚这场盛宴的真正主角。

  「还真是凄惨的模样呢……有感到愤恨或悲伤吗?」

  「……」

  「唔,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否认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两位妓女也被我
雇佣了引导事态发展。」伊比斯耸了耸肩,「不过,假如你真的和那些混混们关
系要好的话,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对待你呢?」

  「……」

  妮芙丝依旧只是用空虚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青年。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
会哭出来,但错觉消失之后的眼角没有丝毫将要湿润的迹象。稍稍缓了口气后,
她撑着虚弱且依旧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低落地垂下了头。

  「你说的对。」她从满是精痕的喉咙中挤出了沙哑的话,「我从一开始就弄
错了。期望从这样的对象身上获得友情,根本不是我能做得到的事。」

  「要是你真能有这种觉悟就好了,不枉我安排这样一次印象深刻的教训。」
伊比斯叹了口气,「和你直接说你也不会听,那就只有亲身体会来让你扭转观念
了。」

  他从怀中取出什么放在了矮桌上。龙女微微偏头,借着前厅的油灯火光看去
——这是件木雕船模,模样称不上精美,而且像是来不及做完一样只有一半的细
节装饰。她不想问这是什么东西,可烦人的家伙还是擅自解释了起来。

  「诺,某个先跑出去的家伙掉下来的东西。我猜是他原本想给你的礼物,对
不对?」

  「……不知道。」妮芙丝轻声回答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收下的——
让别人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是恶行。」

  「哎呀,你还知道这一点呢。我还以为你平时和他们……」

  被狠狠瞪了之后,闭上了嘴的伊比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落在遍
布精斑与淤青的少女娇躯上,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

  「我虽然想过会有顺势而为轮奸,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会滋生这种程度暴行
啊……怎么说,要不要杀掉做得最过分的那几个家伙?你想的话,我就去做。」

  妮芙丝冷冷地看了青年一眼。她虽然没有说话,想法确实是传达了过去,于
是伊比斯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追问。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突然发出
了询问。

  「谁是你收买的内应?」

  「……波里尼。」

  「只有他?」

  「当然不止。不过,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他一个。」

  妮芙丝点了点头,没有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这大概是两人的默契度极高的
证明吧——莫名其妙的念头让伊比斯微笑了起来。龙女瞥了他一眼,说出了结束
今夜的最后话语。

  「既然没必要再留在商会——那你把我抱回去吧。」她淡漠地补充道,「你
下的药,你来收拾。我要回去洗热水澡。」

  「行。」

  仿佛一点不在意少女满身的精臭一样,他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三十 冷面寒霜

  「非常抱歉,虽然主人她昨晚确实回来了,不过今天一早就又出门去了。」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伊比斯挑了挑眉以示惊讶。

  他昨晚才收到了库拉丽丝到达圣都的消息,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过来却扑了个
空。从常理上讲,她没有刻意躲着自己的必要,那么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

  「又是医神的召见么?」

  矮人仆役呆滞地站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显然是无法回答这个疑问。
想来也是,依照库拉丽丝的作风,即使是长时间跟随的下人也没有了解这种事情
的必要。不再期望能从看门的奴隶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伊比斯正要转身走人,
却听到了奴隶的呼喊声。

  「主人她临走前说给您留了个包裹。」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伊比斯感到了一阵无力。尽管知道许多奴隶都是愚昧而蠢笨的家伙,他还是
忍不住为他们的呆板木讷而叹息。这并非是同情,而是有着更深一层的考虑——
不管自己怎么想,无法变更的、与奴隶这一形象绑定了的人类身份依旧会随着这
些家伙的表现而连带着对自己产生许多影响。

  曾经考虑过用变装的方式换成精灵的面孔跟随瓦妮莎,这个提议却被遭到了
她的否决,以至于只能作为不上不下的「弟弟」待在老姐身边。这让自己混迹于
精灵上层时处在了相当不利的境地,甚至多次面临了死亡的威胁。尽管瓦妮莎确
实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但她又为何无视了另一个风险更低的选择呢?

  伊比斯沉默着跟随仆役进了庄园,拿到了库拉丽丝留下的包裹。这样一来,
今天的日程就算是结束了——和这半个月的繁忙比起来,今日算是难得的空闲。
自从展示了足够的诚意之后,来自阿扎尔家族的支持很快就让商会获得了活力,
而有了这个鼎盛家族的示范,原本还心有顾虑的潜在投资人们终于慷慨解囊,算
是实现了早先暗示背后已有靠山的预言。

  有了充裕的资金,成立伊始的红珊瑚商会便以惊人的速度扩张了开来。来自
阿扎尔家的内环交易许可不仅使商会的账本上增添了巨额的进项,也让许多眼馋
特权的商人接受上缴部分利润的条件加入了进来,使得原本以「查尔斯」的债务
人为主的商会终于开始像个正经的行会组织了。

  与此同时,重心也该渐渐地从商会的运转上偏离:已经搭建好的组织架构雏
形不再需要具体的修正,交给德雷克去慢慢磨合就行了。身为「查尔斯」的自己
应该去做符合商会会长身份的事——就像最近一直在做的那样,和作为靠山的阿
扎尔家族进一步拉近关系。无论是参加这个庞大家族的聚会,还是拜访结交那些
主家或旁系的成员,都是继续增加商会潜力的方法。不夸张地说,如果红珊瑚商
会想要更进一步发展,就必须成为阿扎尔这株大树上的嫁接枝。为此,什么渠道
和门路都没有直接跪舔阿扎尔家来得有用。

  ……还真是适合自己的职位。人类青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和商人们勾心斗
角并非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直接上手的话难免会有疏漏和失误。相比之下,讨
好各种各样的大家族成员或许还会简单一些。更重要的,是「查尔斯」而非商会
获得了战神的青睐,那即是说这是只有自己才能肩负起来的任务,那就没有任何
懈怠或推脱的可能性了。

  大脑飞速运转,崭新的行动方针缓缓从清晰起来的家族关系图景中浮现。即
使是看似团结的大家族,也绝不是利益一致的整体,更何况其中也许会有特立独
行的麻烦家伙,因而要保持小心谨慎以免树敌……心事重重间,步伐不减,一会
儿之后,宅邸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了。现在是正午,这时候,妮芙丝她应该
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不知是否是因为那天的事对她造成的打击过大,从晚宴
结束的第二天开始,这位半龙少女就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出过门。

  并非是一蹶不振了,而是有着更为别扭的理由——这对伊比斯来说并不难猜。
他大概能理解妮芙丝想法的转变,对于这个没什么人际交往经验的少女而言,遭
遇了这样的剧变之后,再要考虑露出什么面容来对待那些曾经的准朋友们,恐怕
会是相当恼人的难题。但这本来就是调教的目的之一,也就没有理会和修正的必
要。大不了从今天开始稍稍转变相处的风格——这也是计划中的下一个步骤。毕
竟,给予惩罚之后再施加恩惠来挽回女奴的忠心,已经是极为基础的调教手段了。

  不过,恩惠啊……对于这种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女孩,究竟要怎样才能最大限
度地获取她的好感呢?这并非精确的单选题,排除掉那些与自己利益相悖或影响
调教进度的选项后,剩下的可以填充进去的答案都有尝试的意义。随着商会终于
步上正轨,能够喘口气了的自己总算有时间拾起耽搁了许久的调教计划。

  离半年的约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原本,这是相当宽裕的期限,但来自老
姐的任务挤占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使得准备好的调教方针一再延误。拉拢阿扎
尔家族成员的严肃场合并不适合妮芙丝这个未在精灵社会中浸染透的无知姑娘参
与,因此之前对她采取了放任的态度。从今天开始,自己总算能够抽出时间与她
相处,正经的或不正经的调教都可以重新施加,恢复到预订的节奏中来了。

  那么,作为提早归家的惊喜,先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简单地对大厅里正在扫除的诺娅点头致意,伊比斯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二
楼角落。原本是存放杂物的房间已经被收拾了出来,现在是半龙少女暂居的地方。
作为关系好转的契机,先从准许她回来侍寝开始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简短而清脆的敲门声持续了三下三次,一共九声,然而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
生。意料之外的展开让伊比斯微微皱眉。她最近都有午睡的习惯,而无视主人叩
门并不是龙女能做出的不礼貌行为,也就是说——他推门进入房间,发现里面果
然空无一人。

  简洁而朴素的木板床上,棉被与枕头都已经叠好,地板也是刚刚打扫过的光
鲜模样,这和两天前的杂乱无章算是天壤之别了。这算是她再度振作起来的标志
吗?伊比斯眯起眼,漫不经心地思索着这样的线索究竟预示了什么……午后的日
光沿着窗边洒下,轻微的扬尘在通透的光芒中飞舞。房间的新主人并没有什么私
人物品,堆积的杂物也被精心整理归纳在了角落里,使得原本狭小的空间竟然显
得有些宽旷了起来。无论怎么看,眼前的景色都彰显着少女简朴而喜好秩序的性
格,不过,空气中某种微酸的气息吸引了青年的注意力。他来到床边嗅探,果然
在还没来得及换洗的床单上找到了异样。

  ——是自慰产生的液渍的遗留物。只是偶尔一两次的发泄并不会留下这种程
度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位搬入房间内的新房客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寂寞
难耐,偏偏又薄脸皮不愿屈服向自己低头请求宠幸,因此只好屈起玉葱般的手指,
让上涨的情欲随着自渎的动作而进一步涌起,直至越过堤坝之后的泄洪……

  说到底,长着翅膀和尾巴的她也只是个青春年少的小姑娘罢了,并非什么无
血无泪的怪物——伊比斯冰冷下来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他退出房间,将残存
的发情气息遗留在了木门背后,返回大厅来到了诺娅身边。

  「今天早上,本来在房间里吃早餐的妮芙丝在我离家之后就出门去了,对吧?」

  「啊……是、是的,主人……」

  有着微卷金发的小女佣颤抖了一下,怯生生地发出了细微的回应声。活像只
可爱的小兔子一样,只是,自己的模样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伊比斯端详着诺娅的神态——她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仿佛能被轻易折断的
藕臂紧张地抱着扫帚。眼前的精灵「女孩」和妮芙丝确实是完全不同风情的美少
女,不仅仅是瘦小的身躯无法与龙女健康的体魄相提并论,就气质上而言,看起
来总是瑟缩着的诺娅也显得过于柔弱了。初见时她出声请求被收留的行动似乎已
经耗尽了女孩全部的勇气,此刻就只剩下了能够引起男人保护欲的可怜模样。

  青年伸出手,于是诺娅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尽管现在名义上是居住在这里的
客人,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对自己的定位则是宅邸中的女佣人——既然是仆役,
那么被主人怎样对待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并没有寻常女性都有的那个部位,要是主人不嫌弃的话,无论何时何地
都可以献上身体——早就怀抱着如此觉悟的诺娅紧张地拉住裙角,心里却开始忐
忑起来。这么突然的话,没有清洗过的肠道还残留着污物,可不能让主人的男根
弄脏……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明情况打扰主人的兴致请求去先行洗濯身体,头
顶处却传来了温暖。

  「……主人?」

  「要是她的性格也能像你这样省心就好了。唉,仔细一想,其实她被驯服了
不少,作为抱在怀里的玩物已经合格了……如果不是对她还有更多的期望,那些
把关系弄僵的调教本来是没有必要施加的。」

  轻抚着女孩脑袋的伊比斯叹了口气,随即若有所思地托住了下巴。

  「你也跟着一起出门了,对吧?」

  「……唉?是…是的……我刚刚忘了告诉主人了——今早本来是我想出门去
买些新鲜水果填充一下果篮,然后妮芙丝姐姐才跟上来说要一起去的……」

  她的袜子上沾了泥,颜色还和院子里的土壤不一样。完成了察觉动作的伊比
斯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露出了安抚的微笑。

  「然后她就让你一个人回来了?我猜,你们是在南边分别的,对不对?」

  诺娅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妮芙丝又去那里找帮派的成员了。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难
道说她已经从那样的打击之中走出来了,准备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之前的步调吗?
那样迄今为止的调教安排不就都白费了吗?

  没来由的焦急感转瞬即逝,被夸大的可能性很快就被复归的理智排除。就算
妮芙丝想要当做无事发生,事态的发展也绝对不会如她所愿……伊比斯摇了摇头,
将脑海中残留的错误想法赶走。少女那过人的韧性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使得思
考总是会向着最不利的方向滑坡。不过,这也正是自己中意她的原因,若是寻常
的漂亮姑娘,自己又哪会有这种程度的执着呢?

  「既然如此,等她回来以后我会和她谈谈的。唔…最近几天都在由着她待在
家里自省,也是时候开始恢复侍寝了。哎,虽然上次的半夜调教进展不错,可万
一这几天她又钻了牛角尖,那就又要花时间去开解了……」

  诺娅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她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只是隐约觉得这并
非正常主仆之间会有的相处方式。不过,女孩非常清楚保持沉默与无知是生存的
智慧,因而她也只是捏着裙角倾听着,恪守着女佣的身份不发一言。

  简单抱怨两句后,伊比斯没有再发牢骚,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天了,还满意在这里的生活吗,诺娅?有没有什么不
方便的地方,或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再怎么说,她也是这栋宅院中唯一的精灵住户,就社会地位而言是与「查尔
斯」相当的二号人物。虽说似乎把她当做女奴对待也不会得到怨恨,不过,那样
毕竟会带来隐患,成为有心之人的把柄。保持礼貌和尊重仍然是明智的做法。

  「我…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家都很友善,妮芙丝姐姐也很热心,还有
主人这样的好心人在,我很喜欢这里——」女孩细声细气地回应着,「可、可是,
我有点害怕……明明我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人,真的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这样
平静美好的生活吗?」

  她偷偷抬头窥视了青年一眼,又脸红着低下了脑袋。

  「要、要是主人不介意的话,诺娅也可以每天晚上来侍寝的……自从那天以
后,您都没有碰过诺娅——难道说,是您不喜欢诺娅这样的身体吗?呜……」

  「怎么会呢?像诺娅这么可爱的孩子,我珍惜都还来不及呢。」伊比斯用柔
和的微笑阻止了女孩进一步的自怨自艾,「我不在家吃,当然是因为已经在外面
吃饱了呀。你如果愿意的话,明晚就可以洗干净身子在我床上等着了。」

  这倒确实是十分有说服力的解释。被伊比斯伸出手摸着面颊的诺娅只感觉身
体发烫,仿佛下一刻就要娇躯一软倒在青年的胸膛中,摇晃了两下才堪堪站定。

  「可是…您刚才说要让妮芙丝姐姐来侍奉……」

  「那又怎样?难道你不喜欢三个人一起来,只想要独占主人么?」

  除了摇头,她当然无法做出第二种回答。伊比斯伸手揉了揉诺娅的脑袋,用
诚恳的语气出声鼓励起了女孩。

  「不必自卑,你的到来可不只是在餐桌上多一副餐具而已——其实,别看这
里的奴仆挺多,能拿主意的也就只有妮芙丝了。但她其实对很多东西都不懂,很
多时候完全像是个乡下来的傻大妞。其他的那些奴隶也尽是些没什么才能的庸人,
而我也经常忙得没空管家里的事。不过,既然你是出身于大家族,就算没有经验
也有见识,像是布置宅院这样的任务正好可以交给你。」

  诺娅下意识地就想要推脱。

  「可是…我……」

  「今天的果篮不是准备得挺好的吗?按照这种状态继续做就行了。这栋宅院
还没有被好好布置过,家具与装饰都需要重新选择,这都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你要自信起来,好好发挥自己的能力为主人帮忙啊。」

  这倒并非是单纯的安慰。本质上,妮芙丝就根本不适合担任管家的角色,她
买来的那群奴隶更是派不上用场的多余东西。相较起来,看起来弱气自卑的诺娅
反倒是极好的人选,正适合负责处理各种各样的内务。这本来就是相当普遍的事
——无法继承领地的大家族子女往往会选择其他出路,有才智者会成为幕僚、官
吏或文书,有武力者则会在战场上贡献力量,此外就是成为管家之类的角色打理
生意或庄园了。像温妮就是英卡纳家族的旁系子女,没有选择嫁人而是成为了大
小姐的女管家,平日里辛勤工作将家族的内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让衰落的家族能
够保持与历史和底蕴相符合的尊贵气质。如果能把诺娅教导成这样的角色,无论
对于自己还是「查尔斯」而言都是大有裨益的。

  不过,这就暂时不能指望温妮来提供帮助了。毕竟诺娅现在还算是另一侧的
存在,不应当和英卡纳家族牵上线。那样就要想办法请其他人来教或是直接由自
己上手指导……唔,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做出考量的伊比斯并没有将心里的烦恼表现出来,没有察觉此中深意的诺娅
则是显得十分感动,眼角甚至泛出了晶莹的光泽。

  「我…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主人的期望!」

  青年赞许地点了点头。

  「需要钱的话,就去找妮芙丝要,我会多给她些生活费。其他别的什么开支
也都可以让她付——你现在穿的都是她的衣服,尺码上还是有些不合身。有空的
话就让妮芙丝带你去订几件新裙子吧。」

  「主人,不需要这么为我破费……」

  「想什么呢?那点小钱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你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尽管
买下来好了。」

  没必要在仆人的吃穿用度上节俭。和整个商会中流转的金钱比起来,个人的
开销是不值一提的。当然,两者无法简单等同,但即使忽略了商人的这一面,自
己也能够轻轻松松地养活一整个庄园的女奴。

  再说,这两个女孩都不是穷奢极欲的性子。妮芙丝除了饭量比一般人要大,
其他方面的支出却是极为节俭,既不会对珠宝黄金心动,看到什么珍稀的物产后
也仅仅只是表现出好奇的态度,并不会生出占有的念头。至于诺娅,目前为止都
显得一副胆怯而可怜的模样,对于当下的生活环境也是实打实的满意,那么暂且
相信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唔,这部分也别找妮芙丝了。以后每个月我都直接给你一笔钱,你想怎么
用就怎么用吧。」

  「我知道了…我会节省开支小心花钱的……谢谢主人……」

  明明只是很小的恩惠而已,泫然欲泣的诺娅却是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情一般。
她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伊比斯不禁为之讶然。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再度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心里却无端冒出了别的念头。

  妮芙丝那家伙,虽然看起来清心寡欲,可依照她那执拗的性格,真不好说那
节俭的性格一定会是常态。要是真让她找到了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达成的目标,所
谓「节俭」也不过是浮于表象、会被她那惊人的内在性格所吞噬的品质啊——甚
至不止于此,一定会有更多的东西被那种决绝的意志所吞没的。

  所以,必须要把这种危险可能性给消除掉。那就只有继续坚定下去,即使再
严酷的手段也有使用的必要……青年下定决心的同时,听见了某人推开大门回来
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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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芙丝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从常理上而言,她这时候应该生气——或者说起码要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来。
然而冷静思考了几天之后,少女已经重新找回了平和的心境,能够维持淡漠平然
的态度了。因而,她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按部就班地表演着女奴的人设。

  「你回来了,主人。」

  「又去找那些混混了吗?即使遭到了那样的玩弄和奸淫,还是要凑上去和那
种人交朋友吗?」

  「嗯。」

  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观察了一会儿,但也没必要否认,没必要表演歇斯底里
的埋怨或咒骂。对于伊比斯充满恶意的询问,龙女也只是仿佛一切事不关己一般
点了点头。这就是几天自省下来之后得到的答案——与混混们的关系固然已经失
衡,但也不意味着看似没有过错的这家伙就该是应当亲近的对象了。没什么隔阂
的相处过程令人轻松是一回事,过于靠近会有危害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管怎么看,
这份关系也必须在约定到期之后立刻终止,在此之前就扮演好合约中的角色吧。

  没有迟疑,妮芙丝口中说出了令人惊愕的话语。

  「要做爱吗,主人?不做的话我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即使是伊比斯也为她的精神状态感到了惊愕,原本打算说出口的关于她和混
混们的揶揄被堵在了嘴里。这并不是乞求宠幸的撒娇,而是仿佛面不改色的裸奔
一般的过分坦率。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如果要安排侍奉的话就会脱衣服,如果没
有的话就是告辞语。幸好诺娅已经先行回避了,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她肯定会
对宅院里的气氛产生误解。

  青年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调教手段,发觉现在的状况好像确实没有偏离预想的
道途,就心安理得地喊住了准备转身离去的妮芙丝。

  「怎么,除了上床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留下来看看这家伙准备做什么了。妮芙丝在心底
叹了口气,切换到了营业性的礼貌语气。

  「您有什么事,主人?」

  「想让你陪我拆个包裹。」

  妮芙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任何多余的好奇心。两人走上扶梯,穿过
走廊上正在打扫的奴隶们,来到了伊比斯的房间里。就在几天之前,这还是两人
同住的地方,而青年为少女购置的新衣服现在都还躺在房间的衣橱里呢。

  「你的那件女仆裙装还没修补好,材料刚刚才找到。起码要过两天才能换回
来。」

  「嗯。」

  「晚上回来睡吧,我还是挺中意你这个抱枕的。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好不好?」

  「好的。」

  伊比斯的假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原本,那天叫龙女分房去睡的打算就是欲擒故纵,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可以
把她抱到床上去,在缠绵中迫使她承认希望被男人拥抱。这时候提出重新同睡的
建议却是主动示好的表现了。然而妮芙丝的反应则像是敷衍一般,应声之中蕴含
着的是没有好恶的漠不关心。没什么办法的青年只好结束了假惺惺的寒暄,切换
回了那副轻佻中带着戏谑的认真态度。

  「我记得,你前天晚上就已经结束自闭了,恢复正常回到餐桌和我与诺娅共
进了晚餐。现在这态度又是怎么了?」

  「您多虑了,我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两样。」

  略显狡黠的辩解让伊比斯一时有些无法反驳。确实,她总是这幅平静淡定的
模样,完全可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并非两人独处时的常态——之前两人
关系还算融洽的时候,各种各样能被展开的话题可不会在疏远的短句中戛然而止。
但这与其说是龙女的失态,不如说是她之前和自己相处的方式实在不像是女奴该
有的样子,此时也不过是「回归正常」罢了。

  伊比斯能感受到,现在的妮芙丝比之前要更加听话了,但她表面的顺从之下
却是有了一层更深的隔阂感。青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大腿。

  「坐上来。」

  妮芙丝听话地照做了。人类青年熟练地搂住了怀中这具娇小的身躯,感受着
少女灼灼的体温。只是,作为龙类特征的黑尾巴依旧阻隔在两人之间,就像一如
既往地那样冰冷而坚硬。

  他从床头拿过了梳子,开始只手为妮芙丝梳理已经留长过肩的白发。她虽然
总是嘟囔「脖子难受」「睡觉不方便」之类的话,终究是执行了主人的命令,没
有私自把雪花一般的秀发剪短。

  「你可以再对我更热情一些的。毕竟,可不是什么女奴都能碰到我这样好说
话的主人。」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态度。我认为,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刚刚好。」

  伊比斯苦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色魔,所以打定主意和我在心理上保
持距离?」

  妮芙丝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

  「……我不认为正常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看着自己的女奴被其他人轮奸。」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说到底,做这种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在我看来,你不
像是那种能从这种事里得到乐趣的人。」

  「嗯,好处啊……」

  青年的另一只手一反常态地没有乱动,只是安静地搂着少女的腰肢。他像是
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似的,沉吟了片刻才给出了答案。

  「你觉得支配他人最常见的手段有哪些呢?不外乎就是收买和胁迫了。」他
用自问自答作为起头,「收买的意义在于提供条件交换所需的行动;所谓的胁迫,
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收买:通过允诺损失的避免来作为交换的筹码。也就是
说,『预先取值必先予之』,道理不外乎如此。」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现在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不过,对于在安稳生活中轻
松享受了这么久的妮芙丝而言,这种程度的警示肯定是必要的。

  「我养着你可不只是为了作为性奴使用。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力——但我
无法支付你需要的价码。」

  感到疑惑的妮芙丝下意识地呢喃起来。

  「我的——价码?我可没有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和你达成『交换』。珍珠、宝石、黄金,你都不
会对这些财富的象征感到贪婪甚至惊讶。既然物质上的收买不现实,本来我也准
备了另一套方案——放任你去和混混们结交,暗地里为这些没什么权势的家伙制
造生存上的困难,这样你就会来像我求助,提出交换来为我做事了。刚刚把你救
出来的时候,你是个毫无牵挂、孤单一人的独狼,对付起来非常麻烦。换句话说,
只要让你重新与他们产生关联,就能为你制造出新的软肋。」

  大大方方地将心中的阴谋和盘托出,述说着的伊比斯却显得根本不在意少女
听到这些后会有什么反应。妮芙丝啧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些鄙夷。

  「你倒是诚实。」

  「当然,这是你欣赏的美德。而且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因为这个计划很
快就被废弃了,从根本上就没有实施过。理由之一,就是考虑到你获得立场后很
大概率会与我产生敌对,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至于第二个理由……」伊比斯突
然笑了一下,「帮派里的线人告诉我那些混混们和你处不来,只是慑于威势而被
命令着带你四处乱逛,私下里有着不少怨言。简单考虑行事风格的差异后,对如
今的局面产生预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到了正题,开始解答少女最初的疑问。

  「你觉得我是恶人,这很正常。不过对其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就完全
是你的天真之处了——你真的以为那些混混们能够一直像今天这样淳朴吗?那不
过是他们来到圣都未久罢了。无论是谁身陷在泥潭一样的外环,都会慢慢地被那
里的血腥与残忍同化。」

  说罢,伊比斯轻笑了一声。

  「不信是吗?我连这种事情会怎么发展都想得到——先是斗殴中发生了流血,
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报复。满腔热血的年轻混混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手,于是
冲突随着伤亡扩大而进一步升级。因为血尾帮是地域聚集的特殊团体,这份仇恨
很容易扩散到混混们的同乡身上……帕纳齐或许有在帮派见斡旋的智慧,但已经
激起的族群争端就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那之后的事更是不用再说。梳理完毕的青年扔掉梳子,按住龙女的肩膀让她
旋身,盯住了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我希望你不要去管无关紧要的外人的事,能做到吗?」

  他在寻求一份承诺,于是妮芙丝——不,是并非有着这个名字的龙之女作出
了答复。

  「对我来说,没有这种外与内的区别。」

  即使已经有过了多少次甜蜜的交合,即使学会了夹起嗓音发出讨好的轻语,
即使已经习惯了「主人」的称呼,少女的心中依旧始终没有把此刻搂着自己的这
个雄性视作什么特殊的存在。早已意识到这就是少女真心的伊比斯也不显得惊讶
气馁,只是再度发出了叹气声。

  「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我也可以把你当做外人对待……那样的话,对于帮
派成员们的特殊照顾也就没有必要了。别看我好像没做什么,站在雇主的角度来
说,只要愿意付出成本就能够尽可能降低他们做事的风险。」

  妮芙丝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你刚刚才说——」

  「啊,因为我被你的话伤了心呢。」伊比斯轻松地耸了耸肩,「想让我做什
么,总要有点好处对吧。现在该轮到你来收买我了。事先说明,色诱可不算数,
那已经包含在了约定里,不能交易两次。」

  正准备脱衣服的少女停住手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思考。她毕竟在约定之时就
有言在先,不会提供过分的知识和技术。难道就要为此违背自己的誓言么?之前
虽然在商会成立时提了一嘴建议,但那没有涉及到任何根本的东西。可如果是先
进甚至是革命性的技术,被他得到后究竟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呢?

