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色 溶 溶
怎么不说话?
说。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行,或者,说说她。
她?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你很幸福?
我很享福。
没话了。抬头,月亮当空,才发现:月亮好美,又圆又大又明,像假的。
W君笑,夸什么不好,偏偏夸月亮,谁都知道月是故乡明嘛。
是吗?可家乡的月是什么样子?只记得窗户外是别人家的窗户;只记得路上行走总是忙忙匆匆;只记得睁开眼就看见父母兄妹;只记得同学小聚都忙着聊天,月亮的传说、月亮的美丽从无暇顾及。一时间心里隐隐产生出错过的丝丝悔意。
想走走吗?
没说话,只用行动作了回答。
围着院子慢慢的走,地上洒满了月光,微风吹过,枝摇花动。脑子里突然冒出几个字:花前月下。偷偷看一眼W君,他正看着我笑,那双眼睛在月光下特别明亮,而且柔和极了。我问笑什么?他说想起两句诗:
伸手攀月不可得,
月行却与人相随。
看看明月,又看看他,他却把头掉向别处去了,好半天说了句:你的眼睛在月光下特别的美。
阳光下不美么?
当然不,只是月光下更美,咄咄逼人。
想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于是走路。谁都不说话,听蟋蟀长鸣,听东西两头的狗唱和。
你相信缘分吗?
嗯?
在一个不大的市里同住着,这些年竟都没遇见过,可出差到这么边远的山沟沟,却居然遇上了,你说怪不怪?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是在一个熟人家,你好潇洒。
那时我还没有结婚呢。你留给我的印象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带着顶太阳帽,临出门时,回身对我点了下头,那模样那笑容一直清晰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心里微颤,一份满足,一份感叹。
岔路,往哪儿走?
随你。
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跟着好男人用不着动那么多脑子。
这么相信我?
不该相信吗?
抬起头,正碰上我直视的眼神,马上避开了。
不知你是怎么区分好男人和坏男人的?我在你眼里是个好男人是吗?
不知道。
怎么呢?
因为有很多人往往又是被好男人伤害的。
这话怎么说?
W君哑然,睁着双疑惑的眼睛。或许,他脑子里正飞快的闪过妻子、儿子、名望、月光、还有模糊的好男人、坏男人……
你,确实长大了。
随手扯断一根长长的草在手里绕着,心里同样闪过很多想不清楚的问题。
人真是个怪物。
抬起头,又低下。
想什么呢?
不知道,你呢?
我在想一个月亮的故事。
说说看。
还没有结局。
为什么一定要有结局呢?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有结局呢?
相视一笑。
你还是看月亮吧,不然我会成为“坏”男人的。
一定吗?
不知道。
是啊,人除了感情外,还有责任、良心。
对,做人要做得安心。
W君笑,是那种大男人的笑,那种令女孩子放心的笑。
我想,生活中有些遗憾本身就是很美丽的。
好像是这样。
鸡开始打鸣了,可时间才是半夜。银盘似的月亮仍一动不动的镶在黛色的夜空,清辉仿佛照进了心里,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随口轻吟: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无恨月长圆。
好美、好美!
什么?没答话。
静静的,W君看我,我看月亮。