  伊比斯并没有理会沉思中的龙女。作为占据了优势的一方,他总会得到答案
的,并没有执着于现在的必要。他拿起包裹拆开,一件件将预订的各种毒药拿出
来,准备寻找库拉丽丝留下的药膏,却只发现一封满是字迹的信件。

  「因为要去帮医神收集材料而出门一趟……药准备了一半,还有一部分等一
个月以后回来再调制……从同门的妹妹那里得到了新的丰胸秘方,效果据说不错,
就写了一份给你……这封信也是她帮忙代写的。」

  难怪。库拉丽丝这姑娘是个文盲,所以信肯定是她凭借首徒的身份让其他医
神弟子代写的。医药之神本人很少露面,对于学徒的指教往往是靠其中的老人来
提携指点新人,这就导致了他的学徒总是会拉帮结派。看来这位提供了秘方的姑
娘就是库拉丽丝发展的势力成员了——考虑到连这个一向刻薄的月精灵少女都夸
赞了秘方的效果,似乎能够期待一下这位「妹妹」的胸围了。

  「啊啊,果然巨乳才是最棒的宝藏……为什么我身边这两个都是平板呢?真
想要像那晚一样随便在门口捡到巨乳美少女滚床单啊……」

  抱怨着莫名其妙的话,伊比斯扫视起了随信附录的秘方。野猪睾丸、金丝藤、
山花椒、罗勒叶、蝉蛹、春季的河虾籽、陈了三年以上的小粒黑豆、狼肉的肥膘
……乱七八糟怪模怪样,而且其中的很多东西比起药材更像是食材。虽然很怀疑
这份秘方的有效性,他姑且还是先把东西收好了。

  整个过程中,被搂在怀里的妮芙丝仍然像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青年赞叹了
一番她的听话,随后伸手在少女的屁股上一拍,于是沉思中的妮芙丝便吓了一跳,
整个人差点窜了起来。

  「晚上记得来房间里挨肏哦。」

  「……知道了…主人。」

  她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声,随口补上敬称之后,便再度低头沉思了起来,甚
至都没有发现将自己放回床上的伊比斯已经离开了房间。


             三十一 歧途陌路

  「接下来要上演的,是最初的战神史诗——关于提尼乌斯如何孤身泅渡蛇岛,
讨伐红角牛王与巨蝎通过荣誉试炼,之后邂逅女祭司格洛蒂亚,俘获了她的芳心
并与之许下婚约,却在婚礼前日遇到兽人入侵掠走新娘,因此前往三个精灵部族
缔结盟约……」

  半龙少女有些脸色发白。

  虽然在露天剧院中吐槽演出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但周围观众们嘈杂的闲
聊声给了她浑水摸鱼的胆子,使她终于还是将心中的想法悄声说了出来。

  「现在流行的话剧都要在一开始报幕的时候就把全部内容都剧透出来吗?」

  这不是为了吸引关注的剧情梗概,舞台中央朗声向观众们背诵着的半精灵姑
娘似乎是不明白什么是留悬念一样,一口气把中间的阴谋刺杀主使者和新娘的突
然背叛也透了个底朝天。从来都是最厌恶剧透的妮芙丝甚至有股捂着眼睛转身的
冲动……不过她也没有尴尬到那种程度,姑且还是先向身边的青年传达了感想。

  伊比斯只是打了个哈欠。

  「嗯……还行。」

  「还行?你不觉得这样很怪么?」

  「我是说,这姑娘长得还行。至于她说的啥倒不重要——《提尼乌斯》这部
剧隔一会儿就上演一次,我早就看厌了。其他的话剧也都大差不差,顶多会在某
些台词和场景上做出『创新』,具体情节总是一成不变……也就只有这个新来的
演员还有点新奇感了。」

  该说不愧是这家伙的回答吗?妮芙丝突然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力气。看看四周,
无论是平民还是奴隶们都对此没有露出怪异的神色,坐在伊比斯另一边的诺娅高
涨的兴致也没有削减半分,显然这种报幕方式对他们而言再正常也不过了。文化
差异总是这样的——她自嘲了一下,正准备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舞台中即将上演
的话剧上去,耳畔却再度传来了伊比斯的声音。

  「长生的精灵在这方面和短命种不一样:他们总是这么悠闲,人类会觉得无
聊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枯燥,人类觉得紧迫的短暂生命对他们而言是需要慢慢享
受的悠久时光。因此精灵总是显得懒散,并且总会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超乎人类
的耐心。不过呢,我带你过来也是抱有别的指望——你在事物的见解上总是能给
我新奇感,《提尼乌斯》讲述的正是最初的那些亚神们的故事,我猜你肯定会感
兴趣。」

  迄今为止培育出来的默契让她理解了青年话中的深意。重点并非剧情如何,
而是话剧的时代背景所折射出的东西……那确实是自己会在意的话题。妮芙丝点
了点头,重新保持安静试图重新沉浸到刚刚开幕的剧情里去。

  ——不过,她并不打算按照这家伙想的那样去做。

  对于话剧的分析大可以在心里暗自进行,但展露锋芒已经是没有益处的行动
了。保持无趣应该会是摆脱纠缠的好办法……她悄悄地瞄了一眼另一侧抱着伊比
斯手臂的诺娅。最开始,自己以为这个瘦小的「女孩」是个需要保护的年幼孩童,
但交流之后才知道,她按照精灵的标准确实已经成年了,看起来幼小的外表可能
是性别方面的先天疾病的影响而已。按照龙族的社会观念,成年个体的择偶选择
是不该被干涉的自由,那么之前自己那激烈反对的态度也只是误会罢了。

  那么,卑劣一点想,如果这家伙的注意能够向刚刚入住宅院的诺娅转移,自
己在半年约定到期之后能够平安离开的机会也会增大许多。今早出门的时候,这
家伙虽说嘴上说着是要带自己逛街散心,总在性骚扰的双手倒是尽落在了诺娅身
上。也许这是他终于开始移情别恋的征兆……

  看似在欣赏话剧,少女的小心思则是活络地转动了起来,而一旁面朝舞台的
青年也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心一般,不时还和诺
娅说上几句话。微妙的平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伊比斯面色一凛,摆出正经的
模样迎向了走近的不速之客。

  「你好,查尔斯会长。」

  「早上好,帕纳齐先生,尼雅小姐,愿母树的荫蔽护佑着你们。既然在这里
遇上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欣赏话剧吧。」

  他以无可挑剔的礼节性微笑向靠近过来的帕纳齐和尼雅打了招呼。搂着盲眼
少女的浪人精灵看起来竟然有些一反常态的拘谨,踌躇片刻才扶着尼雅坐在了邻
近的位置上。随后,居然是尼雅先出声开启了话题。

  「贵安,会长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妮芙丝小姐也在这儿,对吧?」

  「……嗯,你们好。」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看不见东西的尼雅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奇怪的疑
惑很快就被飞转的思维所解答:肯定是帕纳齐在远处看见了自己一行三人,与尼
雅沟通过之后才靠近过来的。

  接下来从盲眼少女口中说出的话,也确实没有超过龙女的意料之外。

  「妮芙丝小姐,我要代科克他们向那天的事情道歉。」

  那天的事,这简单的词语可没法概括一切。尼雅想必发觉了自己许久没去找
混混们的异常,随后从当天在场的人,甚至是科克本人那里得知了宴会时发生的
事情。但她得到的肯定是从混混们自己视角出发的证词,必然存在情节上的美化
与削弱。

  「我一向知道这些家伙性格顽劣,但是趁着宴会醉醺醺的气氛聚在一起侵犯
喝醉的女孩,实在是难以容忍的恶行——帕纳齐已经揍过他们一顿了,为了表示
歉意,我们准备……」

  「没必要,尼雅。」妮芙丝用不带感情的声线轻声说道,「本来就是主人安
排我去陪睡,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最近都没来找过你们,是因为我的考察已经完
成了——也就是说,像之前那样天天往外环跑的日子也不会再继续了。」

  她决绝的话语让尼雅愣在了原地,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一
旁的伊比斯也没有闲着,轻拍诺娅的小脑袋让她专心看戏不要理会这边的对话,
同时添油加醋地为龙女的话作证。

  「对,我看那些小伙子挺喜欢我这位女奴的,就让她去陪了他们一晚。虽然
男孩子们的动作确实稍微粗暴了一点,也没有必要为此惩罚他们嘛。」

  尼雅蹙起了眉。只是微不可察的短暂一瞬后,她便重新露出了微笑,说出了
客套的话。

  「那还真是可惜,就算没有什么事,多来外环玩一玩也好啊。帮派里的大家
都会欢迎你的,妮芙丝小姐。」

  她当然能察觉到半龙少女话语中的疏离感,明白她根本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
讨论下去。对于科克他们的说辞,尼雅当然不会全信,但妮芙丝的态度已经堵死
了缓和双方关系的余地。简短的思考后,盲眼女孩从已有的信息中得到了答案—
—就这样结束吧。本来,她就不是与帮派氛围合得来的性子,没有必要硬是相处
在一起;再者,对于主人和女奴而言,讨好前者本就意味着与后者交好。

  于是尼雅将身体微微向后缩,将还未发话的帕纳齐推到了前头来。沉默的浪
人朝向看起来轻松闲适的「精灵商人」,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查尔斯先生,我要先向您道谢。医药之神的徒弟们大多性格古怪,您愿意
牵线搭桥拜托医神的首徒来治疗尼雅的眼睛,实在是难以回报的恩情。再加上您
的慷慨报酬帮助血尾帮还清了债务,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那其实是阿扎尔家的委托,我不过是个中间人而已。至于牵线,也是举手
之劳罢了。况且,她本来就是个忙人,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圣都来还是个未知数。
不用为了未竟的请求而过早道谢。」

  客套话来来回回说了几句,就连伊比斯也感到诧异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
帕纳齐并非是这种委婉性格的男人。显然,他真正的意图并非只是致谢这么简单。

  兜兜转转之后,对话终于来到了正题。

  「我要感谢的缘由不仅仅是尼雅,帮派的兄弟们受到的照顾我也看在眼里…
…唉。」帕纳齐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最近总是往中环的那家新赌场跑——幸
好那里已经被您接管了,因此这帮家伙欠下的赌债都只是记在账上,从来没有被
催讨过。但是,这只会让小伙子们更加放纵而已,所以我已经严禁他们再去赌钱
了。至于已经欠下的钱,虽然帮派暂时拿不出来,之后也会尽快还清的。」

  伊比斯眯起了眼睛。

  很少有人能够在平白承受恩惠时产生警惕心,这究竟是帕纳齐本人的想法,
还是他身边那个没怎么表现存在感的漂亮女孩的智慧呢?他向着身侧瞟了一眼—
—已经不再是话题中心的妮芙丝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舞台中的戏剧,看起来对这
边发生的对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她的肢体倒是僵硬得一点都不自然,这显
然是用力过猛的装模作样,让人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略微沉吟之后,青年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这倒是不必了。说起来,如果你觉得帮派成员太过游手好闲的话,商会也
能牵头让商人们雇佣他们去做些简单的工作。另一边,我也可以和外环南部放贷
的家伙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不要私下借钱给赌输的帮派成员,这样他们应该就能
消停了。」

  「帕纳齐,你是该对他们更严厉一些了。」尼雅柔声说道,「就是因为你总
是给他们擦屁股,大家惹起事来才会有恃无恐。让他们去做些正经工作,自己把
债给还了,肯定就会吸取教训变得安分了。」

  男人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保持了沉默。了解他性格的女孩也明白,这是自己
的话已经被听了进去,因而也不再多费口舌再三叮嘱。她将双手交叉叠放在朴素
的灰褐色布裙上,保持着恬静的微笑,变回了舞台边缘的背景角色——这是男人
们商谈正事的场合,不被指望的妇人只需要安静欣赏戏剧就可以了。

  不过,盲人看戏是不是显得过于奇怪了呢?

  伊比斯不动声色地和帕纳齐闲聊着,注意力则是悄悄地落在了尼雅身上。她
并没有遮掩那异于外环贫民精灵女性的教育与气质的意图,因而对于人物背景与
形象的侧写很快就能得到初步答案——这位名为尼雅的盲眼黑发精灵女孩出身肯
定不差,最起码也是地主或是包税人家庭的女儿。毕竟,农民和苦工的孩子是不
需要把礼仪铭刻在举手投足之间的。

  他的兴致也就到此为止了。

  倒不是说对漂亮姑娘不感兴趣,但当着男人的面窥视女人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青年虽然有些怀疑帕纳齐作为首领的能力,却不敢怀疑他作为浪人的实力。所谓
浪人,就是不从事正经营生,依靠出卖武力以谋生的群体。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
暗地里的脏活,浪人中精通此道有着特技傍身的大有人在。与那些实际上就是炮
灰士兵的穷人转变过来的雇佣兵不同,浪人倚仗的是饱经磨炼的战场技艺与个人
勇武,全靠着一身本事指望能被赏识跻身领主之列。依据青年的观察,帕纳齐的
本领在浪人之中也是佼佼者,那就不该表现得太过露骨,还是得维持最基本的尊
敬。

  「话说回来,二位今天也是来看戏的吗?」

  「没错。」精灵浪人回答道,「我听尼雅说过圣都的剧场总是会有各种富有
才华的剧团轮番表演精彩的戏剧,正好帮派的烦心事也告一段落了,所以就和她
一起来见识一下,不过……」

  他皱起了眉。男人不满的情绪所指向的目标很明显,正是剧场中上演的《提
尼乌斯》。快速地在心中推测了所有的可能性后,伊比斯试探性地作出了发言。

  「很乱来,对吧?这个新剧团写的《提尼乌斯》居然让邪恶的女巫举着槲寄
生的枝条——我估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随便找了个植物来装饰而已。但这
实在是……唉。」

  不需要进一步的解释,简单点头的帕纳齐就表示了赞许。

  「这不奇怪,对于东部许多新生代的精灵和半精灵来说,德鲁伊信仰都已经
快成为无人问津的东西了。亚神的丰功伟绩传唱四方,而真正的智慧早就被埋没
在老人们的坟墓里了。」

  原来是个德鲁伊追随者。这倒是挺稀有的,但也不是特别罕见——德鲁伊和
亚神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他们大多聚集在曾经是精灵祖地的森林中,或是跋涉
于偏僻冷清之处,游走于远离亚神信仰的野精灵部落之间。有部分受到德鲁伊们
的感召而淡化了对亚神崇敬之情的精灵,被视为这些古板守旧的家伙们的追随者。
帕纳齐这个浪人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并不是特别奇怪,说不定,他的本领就和某个
游荡的德鲁伊长老有关呢。

  既然摸清了底细,看人下菜就简单了许多。围绕着正在上演的戏剧内容,看
似漫无目的的闲谈便无形地编织了起来。对于帕纳齐这种相比动脑更习惯动手的
家伙,套话的难度出乎意料的简单,不过,不时从两侧传来的目光还是让青年小
心地隐藏了过于明显的意图——妮芙丝自不必说,她已经逐渐能够读出自己的潜
台词,因而也会因为能汲取到感兴趣的信息而忘了继续掩饰,而另一侧尼雅那精
明的警惕心也让人感到意外。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约了鞋匠今天来给帕纳齐做靴子来着。查尔斯
先生,很抱歉我们要先一步离开了。」

  突然出声的盲眼少女活像是真忘了什么事一样,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露出了
满是歉意的无辜表情。她出声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是男人们的话题开始从点评
过去的亚神转移到当下的神祇们身上来。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的帕纳齐愣了一下,
思路也被突如其来的展开打断了。

  「我都不知道这事。放着不管让他等一下不行吗?」

  「《提尼乌斯》的故事我之前也听过,现在才演了不到一半,要是看完再回
去,人家早就收工吃午饭了。」即使眼睛看不见,尼雅还是将脸蛋转向旁边的伊
比斯,「我想查尔斯先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要聊天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再找
个时间来商会拜访。」

  当然,这是再明显也不过的托词了。只是这里毕竟没有施加强制力把人留下
的必要,再说,为什么要忤逆美少女的请求呢?

  「不用管我,你们忙去吧。」青年和善地笑道,「对了,过几天城外的庄园
会有一场商会相关人士的宴会,欢迎你们二位前来参加。要结识外环之外的朋友
的话,那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目送着说了客套话行礼告退的二人离开了露天剧场,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
群里。对于最后的邀请能否起到效果,青年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不过……他转
过身来,伸手抚摸起了妮芙丝的脑袋。

  「你看起来不太能够欣赏戏剧啊。」

  「信息的密度太低了。」她没有在意插入自己脑后发间梳理着的手指,略显
疲惫地碎碎念道,「习惯了几倍速汲取视频中的信息后,以对话为主的戏剧这种
艺术形式实在显得过于简陋了。基本上,演员一张口说几个字我就能猜到台词的
后半句,附带的夸张语调和肢体动作更是拖延了不少时间。如果有条件一心多用
的话,我……嗯,算了。」

  「台词拖沓吗?我也会偶尔这么觉得,但你的说法有点太夸张了吧。」

  半龙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或许这也是她身上诸多特异之
处的其中之一吧——不再感到奇怪的伊比斯换了个方向,搂住了身边专心看戏剧
的诺娅。精灵女孩已经不再会因为这种小动作而惊吓到了,熟练地将娇小的身躯
依偎了过来。

  「……哥哥,」她有些担忧地说出了人前该用的称呼,「……被兽人祭司诅
咒了的提尼乌斯会输掉决斗吗?」

  换成任何一个在圣都居住过一段时间、有空来这处露天剧场观看戏剧的观众,
都能够知晓这部经典戏剧的后续剧情。甚至是听说过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的正常
精灵也不该问出这种问题。青年没有取笑或是直接剧透,而是慢悠悠地述说了起
来。

  「是啊,如果诅咒发作的话,一个月以后提尼乌斯就赢不了那个著名的大力
士酋长……但是,他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要是发现自己被诅咒了,他肯定会
想办法去解除它。」

  他的分析让诺娅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不过——就算解除了诅咒,提尼乌斯也不一定能赢。那可是能够徒手举起
公牛的可怕家伙,挨上一下恐怕都要被打断骨头吧。」

  「这、这该怎么办啊……」

  「你看,提尼乌斯的伙伴『信使』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这才是带妹子看戏剧该有的体验嘛!虽然得承认和聪明的家伙在一起更省心,
但偶尔还是需要蠢姑娘在身边来让心情变得更好。放着享受沉默的妮芙丝不再管
她,挨着诺娅与她絮叨起来的伊比斯完全进入了大脑放空的状态,准备好好享受
一段惬意的时光。

***********************************

  「那么,你有什么感想吗?」

  戏剧结束之后,开始感到饥饿的一行三人来到了中环的一家餐馆享用午饭。
苹果派、咸肉、硬面包,还有一整只塞满了梅子的烤鹅,这些分量对于一位成年
男性与两个姑娘而言确实略多了,但作为填饱龙女的分量还有些勉强。毕竟伊比
斯的信条就是没必要不引人注目,因而在点餐时还是刻意收敛了一些。

  「嗯……没有,主人。我已经过了欣赏这种艺术的阶段了,没法像你们两个
一样从中得到乐趣。另外,我也没从中得到什么灵感,发表不了任何见解。」

  伊比斯放下餐具,无言地盯着妮芙丝湛蓝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感觉
到气氛发生了变化,正在小口品尝烤鹅翅膀的诺娅也缩了缩身子,消灭了自己所
剩无几的存在感。

  「我还以为你放下心结了,结果态度还是这样,真让人不得不反思是不是我
这个主人太差劲了。」青年的语气听起来虽然轻松,但灰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
笑意,「你认为装傻就能让我失去兴趣吗?那或许会有效,不过前提是得装得像
才行啊——无论是饱含戒心的故作镇定,还是失去警惕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沉思,
这些可都不是对戏剧没兴趣的家伙会有的态度。」

  热闹吵嚷的餐馆中,冷场在这张角落的桌子上持续了片刻。尔后就是少女平
静的解释声。

  「这都没有超过约定的内容。我不会违背你的命令,就算你让我现在脱光衣
服躺倒餐桌上去,我也会照做。不过,约定里也没有说我不能记性差吧。」她看
似恭谦的态度之下是嚣张无比的话语,「观看话剧的时候,我确实察觉到了那个
时代的奴隶角色与当下存在差异。可是,具体的灵感我已经忘了,所以现在也就
没什么可以分享的感悟了。」

  在圣都的这段日子里,少女并非只是在和外环的精灵混混们厮混。她当然也
尝试过接近人口数量更为庞大的奴隶们,只是这就像抓取一把松散的干沙一样,
根本找不到用力的切入点——即使同为奴隶,这却是个种族、出身、来源与文化
都不相同的复杂集合,根本不是能够两三句话描述清楚的群体。她拜访过虹彩广
场附近其他住户的奴仆,和帮派的混混们一起体会了圣都旧码头那里奴隶工人们
的劳动日常,甚至还在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这里的露天剧院,和其他奴隶们一起
抱腿坐在角落观赏戏剧。

  但这些都没用。不是说这样的观察起不到效果,而是始终存在的隔阂让龙女
无法和哪个特定的奴隶深交。「妮芙丝」是个外地商人带过来的异族漂亮女奴,
她只会人类语和简单的精灵语,可是却有着怪异的纯白毛发,既不来自哪个历史
悠久的领主庄园,也不是成长于某个没有精灵的聚居地。她干净得与浑身脏污的
下等苦力们格格不入,涂脂抹粉满心只想取悦主人的美丽女奴们也和这个四处乱
跑的「乡下」姑娘相处不来。尝试多次而效果不佳之后,她就已经把这部分的优
先级延后在结交混混们之后了。

  「喂。你说这话也就算了,说完又沉思起来是什么意思?」

  真是装都不愿意装了。伊比斯叹了口气,盯着妮芙丝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不紧不慢地发话。

  「装傻可解决不了问题。」

  「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主人?」

  「问题就在于,你并不是真傻,否则我也许真的会松手让你抽身。」

  他没有把话挑明,于是龙女也模糊了自己的语言,好让在场的第三者诺娅听
不出什么信息。

  「您这是要背约吗,主人?难道您不准备等到两个月后约定到期放我走了吗?
别忘了,会长,」她咬字更改了称呼,「您的脸皮越厚,说明那底下的真面目就
越不想被人揭穿。您的商业伙伴大概是不会喜欢听到真相的吧。」

  这话表面上是在羞辱「查尔斯」是个道貌岸然的恶心混蛋,然而实际上却是
在暗地里将伊比斯的变装当做把柄在要挟。这确实是「查尔斯」致命的弱点,即
使忽略各个家族之间的敌对与争端,光是以人类之身伪装成精灵这一点就已经足
够要命了——尤其对阿扎尔家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玷污他们高贵的姓氏,
而这样一个家族的怒火可不是某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明明被命中了要害,青年倒是显得一点也不慌张。或者说,他仿佛早就预料
到了一样,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说,能够想到这一点的你并不傻。换成是别的用来泄欲的小妞,或许
我玩厌了就会直接扔掉或是处理掉了。不过你不妨再想想,知道你了解这个秘密
的我又会怎么做呢?」

  龙女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你相信我会在自由之后保守秘密吗?」

  「我倒是挺愿意相信你这个诚实姑娘的,但那只是此时此刻的信任罢了——
我很了解你那股无处发泄的热忱之心。最坏的情况下,假如你在离开我之后突然
爱上了某个立场麻烦的家伙,决定为了更伟大的正义而出卖我,这种情况也不是
不可能发生,对不对?」

  妮芙丝颤动着嘴唇想说出些什么,但终归还是没能挤出任何声音。她确实是
个实诚的好人,就连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也下意识地无法说谎。伊比斯摇了摇头,
用迟来的安抚言语结束了对话。

  「放宽心,两个月后的事情又会有谁能说得清呢?你要相信主人会照顾你的
想法行动,毕竟我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呢。」

  语毕,他将目光投向了诺娅。她知趣地埋头吃着午饭,小口小口地咬起了冒
着热气的苹果派。这可不是食量更大的男性会有的动作,而自己当然也是因为如
此才会接纳她——假如一个小家伙相貌可爱,动作柔弱,体态娇软,只有下面的
阴部既不雄也不雌……那当成小女孩去疼爱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诺娅,你觉得今天的戏剧怎么样?」

  「嗯…很好看!」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形容词,才补充上了具体的后半句,
「提尼乌斯很帅!」

  「……」

  伊比斯看着女孩那绑好的浅金发辫在空中摇曳,犹豫了片刻才哭笑不得地伸
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诺娅这才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身体,露出了怯懦的神色。

  「那、那个,我的意思是,哥哥长得也很帅……」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面容俊美这种夸赞词,从小开始就和我没什么关
系。」他说的并非是「查尔斯」,而是那副皮囊之下的人类,「有时候我也羡慕
过,那些长得帅的家族子弟只是走在街上都能让女孩们侧目,勾勾手指就可以引
诱矜持的女人们主动上床。他们就连犯错也会轻易得到原谅与喜爱,实在是让人
心生嫉妒啊。」

  「呜……可是…哥哥还是有很多别的闪光点的呀……」

  看着诺娅努力想憋出些什么的样子,哑然失笑的青年没有再让她继续为难。
他拍了拍女孩示意她不必再说,叉起一块鹅肉开始进食。这家平民餐馆的菜品虽
然不多,味道倒还不错,除了周遭的环境过于嘈杂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缺点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伊比斯就从餐桌上站起身来。

  「我下午有些别的事要做,就先走一步了。你们俩可以继续在外面玩一会,
要直接回家也没关系,不过最好先采购点新鲜食材回来——」他把重音放在「新
鲜」二字上,随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坐在干净餐布前的妮芙丝,「你最好考虑清
楚再行动。不过在那之前,建议你不要为了怄气而饿肚子呢。好了,晚上见喽。」

  「……」

  他的声音还残留在龙女耳边,人影早已不见了踪迹。犹豫不决的诺娅迟疑了
半响,还是听从了命令没有选择跟上去。她的食量本来就小,即使眼前的菜肴再
诱人也没有了继续的欲望。但看到妮芙丝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便也不敢擅自
离开,只是小心地保持着安静。

  过了许久之后,还是妮芙丝先出了声。

  「不管怎么说,食物是没有错的。」她终于伸出手来撕下一片鹅腿,呆滞了
一下才转头看向诺娅,「抱歉诺娅,我还没吃完……你能等我一下吗?」

***********************************

  漆黑一片的地窖中渐渐闪烁起了微光,随后引燃了黯淡的灯火。再度来到据
点的伊比斯稍微觉得酒窖里那一成不变的陈腐气息有些恼人。不过他没有对这种
无关紧要的小事发牢骚,开门见山地径直来到了正题。

  「上次拜托你调查的那些情报查的怎么样啦,席拉表姐?」

  「都已经收集好了,少爷。」一身朴素穿着的克莱尔夫人笑眯眯地答复道,
「贝拉斯科家主新妻子的情报,亏您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呢。多亏了那位多嘴的贴
身女仆,就算您要是想知道她第二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都已经不是什么麻烦事
了。」

  「……按照惯例,重要的情报不应该放在最前面吗?」

  「啊呀,难道调查少爷看上的女人不应该是最重要的事吗?那位伊莱尼亚小
姐确实是个相貌明媚的美人,也难怪少爷会对她格外在意呢。」

  这明明是那天最后才顺口一提的嘱托,什么时候变成最紧急的事项了?伊比
斯当然知道这是克莱尔夫人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把话题拉回到
了正事上来。

  「先从欧顿家的近况开始说起吧。」

  作为事件的另一方当事人,欧顿家族承受了几乎全部的损失——他们站队在
阿扎尔家的对立面,当然也就承担了相当一部分的余波。由于诺娅的存在被曝光
了出来,受到攻讦的库雷尼亚家族只好将过错都推到了供货方身上。如果不是兼
任了火神职位的奥莉薇尔出面回护,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想要依靠提供精灵男
童来取悦罗萨卢卡·库雷尼亚的欧顿家的小少爷肯定会直接受到阿扎尔家亚神的
惩戒。最终的结果是,欧顿家族失去了大部分在圣都的地产,赔偿了一大笔钱给
没有成员到场的诺娅所在的希斯塔克家族。这笔钱最终由阿扎尔家交给了诺娅,
然后作为她本人的注资投入了商会之中。

  「可惜,本该作为受害者的希斯塔克家族缺位了。」伊比斯叹了口气,「正
常情况下,如果他们愿意为了诺娅继续发难,那么库雷尼亚家肯定还得吃点苦头。
但这帮家伙就是一群喜欢待在自己那片山沟里的近亲结婚的怪胎,而且诺娅也只
是个家族中无人在意的边缘角色……」

  正因为她是这种得不到庇护的边缘人才会被拐卖到圣都来。换成是真正养尊
处优的大家族子女,就算是库雷尼亚家也不敢这样这么无礼。伊比斯当然知道这
一点,因此只是简单抱怨两声就转变了话题。

  「库雷尼亚家族有什么新动向吗?」

  「有。他们来拜访英卡纳家族在内环的庄园了。」

  「来找老姐的?」

  「不完全是。他们好像想找家族的其他主事成员商量——不过只有温妮小姐
在这里,因此就礼貌地送客了。」

  这倒是个新鲜事。人丁稀少家道中落的英卡纳家从来不会被当成是什么有影
响力的家族,最多只是被视为瓦妮莎这个新生代亚神的所在地。即使按照家族关
系来看,英卡纳家和库雷尼亚家能够攀上亲戚,但后者可从来没有主动屈尊过来
维持这微妙的联系。伊比斯思考了一会儿,姑且下达了初步的结论。

  「他们的处境似乎有些困难了啊……总之,如何处理家族间的关系是老姐的
事,还轮不到我们这种喽啰出场。那么下一件事——伊莱尼亚的背景危险吗?」

  克莱尔夫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少爷,您这不还是起了色心吗?」

  青年咳嗽了两声。他的脸皮本来足够抵御这种程度的嘲弄,但考虑到对面是
个漂亮的未亡人长辈,这种有损形象的举止确实令人有些尴尬。说归说,态度倒
是不会为此改变。

  「我要上她。问题在于上完了以后的后果——要是会对『查尔斯』的形象造
成损害,那也就没必要冒险了。」

  掩不住笑容的少妇并没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少爷,我记得贝拉斯科家的少爷还是您的好友来着。您去和他的小妈偷情,
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我啥时候有过良心了?」

  「哎呀,我都把这一茬给忘了。对了少爷,您不是最喜欢巨乳吗?那个伊莱
尼亚胸也不大,怎么就把您给迷住了呢?」

  答案倒是不复杂,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然而鬼使神差地,伊比斯张
嘴吐出了另一种回答。

  「只是想尝尝人妻的味道罢了。若是换个漂亮的巨乳人妻,我肯定不会对这
种平坦妞感兴趣……」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尴尬的话,赶紧咳嗽两声作
出补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来自马尔莫达那块地方的蓝发姑娘,我还
没品尝过半岛女孩的滋味呢。」

  面色微红的克莱尔夫人只是眨了眨眼。

  「少爷,您有多久没有好好摸一摸奶子啦?」

  「……上次还是路边捡到了个童颜巨乳的女孩。最近虽然都在应酬,我为了
不出差错都没敢碰阿扎尔家的那些漂亮女奴——虽然被认为是没性欲的家伙了,
起码规避了伪装穿帮的风险。唉,确实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身为人类而变装成精灵的伪装并非万无一失,倘若以客人的礼仪接受女奴的
侍奉,一旦被抚摸了耳朵或面部暴露的风险就会变得极高。而强势一些虽然能规
避风险,对于人物形象而言却是有损害的。取舍得失之后,就只能装作正经清高
的模样了。

  至于前几天和诺娅说的「早就在外面吃饱了」——那不过是哄她的罢了。自
己可是饿得很呢。

  「既然如此——」

  这位寡居的美妇轻轻一拉,于是宽松的连衣裙就从肩头褪到了腰间,将她那
对饱满而活泼的乳房无拘无束地释放了出来。昏暗的灯火之下,那熟圆的浅棕乳
晕与白嫩的乳肉依旧色泽分明,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来,少爷,您可以到这儿来放松一下呀。」

  「……上次不是说仅此一次吗?」

  「嗯,我说过这种话么?」明明已经不再年轻了,歪着头的精灵寡妇还是透
出了一股少女的俏皮味,「要是我说过的话,那这次就算了吧……」

  心理斗争一边倒地结束了。按捺不住的伊比斯向前一扑,将头埋进了克莱尔
夫人柔软的胸怀之中。这对哺乳过的丰盈美乳果然和上次触摸的那样弹性十足,
甚至能够嗅到不淡的沁人香气——这究竟是玫瑰精油的气味还是体香呢?沉浸在
温柔乡里的青年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乖,真乖……」

  「席拉表姐,你这样拍我的后脑,简直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美妇咯咯地笑了两声。

  「少爷您怎么算都只有二十多岁,对我来说不就是小孩吗?要算起来,您比
我家的卢修斯都大不了多少呢。」

  即使被当成了小孩而非男性对待,伊比斯却没产生什么自尊受损的恼怒。他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女性抱在怀中过,但今天却是第一次产生了别样的感触——那
是有别于色欲的微妙温暖,让自己一度想要就这么安心地睡在这个怀抱里。青年
轻轻地用脸颊蹭着绵软的乳肉,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慨。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个精灵男孩,那样就会轻松很多了。」

  即使受到了亚神姐姐的庇护,作为人类要在精灵社会中生存仍然面临着许多
危险与困难。如果不是之后自己偶然学习了变装技巧并将其精通,各种各样的行
动都不会那么顺利。倘若伊比斯这一存在并非是收养来的人类小孩而是英卡纳家
族旁系的孩子,甚至如果只是个混血的半精灵私生子,那都会拥有现在的这个伊
比斯所无法触及的许多可能性。

  「唉……要是我的孩子能像少爷一样该多好。」克莱尔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虽然少爷心肠坏透了,但是脑袋可比我家的卢修斯要灵光得多了。」

  这真不像是夸人的话。不过,说到孩子……突然的灵感让伊比斯侧过了脸,
短暂寻觅之后找到了美妇乳峰尖端的蓓蕾。轻轻将其叼在口中,他发出了含糊不
清的声音。

  「妈妈!」

  「唔……」

  即使精灵的哺乳期比人类妇女更长,但席拉怀孕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时候又哪里会有乳汁呢?然而她像是就吃这一套一样,脸上显露出了迷离的神
色,甚至主动伸出双手捧住了伊比斯的后脑。

  「乖…真乖……」

  即使吸不到奶,但享用这样一位漂亮寡妇的美乳仍然是相当美妙的体验。正
常的孩童只会凭借本能吸吮胸部,而伊比斯也靠着一直以来玩弄女人培养出的本
能技巧,或吸或舔地撩拨着美妇已经开始发硬的棕色乳头。他用灵巧的舌尖在乳
尖上打着转儿,不时嘬吸两口施加刺激,一会儿就让身前的女人发出了难以抑制
的娇喘。

  「啊…嗯啊……这、这好像不是婴儿吸奶的动作吧……」

  确实不是。只是吸着不过瘾的伊比斯索性动起手来,将这两团软肉收在掌中
挤压揉捏起来。他甚至将两粒乳蒂拢在一起,同时送入口中品尝——这已经是十
足的出格行为了,但克莱尔夫人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撩着绿发露出了苦
笑。

  她的从容淡定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变为了惊愕。下体被触碰的感觉使她颤
抖了一下,随后终于推开伊比斯,发出了强硬的拒绝声。

  「这可不是——这可不是小宝宝该做的事,少爷。」

  严厉的语气只起了个头,瞬间就回复了寻常的婉转声调,然而话语中的抗拒
之意确实地传达了过来。想到得寸进尺的伊比斯只好收起了魔爪,恋恋不舍地离
开了美妇的胸怀。

  如果没有冒进的话,刚刚的温存还能继续下去,但这就是赌博失败的后果。
悄悄地将指间沾染的水迹抹干,感到了尴尬的青年咳嗽两声,用仿佛什么都没发
生过的清澈目光看向了对面已经整理好衣衫的克莱尔夫人。

  「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分别了,所以刚刚的动作有些失态……」

  「您不用找理由了,少爷。要是憋得难受,您可以直接去妓院的——只要能
掏得起价格,就是人类奴隶她们也会接待呢。」

  他从这建议一般的话语中读出了些愠怒的气息,也就只好狼狈地低头赔笑。
不过,给成年男子喂奶就已经不是守贞寡妇会做的事了,现在想要补救也显得欲
盖弥彰。心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的伊比斯并没有多少歉意,但还是足够诚恳地弯
下了腰。

  「我很抱歉。」

  「……唉,我做的也不对。」面颊仍然发红的克莱尔夫人摇了摇头,「这事
就到此为止吧。酒窖里实在有些闷,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就让我们出去吧。」

  真的能够到此为止吗?怀有疑问的伊比斯没有说出口,跟上挚着灯的美妇走
了出去。至于伊莱尼亚的背景调查——姑且暂时把这件事给忘却几天吧。

***********************************

  午餐结束之后,妮芙丝对于该带着诺娅去哪里的问题犯了难。

  住在圣都的这段时间里,她算是踏足了外环大部分的地点,见识过暗娼、赌
徒、打手、乞丐这些圣都的阴暗面,而那些都不是诺娅应该扯上关系的事物。至
于圣都的富裕平民常去的中环休闲场所,自己虽然和混混们都逛过不少,却不知
道诺娅会对哪些地方更感兴趣。考虑片刻后,少女决定先寻求一下诺娅的意见。

  「中环北部的那座白塔,会有星象师在那里给人占卜;雨神的庭院总是对外
开放,那里的花园景色优美;还有汇集了各地商人的大市场……你想去哪里逛逛,
诺娅?」

  「我…我都可以……」

  胆怯的回答并没有让妮芙丝满意。她盯着女孩闪烁的瞳孔,试图看出其中的
真心实意——然而,面对这灼热的目光,有着可爱面容的精灵女孩却是下意识低
下了脑袋逃避,不敢与之对视。

  半龙少女叹了口气。

  「诺娅,你不必这么害怕的——你又没有什么顾虑,大胆点说出自己想去哪
里玩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女孩缩了缩身子,「我…我是觉得这些地方都很不错,妮芙丝
姐姐来决定就好了啊……」

  「我希望听听你的意见。就算都感兴趣,随便选一个地方告诉我也可以啊。」

  「我……」

  她嗫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妮芙丝姐姐想去哪儿玩都行,我肯定都一样高兴的。」

  果真如此么?少女再度端详了一番面前精灵女孩的神态,却也没能看出什么
端倪来。自己没有那家伙看人的本事啊……她稍稍感慨了一番,不自觉地轻读出
了答案。

  「习得性无助?」

  她已经从这几日的闲聊中得知了诺娅的家庭状况。作为家族中透明人一般的
私生子,这个先天畸形的精灵女孩不仅要承受性别错位的痛苦与家族成员的欺负,
甚至那些得到宠爱的奴仆都比她更有地位。成长在这种环境中,出现什么心理问
题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总是被否定,所以就会放弃自身的立场和意见,无条件迎合别人的想法
而任凭他人摆布——该如何帮助她修正这般扭曲的性格呢?少女稍稍回忆了一下
自己的知识库,渐渐摸索出了头绪。

  「总之,得要先帮你建立自信才行。」

  她向前一步,拉住了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阻止她再度从选择前逃离。

  「走吧,我们去逛逛大市场。」

  「好、好的……」

  ——所谓市场,是商人们或自发或被动聚集在一起的场所名称。有着数十万
常住人口的圣都绝不会只有一两处这样的地点,然而能被冠以「大市场」之名的
就只有一个地方:那是最初的圣都平民们进行交易的靠近内环的宽阔平地,之后
就靠着先发优势成为了规模最大的市场所在。外地商人到圣都来买卖,最先想到
的地方就是这处「大市场」,这也进一步成为了后来者选择此处的理由。

  时至今日,被冠名为「大市场」的空地已经成了全年拥挤的繁华场所。香料
珠宝、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强弓硬弩……就算单论商品种类的丰富程度,精灵
们也完全可以自豪地宣布这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市场了。

  不过,相比来到这里之后就因为眼前的繁荣景象而忍不住左顾右盼的诺娅,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惊艳神色的妮芙丝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除了要采购食材,还要……帮我个忙,诺娅——再过几天不是快到精灵的
冬临节了么?我不太明白庆祝这个节日该准备的东西,所以要请你帮忙一起采购
了。」

  听到前半句时,精灵女孩不由露出了退缩的神色,但当妮芙丝说完请求之后,
她才显得安定了下来。

  「我…我尽力吧……这个我应该是能帮得上忙的……」

  「那就一边买东西一边告诉我冬临节都要做哪些准备吧。」

  ——帮助他人建立自信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对方擅长的事情上求助。不管诺娅
再怎么觉得自己无能,作为精灵的她肯定了解最基本的社会风俗。从这一点上入
手,就可以让她自己产生主动性了。何况,这也并非什么单方面的好意,毕竟自
己也确实不了解这方面的习俗。

  两人走入了喧嚣的集市之中。不适应这种场合的诺娅最开始还有些拘禁,随
着对话的展开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听说冬临节好像要先洗澡……」

  「是的,要在节日开始的清晨沐浴……啊!还得是用松叶泡澡才行。据说这
是为了纪念当年冬与冰雪之神的荆棘试炼,分享他强健的体魄与力量……我是从
妈妈那里听来的,应该是这样。」

  「那饮食呢?」

  「嗯……好像冬临节这天确实不能吃热食……对了!我记得是要吃松子、板
栗这样的干果……」

  于是第一站就是干果商人所在的商铺。说实话,妮芙丝根本认不出这些当地
的物产——生物学是她的知识体系中缺陷最大的部分。来到这里的四年里,少女
虽然对常规的家畜与作物都已熟识,但对除此之外的物种一无所知,至多只能靠
着它们与知识体系中其他物种在形态上的相似性进行生态上的联想猜测,遑论将
其与本地语言中特定词语联系在一起了。幸好她本就没什么自尊心,因而大言不
惭地对诺娅展现了无知。

  「我不认识这些干果,你来采购要用的种类吧。」

  「诶?怎么会……」

  「我以前住的地方没有这些。」面对吃惊中带有狐疑的精灵女孩,龙女回以
真诚的视线,「所以,只能靠你来帮我的忙了。」

  诺娅像是宕机了一样呆立了片刻,这才犹豫着伸出了手指。

  「首先是那边的松果……啊,要买的是剥好的松子,可能会贵一点……」

  「钱不是问题。要买多少呢?」

  「呜……我不知道。家里会在冬临节用松子和核桃做糕点……但我从来没有
吃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妮芙丝叹了口气。随后她安抚地摸了摸比自己还矮的精灵女孩的小脑袋。

  「不要紧,伊比斯那家伙什么都懂,到时候让他教我们怎么做吧。」

  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诺娅的神情果然安定了不少。为什么她偏偏会依赖那
种人呢?龙女在心底默默吐槽着,却也没当着诺娅的面表露出什么负面情绪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会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性格,何况现在也不是教导她提防某人
恶劣性格的时候。

  「为了给主人献上完美的冬临节,诺娅你可要好好努力呢!」

  哇,要吐了。这种话真的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吗?做出了鼓舞行动的妮
芙丝很快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所幸她的话术起到了作用,真的让诺娅打
起了精神——她像是从这话中获得了力量一般,终于开始把握住了采购的主动权。

  「那样的话…就得准备祈福要用的东西——我记得是要用樟树叶编织成衣裙,
还要备好香薰和祭品……」

  「那就去买吧!」

  大市场里面什么样的商人都有,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甚至能将火山里的岩
浆运过来售卖。这一切的背后不仅是长久以来的商业信誉的延续,也是因为商人
们的背后有着亚神在维持秩序。过去,执掌商业的亚神会充当仲裁者与保护人的
身份,现在则是瓦妮莎与她控制的绿藤商会在保证着大市场这里的交易在顺利进
行。即使是妮芙丝也能看出来,绿藤商会所拥有的能量绝非伊比斯的那个过家家
一样的红珊瑚商会所能比拟的——但这不关她的事。只是置办些过节要用的东西
和日常食材的话,稍稍费些时间寻找就能达成目的了。

  「那个……要是东西太多的话,我也可以帮着一起拿的。」

  采购的成果确实有些沉重。不过,对于常人来说搬运起来有些困难的分量,
在妮芙丝看来并不是什么负担。捧在少女怀中的篮子里满满的都是东西,但龙女
此刻唯一的烦恼,不过是在小心保持平衡不让东西掉下去罢了。

  「我不觉得累……」她下意识回答之后便突然改口,「这些艾草倒是可以帮
我拎一下。」

  冬临节需要在仪式上焚烧的艾草并不多,对于诺娅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孩
来说是捧着不显得吃力的刚刚好。算是满载而归的两人走在归途上,吸引了不少
目光——毕竟,身着女仆服的两人都是远超水准线之上的「美少女」,更可贵的
是二人分别拥有着新奇异种族的风情与象征高贵血脉的金发碧眼,让人看了之后
不由得对能被两位漂亮女孩服侍的幸运儿妒火中烧。妮芙丝自然已经习惯了这种
目光,而难得精心打扮抛头露面的诺娅则是有些适应不了……于是龙女就只好不
断说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到松子糕的话,也许宅院里的大家也可以来帮忙一起做,那样就会有热
闹的节日气氛了。」

  大家,指的就是同样住在宅院里的其他奴隶们。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在由妮芙
丝管理,但平日里半龙少女也只是安排他们做些打扫卫生和烹饪晚饭之类的琐事
而已。相比寻常的奴隶们,这些「老弱病残」的生活相当惬意,甚至有着携带小
金库独自外出娱乐这种极易发展成逃亡的过分自由。事实上,如果他们真的逃跑
了,妮芙丝也不会去管——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哪个安于现状的奴隶这么去做罢了。
他们最多也只是有些怠惰……譬如昨天就忘了去买菜导致用临期食材做了晚饭,
让伊比斯难得地生气了一次。

  「奈妲倒是会处理各种各样的奶制品,不知道她会不会做糕点……负责烹饪
的玛茵应该知道些别的干果食谱,也可以向她请教一下……」

  发觉诺娅少见地没有发出应和声,感到奇怪的妮芙丝停下了絮叨。

  「怎么啦?」

  「……没什么呀。挺好的,回去以后就按照妮芙丝姐姐的安排做吧。」

  某种古怪的气氛萦绕在挤出笑容的女孩身旁。但在龙女意识到端倪之前,意
外的相遇移走了她的目光与注意力——有两个绝不该在此刻碰到的人竟然出现在
了面前。

  「呦,中午好啊,妮芙丝。」

  「……」

  这并非他一直以来与自己打招呼的态度,某种变化就在这几日间发生在了眼
前的精灵青年身上。妮芙丝皱起了眉,也并未像往常一样与科克打招呼,只是停
下了归家的脚步。

  「什么事?」

  「别这么冷淡嘛。好久没看到你了,要不要来帮派这里坐一坐?大家可都很
想念你呢。」

  科克的气质与神态一反常态的张扬,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拘谨与羞涩。也许
只是那日过后的他放弃了那人人皆知的恋慕之心——妮芙丝这样安慰着自己,却
也陷入了踌躇不定之中。尽管已经说好要切断和帮派混混们的联系,真到了这种
时候却也无法立刻坚定决心。她仍然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群与自己交媾过
了的曾经的朋友们,前日偷偷前往外环时也只是远远地观察了一番,根本没做好
现在这样的偶遇的准备。

  然而科克接下来的话却让少女变了脸色。

  「今天晚上也留在我们那里一起玩,怎么样?上次没来的兄弟们可是也想和
你亲近一下呢。」

  「你——」

  妮芙丝感到了愕然。她难以置信地向着旁边的波里尼看去,却发现他也不觉
得科克的发言有什么不妥,仿佛也赞同着这种过分的建议一样。

  她用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回以淡漠的拒绝。

  「我不去。」

  「怎么啦?别不好意思啊,上次你不是也叫得挺开心呢!」

  科克说着轻浮的话,手也不老实地向着龙女的脸上摸去。他看准了妮芙丝双
手捧着东西,没法躲开这样的猥亵——事实也确实如此。脸色已经冷到冰点的妮
芙丝实在不想让怀里的采购成果落到地上沾泥,就只能呲牙作出欲咬的动作,于
是触碰了少女面颊柔软的精灵青年只能不情愿地收了手。

  他这时才想起来,面前长相可爱的姑娘是个力气比兽人都恐怖的怪物,而且
此刻并没有陷入古怪的无力状态,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上次——是主人的命令。」妮芙丝用这样的说辞给事件定了性,「我本人
并不喜欢这种事,所以不要想着我会来陪睡了。如果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那还
是早点死心吧。」

  「切。」

  没有理会科克的态度,妮芙丝将对话对象换成了看起来更适合交流的波里尼。

  「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告诉我,你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也没啥,就是商会会长又请他见识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激励他说好好干
的话也能有那些享受……」似乎变化不大的波里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喂
小小姐,你刚刚说是因为主人的命令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如果能再得到许可,
你也会心甘情愿地和我们玩喽?」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妮芙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反正不久之后自
己就能自由,何必又在意这种虚假的许诺呢?但她还是忍不住作出了询问。

  「难道在你们看来,我就是这种妓女一样挥之即来的角色吗?」

  这和之前的对待方式泾渭分明。几天以前,他们还把自己当成是需要带点敬
畏来对待的友好人士,现在却摆出了这样一副傲气的模样,毫不掩饰本该在提及
时会有羞耻的性欲。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程度的转变呢?

  波里尼的回答算是揭露了端倪。

  「小小姐,你是商会会长的性奴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会长都说
了,你作为奴隶平时的职责就是取悦男人。我们既然是好朋友,来玩一玩又怎么
了呢?」

  是那个家伙在煽风点火!妮芙丝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上有青筋在跳动,原本平
复了些的情绪又被激怒了起来。只是现在也并非发作的时间与地点,于是她再度
压制了体内的冲动,重新心平气和地作出应答。

  「我爱他,所以才会愿意服侍他。」这是她还记得的自己的人设,「除此之
外的人,我是绝不会与其上床的。」

  「得了吧——会长都告诉我们了,你是个能在大街上和路人做爱的痴女。我
们俩还特地去那片街区打听了一下,还有不少人都记得这事儿呢。」

  龙女默然。进一步解释的话也不是说不出来,但那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
已经下定决心斩断关系,挽回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她淡漠地瞟了科克一眼,这
个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青年仍然用不加掩饰的下流眼神注视着自己。身后的诺娅已
经尽力藏到视线死角了,妮芙丝不得不叹了口气,下达了逐客的通牒。

  「让开,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和主人说去,你们不是更听他的话么?那就
没必要找我浪费时间了。」

  看起来像是解释不清之后的恼羞成怒,然而发火的却是科克——他在听完了
宣告之后,竟然歇斯底里地喊叫了起来。

  「又是这样!你怎么又是这样!」

  他的狂躁反应让龙女也吓了一跳。但这并不算完,伸出手指的科克直直地指
着妮芙丝的鼻子,大声吼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为什么总是这副——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淡样子!我以前还不明白,
但是会长点醒我了:你只是个奴隶,而我是个生来高贵的精灵!可你的态度就好
像反过来了一样,好像你比精灵更尊贵一样!」

  或许吧。这是从自己骨子里来的自尊心,在精灵们看来确实不像是奴隶该有
的态度。龙女哀伤地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青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应对。

  青年的发泄仍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值得亲近的好人,但是你实际上就是个喜欢乱搞
的女奴隶!我一直都弄错了!我就该按照会长说的那样,好好努力赚上一大笔钱,
得到会长的支持与肯定……那时候我要看看你这种平日里装冰块的女奴,会不会
像条母狗一样舔起男人的屌来!」

  「说完了吗?」

  她只是用一成不变的冷漠作为回应,仿佛眼前的男人只不过是路边的石头。

  「说完的话就让开。诺娅,我们走。」

  她用肩膀轻轻一撞,于是站立不稳的科克便后跌两步,倒在了波里尼的身上。
一言不发的诺娅赶紧拎着艾草跟了上来,连余光也不敢瞥视两位凶神恶煞的青年,
小步快跑着跟随着少女的背影离开。

  「哼——呸。」

  科克挥拳正要怒骂,却是噎了半天之后也只是唾了一口,便拉着波里尼走了。
并非同路人的两方背向而行,很快消失在了各自的视野里——直到这时,再次驻
足的龙女才蹙起了眉。

  「怎么啦,妮芙丝姐姐?」

  「吃坏肚子了。」

  反正都是胃疼,这样回答也没啥区别。妮芙丝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体型纤弱的精灵作为劳动力真的比得上奴隶吗?对于没有一技之长的混混
们来说,他们真的有相对于奴隶们的竞争力去受到商人们的青睐吗?换句话说,
获得了无法匹配付出的优待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样的被索取的代价呢?」

  这并非在向诺娅索求答案,答案早已经从逻辑中推论出来了——混混们的出
路只有一条,而这条路绝非自己所期望看到的。妮芙丝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便
听到了诺娅不解的疑问声。

  「那个,妮芙丝姐姐,刚刚那两个人……」

  「他们不重要——重要的关键也不在他们这里。」少女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
起来不那么阴沉,「没事的,诺娅,那两人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坏事……反倒是我
得做些什么别让他们被坏人利用了才行。先回家吧,逛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女孩听不懂她的前半句自言自语,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她本来就不需要思考
这么复杂的事情,能做的也只有让人愉快,所以便回以晴朗的应声。

  「嗯!我的腿都快没知觉了……让我们赶快回去吧!」


             三十二 莺啼燕鸣

  如果要形容精灵的话,「纤细」肯定是最恰当的词语。和人类或兽人相比,
身形更为修长的精灵要更加灵敏轻盈,尤其是正值青春的精灵少女,她们的腰肢
细得就像小树的枝条,仿佛稍不注意就会被大风折断——这当然是过分的刻板印
象。精灵中存在胖子和矮子,也会有肌肉强健的男人与肥臀巨乳的女人,只不过
其占比在偏好素食的大环境下实在稀少罢了。

  然而情况并非总是一成不变。身为精灵上层的边缘人物,伊比斯很清楚这些
长耳朵的审美风向:那些越是以血统为傲或越是坚守精灵旧俗的家伙,就越是喜
好弱不禁风的体型,并视之为精灵优于其他种族奴隶的体征;相对的则是被前者
鄙夷的没什么底蕴的群体,不仅纵容子女「放纵食欲糟蹋身材」,长辈也会做出
「临幸臃肿的人类女奴」或「勾引丑陋的兽人男仆」之类的丑事来。势利的人类
青年会在公共场合附和前者,而在私底下赞同后者的行为——毕竟被老古董们认
为是「肥腻」的姑娘大多其实是符合他审美的正常丰满身材,那些可怜的兽人也
不过是有着种族天赋带来的健硕肌肉罢了。再说,道貌岸然的高贵人士不也留下
了许多不被承认的混血私生子,而谁敢保证端庄的精灵主母不会也在私底下找这
些比猪更壮的棕皮汉子滚床单呢?

  他在心底里保留着自己的意见,嘴上则是丝毫听不出不情愿地恭维起来。

  「阿扎尔家的少爷确实是一表人才,成为晚宴的焦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伊比斯指的是被商人与贵族们围在中间的金发精灵男性——这是从阿扎尔本
家来的客人,此刻却像主人一样接受着其他宾客的拥簇。尽管这位名为戴维的年
轻人只是来自家族旁支的新生代,在场者中绝不会有人怀疑他姓氏的地位,对于
这样一位阿扎尔出现在这里的信号也都心照不宣。

  「嗯……可你才是晚宴的主角呀。你怎么会像这样躲在角落里,任由舞台被
他人夺走呢,查尔斯?」

  「比起红珊瑚商会的事,大家对阿扎尔家族的支持力度更感兴趣才是正常的。
平常没机会接近这种上等人的商人们自然会想要亲近这位戴维少爷,而其他贵族
们想要听到的信息,我在晚宴开始之前已经挨个和他们交流过了。」伊比斯对身
边的精灵女子眨了眨眼,「再说,说了这么久的正事,也该到属于我们俩的时间
了。」

  这并非什么临时起意的宴会。与新成立的商会相关的人员都受到了邀请,并
且收到了仆从送上的价值不菲的礼物。位于圣都外的庄园成为了精心布置的宴会
场地,大手笔的举动对安稳人心的效果也相当好,除了晚宴正式开始前伊比斯刻
意准备的商会效益说辞,阿扎尔家族成员的露面也算是彻底打消了与会者们的疑
虑。宴会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之后确实可以随意行动了。

  青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挽住了伊莱尼亚的腰肢——这位年轻的人妻确实是
个传统的精灵美女,换句话说,就是腰细腿长胸小没屁股。尽管自诩巨乳爱好者,
狩猎范围广阔的伊比斯并不介意进一步的深入交流,倒不如说,他为了这一刻蓄
谋已久了。

  今晚的伊莱尼亚特地挑选了一件能将窈窕身段衬托出来的新礼服,还准备好
了一整套的宝石首饰将本就突出的美貌装点得熠熠生辉。即使此刻处于烛光昏暗
的角落,明媚的容颜依旧毫不失色。面对青年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她也仿佛期
待已久一般将娇躯靠了过来。

  「自从上次分别之后,我的心里满是你的影子。所以一等商会的琐事结束,
我就迫不及待地召开宴会来与你见面了。」

  「真的吗?」伊莱尼亚不由得露出微笑,「我不信,男人也就这个时候会嘴
巧了,谁知道你平时怎么想的呢?」

  伊比斯没有立刻辩白,而是从空闲的另一只手中变出了什么——那是一枚卵
型的宝石,通体的鲜红中流动着纯白的色泽,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他
将这件精巧的小东西举到了伊莱尼亚眼前,好让她看清更多的细节:天然形成的
造物之上,刻下了匠人精巧的杰作,简单的笔画将苍鸟的侧面定格,仿佛这只猛
禽真的就在眼前一般栩栩如生。

  「玛瑙在你们那里预示着愿望成真,我没有记错吧?苍鹰对佩罗塔家族有着
特别的意义,所以我就为你准备了这样一份小礼物,希望你能够开心。」

  伊莱尼亚吃惊地捂住嘴。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就连我那丈夫都从来没有这么了解我。
他甚至都不明白马尔莫达精灵的文化,更不会知道苍鹰是我的家族祖先的伙伴…
…」

  这位年轻的少妇此前从来没有与「查尔斯」谈论过她的丈夫,只是隐约承认
了其存在罢了。然而此刻她却像是被这份礼物触动了一般,怔怔地抚摸着玛瑙雕
刻说不出话来。尔后,伊莱尼亚的脸上就绽放出了真正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呢?」

  「去询问不就好了么?圣都又不是没有马尔莫达来的商人和移民,只要花些
心思就肯定能得到答案。我想这份小礼物应该会趁你的心意。」

  实际情况和这种说法也是大差不差。毕竟,有个被收买的侍女在身边,底细
被人摸得一清二楚也不是怪事了。

  「是呀——我很喜欢。自从出嫁以后,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开心的时刻了…
…」落寞下来的伊莱尼亚深深吸气,「……可这样的快乐又能持续多久?今晚过
后,我还不是得回到那个冷漠的房屋里去,和一个比自己老了快三百岁的烂肉共
枕,像个人偶一样忍受无聊的日子……真不敢相信爸爸会同意把我嫁给这个连儿
子都比我大的家伙……」

  伊比斯只是默默地听着。他暂且把握不住话题的风向,摸不清这是暂时的吐
槽还是忍耐到达极限的宣泄。不过,这倒也不是发呆的时候——青年没有更进一
步搂紧伊莱尼亚,而是改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来自男性的体温让她颤抖了一
下,然后突然嗤笑了一声。

  「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那个死人也都从来没有做过。他只是在想要泄欲的
时候才会想起我……而且就连房事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甚至两年没有碰过我了…
…」

  「哦——伊莱尼亚,这绝不是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应该受到的对待!」青年故
作痛心地感叹道,「那个可恶的混蛋是谁?我一定会去找他,当面纠正他的恶行!」

  他当然不会去。伊莱尼亚的家族相比贝拉斯科家来说还是太弱小了,她自然
不会有硬气起来的底气,遑论做出把心怀鬼胎私下会面的男人带到名义上的丈夫
面前这种大胆行为了。这句话不过是为了表达态度让她情绪高兴而已。

  这位年轻的精灵少妇果然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她主动贴身上来,伸指按住了
青年的嘴唇。

  「别,查尔斯——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我只需要你现在做一件事就够了…
…」

  黯淡的灯火下,宴会无人在意的偏僻角落的草丛中,两道身影合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预想到今天的进展会这么快,已经从情报中判断出出手无碍的伊比斯仍
然毫不迟疑地吻上了伊莱尼亚。她像大部分女人一样不愿承担最后一步的罪名,
却也做好了被强吻的一切准备,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主动捅破最后的阻碍。

  他很清楚这是在和一个有夫之妇偷情,而她也对此心照不宣。但她只知道自
己想从某个合适的男人身上获得本该是个正常妻子都该得到的温柔对待,却一点
都不了解他只是个将自己视为猎物的豺狼。

  在伊莱尼亚将要伸手抚摸青年的脸颊之时,伊比斯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短暂
的温存。

  ——第一要务是保证伪装的存续,为此就连体位的选择也要慎重。

  他按着伊莱尼亚让她转身依靠在庄园的石墙边,双手就顺势沿着她的腰际滑
下,掀开了翠色礼服的长裙下摆。伊比斯并没有着急进入正戏,而是继续向下抚
摸起了这位漂亮人妻光洁的美腿。抵在墙边的伊莱尼亚无法转身看着情郎的面孔,
吐息中也不免带上了些慌乱的情愫。

  「等…呜…唔啊……啊啊~ 」

  只是简简单单的爱抚,仍然娇嫩鲜美的花瓣中就泌出了清冽的露水——虽然
阴唇边缘确实有了些经受使用后的深熟色泽,眼前的美穴大体上还是鲜艳的粉色。
伊比斯稍稍插入中指试探,趴在墙边的伊莱尼亚便发出了婉转的娇喘声。尽管已
经嫁为人妇,她膣穴的紧致度仍然与纯洁的少女一般无二。这要么是使用次数不
多,要么就是因为弗洛米尔的亲爹是个短小的萎男。

  「哈…哈啊……只是手指都这么舒服……」

  明明只是稍微抠挖了两下,心神荡漾的伊莱尼亚就已经主动摇晃起了臀部,
用原始的肢体语言勾引着身后的异性赶快上前。并不急色的伊比斯则是略一沉吟,
说出了内心的疑问。

  「以前没试过吗?」

  「啊…啊啊……没有……」

  「那这样呢?」

  「呜啊!别、别舔……啊~ 啊……」

  看来她是根本没体验过什么花样,性经验或许也只限于单纯的性器插入。心
里有底的伊比斯便收敛了些,没有用出太多精灵少妇没法承受的技巧来。他先是
用舌头稍微舔舐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湿润的花瓣,随后挑逗性地触碰了几下阴蒂—
—仅仅这么一弄,伊莱尼亚纤细的娇躯就反射性地痉挛起来。

  「等等……呜!这个…咦啊啊~ 」

  她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剧烈得多,简直就像匹受了惊的马儿一样。鉴于以前有
过差点被马踢死的经历,伊比斯很明智地没有继续,发挥风度退后一步,让得到
喘息的美人得以恢复平静,撩起裙子转过身来背靠着墙边吐气。

  「查尔斯——」她用娇嗔的语气埋怨道,「你怎么会这么熟练呢?明明你还
是未婚……」

  「哦,那是我家里的女奴教我的。」伊比斯依旧发挥着面不改色说谎的本事,
「你知道的,这些放荡的奴隶本来就擅长取悦男人,反过来的知识当然也懂得不
少。希望你能够喜欢这些技巧。」

  真实情况倒是恰恰相反,是自己在教导带坏那个单纯无知的半龙女奴……不
过这里没有说出真话的必要。既然她渴望的出轨对象不是经验丰富的滥交渣男,
那就找点简单的理由为「查尔斯」的技术开脱——毕竟女奴实在不算什么需要在
意的东西,身世也并非平民的伊莱尼亚肯定能理解。

  她果然没有露出异色。

  「嗯…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我的那个丈夫从来不会做这些,他只会在意自己
的欢愉。」面露哀怨之色的少妇以手抚胸,「他希望我坐在主母的位置上当个安
静的陶罐,不去打扰他混乱的私生活,就连家族事务也不要沾手,只需要赔笑和
点头就够了……就算是在床上也一样——」

  「安心吧,这里是我的庄园。你可以在这里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在意那个
家伙的想法。」青年用柔和的语气宽慰道,「他只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不是你真
正该把人生托付的对象。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个未婚的美丽少女。」

  「查尔斯……」

  好像有点说得过头了。伊比斯无奈地轻抚着扑入怀中的精灵少妇的美背,心
里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自己只是想要肏屄,要是被索求进一步关系的女人缠
上就麻烦了。「查尔斯」可不是什么能够随意抛弃的身份,用不了最方便的脱身
手段,之后就只能小心行事。一想到将要面临的风险,原本唤起的性欲就黯淡了
不少。

  你真是在做蠢事,伊比斯!青年在心里对自己咆哮。想要漂亮女人的话,换
个身份去勾引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把这一侧的事情给卷进来?最糟糕的情况下,
得罪贝拉斯科家对商会百害而无一利。瓦妮莎的事永远是第一位,非得挑中这个
女人,是下体憋了太久昏了头么?

  「我…我最开始只是想要借着商会赚点钱来让自己有点底气,可是现在,我
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这样的时刻能够多一些就好了……哦!」

  诉说衷肠的伊莱尼亚突然发出了惊叫——那是她的手摸到了某样不得了的东
西。反复抚摸两下隔着布料确认大小之后,这个已为人妇的精灵女子下意识发出
了感叹。

  「怎么会这么大……怎么还变得更大了?!」

  「因为——因为我已经想要你了。」

  什么风险与危机,这时候就扔到一边去吧。就算后果再怎么危险,发生的几
率也非常渺茫:她只是个失去丈夫宠爱了的不得势了的妻子,而贝拉斯科的家主
也已经物色好了下一任妻子的人选,到时候她肯定会被家里派来的人接走,离开
圣都回到老家准备第二次的婚姻。就算偷情暴露了又怎么样呢?除了那几个古板
的家族,哪个尊贵的精灵不是在随心所欲的乱搞呢?舆论绝不会把这种事情当成
是商会的污点,就连伊莱尼亚本人,只要多和其他上流的妇女走动,也很快会转
变心态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下一个男人寻欢作乐。

  想通之后,再展雄风的伊比斯轻轻一推,将怀中蓝发的美人妻压在了墙边。
眼波荡漾、双颊绯红的伊莱尼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犹犹豫豫地撩起
了裙子,将水波泛滥的私处展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我还没有…没有试过这么粗的东西。」她已掩饰不住神色中的期待,「能
抱住我吗?我想倚靠在你的身上……」

  这可没得商量。

  「让我教你更快乐的姿势吧——」

  青年不由分说地将伊莱尼亚按住,迫使她弯下身子抵在墙上。他随即从后贴
上了这具纤美的娇躯,将双手环在了少妇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在这样被动的体
位下,她就没可能在亲密接触的时候发觉任何的破绽了。

  「怎么样,」他熟稔地咬住精灵的耳尖轻舔,将湿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
「这样才像是个丈夫该做的事吧。」

  伊莱尼亚对此显得十分受用。她娇美的脸蛋已如成熟的果实般令人垂涎,仿
佛一捏就断的柳腰也被身后的雄性牢牢箍紧,完全沦为了任人施为的猎物。她享
受着这种被压制、被强迫的感觉,忍不住夹紧了大腿间缓慢摩擦着的男性硬物,
说出了与行动完全相反的愿望。

  「讨厌…别再插我的腿了……赶紧…呜~ 赶紧进来呀……」

  伊比斯倒并不是很着急。精灵的耳朵是个相比人类要更加敏感的器官,所以
欺负起来也是别有风味。他用舌头尽情玩弄着这片薄薄的软肉,让上面沾满了自
己的印记与气息;环在腰间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向上拉开了礼服宽松的衣襟,用
手指拈夹着美妇已经硬挺的乳首捏挤逗弄起来。上下夹攻的前戏不用多久就让伊
莱尼亚连连讨饶,纤长的美腿也在颤动中滴下淫液的溪流。

  「把屁股抬起来!」

  仿佛主人对奴隶呵斥的命令声一出,煎熬已久的伊莱尼亚便急不可耐地翘起
了臀部,活像个正在摇尾巴讨好主人的淫贱女奴。作为顺从的回报,已经从她腿
间抽出的粗大肉棒顶开了濡湿的入口,贯入了温暖的膣穴之中。

  「呜~ 这个…唔…啊…啊…啊啊……」

  湿润的膣道虽然并不像处女小穴一样紧窄,仍然裹着肉棒传来了属于人妻的
热情吸力。按住身下这具尤物腰肢的伊比斯稍稍直起身,开始或浅或深地开垦起
来。

  此处虽然是庄园中昏暗的僻静角落,也并非绝对不会有人误入,何况要是动
静太大了,也难保不会引起仆役或宾客的注意。因此从始至终伊莱尼亚都在抑制
着音量,生怕奸情会被他人发现。然而真到了正戏开场之时,那如同久旱逢雨的
被填满的充实感突破了她的意志防线,让她在欢愉中渐渐动摇了自制,断断续续
地吐出短促的淫靡音符。

  「啊…啊啊…哈…哈…啊……好舒服……这是…这么舒服的么……」

  「做爱本来就应该是快乐的呀。」游刃有余的青年用温柔的低声细语引诱着,
「不用太拘束了,这不过是在像个正常的妻子一样做夫妻该做的事啊。」

  这话大有问题。但伊莱尼亚已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既然已经跨过了线,
就不会再否认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于是她当了真地、淫乱地扭着屁股迎合着身后
男人的冲撞、用仍有保留的娇柔声调倾吐了放荡的话语。

  「唔…啊…啊……好老公……里面顶到了……啊…嗯啊…嗯…啊啊……」

  随着节奏的逐渐加快,这根伦理上绝不该在此处的肉棒一点点撞开了原本丈
夫所从未触及过的深处,也顶开了伊莱尼亚沉寂已久的心房。沉闷的拍击声中,
青筋虬结的棕黑巨物一次次地挤开粉艳娇润的花唇,将美人淫浆满溢的膣穴搅得
一塌糊涂,也将这位片刻之前仍然端庄优雅的高贵夫人肏得花枝乱颤,意乱情迷。

  而伊比斯——他也享受着这种久违的愉悦感觉。这份愉悦并不只是来自于对
伊莱尼亚的占有,而是源于更加黑暗的隐秘念头。正是这种不为人道的秘密,才
让他选择了身下的这个女人,而不是省下时间去调教那个可爱的半龙女奴。此时
此刻,伊比斯又突然有了种奇怪的冲动——于是他便遵从了这个欲望,重新俯下
身去靠在了精灵人妻身上,在腰胯与嫩臀的相撞声中对她的耳边轻吐出低语。

  「躲在这种地方欢爱,你不觉得像是在和男仆私通一样么?想想看,平时总
是被丈夫冷落,难免就会感到欲求不满。难得有了机会,你就会在犹豫之后选择
贪恋肉欲而主动找上了个卑贱的人类奴隶,躲在谁都不会来的庄园角落里和他偷
情。」他让抽插的节奏变得又缓又沉,同时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引诱道,「明明自
己本该成为高贵的家族主母,却屈服于肮脏人类的巨大男根之下,被他按在墙上
像个母狗一样挨肏,干净昂贵的礼服也被脏兮兮的奴隶玷污……」

  他没来由的话说的像是煞有其事一般,使得伊莱尼亚也控制不住地这么联想
了起来——如果自己真的是在被家里的奴隶骑在身上,被他们用不讲道理的气势
征服,背叛精灵丈夫成为了人类的玩物……身临其境的想象让她不禁发出了悲鸣。
她本来就被从未体验过的猛烈冲撞给顶得双腿发软,现在更是几乎站立不住,全
身的重量都被身后男人环腰的双臂架着;相对的,被粗大肉棒所抽插着的蜜穴突
然之间猛然紧缩,更是让伊比斯舒服地倒吸了一口气。

  「真棒…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被内射了吗?宁可不要丈夫的精灵
精子,也想要被人类的脏东西射满一肚子,生出个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半精灵杂
种么?」

  「不…呜…呜啊……不、不要……我不要怀上人类的脏东西……呜啊啊~ 」

  人类与精灵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地相撞贴合,粗犷的龟头无情地突破一阵阵紧
缩起来的膣肉的阻拦,以破门的气概重重锤击在宫口的软肉上。已经混乱得呜咽
起来的伊莱尼亚臻首低垂,只是在淫乱的喘息声中无助地反对着。但她的身体比
嘴巴更要诚实,不过数息后便一触即溃地到达了高潮。

  「啊…啊啊…哈啊啊啊啊——」

  伊莱尼亚的绝叫声凄厉地响彻着——但她还是存有足够的理智,抑制了这最
后一刻的音量。远处庄园庭院里的宴会尾声还满是嘈杂的响动,使得这潮起潮落
之音瞬息间就淹没了。而男人的射精也如约而至——只不过并没有如宣告的那样
射入女人的子宫里,而是被他甩向了一旁,消失在了夜色中的花丛中。心情不错
的伊比斯甚至还吹了一声口哨,将眼神迷乱的精灵少妇从妄想之中给唤醒了。

  「早知道我就准备些鱼泡了……或者羊肠也行。」

  内射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怀上半精灵的几率再小,现在也不是赌博的场合。
至于避孕用的那种特殊鱼泡,用起来也会减轻快感,所以这不过是预料之中的结
局。

  缓过气来的伊莱尼亚也直起身靠在墙上,红着脸抱住了胳膊。

  「讨厌…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被人类奸淫。你好坏哦,查尔斯。」

  「舒服吗?」

  「嗯…嗯!我从来没有这么棒的体验……」她向四周张望,随后主动靠向了
青年,「那,我们就继续……」

  伊比斯没有回应这个半裸着的精灵美女的投怀送抱,而是抱住她为她将礼服
拉回肩膀。这显然是到此为止的意思,不满的伊莱尼亚嘟起了嘴,径直将手伸向
了男人还赤裸着的下身。

  「我还能再来两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了,就让我们多待一会儿吧…
…」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但是——」伊比斯不用力气地挡住少妇纤细的小臂,
简单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态度,「宴会主人消失一会儿正常,但太久不出现的话,
可是会引起不好的猜测的。」

  伊莱尼亚的眼神黯淡了。她身为别人的妻子,虽然找了参加别的宴会的借口
出来,但即使丈夫不在圣都也必须按时回到家里去就寝,否则那个比自己还年长
的继子肯定会察觉到异常。泪眼汪汪地与男人柔和的视线对视了片刻,心有不甘
的美人妻提出了新的建议。

  「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不如我们约定个时间……」

  「抱歉,伊莱尼亚……我给不出这样的承诺。商会的事务没有什么定数,说
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需要我出门,甚至离开圣都一段时间……要是有空了,我一定
会来找你的。」

  他诚恳地说着,心里已经感到了厌烦——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已经随着刚刚的
发泄完成而消退了不少,剩下的就是对麻烦的厌恶了。总不能上门去找到弗洛米
尔,和他说「我操了你妈」这种话吧……之后虽然也不是不能继续幽会,大方针
上肯定是要逐渐疏远这段关系了。

  伊比斯低下头,轻吻伊莱尼亚的嘴唇作为安抚。蓝发的精灵少妇也平稳了下
来,动手整理起了衣着。她之后也要悄然回到宴会的会场里去,和结交的新朋友
们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那就得遮掩好身上的痕迹。两人沉默地清理着现场,不过
多时,庄园这一角的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了一样,只剩下了在此偶遇的主人与宾
客。

  「我就先行回去了。」

  「……查尔斯。」

  伊莱尼亚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青年,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中轻轻摇曳。

  「……没事了,你去吧。」

  她并没有准备好足够的勇气,就已经迈出了这糟糕的一步。而我则是色欲昏
了头,给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危险。伊比斯在内心自嘲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愈加
冰冷的思考。这不过是冲动之下的偶然罢了,相交的两条道路前方没有任何再会
的可能,何况自己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意愿。到此为止就已足够。

  「你也快些过去吧,这儿还是有点冷的。」

  要做好各种各样的预案,就像从前那样,不要让肉欲成为自己的麻烦,小心
地处理好收尾。虽然这次还有「保全查尔斯」这一身份的限制,应对糟糕展开的
手段,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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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龙少女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糟糕。

  当然,肠子离胃的距离还远得很——她姑且见过也上手解离过尸体,知道人
的这部分折叠起来的消化器官有多长,所以此刻糟糕的感受不过是幻觉。只是既
然都出现了幻觉,就说明这段等待的时间确实有些过长了。

  「……诺娅?」

  「唔……唔……」

  少女轻声呼唤,得到的只是含糊不清半梦半醒的回应。虽然约定好了要同步
行动,对于这位临时队友先一步失去意识的事态,龙女也没有什么委屈或生气的
想法。她只是苦笑一下,没再发出声音打扰精灵女孩的睡梦。

  烛光还亮着,所以判断此刻的时间并不困难。妮芙丝侧过身去,眯起眼睛估
计了一下羊油蜡烛的剩余长度——大概还剩下一小块底部,那么现在大约还是前
半夜。可是,按照经验来看,都到这个时间了也就没什么再等下去的必要了,于
是她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白遭罪了。

  不过,有求于人是这样的。往好处想,这也算是增加了经验,下一次身体会
更适应这样的痛苦。今天的话就到此为止,该正经起来上床睡觉了。只是……少
女有些不舍地看着手腕处的缎带,心里的节俭癖占据了上风:直接挣开弄断的话
下次还得花钱买,果然还是小心点把它弄下来吧。

  忍耐住下身的不适感,妮芙丝低头试图用牙齿咬开绳结,却发现仰躺的姿势
并不方便。于是她下意识支起身来——这一下就让旁边的诺娅清醒了过来。

  「……妮芙丝姐姐?怎么……啊!我、我好像睡着了……」

  「没事。反正看样子那家伙今天应该不会回来,我们两个也就没必要在这里
继续等下去了。」龙女随口询问了一声,「你不难受吗,诺娅?我到现在都觉得
有些酸胀呢。」

  「难受?」精灵女孩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明白了龙女的所指,摇了摇头作为回
答,「我习惯这样啦。妮芙丝姐姐你毕竟是第一次,多练习练习就会适应了。」

  答案也理所应当是这个。毫不意外的半龙少女没有继续展开话题,对着和自
己一样处境的诺娅眨了眨眼。

  「我们互相帮对方解开,那之后就正常睡觉吧。」

  「嗯,好的。」

  女孩乖巧地靠近过来,开始帮助少女解脱手部的束缚。然而——她像是想起
了什么一般,精巧的小脸蛋突然之间变得煞白,解到一半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我…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主人早上好像说过他晚上要
去城外的庄园举办宴会……我本来想说的,但下午训练完之后就忘掉了!真的非
常抱歉!」

  早上……那时候自己是早起出去了。为了瞒过那家伙而特地找了借口独自出
门买道具,之后又因为在路边碰到了罕见的公开审判而旁观了一个上午,津津有
味地看完了一场领主奴隶误杀精灵平民的案子,直到日照当头才回到宅院,那时
那家伙就已经不在家里了。难怪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不要紧,只要他不是在外面出事了就好。」龙女握住了诺娅的小手,「你
不要自责呀,我又没有怪你。」

  他最好在外面出事。

  精灵女孩倒是没察觉到某人心里一闪而过的阴暗念头,只是紧紧回握住了妮
芙丝的双手。她原本就稚嫩的脸蛋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微红的光泽,碧绿的双眸
也闪动着似哭无泪的波澜。

  等一下,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要是我能早点遇到妮芙丝姐姐该多好……」

  「咳咳。」

  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了诺娅的真情流露。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房门外,房间的
主人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我还在想半夜了房里怎么还亮着光,特地压住脚步走过来看看。」青年的
目光在两个女孩的身上反复扫过,「把自己绑成这幅模样,是想要做什么呢?」

  房间内的光景相当怪异——两位手握手依靠在一起的美少女都是赤身裸体,
偏偏还有粉白间色的长条缎带绑在碍眼的位置。这唯一的拘束缠绕在这两具雪白
细嫩的诱人娇躯上,欲拒还迎似的转了几圈遮住了几处重要部位,最终在两人的
双腕处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结。饶是伊比斯玩过的花样不少,也没见过会有这样子
的展开。

  他的突然出现让妮芙丝愣在原地,原先准备好的台词也忘得一干二净,只能
像个坏掉的木偶娃娃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主人……你…你怎么……这都这个时候了——」

  「宴会结束的是晚了点,不过我倒是想赶紧回来陪你们,这才没有在城外的
庄园留宿。」青年还是那副憋笑似的表情,「我还在想商人们说你买了染好色的
丝带是要做什么。原来是在玩捆绑啊。」

  他走到床边,却是没有急着为两位女孩解开缎带,盯着两人上上下下看了半
晌,没头没脑地说出了一句自言自语。

  「……嗯,小的也有小的好……」

  这个时候,妮芙丝总算收拾好了情绪。她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稍稍摆正身体面
向伊比斯,露出了极为罕见的讨好表情。

  「这不是拘束用的捆绑,是礼物的包装——请允许我们两个今晚侍奉您,主
人。」

  「……?」

  伊比斯没有答复,而是颇为吃惊地看着龙女的脸蛋说不出话来。难道是自己
的妆化的不好么?事态的发展与预想中的偏差让妮芙丝有些郁闷,忍不住发出了
追问。

  「您不喜欢吗,主人?」

  怎么会不喜欢呢?用丝带把不着片缕的小姑娘绑成礼物献上的主意实在是太
天才了!这种欲拒还迎、似遮非遮的诱惑打扮简直不像是这个石头脑袋能想出的
主意!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晚餐」填饱了的欲念又被眼前这精美的夜宵
勾起……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在拆封礼物之前,我得先弄明白你想做什么。」利欲当前反而会陷入谨慎,
这是人类青年自认为的长处,「想用这样的礼物收买主人,你的要求又是什么呢?
事先说好,前几天谈话时我就说过了,肉体本来就是约定的内容,可不能用来重
复交易。」

  他的直言直语将妮芙丝本来想要营造的暧昧气氛戳破,使得少女垂下了眉—
—当然,她并不讨厌这种直来直去的对话,只不过要是改变顺序把事后进行的交
涉提前的话,原先计划中的性事就不一定会那么和睦了……那其实还是有点可惜
的啊。

  龙女用捆住的双手按着胸口做出了回答。

  「这不过是交易筹码之外的添头……从桀骜不驯的俘虏到顺从的性玩偶,如
果能更进一步变成主动钻研性技侍奉主人的女奴,您不会对这样的变化动心吗?」

  所谓的交易筹码姑且不论,光是这个添头听起来就很有诱惑力。不过,在此
之前得稍微确认件事情。

  「嗯……梆硬。」

  如果她真的性情大变成为了那种随处可见的完全服从主人的性奴隶,伊比斯
总觉得自己反而会失去不少兴致。既然下面的脑袋如今还是充着血,就说明潜意
识在告诉自己眼前的少女仍处于未调教完成的最美味的状态。他伸出手来亲昵地
抚摸着龙女的下颌,言语上却仍是冷冰冰地推进着交涉。

  「值得你这样费心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呢?我猜猜,应该是和那些混混们有关
——你希望我增加他们的待遇?还是说……对我为他们规划的未来有异议?」

  「是呢……但不止于此。」感受着粗糙的手掌慢慢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神
色不变的妮芙丝淡然地回应道,「你不是刚获得了另一家赌场的经营权力么?对
于赌场的运营方针,我也挺有意见呢。」

  这倒是并不令人吃惊。

  「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阻止外环的平民进入赌场,这次是想换个方向用心么?
但这不过是无意义的行动罢了。」伊比斯轻笑一声,「并不是只有赌场里才能赌
博。就算我关上两间赌场的大门,热衷于此的家伙们也总能找到办法来上一局,
甚至很快就会有其他眼红的商人取而代之。这已经不是找我就能解决的趋势了。」

  她又不是诺娅,该不会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吧。伊比斯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缩
起身子习惯了被忽视的精灵女孩,重新回头与妮芙丝对视。龙女湛蓝色的眸子里
倒是并未有惊慌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思考之中。

  「换句话说,那些禁绝不止的地下赌场也正是令你头疼的竞争对手,不是吗?」

  伊比斯愣了一下,随后眼前一亮。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妮芙丝未说出
口的潜台词——她会拿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作为达成交易的筹码。

  「我的要求倒是很简单,具体而言……唔~ 」

  她的话被竖在唇边的手指顶回。

  「煞风景的事最后再谈——或者明早再说也行。我想我可以先品尝一下赠物
吧。」

  这家伙,随便起来也要有个限度啊。

  「…请便。」

  妮芙丝眨了眨眼,倒是看起来一点抱怨都没有地挺直了腰。察觉到正事商谈
已经中断了的诺娅也乖巧地靠近了过来,仍是沉默着和龙女一左一右地跪坐在主
人面前。

  伊比斯并没有直接上手推倒两人,而是先验收了一番「礼物」的成色:粗糙
的手指顺着肩头向下滑动,来自少女肌肤的细腻触感让青年百摸不厌,早前发泄
过的男根也硬得像要炸了一般——没办法,这样两个娇俏可爱的漂亮姑娘用早有
准备的行动表明了任由亵玩的献身意愿,是个男人都会在这样的气氛下兴奋起来
的。

  「那么,我该先从前面开始,还是要从后面解开这份礼物呢?」

  他指的是除了丝带之外的另一件道具——那是塞在两位女孩后庭里的拉珠,
虽然只剩下柄部露在外头,也能想象得出这件凹凸圆润的玩具是如何费力地挤入
了狭窄的肛穴中。诺娅显然是习惯了这种调教方式的,可从未被自己开发过后面
的妮芙丝也做到了,这确实让人有些惊讶。

  「既然是献给主人的礼物,要怎么拆都是主人的权力。」

  「你之前有被那些混混们捅过后门吗?」

  「没有。」龙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这里的第一次还留着呢。你不是有
眼线么,怎么连这种细节都不知道?」

  「……那帮家伙还真是不会玩。」

  这倒是令人意外的答案。只是,这段对话的氛围在外人听来实在奇怪,使得
一旁的诺娅也吃惊地侧目而视。习惯了半龙少女偶尔脱线的性格,伊比斯也不觉
得刚刚的提问有什么冒犯,倒是夸赞一般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这是为了侍奉主人而特地自己开发了新玩法吗?」

  「嗯。下午的时候问诺娅学习了一下肛穴侍奉的经验……」她的脸色终于变
红了一些,「主人请放心,妮芙丝已经提前灌肠过了,后面的谷道很干净,使用
起来不用有什么顾虑。」

  「这可是心爱女奴主动献上的第一次,就算没清理过我也不会介意的。」

  她的处女落红并非为自己所有,这确实是一份小小的遗憾——并非是多么看
重这层薄膜,而是初夜毕竟对女性有着特殊意义,按照经验来看如果能拿到的话
也会对进一步的亲近更加有利。只能说当时自己并未料到会有今天,意外留下了
自己这个首位女奴的履历瑕疵。从这层意义上看,今天的肛穴初夜也算是另类的
第一次了。

  「一上来就用肛塞有些过于急躁了。我先帮你把它拔出来吧。」

  「嗯……唔…唔!唔唔……」

  伴随着龙女咬住牙关的闷哼声,沾满了透明肠液的金属玩具被青年拽着从她
的屁股里一寸一寸地拉了出来。多亏了前小后大的渐变设计,这可比之前塞进去
时要轻松得多了。饶是如此,趴在床上的白发少女仍是夸张地颤抖了几下,显然
是好不容易适应了的体内异物的突然变化让她感受到了过于强烈的刺激。诚实地
说,这是相当新奇的体验——龙女异于常人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成了阻碍,
紧紧钳制着串球形的肛塞。每当一颗珠子被伊比斯用力拉出体内,她的身体都会
在「啵」的一声之下颤动,紊乱的气息也被激发出了抑制不住的苦闷声音。

  待到最后一节肛塞被拔出之后,遮挡在妮芙丝那独特粗黑尾巴之下的菊穴就
完全暴露在了眼前。伊比斯还记得这曾经是团相当羞涩紧缩的褶皱,此刻却被肛
塞扩大到了惊人的尺寸,随着少女沉重的呼吸声一收一缩,不断从粉肉色的黏膜
边缘滴落下清澈的液体——这肯定是使用了润滑油的结果,估计也是诺娅教给她
的知识。

  「我…我对比过主人的尺寸,既然拉珠都能塞进来,主人也就能使用妮芙丝
的肛穴了吧……」

  这可不好说。只是几个呼吸之后,被肛塞扩张开来的入口很快就恢复成了偏
向正常的大小。这可能就是她作为龙的肉体天赋了吧。伊比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收起了今晚就立刻享用半龙少女未熟肛穴的念头。

  「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吧……有什么事,诺娅?」

  青年注意到了精灵女孩渴望的目光。她总是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
却主动爬到了近处,毫不掩饰神色中的艳羡之情。听到来自主人的询问,女孩便
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那个…我、我也想要被主人亲手解放肛穴……」

  哎呀,厚此薄彼可不是贤明主人的所为。从善如流的伊比斯抚摸着女孩柔软
的金发,让她伏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先是揉了揉拍了拍她弹性十足的嫩
臀,才捏住柄部将肛塞一点点拔了出来——和妮芙丝不同,低着头的诺娅并没有
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是吐出了悦耳的娇喘声。

  「啊……啊啊~ 哈啊……」

  这时候,两人的差异就体现出来了:未被调教完成的妮芙丝只是在痛苦地呻
吟,而熟悉此道的诺娅已经在刻意发出取悦男人的声音了。作为奖励,伊比斯狠
狠地掌掴了一下女孩的小屁股。恰到好处的疼痛让诺娅嘤咛一声,光洁的肌肤渐
渐泛起了情欲的潮红。

  下一步该用什么姿势开始前戏呢?在欲望先于理性催促行动之前,早有准备
的半龙少女起身凑近了青年。

  「啾……啾呜~ 咕……啾……」

  不用多余的话语,心领神会的伊比斯接受了这主动献出的深吻。但这次略有
不同,没有闲着的诺娅也行动了起来,开始用被困住的双手为青年宽衣解带。她
的动作稍显笨拙,稍微花了点时间才脱完全部衣物。解下最后一条裤子后,长吻
的两人也终于分开了双唇。

  「你们俩这是有备而来啊。」

  结束了长吻的妮芙丝没有应声,而是用行动做出了答复——她将臂弯套在了
伊比斯的脖子上,环抱着让他紧靠在了胸前。即使规模可怜,属于少女的柔软胸
部还是有着无法替代的温暖与香气,丝带之下的可爱蓓蕾更是诱人无比地挺立着,
引诱男人去亵玩玷污。伊比斯甚至都不用张开口,挪动身体的龙女就主动将粉色
的乳首凑到了他的嘴边。

  「主人,请享用妮芙丝的小奶头……」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教,她已经不再有任何性事上的矜持了。曾经羞于出口的
淫猥语句,对于此刻的少女而言也只是主动送上敏感点时的寻常情趣。嘬吸声如
她所愿响起,闭着眼的妮芙丝忍不住轻颤起来。她对这般玩弄乳首的做法相当受
用,曾经也有过只是被舔胸就到达高潮的经历。虽然胸部很小,被开发度却是身
体部位中的第一。伊比斯稍稍吐舌一舔一卷,女孩小巧玲珑的乳头便被他勾出丝
带纳入口中吸吮起来,不一会儿便充血硬起。

  「调教还是起到了些效果……这块平板算是比最开始的时候要稍微凸起来一
些了。」

  即使是在吸咬欺辱着美少女樱粉色的乳头,青年也不忘出声嘲弄一番她的胸
部大小。与此同时,他的手掌轻拍着诺娅的后脑,奖赏她的体贴行为——就在龙
女献乳的同时,没有闲着的精灵女孩也将脑袋埋进了主人的胯间,轻叼住狰狞的
龟头开始舔舐亲吻。

  「咻……咻咕……啾……」

  她交替着舔与吻的动作,纤薄的粉唇抵在腥臭的肉棒之上,连绵不断地给予
着温柔的侍奉。一滴不剩地清扫吞下了从顶端泌出的先走汁后,诺娅仿佛仍未满
足一般,开始进一步伸出舌头探至肉棒的根部,像舔着香肠一样不厌脏污地从下
向上让舌尖刮过整根性器,来来回回将透明的津液涂满了一柱擎天的巨物。

  如果不是黯淡的烛光照亮了房间,伊比斯几乎以为自己身在英卡纳家的庄园
里,接受着家中女奴的口交服务——诺娅的技巧比龙女要熟练得多了,这可是多
亏了那个奴隶商人的调教,让自己不用费心就能享用到成品。他揉着女孩的金发
作为鼓励,于是受到了鼓舞的诺娅进一步将肉棒含住,开始用力吸纳吞吐起来。

  「嘶……」

  这可真是人不能貌相。虽然诺娅平时总是显得娇弱,但此刻裹住肉棒的难以
置信的吸力让伊比斯都倒抽了口气,几乎一度要把持不住发射出来。紧紧吸住肉
棒的诺娅也不好受,她的小脸涨红,整个口腔被男人的巨根填满得一丝缝隙都没
有,却还是奋力摆动脑袋全心全意吞吐着。

  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侍奉到高潮,主人的威严可就要丢到一边去了。

  伊比斯心念一动,伸出另一只手爬上了妮芙丝的大腿,顺着湿痕摸上了她的
秘部。少女的小穴早就已经又湿又滑,稍稍触碰就黏了上来,吸住手指不让离去。
他便顺势将二指并拢向秘境中探入,很快就陷入在了软乎乎的暖肉之间。

  「啊……嗯…嗯啊……哈…哈啊……」

  猝然之间受到上下夹击,招架不及的龙女只得在连绵的娇喘声中节节败退。
她之前还有些游刃有余地环抱着青年,此时就在过量的快感之下腿脚一软靠在了
他的身上。尽管此刻看不见妮芙丝的表情如何,但无论是面颊传来的不断上升的
体温,头顶处轻柔湿热的吐息,还是指尖传来的一阵阵膣穴紧缩的吸力,都是身
前这位骨子里就高傲无比的半龙少女开始发情的征兆。他不再保留,全速抖动手
指抠挖起来,立刻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馈。

  「哈…哈啊啊——不、不对……呜~ 明明是我们在侍奉主人……」

  「我想听到你放荡的声音——是呢,一想到以前的你那副软硬不吃的冰冷模
样,如今的你就越是让我兴奋,沉浸在欲望中的可爱声音也是怎么听都听不厌呢。」

  说完这句坦白后,青年便重新将头埋入龙女胸前,贴上了她已被男人口水涂
满了的娇软乳肉。他再度加紧了进攻,舔动起来的舌面推动着小小的乳波,勾住
细嫩乳肉中央晶莹粉亮的诱人蓓蕾来回品尝,在上面留下了标志着归属印记的雄
性气味。下方,没有空闲的手指更是挤开了层层叠叠的花径,刻意侵犯着膣穴前
部藏起来的敏感点。他的举动很快就让少女的防线崩塌,仿佛倒置了主奴身份似
的先一步倾倒出绝顶的鸣叫。

  「啊…啊啊……咿、咿啊啊啊啊——!」

  预订的计划被打断了。不仅是仆倒在青年身上的妮芙丝短时间内无力为继,
正在口交的诺娅也失去了专注的念头。主动权重新回到了伊比斯手中——他让自
己从龙女的臂弯中脱身,笑着将依旧梆硬的肉棒从诺娅口中拔出。

  「你们俩还有什么花样没有?」

  这倒并不是他不解风情,无意消受两位美少女的侍奉,只是理由同之前一样:
现在并不是能够放松下来的场合。诺娅确实很乖,作为有着高贵血脉的精灵也心
甘情愿地像女奴一样服侍自己,但她和自己之间连短期的利益一致都不存在,那
就只能算是外人了。

  「有哦,主人。」

  缓过气来的妮芙丝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她和诺娅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趴
下身来伏在了青年胯边。伊比斯扬起了眉,倒也没有出声阻止。滚烫坚硬的肉棒
高高矗立着,上面还残留着先走汁与精灵女孩涎水的混合物,下一刻,四只玲珑
的手掌便扶住了这根巨硕之物。

  这一刻,伊比斯感受到的不仅是少女们手心的柔嫩触感,还有蛛丝材质的细
腻丝带,缠绕捆绑在两位娇美女奴的掌间,同时随着二人的动作摩挲着青年的肉
棒。诺娅的手指纤细苍白,上下撸动时总会带来一阵凉意;而妮芙丝的指头就要
粗韧灵动一些,饱含着青春该有的活力与温度。尽管都被绑住了手腕,两位女孩
还是无言地完成了分工——肉棒的上半部分由妮芙丝掌控,而另一边的诺娅则是
专心地抚弄着根部和阴囊,不断用纤幼的小手刺激着粗糙外皮上的沟壑与皱纹。

  「……我得说,这确实是我从未欣赏过的美景。」

  正对着两位美少女的俏脸,享受着二人服务的伊比斯忍不住发出感慨。这个
时候,他才算是从心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豪——这两个可爱的女奴是我的所有
物!既不是听命于老姐的奴隶,也不是坑蒙拐骗来的受害者,而是真真正正服从
着「我」的漂亮女孩!来自于征服感的幻觉持续了短暂的片刻,随后被青年残忍
的理智打断:一边只是被快要到期的约定束缚着,而另一边还仍然是不可信的外
人。谁知道明天醒来之后现状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但今晚的欢愉已经是注定的了。

  心情大好的伊比斯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地扭住了两个女孩的乳头开始玩弄起
来。受惊的诺娅当即小小地惊叫了一声,一时忘记了继续手中的动作,而蹙起眉
的妮芙丝也有些受不了,难得地颤动着喉咙发出了声音。

  「咕……主人,您没事做的话,可以先拆开礼物……」

  「我不要。」伊比斯以主人的任性否定了解开缎带的提案,「我要多摸一摸
你们——嗯,诺娅的乳晕要更小更浅一些,不过兴奋起来的乳头硬度还是妮芙丝
要显得更突出呢。」

  「那、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诺娅只好红着脸答复道,「诺娅…会
继续努力的……」

  眼见得青年已经自顾自地对比起来了,白发龙女抿住唇瓣,突然俯下身子亲
上了肉棒顶端。她的动作像是信号一般,让慢一拍了的精灵女孩也反应了过来,
跟着伸出香软小舌,再度黏在了满是着男性雄味的性器之上。这次和刚才的口交
不同,多加入的伙伴用唇舌划分走了一大片地盘,让诺娅没法尽力舔遍整根肉棒,
只能让舌头在靠近自己的那一侧打转;而妮芙丝则是一上来就全力施为,不光总
是越过中部去独占整个肉棒冠部,还不时用舌尖去抵住顶端马眼施加刺激,掠走
泌出的先走汁液吞下。

  「唔…咕呜……咻……」

  「啾……啾咕~ 」

  近在咫尺的二人眼中只有夹在中央的黝黑性器,侍奉的动作也已经不如刚刚
那么协调了。各自只占据了一半区域,让二人的发挥空间都被限制,也就不免产
生了干扰与阻碍,甚至伸出的粉舌在舔上肉棒时偶尔会互相碰触。大部分时候,
诺娅总是会小心地后缩,让开自己本就不多的空间,这样妮芙丝就能进一步压过
半场。眼前两人很快就要达成协调,无可奈何的伊比斯只好出言指导。

  「努力点,诺娅!」他轻轻揪着精灵女孩的右乳,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倒
是争抢一下,否则就没啥看头了呀——这样,要是谁能让我更舒服先射给她,今
晚就能得到奖励。」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争抢的?瞪大了眼的妮芙丝仿佛在如此吐槽。但她毕竟没
有忘记这是侍奉,下一刻就收起了目光重新埋下头去。被厉声鼓动的诺娅也不再
退缩,勇敢地重新舔上了之前被割让的「领土」。

  「咕…啾呜…姐姐……你…你不要想着独占主人的鸡鸡……」

  「……我先来的……肯定要先接受褒奖……啾嗞……咻……」

  龙女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性格,但她相当识时务,知道这么做最能让青年
兴奋,因而故意挤压起了诺娅的侍奉空间;而诺娅也并非贪图奖励,只是感受到
了主人的鼓励态度,所以就放弃了维持和睦的想法,罕见地对抗起来。这下子,
寸步不让的两人紧紧黏在了男人的肉棒之上,拼劲全力地你吸我吮搅动香舌,像
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似的争相强占着肉棒的所有权。青年胯间本就不大的空间很快
变得拥挤,两个唇粉齿白的小美人几乎已经脸贴脸——甚至每当她们争抢顶冠之
时,都像是在亲嘴一般双唇频繁互触,黏黏糊糊地将性器包裹在激烈的吮吻中。

  「唔……」

  这个真是难顶。最初伊比斯还有心思勾动手指调戏诺娅和妮芙丝微薄的双乳,
来回抚摸揉玩占尽便宜,很快他便沉浸在温柔乡中,品味着受到一金一白两位绝
美萝莉热情簇拥的幸福感——或许以前专注于大奶的自己有些狭隘了,贫乳萝莉
也应该得到全心的喜爱。做个萝莉控也不错嘛!

  「射了!」

  无论将奖励交给哪位爱奴都是偏心,所以在泄精最后的关头,伊比斯铆足了
劲顶起男根,让高高昂起的骄傲将奖赏平等地射向二人。突如其来的爆发直接在
半龙少女和精灵女孩的中间炸开,瞬间将她们妆容精致的小脸洒满了白浊——本
来还预想着谁会赢下比赛的诺娅呆滞了片刻,才听到了下一步的命令。

  「愣着干什么?要这样浪费主人的奖励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领会到青年意图的妮芙丝就已经开始行动,偏头靠向诺娅
舔舐起了她面颊上的精液,像是在摄取美味一样尽数卷入小嘴中吞下。回过神来
的诺娅也毫不犹豫地照做,交替着用舌头为龙女清理起来。待到二人脸部的污物
都被打扫干净,一旁欣赏美景的伊比斯才鼓起掌来。

  「你们俩该多学一学,明明是取悦主人的场合,却要我来教你们怎么做,真
是不让人省心。」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发牢骚,但妮芙丝倒是看得出,嘴角挂着笑容的伊比斯
心情其实相当不错。于是她轻顶诺娅让精灵女孩不要畏缩,正对着青年举起了到
现在都还一直在被捆住的双手。

  「是不是该享用正餐了呢,主人?」

  「这都大半夜了,谁家会在这时候吃正餐呢?」

  这家伙怎么开始装傻了?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妮芙丝低头思索片刻,随后
重新抬起了头——「主人~ 妮芙丝后面的小骚穴痒痒的,想要被主人的大肉棒填
满……」

  罕见的妩媚神情在哀求着的龙女脸上浮现,她甚至主动岔开双腿,将自己的
下身展示给伊比斯看。一撮纯白的毛发之下,被手指侵入玩弄而高潮了的粉嫩小
穴闪烁着莹润的水光,而在那之下的肛穴入口,也还残留着早先就灌入的润滑油
液。

  老实说,伊比斯做梦都想看到这个心高气傲的少女全身心地对自己服从,但
他也清楚此时此刻的妮芙丝所做的不过是像一直以来那样进一步的妥协罢了——
她还没被触及到不可逾越的底线,只是在近来的调教下学会了将底线以上的一切
变为筹码而已。饶是如此,眼前这足以让正常男人丧失理智飞身扑上的一幕还是
勾起了他的欲望……这只能说出心里话了。

  「那就正常的做吧。至于菊穴开苞今晚就算了。你那里还没被开发完全,根
本用不了。」

  伊比斯伸手一扯,捆扎礼物的丝带就轻松地被解了开来。他当然也没有忘记
一旁的诺娅,也帮她解开了束缚。原本他还想帮两人脱光光,但半遮不掩的装饰
触动了人类青年的审美,因而使他保留了一圈圈缠在两人身上的长条缎带。

  既然之前的较量是平局,就要两人一起来——在伊比斯做出这般齐人之福的
宣言之前,沉默半晌的妮芙丝握住了他的右手。

  「主人,请在今晚收下妮芙丝的肛穴处女吧。」她的声音诚恳且卑微,「您
不必有顾虑,妮芙丝是龙,承受得了这种程度的调教……据说越是紧致的肛穴用
起来越舒服,您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白发少女引导着青年的手指抚摸上了自己的菊门,让他好好感受了这处狭窄
入口的褶皱纹路。

  「妮芙丝准备了整个下午……不仅用各种道具进行了扩张开发,还学习了控
制力量夹住插入物——我会保证这伤害不了您的,请您将信任交予妮芙丝。」

  听到了伤害这两个字眼,饶是伊比斯也忍不住萌生了退意。若是和寻常女性
肛交还好,但对面是个力气比成年兽人还恐怖的龙女,此前从未想过的疑问也不
由自主地滋生了。

  「……保险起见我问一句,你的肛门有多大力量?」

  「用力的话,把肉棒夹断在里面这种事也做得到哦。」

  就像正常男人一样,听到了这种恐怖话语的伊比斯面色发白——若是有必要
的话,他完全可以控制这种情绪波动不留痕迹,但这时候摆出神情也是一种态度。
可转念之后,面色恢复如初的伊比斯却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先满足我的爱奴的愿望吧。」他对妮芙丝眨了眨眼,「既然你
都如此坦诚了,那我又怎么能不信任你呢?」

  他的态度在一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让妮芙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虽然想过这家伙继续推脱的展开,但像这样明明害怕风险却大大方方地同意……

  「你要谨慎些哦——要是你一个不小心,我以后可就玩不了女人了。」伊比
斯盯着少女的蓝眸,细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如果你有伤害我的想
法,平时就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次机会直接扭下我的脖子了。但我知道你的为人,
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的事,你是不会夸下海口许诺的。所以我决定照你说的,
『把信任交予你』……我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做法很有意见。但我保证
我不会害你——为了证明这个承诺,我愿意用这样的行动来交换咱们之间的信任。」
他轻笑一声,「哈,倒是下次和别人肛交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来暗杀。再说了,
我也想与自己的爱奴共度初体验——哪怕只是菊穴的第一次,对我来说也够弥补
未能为你破开处子之身的遗憾了。」

  信任——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可正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在咫尺之间的人类青年
虚假的面容,半龙少女还是觉得身体发烫,忍不住抚胸平息越跳越激烈的心脏。
下一刻,她的唇再次被夺走了。

  「唔……」

  和前戏时自己主动献上的那个长吻比起来,这个浅浅的吻过于短暂。但妮芙
丝分明感受到了更为炙烈的鼓动,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已然双脸通红而讶然出声。

  「我…我刚刚才为你口交过,这不是……」

  「我不在意这种事。」确实一点都不在意的伊比斯笑眯眯地说道,「我早就
说了我很喜欢你啦。」

  他确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这么表白过了。

  「……我、我知道了。」

  弱弱的音色简直不像是她所发出的声音。阖上了眼的妮芙丝依从地被伊比斯
推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小屁股朝向了青年。她用皙白的手指掰开了菊门,高高
翘起覆着黑鳞的粗长尾巴,用毫无疑问的邀请动作请求男人夺走自己的肛穴处女。
无需更多的话语或前戏,他握住射精过后再度重整雄风的肉棒,抵在了少女相较
之下过于狭小的肛穴入口处。

  然后,刺入。

  「呜!咕呜……进…来了……」

  叩开菊门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得多——看似紧闭的肛穴并没有任何抗拒,随
着肉棒的插入便主动退让,很快就扩张到了足以容纳整根巨物的程度。伊比斯能
够明显感觉得到,紧紧箍在性器上的菊肉正有意识地控制着力度,保持了适当挤
压感的同时又不造成疼痛。后入的角度看不见将脑袋埋在床垫里的妮芙丝表情如
何,青年爱怜地撩起她的鬓发,轻轻挠起了龙女光洁的脸颊。

  「感觉怎么样?」

  「能…能坚持住……」

  她确实一直恪守着坦诚的诺言,即使是曲意逢迎自己的场合,也没有故意说
出感到舒服的谎话——刚刚开发的菊穴很少能够给女方带来快感,只有像诺娅这
样饱经调教的女孩才会从中得到受虐的刺激。妮芙丝确实有着开发出受虐癖的潜
力,但现在的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罢了。

  因此,这份松紧恰到好处的侍奉就更为难能可贵了。

  伊比斯坦诚地接受了身下女奴献上的好意,调动腰力在少女的后庭中抽送起
来。润滑充足的温暖旱道包裹着横冲直撞的异物,虽不如正常的受精蜜径般契合
男人性器,使用起来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的菊穴很棒——简直是我见过最棒的了。寻常的女孩要么经验不足太紧、
要么使用过多太松,而你的菊穴用起来非常称心意,简直就像个能够自动调节的
肉套子。我相当喜欢今晚的礼物。」

  「…唔……谢谢…主人夸奖……唔嗯……」

  埋头闷在羽毛与羊绒填充的柔软床垫里的妮芙丝声音听起来相当沉闷——大
约是她的精力全都用于控制肛穴处的肌肉上了,实在没法分心抬头讨好主人。原
本收缩回复为指尖大小的排泄口被粗大的男根不讲道理地撑开,用于保护消化道
的洞口嫩肉更是形同虚设地成为了为插入物带来快感的环状淫穴。伊比斯轻轻将
手搭在少女柔美光滑的背脊上抚摸,掌心传来了微微黏腻湿润的触感——那正是
侍奉主人的女奴因为过于辛苦所泌出的香汗。

  「…嗯……嗯啊…嗯……」

  啪,啪,啪!

  渐渐地,妮芙丝的声音不再如最初那样苦闷了,变得越发婉转娇柔起来。尽
管心知这只是少女为了烘托气氛的故意行为,伊比斯仍然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到
欣慰满足。随着她对肛交的逐步适应,不再保留的青年也开始尽兴而为,让抽动
的力道与频率变得愈发激烈。半龙少女富有弹性的小屁股与男人的腰胯不断相撞,
奏出了清脆的交媾节拍,每一声都是肉棒完全没入的证明。肛穴之后的肠道温暖
而松软,可若是要到达这里,就得反复通过后方紧紧吮咬着肉棒的菊门,体会到
有别于膣道的另类风味。

  龙女已经昂起了头——她撑在床上的纤细双臂起初还会不时颤抖两下,之后
便如同梁柱般牢牢支撑着娇小的身体,使其在男人尽情的发泄中无法动摇分毫。
这就是自己想得到的调教开发成果吗?俯视着妮芙丝的伊比斯在不间断的驰骋中
暗暗思索。还缺少什么……只是要在物理上容纳自己的肉棒还不够,还需要进一
步的破开障碍……他突然挥动手掌,重重拍打在了少女的翘臀上。

  「你呀,根本就不是想要为主人服务,只是自己馋了想被插屁股了才会这样
主动献身的吧!」

  「啊……呜…呜啊……」

  莫名其妙的发问让妮芙丝感到混乱,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伊比斯停下动
作,让抽出的肉棒停留在半程,继续在言语上步步紧逼。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是个渴望被男人肏肛的贱奴吗?」

  他的提醒终于让她想起了之前领悟的态度,伏低身子发出了尖细的鼻音。

  「是的!妮芙丝是个…喜欢被肏穴的淫乱女奴!不管是小穴还是肛门都喜欢
被男人的肉棒插入,前面后面都想要男人的精液……呜——」

  中断的肛穴性交再续,被言语渴求着的男根再次没入了少女后庭之中。仅仅
只是口头上经受了羞辱,可龙女的娇躯却受到了刺激——除了肛穴中不断被抽送
动作带出的肠液,没有被宠幸的空虚蜜穴竟然也再度润湿,随着轻颤的翕动流淌
出兴奋时才会分泌的爱液。眼见时机已经成熟,又完成一次抽插后的伊比斯稍作
停顿,随后径直将拔出后的肉棒捅入了妮芙丝饥渴已久的花径之中。

  「啊啊!这、这边……别…哈…哈啊……嗯…嗯啊……」

  这一次,少女发出了毫不作伪的动情娇喘。无需任何的刻意操控,膣穴内层
层峦峦的褶皱仿佛欢呼着一般抱拥住了铭刻在肉体记忆中的粗黑肉棒,软嫩娇媚
的淫穴蜜肉像是代替羞涩的主人似的献上了热情无比的吸吻。青年不过只是简单
地捣送了三两下,便感受到胯下的女奴抑制不住地痉挛了起来。

  「什么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去了……」

  「……呜……都是主人…一声不吭地就插了进来……」体能相当好的妮芙丝
喘息两下后便开始推锅,「明明说好了要开发菊穴……」

  「哼,还顶嘴?你这不就是太过生疏所以欠调教么!」

  伊比斯嗤笑一声,再度拔出了仍然坚挺未曾泄出的肉棒——高潮过后的龙女
蜜穴只是松懈小憩了一瞬,便依恋不舍地裹了上来做出挽留,终于只是留下了
「啵」的一声遗憾。安全起见,他在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之前做出了充足的预告。

  「注意了,我这次要进到后面来了——」

  他再次更换进攻方向,顶开了好不容易能够休息的菊肉。得到预告的妮芙丝
也只好提起精神,以免应激之后做出什么夹紧屁股的危险行为。提起了龙尾的伊
比斯这次肏干了龙女的鲜嫩菊穴不过十多下,又再度故技重施肏入了滴着淫水的
小穴之中。

  「嗯…嗯啊啊……主人好坏……这样…妮芙丝会……哈啊阿…会受不了的…
…」

  倘若只是单纯地照顾某一边,少女自觉应该是能够应对的,但像这般来回侵
犯双穴,带来的就不只是双重的快感了——她渴求着膣穴得到满足,却又总是在
享受了短暂的交融后不得不强迫快要涣散的精力凝聚,以免未熟的肛穴被插入时
发生失控。担负重任承受痛苦的坚韧与迎接欢愉放松身心的沉溺来回切换,让她
无法兼容的小脑袋几乎快要短路烧毁。

  「哈…哈啊……不、不对……明明没有插在前面,又、又要…呜……呜啊啊
啊啊——」

  不知道多少次交替之后,妮芙丝得到了此生最为古怪的一次高潮——已经满
是不知道肠液还是淫液的肉棒无情地锤撞着后庭,可没有被临幸的花穴却是自顾
自地喷溅出了大量晶莹无色的爱液。来自两处黏膜的感官信号不知不觉间已经混
杂在了一起,终于达成了错乱的结局。

  「唔!」

  这份错乱的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少女一直以来小心收力的肌肉失控了。尽管
只是持续了刹那间的短短一瞬,那恐怖的力量波动还是让伊比斯痛得叫出了声—
—他赶紧拔出了宝贝玩意,生怕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还好,没有任何物理上的损
伤,就连红印也没留下一道。

  「主人!」

  「没事,还好,还能硬得起来。」

  刚刚的疼痛就像是幻觉一样,与再度翘起的性器对视两眼的伊比斯只觉得不
可思议。他用眼神安抚了旁边惊愕的诺娅,像没事人一样迎上了转过头来一脸后
怕的妮芙丝。

  「继续,我都还没尽兴呢。」

  「可是…我刚刚差点就把主人的肉棒夹断了……」

  伊比斯伸手将龙女揽在了怀里,对她挤眉弄眼起来。

  「对呀,你为什么不夹断呢?就是这根讨厌的东西让我黏住了你,夹断了它
不是正好能够报仇么?」

  玩笑显然比任何的安慰话语效果都要好。龙女白了一眼,随后面色柔婉地调
整姿势背对坐在了青年的大腿上。她向斜后方昂首,正向说些什么措辞严厉的警
示,却被迎来的吻堵回了肚子里。

  「嗯…啾…啾呜……」

  继续吧。

  他抱住了娇小的女孩,感叹自己匀称的身高与这大号萝莉体型的龙女拥吻起
来刚刚好。那异质的竖瞳已经藏在了眼睑之后,长长的纯白睫毛颤动着,看不出
那之下的真心。真心与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此刻的温存与怀中的娇躯不是虚
假的就已经足够了。黏腻绵长的拥吻中,再度相触的性器互相亲密摩挲了一番,
随后龙女纤巧的小手主动扶起了依恋在肥软阴阜上的肉棒,引导着它来到了正确
的入口。

  「啾咕~ 啾……唔…唔啊……啾呜……」

  好开心。明明没有什么值得感到开心的事情,明明只是像以前一样和这家伙
性交,可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高扬了起来。从拥抱传达而来的温暖包裹着周身,
搭在腰上的双手也没有乱摸胡来,自己只不过是在让小穴叽咕叽咕地吞吐着肉棒,
可为什么身体像是触电了一样一阵阵地颤抖呢……想不出答案的妮芙丝不再思考,
随着长吻的结束将疑问抛给了身后的青年。

  「是因为爱呀。」伊比斯用毫无可信度的认真态度回答道,「因为我此刻不
是在贪恋你,而是在爱你……我可爱的小妮芙丝,你是我最心疼的珍宝……」

  「说这种话…唔……那为什么要……」

  「那只是得失的利益算计而已。」不用听完,他也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但爱和那种东西无关,不过是对不同的人分量不同罢了。我很少将爱置于利益
之上,与得失无关的时候,给予爱也不会吝啬。你能够理解的吧。」

  她当然能理解,无论是次序还是利益的考量都能理解,否则也不会这样别扭
地与青年相处到现在了。短暂的对话过后,他再次与少女交换了唇瓣,勾住她香
软的小舌轻吮。这样的性爱姿势并不激烈,却让龙女舒展了粗眉,失去力量融化
在了青年的怀中。

  「嗯……啾……好舒服……妮芙丝好喜欢这样……请主人尽情地爱着妮芙丝
吧……啾……」

  那短暂的疑问时的清醒,再度随着她自称着被赐予的名字而消失在泥醉般的
呢喃中了。伊比斯也只觉得臂弯中的少女可爱非常,深深浅浅地在她贪婪的蜜穴
中倾注爱意抽插,不时低头啄吻她粉嫩柔软的薄唇。

  在这奇特的甜蜜氛围之中,他终于没忘记自己的初心,于妮芙丝的又一次高
潮之后在她耳边倾吐了建议。

  「差不多该换个洞了…这次就在后面做到底吧……」

  「嗯…妮芙丝也想试试被射在后面的感觉……」

  她没有再出言反对,只是全心都沉浸在温柔的爱意里。已经熟悉了如何侍奉
的菊穴重新开启,将几乎到达临界的蓬勃巨物纳入了进来。

  「唔……有、有一点感觉了……呼…呼……这就是…肛交的……乐趣么……」

  「是什么样的乐趣呢?」

  伊比斯轻咬着龙女的耳垂,让这团软肉在齿尖来回滚动。被引导着说出感受
的妮芙丝吐着气,敞开了真实的心扉。

  「嗯……虽然有点堵堵的……但是…能感受的到……既然妮芙丝是主人的女
奴…那就应该接受爱意……放松下来就能体会到被主人压着疼爱的快乐……哈…
哈……请主人把精子……全部都射给妮芙丝吧……」

  又有什么理由能拒绝爱奴的请求呢?他已经憋到了现在,看着妮芙丝高潮了
好几次,也是该来一次充足的释放了。

  「那就接好!」

  「咕……呜!进、进来了,主人的精子全都进到妮芙丝的菊穴里来了——」

  她用一次恰到好处的发力紧紧夹住了肛穴中的肉棒,随后感受到了肠道内射
入了一股惊人的热流。白浊的奔流将龙女的处子肠壁染满了男人的色彩与气味,
宣告着她的另一处肉穴终于被异性所占领。射精完毕的伊比斯停顿了几个呼吸,
才将肉棒缓缓从经历初夜的菊穴处拔出。遗留的惊人空洞猛地缩紧,挤出了两摊
少量的精浆后便恢复了原状。

  「里面……被主人射得满满的呢。主人,妮芙丝的菊穴侍奉怎么样呢?」

  「只能说勉强满意,还得多调教开发。」

  理想的情况,是最后自己把她送上高潮之后再射精,但那显然有些难为妮芙
丝了。本来就没指望一蹴而就的伊比斯倒也没再苛求,简单评论之后就赶紧转过
了头——看向了床铺角落抱着双腿坐在那里的仿佛被遗忘了的另一位在场者。

  「过来吧,诺娅,该轮到你了。」

  乖巧的精灵女孩立刻就靠了过来。烛火早已熄灭,只有黯淡的月光穿过窗户
洒落在床上,因而直到诺娅靠近之后,伊比斯才发觉她的眼眶有些发红——是哭
过了吗?不,眼前这稚嫩的脸蛋上倒是没有泪痕。那就是将哭未哭的征兆了。

  「抱歉,诺娅,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宠爱你们两个,结果把你冷落了这么久。」

  「主人,不用向诺娅道歉的……」女孩糯糯地说道,「主人做什么都不用在
意女奴的想法……而且,我知道的,诺娅在主人心里的分量肯定不如妮芙丝姐姐
……诺娅只是…很羡慕……」

  她的眼中闪动着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凝结成泪珠落下。看来今晚还得继续
努力——伊比斯暗暗想着,勾住食指托起了女孩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仰视自
己。

  「我确实最为宠爱妮芙丝,不过诺娅,你可不必自卑,这不是因为身体上的
关系,只是先来后到的顺序而已。」他用温柔的声线安慰道,「我不会抛弃你的,
既然我收留了你,就会尽到主人的责任……」

  作为不偏爱的证明,他同样给了精灵女孩一个长吻。待到唇舌分别,勾出的
津线垂落拉断之后,面露潮红的诺娅便安稳了下来,轻喘着微微仰首等待指示。

  除了下面那个太过幼白还没有阴囊的短小阴茎之外,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精
灵小萝莉,就连胸也比那边的龙女要有料一些些……如果真的是个不带把的萝莉
可就完美了。欣赏了一番面前的美景,略感遗憾的伊比斯伸手一推,将诺娅推倒
在了床上。他抬起缠着丝带的细长双腿露出菊穴,随后用指头确认起了入口的状
况——润滑充足,也灌好了油,可以不用担心会伤害到这个脆弱的女孩了。

  「嗯——嗯啊……主人的鸡鸡……啊…好硬好烫……哈啊……」

  精灵女孩小嘴微张,随着肉棒捅入后穴而断断续续地挤出了柔弱的软糯娇喘。
不夸张地说,诺娅的嗓音是伊比斯所遇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动听的——与外表神态
一致的弱气萌音无需任何加工造作,就能像轻柔的羽毛一样撩拨着任何听到这份
美妙声音的男人的心尖。

  这个女孩有着与妮芙丝相异的另一维度的可爱气质,同样有着让男人倾心的
潜力……假如她有着正常女孩的身体的话。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缺陷存
在,自己才有机会把这样一位血脉高贵的精灵萝莉抱到床上来——念及至此,青
年更是加快了征伐的节奏。过于粗大的可怕肉棒强行贯穿了诺娅,不顾一切地向
深处捅入,狠撞在肠壁上后又骤然抽出,顶得女孩翠绿的美眸都在不住上翻。

  「唔…唔……主人…太…太激烈了……嗯呜……轻、轻一点呀……」

  诺娅已经不是第一次侍寝了,对于自家主人水准线之上的粗黑肉棒也有着容
纳进身体的心理准备,但是像现在这样过于激烈的抽送节奏,她依旧还是有些吃
不消。

  「诺娅真可爱……可爱得让人想使劲欺负,多听听美妙的惊叫声呢。」

  他将全身都压在了这个乖巧的小萝莉身上,铆足了劲将肉棒一下下地杵进她
的菊穴中。诺娅娇弱的身形随着激烈的冲击而晃荡着,高高分向两侧抬起的双腿
更是像风暴中的小树一样来回摇曳,光亮稚嫩的小脚丫也舒服得蜷起舒开——她
只能从这里获得性事的快乐,也就更加珍惜被临幸时的满足感。

  「啊…啊啊……诺娅……要…要去了……呀……呀啊……」

  作为绝顶的征兆,诺娅浑身痉挛着、下体那独特的细白幼根颤动着吐出了透
明的粘液,尽数淌在了平坦光滑的小腹上。伊比斯顺着惯性又冲撞了两下,才意
识到胯下的小女奴已经到达了临界。她无力地喘息着,肌肤布满了高潮之后的淫
靡红晕,高举的双腿更是已经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体力不行呢,小诺娅。」

  「不…不好意思……主人……我、我还没让主人射精…所以请……」

  「不要勉强,我更怕你为了主人伤害自己。」摸了摸精灵女孩红扑扑的脸蛋
之后,抽出肉棒伊比斯扭头喊道,「过来妮芙丝,来诺娅身边躺好。」

  「……?好的,主人。」

  让一小一大两位赤裸的绝美萝莉并排翘起脚躺在一起后,伊比斯挺起了肉棒,
压在龙女依然泥泞的蜜穴上沉了进去。妮芙丝也知趣地扣紧双腿,让双脚在青年
背后搭紧,嗯嗯啊啊地享受起来。诺娅呆呆地看着自己身边交合起来的二人,碧
色的眼眸失落地低垂……然后,她就看到抽送了数下的伊比斯又拔出肉棒,走近
过来插进了自己体内。

  「哦~ 哈……哈啊…主人……」

  她的心峰回路转,意识到自己并非遭到抛弃,于是望向青年的眼神中更加充
满了爱意。娇小的雪臀承受了数下冲撞,意识被激烈的抽送顶上云端,随后缓气
得到了歇息,由另一边今晚还没被内射过的半龙少女重新接受插入——伊比斯便
这样交替着使用起了自己的两位爱奴,将今晚最后的侍奉变成了三人同行的乱交。

  「嗯…嗯啊……小穴好痒…啊啊……主人的肉棒插得好深……」

  「……主人…哈~ 哈啊……诺娅也想被抱起来疼爱……」

  娇嫩的媚肉交叠缠吸,柔婉的莺歌燕语更是不绝于耳。伊比斯尽情地在二人
身上宣泄自己的欲望——或者说是满足着二人的欲望。粗长的肉棒快速不停地在
菊蕾与蜜穴中进出着,黏腻的白沫不断被抽插的动作挤出,就连足以让三人并躺
的大床也在激烈无比的动作下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妮芙丝的体力多得像是不见
底的泥潭,所以肏着她的美穴时大可放心耸动腰部;而诺娅的身子受不了这样的
摧残,就只能多照着她的喜好亲吻抚摸,用刚刚和妮芙丝柔情蜜意时一样的小动
作满足精灵女孩的羡慕之心。

  「诺娅后面的萝莉菊穴很舒服呢,真让主人着迷……一点都不输给普通的女
孩子……」

  「呀~ 呀啊……呀…诺娅……很高兴主人能喜欢……哈啊啊——」

  啪、啪、啪……

  「嗯…嗯啊……妮芙丝…已经离不开主人的大肉棒了……」

  「说的真好听——唔,连子宫都沉下来想喝精液了么,你这个淫乱小龙娘…
…」

  啪啪…啪啪……

  最原始的生理本能压过了一切。第一发浇灌给了欲求不满的妮芙丝,第二发
——其实是今日的第四发送入了诺娅的小屁股内,随后是继续的第三回战,让已
经脱力的诺娅趴在龙女身上,继续享用她们溢满精液的小穴……直到不知道夜多
深了,将最后一丝精液射在了早已完全迷乱的两位美少女的脸蛋上,终于再也出
不来了的伊比斯才没再继续,心满意足地搂住两人躺了下来。

***********************************

  最后,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完全没了任何力气的诺娅已经沉沉地睡下了,伊比斯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她掖好被角之后返回了卧室。前后两穴都已经被灌满了的妮芙丝也慵懒地躺在
床上——但她还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眯着眼看着伊比斯上了床躺在身边,便翻
身进入了他的臂弯。

  「主人……」

  「该睡了。」

  「不要。现在是耳边风的时间了呢。」

  以往都是自己去勾引少妇向她们吹耳边风来达成目的,没想到也有反过来的
一天。伊比斯眨了眨快要闭上的睡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所幸射精过度远不
是他遇到过最糟糕的处境,因而调动意识后也能集中起注意力来。

  「那么,我可爱的女奴想要说些什么呢?」青年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比
如怎么处理那些散乱的民间赌场?要做什么准备,搞什么阴谋呢?」

  他预想过可能得答案,但实际听到的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不用任何阴谋——只要诚实就够了。」

  妮芙丝停顿了一下,酝酿了一会儿该怎么表达,才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现在,没有任何方法能禁止自发的聚赌行为。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反过来
思考——让走近赌场赌博成为赌徒们认为更有优势的选择。因此赌场要做的就绝
不是耍花招出千,而是要反过来竖起公平的旗帜……只要让赌徒们相信在赌场内
赌博能得到保护与公平,就一定会抛弃不明来路没有信誉的地下赌场。」

  伊比斯哂笑了一声。

  「那我要怎么赚钱?」

  「赚庄家的抽成——和做花招比起来这笔钱不值一提,但如果你不是只想要
在小圈子里坑蒙拐骗,就必须放弃一切的小动作。你有一整个商会和阿扎尔家族
作为后盾,那就有机会让赌场的覆盖面不只限于中环外的普通平民,而是向着更
高端的场合发展。从贵族的流水中捞一瓢难道不比掏空穷人要更赚吗?」

  伊比斯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或许自己要解释一下大数
定理——妮芙丝正想要继续展开说明,却听到了青年的疑问声。

  「那么,你从这个方案里又得到了什么?你不是最反对赌博么?」

  「反对……」她喃喃了一声,「那又有什么用呢?我都说了,没有任何方法
能禁止自发的聚赌行为。这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解决的问题。就算我能花时间劝
导几个人远离,和居民们沉迷进去的趋势又怎么能比呢?那么与其看着赌场血腥
无序地扩张,不如早点推进到正规的博彩业,去挤压地下赌场的存在空间……」

  然后呢?

  「事物会和它的反面一起出现……在这一点上也一样。等到赌博走上了台面,
反对者也会聚集起来,亚神们也会投来目光……既然我没有任何权利去遏止,那
为什么不加快这个过程的速度呢?」她咬着牙说道,「我会帮你修正赌场的经营
方式,作为交换的条件之一,你要答应我去资助平民之间的反赌博团体,只去赚
那些高贵者的钱。这个协议怎么样?」

  他不置可否地啧了一声。

  「用体量优势和公平标尺挤压民间赌场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为什么不能听了
你的方案之后去赚两头的钱呢?」

  妮芙丝双眉一展,忍不住向前伸手去搭伊比斯的肩膀——于是不想被撕碎的
青年赶紧讨饶。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当然算得出这笔生意有得赚,也就不在意这个简单的附加条件,所谓的两
头吃更是故意气人的调皮话。眼见少女松了口气,伊比斯便继续追问。

  「那么,你其他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呢?可不要对我许过分的愿望。」

  「……我要你放弃利用血尾帮的打算,不许把他们当做你的打手。」

  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伊比斯想了一会,开始进一步的
讨价还价。

  「你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只是撒手不管的话,他们这作风回到街区之后总
会遇到财务问题,总有一天也会沾上帮派的阴暗面。你不会认为这样的结局对他
们很好吧。」

  「……那就雇佣他们用来帮你不断扩大的生意维持治安,但绝不能利用这些
混混们去为你的野心厮杀拼命。」

  他这次真的笑出了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发出了疑问。

  「哈。你为啥非要帮他们做到这一步呢?明明他们那样伤害了你。」

  是啊,为什么呢?

  少女的思绪向后追溯,回到了初来圣都的那一天。然后,悠闲度过的日子缓
缓在记忆里平铺开来……沉吟过后,她轻启了樱唇。

  「我实际上一直在失败,不是么?没有救到什么人,没有做成什么事情……
只是漫无目的地搜集着拼图,却从没想好要怎么书写自己的画卷……所以,哪怕
是这样的小事也好,我想让那些混混们能够安全,不要因为我的影响而走上危险
的路途。那样也算我终于有了什么作用了吧。」

  「别这么说,你对我就很有用哦。我用起来真的很开心。」

  妮芙丝没有理会这个玩笑。于是伊比斯就只能叹气。

  「好吧好吧……说的好像我在搞坏事一样。就是那个雕刻了一半礼物的叫科
克的家伙,明明也是我去开导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说到这个她就来气,「都是因为你,他才会…
被扭曲成这个样子。是你在引诱他堕落!」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伊比斯一脸无辜样,「我本来是准备用物质腐化你
的,但你又这么清高,什么都看不上,我也只能这样做了……」他的声音变得低
沉,「但我说了,我永远不会害你——这些都只是为了纠正你的天真想法所做出
的安排。那个叫科克的精灵,和大部分人一样,与你是根本截然不同的存在,是
你在过度妄想而被反噬……要是你从一开始就干净利落地斩断,哪怕是拿几个金
币出来扔在他们面前把『友情』变为『雇佣』,不去掺和他们帮派内部的事,不
就没有后来的伤痛了么?」

  她默然,没有再说任何话。这个话题显然就到这里进入了死路,沉默持续了
够久,直到困意再次席卷上来,迫使伊比斯的眼皮开始打架——他便只能用最后
的呢喃作为结束。

  「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你服从我,我就会爱你,这样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潜藏在睡魔后面的理智嗤笑着,妮芙丝会回应你的爱,但
此刻在这里的只不过是那个不会说敬语尊称主人的半龙女。在她完全落入你的手
心之前,还有足够长的路要走。

  约定前最后的时光,来得及让自己走完这条路吗?人类青年不知道,只是搂
着赤裸的、双穴之内满是精液的妮芙丝进入了安稳的睡梦。


             三十三 不期之遇

  伊比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

  中环的那家新赌场现在已被红珊瑚商会所控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妮芙
丝提供的经营理念对其进行改造扩建;阿扎尔家族那边也已经搭上了线,虽然来
接触的都不是主家核心圈子里的成员,甚至战神考尔提耶也在之后都没有再露面,
但他们确实向商会提供了充足的支持与资源,来自内环的订单让商会宽裕了不少;
欣欣向荣的景象吸引了大量零散商人,最终也让这个临时搭建的空壳总算有了些
商会的样子。可以预见,就算自己不去主动做些什么,红珊瑚商会也能靠着自己
慢慢扩张起来。

  不过,现在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对龙女的调教了。只是从肉体关系上看的
话,她已经是个忠诚的女奴了,即使要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无故让她蹲下来进行
口交侍奉,这姑娘现在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但除此之外的进度——可以说是完全
没有。她自从那天之后不再主动往外环乱跑,顶多只是偶尔串门去找附近宅院的
奴隶们交谈。可倘若从这种迹象就判定她已经屈从于自己,无异于是痴心妄想—
—那天晚上的交易正是她还未曾放弃意志的证明。

  尽管这几日和妮芙丝的相处又逐渐融洽,再度开始带着她在圣都到处乱逛的
举动明显增进了不少好感,但伊比斯自己也清楚,日常的亲近对于动摇她坚定的
态度毫无作用。所以还需要什么契机,以免那没有任何意义的期限尴尬地到来。

  不过这一天,他等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访客。

  「少爷,大小姐她回来了。」

  只需要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伊比斯扔下手中的面团,放弃和两位女
奴一起准备冬临节糕点的悠闲时光。他并不是个很在乎节日的人,不过是想借此
继续在剩下的时间里拉进与妮芙丝的距离。但一切的闲暇与享受在这条消息面前
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比我想象中要快好多啊。」他一边悠哉地说着,一边快速清理起了沾满面
粉和坚果碎的衣服,「老姐她现在在哪?」

  克莱尔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身看向了厨房里的其他在场者。不用主人
吩咐,缩在一旁的诺娅便熟练无比地小跑着出去了。妮芙丝犹豫了一下,也准备
跟着离去——她花半秒钟时间确认了专心整理仪容的伊比斯没有发出任何暗示,
这才扭头走出了厨房。

  「大小姐她一回来就去了『和解之洞』,温妮小姐是这么告诉我的。」目送
两人离开之后的克莱尔夫人转过身来对人类青年眨了眨眼,「不过,她托温妮小
姐让我转告您说等会议结束之后会去老地方会和……如果您迟到了就会有惩罚呢。」

  「嗯,我明白了。」

  他没有理由向克莱尔夫人说明自己与瓦妮莎之间扭曲的关系,因而在她看来
这也不过只是普通的姐弟再会而已。既然得到了任务地点,那就要快些赶过去—
—所谓的惩罚肯定只是玩笑,但他可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落了下风。被老姐找到
借口捉弄并不好受。换成是别的女孩的话还能把这当成情趣,但既然对方是瓦妮
莎,伊比斯算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那些名为磨炼实际上却是把自己往死里驱使的
经历了。

  话虽如此,他注意到克莱尔夫人没有立刻要离去的意思,因而也没有直接出
发,选择稍微停留片刻向她搭话。

  「怎么了,席拉表姐?」

  「我在想,有个情报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少爷你……」

  「看来这不是个很严肃的情报啊。」见美妇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大致有了猜
测的伊比斯也顺坡下驴,「那就请务必悄悄透露给我吧,好姐姐。」

  他知道席拉就吃这一套。果然,眉毛弯成了月牙状的克莱尔夫人没有继续为
难,笑吟吟地说出了新消息。

  「温妮似乎比平常高兴得多——虽然她没说什么,不过我总觉得和少爷你有
关。我猜……」

  「她会阻碍我喽。」伊比斯耸了耸肩,「老姐她从来不会在布置简单的任务
时交代惩罚。只是去老地方碰头没什么难的,但要是让温妮配合的话……她虽然
看似严肃,其实还是挺乐意看到我吃瘪的。」

  克莱尔夫人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我也想看。」她噗嗤一声轻笑出来,「要说谁能让少爷你难堪,除了大小
姐也想不到别的人选了。」

  她这时的真心笑容,就像是个年轻的姑娘在打心底里幸灾乐祸一样。伊比斯
稍稍愣神,随即回以自信的微笑。

  「放心,我可不会让她们俩轻易得逞。」

***********************************

  「呀,你在这儿等了多久啦,小伊~ 不想被处罚所以就拼了命地突破了封锁
么?真是令姐姐感动呢。」

  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伊比斯叹着气转过了身,眼前出现的正是
那个被誉为「万千树海之明珠」的曼妙精灵少女。时隔数月之后的再会,在一方
看来是久别重逢,对身为长生种还晋升了亚神的另一方而言可能只是人生一瞬吧。

  今日的瓦妮莎只化了简约的淡妆,翠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身后。她不仅没
有佩戴任何首饰,裹在身上的也只是最常见的纯色长袍。甚至作为风神那几乎从
不落地浮在半空的嫩白小脚,也难得地藏在了藤叶编织而成的复古样式的鞋子里。
即使如此,这也并未让这位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容貌逊色分毫,反而为她增添了清
新淡雅的气质。

  「怎么,看呆了?」

  「……有一点。不过我在思考,老姐你干啥要特意打扮成这样。」

  「『古典的森林精灵少女』,那些老家伙可喜欢这种风格了。我偶尔也得用
这种方式讨好一下还没死干净的老头子们。」瓦妮莎眯起了眼,「别转移话题,
小伊,你花了多少功夫才来到这里的?还是说,温妮她徇私放水了呢?」

  只要堵住名为「绿墙」的圣都内环荆棘屏障的入口,就足以阻止任何人贸然
闯入打扰各个家族的清净生活。若是失去了瓦妮莎授予温妮的许可,伊比斯就绝
不可能从英卡纳控制的入口进来,短时间内要从别的家族的入口突破也更是天方
夜谭——理论上应该如此。

  「哦,我没从自家那个洞进来,原来老姐你在那里安排了伏兵,我还一点都
不知道呢。」人类青年得意地笑了笑,「我从阿扎尔家的入口进来的……随便给
他们送了份礼物之后,出去的路上拐个弯来这里不就是小事一桩么?」

  最为强势的阿扎尔家族,其占据的内环土地也最靠近母树。稍微绕路就能轻
松来到此处,即英卡纳家族所拥有的圣都内环区域后方的小山丘。由于各大家族
在内环的人员数量相比其占据的地域面积过于稀疏,安排什么居住区之外的常态
巡逻没可能也没必要,突破了绿墙之后就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了。

  ——唯一的缺陷就是出入绿墙的时间差,被有心人了解就会发现破绽。但自
己此行不是来搞破坏的,以各个内环家族成员与护卫的松懈程度而言,也根本不
会有人注意这种事情,所以这条路线也绝对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瓦妮莎的双眼闪动了几下,显然是听明白了这段话中的隐藏信息。作为亲自
教导了伊比斯让他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阴谋家,这位年轻的风神不仅容貌靓丽
且实力不俗,智谋也是一等一的敏锐。

  「那么,既然是我先到了,老姐你有准备什么奖励吗?」

  「嗯哼,我只说迟了会有惩罚,可没说早到会有奖励——那就奖励你不受惩
罚好了。」

  说是这么说,瓦妮莎却是走上前来,在伊比斯的脸颊处轻吻了一下。

  「就这?」

  他本以为会是更热烈的欢迎,就算深情的长吻有些过分,这样轻佻的吻还不
如来个亲密的拥抱……但瓦妮莎却是直接踩在了伊比斯的脚趾上,让他痛得叫了
起来。

  「嗷!」

  「我一回来就去树洞里通知各个家族开会来了解局势了,对你的情况了解不
多——但是温妮特意告诉了我一声,说你又找了个贫乳的精灵女孩收养在宅院里。
怎么,喜新厌旧移情别恋背信弃义丢下巨乳爱好变节成了萝莉控了么?」

  冤枉——虽然没那么冤枉但总的来说还是冤枉啊!

  「这是不可抗力!这女孩只是我用来接近阿扎尔家的工具而已——你不在的
这些时间里,我可是……」

  「好了,邀功的话下次再说。」

  瓦妮莎翻了个白眼——这根本不是人前端庄大方的淑女所能有的表情,但习
以为常的伊比斯便立刻住了嘴,安静地把一肚子话都吞了回去。看起来,她并不
想在这样的时间地点谈论正事,不愿忤逆老姐的青年也识趣地将严肃态度同情势
汇报一并咽回了肚子里。

  「我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时间而已,没想到圣都发生了这么多事……几大
家族之间本来还不至于水火不容,都怪伊西多罗那个蠢蛋死的不是时候……」

  「伊西多罗死了?!」

  司职音乐的亚神的死讯让伊比斯相当吃惊。还没等他开始思考,好不容易可
以放下架子找到人发泄的瓦妮莎又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是啊,我早说了那家伙就是个废物,迟早会死的不明不白——要是他有点
水平,曾经属于艺术之神的雕塑神职就不会被奥莉薇尔拿走,绘画的神职也不会
便宜了塞莱斯蒂娜那个老贱人……」

  能把老一辈的织造女神叫做贱人的,也就只有自家的这个反差度拉满的老姐
了。

  「本来有个我很中意的很有天分的小姑娘挺适合艺术之神留下的神位,但是
她的家族太过弱小,即使再适合也争抢不过那些有其他亚神支持的大家族子弟…
…唔,还不是我们家族人口太少的缘故。就算没有第二个亚神,要是能多一些援
手,也不用靠我来左右逢源独木难支了……」

  「说到人口,老姐你不是——」

  瓦妮莎没给伊比斯展开新话题的机会,眼珠一转一拍双手。

  「正好!」

  好啥啊!伊比斯心里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难得的机会,让我给你介绍个胸很大的漂亮姑娘吧!」

  听起来非常诱人,但伊比斯总觉得这个提议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他对
瓦妮莎互相知根知底,明白她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能被老姐特地介绍给自己的
姑娘必然有着过人之处,但胸部绝不会成为被提起的理由。会是新的盟友家族的
见证人,还是瓦妮莎最近提拔的得力下属呢?

  他暂时没找到头绪,只得任由瓦妮莎拉着自己的手腕向前走去。这倒是和以
前如出一辙:她总是掌控着目的地与方向,而自己要做的仅仅只是迈腿跟上罢了。
即使是瓦妮莎成为亚神之后,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抓紧奔跑,以免被她给远远抛在
后头。

  话虽如此,伊比斯毕竟还是想要知道具体情况。虽然心知老姐不会害自己,
但被她捉弄吃的苦头可已经够多了。

  「我们这是在回家?」

  「是呀。你这副模样见人可不行,得换回原本的样子来。」

  她指的是自己目前的「查尔斯」这一精灵身份的伪装。既然能在一见面时就
认出自己,就说明温妮已经向老姐告知了相关情报。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客人不
该和「查尔斯」这条线扯上关系,却又有着与自己见面的理由……

  他还在思索头绪,瓦妮莎就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真相。

  「毕竟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未婚妻,你得给她留下好印象才行啊。」

  「未婚妻?」

  青年刹住了脚步,随即就被拖着小跑两步赶上。这轻飘飘的三个字锤在了他
的心口,让他平稳的心绪霎时便波涛万丈。

  「这可是个家世显赫为人清白的好姑娘,作为小伊的妻子人选是再完美也不
过了。」

  既然都用上了「完美」这个词,那这个还未谋面的未婚妻绝对会相当符合自
己的口味——他从不怀疑瓦妮莎的判断会出错。但问题不在于此。即使再完美的
未婚妻,要挑起刺来也总是能找到角度。

  「……那娶了这样一位未婚妻,对我们家会有什么好处吗?要我说,还不如
把这个位置虚席以待,等老姐您让家族复兴之后,自然会有想要巴结的领主献上
女儿……」

  「娶了这个未婚妻的话,英卡纳家现在就能复兴一大半——她的嫁妆可是比
咱们家的领地都要大上一倍呢。」

  「没这么简单吧,老姐。我可是人类啊,正常的精灵姑娘会选择我当丈夫吗?
而且你还说那个未婚妻家世显赫,那她就更没理由看得上我了……」

  「别担心,就算她不喜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安心地成为完美的妻子。」

  「那这就更说不通了。对方又能从这份婚约里得到什么呢?既然都有这么丰
厚的嫁妆了,她不应该去找那些更为门当户对的鼎盛家族的子弟么?」

  「哦,我有那姑娘的把柄。她找不了别人。」

  「……」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合理地阻止这份婚约了。这一次和瓦妮莎之前做
过的所有安排一样,缜密而不容置疑。然而越是如此,他的心便沉得越深,难以
从无法言喻的悲观中抽身。

  于是,瓦妮莎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小伊?」

  她明明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却偏偏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伊比斯只觉得满心
苦楚,仍是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

  「我在想,要是这么早就结婚了的话,人生的乐趣岂不是要少一大半?」

  「你平时不都是装成精灵来掩盖身份么,有什么好伤感的——就算『伊比斯』
结了婚,也不会妨碍你变装之后出去玩女人嘛……」

  瓦妮莎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在说些什么,便简单地吐槽了他的妄想。不过,说
到变装,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了青年的脸颊,发出诚心的感慨。

  「呒……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神奇呢,就算站在眼前也分辨不出这样不起眼的
精灵男性会是人类所伪装……当初清剿星占会的时候第一次知道你悄悄学会了这
种本事的时候,连我也吓了一跳呢。」

  「虫豸也得有毒牙——和老姐你这样的天纵奇才相比,我这样的凡人能依靠
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的雕虫小技了。」

  这原本是他暗地里为自己准备的后手,是背着瓦妮莎拼命锻炼掌握的技巧,
用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但下定决心依赖瓦妮莎活下去之后,隐瞒也就没有了
任何意义,所以就在那一日向她完全袒露以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不用妄自菲薄呀小伊,单就这样超凡绝伦的变装能力而言,已经足以担得
起每个亚神都有的传奇故事的基石了。」

  不过,横跨在作为奴隶种族的人类与精灵亚神身份之间的鸿沟,又岂是技巧
这最不重要的因素所能够填平的呢?两人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但这毕竟是来自
老姐的夸奖,让伊比斯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接着,瓦妮莎踮起脚尖,倾身靠在了比自己稍高的青年耳边,吐出了温柔的
安慰声。

  「再说了——就算你和其他女人结婚了,我们之间已经纠缠在一起的命运也
不会动摇分毫……不是吗?」

  并不只是名义上的精灵义姐与收养的人类弟弟之间的亲情,而是更为隐秘而
不伦的纠葛……伊比斯的心随着这句轻语而渐渐安定。既然是瓦妮莎控制之下的
婚姻,就绝对不会对自己和老姐有任何阻碍。

  他伸出手,环住了面前婀娜曼妙的佳人,鼻翼满是近在咫尺的芳馨。然而这
样的温存便是界限所在——他还没有进一步出手的资格,所能拥有的不过是如此
短暂的瞬间。

  「小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心跳加快了呢……」

  轻柔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风之亚神亲昵地轻拍着人类青年的背脊,喃喃地
诉说着久违的真心话。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预料到那个脏脏的小男孩能够成长到现在这幅样
子……你总是能够给我惊喜,让我忍不住对你寄托更大的期望……」

  她绝不会容忍一个没有能力的废物,伊比斯早在很久之前就对瓦妮莎的冷血
本性心知肚明了。正是这样的认知让自己拼了命地努力,生怕哪一天会被无情地
丢弃……或者说,正是这样的清醒认知迫使自己不断成长,终于能在这里获得了
拥抱。

  「我知道……老姐你那时候也很青涩呢,会在不经意间对着小屁孩流露出孤
独的模样……」

  「瞎说。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记得很清楚呢。你还说过,要找个足够强大的丈夫嫁了,省得每天都要
累死累活,挤破脑袋去争抢空出来的亚神名额……光着身子在浴池里对着小男孩
说这种话,很难不让他下定决心去拼命呢……」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时至今日,瓦妮莎的想法有没有随着情势和身份的
变化而改变了呢?伊比斯心知答案是否定的。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她一定会毫不
犹豫地献上怀抱——只是她想要实现的野心太大了,以至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满
足得了。

  他对她而言几乎是透明的,但反过来也一样。但青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已经
有了答案的疑问。

  「我现在足够强大了吗,老姐?」

  「……虽然已经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强了,但离我的标准还差得远呢。你还得
继续锻炼自己呢,小伊。」

  瓦妮莎主动分开了两人紧贴的双颊,伊比斯也顺势松了手,满心遗憾地放任
这份温暖从怀中溜走。

  「好,咱们加快脚步回去吧。你去卸了伪装好好换身衣服打扮一下,我呢就
找个仆人把那姑娘叫来让你们见一面,让你们两个先认识一下。」

  他目送着瓦妮莎转身,看着她重新变回了那个从来不让双脚沾地的高洁风神,
迈步跟上的同时仍是残留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失落。

  究竟要像这样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触及名正言顺的拥有呢?

***********************************

  会面的地点选在了内环庄园的庭院——尽管这座多年以前搭建的庄园足够气
派,但现在它对衰落的英卡纳家族而言只是个无法维持内在的空壳。空荡荡的室
内缺乏住户,因而也就没有维护的必要,平时只由温妮带着少量女仆打理庭院,
让庄园从外部看起来还能保持光鲜。既然这次会面并不正式,也就不用在意什么
排场了。

  不过,在会面开始之前,伊比斯还得去做件小事:以「查尔斯」的身份从来
时的入口离开内环后,再换回人类身份借着英卡纳家自己的通道回来。之前没有
这么做,是因为不能在虹彩广场的住所卸下变装出门,又要赶时间回到内环避免
惩罚。现在没有了时间限制,利用隐秘据点进行不留痕迹的身份改变就是小事一
桩了。至于老姐说的打扮……稍微认真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在他完成了这些事回到庄园之后,所谓的未婚妻就已经坐在了庭院里的石凳
子上。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弟弟伊比斯了。」

  他花了点时间才认出了坐在瓦妮莎身边的丽人——虽然那标志性的天蓝长发
相当显眼,但亲眼目睹那面纱之下的容颜还是第一次。她这次没有再穿着那身宽
松的长袍,而是换成了能够凸显身段的浅色裙装,让那对一直隐藏着的惊人巨乳
肆意地张扬着存在感,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采摘。修长的双腿不安地拢在一起,
完全是一副害羞的小家碧玉姿态。老姐说的确实没错,自己的未婚妻确实是位胸
很大的漂亮姑娘。

  「啊……」

  那双紫色的眼眸眨动了两下,随着主人低下头去而避开了对视,却还意犹未
尽地不时偷瞄几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伊比斯自认问心无愧,便在刻意凝视
欣赏了一番面前的浑圆巨乳后摆出了天衣无缝的无辜表情。

  「美丽的姑娘,请问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么?」

  「——梅奈丽莎。梅奈丽莎·迪卡普里奥。」

  这样就说得通了。

  仔细想来,已婚和夫妻感情不和都是出自梅奈丽莎的一面之词,既然她是老
姐为自己挑选的未婚妻,那这些设定应该从一开始就是她为了自保而伪造的谎言。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猥亵未婚妻的蠢货?

  「哎呦,之前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弟弟并非精灵,而是个圆耳朵的人类。」
似笑非笑的瓦妮莎对身边的梅奈丽莎说道,「伊比斯几乎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还请你不要把这误解为侮辱——我向你保证,他远比你能找到的任何门当户
对的丈夫都要优秀得多。」

  让一位出身于古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嫁给一个低贱的人类男性,这简直就是
过分的玩笑。再向当事人说出这种若无其事的话来,在外人听来已经算得上是相
当恶劣的态度了。但梅奈丽莎什么都没有抱怨,只是维持着浅浅的微笑。

  「我还感到奇怪呢……不过,以前确实听过相关的传闻,现在也想起来了。
嗯,仔细一看,确实是个长相俊美的男生呢。」

  哇,这女人究竟被老姐抓了多大的把柄在手上啊。

  伊比斯对自己的相貌非常有自知之明:要说丑陋是不至于的,但也实在找不
出什么亮点来,顶多只能说是对精灵而言看得顺眼不会生厌。她能在第一次得知
要嫁给人类之后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礼貌,该说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过于想要讨
好瓦妮莎呢?

  「那你们两个就单独聊一会儿吧。我要先去拜访其他亚神,一会儿再回来…
…不要惹女孩子生气哦,小伊。」

  这声警告虽然用的是玩笑一般的轻松音调,但伊比斯可不敢把它抛之脑后。
他只好收敛起了心中戏谑的杂念,认认真真地在梅奈丽莎的对面端坐了下来。待
到瓦妮莎从庭院大门离去之后,在场者就只剩下将要缔结婚约的两人了。

  仆役们应当是被老姐打过招呼了,识趣地没有出现在视线里。有资格旁听会
谈的温妮要是能够帮忙烘托气氛也好,但她也不见踪影。伊比斯稍觉烦躁,但很
快就理直气壮起来——都是那个人间蒸发了的「麦赛尔」干的好事,和自己又有
什么关系呢?

  梅奈丽莎仍是那副羞涩的样子,看来是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了。考虑到这样一
位大小姐心里对婚约的真实看法大概率是负面的,指望她能有多热情也做不到。
事到如今,保持沉默反而会让自己的形象变得古怪,那还是大大方方地进行初见
的寒暄吧。

  「梅奈丽莎小姐,」他用寻常而绝对不会与「麦赛尔」那伪作的语气相联系
的方式打招呼,「我刚刚从外地回到圣都来,所以没能准备什么见面礼……还请
原理我的怠慢。」

  青年的思维已经扩散到了更远的地方——倘若眼见的姑娘真的成为了自己的
妻子,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呢?更深层次地想,她会在老姐的构想中
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呢?考虑这些的话,无论是疏远还是亲近的关系,都要从现在
开始塑造人设了。

  「……嗯,我也才刚到圣都不久呢,伊比斯先生。」

  梅奈丽莎的态度倒是相当客气,确实是有教养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她将双
臂交叠垂在大腿上,用礼貌的微笑修饰着精致的容颜。

  「我的家乡远离圣都,跋山涉水到此并不容易。但既然是风神女士的邀约,
无论如何都得来一趟呢。何况,敬拜母树也是我的夙愿了,我还很期待这次的圣
都之行呢……」

  她的声线仍是那般甜腻惑人,可伊比斯却听得出其中蕴藏着的些许愠怒。

  「因为某些原因,我是孤身一人来到圣都的。为了安全起见,我还特意打扮
成了有夫之妇的样子……但我遇到了一个叫做麦赛尔的无礼之徒,谎称自己是某
个小领主的管家,装作和蔼的样子亲近过来,却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
—现在回想起这段经历,还是会感到恶心反胃……」

  「……」

  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一茬呢?这是该和初次见面的陌生男性提起的话题吗?
她在期待什么样的反应呢?伊比斯警觉地思索起来,很快得到了结论——不管怎
么样,都要表现出独特的行动来。

  于是他诚实地投去视线——落在了梅奈丽莎那沉甸甸的圆润巨乳上。

  「梅奈丽莎小姐,圣都和你的家乡不一样,有一大群道德败坏的穷鬼烂人就
住在外环,偷盗抢劫对这些家伙来说家常便饭。何况你还说自己没带仆人,那就
更不应该到处乱跑了。」

  这话无论是语调还是情感都与麦赛尔的说辞相去甚远,充斥着上等人特有的
傲慢。说着话的同时,伊比斯也没让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诱人巨乳上移开分毫。
之前以麦赛尔的身份与梅奈丽莎相处时,为了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没有太过放肆,
现在就可以像个普通的色鬼一样看个爽了。

  梅奈丽莎果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扭了
扭身子,换了个姿势端坐。

  「我已经吸取教训了。」她叹了口气,「风神女士说之后会让温妮小姐安排
我住在英卡纳家的庄园里……之后我会当心远离危险的。」

  「这间庄园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客人了。」青年决定自己来把握对话的节奏,
「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一代的英卡纳家族人丁稀薄,甚至主家就只有老姐这一根
独苗。除了几个旁支的亲戚来圣都敬拜时会暂住一会,平日里也就只有我和老姐
会偶尔住在这间大庄园里了。」

  「是这样吗?可是我看这庭院修饰得相当华美……」

  「只有庭院这里的花朵还在被好好保养了,就连欣赏它们的人也没有。梅奈
丽莎小姐住在这里之后要是有什么移栽新植株的想法,可以去和温妮说,她会帮
忙弄好的。」

  她要在自己家住下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搬回来的话,妮芙丝和诺娅她们
两个就得留在外面了……可要是假装很忙避开梅奈丽莎让她一个人住,说不定会
逐渐发展成那种常见的联姻——寂寞的女方出去乱搞偷人,男方就占个丈夫的名
头留下自由。那样虽然也能帮助老姐拿到「嫁妆」,但万一这会干扰到她的计划
呢……唔,真烦,之后找时间再和老姐好好谈一谈吧。

  伊比斯依旧色眯眯地盯着眼前的美女,心里却已经把她暂时归类到了「还有
利用价值的外人」。或许是习惯了这种目光,梅奈丽莎虽然稍有不快也没有发作,
耐着性子插入了自己的问题。

  「伊比斯先生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我听说风神大人庇护着绿藤商会,那伊比
斯先生平时有在帮助打理家族的生意吗?」

  「那都是下人干的活。」他流畅地答复道,「我么,一般早上闲逛,中午睡
午觉,晚上参加宴会,认识那些尊贵富有的新朋友。」

  这可不是能够被人喜爱的回答风格,但却不是最差的那个。伊比斯本来还期
待着梅奈丽莎会气馁下来,但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或许在这次会面之前,
她已经做好了未婚夫是纨绔子弟的心理准备了。

  对话霎时便冷场了下来。谁会对这样一个浅薄的男人感兴趣呢?如果场合正
确的话,伊比斯并不介意换个态度与自己的这个未婚妻进行深入交流,但他可不
愿重蹈覆辙。上一次自己失控的经历依旧鲜明,只让「麦赛尔」的身份作废就已
经是万幸,若是现在又出事了,干扰到了可是老姐的计划。保险起见,这样的会
面应当尽早结束才对。

  于是青年便用愈加露骨的目光欣赏起了梅奈丽莎饱满丰盈的硕实美乳。但他
生怕自己又会不受控制地扑上去,所以根本没让眼前的图景往脑海里去,心中思
索的却是要如何向老姐汇报最近的事宜……被一直盯着的梅奈丽莎感到相当不适,
终于还是忍不住抛下了话。

  「既然要住进来,我想先去拿一趟行李。」她连等待回应都不愿,立刻站起
了身来,「等改天有空的时候,再谈谈婚约的事吧。」

  「请便。」

  像是要逃离一般,生怕被留下的梅奈丽莎哒哒哒地踏着步离开了庄园。伊比
斯也算是长吁了一口气,端起面前已经放凉了的茶饮了一口。

  并不是说对这个未婚妻有什么不满意的,而是……实在太过完美,反而触动
了嗅探危机的本能,怀疑起眼前这不真实的清纯美人是暗藏陷阱的幻觉。那重纱
之下的面容更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疑虑,几乎是第一眼便理解了之前伊莱尼亚告
诉自己的「迪卡普里奥家主女儿」相关情报的真意。

  梅奈丽莎绝不可能是领主和夫人的孩子。

  或者说,那副面容必定会让看到的人这么联想。以自己的审美判断,她确实
是个标志的美人,但……明明理论上是纯种精灵,梅奈丽莎的五官更像是个人类。
精灵和人类的差异之处不仅在于标志性的长耳朵,无论是肢体的长度还是骨骼的
尺寸都有细微的差别,而在容貌特征上,精灵的面部轮廓、眼眶唇厚或鼻子形状
都与人类有所差异。只是一两处姑且可以推脱给几辈之前的血统污染,可像梅奈
丽莎这样除了完美的精灵长耳朵以外面容简直是人类女孩翻版的情况……即使以
自己的见识而言也太过离奇了。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解释得通了。

  曾经辉煌过的落魄家族的精灵独女,因为容貌太过与人类相像而没有被其他
家族的子弟看上,最终选择与自己这精灵家族中毫无继承可能的人类继子联姻—
—太般配了,太荒谬了,简直像是神明为自己合身打造的妻子人选。杂乱的思绪
让伊比斯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这不过是婚
姻而已,只是老姐给的无数任务之一。去把它完成,然后向下一步前进,至于女
方那里会怎么想……关我屁事。


                 尾声

  伊比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不对。」

  「哪里不对啦?」

  「哪里都不对。」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老姐的胸部可是有着圆润曲线的
完美尤物,绝不是这对被裹在布条里受尽压迫的可怜肉块。再说了,她是喜欢梳
辫子的年纪稍长的可靠御姐,而不是我眼前这个夹起嗓子装嫩的半扎高马尾的装
嫩怪女人。」

  瓦妮莎只好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套妆容呢。」她的手掌轻按在胸口,恢复了平常的语
气,「我昨天打听了一番,你没叫温妮准备几个家里的大胸女奴暖床,平时只临
幸那俩个平胸的小姑娘。我就想,换成这样幼稚一点的形象能不能让我的好弟弟
开心一些……唔,要不叫你哥哥怎么样?」

  诚心地说,这副模样的瓦妮莎确实有着邻家小妹的清纯感,但习惯了被老姐
居高临下使唤的伊比斯确实适应不过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算了吧,老姐。」他摇了摇头,「那俩只是我拿来尝鲜的,从始至终我喜
欢的都是大的呀。」

  「是吗?」瓦妮莎还是满脸狐疑之色,「那昨天我找来的巨乳未婚妻又是怎
么一回事?你对她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转性子了呢。」

  伊比斯沉默了一会儿,考虑好了要怎么说明自己的想法之后,才重新组织起
了语言。

  「那是为了安全起见。老姐你没说清楚就让我去见面,害得我都不知道该怎
么应付她了。」青年解释道,「被讨厌的话还有机会补救,但要是被关注了就会
惹上麻烦……老姐你还是得告诉我,那姑娘的定位到底如何?是用过一次就可以
搁置的工具,还是能够交予信任的自己人呢?」

  视情况不同,对待梅奈丽莎的方针也要做出变化。最基本的,若是她的定位
只是外人,那就要在「英卡纳家族的人类继子」这一身份上做好伪装,隔断这姑
娘接触到更多信息的可能性。

  「嗯……」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瓦妮莎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稍作思考之后,她才给出了
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再试着和她多接触一下呢?那样你就能自己找出答案了。毕竟
那可是你自己的未婚妻呀。」

  伊比斯陷入了无言之中。他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会被瓦妮莎给抛回来。
而且,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这谜语可真难猜……老姐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小伊,你别这么懒呀……」瓦妮莎苦笑着瞥了一眼,「好吧,这话说起来
就有些长了……正好,我找你来也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那就坐下来慢慢说吧。」

  她就在土丘之上坐了下来,任由泥土与草茎粘在了干净的衣裙上。伊比斯也
随之坐在了瓦妮莎的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小伊?」

  圣都郊外能够一览母树全貌的小山丘——这个事实应该并非正解。熟悉老姐
性格的伊比斯很快说出了正确的答案。

  「曾经的旧王大帐遗址,是亚珀塞隆王驻扎过的地方,按照推测也应该是他
殒命之处。」

  「答对了。」

  瓦妮莎只是盯着远处的参天巨树,没有偏头看向伊比斯分毫。被尊称为母树
的,名为弗拉希纳斯的存在正是圣都名字的由来。平日里生活在圣都的居民们都
习惯了抬头仰望祂的身姿,然而只有像这样站到远处遥望,才能深切地意识到那
是多么宏伟的奇迹——比群山还要高大,比大河还要广袤,晶莹的常绿枝叶层层
叠叠遮天蔽日,却又能够洒下笼罩树周的淡绿幻光照亮不见天日的荫蔽,为内环
笼罩了如梦似幻的恒常幽氛。此刻坐在矮丘上遥望,即使是伊比斯也感受到了令
人窒息的渺小感。

  「……亚珀塞隆曾被视为能为精灵带来新时代的希望。」她用这句话作为起
头,「他的威望曾经到达顶点——包括我们英卡纳家在内的各个大家族都不会忤
逆这个男人……起码在明面上如此。那时候,四方的精灵即使不通言语,也愿意
来到他的大帐前觐见,世仇的族群之间放下刀兵共坐一桌,向英雄亚珀塞隆敬酒
……」

  她很羡慕。伊比斯能够体会到瓦妮莎那毫不掩饰的强烈情感,仿佛穿透了时
光一般凝视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精灵之王。只有在这一刻,他才发觉了平日里一向
超凡脱俗的风神姐姐有别于私下里向自己卸下伪装之时的另一面——青年静静地
倾听着,未有任何出声打断之举,等待着长篇大论的转折到来。

  「……那个黑发棕眼的王,就是在这里宣告要让母树的恩泽惠及每一片绿荫,
要成为无言之树的代言者行走于大地。然后——」她停顿了一瞬,终于将目光拉
回到了现实,「他失败了,死掉,成为了你我脚下的尘埃。各族虽然瓜分了他的
遗产,但也被他塑造成了母树的子民,本来早就该互相厮杀的祭司们更是只能自
称亚神以窃取母树的权柄,维持着脆弱而虚伪的和平。」

  即使亚神之间不会出手敌对,但他们所庇护的家族们早已剑拔弩张。只能顾
及咫尺之间的凡人或许认为这只不过是远方领主们无所谓的争端,可瓦妮莎似乎
并不认为如此。

  「——如果母树突然消失了,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小伊?」

  「……」

  伊比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再度抬头仰望,确认远处的弗拉希纳斯仍然
如同自己初见时那样磅礴伟岸,沉默半晌后才发出感叹。

  「不好说。也许亚神们会尝试找颗新的大树告诉人们这是母树的转生,也许
圣都的居民们会恐慌地迁居,甚至有野心的家伙……哼。」明白这里就有两个野
心家的人类青年轻笑一声,「反正会乱起来吧,到那时我也要开始四处奔波忙碌
了。」

  所以,母树真的会消失吗?

  瓦妮莎没有犹豫地说出了真相。

  「早在上一代……甚至更久之前的亚神们都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母树已经快
要到达限界。延续祂生命的方法只有让祂更加神圣——征服更多的奴隶,搜集更
多的信仰来填充空洞。但是领土的扩张已经到达了尽头,本该用于滋养母树的信
仰更是要被亚神们截留,禁止异族奴隶直接敬拜母树,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现状…
…嗯,庇护在圣都之上的这颗树确实快要不行了。」

  既然亚神们都知道了,那顶层的各个家族也该已经知晓,甚至肯定已经开始
着手准备应对变化了。不用多说,早有默契的伊比斯很快理解了这一信息的意义。

  「哎。」他叹息一声缓解气氛,「我本来还想多休息几年的……要是这树过
个几十年再倒就最好了,老姐你肯定没法把墓地里的骷髅刨出来让它干活。」

  瓦妮莎没有理会青年的玩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以前的我太过天真了,以为依靠金钱就能获得一切——但是只有金钱仍然
远远不够。将来,我还是得参与到领土,甚至信仰的争夺中来。幸好庇护商人们
的举动在其他亚神们看来只是想要染指商业神职的信号,没有引起太多的警惕。」

  「不过老姐你这本来就是一举多得的行动嘛。」

  商人们依旧是重要的金钱来源与情报来源——英卡纳家族不像普通的大家族
一样开枝散叶,没有任何旁系亲属能够依靠,有了绿藤商会的存在才有了信息上
的主动权。

  「还不够。」她摇了摇头,「我们的势力还是太过弱小了。商人们胆小而懦
弱,不是能够依靠的存在。所以我现在也在靠着中立亚神的身份接触那些小家族
的年轻人们。哪怕是再小的领主,能够争取过来也是一股力量。」

  接见其他家族的青年人当然是瓦妮莎分内的事务,可伊比斯听后偏偏觉得烦
躁了起来。瓦妮莎之前就曾经说过,如果局势恶化下去她会考虑联姻,而迄今为
止她肯定利用过自己的美貌游走于各大家族的有为年轻人之间,用暗示和挑拨获
得利益……一想到最终会有别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风神姐姐身边,他就觉得有股暴
戾之气在往上涌。稍稍平复了波动的情绪后,青年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问题。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老姐。」

  「唔,确实正好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她的答复很快,像是早就预备好了一般。

  「库雷尼亚的两位年轻亚神去拜访了布瑞斯特家族在镜湖的旧城堡——你觉
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徙鸟女神艾格斯缇娜和牧羊女神奈芙洛姆?」伊比斯很快回忆起了这
个情报,「有机会触及旅者神职的艾格斯缇娜还算有点能耐,但奈芙洛姆就只是
个占据着边角料神职的杂鱼。她们两个去找布瑞斯特的本家……是去结盟的?那
也应该让有分量的角色出面,而且去的也不应该是旧城堡。况且她们两个也并非
热衷亚神间斗争的角色……」

  「我可以再给个提示哦——月神似乎也从领地出发往那个方向赶了。」

  阿扎尔家的月神……那就说得通了。

  「鸽派大聚会啊。」想明白了的伊比斯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奈芙洛姆的母
亲似乎就来自月神丈夫的家族……有这一层关系在,这两个差了三辈的亚神也能
算是亲戚吧。冬之神也会在布瑞斯特的旧城堡出没,这样一来三大家族的亚神就
都齐全了。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些亚神的目的——应当是达成共识阻止现状
的进一步恶化吧。」

  「嗯,我猜也是这样。」瓦妮莎看起来也没有进一步的信息,「那你知道要
怎么应对吗?」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阻止战争的努力都很可贵。但在野心家看来,那就是
妨害剧变的碍事举动了。所以答案自然显而易见。

  「有条件的话,可以去给他们添乱……不过那毕竟是亚神,就我而言能做的
也只有这样了。」

  伊比斯等着瓦妮莎给出评价,却发现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呆了片刻后,
他才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干掉亚神吧。」

  「这听起来倒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第三名总是要等到第二名和第一名
拼命时才能待价而沽,而我们甚至连上赌桌的资格都不一定有,最好的办法应该
怎么做呢?」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如果能削弱两位弱者,迫使他们绑在一起才能对抗
最强者时,本该无所作为的蝼蚁才能顶替最有利的摇摆位置。阿扎尔家并没有强
大到能够抵御剩下两家的联手,但要是能让后者一口气损失三位亚神……那以老
姐为首的中立亚神们就有足够的分量站上舞台了。

  道理虽是如此,伊比斯的回应却是直接躺倒在山坡上伸起了懒腰。

  「我的建议是早点洗洗睡了。只有在梦里老姐你的弱鸡弟弟才能一口气干掉
三个亚神,然后顶着两大家族的怒火逃得性命活下来。」

  「别这么说嘛。」瓦妮莎意料到了伊比斯的反应,「我可从来不会交给你完
不成的任务呀,小伊。这次你只需要去打头阵帮忙探听情报就行了。我在圣都留
几天处理些事情之后会先去对付月神让她没法到场,之后就会来与你会和。要是
没有合适的动手机会,那咱们就当是去出门远足一趟好了。」

  伊比斯这才坐起身来,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这还差不多……嗯?我们一开始不是在说梅奈丽莎的事情么?」

  「那个啊,你还记得吗,小伊,以前你曾经讨伐过一只章鱼模样的怪物,后
来被它的触手寄生了的事情吗?」

  「啊啊,我当时还把它当成是自己多出来的第三条手……」

  那是大约六年前的事了。自己在绿藤堡附近的村镇听说村民们发现了搁浅在
海滩上的巨大章鱼,一时兴起就跟着村民们去了现场,没想到受到了这个虚弱的
怪物的袭击……虽然最终用短剑捅入它的脑袋将其杀死,几个月后才发现自己的
腋下钻出了这个怪物的触手。虽然自己能够按照心意指挥这根多余的器官,也考
虑过将其瞒下做为后手,最终还是告知了老姐,在她的要求下摘除了身上的触须。
但这和梅奈丽莎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只章鱼,和你在蜜蜂岭遇见的『卡拉古尼斯』一样,都是被称为『恶魔』
的异常存在。」

  之前在前来圣都途中未能来得及被瓦妮莎告知的「恶魔」相关的事宜,此刻
终于展开了话题。

  「和那些故事里的形象不一样,真正的恶魔是极为诡异的生物。他们不光有
着各种各样的超凡力量,更擅长难以防备的蛊惑人心的把戏——那恐怕是直接影
响心灵的能力,即使是亚神们也不会对此小觑。」风神的态度相当严肃,「它们
是潜藏在阴影里的神秘外来者,将凡人视作随手可得的食粮。对于我这样的受信
者来说,面对恶魔时能体会到来自本能的反感……但亚神们并不总是敌视恶魔,
总会有人想要与这些危险的家伙合作。」

  对于需要信仰的亚神们来说,对抗残害凡人的有害怪物是受信者的天职。不
过,既然亚神们需要的是对抗本身,他们对怪物的实质态度就会有些暧昧——但
伊比斯总觉得瓦妮莎这里说的「合作」的内涵并不是那么简单。结合之前关于局
势的说明,答案似乎就有些呼之欲出了。

  「恶魔绝不是异族信奉的异端神明那么『安全』的敌人,他们影响人心的特
殊能力实在是过于可怖了。我虽然捕获了卡拉古尼斯进行研究,却也没能弄清楚
什么情报。小伊,蜜蜂岭的意外是我的疏忽,但你也算是有了直面恶魔的经历。
所以接下来前往镜湖的任务,我也希望你能够提高警惕——线人的消息让我嗅到
了恶魔的气息,考虑到镜湖是布瑞斯特家族领地的旧中心,你应该做好足够的准
备。这次的恶魔可能就不会像被我抓住研究的那只这么弱了。」

  「也就是说,最糟糕的情况下,我要面对三位亚神和不知道数量的恶魔么…
…」

  「还有一位亚神候补者——冬神的妹妹。虽然她未能晋升亚神导致能力停滞
不前,也依旧有着能够轻松拿捏凡人的战力。所以你可别太过急功近利导致惹出
事端啊。」

  小心思被戳破的伊比斯只好转移话题。

  「那这和梅奈丽莎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恶魔有着渊源,这一点似乎和你很相似。至于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还需要你自己去探求呢,小伊。」

  自己曾经失控袭击过梅奈丽莎,按照这种说法,这可能和曾经残留在自己体
内的恶魔碎片有关……但既然老姐也不甚明白其中缘由,也就只能由自己来寻找
答案了。既然自己的这个未婚妻有着秘密在身,确实需要用心一些采取更谨慎的
相处方式了。

  简单地解答了疑问之后,严肃的话题似乎就告一段落了。只是瓦妮莎却盯住
了伊比斯的眼睛,对他露出了有些危险的笑容。

  「你似乎对这个婚约并不满意呢,小伊。」

  「……我对梅奈丽莎很满意呀。」

  「不。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不喜欢这个婚约安排本身。即使在说明了利害关
系之后,你心里还是有着芥蒂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哪怕这个婚约不会对自己有丝毫影响,理智之外的情绪
也不会归零。考虑片刻后,伊比斯再度躺回了山坡上。

  「你还记得那条小狗吗,姐姐?」

  「狗?」

  「不记得了啊……很正常。我说的是小时候我捡来的那条脏狗,那条甚至连
名字都还没给它起过的狗。其实我也不喜欢它,脾气差,还咬人,最后是冲过来
对老姐你吠叫的时候被你摔死了,就结局而言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就是会感
到难过,因为那是我的狗啊。」

  这不过是每个男孩都该有的小心思,但对伊比斯而言是铭刻在记忆里的经历。
他并不希望瓦妮莎能够明白,但她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因为你向那条狗寄托过特殊的情感,所以我就动手把它除
掉了呢。」

  该说些什么呢?已经不再会对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的伊比斯只是「嗯」了一
声,脑海里罕见地想不出该说的话来。但瓦妮莎并未就此满足,像是恍然大悟一
样一拍双手。

  「我知道了,小伊,你的意思是希望能够自己选择妻子对吧——即使那是个
没有任何意义的位置,也还是想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呢。」

  「……确实是这样。」

  「很抱歉,这是做不到的哦。」

  理由呢?

  「小伊你只需要依赖姐姐就行了。不管是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姐姐都会想办
法为你找来,但更进一步就不行了——比如那个叫妮芙丝的小姑娘。」

  妮芙丝?

  「我看得出来,你对她的感情不只是肉欲。这很危险,多余的想法会成为你
的破绽和负担。就算是再喜欢的东西,你也得学会在必要时将其抛弃。」

  「……我确实挺喜欢那姑娘。」伊比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老姐你
的做法才有问题吧。懂得取舍确实重要,但刻意那样做不是变成精神变态么?喜
好美妙的事物是天性,要是想抑制这种天性的话,最先要做的是转头回家砸东西,
从金餐盘银勺子开始一个个打碎过去,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这个小滑头。」

  瓦妮莎轻笑出声,随即侧过身来俯视仰躺放松着的伊比斯。下一刻,她的眼
眸里就没有丝毫的笑意了。

  「你认真回答我——你到底能不能在必要时舍弃掉那个女奴?」

  「当然可以。」

  有什么难的呢?就算她再怎么奇异而令人怜爱,难道能和眼前与自己相伴了
十多年的老姐相比较么?

  「答得真棒!不愧是我的小伊呢。」释然的瓦妮莎重新变得无害了,「嗯,
再加上超额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到了组建商会取得阿扎尔家
的信任,不给予奖励可就说不过去了呢。」

  对于伊比斯而言,家族中的资源早就已经是随意取用的状态了。虽然名义上
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被收养的人类,但英卡纳家的实际事务都是由瓦妮莎和他两
个人在主管,因此所谓的奖励就不可能是寻常意义上的物质赏赐了。

  当然,他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我能自己选择姿势么?」

  「不~ 行~ 」

  身为最年轻的亚神,外人眼里的瓦妮莎是个实力优秀、为人和蔼、仪态端庄
的完美女神,但倘若他们看到了此刻这位公认的纯洁美人媚眼如丝的妖艳神态,
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然而伊比斯则是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这
就是老姐她情欲高涨的标志,也就预示着接下来自己只要乖乖躺好就行了。

  「呼……小家伙多久没见到姐姐啦?快出来透透气~ 」

  痴女作态的瓦妮莎俯下身,急不可耐地将人类青年的裤子扒了下来。还未进
入状态的肉棒焉巴巴地垂着,随着缠上去的纤白玉指稍作撸动,便立刻高高翘起
兴奋了起来。不过,她没有进一步刺激肉棒,而是缩回手去解开了高束的腰带,
取下金制别针,将上半身的长裙褪了下来,只剩紧紧缠在胸口的裹胸布。再将这
唯一的布料脱下之后,那对令伊比斯魂牵梦萦的丰盈美乳便俏生生地挺立在了他
的眼前。

  「……咕。」

  浑圆的翘挺美乳之上,两点诱人的嫣红高调地张扬着存在感,而视线稍稍移
动,就能看见那完美胸型的底缘曲线下方骤然收紧的毫无赘肉的婀娜柳腰。这幅
细枝硕果的艳丽景象让伊比斯开始呼吸粗重,神志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想摸吗,小伊?想要揉一揉姐姐的胸部吗?」

  瓦妮莎轻轻托住了自己的饱满巨乳,指缝间漏出的乳肉清晰地彰显着它的紧
致与弹力。她又稍稍抖身晃动两下,跳动的软肉直让伊比斯感到头晕目眩。

  「啊啊……不想就不是男人了。」

  「哼哼——不行呢。今天你就乖乖躺好,一根手指都不要动哦。」

  命令即是禁忌。哪怕是用调皮的语调说出,早已将规则铭刻在骨子里的青年
瞬间就斩断了揉捏这对极品美乳的欲望,满心遗憾地束手躺好。最开始和瓦妮莎
一起生活的时候,他还会有胆子在淫戏时违背老姐的命令动手动脚,但经历了不
愿再尝试第二次的真正严苛的惩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欲望跨越界限了——
伊比斯知道这都是瓦妮莎故意为之的手段。她想要松懈的欢愉时光,又要防止性
欲同样旺盛的男青年做出无可挽回之事,所以就反过来先调教了自己……也正是
有了这样的限制,瓦妮莎才能够肆无忌惮地与自己欢好。

  「是要乳交吗,老姐?」

  「只是期待着这种程度的奖励,你就这么没有志气么?」

  还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展开么?伊比斯忍不住遐想了起来。从正面上垒是绝
对的禁忌,而走后门肛交——这样的玩法也仅有过那么破天荒的一次而已。自己
目前取得的功绩没法和覆灭了星占会的那一次相比,所以再度与亚神姐姐交合大
概也是妄想。他的脑中还没形成猜想,眼前赤裸着上身的丽人便俯身贴了上来。

  然后,他陷入了绵软香甜的温柔乡。

  「呼呼…怎么样,是小伊你最喜欢的胸部哦~ 」

  之前也不是没有享受过老姐的埋胸服务,但这次似乎稍有不同,女上男下的
姿势带来的是强烈的压迫感。深陷在沟壑间体会了一番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之
后,颊边的软肉随着瓦妮莎的昂首抬身暂离,让暂时目盲了的伊比斯总算获得了
视野——眼前,白嫩饱满的乳房自然垂落触手可及,而眉目含春的精灵美人正轻
捋长发,眸子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情欲。

  「请便~ 嗯…嗯啊……」

  只需要轻轻张口,那已经完全挺立的蓓蕾就主动送上了门来。瓦妮莎只是浅
笑着,按着自己丰盈的胸乳送给青年啜吸,双脚却悄悄弯起攀上了他坚硬如铁的
肉棒。不知何时变得一尘不染的脚丫左右扶着这根高扬的巨物,开始熟练地上下
撸动起来。

  「还真是新奇的体位……」

  「既然是要奖励小伊…嗯……肯定得拿出点本事来呀~ 」

  即使并非往常习惯的姿势,趴在伊比斯身上的瓦妮莎还是游刃有余地一边喂
奶一边足交起来。珍珠般的玉趾一颗颗搭在雄性狰狞的性器上,水嫩如婴儿似的
冰凉足底更是与火热的棒身紧贴,像小手一样灵活地来回摩挲按压。不过数下之
后,被反复撩拨的马眼就吐出了腥臭的汁液,尽数涂在了风神完美无瑕的雪嫩裸
足之上。

  「唔……小伊的表情相当幸福呢~ 」

  那当然了。心心念念的绝美姐姐伏在身上让自己吸奶,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补
偿数月以来的艰辛工作了。无论怎么轻咬吸吮,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都会用宠溺
的神情捧住胸部送上,让这对稀世珍宝般的圆润美乳成为自己这种精灵眼中的低
贱种族的玩物……再加上下身的肉棒也被一刻不停地刺激着,真是全身心都得到
了最大的满足。随着心中的欲望被贲张到极限,人类青年一阵哆嗦着,将稀薄的
精华射在了瓦妮莎玲珑的淫足之上。

  「唉呀呀,小伊这次真是不中用呢……真遗憾,奖励就到此为止了。」

  面容满是潮红的精灵丽人结束了侍奉站起身来,用俏皮的笑容为这一次的短
暂淫戏画上了句号。她那翘挺的乳房尖端满是青年的口水,依然高挺着的鲜红乳
首彰显着仍未得到满足的淫欲。只是——瓦妮莎将足底的精液抹在泥地上,低头
看了一眼之后便皱起眉来。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儿?」

  「……哈哈,这几天稍微有点纵欲过度。」

  那一夜女奴们的双人献礼结束之后,空闲下来的自己便稍微放纵了一下——
或是在厨房里让妮芙丝裸着身子穿上围裙后入,或是在浴池里玩弄诺娅那幼弱的
玉茎并为她灌精,有时也会拉着两人展开榨精竞赛……总之,公事告一段落后的
自己在空下来的时间里和两位可爱的萝莉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玩法,每天都是要射
出好几发才会尽兴。突然之间要接受奖励时也就不出意外地表现不佳了。

  「这可不行,小伊。」瓦妮莎蹙起了眉,「这是我的肉棒,你怎么能随便乱
来浪费精力呢?都去满足别的女人了,姐姐我又该怎么办呢?」她将散乱的衣裙
穿好,一叉腰下达了通牒,「今天就罚你回去休息,我去找温妮排忧解难算了。」

  「呃……」

  如果是往常,淫戏的最后通常是由自己来展现舌技让老姐满足,可她这次却
说要去找温妮……好吧,反正老姐也喜欢收集巨乳女奴,这样的百合情节也算是
常态了。被奇怪的逻辑说得理亏的伊比斯不敢反驳这个决定,只好尴尬地点了点
头。为了避免气氛变得僵硬,他只好赶紧扯开话题。

  「虽然是新玩法,老姐你咋会这么熟练呢?」

  「因为你老姐我是天才呀。」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只需要靠着听说
和想象,再拿你练习一下就熟练了呀。」

  练习……听到这个词语,身为练习对象的伊比斯心情又坏了不少。但见到瓦
妮莎的笑颜,他也只能尽力赔笑。

  「真不愧是本世代最有天赋的亚神呢。假以时日的话,老姐一定会成为整片
大陆都在传唱的伟大神明吧。」

  伊比斯对此当然深信不疑。但是,到了那时候自己又会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
在传说中呢?

***********************************

  更早些日子的时候,圣都外环某处矮房的阁楼上。

  「该起床了,索菲娅。」

  诡异的、似乎是非人存在模仿人类发出的古怪语音回荡在破旧的阁楼中。在
堆积如山的乱七八糟的杂物所掩盖的角落,灰发的精灵女孩从睡梦中睁开眼。

  「……呼——早上好,老师。」

  她向趴在床头的黑猫打了声招呼,随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过,依旧朦胧
着的意识似乎落在了行动的后头,使得睡眼惺忪的女孩习惯性地开始脱下睡衣…
…于是一旁的黑猫就像炸了毛一样疯狂翻滚起来。

  【噢噢噢噢老太婆你在干嘛啊啊啊啊!】

  【你这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看啥!】

  「……老师?你们在做什么呢?」

  异样的响动总算让索菲娅稍微恢复了些意识,停下了手中换衣服的动作。那
双规模夸张的峰峦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配合女孩无辜的容颜更是杀伤力巨
大——幸好黑猫已经拼命扭过头去把自己的猫脑袋按在了床上,才没让这幅春光
无限的模样落在某个自诩女性友人的色狼眼中。

  「早上好,索菲。」称呼的细微区别表明了此刻在说话的是性格稳重的玛格
丽特女士,「我们帮你准备了件小礼物,就放在床头的矮柜上。趁着换衣服的时
候把它穿上吧。」

  索菲娅循声找到了这件简单的布片。她以前听别人形容过这个叫做胸罩的内
衣,是用塑形完毕的半球型布料托住胸部的衣物,据说里面用上了铁丝圈和某种
特殊的野牛筋来支撑固定和保持弹性。但女孩毕竟没有使用它的经验,犹豫片刻
后诚实地说出了苦恼。

  「唔…我不会穿这个……」

  【……佐兰,你来教。】

  【哈哈,该不会你也不会穿吧,老太婆。】

  【那当然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种东西,女孩子们只要用布条绑住乳房
就行了。】

  【嘿嘿,怕是有也用不上吧。就老太婆这刻薄的模样,一看年轻的时候也很
贫乏……】

  【佐兰!】

  【好了,安静些。佐兰,我知道你很想保持自我,但也该好好学一学如何控
制不必要的腹诽——我们这儿只有你懂这些,去教一下小索菲娅,还有别把头转
回去。】

  【行。说的好像我这身体能危害到小徒弟一样……】

  黑猫脑内的争吵很快就结束了。它再度发声,却是用相同的古怪声音发出了
别样的语调。

  「来来来,小徒弟,你先找到内衣上面那两根环形布条,那是肩带,需要你
先把手伸进去……」

  性格聪颖的索菲娅很快就掌握了方法,靠着黑猫的口述独自完成了胸罩的穿
戴。随着她用别针将背带固定好,保持着僵直姿势的黑猫总算能够转过身来,大
大方方地抬头评估了一下效果。

  「嗯,不错。怎么样,小徒弟,现在还感到背疼吗?」

  「好像没那么累了,谢谢老师们。」

  她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随后从容地下了床换上常服、一条朴素的平民妇女的
长裙。再将披散着的灰色长发扎好之后,一位青春漂亮的乡下女孩就出现在了黑
猫面前。

  【我总觉得小徒弟样子有点不对。她的腿……】

  【什么?】

  【……算我多虑了吧。】

  「今天的课程是什么呢?学习剑技还是魔法练习?」

  「不急,小索菲。」重新占据主导权的玛格丽特耐心地说道,「先把药喝了
吧。我们又去弄了点草药回来,你去把它研磨以后煎一下——唉,如果不是猫的
身体实在不方便,这种事情我们也可以自己做的。」

  跟着猫的步伐,索菲娅从梯子处爬下了阁楼。和堆满了杂物的阁楼相比,房
子的一楼空旷得不正常。不过,既然要在圣都这种拥堵的地方找到能够练习魔法
的空间,也只有腾出简陋的藏身处才能办得到了。走进兼用做厨房和炼金室的小
房间后,她便看到了案板上摆好了的几捆药材,都是再也熟悉不过的老朋友了。

  「尖啸伞菇、防风草、紫锥花……你应该还记得怎么处理它们吧,小索菲?」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虽然迄今为止喝过的药水有几十种之多,但女孩早已努
力将配方都背下来了,因此看到了对应的草药之后就能想起配置方法。她取出研
钵和菜刀,从角落里的水桶中舀来清水倒入碗里……从准备工作到着手处理药材
都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看到她的动作有模有样,松了口气的黑猫也安稳地在盖
好的水桶上趴了下来。

  【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只是用了心的正常人的水平而已。罗纳弗雷,你没有带过徒弟,所以不明
白真正的天才会是什么样……】

  【瞧你说的,好像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一样。我倒是觉得,能有小索菲娅这样
认真的好孩子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无言的厨房里只剩下了捣碎与切断药材的咚咚声。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直到
制备好了的药材都被装入坩埚中放上了炉灶,工作告一段落了的索菲娅才坐在了
一旁的圆凳上。这一剂魔药不需要中途添加药材或进行搅拌,所以接下来要做的
就只有等待。

  然后,跳下水桶盖的黑猫从角落里叼来了一个小布袋。

  「今天不用训练,咱们出一趟门,去把这些东西换成钱。我们会像平常一样
坐在你肩膀上给予指导的,所以不用害怕,小索菲。」

  女孩打开了这个布袋,随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些珠宝……老师,你们又去偷东西了吗?明明上次你们还差点受伤……」

  再怎么说,眼前的存在从物理上而言也只是只黑猫罢了。即使动作多么灵敏
矫捷,一不小心还是会受到伤害,偷窃时被主人发现也会有被杀死的可能。索菲
娅低着头,面露哀伤地俯视着脚边的黑猫。

  「请不要再这样做了,要是老师们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如果自己出了意外,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怕是会彻底崩溃。对此心知肚明
的黑猫也只是装作无事地舔着爪子,摆出了相当淡漠的态度。

  「制作回复魔力的煎药要钱,准备练习用的施法材料要钱,甚至吃饭填饱肚
子也要钱。我不去偷,难道还有什么办法维持生计吗?别忘了我们的目标,相比
之下这种程度的冒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道理也是如此,但索菲娅只是摇了摇头。

  「但是——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使用老师们用生命危险这样换来的材料。让
我也来做些什么吧,只要能帮上老师们的忙,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哼,你这个小孩子又能干啥?乖乖在家里坐着等我们大人回来就行了。」

  索菲娅垂下脸,沉默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去卖淫。」她用双臂挤着自己颇具规模的巨乳,态度诚恳地说道,
「自从开始喝药以后,我的胸就变成了这么大了。虽然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困扰,
不过,这样的身体好像会很受男人的欢迎……要是能靠卖淫赚钱的话,不光能减
轻老师们的负担,被射精的时候也能补充一点魔力……」

  黑猫眯着眼睛,紧盯着精灵少女闪动的眼眸。

  【哇哦,小妮子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知识……哈哈,她要是真去当妓女的话,
童颜巨乳的模样确实会很受男人们的欢迎呢。】

  【……】

  【喂,你们不会真的在考虑这种事情吧!】

  【……偶们确实很缺钱。】

  【为了达成目的,牺牲是必要的。】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反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我们都已经把小索菲娅拖进了这样危险的战斗中了,要说什么为了她
好不让她接触阴暗面,实在是自欺欺人啊,佐兰……】

  【你们——你们这帮平时养尊处优的家伙懂个屁!卖淫女都是烂人中的烂人,
就算有谁是偶然进入了这个行当,做久了也一定会堕落成腐烂的行尸走肉。怎么
能让小妮子去沾染这种东西!】

  【……】

  【说大话还真是容易啊,明明咱们都已经是这幅朝不保夕的样子了……】

  【我理解你的反对态度了,佐兰。不过我们也许能找到折中的办法……比如
让她去找个富有的领主当做依靠,也许对她而言还是件好事……】

  【但是小姑娘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只能去给领主们当情妇啊。】

  【不过,这或许是个好主意……我们不可能一直照顾她……】

  【我反对。】

  【……玛格丽特?】

  【确实像罗纳弗雷说的一样,我们用一己私欲将小索菲拖进了危险中。但是,
或许之后她还有机会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所以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玷污了小索
菲的清白。】

  【清白……】

  【难道我们这帮大师要沦落到靠小女孩卖身来养活了吗!身体变成了这样,
难道连聪明的大脑也没有了么?都给我振作起来!】

  最后的思绪一锤定音地统一了意见。黑猫打了个哈欠,用威严的态度做出了
回答。

  「不行!你给我把这个念头丢掉,别再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小索菲,你
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锻炼自己,不许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养家是我们大人的责任,
你不要再多嘴乱说话了!」

  这是老师们慈爱表象之下的另一面,是不可违抗的强硬态度。索菲娅寒战了
一下,不再出声反驳。原本想过要坦白自己已经失身的事实,但恐惧于进一步的
严苛批评,让女孩怯缩地保持了缄默。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黑猫跳上了少女的膝盖,近距离与她对视
起来。

  「加伊尔消失了。」它说。

  「啊……」

  「冷静点,小索菲,只是这一次轮到他了而已。」明明黑猫的声音还是那样
怪异,但索菲娅能够听得出其中的些许安慰之意,「以后,加伊尔负责的课程就
结束了,他教给你的法术记得练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们会靠着记忆来指导
你的。」

  「……」

  少女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低垂着脑袋,呆滞的目光甚至无法在眼前聚焦。黑
猫叹了口气——或者说,做出了像是叹气似的动作,随后切换到了另一个熟悉口
吻。

  「放宽心点,小徒弟。」曾经的异类德鲁伊佐兰这么说道,「我们其实早就
死了——承载着身份的肉体已经成为灰烬,此刻残留在这只黑猫身体里的不过是
魔法造就的奇迹。」

  「可是……明明昨天加伊尔叔叔还答应我——」

  「忘掉那个约定吧。」它说,「『屠夫』已经失去了自我,就算再怎么呼唤
也不会得到回应。哈,我们这么多人挤在一只猫里,总会有人因为挤不下而掉出
去……刚开始这里面可是十几个声音吵个不停,现在只剩下咋们这几个执念最深
的家伙了。总有一天,我们这些剩下来的亡魂都会维持不住存在而消散吧。」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索菲娅便捂住了小脸,声音中带上了啜泣般的哭腔。

  「不要……爸爸妈妈都没了,要是老师们也不见了的话……」

  「哭可改变不了任何事,小徒弟。」黑猫伸出舌头轻舔女孩的手背,「你要
长大,学会接受命运的无奈。」

  它的话传达不到少女的耳中。被恐惧攥住了心神的索菲娅只是呜咽着,无助
地蜷缩在了凳子上。往常,或许会有某位老师忍不住出声安抚,但此刻黑猫也不
再言语,静静地蹲在少女腿上,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直到她的声音终于渐渐平
息。

  「药煎好了。去喝掉它,小索菲,然后该准备出门了。」

  停滞维持了半晌,然后精灵少女僵硬地站起了身。她的眼眸里失去了神采,
仿佛刚刚得到礼物的喜悦不曾存在——但她还是机械地行动起来,将散发着惊人
苦味的魔药倒进了碗里。

  「换完钱之后,今天还要采购出远门的物资。」不带情绪的异种声音平静地
命令道,「委托的送信人联络上了北方的幸存者,那里还保存着一块旧的神核。
所以,我们要出一趟远门了。」

  「……好的,老师。」

  她用一如既往的方式作为应答,仿佛已经回到了平常的模样。随后,索菲娅
捧起了稍微放凉了些的魔药,将这苦涩的深绿色液体一饮而尽。

***********************************

  她垂着头坐在床榻之上。

  即使预想过这次会面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展开,最终的遭遇却远远出乎
了意料。实际上,自己对婚约对象最糟糕的预测也不过只是常见的纨绔子弟,但
命运给予的答案却像是个恶劣的玩笑——就像母树在对自己嗤笑一般,讥讽着这
具不伦不类的可憎身躯。

  「……为什么…非得是我……呜……」

  再也无法维持的秀丽妆容在泪珠的冲洗下破碎,与悲伤随之而来的是迟到的
愤怒。让一个卑鄙的人类继子与自己这样高贵的精灵少女联姻,已经可以算得上
是对家族的羞辱与挑衅了。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梅奈丽莎终于发出了破碎的哭泣
之声。

  「呜呜呜——爹爹……我想回家……」

  让父亲过来接走自己,结束这可怕的婚姻——这当然只是妄想。那个曾经可
靠的背影已经只是一具躺在床榻之上等死的枯骨,离开了仆人的贴身照料就有可
能会随时咽气。或者说,正是为了拯救家人,才必须要忍受孤独来到此地,若是
轻易半途而废,就无法为重病的父亲分忧。无路可走的梅奈丽莎只能哭泣,将盛
满心中的悲恸倾倒而出。

  以前,她还有着对未来的期待:作为丈夫的另一半会是怎样的青年才俊,自
己又该如等待他骑着独角兽踏着彩虹出现……然而那幻想早在如今这不堪入目的
会面之前就已破灭。曾经热闹繁盛的家族,在接二连三的悲剧造访后就只剩下了
凋敝的末路景象。那么此刻的悲惨遭遇或许早就在那时就已注定——落入那种男
人的魔爪,不过是倾覆在这个古老家族之上的庞然厄运的末梢罢了。但一想到接
下来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畜生会如何继续未尽的羞辱与玷污,涌出心底的反胃与
恐惧还是要将飘摇的心灵吞没。

  就在这时,响起了意料之外的敲门声。

  「你在里面吗,梅奈丽莎?」

  那是绝对无法违背命令的访客,迫使着蓝发的精灵姑娘瞬间掐断了泪水,挤
出佯作无事的声线做出回应。

  「嗯,请进吧,风神女士。」

  这是这么多日来自己下塌处的第一位客人。曾经是自己家族领民的那对安静
的房东老夫妇并没有什么访客,所以平日里这处中环偏僻处的小房子相当冷清,
今天才算是有了些人气。抹了把眼泪的梅奈丽莎赶紧在门被推开之前恢复了端坐
的姿势,仿佛无事发生般重新抹上了娴静矜持的伪装。

  下一刻,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士果然出现在了面前。

  「收拾了一整天都没有整理好行礼,梅奈丽莎小姐是不希望住进我家来么?」

  虽说语气相当客气,但亚神名号自带的威严足以让这句话成为诘问。本来就
有所犹豫的梅奈丽莎心中一凛,娇柔地垂下了臻首。

  「不是的……只是我昨天先去和朋友们会面了,今早才开始整理东西……」

  「哦——是这样啊。」

  瓦妮莎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份说辞。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上,像个亲密的
友人一样贴在了梅奈丽莎的身边。尽管如此,梅奈丽莎却偏偏感受到了咄咄逼人
的气势,心头不住颤动起来。

  「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梅奈丽莎相当勇敢呢——即使带在身边的老仆人在
半路病逝了,也坚持一个人来到圣都了呢。那时候,你没有害怕过会被匪徒和强
盗袭击么?」

  她攥住了拳头。

  「嗯,就算再怎么害怕,也得赶赴您的邀约啊。那时候,是您对走投无路的
我与爹爹伸出了援手,所以再怎么困难也得坚持到最后……」

  「不错。」

  瓦妮莎近距离端详了好一会儿,说出了夸奖似的评价。但她随即就做出了后
半句的补充。

  「虽然熟练度还不够,但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差不多了,足以作为合格的女
主人和妻子了。」

  「……我、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说,你明明就对小伊讨厌的要死,却能装作没事一样一点抱怨的情绪都
不露出来,这最基本的城府倒是已经能满足我的要求了。」她的话刺耳而露骨,
「我呢,对弟媳的要求不高,但也不会把什么蠢女人都塞给小伊。你很识趣,这
样很好。」

  梅奈丽莎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她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对话。就算是不得不和讨厌的其他女孩子们闲聊的时候,
最尖锐的冲突也只各种表面和气的暗讽和阴阳怪气。以平易近人闻名的瓦妮莎摆
出这样的态度只说明了一件事——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当然是亚神的
特权,让她不必维持假模假样的氛围,对于自己这样受制于她的凡人更是可以肆
无忌惮。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梅奈丽莎只是放低了声音。

  「那么,您答应的援助……」

  「诶诶,我会让你的父亲恢复正常,也会帮你赶走那些觊觎领地的穷亲戚。」
接着瓦妮莎却叹了口气,「不过,那也得等到你和小伊完婚之后才行。」

  「这样的话,我可以尽早——」

  「别这么着急呀。」她出言打断,「你先一个人住一段时间,我和小伊都还
有事情要忙……对了,暂时别去联系他,起码得等半年…或者十个月之后你们两
个才能同房吧。」

  梅奈丽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怀疑我怀孕了?」

  「对呀。」亚神坦然承认,「这可不得不防备呢。」

  「——我用迪卡普里奥的姓氏起誓!」她忍不住高喊出声,「母树也能为我
的清白作证!」

  「抱歉,我并非怀疑你的诚意,我只是不相信这个血脉罢了。」毫无歉意的
瓦妮莎说出的话依旧让梅奈丽莎心里发凉,「我不在意你之前有过多少男人,但
你不能生下其他精灵的孩子——只有他与你结合的混血后代才能完整地继承两个
家族。」

  真是荒谬!即使知道这次婚约打从一开始就是风神为了夺取自家继承权而安
排的,梅奈丽莎仍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对方的安排是让混血的半精灵子嗣来继承
古老家族的姓氏,这简直像是个荒唐的戏剧。可要是自己真的生下纯种精灵才荒
谬,毕竟作为家族继子的纯种人类的存在也更是荒谬……但眼前这位史上最年轻
的亚神或许真的能让这样的未来实现,堵住所有质疑之人的嘴巴……这样一来,
等到爹爹死后家族就要交予给外人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未来的代价难道还能比现状要更可怕么?

  蓝发的精灵少女抿住唇,坚定了继续忍耐的决心。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发
泄自己的委屈。

  「风神女士,我会向你证明我的清白。」

  她掀起了厚重的长裙,用淑女所根本不该做出的放荡动作岔开双腿向一旁的
瓦妮莎展示了阴部。随着白嫩的双指扒开阴唇,紧窄的秘境之中,那象征着清白
的薄膜清晰可见。这倒是瓦妮莎所根本没料到的——她足足愣了数息,才不得不
收回了之前的话。

  「这倒是让我有些吃惊了……你能把处子之身保存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呢。」

  从刚才开始,梅奈丽莎就觉得风神女士的措辞似乎意有所指,又好像是产生
了偏见以为自己本性放荡……她还没想通这其中的蹊跷,就发现瓦妮莎已经来到
了近前,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笑容。

  「是呢,不光是那里,别的地方我也得先帮小伊验验货——比如,这里!」

  她直接伸出手来,按在了梅奈丽莎的胸前。明明同为女性,这个精灵亚神却
像个男性色狼一样,一边揉捏这对豪乳一边啧啧称奇起来。

  「哦呀,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比我收集过的女奴都要大都要软,按上去之
后整只手都会陷进去……小伊他可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你…你……」

  比起遭到同性猥亵的羞耻,梅奈丽莎更多地感受到的是被称为「礼物」的愤
怒。但她毕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任由瓦妮莎揉了个爽,才赶紧在她收手之后按
住了胸口向后缩了缩身子。

  「这、这可不是对待弟媳的礼节!」

  「礼节,有用吗?」瓦妮莎笑眯眯地说道,「你必须成为小伊的妻子,没有
第二条路可走。你最好像这栋房子里的那两位老人一样,『乖乖听话不要成为累
赘』——他们应该是被你灌输了这样的命令,对吗?」

  没等感到窒息的梅奈丽莎有所反应,亚神便再度贴了上来,靠在了她的耳边。

  「『瑟拉佐恩』……对吧?」她说出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古怪名字,「梅
奈丽莎小姐,倘若你以为我不清楚这一侧的知识而心存隐瞒的侥幸,那就大错特
错了。希望你能够小心谨慎,做好一枚棋子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位风一般的女士就径自离开了房间。梅奈丽莎呆滞地坐
在床上,似乎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然后,她终于躺倒在床上,忍不
住小声啜泣起来。

  要成为这种人的妻子,将精灵最好的数十年年华白白耗费在恶心卑鄙的人类
混蛋身上……未来就只有这样灰暗的色调了么……

***********************************

  「不对。你又没注意握剑的位置,而且只靠手腕和手臂可不够……不,我知
道你的力量比寻常人要大,但我现在在教你更基本的知识,是为了进一步提高你
的实力……算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了。」

  并不繁重的基础练习结束了,单手拎着双手阔剑的妮芙丝将这件沉重的兵器
倚在墙边,拍去了围裙上的尘土。她一向对新知识来者不拒,所以在今日的剑技
课程里表现得相当积极。然而,眉头紧锁的龙女还是在最后发表了负面的感想。

  「我总觉得我不适合这件武器。」

  「怎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就只是感觉别扭……」

  换成是任何人来单手挥舞这件双手兵器,感到别扭也是理所当然的。伊比斯
当然不是没有试着教过少女正确的使用姿势,但这对力量异于常人的妮芙丝来说
反而是限制。他本人也只是学过剑技的程度,做不到量体裁衣地为她想到解决方
法,因而也只能把训练目标定在了基础的发力技巧上。

  「有空的话,我会找些别的重型兵器来给你玩的。」

  青年回到庭院中的躺椅上坐下。他本来打算躺在这上面悠闲地进行远程教导,
但妮芙丝根本就没有任何武技基础,让他不得不起身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做。现在
就算一旁的诺娅适时地捧上了不会醉人的蜂蜜葡萄酒,伊比斯也没有什么饮用的
心思了。

  「过来,我来帮你涂药。」

  所谓的涂药并非是施加用于治疗伤口的药物,而是要敷上从其他渠道搜集来
的丰胸秘方药膏。一向不对自己的平板感到自卑的妮芙丝对于接受这种养护倒是
没什么想法,只是偶尔会表露出对所谓秘方药膏的蔑视。当然,伊比斯也对此不
抱指望,只是喜欢借此做些别的事情而已——比如,把自己的小女奴抱在怀里揉
胸揉上半天。

  「唔……主人,你这手法也不是在抹药膏吧……」

  「说什么呢,这药就是得敷上之后揉捏一段时间才会起效。」

  「但、但是……嗯啊~ 」

  用双手捏住少女胸前的粉豆豆轻轻揉搓,就能得到她按捺不住的娇柔嘤咛,
这正是上药的乐趣之一。况且,这种放松的场合也适合说一些正事。

  「过两天要收拾东西准备出一趟远门。只有我们两个人,要去北方的镜湖来
一趟远行。」

  「远行…嗯……大概要去多远的地方呢?」

  考虑到按照伪装的商人身份需要组织商队马车作为掩护,以及开春时期路况
的泥泞程度,结合圣都离这北境之地的路程……伊比斯稍稍估算了一下,很快给
出了答案。

  「大约要一个月吧。」

  他的回答引起了妮芙丝的不快,这倒是在意料之中的反应。

  「一个月的话,我们两个的约定……」

  那差不多也几乎是约定的时限来临的日子了。即使平日里显得再怎么融洽,
她果然还是在意这个标志着两人分离的日期。而对于伊比斯来说也是一样——否
则,他也不会非要带上龙女去完成老姐的任务了。

  倘若独自前去镜湖,那留在圣都的妮芙丝肯定会在算清日期之后毫不留恋地
不告而别,而提前翻脸将她监禁的话,无疑会让本就没有达到预期的二人关系再
度恶化。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有把她带在身边才有机会挽留了。

  说到底,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伊比斯在心中感慨。老姐的任务一件接着一
件,本该用于亲密互动的半年时光完全被塞满,而自己又没有两全其美的本领,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会忘记约定的,你放心。」

  安抚了妮芙丝之后,他注意到了一旁欲言又止的诺娅,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
袋。

  「你就留在圣都吧,诺娅,这一趟可不安全,我没办法分心保护你。」人类
青年知道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我会和阿扎尔家那里打声招呼,你就作为客人
住到他们内环的庄园去吧。如果情况顺利的话,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

  对于寿命悠久的精灵而言,几个月的分别并不长,但诺娅仍是落寞地垂着头。
她沉默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乖乖等着主人回来的。」

  「刚刚说的不安全是什么意思,主人?」妮芙丝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一次
的远行,目的究竟是什么?」

  「保密。」伊比斯答道,「不过,我会带你去看一看圣都之外那些大家族领
地的模样。」

  她会对这感兴趣的,青年对此笃定,所以这趟双人旅行势在必行。与复数亚
神作对的任务依旧极为艰巨,如果能够得到妮芙丝的真心相助,行动的空间会宽
裕上不少。顺利的话,有可能在老姐到达之前就把事情做完吗?

  「……」

  要是自己真的能够立下这样的功劳……哪怕用理智思考就能明白这与自杀无
异,但只是在心中妄想的话,某种上瘾的飘然感就开始涌上心头。就算这是不能
暴露出来的秘密行动,但光是想象老姐会给予的褒奖就能心满意足——对,就像
上午一样,只要表现得超出老姐的预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能得到提升。这样
的话,瓦妮莎她扑向他人的未来就永远不会到来吧。

  伊比斯停下为龙女揉胸的动作,让她从自己大腿上站起来之后也从躺椅上起
了身。

  「好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们俩把庭院收拾一下。」

  「……?好的,主人。」

  莫名其妙的态度转换让妮芙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伊比斯已经没心情在意
这种小心思了——他径直走回了宅第,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然后小心地将
房门关好。推开沉重的衣橱,他便从那背后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小包东西。

  那是一小颗漆黑的石头,却带着反常的微热温度——这是那一日在蜜蜂岭的
高塔下得到的第二颗恶魔「原种」,来自于被卡拉古尼斯杀死的另一个巨型竹节
虫模样的恶魔。他此行得到了两颗这样的石头,而见面之时交予瓦妮莎的,便只
有卡拉古尼斯尸体上的那一颗。

  「老姐啊,你是忘了告诉我这东西的秘密……还是不想告诉我呢?」

  这是不存在于报告上的东西,恐怕是完全在老姐意料之外的收获。对她来说,
自己的隐瞒是非常恶劣的不忠,伊比斯对此相当清楚。但是……要立下超出老姐
预期之外的功劳,或许就要依赖这些罗网之外的因素了。

  卡拉古尼斯当时说过,直接吃下原种就能获得力量。伊比斯夹着这颗小石头
看了半响,终究是没有行动,小心地把它放入了怀中。

  没有风险就不会有利益。但在扔下骰子之前,要存留有足够的谨慎。既然目
的地那里会有恶魔的踪影,带上这颗小东西也许就会有新的线索。他有某种预感
——既然当时卡拉古尼斯自述它「还未吃下」这颗原种,那对于其他的恶魔来说,
或许这也是很有诱惑力的食物。

  有诱饵,就会有机会。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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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5-2-28 11:37(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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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彻底舒服了,总集篇,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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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非要搜凐没的光芒才能看到总集篇

第三卷的细纲啊,接下来就得是正儿八经的等待更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看来只能来回品味曾经的糖了,就是吃糖太多不知道会不会在第三卷给毒死,按理来说做好了心理准备应该ok,大不了就心死几天,为了妮芙丝的回心转意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等待并心怀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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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中r18小说里除阿里布达年代记外最强的作品,由于创作理念更贴近现代和非后宫所以各个人物得以详细描写,一开始以为是宝藏肉文,看到现在只能说要是没有这个瓦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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